第150章 嗯，喜欢他，非他不可
他盯着我看了许久，好半天才再次吐出两个字：“缱儿。”
我低头略微往娘亲那儿扫了一眼，似乎看到她头稍稍动了一下，冲娄翊航叫道，“殿下。”
他倒是伶俐，一下就察觉到了什么，侧头看向娘亲，低声道，“前辈，不知可否让我同郡主单独谈谈。”
娘亲头也没回，仍旧是在盯着前方看，说了声，“去吧。”
我嘱咐兴仪在这儿等一会儿。
过了桥，等走远了些，娄翊航才缓缓停下脚步，又瞅着我叹了口气。
我捂嘴轻笑，不明白他这一直是在为我杞人忧天什么。就这么害怕我再次被榭昀伤着？还是仅仅就是见不得榭昀好？
或许对娄翊航来说，我、于他而言，更多的是不甘心吧。
不甘心我就那样和榭昀在一起了，两年前是，两年后亦是。
不甘心榭昀明明一次次伤了我，辜负了我，两年前都娶了旁人，可我还是义无反顾地要和他在一起，无条件的就是会一次次不会在意他的所作所为。
若是有一天，娄翊航、也遇到了那个可以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爱他入骨之人，他兴许，就能彻底放下这份执念了。
他对我，真的就只是执念罢了。
一份到现在，都无法忘怀放下的执念。
“缱儿，你真的就这么爱他吗？你真的不在乎从前的事了吗？”
我看向他，对他问的话已是在意料之中，没有回答，却是反问道，“两年前，榭昀明明就在京城，却没有同我相认，没有告诉我他其实就是我一直在等的那个人，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未点头，也没摇头，沉默不言。
我自答道：“你是知道的吧？你应该也知道，他对我的心意，和我对他是一样的。如果不是逼不得已，他不会负我的。”
他闭了闭眼，面露无奈，好不诚心的说，“你牙尖嘴利，我说不过你。”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这确实是事实。
“你知道他从前在南越，过的不好，过的很不容易，你知道他那个时候，是没有能力护着我的，你也知道...”我顿了顿，犹豫着要不要往下说。
他看向我，似乎是想要听我继续说下去。
“你也知道，你母家，还有白家，是如何对他的。多少次都想要他的命。如果不是这样，那年，他也不会在桃花村遇到我。”
他面上神情并未有多大变化，想来这些事，他从小就是一清二楚的，连一向善待后宫众人的皇后娘娘，都能在榭昀年少时对他下死手，就更别提慕容家了。
娄翊航心里是明白的。
但他之前，兴许是一直不明白那是因为什么。他不明白，也不会有人告诉他，他也不会问慕容家的人。
他想知道慕容家也不会让他知道。
比我还可怜...
他不对这件事情评头论足，沉思良久，岔开了这个话题，“缱儿，你为什么就要那么喜欢他？两年前是，如今也是。你真的...就非他不可吗？”
我点点头，很干脆的顺着他的话说，“嗯，喜欢他，非他不可。”
他冷笑道，“是不是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会和他分开了？”
“是，不会分开。”
“你知道他曾那样伤害过你，你知道他是玉冥教的东方影，那个嗜血如命的魔头，可你还是要和他在一起。我不明白。”
“.....”怎么和这人说话就这么累呢。
幸得我也是记起了从前的事，想着他之前也待我没有那么差，若是此时脑子里只有司徒若怜的那段记忆，可不都要说的拿剑捅他了。
再说，榭昀对我很不好吗？好像也没有啊，除了娶苏叶宛。他一直都很顺着我啊，和阿爹一样的。
“缱儿，你还记得，你之前说过，给我们彼此两年的时间，如果两年后，我对你的心意还未变，你就愿意嫁给我。”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他怎么还记得这么清楚？
况且，那个时候是他自己说的，喜欢的是慕容翎，接近我只是为了报复榭昀，那个时候明明是他亲口说的来着，还在皇宫里和慕容翎一起欺负我来着的，现在怎的不说了？
“缱儿，已经两年了，那个约定，还作数吗？”
...作数个鬼啊！
不是两年前已经把话说清楚了吗？怎么还要揪着我不放？
我那时候离开京城前，不是都说的很明白了吗？榭昀离开我我况且不会和他们之中的谁在一起，更何况如今榭昀好好的和我在一起。
“缱儿，你骗我。”
“.....”我实在是对这人无话可说。
我半天没吭声，他沉寂了片刻，又忽的问道，“方才那位前辈，是你母亲吗？”
怎么这倒是挺聪慧了，但想着娘亲说的不想让任何人知晓她的身份，我摇了摇头，否认，“不是，只是玉冥教的一位前辈，和榭昀相熟。”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似是有些不信，但也没有多问。
“缱儿，你当真，不愿意嫁给我吗？”
怎么又切回去了。
我摇了摇头，“娄翊航，你为什么就非要这么倔呢？”
“你不是都去过北凉了，对我们陛下的态度，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吗？”
“我不知道。”他微微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你们陛下为什么要那么向着他，也不知道你们和玉冥教有什么关系。”
“那你父皇和慕容家当年都做过些什么，你知道吗？”我问道。
“我知道的，都是他告诉我的。”
他连榭昀的名字都不愿意说了。
“他跟我说，父皇当年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故意接近玉冥教教主的女儿，骗了所有人，最后带着人，灭了玉冥教，害死了好多人。我知道他就是当年那个教主东方阳的外孙，是我父皇...害死了他的其他亲人。”
他顿了顿，笑道，“好可笑，他父亲害死了他母亲。”
嗯，是挺可笑又可悲的。面对自己的仇人，又不能正常报仇，杀不得打不得，那个人再怎么说，也是榭昀的骨肉至亲。
我抬眸看向娄翊航，心道这事儿要是搁在他身上，可不得当场疯掉啊。
也亏得是榭昀。
所以他是那样幸运，每天还一直胡思乱想，怨天尤人，非要缠着我，有什么意思呢？
“他这么恨我们慕容家，恨父皇，他也很恨我吧？”他像是在一个人自言自语，“万一他哪天，真的要找我们报仇，要杀父皇，也要杀我外公和舅舅，杀我母后兄长，我也是阻挡不了他什么。”
“他大概会将我一起杀掉吧。”
“反正我打不过他，喜欢的也争不过他，死在他手里也总比死在别人手里好。”
这可真是冤枉榭昀了，我听不下去了，连忙反驳，“不会的，他不会伤害你的。”
“怎么不会？”他冷笑，表情看不懂是喜是悲，“他恐怕最恨的就是我了吧？上回在北凉，他将我抓去玉冥教，就是想要杀我的吧？”
他又看向我，“他当时是不是顾念你们陛下，怕在南越这边不好交代，没有动手？”
...不是的，都是因为我，他没想真的对你怎么样，只是想了个法子逼我去见他罢了。
可这话我怎么说的出口，深深吸了口气，宽慰他，“不是这样的，他也没有真的对你怎么样啊，后来还不是派人将你送回了南越。”
“所以我说，他是顾念你们陛下。”
这人，怎么就记得别人对他的坏了，将别人对他的好都看作是有利可图，是觉得自己有多可悲，觉得这世间没有人是真心对他好了吗？
这件事可真是冤枉了榭昀了，他如果真的要做什么，要伤谁杀谁，怎么还会顾念谁，直接就动手了。
我真是恨不得凑到他耳边，告诉他，榭昀还是很在意你的，还是记得你们曾经的情分的，他甚至还想将来你可以做南越的君主，都为你盘算好了一切了啊！
他又皱眉道，“他和你们司徒家，到底有什么关系？”
...这人倒真的是想的一出是一出的。
“我娘亲，和榭昀他母亲，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我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
他瞪大双眼看着我，满脸的不可置信，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
我继续道，“总之比你想象中的，要复杂的多。我们司徒家和玉冥教，就是关系匪浅，就是密切得不可分割。”
“当年你父皇和慕容家围剿玉冥教，杀死了东方阳前辈，害死了榭昀他母亲，我们司徒家，我阿爹和娘亲，早已对他们恨之入骨，又怎么可能将我嫁到南越？嫁给你这个同时有着娄家和慕容家血脉的陵王殿下？”
就像你方才说的，榭昀兴许最恨的就是你，掺和了两边血脉的。道理一样，嫁给谁也不可能嫁给你。
“阿航，你是个明白人，你明明什么都很清楚的，何必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找我说这些？你知道我不会嫁给你，就算没有榭昀，我也不可能会嫁给你。”
他往前走了两步，闷声道，“我不知道，我不明白，也不清楚。”
“.....”好罢，不知道不清楚就算了，当我白说。
怎的感觉今儿和他说话，像是在哄小孩子一般，一下解答他这个疑惑，一下又给他说这个道理。
第151章 到底是谁蛇蝎心肠
和娘亲回去的时候，她一句话都没和我说，只是一直静静地走着。
娄翊航走后，兴仪拉着我偷偷问我，这位前辈到底和我是什么关系，她说娘亲在我和娄翊航走远后问她娄翊航和慕容翎是不是在一起之类的。兴仪不敢多少，都给含糊过去了。
临走的时候，我告诉她，“她是我娘亲。”
兴仪整个眼珠瞪得都快要掉出来了，没给她回过神来的机会，我便和娘亲一起走了。
我不知道，娘亲、阿爹和哥哥们，对我之前在南越的事，都了解得都多少，他们又是怎么样的想法。
除了四哥，其他人都不曾在我面前提起过从前，全然一直将我当做以前的若怜对待。
这回我便是忍不住了，主动问了娘亲一句，“娘亲，你就不问我，娄翊航和我说了什么？”
她未曾顿足，依旧走着，也不看我，却是一笑，“我为什么要问？”
.....为什么要问，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问，但是这不是平常人都会问的吗？
然而我是忘记了，我这娘亲本就不普通，和平常人是不一样的。
我沉默了，娘亲横眼看了我一下，又道，“你小时候丢了，是我们对不起你，幸而当年捡到你的是你父亲，否则我真是不敢想，你有没有机会长这么大。”
我连忙摇头，摆了摆手，“不，你们没有对不起我.....”
“我一直没有和你提过之前的事，也是因为觉得对不起你，让你受了这么多苦，索性兜兜转转，你还是回到了司徒家。”
“你的过去，你的故人，我都不想知道，不想了解，我只要你现在在我身边，好好的。”
“你曾经认识过的那些人，经历过的那些事，如今你自己想怎么解决，就怎么解决，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你只需要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不管你做了什么，谁招惹了你，爹娘和哥哥们，都会永远在你身后护着你，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
她看向我，笑着道，“明白了吗？”
我连连点头，已经说不出一句话来，眼眶一热，滚烫的泪珠划了出来。
从前受过的那些什么痛楚，如今上天都补偿给我了。我有那么疼我护我的家人。
娘亲摸了摸我的脸，“傻丫头。”
这下话音刚落，便又见着了一个熟人，正迎面走来。
我瞅了她几眼，目光一直没有挪开，慕容翎那张脸，确实是很好看，走在众人中间，很难不让人注意到。
娘亲那般聪慧，兴许一下就知道那是谁了，在我耳边轻声说：“记着我方才的话，你是我们司徒家的女儿，没有任何人有资格欺负你。”
她说完，便先一步离开了。
慕容翎倒是好奇，走在我面前的时候，还朝着娘亲的背影看了一眼，却也没说什么，面上沉着淡定着。
我瞧了一眼四周，正街上，人蛮多的。
两下里都沉寂了许久，她终是忍不住开口了，“你朋友挺多的。”
...我半天才反应过来，她说的兴许就是刚刚离开的娘亲，心里不由得一笑，嗯，四哥说的真对，娘亲这个样子和我走在一起，确实是和我像姐妹一般。
可是听到慕容翎这样说，真的是觉得太好笑。但是强忍着没有笑出来，干咳了两声，问她，“怎么，你有意见？”
她淡淡一笑，“不敢。”
什么时候学会恭维我了？因为三哥那天找她算账了？可依着慕容翎的性子，只怕会更恨我的吧？
果不其然。
她又朝前一小步，靠得我极近，就快要脸贴脸了，轻声道，“你不是已经和凌榭昀重修旧好了吗？怎么又来纠缠阿航？”
我不禁冷笑，这两个人怎么回事？从两年前开始就这样，一个非要缠着我，一个非要说我缠着人家，当真是累得慌。
若是可以，我也是不想见到那娄翊航啊。
可惜这世间有些人，讨厌你的时候就是讨厌你，你做什么不做什么都会让她讨厌，说的那些话，都只是个幌子罢了。
有没有那些事，她都会看你不顺眼，都会想要找你麻烦。
“苏缱儿，你明明已经死了，你两年前就该死了，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你不是对你的凌榭昀一心一意的吗？为什么还要勾三搭四？”
“这便是你们北凉俨亲王府的家训吗？都教着你怎么勾引男人的？”
她声音又轻又小，只有我和她两个人可以听得清。这慕容翎，当真是个没教养的！我虽也厌恶慕容家，但却是由衷觉得她丢尽了慕容家的脸面，替慕容将军不齿。
等她差不多说完了，我才淡淡开口， “慕容小姐，如不介意，挪步片刻？”
她怔了一下，没明白我的意思，按理说，换做任何一个人，被她这一番说，都会恼羞成怒，不是反骂她就该动手了。
然而我是和娘亲一样的，并不是普通人。
她没点头也没说话，我当她是默认了，绕过她径自朝前走去。
她跟在我身后，倒是没有再说一句话。我看了看四周，直接往一处冷僻的巷子走去，保证见不到一个旁人了才止住了脚步。
我转身看向她，她狐疑地看着我，问道：“你带我来这么冷清的地方，做什么？”
看她这么警惕的样子，我不由得又是一声冷笑，“慕容小姐，你以为我是你，会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
她站在原地未动，我稍稍往她那挪了几步。
“慕容小姐，我曾说过，我司徒若怜要是讨厌谁、要害谁，必定是直接拿着刀剑去找她，没有心思和你们一样弄别的手段，买通这个买通那个。”
“可惜了，我今日不知会遇到你，手里也没有拿着刀剑！”
尾音落下的同时，扬起手就是一巴掌，稳稳狠狠地打在了她脸上，想着她上回扇我的那一巴掌，我也用了力，打得她连连后退了一小步。
她捂住脸，咬牙切齿地看着我，又环顾了一下周围，厉声道，“苏缱儿，你有病是吗？你故意把我叫来这里，就是想要打我？”
我点点头，“对，你聪明了一回。”
“你！”
我又笑道，“慕容小姐，需要我再提醒你一次吗？苏缱儿、已经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司徒若怜。你若是还喜欢将我叫错，我不介意，让我三哥来理理你的舌头。”
她气得咬唇，但是半天没再说出一句话来。
我继续火上浇油，“我劝你，不要再对我动什么歪脑筋，我们北凉的人，真的不是那么好惹的，如今的玉冥教，也不是好惹的，你那日打了我一巴掌，榭昀已有一百个理由亲手了结你了。”
我眼也不眨地注视着她，瞧着她那吃瘪的样子心中闷笑，都不想挪开目光，看着甚是舒畅。
“你最好，不要再招惹我了，否则，我会让你失去一切。你最在意的身份、和你引以为傲的美貌，我会、一点一点地，毁掉！”
怼仇人的感觉真是好，打仇人的感觉更是好啊。
娘亲那些话当真是说到我心坎去了，那些得罪过我的人，那些要害我的人，我为什么要对她们客客气气的，为什么还要好言相劝呢？
没有人可以再招惹我，没有人可以再逼我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做自己不想的决定，逼着我面对自己不喜欢的人。
我有这么好的身份，可以无所顾忌地对付所有人，我身后有北凉俨亲王府，有我们整个司徒家，还有玉冥教，我为什么还要怕她们？
应该怕的，是她们这些人才对。
我抬步就要走，刚走过她身边，她便叫道，“我哥他们都知道你这般心狠吗？”
若是她说别的任何话，我都是不会理会的，可是她提到阳.....我不由得就是一愣。从那日他和欧阳骏羽来救我之后，我便一直都没有再见到他。
他听到了慕容翎跟我说的话，他知道我什么都知道了，他无法见我，我同样也是无法见他。
慕容翎见我止步，乐呵地笑了一声，又道，“我哥要是知道，他当年救下了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人，他肯定要后悔死！”
蛇蝎心肠....
到底是谁蛇蝎心肠，我又何曾想过要害别人？
这些人怎么都喜欢这样倒打一耙？
别人要害我，难道我还要帮着让自己遭罪受苦？要我以德报怨，用一颗善心去感化那些想要我死的人？
呵，笑话。那个苏缱儿早已经死了，别人说我几句，我尚且要去对付别人，更何况那些曾真的害过我之人。
我未曾回头，也是确实不想看到那张让我无比厌恶的脸，淡然道，“阳要是知道，他打小就疼着护着的妹妹，是个这般蛇蝎心肠之人，他肯定要难受死！”
就当是阳倒霉了，好不容易在这世间活了一遭，却同时遇到了我和慕容翎。
将来有一日，如果被踩在脚下的是我，慕容翎是断断不会留我一个活口。
如果是她...我根本不会去管她，南越的事情了结了，不管慕容家如何，慕容翎如何，都同我没有半分关系了。
阳要护着她也好，要带着她回北凉也好，都于我无关了。
第152章 我有两位疼我护我的母亲
娘亲似乎心境一直不好，没有缓过来，时不时就拉着我或者四哥问，阿爹到底心里是怎么想的，明明就是摆在眼前的事，他却还纠结了这么多年。
我和四哥明明都听不懂她是在说什么，却还是要应和，说着阿爹的好话。
一连三天，都是如此。这几天天气也一直不好，哗哗啦啦的大雨一直下着，还时不时伴着雷声，幸而我也不想出门，整天都陪娘亲待着。
直到那天晚上，吃过晚饭后四哥拉着我走去门外，跟我说了句话，他说，明明一直以来胡思乱想的是娘亲自己，没什么事她非要找出事儿来，自己累得慌，身边之人也难熬。
四哥这话和那天慕景说的如出一辙。
我还没来得及回应什么，就再次被娘亲给活捉。
四哥和我同时呆愣在了原地，大气都不敢出，低着头也不敢看娘亲的样子。
谁知娘亲什么都没说，站了一会儿，见外头雨已经停了，直接迈着步子出去了。
“.....”
“.....”
我和四哥仍旧呆在原地，你望望我，我望望你。
三哥白天的时候就出去了，回来时看到的就是我和四哥两人呆呆站在门外，一声不吭只看着彼此的模样。
三哥难得被逗笑了，开口道，“阿娘大晚上还去找凌公子，是有什么事吗？”
我一下反应过来他说的“凌公子”指的就是榭昀，心中一紧，问道：“三哥，你怎么知道娘亲是去找榭昀的？”
三哥怔了一下，皱了皱眉，似是对我的问题不解，但还是如实答了我，“方才我在外面撞见她，直接问的。”
想来三哥以为我们都知道娘亲是做什么去的。
可是娘亲走的时候，一句话都没说。而且看那样子，像是忽然决定要去找榭昀的。
我心里嘀咕，明明是四哥在说她的坏话，娘亲不教训四哥，大晚上的去找榭昀做什么？
四哥和三哥都瞅着我，像是要将我的心给看穿一般。
我抬了抬眼，闷声道，“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找我，而且说坏话的也不是我！”
没等他们说什么，我便直接进了屋子。
娘亲看着也是挺喜欢榭昀的，毕竟、是她心里的阿璃唯一的孩子啊，她那么在意从前的那些故人。
我只是还有些搞不清楚，玉冥教是有什么魔力，那么多人、都将它当做命一般，连娘亲也是，这么在意。
平平静静地睡了一晚，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一切如常，娘亲并没什么异样。
看四哥那样子，应该也没有被骂。我没有问娘亲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也没问她昨天去找榭昀是去说了什么，心里也真不是很好奇。
可巧，我没问，娘亲却主动要跟我说。
拉着我到了一边，告诉我，她希望我和榭昀好好的，她昨天去和他谈了我们的事，什么什么之类的。
我没怎么仔细听，只注意到，她昨天听到四哥和我说她的坏话，但是并未责我们，连夜去找榭昀，去说榭昀和我之间的事？
.....
我一时懵了，迷迷糊糊地应了娘亲几句，听见她又说，“我和慕景商量过了，南越我还是不能多待，云师姐今天回来了，晚上我们一起去看看她，明天我便回北凉了。”
母亲回来了？
眼中一下闪过几丝惊喜，娘亲一下就看出来了，冲我笑道:“你很高兴？”
我点了点头，“许久没有看到她了。”
“这些年，云师姐，一直都待你很好吧？”
看不出娘亲面上的神情是喜是悲，我定了定神，淡声道:“她很疼爱我。”
娘亲莞尔，“比我还疼你吗？”
“.....”我失语。
娘亲又问道:“云师姐没有打过你吧？你妹妹小时候可是挨过我打的。”
听她说到妹妹的时候，我心下微微颤抖了一下，我都没有机会看到若怜，她已经不在这世间了。
娘亲似乎很平淡，看不出来心里的悲伤。
母亲确实是没有打过我。
天还未黑，娘亲就急匆匆拉着我要去丞相府，显得比我还要急，巴不得飞过去一样，我心里约莫有些诧异，不是前两天刚和慕景过去见过吗？
我果然是忽略了长辈们的姐妹情深，到丞相府的时候，母亲完全忽略了我，进门开始便走到娘亲身边拉起了她的手，还道外面都在下着雨，怎的还要过来，也不怕冻着。
...我站在一旁，唤了她一声，她才冲我笑了笑，让我和娘亲先坐下。
两年未见，母亲似乎...真的是没有话要和我说的，一直在和娘亲说着一些从前的我一点也听不懂的话，我仿佛是多余的。
母女重逢，我连表现出喜悦激动都没有机会，只能在一旁默默听着她们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话题才开始扯到我身上。
母亲说：“这说来也真是巧了，颜儿这一丢，便被我们给捡着了。不过上天也是挺爱捉弄人的，这么些年，我们一直都没有机会再见，不然你们早就可以相认了，这孩子，也不用受这么多罪。”
娘亲笑道：“哪里就受罪了，我们从前受的罪可比她要多得多了，只是幸好当时是被你们给捡去了，否则我都不敢想，还会不会有见到她的那一天。”
“.....”
母亲又道：“这些年，也幸好有她一直陪着我，她对我也很孝顺。”
我附和道，“嗯，对啊，所以我还是很幸运的，有两位疼我护我的好母亲。”
屋内两人听完我的话，一同笑了起来。
不过说实话，娘亲对待她这位“云师姐”，倒还真是...温柔，和慕景、和她平时，是完全不一样的，说话都是轻言细语的，而且说不了三句话就会笑起来。
母亲待所有人都是极好的，贵妃说、她的厨艺，就是母亲教的。
可是为何，缱儿要死掉...如果当年缱儿没有死，父亲又刚好捡着了我，他们也一定会收养我，兴许我就可以和缱儿一起长大，长大后早些和娘亲相认，若怜也没有死...
我就可以多出两个姐妹。
她们聊了蛮久，直到兴仪过来，说有话要同我说，娘亲淡淡一笑，“你去吧，多陪陪你妹妹。”
听到娘亲这般柔和的声音，不仅是兴仪愣了，连我也愣了，兴仪连连笑着应道：“多谢王妃。”
...我瞥了一眼娘亲，见她并未有什么异样，才松了口气，和兴仪一起走了出去。
一出屋子我就问兴仪有什么话是要和我说的。
她问我：“姐，你是不是真的很讨厌陵王殿下？”
我摇了摇头，“也没有到那种地步。”
没有恢复记忆之前，确实有那么几分讨厌。后来便不了。
他其实本性不坏，他也确实没有做过什么坏事，没有害过我，慕容家的事，我也信他绝对是没有掺和进去的，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曾救过榭昀，榭昀也还在意着他。
对他谈不上讨厌，只是对他的死缠烂打有些烦罢了。
兴仪似是有些不信，“真的吗？”
我抬眸看向她，也不隐瞒什么，直言，“不然呢？我骗你做什么？我只是有些烦他罢了，他这个人有点一根筋，我都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他还要一次次和我说些有的没的，听多了，是个人都会觉得烦躁的。”
我忽然想起那天兴仪和他在一起，当时还没问，现下刚好有机会，便直接问道：“你那天为什么会和他在一起的？”
“偶然遇到的，刚好看见了你，就跟着走了过去。”
这么偶然。
“姐，那你真的不喜欢他吗？”
我无奈，对着丫头问出这样的话着实是有些失语，“兴仪，你知道我，我只喜欢一个人，我要嫁的也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凌榭昀，不管是两年前还是现在，我对他的心，从来都不会变。”
她像是完成了什么任务一般，吐了口气，微微低下了头，没有再说什么。
我心里一惊，觉着有些不对劲，随口问了句，“娄翊航让你问我的？”
她微微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我苦笑，这苏兴仪，两年前开始，就喜欢帮着娄翊航，还曾一直跟我说他的好话，两年过去了，仍是一点没变了。
“所以，你还喜欢他？”
兴仪抬头看向我，急忙为自己辩解，“我没喜欢他，只是朋友之间帮帮忙而已。”她说完又补了一句，“他说他要是问你这些，你不会和他说的。”
我揉了揉她的脸，又问道：“我记得你那时还跟我说，你姐的死不是他造成的，但是他也脱不了干系，怎的现在不说这个了？”
她愣了愣，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我说的是之前我们见面，她同还只是司徒若怜的我说苏缱儿是怎么死的，当时我顺口问了那么一句，不知她是不是也是顺口就说的一句。
“是我误会他了。”
“我瞎说的。”
她声音变得特别小，像是做错了什么事一般，很无力地在为自己辩解。这丫头，我又不会说她什么，要是要说，也该是那个当事人娄翊航来说才对，这会儿他又不在这里，我也不会把这些话说给娄翊航听，这是在怕什么？
第153章 这戏做的这么假
和兴仪说了半响，忽觉身后有声音，我转头看了一下，恰好对上一双深邃的双眼。
我和兴仪同时一愣。
“榭昀，你怎么来了？”
他静立在原地，侧头看着我，“怎么？看到我，不高兴？”
...不是不高兴，是诧异，说来就来了，都没个影儿，方才我和兴仪都没一丝察觉。
“你怎么知道，我来了这里？”其实我想问的是，你什么时候来的，来了多久了，是不是一直都在偷听我和兴仪说话，但最后没头没脑的问了这句。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是在反问我：“娄翊航有没有来找你，你有没有和他说什么？”
“没有，我今天都没有见到他。”
我又瞅了一眼兴仪，兴仪也正好在朝我看，没有说什么，冲我眨了下眼睛。
榭昀忽的拉起了我的手，“我们出去走走吧。”
兴仪在一旁应和道，“姐你快去吧。”
“.....”这俩人是什么时候怎么达成共识的？
榭昀拉着我走，我知道娘亲现在也没空顾我，在这儿干等也是等着，倒不如出去走走，透透气也好。
只是这几天连着下雨，此时地面都还是湿的，走起来有些不舒适。
“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可以成亲？”
我又被他给逗笑了，不知道这人怎么就对成亲之事这么在意，动不动就要提一句，生怕我会跑掉一样的。
“其实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就很高兴了。”我没直接回应他的话，“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说到这，又想起了那天娘亲去找他说了我们的事，“我娘亲不是去找你说了吗？要等三哥四哥都成亲了才让我嫁人的，你没答应她？怎么，现在反悔了？”
“我答应她了。”他顿了顿，“可是我忍不住，我等不到那么久了，你去找你娘说说。”
我给他提了个意见，“你也知道，她的秉性，连我阿爹也没有办法说服她的。不过，你要是真的等不急，就如她所言，让我几个哥哥，都早日成婚，那样我们也可以了啊。”
成不成亲的，我倒真不是特别在意，而且我也是没有弄懂娘亲是个什么想法，就算是嫁给了榭昀，我们也是待在北凉，可以天天见到啊，这也应该没什么舍得不舍得的吧。
我是诚心诚意地提意见的，而身旁之人听后，冷笑了一声，连连摇头，“你四哥那个样子，那个女子能入的了他的眼？还有你三哥，那个性格，怕是娶回去了，人也会被他给吓跑。”
“.....”原来你一直是这么看待我三哥四哥的，虽然说得挺有理的，可是说得这么直白干脆...“那你就别想了。”
话说娘亲在，榭昀真的不敢乱来，只是简单的和我走了一会儿，就送我回四哥那儿了。
他说还有点事，就不多待了，到门口就离开了。
然而，刚进门，就听到了一阵熟悉的说话声。
我呆愣在原地久久动弹不得，浑身都僵住了，心里一阵阵发颤，从来没有这样手足无措过。
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没能走进屋子，直接从侧边绕过回了自己屋里。
我现在，找不到任何一个可以面对阳的态度，不知道应该和他说什么，想来他也是的吧。偏生我们之间还有个四哥，他和四哥那般要好，以后不见面不遇到，那万万是不可能的。
如果遇到了...我应该和他说什么，或者他先找我说话，我应该回应他什么呢？
见了便就见了，到时候再说。
不过还是等我先缓缓吧。
晚上睡得不怎么好，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眼下布满了乌青，四哥恰看到，还以为我怎么了，连连问我。
我摇摇头，只道昨晚做噩梦了。
娘亲说今天再待一天明天就走了，临走前还要去见见慕景，有话要对他交代，三哥四哥都不想去，只有我愿意陪着娘亲。
娘亲出门前还抱怨，“我早说了，还是女儿好，女儿永远都是向着娘的。这四个儿子，都不如怜儿一个女儿来的让我喜欢。”
“.....”
“.....”
“.....”
不仅三哥四哥失语，我也被这几句夸得觉得无地自容，不好意思的看了看三哥四哥。
三哥四哥没出声，也是不想同娘亲争辩什么。
娘亲一见慕景，就要将我支开，我正好求之不得，出了慕景那儿随便拉着个人就问榭昀在哪里，那人告诉我榭昀在后院和离墨说话，还说我相见他就带我过去。
离墨近来，可是越来越胆大了，光明正大的出门，从来不掩饰自己，出入这边都是随心所欲，也不怕有人发现他和榭昀之间关系不正常。
应该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而且最近，他的样子，和两年前相比，差别太大了，不管是作为云王还是离墨。
我走到后院儿的时候，榭昀正和离墨站在一棵树下，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我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可是离墨太敏.感了，刚走没几步他就察觉了，回过头来一脸蒙蒙地看向我。
不过榭昀倒是不知在想什么，丝毫没有察觉到，仍旧是背对着我站在原地。
离墨捂嘴轻笑，戳了一下榭昀，“喂，有人来找你了。”
榭昀连忙回头看过来，面上一惊，“小颜，你怎么来了？”
...我脸色僵硬的露出一抹假笑，“怎么，看到我，不高兴？”
“怎会？”他可不像是我，说不出我那样子的话，调侃道，“我巴不得呢。”
一旁的离墨听不下去了，干咳了两声，“注意点啊，旁边还有个活人呢。”
我忍笑，定了定神，问道，“你们干嘛啊？在说什么？”
离墨笑道，“你这话问的，像是我和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天地良心，我可是没有那个意思啊，只是顺口问问而已。
三人都沉默了片刻，我这脚都还没站热，外面又匆匆走来一位姑娘，走到了榭昀身边，“教主。”
“怎么了？”
她看了我一眼，回话，“有一位姑娘，说是郡主的朋友。”
榭昀没说话，我倒是好奇，问了一句， “谁啊？”
我好奇的是谁，倒是没好奇别人来找我为什么会来榭昀这儿找，恰好我现在在这儿。
“她说她姓苏。”
姓苏？
我诧异地看向榭昀，皱眉道，“是兴仪？”
榭昀眼也没眨地摇了摇头，否认，“不是！我给兴仪说了来这里直接说自己是你妹妹，也交代了我的人。”
“那我还认识哪个姓苏的？”
离墨冷笑，问那人，“她眼睛是不是看不见？”
“是，是位眼盲的姑娘。”
.....？？？？？
苏叶宛今天又是哪根筋搭错了？而且她怎么知道榭昀的地方？又怎么知道我一定在这儿？
我自言自语，“她来找我做什么？”
榭昀淡淡一笑，“谁知道呢？叙叙旧吧。”
“你有毛病吗？”
他连忙凑近我拍了拍我的肩，“郡主息怒，我的错。”
我一把推开了他的手，看着那传话的姑娘道，“我出去见见她。”
我还以为上次离开丞相府，我们再也不会见了，也确实是没有再见的必要，可这才几天啊 ，还是她来找我的，我又一次看不懂她了。
她站在大门外不远处，我慢慢走了过去，其实她静下来的时候，还是很有从前的感觉的，身后隐约还有脚步声，我不由得往后一看，离墨也跟着我一起走了出来，但他一句话都没说。
苏叶宛耳朵挺灵光的，听见了脚步声，转过身来，柔声问了一句，“你来了吗？”
曾几何时，她也这般温婉的对待我，可那已经是回不去的从前了。
我冷冷地问道，“找我什么事？”
她手里拿着一根长棍子，一点一点杵在地上，试探性地往前走，更加靠近我。只是我不想和她爱得太近，她往前一步，我就后退一步。
她似乎也察觉到了，又道，“你害怕我会对你做什么？我现在哪里能对你做了什么？”
我看了身侧一声不吭的离墨，冷笑道，“谁知道呢？”
苏叶宛忽的叹了口气，“缱儿，我们可以，好好谈谈吗？从前的事，是我不好。”
“.....”这是什么意思？来找我示好？这葫芦里又是卖的什么药？
我站着不语，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缱儿，或许是我误会你了，其实我没想过要害你的，我也没有那么恨你。”她再次上前，缓缓伸出了手，似乎是想要触碰我，我轻轻吐了一口气，不由得又看向离墨。他面含丝丝笑意，一脸嫌恶地看着苏叶宛，还是没有作声。
“缱儿，我们还可以像从前一样吗？”
“缱儿，对不起...是姐姐对不起你。”
“.....”这声“姐姐”当真是听得我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了，倒吸了一口气，恨不得马上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这苏叶宛...这么喜欢做戏？怎的跑到我这里来唱戏了？而且还这么不真诚，我竟一点也不相信，一点感觉都没有。
是她这戏太假，还是我心变得更加硬了？
第154章 是个人都可以要你的命
她说了好半天，我愣是一声没吭，就站着静静盯着她看。
如果不是她现在看不见，我真是想拿出镜子让她照照看，看看自己现在这副样子，有多让人恶心！
我不懂什么握手言和，不懂以德报怨。
她是真心悔过来找我我尚且不会理她，更何况她并非真心实意。
若是榭昀在这，恐怕忍不住要直接动手轰人了。
没听见我说话，苏叶宛愣了半会儿，又问了一句，语气仍旧很柔和温婉，“缱儿，你在听我说话吗？”
我还是没吭声，却听离墨开口了， “苏小姐，你是眼睛瞎的还不够吗？”
苏叶宛彻底僵住了，脸色瞬间变白，像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下步，嘴唇隐隐颤抖着，带着声音也有几分发颤，“你......你是谁？”
离墨往身后树边靠了靠，笑道，“你，不记得我了吗？”
苏叶宛连连摇头，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手上的棍子无力的滑落到地上，她却无暇顾及，整个身子都在颤抖，“是...是你......”
我想着两年前，离墨会是如何对她的？看苏叶宛听见离墨的声音，便就这样失态畏惧，想必当时，离墨动手前，或是动手后，对她说了几句话，生生被剜去双眼，不用想也知道该会有多痛。
而且对一个普通人而言，又何止是痛怎么简单？
她对那个剜她眼睛之人，会有多恐惧、多害怕，那是可想而知的。
她甚至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却会一辈子记得这个人，记得这个声音。
她后来也是听别人说，才知道对她动手的事那个南越第一杀手离墨，恐怕心里还诧异，她何时惹了离墨了...亦或是，离墨直接告诉她，就是因为我。
可见她眼下这个样子，我又不由得想要幸灾乐祸，笑问道，“怎么，苏小姐，还认识离墨？”
她循着声音往我这边稍稍偏了下头，“离墨...离墨...苏缱儿，你怎么会认识离墨？”
“苏叶宛，需要我也提醒你一次吗？苏缱儿已经死了。你再瞎叫，我不介意让离墨理理你的舌头。”
她往边上挪了两步，不知是因为看不到，还是心里太害怕，明明是平坦的地面，却倏地一下就倒在了地上，也没有立即爬起来，在地上往后移，全然没了一个世家小姐该有的样子。
我心里凑来一阵烦躁。
她仍是不敢相信离墨此时会在我身边，应该说不信我会认识离墨，“你...你怎么会...你怎会认识离墨？你们...两年前，他...他真的是因为你...”
她连说话都说不清楚了，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吞吞吐吐，半天才说完自己的疑虑。
我看着离墨那一副事不关己他只是出来逛逛的样子，不由得更加想笑，蹲下身一把抓住苏叶宛的手腕，好心想要将她扶起，可我一碰到她，她就匆忙挣开，连连往后挪，想要离我远点。
我冷笑，又站了起来，淡淡道，“你错了，不是因为我，是你自己作孽，离墨公子看不下去了。”
离墨闻言一笑。
一听见离墨的笑声，她更加害怕，死死咬了咬唇，闷不做声。
我还真是好奇，离墨当时是怎么对她动手的，又对她说过些什么，等苏叶宛离开，要好好问问离墨。
她沉寂不到片刻，便又恢复了本性，好半天摸索到了掉落的棍子，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后退好几步，冷笑道，“你真是好手段，引得这么多人都围着你转！”
好熟悉的话啊，怎的这些人一个两个的讨厌我，恨我，盼着我死，都是因为这个？
“你和慕容翎还真是蛇鼠一窝，连说出来的话都如出一辙。”
她不理会我说了什么，继续冷笑，阴阳怪气的说道，“我听闻离墨，在两年前、在苏缱儿死之后，就离开了南越，如今是怎么？怕你受伤？特意跑来这里保护你？”
嗯？然后？
“你家凌教主，知道你身边的这么些桃花吗？”
？？？？？
我是懵了，然后一旁的离墨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苏叶宛面露诧异，没明白离墨为什么还要笑。
我摇了摇头，方才不是还在说什么错了什么误会我了什么之类的，苏叶宛，你的知错、你的误会，我当真是承受不起，死去的苏缱儿也承受不起。
幸好，我已经完全不在意这个人了。
到现在还看不清自己的处境，还想着，要威胁我吗？要去跟榭昀说，我和离墨的关系吗？
我真是懒得和她废话，压根儿没想要解释什么。
那下里离墨却是一直都在笑，最后忍不住坦言道，“苏小姐，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奉我们教主之命，在南越保护郡主，有什么错吗？”
“你，你说什么？什么教主？”苏叶宛再次愣了，整个人倒像是要被吓得要倒地了，她皱了皱眉，似乎才想明白，“...你，你也是玉冥教......”
未等她说完，离墨就打断了，“苏叶宛，你好好待在丞相府吧，以后都别出来了，外头刀剑无眼，哪日谁一个不小心，一剑抹了你脖子，你可是到了阎罗殿都没处伸冤的。”
离墨看向我，示意我先进去吧，不要管她了。
我点点头，看都不想再看这个人一眼，进门前听见离墨说了一句，“毕竟，你连是谁杀你的都看不见，是个人都可以要你的命。”
我一个没忍住，再次捂嘴笑了出来。
离墨有时候，说话是挺扎人心的。
娘亲同慕景说完了话，出来找我，没见着我，却又和榭昀一块儿说话去了。
我刚到的时候，就听见榭昀说了一句什么“永远都不会原谅他。”心里下意识地就以为他说的是娄郁旬了，但是碍于榭昀不喜欢提起这个人，便也没有多问。
我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到娘亲身后，轻轻捏了捏她的肩，问道，“娘亲，和慕景说完了吗？”
娘亲握住我的一只手，笑着道，“可以了，南越现在没什么我的事了。我可以安心回北凉去了。”
说完还控诉了一句，“免得你阿爹到时候从木兰回去没有看到我，在府里乱发火，你大哥二哥可招架不住。”
“.....”这话一出，我和榭昀下意识的看了彼此一眼，心照不宣地没有出声。我憋笑，只敢在心里偷偷的道：到底是谁喜欢发火啊，到底是谁发火了才让我们都招架不住啊。
娘亲缓缓站起了身，说是时候回去了，榭昀也跟着起身，“前辈，我送您出去吧。”
只是这还没来得及抬步，离墨就匆匆走了进来，神色有些慌张，我还诧异着，方才不是还在外面怼着苏叶宛吗？把一个姑娘说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这才一下下，怎的出了什么事？
榭昀问道，“怎么了吗？”
离墨有些难为情地看了看我和娘亲一眼，“丞相府出了点事。”
“什么？”我和娘亲同时一惊。
榭昀倒是淡定的很，“怎么了？”
“不知道是不是苏叶宛。”
“？？？”
他解释道，“就是丞相夫人，两年前的那个毒，不知道是谁又给她下了。”
“什么？”
我和娘亲又是差不多同时开口。
娘亲却显得比我要急躁，一下子就来了怒气，一把拍在桌子上，厉声道，“他们是下毒上瘾了是吗？”
“那个...”我刚想问问离墨现在怎么样了，还没来得及开口，娘亲又忽的看向榭昀，斥道，“你不是说你派人看着丞相府的吗？这就是你的结果？”
他这是在训榭昀吗？
我一下没反应过来，不知怎的要对榭昀发火，但也确实是被吓到了，连忙凑近抓住娘亲的手臂，劝解道，“那个...阿娘，你先冷静一下。”
到底是谁喜欢发火啊，到底是谁发火了才让我们都招架不住啊。方才心里的这句话，现顷刻间就印证了。
娘亲一把挣开了我的手，甩了甩袖子，像是要喷出火来，背过身去，语气仍是冷厉，摇头道，“当真是及不上当年的半分！”
她不知道是在说榭昀、还是在感慨如今的玉冥教。
我瞅了瞅榭昀，他方才也是吓着了，半天没出声，但面上还是淡定自若，察觉道我的目光，他也朝我看了过来，我轻轻吐了几口气，这下也是不敢和娘亲说话了。
娘亲那句话说完，沉寂了片刻，又接着转身看向离墨，问他“那你们带了解药了吗？”
离墨连连点头，一次性将话都给说完了，“可能用得到的都带了，慕前辈方才已经过去了，用过药等到明日就应无碍了。”
我闭了闭眼，心里和面上都深深松了口气，幸好幸好、虚惊一场。
如果两年前像如今一样，那便好了。
娘亲点了点头，“那便好。”说着又看向我，“怜儿，我们走吧。”
都没给我反应的机会，直接就往外走去了，我瞥了一眼榭昀，他对我淡淡一笑，像是一点没把娘亲方才的话放在心上。
我又回头看了一眼离墨，看到他笑着摇了摇头，也没说话。
我还在心里暗戳戳控诉，娘亲怎么脾气愈发大了，不过是说了句话，就生这么大的火。幸而母亲这下是没有什么事，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她还不直接动刀剑了。
第155章 有一桩奇事 要说与你们听
我只要想到娘亲的什么，没多久就会印证自己的想法。
晚上用过了饭，和四哥三哥一起坐在后院的小亭子里喝茶说话，我偶然提到了今天的事，还抱怨娘亲脾气也太大了，榭昀这才多大，身上担子那么重，有那么多的事要去做。
四哥和三哥不约而同的哈哈大笑了起来，弄得我整个人都懵了。
我不由得瞪了一眼四哥，哪有这样幸灾乐祸的。
四哥收敛了满脸的笑意，问了我一句话，“你记不记得，两年前你身子恢复醒来不久后，无意间瞧见咱们阿爹手臂处受了伤？”
我点了点头，“当然记得啊，一连几天裹着药，连剑都拿不稳了。”
两年前刚醒的时候，那阵子精神状态也不是特别好，每晚都做噩梦，吃吃不好，睡睡不好，每天都待在府里的，起初那几天，每天见的最多的就是阿爹，他平日里很少在府里，那几天却都和我一样府里。
后来我无意间发现，他手臂受伤了，而且看着有些严重，换药的时候，都疼得叫出了声。
我问过他，他说不小心伤到的，也没说是谁，是怎么伤的，
而且.....那几天娘亲去了一趟月翎岛，足足半月才回来。
四哥现在这一问，我不由得眉头一皱，再次看向他，眨了眨眼睛，心道该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四哥一眼便看出我心里想到的东西，冲我笑着点了点头，“对，就是你想的那样。”
“.....”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当时我就在那儿，亲眼看着阿娘一剑刺上去的。”
我在心里默默冷笑，你在场，怎的当时刺的不是你？
四哥说，那时候，南越发生了一件大事，一件足以让娘亲奔到南越杀人的大事。
惠贤贵妃苏虞矜死了。
南越皇上对外宣称的是，宫里遭了贼，贵妃被贼人杀死了。
贵妃得盛宠多年，当年还是南越陛下违背祖制册封的，她死了，没有朝臣会追究，没有后妃会关心，也没有平民会在意，所以不管她是怎么死的是谁杀的，只要是个理由，都没有人会说什么。
南越没人关心，可北凉就不一样。
先得到这个消息的就是四哥，当时慕景和榭昀应该是已经回到了玉冥教，是一个玉冥教的旧属前来找娘亲要告诉她，娘亲和阿爹都不在，四哥就问了他，是什么要紧的事，可以先告诉他，他转告给娘亲。
四哥那时候，只是听过从前玉冥教的一些事，大概知道一点点娘亲和玉冥教的瓜葛，但是不是特别清楚，只是记着那人的话，怜心死了，是被南越的三皇子娄翊阳一剑杀死的。
娘亲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当时阿爹刚好在和四哥下棋，娘亲听说了有人来找她，便来问四哥是什么事。
四哥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那人口中的“怜心”是谁，直接平平淡淡地说：那个人跟我说，南越的怜心死了。
娘亲和阿爹闻言，均脸色骤变，娘亲手里拿的茶杯，一下子就摔倒在地，火气顷刻间就涌了上来，拽着四哥的手臂，一遍遍问道：“你说什么？怜心？是怜心？”
四哥当时是惊了，他本来就害怕娘亲发火，瞅着阿爹求救，点了点头。
娘亲又问是谁杀的。
四哥谨记那人说的两句话，一句是怜心死了，一句是娄翊阳杀的。如实回答娘亲，是南越的三皇子，娄翊阳。
“娘亲当时那个怒意啊，要是可以喷的出火，恐怕整个王府都要被烧成灰了。”四哥是这么跟我形容的。
娘亲随手就从边上拿了一把剑，说她要杀了娄翊阳。
阿爹迅速拦住了娘亲，询问她这是做什么，大半夜的拿个剑往外跑。
娘亲一把推开了阿爹，一直说，她要杀了娄翊阳，要给蓁儿报仇。
四哥是云里雾里的，他同我一样，也从娘亲口中听过很多次“蓁儿”这个名字，也深知这个人同月翎的岛的东方寒雨一样，于娘亲而言是个无比重要的人，才反应过来那个“怜心”就是蓁儿。
四哥还以为娘亲是气急，一时间没控制住，跟着阿爹一起拦住娘亲，但是娘亲脾气一上来，哪里有人劝的住，一把拔出了剑，指着阿爹和四哥，只道谁要是拦她，她就不客气了。
四哥才知道娘亲这回是动真格的了，默默退到了一旁，动都不敢动了。
阿爹也是有些恼了，但大概也是很清楚娘亲会有这样的反应，劝她：“你疯了吗？你现在，一个人去闯南越皇宫？”
娘亲愣了一会儿，不到片刻又说，“我去找慕景，以他的轻功，我和他联手，还怕杀不了几个人吗？”
我可以想象，阿爹当时定是都快要吐血了，却还是要心平气和的继续劝解，说：“你冷静一点行不行？你能不能别胡闹，这些事情你能不能别掺和了，你忘了你答应过皇兄什么了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娘亲火气瞬间又上来了一堆，怒道：“司徒，你在说什么，你知不知道，那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你要我坐视不管？”
阿爹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娘亲吃她，“那你是什么意思？怕我连累俨亲王府是吗？那你放心，踏出这个房门，我绝不说同你们司徒家有任何关系！”
我和三哥相视一笑，三哥知道这件事，但应该也是第一次听四哥说完成的来龙去脉，和我一样都听得认真。
四哥叹了口气：“阿娘那个性子，和她说道理，哪里是说得通的？愣是要往外冲，阿爹拦着她不让她走，她又剑对着阿爹了，还道再拦着她，她的剑可不长眼，阿爹也是恼了，跟她说，要是下得了手，就刺他一剑。我当真是没想到，阿娘直接就刺了一剑过去，只是刺得手臂，但确确实实是刺得深，流了好多血。”
四哥连连摇头，在为自己亲爹抱不平控诉自己亲娘，我忍不住又是一笑，问：“然后呢？”
“然后，阿爹一点也没生气，还是要拉着娘亲，说她的性子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急躁，平静地对阿娘解释，他没说过不报仇，没说过不管，但是不能硬闯。
“然后呢？”
“阿娘说，她去一趟月翎岛，然后......”四哥顿了顿，还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然后就头也没回的离开了王府。”
“.....”
“.....”
我倒吸了一口气，若是当时在场的是我，恐怕也是要吓得半死了。
府里都虽知娘亲脾气大，容易被惹火，但是像那种情况，恐怕这辈子便只有那一回。
不过，我是愈发觉得阿爹好了。他是怎么忍受得了娘亲这么多年的...被刺了一剑，还一句抱怨都没有。
若是换成旁人、换做是在南越.....
嗯，幸好母亲今日是没什么事，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那剑刺的可能就是榭昀...虽然我觉得娘亲不至于会对榭昀下手。
不过只要这样一想，我就觉得挺搞笑的。
综合我现在知晓的所有玉冥教当年的事，榭昀的娘亲，东方婉璃，是最小的一个，所有人都很疼她宠她吧。
“当真是及不上当年的半分。”
娘亲白天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中夹杂着的是怨天尤人的不甘。
榭昀他娘亲当年信错了人，害死了自己父亲，也害惨了玉冥教，娘亲她们、是心疼她更多一点，还是惋惜...亦或是，同样悔不当初。
三哥难得地开了个玩笑，“所以说我为什么不敢娶妻，若是来日娶了一位阿娘这样的，我是宁愿一头撞死在树上！”
“哈哈哈哈！”四哥不受控制的大笑了起来。
次日一早，娘亲就出发回北凉了。
我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走了。四哥说，娘亲特意赶在这之前走的，怕舍不得我。
...这理由也是忒假了，不过我也没拆穿，还笑着应他，四哥还说，娘亲现在只疼我只在意我，说他们都是和阿爹一伙的，只有我一个是站在她那边的。
四哥还抱怨，说三哥竟然还要送娘亲出城，难道看不出来娘亲如今很是嫌弃他们吗？
...我失语，闷不做声。
想来三哥也是不愿与说什么的，索性出去一趟，免得听他唠叨。
就最近这几天，四哥不知是遇到了什么好事，心情似乎格外舒畅，每天都是乐呵呵的，面对谁都是一脸笑嘻嘻，像是有说不完的话。
他心境大起大落比我可要严重多了。
我不想问他什么，省的明日又怎么不顺心了，沉闷的身边空气都要冻住了。
四哥看出我不想与他多说，面上顿生不满，甩了甩袖子，就要离开，这刚转身，就看见慕景和榭昀徐徐走了过来，一个两个脸上都带着笑意，不知是得了什么好消息，还是发了大财了。
四哥静立着未动，榭昀看了一眼四哥，又看向我，笑着道，“有一桩奇事，要说与你们听，可方便吗？”
我没来得及说什么，四哥就抢着问道，“什么事？”
“是关于慕容府的。”
“那好。”四哥应和，“我们去后院慢慢说。”
第156章 慕容翎不是慕容霆的孩子
四哥是最喜欢听那些杂七杂八的事了，不管是南越的北凉的还是木兰的，江湖中的还是朝廷的，他都爱听，恨不得有人没日没夜的可以说给他听。
如今榭昀主动来说有奇事，他可不乐得快要跳起来了。
几人都坐到了后院的小亭子了，四哥觉着干听无趣，还拿了一些吃的和酒过来，说这样听着更有味。
.....
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但是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司徒夜尘，最近确实是有些不正常了。
“慕景，母亲怎么样了？毒解了吗？”
这才应该是正事。
四哥幼稚的冲我翻了个白眼，我懒得搭理他，便听慕景说：“已经无碍了，休养两天就好了。”
“那便好。”
榭昀说，前两天，京中有一位小乞丐给他传递了一个小信笺，那乞丐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浑身都脏兮兮的，拉着他就塞到他手上，说是宫里的人带给他的消息。
他当时下意识地就以为是静妃，也没多想没多问，接过信笺回去了才拆开来看。
可是后来才知不是静妃，因为里面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和一处京郊的住宅地址。
内容里说，慕容翎并非慕容霆的孩子。
榭昀同样讨厌慕容翎，对慕容远这么些年做的恶，多多少少掌握了些证据，但是他还差一个契机，怎么先挑起慕容府的内乱，也一直在找该怎么出手。
不管这消息是真是假，如果静妃知晓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一定会事先找离墨进宫说清楚，然后让离墨出宫转述给榭昀或者慕景，绝不会随随便便让写一张纸条让人带给他。
他马上去找离墨问了问，关于慕容翎身世的事，离墨也说他确实是闻所未闻，连夜就进宫问了静妃，静妃也说不知。
榭昀后派人再去找那个小乞丐，可是查遍了整个京城京郊的乞丐堆，都没有见着那个人的身影。
我看得出榭昀心里有几分其他的猜想，但是他没有当着四哥和慕景的面说出来，只是说这些的时候，时不时就要扫我一眼，像是怕我会说出什么话一样。
至始至终，我都闭着嘴巴，同四哥一样默默听着他说。
未免疏漏，榭昀亲自去了一趟信笺上的那个地方，第一次去没发现有什么不对。所以娘亲在的时候，也没有提起这件事。
第二次是次日晚上去的，就是昨天晚上。那座宅子不是很大，里面零零散散只有五六个小丫鬟，都年纪尚小，都知顾自做着自己的事，无暇顾及其他。
可是他看到了两个熟悉的面孔。
赢凡和尹素。
赢凡，是慕容霆的副将，跟随他多年，好像自他年少从军起就一直跟着他。而尹素，便是如今的慕容夫人，慕容翎的亲生母亲。
“什么？？”我和四哥几乎同时开口，同样的惊异。
然而榭昀接下来说的话，更是让我当场呆滞。
“我听见尹素说，有人写了封信给她，威胁她说，已经知道慕容翎不是慕容霆的亲生孩子，也知道了她害的一些人，希望她可以早日离开京城，否则会让她身败名裂，被慕容家难堪的扫地出门。”
四哥冷笑，“所以，慕容翎其实是那个副将的女儿？”
榭昀点点头，“对，他们说，要一起走，一起离开京城，带着慕容翎。”
我一水差点喷出来，“他们有脑子吗？”
榭昀摇头，应和我，“自然是没有的。”
其实从当初欧阳骏羽说那段往事的时候，我和榭昀都有疑虑，并不觉得慕容将军会是那般负心之人，而且若怜还曾在北凉水玉山庄亲眼见过她，若是真的无情，何必巴巴跑那么远，又何苦要去欧阳家拜会老侯爷，受人家的坏眼色。
不过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又为何尹素会怀上慕容翎那么轻而易举就嫁进了慕容府，恐怕也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才清楚。
榭昀还在继续说，他还打听到一件事。
别人都不敢议论的事。
当年慕容将军在娶了尹素之后，就彻底转了性子，变得喜欢在外拈花惹草，世家女子、青楼女子、商贩女子、农家女子，但凡看得上眼的，都要勾搭一番，而且还喜欢往府里带。
这件事情，许多人都心知肚明，其实这是有损清誉的，但也想必慕容远用了法子把消息都给压了下来，没有传的很开闹得大，如今知道的人也是很少了。
而那些女子，或多或少都有怀了身孕的，可巧的是，最后的结果，不是流产就是母子俱损，难产血崩的、跌进池塘的、摔下阶梯的.....各种各样的意外，但是不管是慕容远还是慕容将军，都从未在意过这些事。
我是纳了闷了，慕容家子嗣那么单薄，就只有阳和慕容翎，慕容翎还是个女儿，阳更是不得慕容远喜欢，他们怎么就不在意这个子嗣的事？难道这么多年都没有孩子生下来，都真的一点也不关系吗？
榭昀的意思很明显，那些流产的、死掉的，都是慕容夫人动的手。
表面温婉和善，贤淑大方，背地里残害夫君子嗣妾室，这样的事情，在南越来说太多了，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只是如果真的是她，那也是做的太过了吧，这么多年一个活的孩子都没给留下来。
而且似乎是见没有一个人在意追究，她就愈发有恃无恐了，害了一个又一个。
我刚从这一大堆中缓过来，榭昀又说了一件事，大概时间要近一些，七八年前。
这么些年，那些陆陆续续死去的妾室外室中，其中有一个比较惨的女子。
那女子是京郊一个小商贩家的女儿，慕容将军一见到她，就觉喜欢，将人给带进了府里，一直都宿在她房中，没多久那女子就怀孕了，慕容将军似乎是真的很喜欢她，说要将她重新明媒正娶，为侧夫人。
尹素倒是没说什么，慕容远就反对了，说如果她生下儿子，就可以为侧夫人。
那女子深知慕容府的一些事，也知道在自己之前，有许多怀了身孕的妾室都死于非命，没死的孩子也没一个保得住的。
但她不知是命好、还是自己比较小心，直到七个月，孩子都还无恙。
不过有一天晚上，她忽然告诉慕容将军，想起家中有急事，必须要马上回去一趟，夜深露重的，她又怀着身孕，慕容将军没有准许。
她当时跪下求慕容将军，无论如何，一定要让自己回去一趟，是很急很急的事。
慕容将军没法，只得依着她，派了几个人送她回去，自己没得空，便没跟着。
第二天，那女子便死了。
是家中失火，她父亲母亲和姐姐，一家四口，全部死在了火灾了，就连那几个跟着她回去娘家的人，也一同丧命了。
其实这件事，只要一听就知道不是那么简单。可是如之前的所有意外一样，没有人说什么，没有人在意，没有人去关心。
慕容将军知晓后，一句默哀的话都没说，也没有什么可惜不可惜的，只道自己命中注定不会再有孩子了，那是上天对他的惩罚。
慕容远更是不用说了，根本是不想理会什么。
而榭昀之所以说起这个事，是因为他让人去当年那女子母家附近略微打听了几句，问了很多人，问了很久，在临走时得到了有用的消息。
有一个老婆婆将榭昀偷偷拉到一边，悄悄跟他说，她在前两个月的一个晚上，见到了一个女子，她戴着面纱，看不清面容。但后来她看到了她的样子，确定就是当年那个女子的姐姐，那女子一个人在早已变成废墟的房屋边上哭。
我惊起疑惑，“那个婆婆，怎么就确定是那个人？不是说，当年全部都死在了活在了吗？”
榭昀当时的疑惑和我的一模一样，也问了她，怎么确定是那个人？当年不是全部都死在了火灾了吗？
那老婆婆说，她们那两姐妹，是她看着长大的，妹妹生的好看，姐姐就不好看了，她的侧脸，有一处难看的胎记，这也是为什么她当年一直没有嫁人，因为没有人愿意娶她。
老婆婆还说，她躲在一旁，亲耳听到那个妇人说什么，娘啊爹啊，什么妹妹，死的好惨之类的。
可是那个老婆婆为什么要告诉你？这句话我没有问出口，我能想得到的，榭昀必定也是想得到，他没有提，一定是有他的理由。
换做是任何一个普通人，对这样子打听约莫七八年前的旧事之人，第一反应难道不应该觉得奇怪，心生警惕吗？
就算是曾经看到过什么听到过什么知道些什么，也应该避嫌才是。
她还拉着榭昀在一旁偷偷告诉他，这么大的事情二话没说就告诉榭昀，很难让人不觉得奇怪。
不小心瞥见四哥正朝我看着，一脸似笑非笑的样子，不知为何我有些心虚，连忙转移了目光，变成向慕景看去。
而慕景低头喝着酒，像是个外人，全然不在意我们在说什么，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四哥笑道，“那现在要想办法找着那个姑娘啊，直接问问她，当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第157章 慕容府出事了
说的倒是轻巧，要是可以找到，榭昀恐怕已经找到了吧。
只是这件事情，也太巧了。
“我去找了阳。”慕景沉寂了许久，开了口，“问了一些，陈年旧事。”
我和四哥同时抬眼朝他一看，一听到“阳”的名字，四哥就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一样，整个人都只差跳起来了。
慕景低声道，“是关于当年，慕容霆为何会背弃若萱。”
上回倒是听欧阳骏羽说了一点那些事，但是其中有些不时特别清楚，而且我一直都觉得，慕容将军应该不是那种始乱终弃的人。
最重要的是，我觉得若萱前辈长得那么好看，哪个喜爱美色的人瞎了眼啊，放着这么好看的不要去勾搭别人。
就说在当年，放眼整个南越，谁能及得上她的美貌？
慕景七七八八说了一些，我大概是明白了。
尹素乃兵部尚书之女，慕容将军最开始便是在兵部任职的，尹素见过他几面，相熟之后，就喜欢上了他，慕容远就很是希望慕容将军娶她。可是慕容将军后来娶了若萱前辈，阳出世不久，慕容将军，被自己父亲和尹素合谋设计，偏生只是睡了一晚，尹素就怀孕了。
她怀着身孕前来慕容府，直接就找上了若萱前辈，希望慕容府给她一个交代，给她一个名分。
当时慕容将军也是惊了，他只说了四个字：“只是一晚...”
若萱前辈和慕容将军年幼就相识，两家不合，她不惜和南明侯断绝关系，也要嫁给慕容将军，甚至一点也不在意那些名义上的东西，许这就是我们北凉大多女子的天性，只求夫妻和睦，白头到老，一生一世一双人。
曾经许诺一辈子只爱她一人的夫君，发誓永远不会有异心的夫君，毫无征兆的就那样背叛了她。
只是简简单单平平淡淡的四个字，却是让她的心一下就彻底死了。
她什么都没问，也什么都没抱怨，告诉尹素，会给她一个交代，并将她安置在了慕容府。
慕容将军欲要解释，但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想着先让她冷静一下，冷静下来，寻找其他的解决方法。
当晚两人分房而睡，第二天，慕容将军就没看到她了。
她在晚上就直接走了，没有一句话，没留下一个字，连年幼的孩子都不顾了，走的那样决绝。
慕容将军先去欧阳家找了她，但是没有踪影，他一直知道她的身份，大概猜到，她是回北凉了。
慕容将军丢下了手边的一切事，想要去北凉找她，却被慕容远拦下了，关了起来，逼着他要他娶尹素为妻。
反正后来尹素是成功嫁进了慕容府，坐上了那个将军夫人的位置，若萱前辈和慕容将军的事，知晓的人本就很少，欧阳家更是不会提及，尹素在不久后就生下了慕容翎，所有人都以为，她就是阳的母亲，是慕容将军的原配夫人。
慕容将军也是在娶了她之后，开始变了，每日到处饮酒寻欢，见着个好看的姑娘就要勾搭一下，而对于自己带回去的女子，和一个个尚未出世就死掉的孩子，他是从来都不会去在意不会去管。
慕容府内院的事，全部都是尹素一直在打理。
他都不会管，慕容远更是不用说，他一直都是向着尹素的，什么都顺着尹素，一直都帮着她。
榭昀像是想到了什么，喃喃道，“她害人，害孩子，慕容将军和傅国公，会不会其实都是知道的。”
我摇摇头，怎么又同我想到一处去了，应和道，“可能，但是因为什么原因，没有插手。”
榭昀冲我抬眸一笑，匆匆说了几句，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看见三哥急匆匆地快步走了过来，我叫了一声，“三哥！”
他走近，看着我们四人，挨个环顾了一遍，皱眉道，“你们还有闲情在这喝茶？”
四哥奇怪，“怎么了？”
“慕容府出事了，你们都不知道吗？”
“啊？”我一个没忍住，刚喝进口的茶水吐了一点出来，慕景和榭昀在一旁同时嗤笑，倒是四哥，敲了一下我的头，训我，“这还有人在呢，你给我注意点行不行？”
我不好意思的低了地头，倒不是觉得哪里没注意，而是在榭昀和慕景面前被四哥训，有些不自在...听见四哥问三哥，“出什么事了？”
三哥缓缓道来，然而说出的话，却让在场之人皆是一愣，“慕容将军回府，在府门口被一个姑娘拽住了，哭着喊着说还她妹妹的命，哭闹了很久，差不多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我和四哥不约而同地看向榭昀，他一脸无辜的样子，眼中也闪过了几丝诧异，摇摇头，很是真诚地道，“别看我，我是真不知道。我都没找着那个姑娘。”
我有些不信，“这么巧？”
是太巧了，从有人给榭昀那个信笺，到他去京郊的宅子，再到那个老婆婆，一切都是太巧了，只是不知道是谁在帮着榭昀对付慕容家。
不过...我看了一眼榭昀，他紧紧捏着酒杯，像是在思虑着什么。
我又好奇问三哥，“那怎么没将她带走，由着她闹？”
“这也是怪，是白家的公子带她过去的，他说这姑娘曾有恩于他，如果是误会，那就说开，如果是真的有什么内情，也希望慕容将军可以查清楚，给那姑娘一个公道。”
白家？白黎轩？
这便不是巧了，很明显就是有人在帮着榭昀的。而且还掺和进去了一个白黎轩，白黎轩是什么人，御史白恒的嫡子，母亲可就是慕容将军的亲妹妹。
如果换成是别人，带着人过去，说此女有冤情，与慕容府有关，比如欧阳骏羽、比如哪个皇子、比如哪个其他的官，是个人都可以想到或许是想给慕容家添乱。
但是白黎轩就不会了，他没有任何理由，他说只是因为那女子曾有恩于他，没有什么可以反驳的理由，没有人可以议论什么。
可是我们现在都知道，那姑娘八成就是当年那个本该死在火灾里的，如果真的就是，那她绝对不可能曾帮过白黎轩什么，而且她失踪了这么多年...怎么忽然就回来了。
偏生在榭昀知道了一切的时候，偏生在他知晓那姑娘没有死，偏生在他想到了对付慕容家的办法的时候。
最重要的是，白黎轩为什么要帮她？
我一连吐了好几口气，“她失踪了那么多年，先不说在不在京城，就算是在，又怎会有恩于白黎轩？”
“白黎轩就是想帮她吧。”四哥说着又摇了摇头，“不对，应该说，就是想要闹出点事。”
我更好奇了，“可是他为什么？他生母也是慕容家的人。”
四哥笑道，“这也真是奇了怪了。”
我们到的时候，慕容府早已乌泱泱围满了一群人，好不容易挤了进去，才发现人都已经进到府里去了，大门外有人拦着。
也是刚好，撞见刚回来的阳。
他也是惊了，不明所以，看到我、四哥还有榭昀一起，更是诧异了，慕景说他不感兴趣不想来，难得看，三哥也是，和慕景一起喝酒去了。
榭昀戴上了面具，大半张脸都被遮住，但说实话，太惹眼了！只要曾经认识他的人，只需一眼就能看出是谁了。
有点掩耳盗铃的感觉。
来的时候我劝他不要来，免得被人认出来，他说戴面具，我一看，这戴了更加人容易让人认出，榭昀是这么跟我说的：“就算他们认出来了，又如何？还敢对我动手不成？”
“.....”
他说，这么热闹的场面，他不来瞅瞅怎么对得起自己。
阳恰见榭昀也来了，面上也激起了几丝惊异，在南越晃悠也就罢了，这可是慕容府，太光明正大了。
我是拗不过他，阳见我们都在外面，也没问什么，直接带着我们一同进去了，说都是他的朋友。
这一进去，我着实是有些后悔了，慕容将军和若怜记忆中的样子还是差不多的，威风凛然，而尹素似乎就坐在她旁边，因为慕容翎站在她身后，这样一对比，母女俩长得挺像的，不过不知是不是刻意的，两个人都衣着十分素净，首饰也戴的少。
那位姑娘跪倒在地，还在不停的抽泣，白黎轩就站在她旁边，好像大伙儿都在听她说话。
除了慕容府三人和白黎轩还有那姑娘，其他我便只注意到一个了。
稷王娄翊阳。
...进到正厅第一眼就看到他了，而他从我们一行人进来开始，目光就从榭昀身上没挪开过。
可不要多看看吗？那可是亲手砍了他一只手的人。
他手确实是没了一只，只有空荡荡的袖子垂下，不过、都是他自作自受！我在心里赞道，榭昀真是砍的好。
阳进门，轻轻唤了一声：“父亲。”
他看都没看那尹素一眼，从前好歹叫声慕容夫人，现下却是叫一声都不情愿了。尹素也一点都不在意，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慕容将军皱了皱眉，“阳，你朋友？”
阳点头应道，“是，北凉俨亲王府的。”
第158章 这是什么冤孽
他这样一说，几道目光都匆匆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榭昀...好像都在等一个解释似的。尤其是娄翊阳和慕容翎，眼珠都只差要瞪出来了，但一直没有言语。
而榭昀却一直盯着我看，丝毫不理会众人的目光。
“.....”
四哥朝慕容将军说了两句，慕容将军倒是一点也不在意，淡声道，“公子客气了。既都是阳朋友，那便都坐吧。”说着又吩咐身边的人去沏些茶来。
他的意思...不追究榭昀怎么会在这里，也不会在众人面前说什么，他只是阳的朋友来的。
我不由得惊了，他怎么.....不是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他怎么这般不在意？还准许我们旁听？
那姑娘叫林月，她妹妹叫林玉。据林月姑娘所言，当年慕容将军奉皇上之命在京郊城外办事，意外撞见了她妹妹，只是见了那么一面，慕容将军就说喜欢她，要同她在一起，带她回府。
当时，林月姑娘二十岁，林玉姑娘十七岁，和那老婆婆说的一样，林月自生下来，侧脸就有一大块难看的胎记，没有人愿意娶她。她们家里是做小生意的，卖点胭脂水粉什么的，虽不富裕，但也衣食无忧。
慕容霆那是谁，傅国公的嫡子，年少就战功赫赫，封了大将军，他看上的人，哪里有得不到的。只是那时候林玉确实也很喜欢慕容将军。
可是慕容府的一些传言，京城大多百姓都是略有耳闻的，林玉家中父母担心女儿也会出事，千叮万嘱，进了慕容府，要低调行事，不要招惹任何人，对待慕容夫人要理敬有加，也不要恃宠而骄。
林玉谨遵父母的教诲，到了慕容府，一直都是拼了命的伏低做小，不和任何人有口舌之争，对待尹素也是恭恭敬敬，可是人再怎么小心，也架不住她怀孕了。
她怀孕了，心里害怕极了，林月曾来看过妹妹一次，林玉告诉姐姐，慕容夫人自她怀孕之后，看她的眼神就变了，她怕自己会保不住孩子，也保不住自己的命，林月劝解她先舒心，别乱想。
平日里她甚少出屋子，饮食衣着都格外注意，她熬到了七个月。
她松了口气，觉得可能不会有什么事了。
可是在一天晚上，她一个人在后院儿走了一下，无意间听见了慕容夫人的一个秘密。
她当时害怕极了，偏生还不小心碰到了树枝，叫了一声，声音虽小，但是慕容夫人肯定是听见了，她偷偷跑了。
林玉还是个聪明的，知道自己去告诉慕容将军，告诉傅国公，是没人会相信她的话的，搞不好还会落个诬陷主母的罪名，慕容将军和慕容夫人虽然不是很恩爱，但是一直相敬如宾，慕容将军也很尊重她，到时候讨了慕容将军的厌恶，尹素可不是想怎么对她就怎么对她了。
她又怕慕容夫人知道她听到了，今晚就会来找她算账，就去找慕容将军，说家中有急事，必须要回去一趟，跪下来求了。
慕容将军答应了，派了两个丫鬟两个侍卫送她回去。
林玉前脚刚到家，将自己所见所闻都告诉了家里人，就有一群拿着刀剑的人冲了进来，将家中父母和林玉，以及带着林玉回来的几个人，一同给杀死了，林月被砍了一剑，但是没有伤到要害，逃掉了。
那群人一直追着她，到一条河边，她直接跳进了河里，那河水又深又急，她自己也觉得自己一定是要死的透透的了。
她在说这些的时候，我看了几眼尹素，她静静地喝着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丝毫不在意林月姑娘说了什么，仿佛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怎么样。
我不由得看了身边的榭昀一眼，忽的又想起了和他相识那年，他也是这样被人追杀，受了很重的伤，然后落到河里.....我仍记得当时他整个衣裳都被血浸的红了，脸上也全是血...
心里又泛起了一阵心疼。
幸好，幸好，他现在好好的在我身边。
多少次我都在想，如果那时候，发现他的不是我，没有慕景救他，他会怎么样？会死掉吗？从此这世上就没有这个人了。
不会有我的昀哥哥，不会有辰王娄靖，也不会有今日的东方影.....
我深深吐了口气，定了定神，强迫自己别在胡思乱想了，榭昀现在很好呢。
那姑娘还在继续说，“我受了伤，流了很多血，跳下河的时候，还撞到了一块石头，疼得昏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死里逃生了。是一个打鱼的老渔夫救了我，我当时还在害怕，怕那群人会来杀我灭口，还会连累我的恩人，那个老渔夫是打渔为生四海为家的，居无定所，刚好又要去别的地方了，我告诉她我从小无父无母，因为不小心得罪了富贵人家，才被人追杀，他心地善良，一点也没有怀疑。”
“他说他妻子早亡，有个女儿，和我一样大，父女两一直相依为命。但是他女儿在三年前死掉了，他一把年纪了，只有孤零零一个人，如果我不介意，他就认我做义女，会把我当她亲生女儿一样。”
“我很可怜，他也是很可怜。我认他做义父，跟着他一起去了别的地方，他还一直帮我做媒，想找个人娶我，让我可以有个依靠。”
“可是因为我长相不好，一直都没有人愿意娶我，当然我也不是很愿意嫁人。我本想着，就这样过下去，义父年纪大了，可能撑不了多久了，我要用剩下的时间，好好孝顺他，这七年多来，我从未想过什么要报仇之类的，因为我有自知之明，我知道我无论如何都斗不过那些官家。”
“直到半年前.....义父忽然病重，他告诉了我一件事...”
我心里叹了口气，该不会又是关于的慕容家什么事吧？
“他跟我说，他女儿...他女儿当年，就是因为被慕容将军看上了，才...才发生意外...她是跌落到悬崖摔死的...”
这是什么冤孽！这是什么巧合！！
我轻轻冷笑了一声，看向四哥和榭昀，四哥手撑着额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榭昀恰巧也看了我一眼，还冲我笑着挑了挑眉，一副很轻佻的样子，还好四哥没有注意。
我不想理会这个人了，移开了目光，继续听着林月姑娘说下去。
“我义父他说，他很后悔，他知道他女儿是冤死的，是被人害的，他应该去替他女儿讨个公道的...他临死前还在念叨着...我受不了了，我想为了义父，为了我死去的爹娘和妹妹，讨回公道...”
“在我义父死后，我便赶着来了京城，可是我也不知道我要怎么去做，同时还很害怕，怕我一种走近京城就会被灭口了，只能呆在京郊，一熬就熬了这几个月。”她说到这儿的时候，忽的看了身旁的白黎轩一样，白黎轩只是笑着对她点了点头，也没说话，看此情景并无有什么不妥，可我怎么就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她继续说，“我义父懂医术，我也跟着他学了一点点，有一回我在京郊城外一片树林的时候，撞见了一位公子，他不小心被蛇咬伤了，我刚好会解那个蛇毒，就去采了草药，帮了那公子。”
她又看了一眼白黎轩，“便是这位白公子。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是白御史家的公子，我前几天去找他，希望他可以帮帮我，他答应让我见到慕容将军，可以将这些都说出来。”
她一席话说完，除了阳，在场众人皆一同看向尹素。
林月眼神骤变，指着尹素，继续一字一句道，“就是她，是她害死了我义父的女儿，也害死了我妹妹，害死了我爹娘！”
尹素慢慢抿了口茶，全然不关心她说的是自己，看向慕容将军，淡声道：“这姑娘不知是哪里听来的疯言疯语，听听也就罢了，可容不得她一直这样胡说八道。”
“咳咳。”我一个没忍住，笑的喉咙一紧，咳了两声，四哥斜了我一眼，低声斥了我一句，“毛毛躁躁的。”
我没接话，看着慕容将军，他面上倒是很镇定，听完这些一点也不惊异，就如我和榭昀所想.....尹素这些年做的一些事、害的那些人，他大概都知道，只是因为什么原因、不曾管过什么。
而且我觉得，他心里还在意着若萱前辈，不然也不会大老远的还跑去水玉山庄。或许对其他人其他事，都已经不甚在意了。
沉寂了半响，便听慕容将军问林月姑娘，“你说，当初你妹妹是听到了什么事，才要连夜回去的？”
林月环顾了一下四周，似是习惯性地看向白黎轩，白黎轩神态自若，一声没吭。
她沉默了一会儿，回道，“她听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是关于慕容小姐的。”
慕容翎下意识地就怒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怎么扯上我了，七年前我才多大？”
慕容将军不满意地斜了她一眼，斥道，“翎儿，住口！”
第159章 轩辕若萱
慕容翎被斥的心有不甘，嫌恶地看了一眼林月姑娘。不知是不是错觉，我望向她的时候，余光恰好瞥见慕容夫人手抖了一下，有点惊慌的样子。
不过被慕容翎一番怒吼，林月变得有些胆怯起来，半天没有吭声，众人都看着她，慕容将军似是不耐烦了，又问了一句，“到底是听到了什么？”
白黎轩忽的蹲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柔声道，“别怕，不管真相是什么，你都说出来，慕容将军为人公允，一定会还你死去的义父和家人一个公道的。”
...这白黎轩，什么时候对别人的事这般上心了，就算是什么恩人，也不至于这样吧，这话摆明了就是在针对尹素啊。
得到白黎轩的宽解，林月胆大起来，将知道的一切都和盘托出，“我妹妹那天晚上，看到了慕容夫人，和一个男子，凑在一起说话，说什么.....翎儿还小，在慕容府可以让她更好的活着，反正慕容家不会再有子嗣，傅国公会把这个孙女当宝一样疼爱。那个男子说，每天看到自己的女儿，却不能听她叫自己一声父亲，实在是憋屈的很。慕容夫人还说，不要紧，等女儿长大些，会让他们父女相认的。”
她顿了顿，继续道，“时间太长了，我大概就记得这么多。这些，都是我妹妹亲耳听到的，她不敢告诉别人，又怕会被慕容夫人杀了灭口，便只能谎称回家去，先将所见所闻都告诉了爹娘和我，本来是想商议该怎么办，可是...可是...”
她说着又哭了出来，抽泣着看向慕容将军，指着尹素厉声道，“慕容将军，你可别被这个人给骗了，她一直都在骗你，慕容翎根本就不是你的孩子！是她和别人生下的！”
四哥和榭昀早知晓这个事，倒是一点没有诧异，一旁的阳，一直都静静地坐着，面无表情，也没吭声，即使听到了林月所言，也还是面不改色，仿佛也已经知道了一般。
我又看了一眼慕容将军，他放在桌上的手，隐隐颤抖着，眉头紧皱，越是不说话，就表示他越是怀疑了。毕竟，尹素当年本就是使用不正当的手段，嫁给他的，也是先有了孩子，才嫁进府。
他怕是那时候心思全在怎么修复和若萱前辈之间的事，没有去深究别的了，后来若萱前辈离开南越，慕容远又逼着他，更是没有精力去想别的了。
而尹素显然是大怒了，用力将茶杯放到桌上，“你这个贱人，胡说什么！”
林月倒是一点也不惧了，一副我有理我说的都是实话的样子，“我有没有胡说，你心知肚明。”
尹素冷笑了一声，“呵，你当我南越是什么地方，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若不是天大的事情，你怎么会这么急着要杀掉我妹妹，要杀掉我们一家人！”林月被她越说越气，像是要吃了那个人一样。
她不知为何朝我看了一眼，众目睽睽之下，我倒是愣了，看我做什么？她这一看，引得尹素和慕容翎也都狐疑的瞥了我一眼。
目光从我身上挪开，林月又道，“你若是不承认，也没关系，我就去告御状，求陛下为我做主，总有办法查出真相，查出慕容翎到底是谁的女儿？”
我随着她的话点点头，这倒是很好，比直接来慕容府要简单多了，白黎轩就应该直接带她去宫里见娄郁旬的。
“你这个贱人，是谁教你这般胡言乱语的？”
慕容翎猝不及防地就从尹素身后跑到了林月身边，一把将她推倒在地，脸上的怒意抑制不住，慕容翎根本就是和娄绮梦一般无二，遇到点事，除了冲动还是冲动，她还欲要动手，却被白黎轩给拦下了，白黎轩瞪了她一眼，将林月从地上扶着站了起来。
尹素叫了慕容翎一声，她丝毫没理会。
慕容将军自方才起，一直都没再说话，不知在想什么。
见着慕容翎那样子，我一个没忍住，冷笑了一声，这不笑还好，一笑就将慕容翎的注意力直接给引了过来，她将仇视的对象变成了我，“司徒若怜，是不是你安排的？”
？？？
“是你对不对？你是和我有什么仇怨？”
我又是一个没忍住，站起将手里拿着的茶杯使劲摔到了地上，一阵碎裂的声音响彻整个打听，在场诸人皆是一愣，“慕容翎，你有毛病是吗？”
慕容翎显然也有些愣了，没想我比她发的火还要大，四哥一把拽住了我的手臂，“颜儿，你在做什么？”
我没理会，直勾勾地盯着慕容翎，一点也不想同她客气，问她，“慕容翎，是不是哪里出了点事，出来点乱子，都是我做的？”
她冷笑道，“那倒是稀奇了，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也同她一样冷笑，顺着她的话说，“那也是稀奇了，南越圣上有明发谕旨，我不能来这里吗？”
“你...”她一时语塞。
慕容翎有毛病，果然不是和阳有同一血脉的人，要不怎么差别这么大。
我看向慕容将军，似是察觉到视线，他微微抬了抬眼，也朝我看来，但是没有吭声，仿佛对方才的事，一点也不甚在意。
不知为何，我心里不由得泛起一阵不痛快，愈发厌恶慕容翎和尹素母女，对慕容将军说道，“慕容将军，容若怜多言几句，这姑娘说的一番话，都有头有理，她没有诬陷慕容夫人的理由，也不会是为了钱财，若是为了钱财，她直接找白公子不久可以了？她可是对白公子有救命之恩啊。”
“此事干系几条人命，将军若是有心，不如，将此事直接禀报陛下交由大理寺吧。”
慕容将军一怔，还没说什么，慕容翎又搅和了一句，“司徒若怜，你什么意思？这是我们家的事，与你有何关系？”
“你们家的事？”我真是在心里嘲讽了慕容翎一遍又一遍，方才她无故将火往我身上撒，我的气也还没消，又想发作，冲她笑着道，“我就是觉着这姑娘可怜，和白公子一样，想要为死者讨一个公道，堂堂天子脚下，一连出了几条人命，这样的大事，慕容小姐竟还说得出只是家事。你想怎么处理？”
她只是看着我，说不出话来。
我朝前走了几步，直接走到了她面前，凑近了些，只差脸贴脸了，低声道，“门一关，把人给抓起来，告诉众人，她是个疯子，是在胡说八道？”
“慕容小姐，你以前，是不是经常这样做啊？”
“你！”
我在心里狂笑，就是喜欢看慕容翎吃瘪的样子，被我怼的说不出话的样子，看她明明是讨厌我讨厌的要死，却不能将我怎么样。
“都住口！”
传来的是尹素的声音，慕容将军还是没有说一句话。
她眼神示意了一下慕容翎，慕容翎听话的缓缓走回了她身后，低着头不再言语，尹素看向我，淡声道，“郡主，这件事情，交给我们来处理吧，这本就同你没什么干系。”
慕容将军都还未出声了，你倒是会对我下逐客令了。
我微微一笑，看了一眼四哥，一面点头一面道，“好啊！那四哥，我们带着林月姑娘一起走吧，这件事情，也不用劳烦慕容家了。”尹素脸色骤变，我又拉了一下林月的手臂，冲她笑道，“林月姑娘，我带你直接去见南越陛下，你到时候，如实道来就行。”
看得出尹素被我的话气得不行，却不好发作，强忍住了怒气，问我，“郡主，恕我直言，今日你为何会来这里？”
方才不是说了，作为阳的朋友来着的，只是我还未来得及将这句话说出口，便听门口传来一清澈的女声，“是我让她来的。”
声音令我无比熟悉，沉默许久的慕容将军在看到来人的时候，下意识地就站了起来，面上瞬间来了笑意，叫道，“萱儿！”
在若怜的记忆里，她去过很多次水玉山庄，而若萱前辈，自然也见过许多次，她同皇后娘娘长得很像，只是年岁大了，看着没有皇后娘娘那般年轻，但是比起其他年岁相当的，还算得上是容颜姣好，少有苍老的痕迹。
她穿着一袭白衣，满头秀发高高盘起，中间只有一支长长的木兰簪子穿过，许是和娘亲一样，不想在南越露脸，戴了白色的面纱，遮住了脸。装扮太素净了，可是只要人站在那里，看着就仿佛身在烟云之中，轩辕家非同俗人的气质，站在普通人堆里，简直不要太惹眼。
慕容将军一眼便知是她，可见他是对她有多熟悉，而那难以掩盖的惊喜，也完全不像是装出来的，他是真高兴，也是真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那个人。
阳在听见声音的时候便站了起来，走到她面前，问了一句，“母亲，你怎么出来了？”
慕容将军早已从正厅上方走向了门口，站在若萱前辈面前，一下都变得手足无措起来，想要凑近却又不敢的样子，整个人都看着很慌乱，最后问道，“萱儿，你什么时候来的？”
第160章 你们轩辕家的人 当真都是狐狸精
隔着面纱，看不清她的神情，只是淡声回了句，“早上刚到，来的时候，你不在。”
慕容将军又打量了她一会儿，“你...怎么穿的这么少，冷不冷？”
“.....”
“.....”
这是我印象中的慕容霆？
他这话音刚落，尹素的怒斥声就响起，“这是什么意思？谁让她进来的？”
尹素看着周围的人，仿佛在等谁给她一个答复，然而没人理她。
尹素同轩辕若萱相比，简直是不要差太多！我要是慕容将军，哪里会放着这么好的妻子不要，去勾搭尹素！除非我是疯了！
慕容将军也丝毫没有理会她，倒是让我忍不住一笑，听见慕容将军又转头问阳，“阳，你母亲来了，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
阳闭而不语。
若萱前辈微微垂眼，似乎对慕容将军这种失态习以为常，没多在意，“我只是来看看孩子，不必非要通知你吧。”
她说完，缓缓朝前挪了两步，先是看了看榭昀，又看了看我，最后看向尹素，“慕容夫人，好久不见啊。”
她这声“慕容夫人”，是叫的发自内心的，不知是在故意针对尹素、还是在讽刺慕容将军。她多多少少对当年的事是有怨恨的吧。
尹素站了起来，面上难掩戾气，语气不快，“你来做什么？”
若萱前辈淡声道，“我说了，我只是来看看阳，只是没想到，碰巧看了一出好戏。”
尹素冷哼一声，指着我问道，“你和她们是一伙的吧？”
“冤枉啊！”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开口，在她尾音一落就接了话，“我要是知道若萱前辈也在南越，早就来找她了，哪里会让她待在慕容府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你！”慕容翎又被我的话给气恼了，尹素自然更在意的不是我。
幸而没有太多人在这里，若是让人看到慕容将军，对待一个不知哪里来的旁人，这般关怀温柔，而对尹素却是爱答不理，她这面子往哪儿搁。
不，过了今日，慕容翎的事儿也要有个了结了，她也没什么面子不面子了，有没有命活还是个问题。
她承认就能在今天了结了，不承认，那便如林月姑娘所言，直接交给陛下处理，由着大理寺去查案吧。总有办法知道慕容翎到底是谁的孩子，比如上回四哥教我的滴血验亲就不错。
尹素是个聪敏人，恐怕从她收到那个信件的时候，便知这个事瞒不住了。
慕容翎低声问了尹素一句，“母亲，她是谁啊？”
尹素全身都是火气，没有回她的话。
看来，慕容翎对待上一辈的那些事，是丝毫不知晓啊。所以慕容将军对若萱前辈的态度，在尹素眼里是心中了然，在慕容翎看来，便是不可置信。
若萱前辈看向林月，问道，“林月姑娘，当年你妹妹有没有说，和尹素谈话的那个人是谁。”
林月看着她，摇了摇头，她又问，“是不是府里的？”
“我妹妹说声音很熟悉，但是没有看清是谁。”
“是赢凡吗？”
林月仿佛是思虑了一番，半响还是没想出来，如实回道，“那我不知道，我妹妹没有说，我也不知道这个人。”她应该是没听过赢凡这个人，所以当时林玉确实是没有猜到是赢凡，也没有提过这个名字。
慕容将军倒是诧异了，还没反应过来她们在说什么，问道，“萱儿，这是什么意思？”
“慕容霆，我跟你说，你信吗？你的夫人，和你身边最信任的副将，一起背叛了你。”
她说着又摇了摇头，改口道，“不对，应该说，从一开始，他们就先勾搭上了。”
“所以那一次...其实不是我...我没有...”
慕容将军没有一丝怀疑她的话，怒不可遏地看向尹素，“你怀的是别人的孩子！”
尹素没来得及狡辩什么，便听若萱前辈又道，“我随口说说的，你信我？”
慕容将军点头应和，一面对她语气又变得缓和，“你说的，我都信。”
“.....”
这般会哄人，当年怎的让人去了北凉？
慕容翎忍不住了，“父亲！你怎可听这个女人胡言乱语！”
慕容将军完全不在意她，慕容翎都快要气疯了的样子，转头又问尹素，“母亲，她到底是谁啊？”
尹素低声道，“你哥哥的生母。”
“什么？”慕容翎彻底呆了。
尹素还真是一丁半点都没有给慕容翎说啊，不过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打算就这样一直过下去？找个好人家将慕容翎给嫁去？这个秘密如果没有被捅出来，就瞒着一辈子吗？
若萱前辈在阳耳边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话，阳皱了皱眉，一句话没说，随即往外走去，众人皆是一脸愕然。
尤其是慕容翎。
她可是一连听了这么多话，知道了这么多事，而且都是对她来说像是在梦里一般的事实，她一时间怎么接受的了。
只有呆愣在原地，许是在心里慢慢梳理。
阳没多久就又进来了，只是身边还跟着一个人，还是个让我很眼熟的人，他直接走到榭昀身边，凑到耳边跟榭昀说了两句什么，榭昀顷刻间脸色就变了。
尹素气得不行，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一下看看若萱前辈，一下看看榭昀，仿佛在说，这慕容府成什么地方了，是个人都往里头带。
榭昀看了一眼阳，阳也看向他，两人目光交汇，我恰好看到，满脸茫然时，便听榭昀低声说道，“慕容将军，刚刚得到消息，赢凡死了。”
“什么？”
几乎同时诧异的是慕容将军和尹素，尹素这反应太不正常，但应该是下意识的，她自己反应过来已经是迟了。
慕容将军看向尹素，尹素心虚的回避了他的眼神，慕容将军闭了闭眼，对于方才林月姑娘说的话，似是已经知道了答案。
我微微后退了几步，挪着碎步站在了榭昀旁边，凑近他问道，“什么情况？赢凡为什么死了，你杀他做什么？”
榭昀一脸无辜的看着我，无奈地叹了口气，也学我轻声道，“还真不是我，我杀他做什么？留着他作证不是更好吗？”
我点了点头，也对，榭昀无事杀他做什么？对自己的瞎猜想真是有些苦恼，其实这一连串的事下来，不止慕容翎，我也是有些懵了的。
阳扶着若萱前辈在一旁坐了下来，四哥也拉着我站到他身后，还瞪了我几眼，示意我不要再多嘴。白黎轩也和林月姑娘静静站到了一旁。
我心里叹道，都是一群要看戏的人哪。
慕容将军走向了尹素，厉声问道，“尹素，告诉我，萱儿说的，是不是真的？”
慕容翎连忙拉住了他的袖子，“父亲...”一脸委屈巴巴就要掉眼泪的样子，着实是让人心疼的很，然而慕容将军只是冷冷地看了慕容翎一眼，并未打算理会她。
尹素没吭声，慕容将军脸色变了变，一把拽住她，斥道，“告诉我！”
尹素看了一眼若萱前辈，眼里都透着怒气，声嘶力竭地大吼，“慕容霆，你扪心自问，你心里有我的一丁点位置吗？当初要不是你父亲设计，你怎么可能会娶我？你心里，一直都想着那个贱人！”
满口吐不出什么好东西来，若萱前辈和阳皆是一脸淡然，面不改色，仿佛没听到一样的，然后榭昀却忍不了，冷笑了一声，看着她道，“慕容夫人，我劝你嘴巴放干净一些，我的剑可不长眼。”
“你算是什么东西，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插手我们慕容家的事了？”
她像个失心疯一般，死死瞪着榭昀，“娄靖！你一个丧家之犬，被陛下赶出了南越，有什么资格在这对别人指手画脚！”
她说的难听，榭昀许也没打算理会，便听若萱前辈轻轻说了一句，“昀儿，别理她。”
我心里叹着，好啊，为什么要理她？她现在是砧板上的鱼，只能任人宰割了，就当做是被狗咬了一口，难道还要将狗咬回去不成？
不咬回去，将狗直接给削了便可。
想到这儿又在心里嘲笑自己，这算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比喻？
尹素嘴巴当真是不干净的很，丝毫没有一点世家夫人的风范，将她同若萱前辈做比较，简直是污了轩辕家的名声。
果然又将矛头指向了若萱前辈，发了疯地奔着个人就要瞎咬，“轩辕若萱，你可真是好手段啊，这么多年了，慕容霆还是对你念念不忘！你们轩辕家的人，当真都是狐狸精，只会勾引人！”
我不由得摇了摇头，想着难怪慕容翎这么没教养，也是尹素教出来的好女儿！娘亲那句话还是说的挺对来着，女儿都是像母亲的，母女俩发起疯来，都是一个样儿。
“谢谢！”
听到这句话，我下意识的捂了捂嘴，强忍着没让自己笑出声来。
尹素显然是更加气恼了。
若萱前辈对尹素的那张嘴是了解的挺透彻的，恐怕当年没少被她拌嘴皮子，大概早已习惯了，而且，尹素有什么资格让她去花心思计较？她的时间和精力，都是很珍贵的，哪里会将尹素放在心上。
第161章 翎儿她不是你的孩子
尹素还要再说什么，慕容将军是看不下去了，厉声斥了她一句，“你给我闭嘴！”
尹素冷哼一声，不再开口。
慕容将军紧接着又问了一遍，“你告诉我，翎儿她，到底是谁的孩子？”
“她是谁的孩子，重要吗？”尹素歇斯底里的干吼着，是要破罐子破摔了，“反正这么多年，你在意的，也只有你的阳罢了。轩辕若萱离开以后，你纳了一房又一房的妾，整日醉酒，在外寻欢，这么多年，你从来，从来都不曾，和我同床共枕过...”
慕容将军对她的控诉全然不在意，也不想解释什么，执著地只问那一句，“你告诉我，慕容翎，是不是我的女儿？”
尹素冷笑，“你觉得呢？”
慕容将军摇了摇头，面上散出点点苦楚，他已经知道答案了，还是不甘心地看了一眼慕容翎，怒斥尹素，“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尹素笑而不语。
两人此时的模样，都将一旁的慕容翎给吓坏了，她轻轻拉了一下尹素的衣角，急切地道，“母亲，你快跟父亲解释啊，你快跟他说，都是误会啊！我怎么可能不是他的孩子呢？”
尹素看都没看慕容翎一眼，只是死死盯着慕容将军。
明明是她要给个交代，倒像是在等别人的解释一样的。
见尹素不答话，慕容翎又抓住了慕容将军的手臂，那眼神都要滴出水来，要哭不哭的模样，劝解道，“父亲，你先冷静一点，不要受了旁人的调拨啊...我怎么可能不是你的孩子呢？你没看出来吗？“她顿了顿，手指向我，”这一切都是司徒若怜他们故意安排的，就是要闹得我们府里不安生，是她们串通好的要诬陷母亲啊！父亲你千万不可以上当啊。”
对她无缘无故的指控我已是习以为常，也没怎么在意，只是看了阳一眼，他微微低着头，还是面无表情，也没有看谁，仿佛一点也不在意，可是他这个样子...更加让人觉得不安心。
阳可能不喜欢慕容远，也可能不喜欢慕容将军，但是从和他认识以来，我就知道，他是真的很喜欢慕容翎这个唯一的妹妹，多年来一直都很疼她很宠她。
慕容翎不是慕容家的骨血.....慕容将军伤怀，阳又何尝不是。
其实想想，慕容翎明明拥有了很多，她有许多人都遥不可及的东西，家中父亲、祖父、兄长的宠爱，高贵的身世，以及...万里挑一的容颜，可她就为何那般不知足，要一次次地作妖！一次次寻着法子的针对这个针对那个。
如果她从前未曾做过那些事，或许尹素造下的罪孽，今天就不会要让她来承受报应。
大厅沉寂半响，慕容将军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一早就知道，我心里没有你，我爱的人一直都是萱儿，你当初为何，为何还要和我父亲他们串通，拼了命的要嫁给我呢？如果不是你.....如果没有你...我如今还和萱儿好好的。”他说最后一句的时候，满是不甘！
尹素虽然也是坏透了，但是恕我小人之心，有慕容远在...而且慕容将军不会和父亲彻底闹僵，就算没有尹素，他和若萱前辈，也不会长长久久。
“我虽对你没有感情，但是自从娶了你之后，我们慕容家，从不曾有一丝亏待过你，我也一直都对你相敬如宾，还有翎儿，从她出世开始，我就是打心底疼爱她的，对她的好，也绝没有逊于阳.....”
他话语中，何尝又不是满满的不可置信。可是有些人，是怎么样都不懂知足的，得到了昨天想要的，又想要得到今天的，反反复复...无限循环...**是永无止境的。
慕容将军看向她，那眼神、已是嫌恶到了极点，仿佛和她再多说一句话都觉得不舒畅，“可是你这个女人，永不知足！”
“是，我是不知足，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尹素面目狰狞地看着慕容将军，已经是完完全全没了世家夫人的样子，活脱脱就是一个疯子，“我得不到的东西，我就一定要毁了他！我就是要让你和你深爱的萱儿，生离死别！让你在外面的那些女人，一个又一个的死掉，让你带回府那些怀了你骨血的贱人，各个流产、血崩而亡！”
人何至于心狠至此.....她既想嫁入慕容府，已经是正室夫人了，慕容将军说的对，这个女人，永不知足！
慕容翎算是将她母亲的这一点，继承的完完整整。
她看了一眼慕容将军身旁双眼早已放空的慕容翎，冷笑了两声，随即坦言道，“还要让你，一直都照顾疼爱着，我和别人的孩子！”
“母亲，你在胡说什么？”慕容翎赶忙拉开了尹素，那泪水刹那间一滴一滴地往下淌，一面拽着尹素不想让她再说话，一面还看向慕容将军解释，“父亲，母亲她，她已经神志不清了...快...我们快点把她带回屋里去。”
在看到若萱前辈的那一刻，尹素心里的那倒防线，就已经彻底崩了。
她根本没打算狡辩什么，也没打算继续好好待在慕容府。
她早知那个秘密守不住了，垂死挣扎也没意义，倒不如痛痛快快和敌人做一番口舌之争，恶心一下她厌恶的人，林月姑娘想要的交代，只是尹素害死了那么多人，尹素如果死了...一切仇怨便没了。
不会牵扯到其他什么。
这一点，尹素看的很透彻，也很清楚。
“慕容霆，你不是想听我说吗？我告诉你，翎儿她不是你的孩子。”
慕容将军冷笑，“你倒是承认的干脆！”
她已经做出选择了，她选择弃了这个不该来到世上的女儿。
她心里明白，慕容翎可以让她达到目的，也能在将来有一天彻底毁了她。
“不，不是的，不会的...“慕容翎显然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母亲，你是在胡说是不是？你是在说气话是不是？你快告诉父亲，我是你们的女儿啊...母...，你快说啊！”
尹素哪里还愿意理会她半句，“她就是我和赢凡生下的孩子！我和你，从未同床过，又怎么会有你的孩子！”
她冷冷的笑了起来，那笑容...让人看着得慌。
“可惜了，你那时只知道怎么哄好你的萱儿，从未起过疑心，也从未查过这件事！你要怪，只能怪你父亲，谁让他那么相信我，那么想让我嫁给你！”
慕容翎腿脚一软，整个人跌坐在地上，一滴一滴的泪水往下落着，她只剩呆呆地望着地面，嘴唇微微颤抖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余光瞥见阳朝她那边看了一下，但也只是看了一下，顷刻间又转过了头。
慕容将军闭了闭眼，又微微摇了摇头，似是不愿再和尹素说什么了，最后还是吐出了几个字，“尹素，你真是...让人恶心！”
尹素立马不甘地看向若萱前辈，反驳他，“我让人恶心，难道你的萱儿就很好吗？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她是当年辽王的余孽！我要让陛下知道，让所有南越的人都知道！”
她说的那样义正言辞，像极了说要告御状的林月姑娘，不畏强权，一心只为了南越江山着想。
？？？？？
“.....”
“.....”
“.....”
在场众人皆是皱眉一怔，连当事人的若萱前辈也是闻言便狐疑地看向尹素，若不是大家都是这个反应，我还以为是自己耳误听错了。
慕容将军亦是还没搞清楚状况，刹那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阳是最先反应过来的，起身便问尹素，“你说什么？”
尹素自然是不会理会阳，而是对沉默的慕容将军说，“你的若萱，是乱臣贼子的余孽，不要以为我不知道！”
可能在她眼里，慕容将军没有说话，便是心虚了被说中了心中的秘密，尹素倒是显得愈发得意了。
这气氛...有些尴尬，我有些忍不住了，开口想要说两句，“那个，慕容夫人，我想你大概是误会了吧，阳他...”
话未说完，就被阳打断，“你就是用这个，威胁我祖父？”
尹素只是一直看着慕容将军，并未说话。阳冷笑，“我是该说他老糊涂了，还是说你太自作聪明了。”
阳这一句，倒是听得我糊涂了，这和慕容远有什么关系？慕容远不是知道若萱前辈是南明侯的女儿吗？当年正是因此才不喜欢她啊？阳不知道？
不应该啊，欧阳骏羽都知道的事，阳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尹素也是同我一样诧异，“你说什么？”
这下换阳不理会她了。
沉寂许久的慕容将军好心回了她的话，“尹素.....萱儿的生父，是南明侯。”
“你说什么？”尹素压根不敢相信，满脸惊异，“你说她是欧阳家...”
慕容将军点了点头，“你以为我父亲当年...”
“别说了。”若萱前辈打断了他的话，似是一点不想提起自己的身世，沉声道，“没什么好说的了。”
第162章 我护着她，只在于 我爱她
慕容将军又是一恶的看了一眼尹素，面露难堪，仿佛尹素的无知搅和地他也在若萱前辈面前尴尬了，“尹素，我当真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会遇到你！”
他又感慨道，“如果没有你，我和萱儿也不会.....”
“陈年旧事了，别提了。”这回打断他话的是阳。
慕容将军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阳，随即对尹素说道，“尹素，你走吧，带着你的好女儿，滚出我的视线。”
尹素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慕容翎跌坐在地上，一把拽住了慕容将军的衣角，抽泣着叫道，“父亲...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慕容将军看都不愿意再看她了，迈着步子就走到了若萱前辈的身边，而本来沉默着的若萱前辈，在他走近后，又忽的站了起来，和阳说送她出府，她这一走，慕容将军二话没说什么都不管不顾就直直地跟着她。
慕容翎一遍遍摇着头，不肯接受眼前所发生的的一切，她哭得可怜，我看着竟也有些不忍心了，扯了扯榭昀的袖子，示意他我们快离开。
然而还没来得及迈上一步，就听见慕容翎干吼的声音，“司徒若怜，你这个贱人，都是你，都是你！”
？？？
我无奈地望向她，这怎么又扯上我了，我可是连说话的机会都不曾有，关我什么事？
我已经不想再同她说什么了，她也没办法再对我干什么了，只是我没发作，榭昀倒是忍不住了。
“慕容翎，你给我嘴巴放干净些！”
慕容翎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股脑就朝我这边冲过来，榭昀飞速从方才那个给他传话之人手里夺过了剑，一把拔出，剑口指着慕容翎，慕容翎怔住了，不敢上前。
虽然走不了，她嘴巴还是要说，“你一直害我，你一直都在害我，我要杀了你！”
我真是被她气得哭笑不得，脑子都晕乎了起来，我算是知道了，她什么事都要怪我，都要往我身上揽，反正她就是讨厌我，在她心里什么都是我做的，她受了什么苦什么罪便都是我要害她的。
我不欲与她多争辩，却见榭昀已是怒不可遏，二话没说，扬起剑直接就往她脸上划过，我没来得及阻拦，那剑口直直划开了慕容翎的大半张侧脸，她硬生生受了这一剑，鲜血汩汩流出，溅得她头发上都是血滴。
慕容翎尖叫一声，捂住脸，往后退了几步，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榭昀。
榭昀冷笑一声，将剑扔下，发出“哐当“的响声，淡声道，“回去照照镜子，看看你的脸！”
慕容翎捧着脸，一遍遍摇头，嘴里已经连话都说不清楚了，“不，不...不.....”
她最引以为傲的美貌、她最在意的高贵出身，就在这片刻之间，什么都没有了。慕容翎在一夕之间，什么都失去了...这对她而言最重要的东西...
榭昀握住我的手，看了一眼四哥，四哥什么都没说，起先朝外走去。
我和榭昀刚走到门口，就听慕容翎在身后叫道，“娄靖，我到底是欠了你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榭昀不知为何，止步了。
“她有什么好的，你要这样护着她？”
这是一句好熟悉的话，好熟悉的语气...也有人问过我，他曾那样伤我，为何我心里还是只有他.....
为何我还要什么都不顾不管，只记得他的好不记得对我的伤害。
我既爱他，便是爱他的一切，哪里还舍得怪他。何况，他一直都是不得已。
慕容翎又是为何，要问榭昀这么愚蠢的问题。
榭昀转身，轻轻吐了一口气，看着慕容翎那满脸的血，狼狈的不成样子，也没再笑话她，只是淡声道，“我护着她，不关乎她好与不好，只在于、我爱她。”
慕容翎愣了。
屋内除了慕容翎母女，便只有白黎轩和林月姑娘了，白黎轩一直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仿佛要等给林月姑娘一个结果。
四哥、阳、若萱前辈早已走出了门，我和榭昀走到最后，见到几个人都站在门口，在等我们。只是多了一个不该在这里的慕容将军，而且他很尴尬地站在边角，一个人隔得最远。
我还担心阳会不会因为慕容翎怎么样，会不会难受，不过看眼下他最重要的应该是他娘亲，若萱前辈大老远过来，恐怕还是有什么别的事，阳怕也没那个心思去担忧慕容翎吧。
见到我们出来，阳便说道，“母亲，我们走吧。”
若萱前辈自始至终都没有看慕容将军一眼，点了点头，阳看向四哥，“阿尘，去你那儿。”
我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觉得有些失态了，干咳了下，对阳说，“那是你的宅子。”
“我的就是你四哥的。”
榭昀嗤笑，“这么大方？”
阳露出了从今日进慕容府到现在的头一个笑容，虽然很淡，倒是笑的发自内心，对榭昀道，“他也对我大方。”
四哥被无故就夸了一通，难得的也没说什么。
都准备走了，全然自动忽视了还有一个人，慕容将军也没不高兴，只是一把就拉住若萱前辈，“萱儿，你要去哪里？”
她挣了挣，轻声道，“松手。”
慕容将军只是看着她，也没有松手的意思，似在等她一个答复。
最后没法，只得解释了一句，“这么多晚辈在，有什么事，过几天我来找你，咱们再说。”
慕容将军愣了一下，她又道，“那个姑娘，就交给你了。”
她自然说的是林月姑娘，不过有白黎轩在，不给个结果也要给了，慕容将军应她， “好。”说话的同时，便松开了手。
四哥对慕容将军微微一笑，一行人便就此离开了。
我心里还有点疑惑没有解开，碍着人多，也不好开口问，沉默着、一个人落在最后走着，不是我要走在最后...也实在是我就是个多余的.....
四哥和阳走在最前方，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距离有些远，听不太清了。
榭昀和若萱前辈就在我前面一点点，一直都在说话，两人相互嘘寒问暖的。
只有我的是个多余的.....
不过看得出来，水玉山庄和玉冥教的亲厚，是丝毫不逊于我们司徒家。若萱前辈也是真的很关心榭昀，就跟...就跟皇后娘娘待我一样。
榭昀的娘亲，算起来...是若萱前辈和皇后娘娘的表妹，这可不是很亲厚吗，和娘亲是同门竹马的情谊，和若萱前辈是血缘亲情...
不过还有个人，两下里都沾，却不见得对榭昀有多好。
两年前的时候，慕景和榭昀的相处方式，慕景对他的态度，谁能想得到，那是他亲外甥。
除了月翎岛的东方寒雨，榭昀可是他在这世上最亲的人了。
从前倒是像刚认识似的。
一路边听他们说话儿边想着，最后终于听到他们扯到了今天慕容府的事情上，“昀儿，那个人，是你带来的吗？”
榭昀毫不迟疑的摇了摇头，否认，“不是！”他说完又补了一句，“我是在找她，但是没有找着。”
“那也是奇怪了。”
榭昀应和，“是啊，是挺奇怪的。”
我也跟着在心里附和了一声。
原来不止我一个人觉得奇怪，不过放眼整个南越，宫里的，还会帮着榭昀的，又可以拉得动白黎轩，对慕容家的事可以了解的这么透彻，说真的，除了那个人、我想不到第二个。
我能想到的，他们自然也都是能想到的，榭昀恐也是这般想的吧。
只是他比我更加不敢相信。
四哥和阳不知是说到了什么，同时止了步，在前方站着等了会儿我们。
我们落后的三人走近，若萱前辈忽的揉了揉额头，“最近头疼的厉害，阳，你陪我去一趟侯府吧，我想见见父亲。”
阳应了一声，她又嘱咐榭昀，“昀儿，慕容府你盯着点，别再出什么岔子了。”
榭昀点头，“好，我会的。”
这话音刚落，便听四哥插嘴道，“我也一同去吧，欧阳骏羽那个小公子，我还蛮喜欢他的。”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四哥什么时候这么喜欢欧阳骏羽了，我怎么不知道...而且最重要的是，欧阳骏羽似乎不在侯府吧？
我还没来得及叫住四哥，就被榭昀戳了一下，他直接堵住了我的话，“好，我和小颜先走。”
直到四哥他们走了，我都没有说一句话的机会，而且四哥到最后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就像没我这个人似的，头上闪过一阵阵的茫然，我好像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我怎么有些不明白他们现在说的话了？
思索了许久，最后没头没脑地问了榭昀一句，“慕容远明明知道若萱前辈的身世，怎么会有受尹素威胁一说？”
榭昀看着我，回话，“尹素不知道。所以方才，萱姨不让慕容将军说下去了，阳也在误导尹素，你没看出来吗？”
？？？
可能我没注意到。
他又补了一句，“真正威胁慕容远的是尹素的父亲。
第163章 把白淑妃气死
慕容远会有什么把柄在尹素父亲手上？
所以他当初，那么逼着慕容将军娶尹素，其实不单单是因为和欧阳家的恩怨，也不完全是因为他挺喜欢尹素，而是因为他和尹素父亲...达成了什么协议？
所以他不顾一切也要让尹素嫁进慕容家。
而且是个什么样的事...让尹素做这么多事害这么多人，害死了那么多慕容将军的骨血，他都无动于衷，全然不管。
尹素似乎...不是个很聪明的，不然她也不会被慕容远他们瞒了那么久，还一心以为，她掌握了慕容家的什么天大的秘密。
而这个事，阳和若萱前辈，他们都是知道的。但是...慕容远和尹素他父亲，都不知道、其实他们知道了自己的秘密。
所以阳和若萱前辈，才会故意在尹素面前那样说，故意误导她，也是让慕容远和尹素父亲松口气。
不过从今日慕容将军对若萱前辈不平常的态度来看，他确实...也是个难得的痴心人，两人从小青梅竹马，好不容易修成正果成了亲，又生下来阳，没想到最后被慕容远给全部毁了。
慕容将军是栽在了自己父亲手里。
可是他那时候...在娶了尹素之后，怎么没去北凉，没去找若萱前辈，而是逆着父亲的意在外到处沾花惹草，勾搭各处女子。
他是为了让慕容远难堪，让尹素难堪。
同时也是再次伤了若萱前辈的心吧。
唉！和她比起来，我又觉得，娘亲命太好了，阿爹待她这般好，别说沾花惹草，连看一看其他女子几眼都没有。
榭昀似乎不想再同我多说这件事，我也没心思多问，他说先不回去，两人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着。
今日慕容家的事，也着实是很巧。
我想了许久，还是问出了口，“榭昀...你说，是谁在背后帮你？”
身旁之人横眼看向我，轻轻咬了咬唇，浅浅一笑，“你这不是明知故问？”
倒还反过来问我了，谁知道你和我想的一样。我又问他，“那你.....可还怨他？”
他面不改色，不似前几回提起那个人就会恼怒，只是淡声道，“我早说过，他帮我，我是知道的。可我恨他，是另外一回事。”
他又叹了口气，面上有些不自在，微微皱了皱眉，“我也说过，谁知道他心里怎么想，许是觉得自己造孽太多，想要赎一点罪。而且他，对付慕容家，也不一定是因为我。也许是他早就想除了慕容家呢？”
这一点也有理，或许这南越陛下，只是为了他们娄家，而要对付慕容家。
其实榭昀早就明白吧，可能是从两年前开始，只是他不肯去相信，他也不会自以为是的就觉得那人会为了他做什么。
慕景上回跟我说了贵妃是如何死的，当天，是娄翊阳不知在哪里得到了消息，知晓了贵妃是玉冥教旧人，是曾经的怜心圣使，慕容家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和玉冥教有牵扯的人，从他们一直想方设法的要除掉榭昀就知道了。
娄翊阳去见南越陛下，说出了自己知道的事，要除掉贵妃。
可是据静妃所转述，南越陛下当时回绝了他，说他胡言乱语，道听途说，贵妃身世清白，不可能和玉冥教有什么牵扯。
娄翊阳怒了，慕容家一心以为是娄郁旬太过喜欢苏虞矜，什么都只听她的信她的了。
娄翊阳隔日就带着自己府中的随从和慕容家的一些兵马，闯入后宫贵妃宫殿，屠了整个宫里的人，榭昀起先得到了消息，独自赶来，娄翊阳早已恨他入骨，将他打伤了。
不到片刻娄郁旬也来了，他斥责娄翊阳，要他住手，娄翊阳哪里甘心哪，说陛下糊涂了，最后那一剑要刺向榭昀，可是贵妃挡住了。
贵妃刚被娄翊阳一剑刺中心脏，慕景就来了。
慕景说，他那时候也不知和榭昀会不会得幸出得了宫，没想到娄郁旬一点没有为难他们，放了他们走。
榭昀那个时候会在想什么呢？
娄郁旬一直都知道贵妃的身份、确让贵妃一直抚养他，还放任他和慕景离开。
他有没有以为，他那父亲，也许是在意他的。
慕景和榭昀离开之后，南越也并无半句关于他们的只言片语。
前不久才是白淑妃的事，如今又是慕容家的事...榭昀心里大概很难熬吧，面上还要装作若无其事。
“饿不饿？你今天还没吃东西吧？”
我摇了摇头，“还好。”
“带你去吃东西吧。”他停下脚步，朝前望了望，“刚好前面就是百月楼了。”
每一次站在这座桥上，都会让我感慨万分。
大概是因为每次都会发生些让我难忘的事吧。
尤其是两年前的时候，心被扎的疼痛万分，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边走着，走到了大半夜，一面想着从前的事，一面还琢磨着他为何要如此对我。
想起了...倒还是蛮好笑的。
我笑出了声，榭昀诧异，戳了我一下，“怎么了？”
“我想起，第一次和你重新认识的情景了。”
他似是没听懂我的意思，“什么？”
我看着他又不由得笑了起来，他这下又忽的明白了，甩了甩袖子，沉声道，“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
他说完就往前走去，我闷哼一声，怕是饿的是你吧，还说要带我吃东西。
榭昀似乎，是真的特别不想提起从前的事，每次一说，他就要想着法子转移话题，说其他的去了，要不就直接甩袖子走人了。
“你那时，是不是偷偷跟着我的？”
我双手撑在桌上，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他回避着我的眼神，慢慢抿了一口酒，倒吸了一口气，最后问了我一句，“你怎么知道？”
倒是不否认啊。
“不然哪有这么巧，就这样无故碰到了，还是那么晚了。”
其实我也只是随口问问，实际我哪里会想得到。
不过听他这般干脆的承认，心里还是很痛快的，从前的那些苦楚，倒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甜甜的。
“幸好百月楼，彻夜都有东西吃，否则我当时还没什么理由找你喝酒。”
我一个没忍住，又是一阵笑，那句“如果我当时你说要和我喝两杯我没有跟着你走进去，那你该如何收场”也终是没有问出口。
但我说了下一句，“我觉得，我有些看不明白你了。”
“哈哈！”他无故就笑了，笑的倒是挺开怀，抬眸看着我，“既然不明白...那便重新认识一下？”
.....原来是在笑这个。
我没吭声，他又继续道，“在下凌榭昀，敢问姑娘芳名？”
我强忍住笑，捂住嘴轻声咳了两声，顺着他的话脸不红心不跳的接道，“可巧了，我也姓凌。公子，咱们真是有缘。”
“哦？”他微微眯了眯眼睛，替我倒了一杯酒，我本以为他的下一句，便是那熟悉的初次见面请姑娘喝一杯，没想他是问我，“这么巧？”
我喝了一小口酒，手撑住下巴，看着寂静的周边，冲他吐了两下舌头，笑着道，“别人都叫我，凌夫人。”
“你说错了。”他纠正我，“是玉冥教的教主夫人。”
“咳咳咳！”这下我是真喉咙痒了，伸手稍稍抹了一下，便听他又说，“等骏羽好些，你就和他一起进宫一趟。”
他平静在同我叙述，不是在问我征求我的意见，好像已经替我做好了行程只是通知我一下。
我没在意，只是好奇，“进宫做什么？”
我刚问完，就慢慢饮了一口酒，而他一句话冒出来，我一个没忍住，整口酒都吐了出来。
“把白淑妃给我气死！”
幸而只是吐了出来，浸得脖子衣服上都是酒，一阵冰冷，下意识打了个冷颤。始作俑者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块帕子，直接丢给了我，让我先擦擦。
他这般淡定，我还以为方才是我听错了，问了一遍，“你刚才说什么？”
他很平静地回答我，“我想让白淑妃死，她死了我才能对白家下手。”
我十分不解，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让我做这种事，而且我怎么让她死？我又不会杀人，更不会气人，“那你安排人杀了她啊！我怎么气的死她？”
他冲我浅浅一笑，“你可以的，我相信你的能力！”
.....这算什么啊，这种信任谁要啊？
我摇了摇头，控诉他，“教主，您好不容易给我一个差事，却是让我去气死人，您这真的是太看得起我了。”
他闻言又是一笑，“那夫人你觉得，我应该让你去做什么呢？”
“我说什么你就听吗？”
他点头附和，“可不吗，上次我不是说过了，以后玉冥教的事你可以做主，你可以告诉我应该怎么做，而且我永远都以你为先。”
.....这么会说话了，是今日跟慕容将军学了几句吗？
这个人有时候说话就是这样，听得我腿脚都发软，还好只是坐着，若是站着，恐怕都要站不稳跌落在地了。
“怎么，夫人是在质疑我的话吗？”
...
“夫人不信我？”
信你个鬼啊。说的什么鬼话。
第164章 你想看我的笑话
若萱前辈一连三天，都往侯府跑，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南明侯谈，这几日一直是阳陪着，而四哥...每次都要跟着他们。
反正四哥不正常，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也见怪不怪。
三哥还问过我几次，好奇四哥怎么这么喜欢往侯府跑，我不好说什么，只道怕若萱前辈有危险，他和阳都在，不至于会出什么事。
不过我听说，慕容翎并非慕容将军骨血尹素被慕容家扫地出门的消息，已经在京城传遍了。慕容远知晓后，气的发病昏倒了，不过对于尹素，倒是没说什么了。
慕容将军带着林月姑娘，还有白黎轩一同，把所有事情都和盘托出，大理寺已经在审查此事了，尹素反正是活不成了，榭昀一直缠着我要我陪慕景下棋，免得他要喝酒。
也没再关心尹素了。
似乎侯府要说的事都已经了结了，若萱前辈说要去一趟慕容府，见见慕容将军把他们的旧事说清楚。
阳早已通知了慕容将军，傍晚十分，就陪同她过去。然而....四哥还是要跟着，我笑话他，别人的家事，同他有何关系，四哥和我开玩笑说，他离不开阳了。
....我竟一时说不出话来了，倒是榭昀替我接了话，“你们这感天动地的知己之情，我都要哭了。”
“哈哈哈！”我一个没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四哥自知说不过榭昀，不再多言，冷哼一声就走了。
他们走后，榭昀寻思着无趣，难得慕景去了丞相府，说和我出去走走。
我自然是乐意至极。
然而我没想到，这一出门，就见着了慕容翎，还是在这番光景之下，在她最落魄见不得人的时候。
我和榭昀走到一面湖泊旁的时候，看到的她。
那湖边有一个小凉亭，这里比较寂静，周边空无一人，慕容翎静静坐在凉亭里，呆愣地盯着湖面看。
她还穿着薄薄的白色衣裳，身形太纤瘦了，感觉风一吹就要倒在地上了，满头黑发都散落的披于后背和剪肩头。
我和榭昀横着走过去，看清了她如今的面貌，脸上的那条伤痕...有残留的血迹，结痂了...很明显的疤痕，彻底影响了整张脸。
而且她面上憔悴苍白，没有一点生机，看不到一点活络，像是个久病之人。
我从未想过，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她会是这副模样。
她一直盯着湖面，不知道是在看什么，周围有什么动静都不甚在意。
我盯着她看了蛮久，有些走神了，榭昀握着我的手力道紧了紧，淡声道，“是慕容翎。”
“她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榭昀面无表情，低声道，“尹素死了。”
“什么？”尹素死了？尹素怎么这么轻易就死了？
“那天晚上...投河自尽了。”
那天晚上，就是离开慕容府的那天晚上吗？不是说那个案子还在审吗？这结果还没下来，尹素竟然直接就自尽了，这么迫不及待一心求死？
“你怎么没告诉我？”
他往前走了两步，朝着慕容翎那个方向，回我的话，“无关要紧的事，你没必要非知道不可。”
我看着他往那边过去，一把拉住了他，这还隔得有些远，而且慕容翎一直只盯着湖面看，根本没注意到旁边，还未曾发觉有两个人。
榭昀狐疑的看着我，我又问他，“那慕容翎.....不是，阳有提起她吗？”
榭昀点了点头，“他大概，想让慕容翎，安稳度过余生吧。”
“昨儿阳找过我了，他不知道慕容翎在哪，希望我留意一下。”
我再次看向慕容翎，她仍旧只盯着湖面看，一动未动，“那现在不是刚好看到了。”
阳一直都很在意她，而且她纵使做错事、对旁人不好，却对阳是真心实意的好。
就像上回，她同我说阳两年前发生的事，那个心疼不可置信的样子，一点也像是装出来的，自然她在那个情境下也没必要和我装什么。
让她离开京城，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这样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可是依着慕容翎这般要强的性子...她愿意吗？
我每次想到的事，榭昀也立马就想到了，听见他喃喃道，“她那样的性子...断断不会...这样活下去的...”
我戳了一下榭昀，冲他笑道，“要过去看看她吗？”
“你说呢？”
“她现在也不能对我怎么样了，去看看...”我顿了顿，又想着还是算了，“罢了...还是直接通知阳吧。”
话刚说完，他便越过我快速朝前走去，我想拉却没拉住，跟在他身后，叫了一声，“榭昀！”
慕容翎蓦然反应过来，侧了侧头惊得一下站了起来，“娄靖，你怎么在这？”
待走进凉亭里，慕容翎瞥向我，神色骤变，那眼神像是要将我生吞活剥了一般，厉声叫了一句，“司徒若怜！”
我在心里暗叹，我好像也没做什么啊，尹素的事是她自作自受，慕容翎的身世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啊，脸也不是我划花的，这始作俑者就在她面前呢，怎么倒是见榭昀没多大反应，见我就一下变脸了。
“你这个贱人，你将我害到这个地步，我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是我。”
“.....”
榭昀一下就来了火，而我已经对她嘴里吐出来的东西习以为常，及时拉住了榭昀，对他微微摇了摇头。
榭昀后退了几步，嫌恶的看了一眼慕容翎，冷笑一声，最后索性直接坐到了边上，静静地看着我们。
我看向慕容翎，心平气和地同她说，“我何曾害过你？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你在针对我。你觉得我争了你的风头，你觉得我抢了你的东西，你觉得你喜欢的人心思放在了我身上.....可我根本没想过要和你争抢什么。生你养你的是你母亲，你的身世，不是由我可以决定的。。
她沉默着，只是看着我，面上倒是松缓了不少。
我还以为她是听进去了我说的话，心里有些想通了，继续说道，“你若是...愿意的话，我会让榭昀，找一处寂静的地方，安置好你，不会有人可以对你怎么样，你就平平淡淡地过完余生吧。”
闻言，她忽的冷笑了起来，朝前走了一小步，更加靠近我，眼生顷刻间就变得狰狞起来，“你死了这条心！”
.....我怎么又自作多情了。对方还是慕容翎。
“你想看着我，沦落到尘埃里，跌落在谷底里，你想看我的笑话？我才不会让你如愿。”
我当真是被她的这番想法，逗得心底都发笑，无奈道，“你错了，我不曾这样想过。我只是顾念阳。”
她微微一笑，扶了扶自己侧脸边的散发，却不小心碰到了脸上的伤疤，她手都颤抖了起来，呼吸也变得粗重，神色惶然，手掌整个捂住了脸。
一阵阵的冷风刮着，吹到她脸上，显得脸色更加憔悴不堪，那没有挽起来的头发一下变得凌乱。
她又望了一眼榭昀，将手放下，缓缓转过了身，开口是从前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我慕容翎，乃慕容家嫡出小姐，当今傅国公的孙女，皇后娘娘的亲侄女，我拥有着最高贵的身份，有最好看的容颜，在这南越，没有谁比得过我！”
可那是从前。
这句话和她说的再多也没意义。
我看了一眼榭昀，发现他正眯着眼睛盯着慕容翎看，面上还带着冷笑。
慕容翎又转身看向我，目光凛冽，厉声道，“你苏缱儿算是什么东西？你凭什么和我争？”
我摇了摇头，除了无奈还是无奈，“我说过，我从没想过，要和谁争什么，你喜欢的，你想要的，我也不在乎。”
“你不争，你也赢了，你就是这么让人讨厌，让人憎恨!”
她苦笑，眉头紧蹙了起来，“你说，你凭什么？”
有些人厌恶你，就是打心底儿厌恶，没有理由也能找出理由。
慕容翎...她在意的，始终是那些她自以为自己应该拥有的，自以为应该是属于她的...以及那些曾经都围绕在她身边的人。
她曾喜欢过榭昀，可榭昀却对她不甚在意，越是如此，她便越是不如意。
而对于我，我们中间还有个娄翊航。
偏生娄翊航每每纠缠我，一点也不会顾忌我的处境。慕容翎可不要对我恨之入骨了，我理会了娄翊航她会讨厌我，不理会她更会厌恶我、觉得我是凭什么呢。
慕容翎又指了指榭昀，“到现在，你还要带着娄靖，一起来看我的笑话？来向我示威吗？来看看我如今是多么悲惨，假装可怜我？”
...我当真是没这个意思。
可是对她，解释也没用，没必要。
她看着榭昀，又问他，“娄靖，你当真是好狠的心啊，在报复我曾经对你的所作所为吗？”
榭昀将头偏向一边，压根儿不想理会她。
这更是引发了她的恼怒，还要继续说，“你明知道，我最在意的是什么，你就要毁掉！”
“你让我被慕容府扫地出门，成了一个卑贱之身，还要.....毁掉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