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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言慕歌     权倾天下之相门嫡女txt下载     权倾天下之相门嫡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前传.第十六章 体弱多病的云王真是会演戏

    我和玉音一起缓缓将他扶进了屋,生怕碰到哪里会让他痛,又扶他坐到了我的床上,借着灯光,才看到他一身的白衣,上半部分已大多都被染成了红色,胸口似乎是中了箭还是被刀砍伤了,还在隐隐的流血,就连衣服上挂着的一个黑色面具,也有一滴一滴的血在往地面滴。

    我心中吃惊,又有些丝丝害怕,看到玉音似乎是已经呆住了。

    头一次看到这样多的血,别说她,我脑子都快被冻住了,不敢问其他,缓缓走近了他,也不知可以帮什么忙,嘴中问他:“你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谁伤的你?”

    他冷笑一声,从身上掏出一个小药瓶,打开服下了里面的一颗药丸,似乎是漫不经心地说了句:“这点小伤,算什么。”

    我见他衣服还在一层层被血浸着,虽不知如何是好,还是开口:“要不你先别说话了,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吧。”

    这样说着,却不知该如何做才好,一步步走到桌子前,东找西找,又不知什么东西可以止血可以包扎伤口。

    “别找了,给我一盆清水就好了。”他猛然开口。

    我正愁不知如何处理,他自己会就最好了,连忙吩咐玉音:“玉音,快去弄水。”

    “好,小姐,我马上就去。”玉音小跑着出了房门,没多一会,就端着一盆清水进来了,随之外面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吵闹声。

    玉音把水放到了云王面前,在我耳边轻声说:“小姐,外面来了很多官兵,说是有人夜袭了刘员外家,杀了好几个人,官府现在在抓人呢!”

    我吃惊的望向了云王,他也正看向我,想来他自己心里也清楚。

    只是这云王,不是个病秧子吗?不是说不会武功的吗?怎么会去杀人,还受了重伤。来不及多问,既然已经救了他,就得好人做到底了,他是皇子,想来也不会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你在里面看着,我出去应付。”我一面交代了玉音,一面往屋外走去。

    走出大门,果然看到一大堆的人,官兵加起来可能有二十多个,正在隔壁房子挨个搜索。

    我走上前,开口问一位领头的:“这位官爷,可是出了什么事?”

    他看到我,一脸不耐烦的样子,挥手示意我走开,嘴中说着:“我们正在抓人呢,别碍手碍脚的。”

    我正想着如何自爆家门,可以让他不搜我的房子,只听隔壁王叔对他说:“刘捕头,这位是丞相大人家的二小姐,今天来回乡祭祖。”

    我从小时候到桃花林,父亲母亲在外都是称在外祖家,这村中也是人人皆知我外祖父就是祖籍这里,只是他老人家很早就不在世了,所以我们经常到桃花林,说是祭祖,没人会说什么,这些京中的人都是知晓的。

    王叔话一出,那捕头立马对我笑脸相迎,对我说:“原来是苏小姐,大半夜叨扰您休息了。”

    看到他这个样子,我深松了口气,对付这样势力的人,我还是有些办法的,今天这云王八成是可以逃过一劫了,不,应该说是我注定可以帮他帮到底了。

    “不知,是发生了何事,劳烦这么多人出来了?”我在他面前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苏小姐,您有所不知啊,就在不久前,刘员外一家都被杀了,而且,全部死于绝焰魔火之下,一屋子的焦尸,简直惨绝人寰。”

    我一时大惊,倒不是装的,当真是吃惊,这绝焰魔火,不是说,只有离墨...

    来不及多想,嘴中如实问他:“绝焰魔火?难道是离墨?”

    他了口气,回我道:“可不就是啊,放眼整个南越,除了离墨,谁还会绝焰魔火啊。这也赶巧,他出刘员外府邸的路上,被慕容家的大公子给遇到了,两人交了手,我们就趁他不备,射了他一箭,他就给跑了,想来应该是射中了要害,走不远,我们就一路搜寻。”

    我心中一下子明白了他受伤的来龙去脉,都在南越京中盛传离墨的绝焰魔火无人能及,但是同他交手的是阳,他大概是不会下重手,刻意让着阳的,只是没想到被人偷袭了一箭,想要逃走却因为失血过多,体力不支,只得就近躲起来,刚好躲到了我的屋子。

    我不想与这人废话了,对他笑了起来,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很为他着想的样子:“原来是这样啊,只是你们为了百姓们的安全,大半夜还这么辛苦,等我回京,必定把你们这样的壮举告知我父亲,也好让陛下知晓,好好嘉奖你们。”

    他听我如此说,脸上已是乐开了花,嘴中却是客气的说:“苏小姐严重了,不敢当不敢当。小的只是尽自己的本分,时辰不早了,小姐您去歇息吧,我们去别的地方再看一下。”说完,带着他的人走向了别的方向。

    我再次松了口气,回了房中。

    看到玉音一个站在门边,而云王身上的血似乎也止住了,伤口不再流血,一下子的时间,他人也比方才精神了很多。我看向玉音:“玉音,你先去自己房里。”|

    她看着我迟迟不动,脸上挂着担忧的神情,我笑着对她摇了摇头:“没事,云王殿下,是不会伤害我的。”

    说完,转眼看向一旁的云王,他对我抬眼一笑,没有作声。

    “那好。”玉音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我瞧了一眼还在屋内的人,他依旧一脸笑意的看着我,终于开口:“苏小姐真是伶牙俐齿,让人敬服啊!”

    我也对他一笑,“我的这点小聪明,跟殿下相比,那可是差远了呢。”

    他看了我一会,脸上忽的浮现出疑惑的神情,问我:“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缓缓坐在桌前,一面倒着茶,一面反问他:“为什么需要理由呢?”

    他继续问:“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我也继续反问他:“为什么一定要得到什么呢?”

    他丝毫不在意我一个问题都没有回答他的,又是一问:“你就不想问我什么?”

    “问你什么?问你为何要欺骗世人,表面是个风吹就倒的病态王爷,实际却是个武林高手,杀人不眨眼?”

    这些事说起来,我是真的不想知道,倒是希望他不要跟我说什么。

    见他没有说话,我慢慢一饮了一口茶,只得继续说:“云王殿下,我苏缱儿一向对别人的事情,不是很感兴趣。”

    他慢慢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到我身边,眼神流露出杀意,我心里惊的不行,感觉自己心跳加速,但表面还是在装作很淡定的样子。

    我救了他,他是不会杀我的,禽兽都知道知恩图报,他该不会是连禽兽都不如的人的。

    “一直以来,我都有一个宗旨。”

    他缓缓开口,我心里一遍遍对自己说,他是不会杀我的。

    “对于我知道我离墨真实身份的人,绝不会让他活着离开我的视线。”

    我强忍着心里的害怕,表面还是一副镇定的样子,父亲小时候告诉我,主动出击才是最好的防守,于是问他:“所以,你要杀我?”

    他盯着我,没有回答,我已不敢看他,握着茶杯的手隐隐发抖。

    不知是过了多久,他终于继续开口:“你是第一个,救过我性命的人,今日,我不杀你,可若是...”

    “你此刻如果不杀我,那么明日云王娄亦风就是江湖第一杀手离墨的事情,就会在整个京城中人尽皆知。”

    我打断了他的话,缓缓站了起来。我心中已隐约摸清楚了他的性子,若是今日就因为他这一句话他没有杀我,那只是因为我此次救了他,来日别处相见,他有的是机会和借口杀我,怕是不需要什么借口,毕竟,他是离墨,他杀人要什么借口要什么理由呢?

    “苏缱儿,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他猛然拔出了剑,那剑就在我眼前不远的地方,我甚至能清楚的看得到上面倒映着我的脸。

    人总是喜欢在生死之际回想起过去的一切,那年慕景救下昀哥哥,他说他是孤儿,父母都早亡,只听收留他的人说,他母亲姓凌,便随母亲姓,叫凌榭昀。

    父亲的话,我并非不是完全没有听,比如他连真名都没有告诉我,比如他送我的那个镯子,一看就是价格连城...

    只是我一直想着,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他是谁,他都是我最爱的那个人啊,我会一直守着我们的约定,我会一直等着他,等他来娶我。

    只要他来娶我,我将来会有一辈子的时间,好好解答我的疑惑,可是我没想到,他居然就这样不在了,如果不是遇到我,他会不会就不会来到这里,不会受伤中毒,不会就那样死去。

    看着眼前的剑,我尤嫌不够,知道他身份的人都被他杀掉了,这我一点也不会怀疑,我同那些死人的区别应该是,我不会怕他,他要杀我,我也不会在意。

    “那便动手吧。”我一面说着,一面走到了他离他剑口越来越近的地方。

    “你以为我不敢?”他扬起剑,顷刻间脖子下感受到一阵冰凉,那种感觉,让我不由得想到,那时候我跳下那片山崖时心中的冰冷。

    我缓缓闭上了双眼,嘴中喃喃自语:“他就那样违背了我们的约定,他就那样离我而去,他若不在,我一个人活在世上,又有什么意思?”不知何时,眼泪已经簌簌下落。

    眼前的人似乎很是好奇,没有一丝犹豫,顷刻间就收起了剑,“你不是,还有家人吗?他们,都很疼爱你。”

    脑中一遍一遍回想起小时候的情景,“如果有一天,你也爱上了一个人,而她却永远离你而去了,你就会明白,我此刻的心情。”

    他冷笑一声:“我不会爱上任何人。”

    我看向他,知道他心中杀意已消,玩笑似的说:“离墨,我很期待,当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那你永远也看不到那一天了。”

    “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宫了。”他起步,慢慢走向门外打开了门,到门口时,停下了脚步,给我丢下了一句话,“你那么痛,为什么不忘了。你还有家人,你不是只有一个人。”

前传.第十七章 缱儿 你忘了他吧

    救下离墨的那晚,倒是难得的睡了个好觉。

    心里一个劲儿的对自己说,看啊,我都可以在离墨的剑下存活下来,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我不能挺过去的,还有什么事是比性命更重要的呢?

    我现在的确是没有想过要死之类的,毕竟,离墨说的对,我还有家人,还有许多爱着我的人,还有母亲。

    父亲有那么多子女,可母亲这一生就只有我一个女儿,宛姐姐虽然是她从小抚养,但只有我和她才是真正的血脉相连。我若是有什么不测,母亲该当如何?

    就算是为了母亲,我也会好好的活着。

    准备回京之时,倒是在慕景那里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上次同阳一起喝酒,他还说有些事要离京几天,没想再次相见会是在这里。

    若不是和他的那一次醉酒,兴许我还没那么快想起这些事。

    听阳说,他和慕景是在两月前无意中相识的,他喜欢以酒会友,这慕景可是出了名的酒痴啊,又向来不拘小节,从因不在辈分上和谁饶舌,如此性情的两个人搁一块,那不就跟我上次同阳一样,一见面就有说不完的话了。

    “缱儿,我一直以为,你聪慧过人,很多事情,自己都会一想就明白的。”慕景出去买酒,便只剩我和阳两个人。

    我心中估摸着,能让他说出这样的话,怕不是在真的跟我说什么,而是在为谁说好话吧。

    “你若是因为黎轩...”

    果然他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只是他还未说完,我便打断了他的话:“我和他没关系。”

    他也没有因此恼我,饮了口酒继续侃侃而道:“你知道吗?黎轩小时候,在大街上一个人玩,很晚了不记得回去的路,一个小女孩帮了他,从此他只要有时间,就会去找她。”

    “后来终于有一天,被他父亲发现了,那个女孩,只是个普通人,甚至家境还不是很好,白御史不会允许这样的人接近黎轩,就严令黎轩以后不许和他见面,可他不听,忤逆了他父亲,没过几日,又偷偷跑出去见那个小女孩。”

    “他到的时候,那个女孩一家,已经因为家中失火,全部烧死了,无一人存活。”

    恰听他说这事,我心里是有些震惊的,但还是没有说出什么话,便听他继续把要说的话说下去。

    “你应当听说过,十多年前,淑妃白,因为妒忌惠贤贵妃,给她投毒,促使了她终身不能有孕。白淑妃死后,白家想要为她报仇,但是一直没有办法动惠贤贵妃,后来他们想到了辰王,辰王十岁那年,白御史找了人刺杀他,当然,这件事也有我们慕容家一份。”

    说道慕容家的时候,他顿了顿,喝了一口酒,想来他也是不喜欢这样的尔虞我诈。

    “辰王命大,在还有一丝理智的时候,跳进了河里,当时因为那群人都有些怕死,那河水又深又急,他们才没有追上来。但是因为那次受了伤,到现在还有疤痕。”

    他在说着的时候,不知为何我的心就像是绞痛一般心疼,眼前仿佛看到了那么小的一个人,被一群杀手追杀,受了很重的伤,最后不得已跳下了河中,怕是那时他也不知自己能不能活下去,想着就算是死也不能死在那些人手中,最后捡回来一条命,恐怕自己都是不敢相信的。

    我恼怒白家和慕容家的手段,同时也同情辰王的遭遇,嘴中喃喃道:“十岁...他还只是个孩子...”

    “当年被烧死的那一家,不都是老弱妇孺,可是他们还是下了狠手。”

    面前的人似乎是漫不经心,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继续喝着酒。

    但我还是看得出,他也是不满慕容家的做法,白家和贵妃有仇,但慕容家没有,就算是有,也顶多是贵妃抢了皇后的恩宠,但那不足以让慕容家对一个十岁的孩子下那样的狠手。

    我惊奇他会跟我说这样的事,一下子脑子没有想到和白黎轩有何干系,疑惑地看向他。

    他继续解释着:“白家人的手段,一向是狠辣,黎轩从小耳濡目染,只是一个小小的玩伴,他父亲况且会斩草除根,若是一个与他情投意合的人,家里还和她家人不和,他会怎么做?”

    我冷笑一声,原是这样,嘴里却说:“我不知道。”

    他没有再说话,仿佛知道我话还没有说完,没有把自己心里想的说出来。

    “你是想要告诉我,白黎轩当初没有选择和我在一起,名义上的给不了我想要的,是因为怕他父亲会对我,对我们丞相府不利吗?”

    他没有预计我会情绪有些激动起来,伸手握住了我躁动不安的手:“你这样聪慧的一个人...”

    我甩开了他的手,拿起面前的满满一杯酒痛饮了下去,冷气下肠,酒气也蔓延到了脑中,我缓缓镇定了下来。

    “他到底是如何想,都与我无关了,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都已经过去了。如果不是那天和你喝酒,我也不会知道,原来自己一直都是活在梦里的。”

    阳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从我认识他起,也没见他叹过气,他是那样开朗的一个人,哪怕生下来就有眼疾,长年累月都得和一条白绫一起生活,也没有过埋怨。

    “我方才来找你的时候,已经同你姐姐谈过了。”

    “缱儿,我帮不了你什么,别人也帮不了你什么,有些伤痛,只有你自己慢慢走出来的。你上次不是问我,为何称呼我母亲为慕容夫人吗?我可以告诉你,她不是我亲生母亲。”

    “她不是你亲生母亲,那你的生母...”

    我没想到他把这件事说出来,那时我已隐隐猜测,或许真的有那个可能。

    慕容家这些年,从没有过什么家中传闻,我没有追问他,一来我着实是对别人的私事没有那种疑惑了就非知道不可的性子,二来他已经表露出不想说的意愿,我就不该再戳他的痛处。只是他今日既然说了,我也可以顺水推舟的了解一下。

    只听他慢慢向我解释了起来:“我娘在刚生下我不久后,就离开了我。她没有死,只是不在慕容家,也不在南越,她跟我父亲的事情,说起来,很长很乱...我从小就知道这件事,其实有时候想起来,也没什么,她不在我身边,只是在用另一种方式爱着我。”

    他说完这件事,又继续说起了我。

    “缱儿,人有的时候做什么选择,不会百分百完全是为了自己,也许是为了自己身边最亲最爱的人。你从小多病,寻遍大夫都说没有办法医治,可你父亲母亲从来没有放弃过你,他们都想你可以好好活着,有些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就不要再去纠结它为何会发生,是因为什么而发生。人活着不是为了某个人,某件事,你没有必要,那么轻视自己的生命。”

    我看着他那双被白绫束着的眼,慕容家的狠绝他一点没遗传到,也没有学到,倒是不知哪里学了一副这样的好心肠。

    我没有想过,会遇到这样一个可以称之为知己的人,他知我懂我,在我有心事的时候,可以跟我谈谈心,宽慰我。

    我们可以一起痛痛快快的喝酒,一起说话从晚上到天明。

    “我说的话,你都听明白了吗?”

    我笑了笑,和他碰杯,向他坦白心中所想:“阳,你误会了。我没有要放弃自己的性命,就在昨天,我已经想明白了,我不该为了一个已经不在的人,那样抛下自己活下去的机会。”

    “可是你知道吗?我这样的身子,连医治我的大夫都不能确定我什么时候就会没了,这些年,那个约定,就像是支撑我走下去的力量。”

    “凌榭昀,从相识到现在,算起来也快九年了,我和他在一起两个月,等他八年,到得知他死讯又失忆半年,兜兜转转,我还是记起他来了。”

    “你说得对,人活着的确不是单单为了某个人某件事,或许,我应该忘了他,我应该好好的过自己的生活。可是,我舍不得啊。”

    每次一说到他,就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其实到现在我还是不敢相信,我不敢相信他已经不在了。

    我总觉得他还是活着的,他一直都在看着我。

    如果不是告诉我那件事的人是慕景,兴许我还一点都不会相信,我会继续等着他。

    “缱儿,你忘了他吧。”

前传.第十八章 我跳下去 就忘记他了

    桃花林的风景依旧,桃树一棵接着一棵,那时候种下的小树苗,现已长大了不少。

    周围花团锦簇,又被群山环绕,真真是绝境。如果可以,我真的再也不想回到那个伤心之地,想要永远都待在这里。再来十个冰湖花苑,怕是也及不上我跟昀哥哥的这片桃花林。

    想起冰湖花苑,便不得不想起那位白公子。

    我该是庆幸还是悲观呢?虽然阳已经向我说清楚了那人的苦衷,可我终归还是有些怨恨他的。

    毕竟在我失忆的那段时间,不可否认是真的对他动了情的,只是如兴仪所说一样没有到那么非他不可的地步罢了。

    不过也甚好,当初没有和他实实在在的发生什么,要是真的和他在一起了,等我恢复记忆,想起了昀哥哥,那不是更加令我头疼。

    我还清楚的记得,半年前踏足这里之时,慕景跟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他已经不在了。

    我当时万念俱灰,慕景后面说了什么,我没能听清楚,只觉得在这一刻,天都塌了下来,也来不及去想他之前为什么没来找我。

    心里一个劲儿的问自己,原来,他已经不在了吗?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子的?他不是答应过我,长大后要娶我的,他不是叫我的等他的吗?

    脑子仿佛炸开了一般,一遍遍回想着我们分别时的情景。

    凌榭昀,他真的好狠的心,就这样丢下我一个人,就这样违背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就这样彻底离开我了。

    我宁可他已经忘记了我,我宁可他已经娶了别人,我宁可他是真的辜负了我,也不想他如此残忍的对我。

    周围忽然一片寂静,我呆呆的望着前面,只察觉到眼眶里的泪水一点一点的往下流,脑中顿时愕然,已经感觉不到心在痛,仿佛听到他已经不在人世的那一刻,心就已经死了。

    一个心已经死了的人,又怎么还会感觉得到痛。

    犹记得小时候,常听母亲说起她年轻时候的事,她当初也是不顾身边所有人的反对,嫁给了父亲,父亲在大婚时允诺她,会一生一世对她好,一生一世只爱她一人,也会一生一世只娶她一个。

    后来呢?

    我有些记不清了,大概是父亲刚刚晋升丞相的时候吧,和一些同僚一起去喝酒,第二日才归来,当时母亲也没有怀疑什么,不料一月后便有一女子怀着身孕来找父亲,声称自己怀的就是丞相大人的子嗣,还道出了那晚跟父亲在一起的全过程,可父亲却是半点也没有否认。

    母亲当时就昏倒了,醒来后才发现自己也怀孕了,可是为了丞相府的名声,母亲并未大发雷霆,也没有对那女子怎样,反而是主张父亲娶了那女子做了贵妾。

    那女子,便就是宛姐姐的亲生母亲。

    母亲当时从未想过要去为难她,本想着她生完孩子,就可以本本分分的带孩子,好好过日子,没想到红颜薄命,她生下宛姐姐不久,就只留了一纸遗书,自杀身亡了。

    那时也不知是谁,向父亲去告发,说是母亲逼得她自杀的,父亲竟也糊里糊涂的相信了,气急败坏的去指责母亲狠毒。

    母亲当时已经快要临产,如此一闹,大伤了胎气,差一点就要一尸两命。后来虽然生下了我,但我从小就是体弱多病,母亲也因此伤了根本,身体再也调理不回来了。

    其实我一点也不知道,父亲是否真的爱母亲,就算有,那份爱又有几分。

    我也不知道,母亲真的是因为那一次的不信任,导致后来差点难产,彻底伤了自己的心和身,还是因为,她在怀着我的时候,对于父亲一字也没有解释的行为,或者是,曾经承诺她一生一世只娶她一人的夫君,会在自己怀孕的时候,纳了一房又一房的妾。

    在我的记忆里,父亲母亲一直以来都是相敬如宾,从不吵闹,就算偶尔有,也是父亲让着母亲。我时常问自己,这样的一生一世,给我我会要吗?

    父亲的当时的不解释,是否已经证明了他已经不爱母亲了。而母亲当时的不哭不闹,又是否也证明了她也已经不爱父亲了。

    我总是自诩有多爱昀哥哥,可到头来才发现自己其实一点也不明白所谓的爱。

    这诺大的桃花林,从今往后,再不会出现凌榭昀的身影。

    我苏缱儿,就算再等八年,也等不到那个人了。

    原来这世上,并没有谁可以兑现自己许下的承诺,父亲没有,而我的昀哥哥,也没有。

    我跟母亲是多么不幸啊,非要等到自己看清一切的时候,才知道后悔。

    或许我是幸运的吧,或许他在离开的那一刻,心里还是想着我的。只是我的后悔,却是后悔遇见他,如果不是我,他现在应该还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吧。

    苏缱儿,你现在是苏缱儿,不是苏沐颜,从你离开凌榭昀回到京城开始,你就应该知道,从前那样的日子,你不会拥有了。

    不知何时,眼前已经放空,原来自己已经不受控制的走到了山崖边上,这下方,便是忘情湖,从前因为害怕,从未这样接近过这里,只敢远远地望着。

    如今才知,这下方竟是如此绝景,这里的人都知道这片桃花林的尽头,就是千百年来鲜有人踏足的忘情湖,它有那么神奇的能力,可以让人忘记一切,可那些想要忘记的人,真正有勇气来到这里的,又有几个呢?

    我望着眼前的一切,嘴中喃喃道:“忘情湖,忘情湖。”

    我一遍又一遍的摇头,看向下方,苦笑着,自言自语:“那时我便听说,这忘情湖的水,可以让人忘记一切,一切该忘的,和不该忘的。他既是已命丧黄泉,想来也应当喝下了忘川河的孟婆汤,是已将我忘的一干二净了,我这个人,向来是不愿意吃别人半点亏的,他忘了我,我又怎会甘心继续记着他呢。”

    “小颜,你等着我,我一定会来找你,等我长大了,就向你父亲提亲,娶你为妻,答应我,等着我,我一定会去找你,这是我们的约定。”

    凌榭昀,这一生,到底是你欠我的,还是我欠我的,终究是算不清了。

    “小颜,对不起,我不能一直陪在你身边了,这个手镯,是我出生时我母亲留给我的,我从未离身,现在将它交于你。小颜,你等着我,我一定会来找你,等我长大了,就向你父亲提亲,娶你为妻,答应我,等着我,我一定会去找你,这是我们的约定。”

    京城之地再繁华又如何,丞相府再辉煌又如何,如果可以,我只想待在我们的这片桃花林,守着我们的约定,就这样,一直到老。

    这一次,是我自己想要忘了,为了母亲,为了宛姐姐,为了兴仪,为了那些不能失去我的人。我想要为自己活一次,我想要不去为了那份约定而活。

    是不是每个跳下忘情湖的人,在忘掉之前,眼前都会浮现起关于那个人的一切,那些悲伤的,欢快的记忆,都会涌上来。

    我仿佛看到了我和昀哥哥初见时的情景,我和慕景一起救了他,他刚醒来时对我们的疏远,我一次次的主动接近他,我们从陌生,到相识,到彼此熟悉,我们一次一次对彼此许下了诺言。

    我仿佛看到后来的一天,父亲和母亲来看我,昀哥哥初见他们时的那份心惊,第二日他走了,我那么苦苦哀求父亲,哀求他,他还是走了,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我。

    我听到他说,他会回来娶我。

    只是因为他那一句话,我就那样等啊等,看着自己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母亲每次在我昏迷不醒的时候,哭成了泪人,这一等,就是足足八年。

    可是,他没有来,他还是没有来。

    我似乎还看到了那日我在一次来到桃花林,从慕景口中听到他已经不在了,那一刻,我坠入了绝境,上天跟我开了一个多大的玩笑,我一直苦苦等着的那个人,原来他早已离开了人世,原来我这八年的等待,换来的不过是一场空梦。

    我看到那时我孤身一人站在了他跳下的那个悬崖边上,那片山崖,那样深不见底,那样荒无人烟,我跳下去,定是必死无疑,可我还是毅然决然的跳了下去。

    那些我们的回忆,从今往后,都不会再属于我。

    “小颜,你知不知道,和你在一起,我真的好开心。”

    “小颜,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的。”

    “小颜,等我。”

    凌榭昀,你失约了。

    你说过的话,都已经化为泡影了。

    你曾答应过我的事,一件都没有做到。

    如今我忘了你,就当做是对你的惩罚,也是对我自己的惩罚。

前传.第十九章 跳湖可以失忆 你哪里听来的

    “要喝水吗?”

    再次睁开眼时,眼前已是一片昏暗,只有一点点地火光,我侧头看过去,身旁坐着一位身穿墨色长袍的男子,眼前只有一点火光,迷迷糊糊大致看到了他脸上戴着半截墨色面具。

    “有哪里不舒服吗?”他侧身向我看来,冰冷的问我。

    我听着这声音,有点不寒而栗,大晚上的,这声音却是让人得慌。

    我揉了揉双眼,缓缓坐了起来,才发现此刻天已全黑,我们正处在一个山洞,而自己身上,盖着一件墨色披风,想来是他的吧。

    循着他的身影看去,这双眼,为什么有种那么熟悉的感觉。昀哥哥?我明明跳下了忘情湖,为何还是没有忘记,那些记忆,通通还是在脑海中。

    “有心思望着我发呆,看来是没事了。”他似笑非笑的说道。

    我忙收住了目光,低下头来,轻声问他:“你为什么要救我?”

    他猛地起身,缓缓坐到了我身边,隔着面具,我看不清他的面容,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靠近我,那份熟悉感,越来越强烈。

    见他并没有回答我的话,我继续问他:“公子,我们是不是见过?”

    他双目紧盯着我,那感觉,像是要把我整个吞掉一般,让我不由得一颤。只听他问:“你是不是对每个见过的人都这样说?”

    还未等我回答,他又继续说:“我想也是,不然你也不会让京中那么多人都围着你转。”

    我有些恼怒,连忙反驳他的话:“你胡说什么?”

    他轻蔑的笑了一声,“苏小姐,你和陵王白黎轩他们之间的事,京中上下有谁不知道?我用得着要胡说?”

    我心里更加好奇,他认识我,还知道京城的事,可惜我不是玉音,对这京中的人,不是很知晓,也无法猜测他该是何人。

    不过对他方才说话的语气,心里却是极不喜欢,忍不住再次反驳他:“我和谁有什么关系,那是我自己的事,用不着旁人来管。”

    “你说什么?”他语气中仿佛带着怒气,我想着这里是哪里都不知道,别等会惹他生气了,被他一剑给杀了,那多不划算,便没有作声。

    他见我不出声,似乎更加生气,猛地伸出手,狠狠掐住了我的下巴,使得我不得不看着他。随后再次开口:“你把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我心里既是恼怒,又是恐惧,也不明白我与他素不相识,为何他无缘无故会发这么大的火,可不能死在这荒山野岭上一个陌生人手里啊。

    看着他那双眼,心里一个劲儿的不舒服,如果他没有救我,我是不是已经忘了凌榭昀,我是不是可以不去想那些伤心的事,他救了我,可我一点也不感激他,我讨厌他。

    “我同你说话,你没听到?”他手愈发用力,我强忍着心里的火气,心平气和地回他:“我只是随口说说,我和他们,本来就没有什么关系,只是相识而已。”

    他这才松开了手,我长舒了口气,却又听他继续问我:“如果有一天,陵王,欧阳骏羽,或是白黎轩,他们之中有人想要娶你,你愿意嫁吗?”

    “当然不会。”我脱口而出,见他依旧一脸疑惑,便继续说:“就算我不想要这条命,也不可能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那日惠贤贵妃,想要我嫁给辰王,我都会拒绝,何况他们了。”

    “那你觉得辰王,比他们好?”这句话说出来,他似乎突然明朗了起来。

    我心里想着,一提到辰王他就开心起来,难道他也同我一样,讨厌娄翊航他们?

    那我该怎么说,他才不会像方才那样生气,一面思索一面违心地说着:“可不是吗?辰王殿下,年纪轻轻,就战功卓越,一心一意为陛下分忧,守护着南越,哪里是那个登徒子娄翊航可以比较的。”

    “登徒子?”他轻笑一声,我看着他,不知为何,他一笑,竟是像极了昀哥哥,如果他还在,我们还能见面,他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的,他如果知道我想要忘了他,会不会很伤心?

    如果我今天真的坠入了湖中,忘了他,那我会过怎么样的生活,就同那半年一样,整日无趣,生活没有一点色彩。原来,我根本就舍不得忘掉他,那些记忆,是我无论如何也割舍不了的,我要怎么去忘记呢?

    “你既觉得辰王这样好,当初又为何要拒绝贵妃呢?”他的话打断了我的思路。

    我脑中还是想着关于昀哥哥的一切,此时不知为何,不想对眼前的人说谎,坦白道:“因为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他一脸吃惊,没有说话,似乎想要听我继续说完。

    我叹了口气,“其实那时候,我只知道,我不想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可是现在,我都想起来了。”

    “我跟他,很早就认识了,我们互相许下过约定,他说过,他会来娶我,他让我等他的,我不会,抛下我们的约定,另嫁他人,就算我现在知道,他已经不在了,我也不会。”

    “我爱他,很爱很爱,或许在别人眼里,会觉得我傻,那不过是小时候说过的玩笑话,就只有我会当真,可我就是这样一个傻子,只要是他说的,什么我都会信,他没有背弃我,他同我一样,还记得我们那个约定,只是如今,他已经没有办法来见我了。”

    眼前的人似乎是有几分惊讶,吞吞吐吐的问我:“是...他已经...不在了吗?”

    我点点头,一下子将心中所想和盘托出。

    “是啊,你知道吗?那时候我从别人口中得知他已经不在人世了的消息时,心就真的像刀绞一样,那种疼痛的感觉,我到现在都还记得。”

    “我多么希望,那只是一场梦,梦醒过后,我依旧可以继续守着我们的约定,守着他对我的承诺,慢慢的等着,哪怕他已经忘了我,或是已经另娶他人...”

    “可是他就那样永远的离开我了,他临死前,都还记得我,都还在念着我...”

    视线渐渐变得模糊,我已经记不清多少次因为想念他而流泪了,在来到这里之前,我的确是下定了决心要忘记的,可是现在没有忘,心里反而是觉得有些轻松,或许我是真的舍不得忘。

    眼前的人突然握住了我的手,我吓得一惊,挣扎开的同时指甲不小心划到了他的手,他仿佛是没察觉似的,将手收回,问我:“那在之前,他有给你留过什么话吗?”

    我瞧着他被我刮伤的手,心里有些不明白他方才的举动是什么意思,但也不敢多想什么,“慕景说,他那天晚上,写过一封信给我,可是,我当时没有心思看,就已经...”

    “既然是他亲自留下给你的,你为何不看呢?或许,他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告诉你,有什么事是想要你帮他做的,你寻死觅活的,他如何安心。”他打断了我的话。

    我连忙解释:“我没有寻死,我只不过是想要忘记。”

    他轻笑一声,继续问我:“那你现在忘了吗?”

    我惊愕,问他:“我...我还想问问你,你是从湖里救起我的吗?可是为什么我没有忘记?”

    他缓缓坐到我身旁,在伸出手的瞬间,我下意识地收缩起了自己的手,生怕他像方才一般突然碰我的手。

    然而我没想到,他并没有触碰我的手,直接往上伸到了我的额边,轻轻抚了一下我眉边散开的一缕长发,不知为何,此刻我没有抗拒,脑中想起了那时昀哥哥也是这样无比温柔的喜欢佛我的头发。

    他再次开口,似是像是在劝解我:“跳湖能让人失忆,你是哪里听来的这些传言,若不是我及时出手相救,你现在恐怕,已经命丧黄泉了。”

    我心中还是惊奇,顺带问了他一句:“忘情湖的传说,难道是假的吗?”

    “这种传言你也会信,真是活该受罪。忘记,就真的可以让人幸福吗?一个记忆都不完整的人,生命也是不完整的。”

    是啊,这句话在理,那时候我忘记了,却每日噩梦缠身,脑子明明就有那个人,但就是想不起关于他的一切,那是种多么痛苦的感受,难道我想要的事那样的日子吗?

    可是失去他,心里还想着他,也是那么痛苦。

    “你不会明白,失去最爱的人,是什么样的滋味。”

    “苏姑娘,你爱的那个人,如果看到你这样痛苦,他在另一个世界,也不会过的很好的。”

    “等我回去先,看看他留下的信。”

    若不是方才他提醒我,我倒是真的一时没有想起那时候慕景说的他临死前还给我留了一封信,想来现在还是在慕景手里。

    “苏姑娘,你相貌好,秉性好,又是当朝丞相的嫡女,喜欢你的好男儿比比皆是,你何苦,要守着那一个人?”

    眼前的人继续劝解着我。

    我摇了摇头,苦笑:“何苦?没办法,我这个人,别的都挺好,就是有一个很大的缺点,太执着,一旦爱了,就会是一辈子。”

    他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笑说:“等你遇到一个比他好的,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比他好的。

    我已经遇到过了。

    可是我心里容不下其他人了。

    “我会遇到比他好的,或许我已经遇到了。但是我爱的人,始终只有他。感情这回事,没有什么好与不好,只有爱和不爱。”

前传.第二十章 你也姓凌 好巧

    不知我那句话是哪里不对劲,一说完眼前的人再也没有说话,两人都沉默了起来。

    我实在是琢磨不到这人的心思,方才说起娄翊航他们的时候,感觉得到他是有些火气的。后来说到辰王,他明明是有几分开心,现下怎么又不知道是怎么了。

    心里约莫有几分好奇,他是否和南越皇室有什么牵扯。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救了我的缘故,方才和他说了一番心里话,此刻感觉心里好受多了,不似之前那样沉重。

    不知是过了多久,沉默了许久的人突然站起,一面把撂在一边的披风拿起扔到了我手边,一面对我说:“天色已经很晚了,还好现在不是很冷,你晚上就睡在这里,盖上我的披风,我会看着火。”

    我看着他朝着火堆边走去坐了下来,便问他:“那你呢?”

    他缓缓的加着火,“我不困,你睡吧。”

    我看着他被火照映地脸,想起他跟我说的一堆堆话,一点困意也感觉不到,竟想多和他说说话,可瞧着他那冷漠的样子,又不知该从何说起了。

    “你晚上,不用回家吗?”

    好不容易开了口,却见他依旧做着自己的事,一遍遍地加着柴火,没有理会我。

    “我们说了那么多,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你只需要记住我的话,不用记住我,包括我的名字。你早点睡吧,别说话了。”

    终于听他答话,但还是催促着我睡觉。

    好歹他是真的救了我一命,还这样耐心的开导我,我总不能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万一明天回去慕景问起我,被他把我的话给逼出来了,我连一个名字都说不出来,他不是就要去父亲那里告我的状了。

    想到这,便继续问他:“可是你救了我,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话音一落,便见着他手里的东西猛然掉落,我以为是我说错了什么,却听他轻声地说了一句话,声音虽小,但还是听清了,他说:“就当是我还你的。”

    “还我?我们以前见过吗?”我心里一惊,是下意识地问了他一句。

    “没什么。”他也是脱口而出。

    我总觉得他是有什么不可说的秘密,对他为什么这么巧的在这么偏僻的地方会救了我,还是那么巧,在我还没有落入湖里的时候,还有我既没有下去,怎么就昏迷了,难道从高处坠下去的时候,过程中就会昏倒了?

    可是为什么他连名字都不肯告诉我,至少,也要给我说他姓什么。我问他,他却是半个字都不想要吐露的意思。

    “你不说名字,好歹也得告诉我,你姓什么吧?”

    “万一以后,我们再见了呢,我总不能连自己救命恩人姓什么都不知道吧。”

    我还是不依不饶,继续追问着他。

    终于见他不再沉默,就要回答的样子。他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嘴中缓缓吐出了几个字:“我母亲姓凌,我随她姓。”

    凌!

    ...

    只要是他名字中的一个字让我听到,心里都会有些难受。

    这个人,他也姓凌吗?若是昀哥哥还在,大概也是他这般样子,看他似乎和昀哥哥年岁差不多大,若是昀哥哥真的还在,他一定回来找我,今天救我的,会不会就是他。

    “你也姓凌,好巧。”感觉到眼里再次浮现了泪光。

    “世界上姓凌的多了去了,有什么巧的。”

    是啊,世界上姓凌的这么多,又不止昀哥哥一人,我有什么可多想的。那个字,又不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而他,也不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

    他走了,或许是已经到了另一个世界,他会过的很好,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也要好好地活着,为了自己,为了最爱我的母亲。

    看着眼前的人,从睁眼看到他,他给我的感觉就是孤零零一个人,大概,大概昀哥哥还在,他也是这样一个人,他说他是孤儿,若是他没有来找我,也是孤孤单单一个人行走在江湖吧。

    脑子是怎么了,老是把他和昀哥哥想到一起,我的昀哥哥已经不在了,就算有人有多像他,那也只能是像而已了。可眼前这个人,他真的是看起来太孤独了。

    “要是我睡了,你晚上一个人会怕吗?”

    “我不是很困,我再跟你说说话吧。”

    “你,为什么要戴着面具啊?你脸上有伤吗?”

    “看你的样子,是常年行走在江湖之中的吧,肯定会经常动刀动剑的。”

    还记得第一次看到昀哥哥的时候,他受了那样重的伤,身上有几处都是很深的剑伤,慕景把他带回来的时候,他全身都被血浸透了。

    那时候,我认真的看着他,因为受伤过重,连脸上都沾了好几滴血,但还是没有办法遮挡他那张脸的好看。

    从小生活在桃花村,慕景依着父亲所托,很少让我接触外人。

    我想象不到,是什么原因,会让他受那么重的伤,是谁会对一个那么小的孩子下狠手。

    他还因为那次受伤,右眼旁边也被划伤了,因为在眼睛处不好上药,后来就留疤了。应该到现在,那条疤还在吧。

    “你知道吗?我的昀哥哥脸上也受过伤,就在眼角那里。”

    “你为什么会来桃花村啊,这里居住的人少,都是些不问世事的人。”

    “若是昀哥哥还在,现在在我身边的人,会不会就是他,他可以抱着我,跟我说故事听,我就可以安稳的睡着了。”

    那时候,我因为那段时间发病的有些严重,每天吃不好睡不好,昀哥哥每天都会在我床边,说故事给我听。

    他年纪虽小,但做事比慕景还要心细。慕景一到晚上的时候,几乎是抱着酒就去了后山,有时候一去就是几个时辰,大半夜才回来,有时候迟的清晨才回来。

    那时候也就只有昀哥哥陪在我身边,他一跟我说故事,就会说到我睡着为止。

    短短的一个多月,我就习惯了那种生活,以至于后来回到京城,我总是缠着母亲也给我说,但却再也找不到昀哥哥给我的那种感觉了。

    “你想听故事,我说给你听。”

    眼前的人突然朝我走了过来,缓缓坐到我身旁。我被他这一举动还有方才那极其温柔的说话语气给惊着了。

    昀哥哥大概也是这样和我说话的,他曾说过,他厌恶这尘世间的一切,他冷眼对待世间所有人,但他会对我温柔,他会一辈子都对我温柔。倘若他还在...

    “从前有一个有钱人家的小公子,她母亲在他一生下来就死了,父亲不喜欢他,自他出生就没有去看过他,一眼也没有,一句问候也没有,他家虽然很富裕,但因为父亲不喜,从小被人欺负...”

    他扶着我躺好后,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起来。

    我细细的听着,脑中却是思绪万千,他说的那个人,是他自己吗?出身富贵人家,却因家人不喜而从小吃苦,那大概是最受罪的人生了。若是换做是我,宁可不要出生在那样的家庭里,宁可只是一穷苦人家的孩子。

    时间在慢慢的走,他还在不停的说着,感觉到眼皮越来越重,终于有了困意。

    我缓缓闭下了眼睛,脑子里一遍一遍回想着那时候和昀哥哥在一起的场景。就让我最后一次这样想他,从明天开始,我就好好做自己,做苏缱儿,就让那个苏沐颜,和凌榭昀一起离开这个世界。

    我仿佛做了个梦,梦到自己再次站在了桃花林,桃花盛开,片片下坠落到了眼前的人的身上。

    他缓缓回头,笑着看着我,对我说道:“小颜,我来找你了,嫁给我。”

    许是在梦里,我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看到他嘴角的一抹笑。

    若是他还在,就算他没来找我,我也会天涯海角去找他。然后,缠着他,让他娶我。

    一个梦没有持续多久,就被眼前刺眼的光给惊醒了。

    身旁坐着的人见我睁眼,站起来就要走。我连忙起身,“你要走吗?”

    他没有出声,快步都到山洞的洞口边,脚步停下嘴中开口:“沿着左边这条路一直朝小路走,可以直接到桃花村的村口。”

    说完又转头看了我一眼。

    “记住,你的命是我救的,以后你要想死,必得先问过我同不同意。”

    我见他还在揪着我跳湖的事情,急忙解释:“我没有想要死...”

    说着突然察觉到身上还盖着他的披风,看着他就要离去,匆忙下地拿着追上他,嘴中叫道:“你的披风...”

    他继续朝前走着,留下了一句冷漠至极的话,“你用不上,就直接丢了吧。”

    我还没继续说什么,就看见他一步步的离开了我的视线。

    手中拿着这件披风,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处理,扔了?大概是因为昨天我碰了一晚上,所以他便不要了,那我是不是要给他洗好下次再见面的时候还给他。

    我顺着他说的路慢慢地朝着外面走去,不多时果然就到了桃花村的村口,万般没想到,这一走出来,撞见的就是慕景。

    心里直叫惨了惨了,怎么刚好被他看到,本来还想撒谎昨天在后山呢,这下从这里出现,怕是骗不了他了,慕景这么聪明的一个人。

    万一他告诉父亲母亲,我昨天一晚上没回去,父亲不扒了我的皮。

    “小颜。”

前传.第二十一章 第一次听到蓁儿

    “说吧,昨天去哪儿了?”

    回到屋中,慕景一脸笑意地看着我,一副就要严刑拷问的样子。

    我心里纠结着,他既然问了,我肯定是要说的,不然他一定会把这件事说给父亲母亲。

    我可以说,但是我可以不说完,毕竟,那时候我失忆,也是有他一份功劳的,他若是觉得还对我抱歉,那就应该会帮我保密。

    “昨天,我去了桃花林,之前听人说 跳下忘情湖,就可以忘记一切自己想要忘记的,于是,我就...”

    “你去了忘情湖?”

    他还没等我说完就打断了我的话,突然万分紧张的样子,难道那位凌公子说的就是真的?忘情湖的传说是假的,跳下去就死了?

    “我是准备跳下去看看来着,途中,被人救了,我们一起掉进了一个山洞里,因为天黑了,找不着回去的路,所以就在山洞待了一晚上。”

    我将一切都和盘托出了,看在我这么真诚的份上,大概他会帮我隐瞒的吧。

    “那个人是谁?”

    他收起了方才的紧张,却突然变得异常严肃,我被他这样的神情惊的神经都紧绷起来了。

    上一次看到他这样,还是在昀哥哥临走前一晚他和母亲吵架,那时候他气得把屋里所有的东西都给砸了,我没看清他使出了什么武功,只记得房前的整片竹树在他出门的时候顷刻间全部断裂倒塌。

    那也是唯一一次他和母亲发生争吵,因为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母亲年长他几岁,他一直以来都是把母亲当做自己的亲姐姐一样相处看待的,几乎是没有和母亲有过什么争吵。

    因为那件事,我也相信,慕景是和我一样,也是真心觉得昀哥哥好,是真心喜欢他的。

    可是如今他因为我方才的话再次露出这样的神情,我倒是有些害怕了,会不会,我就要像那片竹子一样,顷刻间就没掉了。

    “我在问你话,你在想什么。”

    我吓得手一抖,一时想不到该怎么回答他了。毕竟,我对那人的身份来历,也是一概不知,该怎么告诉他。

    “你不想说,就算了。你方才手里拿的那件披风,是那人的吧,等下拿去扔了吧,你母亲晚上会过来,被她看到了不好。”

    这就没了?

    不继续问下去了?

    怎么就这样?

    “等一下。”在他出门的时候我叫住了他。

    他回过头,惊讶地看着我:“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我想了想,还是把心里要说的话说了出来。

    “我再拜托你一件事呗。”

    “什么事?”

    “昨天我一夜没回来的事,你别告诉别人呗。”

    “呵。”他轻笑了一声,我瞧着他方才那严肃的神情已不在,心里深松了口气,我还是喜欢这样潇洒不羁的慕景。

    “你想让我帮你保密,那你是不是得先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我心里连连叹气,说来说去,还不是非要逼我说出来,还表现的满不在意的样子。

    呵,我今天就不说,就不告诉你,否则岂不是多了一样你日后可以威胁我的秘密。虽然,没有说出那个人也区别不大,但人家昨天自己也说了,不需要记得他,他连名字都没告诉我,大概也只是觉得和我萍水相逢,救了就是缘,不求回报什么的,也不想多一个人知道他的身份罢了。

    “不答应就算了。”

    “我累了,想休息一下。”

    等我就要走的时候,他却又拉住了我,嘴中连连说道:“哎,别别,别生气啊。”

    索性我很清楚他的性子,便继续问他:“那你答应吗?”

    他摇了摇头,终是说了句:“好,答应,答应,答应你。”

    昨天真是弄得身体有些不舒服了,回来睡一觉倒还好睡,一觉醒来就已经是傍晚了。

    醒来时只有玉音在屋子里,听到她说母亲已经到了,正在慕景屋子里谈话。我急忙把那件披风拿出来叫玉音和我的东西混着放,别让别人给发现了,又匆匆换了件衣裳梳了个头就出去了。

    这个时候还是有些冷,外面还刮着些些的风,呼呼的声音,踏在树叶上都听不到走路的脚步声。

    到门边时,本想着敲门进去,心里却突然想到了一个馊点子,母亲和慕景平时是怎样的,他们会说些什么,我要不要听听。

    反正,他们也不会有什么秘密,顶多就是唠唠家常,我听一下,大概也没什么的。

    这样想着,偷偷地再往前走了几步,门是关着的,倒是什么都看不到,不过这门隔音也不是很好,只要能听得到声音就好了。

    “许久没有来这里啊,这么多年,一点也没变啊。”

    的确是母亲的声音。

    “是没变,只可惜早已物是人非。”

    “蓁儿当初作出那样的选择,也许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蓁儿?蓁儿是谁?

    对,我想起来了,慕景那支笛子上,就刻着一个“蓁”字。

    “她向我分别时,口口声声为了玉冥教,希望我不要插手。”

    为了玉冥教?那个蓁儿,难道就是慕景心里一直挂念的那个女子?那时他不是跟我说,那人还在世,而且我会看到她的。

    只是,那个人怎么会和玉冥教扯上关系,我从前听说过一点玉冥教的事情,因为当今陛下曾和与玉冥教有过一段纠葛,具体情况谁都不得而知,后来陛下下旨,不允许任何人议论有关玉冥教的事情,而玉冥教又是在北凉,所以也没人敢说了。

    “那是她的执念,她放不下。”

    似乎听到慕景长叹了一口气,后才缓缓说道:“如果真的是为了玉冥教,她不会只有这一条路走,我宁可相信,她是为了阿璃。”

    “他是为了保护辰王,那是阿璃的亲生骨肉,她定是不会让他受到伤害的。”

    我越听越糊涂,辰王?怎么母亲他们和辰王有什么关系吗?那怎么从来没听他们说起过,甚至那时候母亲知道贵妃想要把我许给辰王,也没有说过什么?

    阿璃的亲生骨肉?阿璃又是谁?难道说的是辰王的生母?辰王不是贵妃亲生的我知道,贵妃只是他的养母,关于他生母的事,几乎是没有人提起过,之前听宛姐姐说,是陛下不喜他生母,又出身低微,所以下旨不许别人提起。

    可是听母亲方才所说,那位阿璃就是辰王的生母,母亲他们也都认识这个人,那母亲和她,又是什么关系,还有辰王,那位蓁儿为了保护辰王?所以,进宫?

    可这宫里和辰王有关系的,就只有贵妃,难道,就是惠贤贵妃?

    所以这便是为何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贵妃娘娘,当初会选择抚养一个陛下最厌恶的孩子,是因为她进宫,就是为了照顾辰王?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慕景喜欢的那个人,就是当今陛下最宠爱的惠贤贵妃,他竟然觊觎的是皇上的女人...

    不会吧,这应该都只是我的猜想而已。

    “听说,她亲口向娄郁旬提出,让小颜嫁给...”

    “小姐,你怎么在门外啊?”

    慕景一句话还没说完,玉音突然走了过来,听见里头脚步渐近的声音,是有人过来开门了。

    “缱儿,你怎么在这里。”

    母亲一面推开门一面问我。

    此情此景,被三个人这样盯着,真是...着实很尴尬。

    “我,我没干嘛啊,就是路过这里...准备敲门的时候,玉音就来了。”

    说谎真不是我的专长,说这段话的时候,连我自己都听着觉得这解释未免太假了。不知是否是方才在风中站的太久,此刻竟觉得头有些晕乎了,心口又疼了起来。

    “缱儿,你没事吧?”

    母亲看出了我的不对劲,连忙靠近握住我的手,应该是有些着凉,觉得母亲那双手太暖和了。

    只是,真的好晕啊,很难受,心口好疼。

    “啊。小姐。”

    快要倒下的时候,玉音及时过来接住了我。眼皮已是感觉特别的沉重,只想闭眼好好躺下去,看到慕景快步走了过来,一面扶住我一面用另一只手捏在了我的脉搏处,嘴中说道:“小颜,让我切一下脉。”

    慕景是从小就医治着我的病的,他又医术高明,对我的病是了如指掌,但应该是母亲交代过,他从不会说我到底是什么病,我多次套话,他也从未上过当,以至于我病了这么多年,却还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病。

    他切过脉,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但只是瞬间就消逝不见,又突然对着我笑了笑。

    “没什么大碍,我去开药方,回京城了去抓药。”

    我看得出他是故意说得这么轻巧,我自己身体有多虚弱,我自己还不清楚吗,早也猜到了必定是什么不治之症,所以他们都不肯告诉我,不希望我知道后过的不好,每日忧心。

    可我心里明白,也不止是我,整个南越京城,提起丞相府谁不知道,那位二小姐,就是个病秧子,看了许多大夫都医不好,恐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命丧黄泉。

    是啊,连我自己也这么想,最近烦心事实在是太多,身体也越来越多的毛病,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一命归西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有多长的时间,又怎么敢奢求,还可以找到一个真心爱自己,不会嫌弃自己的人呢。

    这个世间唯一一个不会介意的人,他已经不在了。

    “小颜,我不会介意你身体有多不好,你得的是什么病,哪怕你明天就要死去,我也会在你生命的最后一天,一直陪在你身边。”

    陷入昏迷之时,脑子里浮现的是昀哥哥曾经对我说过的话。

前传.第二十二章 他希望你好好活着

    再次恢复意识睁眼之时,外面已经天明,这一次昏倒,倒是和之前不一样,醒来觉得特别累,浑身乏力。

    “小颜,醒了?感觉怎么样?”慕景不知何时走到了床边,许是见我面色苍白,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继而说道:“已经不发烧了,怎么脸色这么差,等下多吃点饭。”

    我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忍不住将之前的疑问问了出来:“慕景,我一直都想要问你,我究竟是得的什么病,为什么从小就是这样,吃了那么多药,看了那么多大夫,都不见好。”

    他似乎惊讶于我会问他这样的问题,毕竟以前,我从来都没有询问过他有关我病情的问题,其实他们从来没有主动跟我说过,所以我也觉得没有必要问,就算问了怕也只会编一个来搪塞我,那我还不如不问。

    许是因为现在心里的重点不在从前那个点上了,所以有心思想其他的事情了,现在有些好奇了自己的身体,母亲从小身体也不好,可也没有似我这般。

    慕景笑说道:“这你不必知道,你的病,我会想办法治好的,不会有什么大事,不用听信其他庸医的话。”

    他不说,可我今天就是想知道。

    “可是...”

    “小颜,你要好好过自己的生活,不要想太多。不管发生什么事,我和你父亲,都会想办法处理好的。”他很坚定地对我说道。

    和我父亲?

    我狐疑地看着他的神情,心里琢磨着,不让我问就不问,拿我父亲出来说什么事?“你不说,就算了,我以后不问了。”

    他点点头:“你别多想,相信我,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什么时候?骗过我?

    他不说这句话还好,这么一说,我还想着我失忆的事呢,要不是他帮着父亲他们,我怎么会遭到失忆这样的经历。

    我斜了他一眼:“是吗?”

    他起身就要走:“啊...那个...之前的事,都过去了,我发誓,从今以后绝不会了。”

    我轻蔑一笑:“你现在要拿什么跟我担保?”

    他思索了片刻:“我以...”

    “你的蓁儿?”

    听到“蓁儿”二字,他神色突然变得凝重起来,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你昨天听到什么了?”

    “我能听到什么?听到你们在说,你的蓁儿。”我刻意加重了后面的“蓁儿”二字,看得出我说出这个名字,他脸上就会多出些许忧伤感。

    “你全部都听到了?”

    “我是听到了,但我并不是很感兴趣,,所以你放心,我不会要你说什么的。”

    “小颜,我还记得小时候,你经常缠着我说你母亲小时候的事,我不说,你就一直在我耳边呱呱地说话烦我,你知道,我最怕吵闹了。可就算你再怎么烦我,我都不会跟你说,现在你长大了,倒是很少问我这些事了。”

    小时候,想想看的确是,那时候一直对那些事情很感兴趣,可我不敢问父亲母亲,只好去烦慕景,我从小便很执著,一问就是一天,可不管我怎么软磨硬泡,他都不肯告诉我。

    “你不想说,我再怎么烦你也是没用的。我真的是对这些七七八八的事情不感兴趣了,身体本来就不好,脑子里还装那么多东西做什么,累得慌。”

    慕景笑着点了点头,似乎是对我这样的想法很是满意,“你现在倒是挺想得开了。”

    “那行,你好好休息,等会做好饭叫你。”

    他说完,起身就向外走去。

    突然想到之前慕景提过的那封信,当初他给我我一直没有看,及时叫住了他,“等一下。”

    他停下了脚步,“怎么了?”

    “你之前不是说,昀哥哥给过你一封书信,你放哪里了?拿给我看看。”

    我话说完,他一时语塞,有些惊愕的样子,我疑惑地看着他,只听他吞吞吐吐地说道:“信,那个信...”

    我更加疑惑,那可是昀哥哥唯一的东西了,他该不会是那种会把东西弄丢的人吧,便问道:“怎么,你弄丢了?”

    他迟疑了片刻,我心中想莫非真的是丢了?他好像突然灵光一闪的样子,继续对我解释道:“就是,半年前你和师姐一起来这的时候,她进我屋里,不小心看到了,我就,就把它给烧了。”

    不知为何,这个理由,我就不怎么信呢?

    “我母亲看到里面的内容了?”

    他连忙摇头摆手,“没有,就是她拿到的时候,我就抢过来,及时给烧了。”

    我叹了口气,“算了吧,没了就没了。”

    慕景缓缓走出了屋子,望着他脚步越走越远,眼泪再也忍不住,簌簌掉落了下来,如果,那时候我没有不管不顾地就去想要了结自己的性命,好好的去看一下慕景给我的信,或许,就不会到现在连他临死前想要给我说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个,小颜...”

    不知何时慕景又出现在了屋内,我疑惑地望着他,他急促地踱了踱脚步,不安地看着我。

    我一直望着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其实那封信,我看过的。”

    “前面的内容我都不记得了,只记得最后几句话。”

    “他说,小颜,答应我,好好活着,找一个真心爱你的人,好好的过完你的一生,下辈子,我会在另一个世界看着你,等着你,下辈子,我们再来弥补今生的遗憾。”

    “大概,就是这样。”

    我继续望着他,其实,从我恢复记忆以来,就想过很多次,我知道昀哥哥一定不是普通人,可是他到离开都没有告诉过我他的真实身份,包括他真实的名字。

    就算我怎么反驳父亲母亲他们,心里却早已很清楚明了。

    不过,他已经不在了,最重要的是,他从来没有忘记过我们的约定,他在临死前,还想着我,就算他骗我,我也相信,他不是故意的,我愿意相信他是为了我好。他既也希望我好好的过自己的生活,那我就应该放下过去。

    “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会好好活着的,我和他,今生是注定有缘无分,既然他都这样说了,那我们就下辈子再重逢。”

    “你这样想,便最好不过。”

    “你母亲要是知道你这般想开了,肯定也会很高兴的。”

    我望着慕景,这些年,他是真的对我好,是真的关怀,很耐心,我有什么心事都愿意跟他说,嘴中对他说道:“谢谢。”

    他被我这句话逗得笑出了声,“傻丫头,跟我还客气什么。”

    我也淡淡一笑,“那我换身衣服,吃过饭就启程回京吧。”

    他“嗯”了一声,起身往外走,“好,我去帮你母亲做饭。”

    慕景前脚刚走,玉音就急急忙忙跑了过来,“小姐!”

    我看着她一脸慌张的样子,连忙问道:“玉音,怎么了?”

    她走进来把门关了起来,从袖口掏出一样东西,“小姐,我在那件披风上面,发现了一个东西。”

    我接过小盒子,打开拿出了里面的东西,这是一副耳环,紫色的桃叶形状的坠子,上方嵌着一颗水晶,我不怎么懂这些饰品,但一看也知道价值不菲,而且外面包着的盒子,也不是普通的盒子,只是这东西,看起来,好像我是在哪儿见过似的。

    “这个耳坠,好眼熟啊。”

    玉音也盯着看了半会,突然拿起说道:“小姐,这不是去年锦墨阁出的那对耳环吗?”

    我脑子转了转,对啊,去年锦墨阁出了一对耳环,在东西出来之前,我正好在那里买东西,无意间看到了那个饰品的图纸,可能因为喜欢桃花的关系,对桃叶样子的东西也很中意。

    那时候我还特意询问了老板娘,她说这东西是准备出的,但是样子奇特,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喜欢,先打出两副看看。

    不久后我再去那里准备买的时候,老板娘就告诉我东西已经被人买走了,而且那个匠人师傅说了,以后都不会再打造这个耳环了。现在想起来,好像还记得当时那个心底的失落啊。

    嘴中回复玉音:“是啊,怎么会在一个江湖人手上。”

    玉音笑说道:“小姐,这可是你梦寐以求的饰品啊,这不是刚好吗?赶紧戴着啊。”

    我连忙摇头,将坠子放入了盒子中,拿回给玉音,“不可以,这不是我的东西。先收着吧,如果下次有机会见面,就还给他吧。”

    我想着,已决意要好好活着,恐怕此生,是再不想踏入这个悲伤的地方了,临走前,还是想好好看看这里,那个曾经只属于我和昀哥哥的地方,从今往后,再也不复存在了。我也希望那个傻瓜苏沐颜,也随着凌榭昀一起死去。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想着从前的点点滴滴,我终于下定决心了,方才吃饭的时候,听母亲和我说话的口气,慕景应当已经把我的想法都告诉她了,她看起来,很高兴呢。

    其实想起来,我和父亲会有那么多的争吵,大多也是因为小时候的事。从当年他不择手段让昀哥哥离开桃花村之后,我就一直和他合不来,我觉得他不喜欢我,他也对我哪里都是意见,母亲总是夹在中间,她为难了这些年,现在恐怕终于松口气了。

前传.第二十三章 娄翊航相约

    回到京城府邸的时候,天已透黑,因为太晚,我也不想吃东西了,只想好好休息一下,便直接就往自己屋里走去。

    “二姐,你终于回来了,我都快想死你了。”一踏进房门,就见着一个人影扑了过来,她用力过猛,差点把我带的倒地。

    我轻轻推开了她,“这才几天啊,不是有宛姐姐她们在家吗?”

    兴仪撇了撇嘴,“二姐,你知道的,我和她,关系不是特别好。”

    我叹了口气,“好了,我知道了,我现在不是回来了吗?”

    不知为何,兴仪从小就和宛姐姐特别生疏,她总是告诉我,宛姐姐不像表面那么随和,就是不想和她有过多交集,我也很是疑惑,似乎宛姐姐也没有哪里惹她。

    我们丞相府姐妹四个,说来都不是一个生母,除了苏敏央,我和宛姐姐兴仪都很要好很合得来,宛姐姐对待所有人都很关怀很暖心的,这么多年,怎么兴仪就是不喜欢她呢?甚至和苏敏央比起来,她都说过更喜欢苏敏央。

    “不过我今天太累了,不想出门,明天我们再去玩。”

    我说完这句话,便整理着床铺准备睡觉,桃花村过来虽不是特别远,但坐了这么久的马车,我还真的是有点累,罢了,以后也不会再去那个令人伤心的地方了。

    我忙好了以后,准备打水去洗脸,见着兴仪还一脸呆滞地坐在椅子上,我看了看她,心想今日是怎么了,痴呆了?

    “兴仪,你怎么了?”我戳了戳她的脑袋。

    她一下子回过神来,对着我傻笑起来,片刻后对着我吞吞吐吐地说道:“是这样的...那个...有人约你,因为你不在家,就来找我了。”

    “哪位?”

    “陵王殿下。”

    我心中惊奇,“娄翊航?他找我做什么?”

    兴仪也露出一副疑惑的神情,嘴中说道:“我也不清楚,他约你,明天,和他一起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我记不怎么清了, 叫什么什么苑的。”

    “他约我,就我和他?两个人?”

    “似乎是吧。”

    问清楚了大致情况,我坚定地答道:“我不去。”话说完便准备出去,兴仪一把拉住了我,“哎哎哎,二姐,为什么啊?”

    “我为什么要和他一起出去?我和他很熟吗?”

    “可是人家特意来府里找你的,他很有诚意的,我都答应人家了,一定会把你约出去的,而且我也告诉父亲了,父亲也同意了,你要是不去...”

    兴仪说完这句话,不自觉的低下了头,心虚地不敢再看我。

    “兴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那娄翊航,根本就是水火不容,他约我出去能有什么好事,你就这样向着外人,也不帮你姐姐我?”

    她缓缓走过来,拉住我的衣袖,朝我撒娇道:“可是二姐,我都已经答应了,你要是不去,我怎么交代?”

    我摇摇头,“你就想着怎么跟他交代啊?那你答应人家的时候,就没有想过,怎么跟我交代?”

    她继续撒着娇:“姐你就答应我嘛,你对我最好了,我不想失信于别人。”

    这个兴仪,还从来没有对一件事情这么执着,就算是从前求我带她出去,也没有这么死皮赖脸的一直跟我说,看样子,这个小机灵鬼,是真的对那娄翊航上了心啊,可既然如此,她为何还要帮着娄翊航约我。

    “你就这么在意他对你的看法?”

    “在意。”

    她说这两个字的时候,没有一丝的迟疑,眼神都充满了坚定,“那你还帮着他约我?你心里高兴?”

    “我是觉得,他对你挺好的,既然那个凌榭昀已经不在了,你也应该忘记他了。”

    我苦笑了一声:“我忘记他,和娄翊航有什么关系?”

    “他喜欢你啊!你可以试着,和他在一起。”

    “???”

    ......

    我脑子里无数个疑问,也不知她哪里得出的结论,娄翊航会喜欢我,被她这想法吓得身子都颤抖了一下,“我怎么可能和他在一起。”

    “二姐,你就去嘛,他只是有话要跟你说而已,又不会把你怎么着。”

    我看着她一脸真诚的样子,最终还是拗不过她的坚持,也罢,就这一次吧,以后再也不见娄翊航,就当和以前的自己一同道个别。

    “我答应你,明天去,但是不是因为他,是为了你。不过这是唯一一次,以后你不许再不经过我同意就随随便便答应别人事情了。”

    兴仪高兴的差点没飞起来,抬步往我脸上一凑,“知道了,二姐你最好了。”

    打发了她,才缓缓的洗脸宽衣,准备睡觉。

    可脑子里还是转着那个疑问,兴仪说,娄翊航喜欢我,他怎么可能喜欢我?他不是一直都很讨厌我吗?我记得之前,白黎轩也说过,娄翊航喜欢我,管他真真假假呢,就算是真的,我也绝对不可能和他在一起。

    娄翊航,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是我的良配,他是皇子是嫡子啊,是有望继承皇位的,那个九五之尊的皇上,会后妃无数,我可不想过那样的日子,守着一间屋子,每天等待着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来看我,还要每天承受着后宫的勾心斗角。

    若不是他,就是稷王,将来稷王继位,他可是稷王唯一的胞弟,身份要比其他王爷都贵重,而且慕容家在南越的身份也是极为显赫,我如何能嫁给这样一个风云人物。

    想起那日被父亲误会和欧阳骏羽一起喝了酒,他就生了那么大的气,若是当时对象是娄翊航,恐怕都要恨不得把我一辈子关起来,我看就算我自己有朝一日喜欢,想必父亲母亲也是不会同意的。

    想到这里,心里不禁一阵酸楚,家世寒微的不行,家世太显赫的也不可以,将来我该是要遇到一个怎么样的人,才会如所有人的意呢。父亲母亲在所有事情上都是很讲理的,可唯独在我交朋友这件事上,都是那么死心眼。

    睡睡醒醒,醒醒睡睡...

    以前那么多的梦没了,现在反而想的太多睡不着了,睡着也总会不自然的惊醒。

    第二日一早,兴仪就急冲冲的跑到我屋里,提醒我昨天答应她的事,生怕我毁了约似的。

    用过早饭,换了身衣服就走出了门,刚到门口,便看到一辆马车停着,旁边还有一个人,侍卫装扮,这人我有些印象,就是娄翊航身边的人。

    “苏小姐,殿下让我来接你。”

    我上了马车,一路都闭着双眼,脑中思索着他这次找我会是因为什么,本来还想着回京好好休息一段时间的,没想一回来就被兴仪这个丫头给出卖给了别人。

    不多时,马车便停了下来,那侍卫掀开了车帘,对我说道:“苏小姐,殿下早晨去了皇后娘娘宫里,您先去王府等候片刻。”

    我苦笑着摇摇头,就知道他不会安好心的,不过来都来了,也只能随着他了。

    这陵王府现在安静无比,走进去一点声音都听不到,我倒是一点也没有注意他这府邸的装点,也没那个心思,还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只觉得无聊至极。

    “你带我去他书房看看吧。”

    那人什么都没说,直接领着我过去了,走到之后他便退下了。

    他的书房不是很大,却摆放了一张很大的书架,里面没有字画,没有书本,放满了一件件的古物,这倒是很奇怪了,也真不知这娄翊航,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我走到桌边,随手拿起了一张翻着的长画,拿起一看,一下子吓得手都抖了起来。画上的女子,穿着浅蓝色的衣裙,手上戴着一个玉镯,头发轻轻挽起,戴着一支镶着蓝色宝石的发簪,除此之外,身上便没有其他饰品。

    这不是,那天我和白黎轩去冰湖花苑时候的装扮吗?那支发簪,还是白黎轩送给我的,那天,娄翊航在京城看到我了吗?

    他怎么会,把我的画像放到他书房,他怎么会,画我的画像...

    “苏缱儿,我会娶你。”

    那天他说的话猛然游荡在耳边,脑子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了,这个娄翊航,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喜欢我吗?白黎轩不是说,他和慕容翎...他又怎么会,对我有异样的心思。

    这可不行,当初被五公主那样针对,可不就是她觉着我和娄翊航之间有什么,

    不,不会的,他怎么会对我有这样的心思,必定是个误会,误会。

    “误会,误会。苏缱儿,淡定。”

    这话说完,耳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连忙往外一看,见着娄翊航一脸懵懵地站在门口,眼睛盯着那副画。

    感觉到空气中都弥漫着尴尬,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只好一动不动地愣愣站在原地,而面前的他也是纹丝不动。

    我缓缓将手上的画放到了桌上,片刻后他便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把画收了起来。

    “这是你自己画的吗?”

    脑子里一堆的问题,也不知为何就问了这一句,好像是故意想知道是不是他画我来着,我是很好奇,不过连我自己都觉得这也问的太直白了。

    “不是我画的,还会有谁?”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苏缱儿,我画你的画像,你觉得很奇怪吗?”

    “我喜欢你,你不知道吗?”

    ......

    ......

    “我刚才进宫,见了我母后,她说想见你。”

前传.第二十四章 娄翊阳你不许动她

    “你说什么?”

    “我母后要见你。”

    皇后娘娘,怎会要见我,怕是和上次丽妃的情况一样,是这娄翊航跟她说了什么吧,真是后悔依了兴仪的。

    “我可以不见吗?”

    “你说呢?”他继续那样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这倒是让我觉得他这话是在忽悠我。

    “如果可以,我不想去。”

    “呵呵。”他一下子笑出了声,盯着我的那双眼让我觉得有些迷乱,像,太像了,看的我太不自在。索性不再看他,他没有说话,我便也不再作声,绕过他身边,脚步移到那些古物旁,一件件的细细打量着。

    其实我对这些玉器啊什么的,向来不是很感兴趣,只是认得,也不是很懂,看不出来个究竟,只是想缓解此刻的尴尬。

    想来,我好像是对所有身外之物都不是特别在意,除了昀哥哥给的那个镯子,锦墨阁那对特别喜欢的耳环,这两样东西以外就没有其他了。

    可我却是真的好奇,这娄翊航会有收藏这些东西的爱好,我一直以为他对这些东西是从不在意的,也没想过,我第一次来到陵王府,看到的东西,居然是他画的我的画像,这要是让那五公主娄绮梦知道了,还不气得再扇我十来个巴掌。

    我从来没有刻意去接近过谁,除了之前动过一点心的白黎轩,对这娄翊航,着实是一直都没有过什么心思,我现在是有几分信他是有些喜欢我,可我真是好奇,他这份心思,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按照一个普通人的逻辑,我们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我给他的印象应该都是劣处,有好几次都惹得他极不痛快,他还会喜欢我。

    “你不见,就不见了,我会跟母后说的。”

    “走吧,我们去看花。”

    等他终于说了这句话,这颗悬着的心才松懈了下来,便跟在他后面往外走去,还好,他方才定是在糊弄我。

    他直接往府外走去,我出来的时候环顾了一下四周,才发现这会周边都是人,约莫有十多个,都在干着各自的活儿,奇怪的是,全部都是男家丁,心中再次对着娄翊航产生了几分好奇,但也不好问他,将疑虑全部都憋在了肚子里。

    “上马车吧。”

    “就我们两个吗?”

    我看着外面空无一人,心想难道他要自己...亲力亲为吗?

    他看出了我的疑惑,浅笑道:“怎么,我就不能驾马车吗?”

    我摇摇头:“怎会,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谁敢说你的不是。”

    这话说完,他一把握住了我的手,我下意识的挣开,但他却不松开,说是握,其实是用力的抓住了,还咯的我有些难受,我再次挣了挣,嘴中问他:“你做什么?”

    他笑说:“你不是说,我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吗?我扶你上马车,怎么,不可以吗?”

    强词夺理!

    他见我沉默着不说话,脸上的笑意增多,那手猛然间用力将我一拉,一个踉跄扑到了他面前,他依旧抓着我的手不放,四目相对,他倒是笑的开怀,我却只觉得气氛太过尴尬。

    “缱儿,我扶你上马车。”他轻声说了一句。

    我用力一下子推开了他,终于也挣脱开了他的手,嘴中连忙说道:“殿下,不可!”

    他似乎更加乐呵,“缱儿,你方才叫我什么?”

    我缓了缓神,再次轻声吐出了两个字:“殿下。”

    “苏缱儿,你突然对我这么温柔,又不叫我名字了,我还真是不习惯。”

    “我之前说要娶你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我心里默哀,这人是有病吗?哪根筋搭错了?就喜欢别人对他不恭不敬吗?

    缓缓对他拂了个身,才再次开口说道:“殿下,您既然这样说了,那我今日便说句犯上冒昧的话。”

    “犯我的话,你也不是第一次说了,你要说便说,还用知会我吗?”

    “娄翊航,你听着,就算有一天,全天下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喜欢你。”

    “好,我还是喜欢这样的苏缱儿,我等着你。”

    ...

    马车上,我一直呆呆地望着前方,这娄翊航,他到底是在想些什么,我对他恭恭敬敬的,他还不喜欢。

    可是他说他喜欢我,我现在是信了,那画像是真真实实的,可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就像从前在戏本上看的小故事一样,那些小孩子有了喜欢的小女孩,就会故意惹她、逗她、让她生气,难道这娄翊航也是这样的性子吗?

    他带我去冰湖花苑,他愿意再次那个地方,应该是已经放下过去了。两年的时间,应该也是足以让他忘记慕容翎吧。

    要是我也可以和他一样,那么容易就忘记一个人...可是忘记,忘记他,又觉得我这人生还有什么趣味。

    估摸着时辰,应该是要到了,冰湖花苑过去还要走一段小路。

    我掀了一下窗帘,经过这片树林,便就可以下马车了。

    忽然看到前方有有一大队人骑着马过来,有些远,看不清那些人的面容,但是那好像是宫里侍卫的装扮。

    连忙放下了帘子,呆呆地坐着。

    听到了马蹄声渐近,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外面传来一阵男声

    “阿航,你这是在做什么?”

    “马车上是谁?”

    只听娄翊航回他:“我已经跟母后说了,你别管我,我还要赶时间。”

    母后...难道是稷王?心中确立了这个想法,侧着耳朵继续听他们说些什么。

    “是那个苏缱儿吗?你是不是疯了,上次皇祖母不是跟你说了,她和骏羽...”

    “她不喜欢骏羽,她也不会嫁给骏羽。”

    苏缱儿...稷王怎么会知道我,他怎么说欧阳骏羽喜欢我,认识娄翊航这么久,他说的这句话最中听了。

    但却听那稷王继续说:“喜不喜欢是她的事,但嫁不嫁,就不是她自己可以做主的了。”

    我不喜欢,我为什么会嫁?这稷王怎么故意针对我似的,我从来没有和他见过面,哪里惹他了...

    “这件事情,你别插手,我自己有分寸。”

    “你有什么分寸,你要是再敢胡来,我不敢保证她还能活多久。”

    ...

    “娄翊阳,你要是敢动她,我一定会和你拼命。”

    ...

    “你为了这个女人,就这样跟我说话?”

    “我不想和你多说。”

    “翎儿就要回京了。”

    “两年前,她背叛我的时候,我和她,就已经无任何瓜葛了。”

    ...

    他们走了不久后,娄翊航将马车停靠在了路边上,之后便掀了帘子坐了进来,满脸的怒气,他怎么会和他亲哥哥吵架啊,好像...还是因为我...

    “他是你哥哥,他也是为你好。”我忍不住开口。

    他看向我,语气极为不痛快:“苏缱儿,你是脑子里多一根筋吗?他说的是你,你还为他说话。”

    我叹了口气:“他说几句,我没关系的,可是他是你哥哥,我不想你们因为我吵架。”

    “不关你的事,从我有记忆以来他就是这样,处处约束着我。”

    “可是他是你哥哥啊。”

    他突然挑眉,脸上浮出了笑容,看着我说:“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

    沉默...

    沉默了许久,突然感到有些口渴,环顾了一下四周,好像方才来的时候忘记拿水了。

    他见我东张西望,“你看什么呢?”

    我冷漠地答道:“我想喝水。”

    他也环顾了一下周边,也没见着水,最后说道:“那你在这等着,我去找水。”

    ...

    ...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已不见了踪影,不知为何,今天发生的事,好意外。他是出去找水去了吗?可他堂堂一个皇子,怎会愿意去为我做这样的事,不会觉得是降低了自己的身份吗?

    待在马车上觉得闷得慌,下去在外面走了走。

    这前方不远处便是往冰湖花苑去的小路了,上一次来这里,还是和白黎轩一起,后来娄翊航就来了。

    其实想想,娄翊航也没有那么坏,我三番五次的惹怒他,他嘴上说的话那么重,但好像还真的没有对我做过什么。或许只是因为他生于皇族,打小就成了那样的性子,还有和慕容翎那样可悲的过去。

    他好像不止一次说了喜欢我的话,我总是觉得,他这样的人,怎么会喜欢我。而且他到现在也还没有和辰王和好,会不会是因为我的猜想是错的,他还是没有放下慕容翎。

    不过想想,换做是我,要是我的姐姐,和我最爱的人,同时背叛了我,那我也是万般憎恶他们的,别说两年了,就算是二十年,我也不一定会放得下,除非他们都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这样的事情,大概也是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的,现下还真有些心疼那娄翊航了。

    “苏缱儿,你怎么一直在想娄翊航啊。”

    待我回过神来之时,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向前走了好长一段路,正处于另一片茂密的树林之中,没有看到一处熟悉的景象,这也不是去冰湖花苑的路,我心中有些慌乱,连忙往回走去,但看到一个又一个的岔路,我一向记性差,何况方才走神,根本不记得回去的路了。

    来来回回不知走了多少遍,还是没有找对路,我叹了口气,感觉到腿有些吃力,就这样坐在了地上。

前传.第二十五章 永远也不放开

    不知过了多久,他还是没有回来,我倚在一棵树旁,看着渐渐高起来的日头,心里一直叹着气,正准备继续走,一直柔和的风忽然转大,耳边传来一阵阵风吹得树叶发响的声音,我目不转睛的看着一片片树叶下落,看着天色渐渐转变,又看着天空中缓缓被乌云盖住,仿佛身边一下子忽然变得灰暗起来,像要天黑了一般。

    “不是吧。”我苦叹一声,今日是倒了什么霉了。想我苏缱儿这辈子,连死都不怕,唯独怕两样东西,一是打雷,二是黑,可如今这形势,这两样东西要同时出现了,天哪,我宁可被困在这里几天,也不想经历这样的日子啊。

    “缱儿。”眼前忽的出现了一个人影,我定定一看,这张脸,不是我吗?只是,她这身衣服,不是我的。

    “缱儿。”她又笑着叫了声我的名字,此时此刻,小小的雨点已簌簌下落,她一直叫着我的名字,我慢慢伸出手,想要抚摸她的脸,她却又消失不见,我忙问:“你是谁?”

    耳边一直回响着她的声音,但却已不见她的人,我来回的转悠着,不知过了多久,还是没有再看到她的身影,声音一直持续着。

    “缱儿,缱儿。”声音又临近,她站在了我的前方,距离很远,我马上跑向前方,她却又消失不见,去了前方,我又追着她朝前,一直往前跑,一直往前跑...

    待我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向前走了一截,我忙定了定神,这里又是哪里啊,为什么我会走在这里,方才...

    “你是谁?为什么要引我来这里?”我一面环顾着四周,一面叫道。

    她又像刚刚一样,一直没有出现。此时雨越下越大,天色也越来越暗,我慢慢蹲了下来,泪水哗哗落下来,心里一遍遍念着,昀哥哥,我想你了,我好想你,你真的回不来了吗?你让我忘掉你好好活着,可是没有你,我怎么活下去?这些年,我都是一直守着我们的约定,我一直都想着和你重逢,你就是我活下去的动力和勇气。

    我要怎么做到,我要怎么完成你的遗愿独活,我要怎么继续走下去。

    “凌榭昀,你这个骗子,大骗子。”

    这阵雨来得快去的也快,不时间就停下了,日头又像方才一般出来了。我已感觉全身乏力,许是淋了雨,脑中有些不是很清晰了,差点就要倒下了,未料此时,一双手及时稳稳扶住了我,一股暖流向我蔓延开来,我感觉好温暖,慢慢睁开了眼,但还是有些迷糊,看向他。

    昀哥哥,是他吗?我一定是在做梦,这样也好,我能在梦中和他重逢,也是上天给我的恩惠,如果可以,我想要永远留在这样的梦里。

    此时我脑中一时空白,伸手紧紧抱住了他,他也紧紧回抱住我,仿佛我们都陶醉在这个沉重的拥抱中。这样也好,只要让我见到他,梦里也好。

    “轰隆”,一阵雷声传入耳中,我立即被惊愣了,下意识的推开了他,定睛一看,竟然是他。

    “娄翊航,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见他会心一笑,随后说:“苏缱儿,你不是说过,即使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你也绝不会喜欢我吗?那你方才主动抱我,算什么意思?”

    我听后即刻反驳他:“我刚才有些神志不清了,你没发觉吗?你为什么不推开我。”

    他依旧笑着,接下来的话却让我感到一阵厌恶,“那你应该感到荣幸才对,平常女子想要接触我,都没这个机会,而你却轻而易举的做到了,难道你不觉得自己很幸福吗?如果你真的对我有意思,而我又那么喜欢你,不如,咱俩凑一对吧。”

    我看着他,不想说话,转过身去向前走,他就跟在我身后,两人都不言不语。

    我脑中还回想着方才的情景,扪心自问,这娄翊航的确是有几分像昀哥哥,若是他还在世,大概也是这般模样。

    正准备回头看他,忽的感觉不对劲,脚下仿佛如雷轰顶,要飞起来了一样,感受到脚下没有踩着东西了,我“啊”的一声,整个人就要掉下去,一双手及时拉住了我,我看着底下,深不见底,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洞,掉下去还会不会出的来。再抬头看向他,忍不住劝他:“放手,你也会掉下去的。”

    他摇了摇头,一面使劲把我往上面拉,但底下似乎是有吸力一般,身体一点也没有上去,他似是玩笑似的笑说:“那天,就是因为黎轩放开了你的手,你说你的心已经收回来了,是不是现在,只要我不放开你的手,你就可以尝试一下把你的心给我。”

    我苦笑,问他:“娄翊航,你不是讨厌我吗?你不是希望我消失在你的世界吗?你今天是疯了吗?”

    他依旧紧紧抓着我的手,因着如此大的重力,时间越久,我往下滑着,他也被我拖着渐渐往下滑。我试着努力挣脱,换来的却是他的越拉越紧。

    “缱儿!”他突然表情变得凝重,似乎是在说着誓言一般,娓娓而道:“在这个世界上,只要娄翊航抓住了苏缱儿的手,就永远也不会放开。”

    我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只是听完,两人一道落入了底下。

    “砰”

    水面上荡起巨大的涟漪,因为重力,一层有一层,久久没有散去。我有知觉的时候,只感觉到身边和体内的阵阵寒气,湖水冷的刺骨,这底下凉的透彻,似是冬天一般,丝毫感受不到外界的暖意。还好湖水不深,我缓缓朝着边上走去。

    “缱儿,你怎么样?”

    娄翊航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转头过去时,他已到了我身边,急急忙忙握住了我的手,拉着我往前。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似乎是一个山洞,遍地是石头,但因为挨着湖边,到处都是潮湿的。幸好,我是掉进了水里,这要是在岸上,还不得没命了。

    “这里太冷了,我们往前走走,前面干一点。”他依旧拉着我的手,那样紧,生怕我挣开一般。我想起他方才的那句话,一时间脑子里木然,他,仿佛是很认真的在跟我说,他为何会这么在意我,大概因为我是这世界唯一一个会不怕死敢和他做对的人。

    走了一小会,渐渐感觉到了丝丝暖意,眼前也越来越亮。不多时,便走出了这个山洞,却见他找了一片空地就停了下来,松开我的手到树下去拾了几根柴火。我心中了然,这里我们都没来过,怕是一时半会不知道回去的路,方才衣服都湿了,要是一直没有回去,可不得生病了。这娄翊航,好像也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样毛躁。

    我随意坐在了地上,眼看着他到处拾柴火,认真的用石子取火,慢慢的搭着那些树枝,树干,干木头,眼前很快燃起了大火,阵阵暖意袭上心头。

    他也坐了下来,一直添着柴火,没有说话。

    “娄翊航。”

    我叫了他一声。一时间也忘记了自己不能直呼他的名字。

    “怎么了?”

    他应声而回,并没有生气的样子,语气是那样温柔。我仿佛看到了那时的白黎轩,曾对我那样温柔,那样暖暖的笑。

    我深呼了口气,把埋在心里的话,终于问了出来:“你是皇后娘娘所生嫡子,深得你父皇喜爱,你以后,会继承皇位吗?”

    “不会。”他没有片刻的思索,很是坚定的回答了我。

    我有些好奇,追问:“为什么?”

    他一直盯着面前的火堆,缓缓而道:“皇位,是稷王的。”

    我继续说:“可是,你们的身份是一样的。”

    他依旧还是望着火堆,脸上似乎没有任何表情,仿佛是思虑良久,才回道:“我曾经想过,现在,一点也不想了。”

    我被他这句话提起了兴趣和好奇心,继续问他:“为什么?”

    他突然抬眼看向我,那双熟悉的双眼,让我不由得想要一直注视着,他们很像,在我看来,的确是越看越像。两人就这样对视着,也不知是过了多久,他娓娓开口:“因为你只喜欢平淡的生活。”

    我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收起了注视着他的目光,连忙望向别处。他也曾跟我说过喜欢之类的话,也说过那样子永远不会放开我手的话,那些话我都可以当做只是说说而已,完全不去在意,可方才这句话,在我耳边听来,却是极具深情。

    我曾经那样以为,娄翊航,他生来就是天之骄子,他身边想要嫁给他的女子多的数不胜数,他深得皇上疼爱,他是皇后娘娘所生嫡子,他会无理取闹,他那样霸道不讲理,不把任何人当回事。

    可是今天的事,让我改变了对他的看法。我如何不知道他那话的意思,嘴中还是问他:“什么意思。”

    “缱儿,我,我现在心里喜欢的人,是你。你喜欢平淡的生活,他日稷王继位,他一定会成全我,我们就可以再不问这些事,一辈子,安安稳稳地度过。”

    “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体,和别人不一样,,就算你和我在一起,我也不可能,永远陪着你。”

    “我不在乎,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哪怕一天也好,我也是快乐的。”

前传.第二十六章 我也等了你八年

    回到京中之时,已到了傍晚。

    因着落水体内受寒,娄翊航怕我走起来吃力,从那片树林里出来,就一直背着我,幸好路不是很远,也不是很难走,没多久就找到了马车所在地。

    下车之时,因顾忌旁人会说闲话,我让他不要送我,直接回宫里就好了。分开前他还对我千叮万嘱,回到屋里要洗个澡换身衣服,早些睡觉,晚上不要熬夜,睡之前熬点姜汤喝。

    想起他在树林里说的一番话,我心中有些茫然了。

    今日和他一起出去,真的是让我改变了对他的看法,原来,他也并不是那样骄横跋扈,还有一丝,挺会照顾人的。而且今天,还特别会说话,跟我说的一些话,都很入我的心。

    “缱儿!”

    身后传来一阵呼唤。我霎时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往回一看,果然看到欧阳骏羽缓缓朝前走来。

    我站在原地,疑惑地看着他,待他走到我面前之时,问道:“怎么了?”

    “你为什么要和娄翊航一起出去?”他突然伸手捏住了我的双肩,有些用力,捏的我还有丝丝的疼。

    “我和他一起出去,碍着你了吗?”

    “为什么,你今天喜欢白黎轩,明天又喜欢娄翊航,你是想做什么?是不是过几天就要嫁给他们了?”

    他突然情绪很激动,说话的同时更加用力地捏着我,额头上都青筋暴起,整个面部都似乎在抽搐一般。我有些害怕,和他认识这些日子,还是从来都没有看到过他这样满怀怒气的样子。

    我用力挣脱开了他,因为被他掐的太紧,整个人都晃着差点就要倒地。

    深思了片刻,最后对他说道:“我不喜欢白黎轩,也不会喜欢娄翊航,不会和他们任何一个人在一起,你满意了吗?”

    话至如此,可他似乎还是不死心,继续问道:“那我呢?”

    那我呢?

    不喜欢白黎轩,不喜欢娄翊航,难道我会喜欢你?

    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一个个都疯了一样的在我面前乱说话。

    可见天色已晚,我应该要回去了,还是不要刺激他了,还是顺着他说话吧。

    “我心里面的那个人,他已经不在了。”

    既是要顺着他,也是我的心里话。

    他听到我这句话,仿佛很是吃惊,方才满身的怒气顷刻间消散,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听着我继续说下去。

    “我不会爱上任何人。就算有朝一日,我嫁了人,那也只是因为我找到了一个可以托付一生的、又不会介意我心里装的人是谁的人,我会一辈子对他好敬重他跟他白头偕老,我会跟他过的很好,但我不会爱他。”

    他听我说完,拼命摇了摇头,再次走到我面前:“你既不会再爱上任何人,为何以后还要嫁人,你不是说,你绝不会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

    他居然还记得那次宴会上我说过的话,我笑笑:“因为我答应过他,会好好活着,找一个真心对我好的人,过完自己的一生,那样下辈子,他才会让我找到他。”

    他苦笑道:“你就那么爱他?”

    我坚定地答道:“我等了他八年,也已经爱了他八年。我爱他,爱的深刻,爱的彻骨,这辈子,只爱他一个人。”

    眼前的人突然放声笑了起来,我惊讶地不敢说话,就这样看着他。

    笑声停止,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不知是否天黑眼花,我仿佛看到了他眼中有丝丝的泪水,那狭长的睫毛上还沾着泪滴。

    “你知不知道,我也等了你八年...想了你八年...”

    “为什么你的心里,还是只有他?”

    我听着他一字字的从嘴中吐出那句话,看清了他眼中是真的冒出了泪水,脑中却突然闪现出一句话。

    “小哥哥,你长得真好看。”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是谁说的话来着?

    心里疑惑,嘴中却已问他:“你说什么?”

    眼前的人还是泪眼汪汪地注视着我,好像在期待着我会说出什么可以令他开心的话。可我只是问了他这一句,最后他嘴中缓缓吐出了两个字...

    “小颜。”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你叫我什么?”

    脑中突然回想起那时候丽妃召我入宫,欧阳骏羽送我出宫的时候也是这样叫了我一声,可我当时记不清以前的事,心里虽疑惑,也没有问他,如今想起来...

    沐颜是母亲给我取的小字,苏沐颜这个名字,只有父亲母亲慕景和昀哥哥知晓,甚至连宛姐姐和兴仪都不知道。而从出生到现在,唤我小颜的人,也只有慕景和昀哥哥,这个欧阳骏羽,为什么会这样叫我?

    “你那样重视和他的约定,那样珍视他说的每一句话,为什么对我,却是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声音愈来愈小,说完最后一个字后,缓缓转过身,起步就走。

    “我们从前,也认识吗?”

    我轻声一问,但我知道他还是听到了,只是他没有回答,没有出声,而后快步离去了。

    小颜...

    这个如此熟悉的称呼,我以为现这世上除了慕景,不会再有别人这样叫我了。可我没想到,再次听到,居然是从欧阳骏羽口中。

    如果不是我们以前认识,他根本不可能知道,不会这样叫我,但是回想起从小到大的经历,我是真的不记得曾经遇到过他。可方才无缘无故浮现在脑子里的那句话,是什么时候来着的?我怎么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屋中,玉音见我面色有些憔悴,打了盆热水让我先洗下脸,浸浸手,我心中一直还想着方才欧阳骏羽说的话,他的意思,明显我们以前是认识的,可我也不至于是半年前失去了全部的记忆,现在只想起来有关昀哥哥那部分吧。

    大概是是他认错了人,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解释,可以说得通了。

    还说等了我八年,他既然早就认识我,为何不找我?要是真的如他所言,以他的性子,恐怕八天都等不到。若换做是我,我知晓了昀哥哥在哪里,是什么身份,肯定早就去找他相认了吧。

    可惜啊,我就没有那么好的命数,我和他,也没有那么好的缘分。

    “小姐你今天怎么了?一直心不在焉的?陵王殿下欺负你了?”准备睡觉的时候,玉音突然问了我一句。

    我还没有来得及梳理娄翊航的事,心里净还挂念着那欧阳骏羽的反常了,便问她:“玉音,你知道我小时候,除了遇到昀哥哥以外,还有遇到过别人吗?”

    玉音愣了一下,回道:“小姐,这,我不知道。”

    是我多想了,玉音肯定不知道,我在桃花村的时候,她都不在我身边,要问也得问慕景,嘴中喃喃道:“那欧阳骏羽,为何会对我说出那样的话,还有上次在宫里,他送我回府,叫了我一声小颜,他怎么会知道,我另外一个名字?”

    “小姐何不自己去问他呢?”

    每次提到欧阳骏羽,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当初父亲误以为我和他一起喝酒对我那么重的责罚,对他最深的印象也就是他那独一无二的家世。

    满门荣耀的欧阳家,我苏家怎可比拟。

    叹了口气,“罢了,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我不想同他有什么交集。”

    玉音不再说话,整理着桌上的东西。想到今天娄翊航对我说过的话,心里就很不是滋味,我一面希望他只是骗我而已,我便不会因为此事烦心,一面又觉得,若是他说的是真的,我就找到了一个爱自己的人,如他所说我们可以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想来父亲也不会反对,那不正是我想要的吗?

    可是,我心里爱的人,不是他。

    “玉音,你知道吗?娄翊航,他对我表白了,在那样不知是否会没命的情况下,他还一直想要救我,说实话,我是感动的。”

    “昀哥哥他希望我好好活着,找一个真正爱自己的人,好好过完自己的一生,那样来生,他才会再次和我重逢。我是否该依他所言呢?”

    玉音再次愣在了原地,连我自己都觉得,今天想的东西超出了平时的承受范围,也难怪玉音会吃惊了。

    过了好半响,她才问了一句:“小姐,是觉得陵王殿下,值得托付吗?”

    托付...

    “我不知道。你让我好好想想。”

    他值得托付吗?他说他喜欢我,想和我在一起,曾经白黎轩不是也说想要保护我,可后来呢?就如阳所言因为小时候的一些事,因为畏惧父亲,便就为此放下了。

    那么娄翊航呢?我之前那样的讨厌他,就只是因为这一次他的几句话,还有他在那样的情况下救了我,所以便觉得他好了吗?那他之前对我的种种,皆是他为了接近我,才故意为之的吗?

    连我自己都觉得这个想法太不可靠,他若是知晓我心里装的是另外一个人,一个已经不在世了的人,若是我答应同他在一起之后,他知道了这件事,他会怎么办?会觉得我水性杨花,欺骗了他。

    也不止是他,换做是任何一个人,大概都会如此,就算是我自己,也不能接受自己将来喜欢的夫君,心里一直爱着另外一个人。

    那样没有爱的一生一世,要它又有何意义?

    一夜辗转反侧,心里一直觉得难受至极,有个疙瘩似的,怎么都不舒服。

    这样的日子,连我自己都不记得持续了多久,那娄翊航也没再来找我,这便是给了我足够的时间好好想清楚了。

前传.第二十七章 辰王回京

    闷在屋里许久,自己理清了思绪,倒也觉着轻松多了,不是说好,以后过自己的日子吗?想那么多做什么?自己过的开心就好了,那些虚无缥缈的事,以后再说吧

    “二姐,我们走吧。”

    兴仪一大早就来找我,想要和我一起出去,说她已经经过父亲的同意了,我也很奇怪,他竟会如此爽快的答应。

    这几日,心情好多了,脑子里没有胡思乱想,吃东西也都很有胃口,问起兴仪为何今天急着要出门,只听她说今天这辰王殿下就要回京了,这个小丫头,真是对什么事情都很好奇,她也是想要看看这辰王吧。

    早就听闻这辰王殿下,是当今所有皇子中,长相最为出众的,也是最像皇上的。

    我对这辰王,是没什么多大的印象。他一直都很少在京城,辰王十三岁的时候就跟随着欧阳将军征战沙场,年纪轻轻就立了不少战功,两年前他便是自己请求皇上守在边关,这一待就是整整两年啊,他这两年都没回过京城。

    和其他皇子比起来,这位辰王殿下,怕是吃苦最多的皇子了。

    以往他虽常年在战场,但偶尔也会回京,只是就算回京,也是只随几个侍卫,默默来默默走,从未像今日这般弄得人尽皆知。

    可不,我和兴仪刚出府,便见着现在大街上就引来了许多些人。说起这辰王,怕是没有几个人不好奇的吧,难得今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回京,应是所有人都想一睹他的真容吧。

    走到街上时,已经挤满了人,却是见着有好些的年轻女子,脸上都浮现着期待,还染着丝丝红晕。想着这辰王也是到了该娶妻的年纪了,可这诺大的京城,除了贵妃娘娘,又有谁会去替他担心他的婚事呢。只是这辰王虽不得皇上喜欢,他是贵妃娘娘最疼爱的养子,尊贵的王爷,这一点却是无可厚非的,对于一些官家女子来说,若是能嫁与他,也还是不错的。

    “本宫今日一见这孩子,便十分喜爱,不如就请皇上下旨,将她赐婚与靖儿吧。想来靖儿必定也会很喜欢她的。”

    脑中猛然间想起了那日在宫宴上惠贤贵妃的话,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虽然这事已经过去了,但想到还是感觉心里慌慌的。

    “咦?那是辰王殿下吗?怎么脸上戴着面具?”不知是哪家的姑娘轻声的说了句,恰巧我听见了。随着众人的目光聚集在了那骑在马上的墨衣男子身上。

    许是因着骑在马背上,更加显得他身形挺拔。

    我见着他缓缓朝前,到一处时忽然停下了,而后慢慢下了马。看向对面的酒楼,大步走了进去。

    我跟随他的脚步一步步往前,兴仪也不知何时和我走散了,但只是细细瞧着他,眼睛一刻也不想移开,脑中却是一片混乱。

    一身墨色袍子,外面还披着一件墨色披风,脸上带着面具,只能看到嘴角下巴处,全身上下,透露出的,都是冷漠。

    这个身影,这个装扮,于我而言是那么熟悉。心里却还是没有确定,一步一步朝着前方走去。

    才到门口,却听到了里面说话的声音。

    “翊航,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我探头朝里面望去,只见娄翊航,云王,欧阳骏羽还有阳他们四个都在里面,一个个正悠闲地喝着酒。

    “你的命是我救的,以后你要想死,必得先问过我同不同意。”

    我脑子一下子变得空白,身子刹那间愣在了原地,真的是他!那日救我的,竟会是辰王,这世间,竟会有这么巧的事。

    可是当时他告诉我,他姓凌啊,他为什么要骗我?

    理智告诉我,我现在绝不能和他见面。万一他认出了我,说出了那时在忘情湖的事,那我该怎么办?父亲母亲都会知晓,我就死定了。

    缓缓后退了几步,转身欲要走,却听见里面传来声音:“缱儿姑娘,来都来了,干嘛那么急着走呢。”

    我无奈的咬了咬嘴唇,这欧阳骏羽,简直就是我的克星。

    心中哀叹,他们一定是以为我在故意偷听他们讲话,可若不理人的话,更显得我心虚了。也罢,反正我也不是偷听,是光明正大的听,这么多人在这儿呢,大庭广众之下,也没人能把我怎么着。

    我忙转过去,缓缓走了进去,瞥见他们几人的目光已经转移到了我身上,尴尬的对他们笑了笑,其他人倒还好,只是那欧阳骏羽,用他以往那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令我心里非常不痛快。

    “这位是谁?”那辰王对着欧阳骏羽问道。

    心中好奇,他没认出我?还是他不记得我了?

    不对,他当时没有告诉我他的真实身份,自然是不想让人知道那件事。那我倒是不用担心他会把这件事说出去了。

    便对着他行了行礼,缓缓说道:“回辰王殿下,小女,丞相府二小姐,苏缱儿。因着一直抱病,很少出门。”

    “苏缱儿,住嘴。”却是娄翊航轻声呵斥了一声。

    我有些愕然,我说错话了吗,他为何生气。此时娄翊航已走到了我面前,我冲他笑了笑:“不知陵王殿下有何指教?”

    他也对我笑了起来,那笑容,看着心里暖暖的,甜甜的,太过像昀哥哥令人无比陶醉。

    他沉默了片刻,直勾勾的盯着我的眼睛,对我说:“跟我走。”

    说完猛的拉起了我的手,迅速向前走去。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他拉的走远了一大截。对他这个举动,我心中甚是好奇,但也没有反抗,任由他拉着走。

    只是一想到方才呵斥我的那一句,心里就觉得不痛快。

    “放手!”我一面挣开手,一面停下了脚步。他回过头,转过身来,双目紧紧的盯着我。继而十分温柔的说:“你以后不要和娄靖之间有什么,他没安好心的。”

    我心道一口一个娄靖,叫的还真顺口。

    “喂,我跟你说话你有没有听到?”

    废话,我又不是聋子,能听不到吗?

    “我是说真的,不要和他打交道。”

    我看着周围没什么人,对他翻了个白眼,打趣说:“欧阳骏羽我不能接触,白黎轩我不能喜欢,娄靖我也不能打交道,我想请问你,是不是这个世界上除你了娄翊航,我不可以和任何人有关系了?你虽贵为皇子,但也没资格剥夺我交朋友的权利吧?”

    眼前的人突然握住了我的手,双目紧紧地盯着我,“缱儿,我以为我那天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

    “缱儿,给我一次机会,让我照顾你。”

    四目相对,我从来没有感受到他眼中这样的炙热。

    我自知昀哥哥再也回不来了,我说过自己应当如他所愿,好好的过自己的生活,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可是,我的幸福在哪里。这个眼前人,他是真的在乎我吗?从和他初遇开始,他给我的感觉,一直都是跋扈嚣张,肆无忌惮的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对我也是一直看不顺眼,处处找我麻烦。

    就只是因为那一次落水,才让我对他的看法开始改观。也好像他今天和那天一样,没了以往的那种不可一世的感觉,让人觉得很平易近人。

    我推开了他的手,转身朝前走去。他今日也很乖觉似的,没有怎么拉我,没有以往的霸道,只是跟在我身后走着。

    没多久就见到兴仪正在等着我,她朝我看了一眼,脸上瞬间浮现出惊讶的表情。我听着身后的脚步声,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拉着兴仪继续往前走。

    兴仪走两步就往后看一眼,忍不住问我:“二姐,陵王殿下为什么一直跟着你啊?”

    我摇了摇头,对她轻声说道:“我哪儿知道,他每天不都是这样神神叨叨的。”

    兴仪继续说道:“二姐,其实陵王殿下这么喜欢你,你应该考虑考虑和他在一起的。”

    我狐疑地看着她,心中好奇,这丫头,不是一直很喜欢娄翊航吗?怎么现在还劝我和他在一起?

    “兴仪,你不是喜欢陵王吗?怎么还凑合我跟他在一起。”

    她听完,连连摇头摆手道:“哎,那都是之前的事了,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他了。二姐,我希望你可以开心点,陵王殿下喜欢你,这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了,你如果和他在一起,他一定会对你很好的。”

    我挑了挑眉:“他喜欢我?人尽皆知?”

    兴仪连忙点了点头:“对啊。”

    语毕,又对我说道:“前面就到家了,二姐,我先回去,你去跟他说说话。”说着把我往后推了推,自己小跑着往前去了。

    我心里默哀,这个苏兴仪,就这样把我一个人丢下了?这算什么?之前不经过我同意就答应人家把我约出去,现在眼看我受人纠缠,又一个人跑了?果然,这丫头比玉音还靠不住。

    我转身看了一眼此刻站在我后面的人,他因我停下了脚步,也停在了原地,双目一直紧盯着我。我还是不知该跟他说什么,继续朝着前方走。

    路过府门之时,脚步竟不由自主地乜有走进去,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当作见面礼送你了,我再去挑一个,记住,你欠我一个人情,今后可是要还的。”

    “苏大小姐,你妹妹可是头一次来皇宫,怎么也不好好管着她,万一跑哪里去弄丢了,丞相大人可不伤心死了吗?”

    “缱儿,我,我现在心里喜欢的人,是你。”

    “我不在乎,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哪怕一天也好,我也是快乐的。”

    时间在一点点流逝,脑中回想着与娄翊航初识到现在,原来不知不觉间,我们之间已发生了这么多事,他是皇子,又是皇后所生嫡子,我曾经那样三番五次地冒犯他,他都没有跟我计较,是我那时候没有想太多,还是不敢去想。

前传.第二十八章 我们给彼此两年的时间

    我心里是真的估摸着他或许是有几分喜欢我,可刚刚想明白的事情,现在又陷入了僵局,自己和自己过不去。

    他怎会不介意?

    我怎么能和他在一起,我是一个自私自利之人,我希望自己将来嫁的人,他会一心一意地对我。我不想以后和母亲一样,眼看着自己的夫君纳着一房又一房的妾室,娶了一位又一位的侧室,每天还要想着,他今天是否会来我房里,明日又是否可以在闲暇时陪一陪我。

    可是我曾渴望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一辈子,那个人再也给不了我了。

    可是我若是如昀哥哥所愿嫁了一个真心对自己好的人,我心里装的依旧还是他,这是否对那人而言,也太不公平。

    可是我自己心里都装着旁人,又如何能自私地奢求别人会一辈子只爱我一人。

    不知走了多久,感觉到腿已有些累,可身后的人还是紧紧地跟着我。

    看着身边已无一人,我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他见我转身,愣了一下,随后也止住了脚,呆呆地望着我。

    我也望着他,嘴中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陵王殿下,我说过,我不会跟你在一起的,你这是何必呢?”

    他眉头紧蹙,但面色还是十分镇定,追问道:“为什么?缱儿,我喜欢你,只要你一句话,我马上就请父皇给我们赐婚,你想要的平平淡淡的生活,还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我都可以给你。”

    一生一世一双人,说的可真好,可这世上能真正做到的人,又有几个。

    “可是我不喜欢你。”

    你那样要强的性子,我不喜欢你,又怎么会和你在一起,那只会耽误你。

    却没想他也说了一句让我惊讶的话:“我听阳说过了,我不介意。”

    我疑惑,“你听他说什么?”

    他准备说话,但是欲言又止的样子,只是盯着我的目光一直没有移开,最后还是向我解释道:“我知道你忘不了那个人,我不在意,我可以等,我会一直对你好,等你忘记他,等你愿意跟我在一起,我只想你不要推开我,让我可以陪在你身边,你可以,试着接受我。”

    他说完这一堆,仿佛是深松了一口气,目光突然移向了别处,不敢再直视我。我还沉浸在震惊之中,他又继续说:“我不逼你,我等你的回答。”

    “等你想好了,随时来找我。”

    最后一句话说完,他猛然转身,起步朝前走去,只是脚步缓缓的走动。

    我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目光一直盯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感觉到视线越来越模糊,朝着上方望了一下,不知何时,天色已转变,蒙蒙的细雨已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簌簌下落,一滴一滴的砸落在我的脸上,许是此刻心境变得不同,感觉到方才一直暖暖的风也变得有些冷冽起来。

    前方的人突然止住了脚步,不动不响,仿佛还在为自己那句话等着我的答复。

    曾经那些和他一些好的不好的画面一幕幕浮现在脑海,那天他那样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或许下一秒我们都会掉入深渊丢失性命,可他没有丝毫迟疑地抓着我,还对我说了那样的话。

    后来走出那片树林之时,他自己向我提出要背着我,态度那样坚决,他是皇子啊,一向都目中无人的陵王殿下。

    不得不承认,那时候,我的确是有些心动了的,我有那么一刻甚至希望,我当年没有遇到昀哥哥,他或许也不会出事,那么我心里也会有那样一个位置,可以装得下别人。

    如果,我的生命中没有出现过凌榭昀这个人,那我在落水那天或许就会义无反顾的答允娄翊航,我会好好和他在一起。

    可是我心里爱的始终只有昀哥哥一人,那对那个将来要和我过一辈子的人而言,真的公平吗?

    我对阳,对慕景,对自己都说了,会好好的过自己的生活,会答应昀哥哥,找一个真心爱自己的人,忘记他,和那个人好好过一辈子。

    “前面的内容我都不记得了,只记得最后几句话。”

    “他说,小颜,答应我,好好活着,找一个真心爱你的人,好好的过完你的一生,下辈子,我会在另一个世界看着你,等着你,下辈子,我们再来弥补今生的遗憾。”

    望着天空还在下落的雨滴,苏缱儿啊苏缱儿,你别再多想了。

    我此刻便对着上天定下一个赌约,我给自己时间,也给那个说喜欢我的人时间,如果我们注定将来会在一起,就请上天成全我,也成全他,我不想自私的对他,也不想他和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浑浑噩噩的过一辈子。

    “娄翊航。”

    前方的人听到声音,愣了一下,我缓缓朝他走去,看着他在细雨中似乎有些颤抖的身子,心里竟有些不舍。

    不知多久终于走到了离他不远的身后,雨水滴滴砸在脸上,浸湿了衣裳,我已不知自己是不是已经在落泪了。

    “我答应你。”

    那样轻飘飘的四个字,于我却是千斤沉重,但已向他诉尽了我心中所想。

    他缓缓转身,双眸仿佛都突然亮堂起来了,嘴中想要再次求证地问我:“你说什么?”

    我强忍着眼泪,尽力的给了他一个笑,“我给我们彼此两年的时间,如果两年后,我还活着,你也还是这样的想法,我们,就马上成婚。”

    看到他脸上终于浮现出了笑容,,一时竟变得不知所措了,急匆匆的紧紧握住了我的手,极其激动又有几分咂舌地对我说:“我会找全天下最好的大夫给你治病,你不会死,我会娶你,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一生一世,我们永远都不分开。”

    感觉到自己已忍不住要哭出来,紧紧地咬住牙齿,好不容易吐出了一个“好”字。

    眼前的人猛然伸手,用力将我抱住,淅淅沥沥的雨点还在下落。

    我还没有和他如此接触过,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脑中已经是一片空白,但强烈的感觉得到他是有多用力,都勒的我有些疼。

    上一次这样被人拥住,还是什么时候?大概,那人是白黎轩吧,还是在冰湖花苑,那时候,不就是娄翊航突然冒出来,还讽刺了我一阵来着。说来,还要感谢他,那时幸好出现,把我对白黎轩的心意给及时浇灭了。

    是不是那时候,他就已经对我,产生了情感,不然怎么那么巧,每次我出门,都可以遇到他,只是好像每次,发生的事都很不愉快。

    一滴雨水砸在眼上,我才察觉到我们现在这样不是很合适,伸手慢慢推开了他。

    他睁大眼睛看着我,要说话又说不出的样子。

    “还在下雨呢,我该回去了。”

    他愣了一下,又瞬间恢复,“对啊,我都忘了,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看着他此刻惊慌失措的时候,竟觉得有些好笑,确实,认识他这么久,从来没有见过他紧张过别人。

    “还好雨不是很大,我先回去了。”

    话虽这么说,但在雨地里站了这么久,身上还是有些淋湿了,正准备离去,他伸手拉住了我:“我送你,我们一起。”

    我不好反驳,任由他拉着我的手走着。

    “缱儿,你和娄靖,之前见过吗?”

    他突然问了这个问题,倒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想了想,他不想别人知道这件事,我还是不要告诉任何人,其实和他保持距离也好,可不能惹了一个又一个。

    “不认识,他一直不在京城,我怎么会认识他?”

    “那就好,你别和他有过多的交集。”

    我想起之前白黎轩对我说的他和辰王之间的事,还有在酒楼辰王对他说话的语气和态度,辰王必定是很在意他的,便忍不住问他:“那慕容翎说她喜欢辰王,那辰王,也喜欢慕容翎吗?”

    他脱口而出:“我不知道。”继而不耐烦的说:“缱儿,不要提他了。”

    我没出声,他继续对我说:“你答应我,不要和他有接触,好不好?”

    我见已经到了府门口,便停下了脚步,实在是想不明白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要弄成这个样子。语重心长地劝他道:“他是你哥哥。”

    他看着我,嘴中却是说:“万一,万一,你以后和他在一起了怎么办?”

    我被他这句话给完全逗乐了,一下子没忍住笑出了声,问他:“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和他在一起啊。我和他素不相识的。”

    我大约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怕我会重蹈慕容翎的覆辙吗?便没等他回答,就要往府里走去。

    看他还没有停下的意思,只好对他说道:“到了,我自己进去吧,殿下不用送了。”

    他点点头,倒是停下了脚步,呆呆地望着我说:“缱儿,你以后可不可以,叫我的名字。”

    “殿下,这,不符合规矩吧。”

    嘴里虽然这么说,可我心里比谁都明白,从认识到现在,有多少次都是娄翊航的叫他,以礼唤他的次数少之又少,这下怎么就觉着不合礼数了,苏缱儿,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就跟阳他们一样叫我,好吗?”

    他依旧呆呆的望着我,那目光柔和的像要滴出水来,一脸委屈巴巴的样子,似是在乞求我一般。我回想了一下,阳他们,都是怎么叫他来着。

    两人都沉默了一小会,我挨不住了,感觉身子有些冷了,缓缓开口:“阿航...”

    还来不及看他的反应,急急忙忙地往屋里走去。

前传.第二十九章 白家小姐

    因为淋了点雨,身子有些不舒服,晚上一觉醒来便觉着全身发热,躁动不安,玉音看我是发烧了,找了个大夫开了点药,但吃了两天的药还是不见好,难受的紧,烧也没退,父亲便请了宫里的御医前来,但还是一样,母亲没办法,只好把慕景叫来了。

    我是想象不到,慕景这药方一开下来,我吃了药不到一个时辰便好了,也是奇了,许是因为他从小就医治着我,对我身体情况很了解,所以一治就好了。

    但因为病了几天,整个人都变得懒散了,每天躺着不想动,吃了三四天的药,才好一点。

    慕景这一来,母亲变得可忙碌了,怕他吃不惯京中的吃食,每日亲自下厨给他做菜吃,父亲也到处找酒拿给他喝,母亲的厨艺,说起来那可真是一等一的,恐怕可以和宫里御厨相比了。

    可说起啦父亲和母亲感情不好,好像他又很是疼爱母亲,从不让她下厨,除了慕景在的时候。从前在桃花村的时候,母亲只要来,就会做菜给我们吃,但在府里,这还是头一遭。

    明明我才是母亲的亲生女儿,怎么吃她做的饭还是顺着她做给慕景的时候吃,可怜我每次去找他蹭饭还要被他嘲笑。

    有时候连我都觉得,母亲对他绝不是普通的师姐弟那般,他们之间,应该还有其他的一层关系。

    听玉音说,慕容翎就要回京了,这件事前几天和娄翊航出去的时候,听他和那稷王谈话的时候稷王说过,这倒是不惊奇。

    只是还有一人,那便是白御家的嫡女,也是黎轩的妹妹,白水宁,听说她前两天已经到京城了。

    说起这位白家小姐,她和慕容翎年纪相仿,算起来,比我年长一岁,她和慕容翎被人并称为京城双姝,也一样拥有不可多得的美貌,只是略逊了那慕容翎一点点,她母亲是傅国公的小女儿,算起来,和慕容翎还是表姐妹,但说起家世,这白家和慕容家比起来,还是比不上的。

    所以慕容翎的名字风靡整个南越京城,不仅仅只是因为她的样貌,更多的是她的家世,可白水宁有一点,是比慕容翎要出名的多,那便是她喜欢着欧阳骏羽。

    南明侯府的小公子,是京中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未来夫君,可他向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骄横性子,让很多人望而生畏,只有这位白小姐,多次向他表明了心中爱慕之意。

    欧阳骏羽别的不说,那倾倒众生的长相可真是数一数二的,说他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是真的一点也不为过。

    白水宁也是两年前,因为脸上受了一点小伤,她从小最引以为傲的便是她的美貌,虽然只是一点小伤,但是伤在脸上,对她来说可是容不得一点瑕疵的,便被白夫人带着去别处治伤,如今归来,怕是脸上的伤已经好了吧。

    一想到,那欧阳骏羽曾说过要娶我的话,我这心里就是凉飕飕的,她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的是欧阳骏羽。

    人都说怕什么什么就会来,果不其然。

    那天带慕景去白月楼去吃东西,回府的路上,我就遇到了那位传闻中的大美人。

    不得不承认,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我是有些意外,她的美貌确实是不可多得。可扪心自问,她那张看起来柔软的小脸一点生机都没有,和欧阳骏羽比起来,那样貌,是真的不足为奇。

    大概是因为见那欧阳骏羽见的多了,所以看到其他美人,都觉着比不过他,虽然我也知道,他是个男子。

    “你就是苏缱儿。”

    她和我遇见的第一句话,便是这句。

    我没见过她,自然是不认识,但根据玉音所说,心中大概猜到了一点,只是不确定,直接问她:“你哪位?”

    她直接无视了我的问题,似是质问一般:“你和我哥哥,是什么关系?”

    “你哥?哪位?”

    她一副趾高气扬地看着我,答道:“白黎轩。”

    我冷笑一声,“白黎轩?我和他不熟。”

    她看起来丝毫没有相信我的话,继续问我:“那你和欧阳骏羽是什么关系?”.

    “他?是比白黎轩熟一点,但也不是很熟。”

    果然啊,抛砖引玉啊,她的主题还是欧阳骏羽啊。

    “欧阳公子,不是你可以随意勾搭的。”

    “我都说了,我和他不熟。白小姐,你找错人了。”

    她斜了我一眼,嘴中吐出几个字:“狐狸精!”

    ...

    幸而我和那欧阳骏羽没什么特殊的关系,否则这白水宁,不把我给生吞活剥了。

    等她走远后,才忽然反应过来,狐狸精?她在骂我啊?这人是有毛病吧...

    “玉音,我们回府吧。”

    就该去找个算命先生算一下的,是不是近期不宜出门。

    刚到屋中,兴仪就乐呵呵地跑了过来,说是她娘给她买了很多吃的,拿过来和我一起吃。

    从那天回来她见了我多次,但还没有问过我和娄翊航之间的事,她不问,我也没有跟她说什么,心里总是还挂念着她有点喜欢娄翊航的事,觉得对她有些过意不去。

    两年...

    说起来容易,但却是个不短的时间,谁知道两年后会发生什么事,谁知道他两年后会不会改变心意。

    “二姐,你,答应和陵王殿下在一起了?”

    刚想着这,她就开口问我了。

    “算是吧,我跟他说,如果两年后,他的心意还没有变,我就嫁给他。”

    兴仪脸上一点也没有不高兴的情绪,仿佛还夹杂着几分笑意,顾自吃着碗里的吃食,继续对我说:“二姐,你能放下凌榭昀,我真为你高兴。”

    我叹了口气:“哪儿那么容易就能放下啊。”

    她敛起了笑意,手里拿着的勺子一直在碗里打转,撇了撇嘴,“二姐,你知道吗?我真的很羡慕你。”

    我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握住了她的手,说:“兴仪,对不起。”

    她看向我,又恢复了方才的表情,笑呵呵的说:“你是我姐,哪里就对不起我了,感情的事情,本来就不能勉强的,你能找到一个可以托付终生的人,我为你高兴呢。”

    我也对着她笑了笑:“兴仪,谢谢你。”

    其实我觉得,她心里应该还是有几分伤怀的,我是不是做错了。她是我妹妹啊,我怎么可以,夺她所爱,明明是她先喜欢娄翊航的,我这样,算是横刀夺爱吗?

    脑中一下子又烦躁了起来,是不是就不该和他说什么两年的约定的,要是撮合一下他和兴仪,他们会在一起吗?

    “姐,你就别多想了,我根本就不在乎,我喜欢他都是之前的事了,我只是因为看你有人喜欢,就会想我什么时候也会有人那么喜欢我,感叹一下罢了,姐...”

    兴仪年纪虽然比我小,但很多事情却比我看得更透彻,知道的懂得的也比我多,父亲对她也没那么多的束缚,她性子和我很像。

    父亲有四个女儿,可若是说对谁花的心思最多,在我心里还是宛姐姐,或许是因为她生母早亡,或许是宛姐姐从小就是最听他话的。

    其实我心里,或多或少是有些抵触那些三妻四妾的男人的,一个人怎么能同时爱几个呢,那是对所有人的伤害,所以对父亲,也是有些怨怼的,母亲也曾期许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可是那个她最爱的人,没有给她那样的生活。

    南越开国六百多年,所有位高权重者,从古至今,我只知道两位这样的人,且都是现下,一位是那欧阳骏羽的父亲,只娶了安阳长公主,还有一位就是他三叔,尚书欧阳晋,听说,娶的是一位普通的民间女子,那位夫人也是祖上烧了高香了,能嫁给一个这样的人,而且还是权倾朝野的欧阳家。

    不过我听玉音说过,我们南越的邻国北凉,倒是有很多那样的人,最是震惊的,便是他们当今的皇上,司徒铭,虽贵为天子,但真的是三千弱水只取一瓢饮之,做了那么多年皇上,就只有一位皇后,后宫一位其他妃子都没有,这也真是难能可贵了。

    还有就是俨亲王,司徒铭的亲弟弟,他也是只娶了一位夫人,这两位北凉最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皆是如此,就不用说旁人了。

    “二姐,东西吃完了,你让玉音收拾一下吧,我要回屋了。”

    “好,你去吧。”

    兴仪走后,玉音缓缓收拾了桌子,我却一直想着,自己是否有愧于兴仪。

    虽说我和娄翊航定下了那个两年之约,但是现在为止,还是对他没有一点感觉,若是两年之后,他对我心意如初,我却还是没有忘掉昀哥哥,那我又当如何。

    院子里的这棵桃树,还是八岁刚回桃花村的那时候,我和宛姐姐一起种下的,这些年,它也一直陪着我,可惜啊,这八年多来,我从未见它开过花。

    还有不到两月,便是我十七岁的生辰了,半年前,我还想着,若是在我生辰前,昀哥哥还是没有来和我重逢,那我便一世都待在桃花村和慕景为伴了。

    若是那时候我没有跳崖自尽,没有失忆,或许也不会有现在的那些纷扰。

前传.第三十章 花灯

    “小颜,天快黑了,赶紧准备准备,带我去看花灯。”

    碰到白水宁的第二天,慕景就来找我,又叫我和他一起出去,说是晚上要一起看花灯,一想到昨天就是因为和他一起出去才遇到麻烦的,心里就无比的抗拒。

    可没办法,他算起来虽说也是我的长辈,可母亲却喜欢惯着他,什么都依着他。

    在母亲心里,他的位置似乎比我还要重,我但凡有一丁点事情没有顺他的意,他便告诉母亲我怠慢了他,这样小孩子一样喜欢告状的心性,真不知是跟谁学的。

    在南越,每年的四月十六是一个很重要的节日,在京中很是时兴。

    相传开国两百多年之时,有一位皇子,因为年少时受一位叫汾阳的小姑娘恩惠,他们就是在四月十五那一天相识,皇子当时母家遭受陷害,母妃被贬,自己也不得皇上喜欢,无法迎娶汾阳姑娘,便和她约好等到有朝一日他为母家平反冤情,可以护她周全之时就光明正大的和她成婚。

    在不久后就不得已娶了仇家的女儿,仅仅就是为了报仇。

    皇子扳倒了奸臣,重得皇上器重,被封为太子,再次去找汾阳姑娘之时,她家人告诉皇子她已在三年前就已嫁作其他人为妇,希望皇子可以祝福她,以后不要再去叨扰她。

    皇上病重驾崩,皇子以太子之名继位,在位期间国泰民安,百姓都安居乐业,他曾答允她,若是他有朝一日可以继承皇位,必定会做一位好皇帝。

    一晃十六年过去,四月十六是他们初识的日子,多年后的同一天,他再次踏足他们初次见面的地方,却看到了她家人在给她上坟。

    原来她已经过世了十八年,当年陷害他母家的大臣知道了汾阳姑娘和他的关系,找到了她,想要以此威胁他,她绝不会容忍自己阻挡他前进的路,自尽而亡。

    为了不让他自责,她早在临死前就写好了一封书信,希望家人可以帮她一起骗他,还要在每年四月十六这一天,为她上柱香,为她摘一朵他曾最喜欢的姣白梨花放在她坟前。

    他自继位以来,虽说纳了不少妃子,但一直未曾封后,在知晓真相后,就追封她为唯一的皇后,墓迁入皇陵。

    他希望南越所有人都可以勇敢的去面对自己所爱之人,不要等到失去后才知道后悔,也愿那些少时的有情人,都可以终成眷属。以汾阳为名,将每年的四月十六定为汾阳节。

    后传闻只要这一日里在湖中放花灯祈福,就会和自己最爱的人永远在一起,把自己的心愿写在纸上放入花灯中,让之随风飘走,愿望就会达成。

    凡有心仪的对象的,都会在这一日向之表白,多数会心想事成,即使是被拒,也不会惹人笑话。

    我待在京城这么些年,汾阳节只有一次出来过,那就是去年,只可惜那段时间京中天气多变,那一晚狂风暴雨,很多人连门都出不了,我好不容易跑出去,没有看到一盏花灯,看到的人也寥寥无几,回去之后还因为受了凉,喝了几天的药。

    “小颜,还没准备好啊。”

    “不用催了,来了。”

    慕景是个急性子,不过就是等了一小会,就一直催个不停,生怕我不去了似的。穿了件浅黄色的衣衫,随意盘了个头发就出去了。

    说起来,这京城我也不是很熟,奈何他只会缠着我。

    今天天气蛮好的,大约所有人都出来了,街上人来人往的。

    慕景不喜欢和不熟悉的人一起,来时就和我说好只能我和他两个人,连玉音都没有来,不过对于父亲母亲而言,有慕景和我一起是完完全全放心的。

    “你昨天见到的那位小姑娘,就是白黎轩的妹妹?”

    “是啊,怎么,你还知道白黎轩?”

    “上次阳来找我,把你和白黎轩的事情都跟我说了。”

    ...

    我竟不知,他们的关系什么时候那么好了,阳什么都告诉他,慕景这人和我一样,对别人的事情都不是很感兴趣,可他唯独对我的事情很喜欢操劳,只要是关于我的,他都愿意花时间去打听去了解。

    “骏羽哥哥!”

    身后猛然传来一身叫唤,我和慕景不约而同地转身看去,那欧阳骏羽不知何时已在我们身后,他见我们转头,也停下了脚步,向我打了一声招呼,那熟悉的一句“缱儿姑娘”,慕景愣了一下,我向他解释那是南明侯家的小公子,安阳长公主所生之子。

    而他身后有两人缓缓走来,我细细看了一眼,一位穿蓝色衣裳的是五公主娄绮梦,另一位粉色衣裳的便是昨日我刚见过的白水宁,只是她今日打扮的出彩,头上的那支步摇格外耀眼。我和她比起来,她是当真比我好看很多。

    “欧阳公子,好久不见。”

    白水宁不知不觉走到了欧阳骏羽面前,不得不承认,白水宁的作风我不喜欢,可她所有的神态举止,都是大家闺秀的风范,给人一种威慑感。

    若是换了旁人,或许看到她这副样子就会动心,可奈何对象是欧阳骏羽,他阅人无数,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白水宁在她面前,恐怕也是难入他眼。

    “缱儿姑娘,不知今日是否有幸,和你一起去看花灯。”

    他突然朝我笑了起来,说话的同时向我伸出了手。

    ...

    我就算不看,此刻也已感觉到白水宁眼中对我的恨意了,一股凉飕飕的感觉席面而来。

    “我和慕景说好了,今天会一直和他在一起的。”

    说完朝着慕景看了一眼,他一下子明白我的意思,点点头,却问那欧阳骏羽:“你姑姑近来如何?”

    没等他回答,那白水宁便抢着说:“你是说丽妃吗?她一直很好啊。”

    慕景摇摇头,“不是丽妃,我是说另一个。”

    在场除他以外的四人皆是一愣,欧阳骏羽向他坦言道:“前辈怕是弄错了吧,我只有一位姑姑,丽妃欧阳敏。”

    慕景轻笑:“好,我知道了,是我记错了。我和小颜去别处看看。”

    他说完不等欧阳骏羽回话,便拉着我逃离了这里。

    谢天谢地,这慕景平日里喜欢逗我,告我状,索性有什么事还是站在我这边,在外人面前还是和我心意相通的。

    今天是汾阳节,白水宁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一定会找欧阳骏羽的。撇开别的不说,论样貌他们还是挺般配的,可惜欧阳骏羽对她完全没兴趣。

    “你不喜欢欧阳骏羽?”慕景突然发问。

    我叹了口气:“他那样的家世,我怎么敢和他走的太近呢?”

    “你这样忌讳别人的家世,怎不见你和阳保持距离呢?”

    阳怎可与他相提并论,我强挤出一个微笑,“阳可和他不一样。除了外貌家世,他哪里可以和阳相比。”

    慕景忽然笑了起来,问我:“你没发现,阳和这欧阳公子样貌有些相像?”

    阳和欧阳骏羽...

    他这不说还行,一说起,想想好像还真是,记得第一次见到欧阳骏羽的时候,我便被他的样貌给惊了一下的,当时觉着这世上竟会有这么好看的男子。

    后来当天晚上又遇到了阳,便觉得他是我在世上见过的第二好看的人,就是他眼上的白绫,总让人觉得寒碜。他们细细看是挺像的。

    说起来我还和惠贤贵妃长得像呢,也没什么奇怪的。

    慕景依旧笑着,这么长时间他头一次来京城,应当是第一次见欧阳骏羽的吧。

    “你为什么问我这个?”

    “就是好奇而已。随便问问,你别多心。”

    他说完,突然走到一边,在小摊上买了个小花灯,我对这一点也不感兴趣,只看着他,他选好后,眼巴巴地望向我,我疑惑地“嗯”了一声,一下想起他和我一起是从不会带钱的,给他付了钱,他拉着我就往湖边走。

    这小湖上有大大小小十多个花灯,周边的人很少,慕景到湖边一处将花灯放下坐下,拿出笔缓缓在纸上写着字。

    放花灯祈愿可以心想事成,这样的美好传说,我从来不敢相信。却不想慕景会感兴趣。

    我呆呆地站在一旁看着,在他折好纸后无意间瞥见了一个“蓁”字,大概慕景是真很喜欢那位蓁儿,这些年心里都一直挂念着她。

    回想起他和母亲那时说的话,那位蓁儿是否就是惠贤贵妃,但仔细想想,应该不是。母亲也和她很熟,可这么多年,宫里大大小小的宴会,她和贵妃应该在公共场合见过面,可从未听过她们认识,应该是我多虑了,怎么可能会是贵妃。

    慕景在湖岸边将花灯缓缓放到湖面,起了微微的风,湖面激起一层浅浅的涟漪,那些湖面的花灯都朝着远处飘去。

    慕景放的那一个也很快脱离了我触手可及的地方,我看着渐渐远离视线的花灯,脑中一下子浮现出慕景独自一人在桃花林的树上的场景,腰间系着一支绿笛,手上拿着一壶酒。

    我看到了我和昀哥哥一起的那两个月,每日慕景在树上,我和昀哥哥便在树下嬉闹,对慕景撒着泥土,拽着他垂下来的衣角。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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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倾天下之相门嫡女介绍:
曾经她是相府小姐,他是当朝皇子。 那时的她,满怀着一颗善心对待所有人,却遭到一次又一次的欺辱和背叛,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迫害,名声扫地,带着对那份爱的绝望,她选择了放弃自己的生命。 他爱他入骨,可终究还是伤害了她。 再次重逢,他是名震江湖的魔教教主,她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郡主,这一次,没有任何人可以阻碍他们,他将她捧在手心,疼她爱她护她,只要是她想要的,哪怕整个天下都可给她。 他变得心狠,她亦再也不是那个受人欺凌甘愿遭人陷害的善心女子。 “我就在你面前嚣张了,你能奈我和?” “你今天要是在我面前,掉了一滴眼泪,我这几巴掌,绝对会挨在你脸上,不让人觉得,你这眼泪,是平白无故掉的。” “你要是喜欢到旁人面前诋毁我,我也不介意,将欺负你的这个名声给坐实了。” 两年后的苏缱儿再次回到南越,已成了人人畏惧的对象。权倾天下之相门嫡女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权倾天下之相门嫡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权倾天下之相门嫡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