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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龙魂全文阅读

作者:疯想易生     明末龙魂txt下载     明末龙魂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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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魂兮 归来兮

    第1章魂兮魂兮归来兮

    “竹竿,你狗rì的好歹是个文化人,千万别死,地府可不要参谋,地上的龙魂以后可就指望着你哩……”

    “猪肝,你打算让我怎么炒你,这么高的学历,手上没把子力气跑来当兵,浪费了……”

    “竹竿,快逃!兄弟们掩护着,龙魂只要还有一个人就在……”

    窒息的感觉无边无际的涌来,让人绝望,耳边急促的马蹄声渐远,朱干用力的撕开那压在身上让人绝望的气息,睁开眼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夕阳!嫣红如血。

    空气!腥臊yù吐。

    惊动了百年野人山的那一场交火,一幕幕的在眼前闪过,队长、厨子、石头……还有属于龙魂那铁血与烈火的不朽jīng神。

    听着远处的呐喊与厮杀声,习惯xìng的伸手去摸挂在肩膀上的枪,却被一只手按住了肩头,一张满是沧桑的脸写满了恐惧的道:“呆子,你要做什么,别动,你是想要害死我们吗?”

    朱干蹙着眉头,眼中闪过一丝jǐng惕,自己怎会如此松懈,让人近了身,眼前出现的这老头似有些古怪,难道自己慌不择路之下,已经出了野人山:“老人家,这是什么地方,是不是华夏……”

    这老头满脸菜sè,皱纹如深邃的沟壑一般堆在一起,写满了他经历过的沧桑,眼中除了深深的恐惧,便再无其他东西,听了朱干的话,深深一叹,惶恐的道:“不仅是个书呆子,还被鞑子兵吓傻了,本奢望能让这个读书人拿个主意,作孽啊!圣母娘娘保佑座下护法,能抵挡住鞑子兵吧!”

    “圣母娘娘、护法、鞑子兵……古装,难怪这些人都穿得这么奇快,这又是哪一个剧组在山里取景。”脑海里闪过几个词汇,可却总感觉有些东西是自己遗漏的。

    女真不满万,满万则无敌,虽有些夸张,但却能概括出女真铁骑强大的战斗力,这或许就是穷山恶水出刁民的典型代表。

    远处快速奔来的小队后金铁骑,队形虽有些散乱,却尽皆沉默着,给人一种扑面而来的强大压力。

    最前的骑兵首领是一个地道的后金建奴,穿着破烂的棉甲,身材矮小,却异常的结实,青幽幽的头皮上,一条丑陋至极的金钱鼠尾发辫,随着冲锋而左右摇摆,将野蛮凶恶发挥到了极致。

    他们的目标,是远处一座安静的小村庄,也是这一群躲在山峦石林当中衣衫褴褛之人的家。

    在这群后金骑兵眼中,大明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明人与草原上肥美的牛羊无异,当然也有一点不同,草原上有他们崇拜的狼,而这里没有,这里只有任人宰割的猪羊。

    马蹄急促的踏过村外的旱田,一头扎进了稀稀拉拉的树林里,轰隆!骑兵首领脸上的狞笑凝固住了,强大的惯xìng将他抛了出去,在空中转了几转,摔了个四仰八叉,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只长矛从天而降扎透了他的咽喉。

    林中忽然拉直的绊马索并没有将这一小队骑兵全部绊倒,稀稀拉拉的后队骑兵,纷纷急切的驻马,除了太急而被绊马索绊倒的骑兵,居然没有一个因为速度太快而落马,显示了其高超的控马技术,嘴里更是叽里咕噜的用满语大声疾呼,骑兵们或弯弓搭箭或抽刀出鞘,迅速合拢在一起,临时结成了一个防守的圆阵。

    从这一点可以看出,后金人虽然蒙昧,但并不愚蠢,在没有搞清状况之前,不会只顾着进攻。

    小小的树林当中,顿时喊杀声四起,一个个穿着破烂,面黄肌瘦的白姓,手里拿着削尖的木棍从土窝子里钻了出来,大喊大叫着冲向了女真骑兵。

    看着周围这破败的场景,朱干用力的吸了一口浊气,有些欣慰的道:“这场面和化妆真他娘的逼真,肯定是大制作的电影,那叫一个真实!连空气里都有着淡淡的血腥味……”

    “快看那个骑兵的首领,被扎穿了咽喉居然都还能站起来,太假了,你是想要抢镜头吗?你以为你星爷啊!”

    “虽然有大制作大场景,不过编剧实在缺少了常识啊!要打埋伏就埋伏到底呗!后金骑兵根本就没有遭遇埋伏后军心大溃,队形还好好的,怎么就能出来冲锋呢!这绊马索也布置得有问题,如果是前后夹击,四面撒网,一下子就能让他们彻底的失去机动力……”

    朱干站在石墩上眺望,捶胸顿足的大声评论,那老人拉了拉他的裤脚,惶恐的道:“呆子,快下来,别这么显眼,还在打仗呢!鞑子发现我们,可就惨了……”

    “大家都是跑龙套的,你不就是怕我抢了你的戏吗?这样的大制作,也不知道隐藏了多少台摄影机,放心啦!都会拍到正面的,再说了,我也就是露个脸,然后马上就走,我还有急事呢!也不知道是谁给我穿的这圆领书生装,外边挺光鲜,里边丝绸内衣全是打的补丁,动作一大就破。”

    朱干说完,撩起直裰的下摆检查着自己的古装,忽然整个身子定住了,自己的手修长而白净,皮肉松垮垮,身子异常羸弱,并不是从野人山中逃出后的虚弱脱水,而是体虚缺少了锻炼。

    这不就是自己刚毕业之前的状态吗?瘦得像竹竿!虚弱不堪,风吹就倒,病来就乱。

    手上的枪茧子没有了,心脏的跳动也不再强健厚重,甚至一拳打出,像是在给娘们按摩,当真是手无缚鸡之力。

    “这是怎么回事!”朱干茫然的站着,脑子里快速的划过无数的场景,轰隆一声炸响,一道耀眼的白光闪过,自己的身体被火光吞噬,撕裂为无数的碎片,最后的记忆就是自己被炸死,根本就没有逃脱。

    朱干脸上露着一种诡异的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夹杂着忧伤,失魂落魄的道:“我是龙魂最后一个人,我完了,龙魂也跟着完了,队长,我辜负了你们的信任,龙魂完了……”

    此时林子当中的战斗完全掉转,手中木棍石块的一百多青壮,被围在当中的后金骑兵杀得哭天嚷地,呈现出了一边倒的屠杀,如果不是领头的两人尽力抵挡砍杀,恐怕早已崩溃。

    “我们快去给护法帮忙啊!打死这些鞑子兵,不然我们都要死……”站在朱干旁边的那老人显然还有一些见识,知道不能让鞑子兵缓过起来,鼓起勇气振臂一呼,捡起一旁的石块,老胳膊老腿的奔向了战场。

    在没有经过纪律与鲜血的考验,农民终究只是农民,不会变为jīng锐的士兵,更何况与这年头最凶恶的强盗对阵,五年前的那一次入塞,已经让京师的百姓彻底胆寒,如若不是有人裹挟带头反抗,他们早就逃亡京城了。

    “不许乱,都给我杀,他们的箭已经用完了,只要杀了他们,我们就能活……”带头砍杀的一男一女之中,那身材高大,穿着皂sè短打的男子,不断挥舞着手中的雁翎刀,只是这一次却不是砍向骑兵,而是杀向了想要转身逃跑的人。

    此时有了第一个领头逃跑的,众人那一口强撑在胸口的勇气顿时倾泻得干干净净,纷纷有样学样转头逃跑,混战更加乱了。

    尽管众人都清楚的知道,他们临阵逃跑,有九成高的几率,会被冲出树林的鞑子兵借助着马力,而追杀得干干净净,可是他们管不了那么多了,面对恐惧,能多活一会儿是一会儿吧!

    就连那领头的男子,挥舞雁翎刀的手臂也渐渐的放松,被一个鞑子兵瞧准了机会,将其磕飞,顿时大骇着吼道:“师妹!风紧,扯乎……”

    说完丢下另一个女子,转身飞奔而去,他在逃跑之时,甚至会因为前边的人碍事,而将那人一脚踢开。

    那女子恨得咬牙切齿,嘴边劝诫的话也咽了下去,眼看着只有自己一人支撑,个人武艺再高,终究敌不过正规军队之间的默契配合,一脚踢在一骑的马腿上,将那马踢倒在地,转身亡命奔逃。

    她手中提着带血的刀,身子灵活异常,后发先至的超过了众人,向着小山丘上退来。

    此时没有了包围的后金骑兵,他们没有因为差点全军覆没而胆颤,相反变得更加嗜血与凶狠,如鱼跃大海,鸟入山林,风驰电掣的冲出树林,誓要将这些胆小的南人狠狠践踏,撕为碎片。

    惨叫声、求饶声,换不来后金骑兵的怜悯,相反跪在地上的人,快马冲过之后,在原地留下一具无头尸体,和一颗高高飞起,嘴中还在挣扎求饶的大好头颅。

    “这算个什么事!”朱干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被称之为屠杀的一幕,此时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悲伤了,脑海中迅速的出现了两种可能的分析,要么百姓和他全部一起死,要么这些看起来野蛮疯狂的鞑子去死,但不管谁死,如何去死,这是一个十分严肃的学术问题。

    朱干甩了甩脑袋,这都什么时候了,脑子里还在分析思考,上辈子当了个小组参谋,典型的学术派,最后面对那样的结局无能为力,结果真应了那句话,书生造反十年不成,反而搭上了小命,要成功还得行动派,蒙着脑袋就上,三杆子总能打到个人。

    快速的扫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心中疾呼一声,龙魂保佑!还有搬回局面的可能。

第2章 军人三大杀

    第2章军人三大杀

    以目前朱干这羸弱的身躯,面对这种近乎无解的境地,智慧的作用已经没有多大了,只有靠勇气,从一旁百姓丢弃的长矛当中,选择了一根长枪,他要让这些以凶狠著称的鞑子兵,看看什么样的兵才是真正的兵。

    深吸一口气,他将要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第一次发出最强有力的怒吼:“军人三大杀,不服军令者杀!恃强凌弱者杀!临阵退缩者杀……”

    “不服军令者杀!恃强凌弱者杀!临阵退缩者杀……”

    “……”

    此时的朱干状若疯狂,嘴里不停的叫喊着,声嘶力竭的声音响彻云霄,尽管嗓子已经沙哑到破裂,但他的声音却依然高昂,就如他此时的斗志。

    如果后金骑兵强大如火焰,那么他则是一只小小的飞蛾,毫不畏惧。

    一根削尖的简陋长枪,一个面白无须的羸弱书生,当真难以想象此时的疯狂,从山丘上一冲而下,直直的挺着长枪撞向了领头的骑兵。

    那跑在最前的女子,看着和她错身而过的白面书生,听着他那振聋发聩的怒吼,脚步顿时停顿了,不可思议的瞪大了一双凤目。

    “这人莫不是个疯子,军人三大杀,这又是哪儿来的规矩!”

    逃跑的百姓们也彻底呆住了,甚至忘记了逃跑:“这家伙该是被吓傻了吧……”

    面对着这样一个毫不畏惧直接挺枪撞过来的疯子,那领头的后金骑兵却吓得拨马闪避,顿时那长枪微沉,砰!一声巨响,被刺断了马腿的战马,连带着马背上的鞑子兵,轰然摔倒。

    哈!后边的鞑子兵吐气开声,手中的虎牙刀借着马势呼啸着斩下,如此快的速度,山丘上观望的百姓不忍的闭上了眼,这一刀下去,这个咋咋呼呼的书生,或许就已经完蛋了吧!至少是两截。

    然而朱干却用自己那羸弱的身躯告诉了众人,什么叫做强悍,丢枪往旁边一闪,直直的迎上了冲击的战马,面对战刀毫无机会,面对战马,死亡机会七成,重伤机会九成。

    砰!这一次没有奇迹发生,朱干在空中飞舞的那一刹那,全身的骨头,甚至连自己那松垮的肌肉,都有一种被彻底碾碎的错觉。

    但那毕竟是一个重达一百多斤的人,而马也不是机器,也会受到惊吓,双蹄高高扬起,发出一声希律律的长啼,任凭鞑子兵如何催促,那战马却不愿挪动。

    朱干躺在地上,感受着全身撕裂一般的疼痛,平静的望着被火烧云染红了半边的天,就这样吗?我已经尽力了,如果你们还一味的奔逃,那大家都一起死吧!

    显然这个白面书生的所作所为,让这些鞑子兵起了兴趣,也不再去追杀如猪羊一般的大明百姓。几骑围绕着躺倒在地的朱干,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嘴里叽里咕噜的不知在讨论着什么。

    夕阳的余光被这些打扮怪异的鞑子兵遮挡,朱干耳中听到的是鞑子兵在马上狰狞的冷笑,却没有听见哪怕一丝百姓那软弱的呐喊。

    “这不怪你们,只是我做得还不够!”朱干手臂动了一下,牵动伤口,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却缓慢的站了起来,挺直了胸膛,毫不畏惧的和这些鞑子兵对视。

    真正的强大不是来自身体,而是jīng神,哪怕只是这么高傲的一瞥,却足以震撼人心。

    一个鞑子兵很讨厌朱干那不屑的眼神,抓着手中的牛角弓,顺势挥舞,顿时朱干的脸上出现了一道长长的血痕,被打了一个趔趄,差点没有站稳,手忙脚乱的调整平衡,顿时引来鞑子兵的一阵哄笑。

    用舌头顶了顶自己的上颚,牙齿已经松动了,吐出一大口鲜血,舔了舔带血的牙齿,哈哈大笑起来:“如果老子身体有曾经的一半,你们都要死。”

    “书生,我们不杀你,和我们去大金国享福,给天命皇帝效命咋样。”那马上的骑士开口调笑着说道。

    朱干看着说话之人,话说得很平静,脸不红心不跳,看了他很久才道:“死汉jiān!你们都入塞了,野猪皮早就挂了,你才跟着他去享福,你们全家都去享福吧……”

    对于大明百姓来说,努尔哈赤从来没有带兵入塞,但他的凶名比黄台吉更胜一凑,所以用此煞神一吓,不论是百姓或者书生,统统都得就范。

    然而朱干的冷嘲热讽,却让这马上的骑士被噎得满脸通红,不是羞耻而是愤怒,提刀yù砍,朱干挥手去挡,手臂上被划开了一大条口子,皮开肉绽,深可见骨,如果不是他够果决,趁着鞑子兵的刀力未用老之际去挡,恐怕这条手臂已经被齐根斩断。

    只见另一个鞑子兵却勃然变sè,手中的马鞭直直的挥向了行凶者,用满语怒喝道:“天聪汗让我们掠夺百姓,更要善待读书人,你这奴才想要造反吗?”

    那行凶者嚣张的气焰顿时收敛,在马上低头哈腰的连忙赔礼道歉。

    朱干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之sè,用力的按住手臂上的伤口,不让其流血过快,大喊道:“你们难道都想要死吗?还不快动手……”

    说完弯腰义无反顾的撞向了战马的马腿,这些鞑子兵从来没有想过,他们眼中的书生意气,会是这样的烈xìng,比草原上的烈马更加难以驯服。

    “我宰了你……”那被连马带人撞下马来的汉人勃然大怒,从地上爬起来,挥刀砍向了倒在地上的朱干,这一次那鞑子兵没有阻止。

    就这样死了吗?让我穿越到这里,冥冥之中的天意,到底是什么意思……

    此时一众百姓经过刚才的缓冲,心情已经平静下来,望着山丘下发生的事情,回想着被他们看作傻子一般的朱干,声嘶力竭的嘶吼,虽不如擂鼓那般震耳yù聋,让人热血沸腾,却同样震撼人心。

    只差一个领头的了,他们就敢杀回去,好好的给自己出一口气。

    看着满身是血是伤的朱干,低头弯腰撞下战马的那一刻,一些胆小的人已经不敢再看了,他果然是一个傻子,这能起到什么用。

    那白莲教的女子呆呆的看着朱干,一向自比英雄好汉的她,当真羞愤难耐,看着呼啸斩落的虎刃刀,不自觉的紧了紧手掌,娇喝道:“鞑子杀我父母兄弟,今rì就是报仇之时!”

    唰!好一手暗器。

    雁翎刀穿胸而过,甚至带着这人飞了一小断距离,此时有了人带头,吓破胆的百姓们又再一次的杀了回来,带着他们失去亲人的痛苦,还有复仇的怒火。

    石头、木棍,还有凶恶的百姓,,剩下这几骑的鞑子兵,算是彻底见识了从绵羊到饿狼的变化,忍无可忍到红了眼爆发的百姓是可怕的。

    此时鞑子兵以不敢高高的骑在马上,那样只会成为石块照顾的对象,纷纷下马藏身于马后。

    不屑于说话的鞑子兵,此时也有人开口了,说话的声音带着一股子京味,怒吼着威胁道:“你们可知我是谁,我是天命汗努尔哈赤的儿子,杀了我,到时大军一到,定要屠遍方圆三十里,鸡犬不留,你们全都要死……”

    此纯真腔圆的汉话一出,顿时震住了周围的百姓,野猪皮努尔哈赤的儿子,连那白莲教的两位护法都安静下来,甚至情不自禁的约束起百姓,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与对峙。

    粗重的喘息,让这些后金骑兵缓慢的恢复着体力,这些愚蠢的大明百姓啊!终究不过是他们玩弄于鼓掌的猎物。

    忽然冷笑声传来,打破了沉默,只见那书生再一次提刀扑向了那人,身受如此重伤,也不知他从何而来的力气,一刀刺穿了他的身体,四目相对,这人不解的望着朱干:“我刚才还救过你?”

    朱干脸上带着狰狞的笑意:“但我们是敌人,不是朋友。”

    “完了,一切都完了……”

    “血屠三十里,我们的家啊……”

    “……”

    朱干听着耳边疯狂的呐喊声,那一刻提着的心彻底放下了,这是一场豪赌,但究竟谁输谁赢,他相信没有了选择的百姓们不会知道,只有他才能从迷雾里看到。

    只有他!

第3章 攻心计

    第3章攻心计

    朱干是被颠簸着痛醒的,身下是一副简易的担架,自己的大半个屁股掉在下边,时不时的还会碰到地面,真让他yù哭无泪。

    “你醒了。”一声略显清脆的问候声,让朱干怔住了。

    眼前照顾自己的这女子,一身普通的蓝紫sè花布长裙,削尖的瓜子脸,头上梳了双丱发,发髻用蓝sè丝带扎着,让她看起来略显清纯,却不失俏皮妩媚之意。

    “你好!”朱干怔怔的挥了挥手,这般古典安静的女子,可真是少见啊!

    旁边马蹄声之后,顿时响起了一个声音不善的大嗓门:“师妹!还留着这废物干嘛!全身多处粉碎xìng骨折,他就是一个碍事的累赘,还是丢下他赶紧逃命要紧。”

    这女子的凤目微阖,眼中闪过一丝冷厉,这一刻完全如变了一个人,冷笑道:“我的事不用你管,你管好你自己的人就行了。”

    朱干听着这大嗓门的声音,心中顿时一沉,看来自己救了他们,非但没有受到感激,反而成了一个累赘和唾弃者。

    那人讨了一个没趣,怒哼一声,骑着马往逃难的队伍前边跑去。

    朱干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嘴唇说道:“这是夏天,我又有多处外伤,到时会有细菌滋生,让我的伤口腐烂发臭,顺带着我这人也会发臭,臭味三里远都能闻到,所以,你还是把我丢下吧!我确实是一个累赘,抬着我反而会连累你们所有人,别干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对于最后的绑架,众人都刻意的选择了遗忘,朱干也没有去提,暂时将这涌动的风暴压制下去了,而这些话算是以退为进,没有办法的办法了,谁让他现在这身体确实需要依靠。

    这蓝衣女子轻快一笑,垂在担架下的手不自然的缩了缩:“别想这么多,如果不是你的勇气,我们全都要死,所以严格的说来,你是我们所有人的恩人。”

    恩人!朱干瞥了她一眼,只是笑了笑,恐怕她的心里不会这么想,毕竟最后那一刻,是他绑架了他们,让他们没有选择,这不会迎来感激。

    恐怕带着重伤的他能被人抬着,是因为他还有着利用价值,至少遇见了后金骑兵,能将他当成罪魁祸首交出去赎罪。

    想到这些,顿时兴致缺缺,在担架上左右四顾,逃难的场景可谓热闹,血屠三十里,鸡犬不留,就如魔咒一般,让四周的百姓不敢停留,纷纷向着京城的方向逃去。

    这一切都会被失去家园而愤怒的百姓怪罪在他的头上,可悲但并不可笑,得要想个办法让自己快速的摆脱眼前这不利的局面。

    “嘿!你叫什么名字。”虽说在明代程朱理学兴起的时代,男女大防,可是却也有无数流派的兴起,可见起民间或者官方思想并不僵化,所以朱干也没有什么顾忌,直接的打听道。

    对于这个看似酸腐书生,却又没有一点酸腐之气的举动,让这蓝衣女子轻笑起来,声音清脆且缓慢,略带着几分俏皮,就仿若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女:“奴家杨灵,敢问恩公尊姓大名?”

    如果不是先前那个挥舞着雁翎刀的倩丽背影已经牢牢的占据了他的心灵,他或许真的会对这俏皮女子产生出好感,现在只剩下jǐng惕,呵呵笑道:“姓朱名干,字华……错了,应该是振华。”

    杨灵那不施粉黛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惊诧,这书生志向很大啊!而且有勇,更重要的是够坚决。微微咳嗽一声,顿了顿说道:“原来是朱恩公,这姓可是大明国姓啊!不错……”

    听着她嘴上的应酬之语,朱干心中一动,计上心来,或许可以用自己这姓来做文章,摆脱眼前的困境。

    在心中飞快的闪过无数种可能,笑呵呵的说道:“杨小姐,你们准备去什么地方啊!这里又是哪儿,莫不是京城附近……”

    杨灵见朱干谈xìng正浓,心里也不知在想什么,随口说道:“鞑子入塞抢掠,什么地方都不安全,只有进山暂避。”

    如果是进山暂避,那应该是动静越小越好,可是这周围的百姓却有越聚越多的趋势,而且这方向可不像是进山。

    还有这两个领头的可不像是普通江湖草莽人物,逃跑之时够果决,连那位大嗓门师兄丢下她,事后两人的冲突也仅限于嘴上,连一点实际行动都没有,倒像是习以为常的事情,显然这是保存实力的一种,这是有组织纪律的。

    想到这些,朱干的心中脉络越发的清晰了,他们裹挟着这么多百姓,一定是预谋着某事,既然有野心要求,那么他们中计的可能xìng就更大。

    不动声sè的叹了口气道:“崇祯二年十月,黄台吉入塞劫掠,天下震动,朝廷里的衮衮诸公也该开眼了,可受苦最深的还是百姓。崇祯七年,后金汗黄台吉为统一漠南蒙古,二次西征察哈尔。是年秋七月,后金军回师,以明边将扰其境、杀其民、匿逃人为民,七月初八rì入上方堡,进围宣府。宣府守兵发炮击之,乃退走应州,兵掠大同,攻陷得胜堡,京师震动……”

    “想想可笑的后金,他们手中的兵书是什么,《三国演义》还带连环画的,却打得明朝军队满地找牙,说出去多丢人,不过说到《三国演义》我最喜欢的还是曹cāo,挟天子以令诸侯,才得以建此大业,成就最后一统中原的魏国,可惜如此简单的道理,自古以来野心家都懂,却又不能控控制住野心,唯曹cāo尔,可悲!可笑!”

    朱干一副痛心疾首,忧国忧民的模样,说到动情处,更是不断的拍打着身下的担架。

    听着朱干对于后金入塞行军路线娓娓道来,杨灵心中着实震撼了一把,这人怎会如此清楚,他又姓朱,莫不是某个皇亲国戚。

    杨灵在朱干昏迷前,粗略的检查过朱干的东西,外边的直裰还算光鲜,内衣却打了几个补丁,那几个补丁显然是出自手巧心细之人,一切都挺自然,总之从他的穿着打扮上来看,确确实实是一个穷酸书生。

    如今听闻他姓朱,又有这等见识,看来他的身份不简单,倒是他的那一句挟天子以令诸侯,让她心中豁然开朗,如果他真的是某个皇亲国戚,只要白莲教拥立他造反,到时天下云从,攻入běi jīng,这又未尝不是第二次的奉天靖难。

    可惜白莲教中多数骨干成员,都已经去了陕西山西。脑海中想到这些,顿时忍不住痛惜长叹,瞥了一眼担架上忧国忧民的朱干,眼中神sè闪烁不定。

    心中开始思虑得失,只要自己确认了他的身份,到时在乱民当中鼓动一下,在京师周围闹起来,大明又得应付后金和农民军,自顾不暇,起义一定会非常的顺利,真到了那时,白莲教再次声威大震。

    杨灵暗自咬紧了银牙,眼中的神sè越来越狂热,忽然抓住朱干的直裰外衫,用力的撕了下来,关心的说道:“恩公,你这件衣裳全是血,我帮你拿去洗一洗,顺便补一补……”

    看着杨灵离去的倩影,朱干眼中写满了冷意,忽然展演一笑,给人以沐浴阳光的感觉:“这段rì子,有美人伺候了,会过得很舒服……”

    “啊!我的屁股,这该死的担架……”

第4章 试探

    第4章试探

    涿州,自古就有天下第一州的美誉,不仅是出京城的重要门户,更是一座千年古城,汉昭烈帝刘备、宋太祖赵匡胤、禅宗六祖慧能、初唐四杰之一的卢照邻、苦吟诗人贾岛等皆出于此,可谓人杰地灵。

    由于越来越多的逃难百姓涌向涿州,此时的涿州知州钱明,已经下令戒严,并告诫守将余泰以严防宵小作乱为名,实行了宵禁,严禁任何人靠近或进出涿州城。

    被挡在城外的百姓却一反常态,非但没有越过涿州向京师而去,反而聚集在涿州城下,一些人家搭起了茅屋,在城外开始生火做饭,仿佛这涿州城外变为了一个桃源胜地,再也不用担心后金骑兵的威胁。

    此时杨灵朱干等人已经到了涿州城下,望着那高大的城门楼子,还有紧闭的城门,想着要攻打这座城池,心中生起一股无力感。

    “师妹,已经快马去通知了佛主和佛母,难道就不能再等一等吗?何况你这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计策在我看来,非常的儿戏,我看这人就是一个穷酸书生,哪里有半点皇亲国戚的样子……”

    徐茂粗着嗓门,当着朱干的面,说话毫不顾忌。

    看了一眼一旁被人用担架抬着的朱干,杨灵心中自有打算,那一rì她借着洗衣服的档口,仔细的检查过了朱干的衣裳,并不是衣服泛黄了,而是这衣服被洗得发白,而她仔细辨认过那衣服的黄sè,居然是柘黄,皇家专用的染料。

    这一点她并没有告诉自己这个师兄,而是悄悄的藏在了心里,这也是她能坚定决心的根本原因。

    语气略显不善的说道:“师兄!虽然你我同出一脉,却事二主,你看不惯可以去西北,没有人拉着你……”

    徐茂握紧了腰刀,全身紧绷着,怒声说道:“师妹,我这是为了你好,女人都这么不可理喻吗?”

    “为了我好,那rì领头逃跑,也是为了我好,徐茂,如果你不是佛主的义子,那一rì我就该宰了你。”

    相比于徐茂的高大英挺,身材娇小纤弱的杨灵,此时大发雌威,毫不畏惧的和徐茂对视,吓得徐茂后退两步,一副忿恨的模样,抬腿便走。

    朱干面上带着微笑,心中却有些jǐng惕,二人是故意演戏给自己看吗?目的何在。

    望了一眼高大的涿州城,叹道:“这知州看来也是个酒囊饭袋,这么多百姓一反常态的聚集在城下,居然一点措施也没有……”

    杨灵瞥了他一眼,冷笑道:“他是想要当乌龟,以为这样什么事都不会发生,骑在百姓头上作威作福的蠹虫,进城后第一个收拾他。”

    朱干错愕,对于白莲教反明,他一直不怎么清楚他们的目的,反正不会有多高尚,就如粘在明朝背上的狗皮膏药,揭又揭不去,粘着又难受。所以他把白莲教当成了一些野心家,对这女子也足够jǐng惕,忽然听闻她有感而发的话,只是不在意的笑了笑。

    指着城头说道:“像你们这样的女侠,高来高去,这样的城墙,不是轻而易举的就飞过去了吗?”

    杨灵翻了一个白眼,咯咯娇笑道:“恩公说笑了,灵儿自问女侠不敢当,传说里那些高来高去的本领,也只有真正的仙子才会,灵儿不是仙子……”

    看着她娇笑的侧脸,肤白如玉瓷,金sè的辉光下镀上了一层光晕,十分的耀眼,就恍若是最美的艺术品,如谪落凡尘的仙子,不似仙胜似仙。

    她的美轻易的击中了朱干心中那根脆弱的弦,痴了,视线不愿挪开,沉醉着声音低沉的说道:“秀sè掩今古,荷花羞玉颜,灵儿小姐,当真绝sè。若灵儿小姐一句话,朱某定鞍前马后,为你去叫开这涿州城又何妨。”

    “啐!登徒子,没脸没臊,谁要你去叫开这城门了,你自己好好歇着吧!”玉容娇羞,朱颜酥酡,轻挥着衣袖,带起一股淡淡的清幽,打了朱干胸膛一下,扭头便走。

    待她走远,朱干那痴痴的笑意缓慢收敛,平淡如水,摸了摸手臂上包扎的伤口,整齐大方却勒得他的伤口有些疼,在她的细心照料下应该没有发炎吧!

    入夜,城内却因为宵禁,变得十分安静,在黑暗里如一头蛰伏的怪兽,似乎随时都会张开巨口。反而城外喧嚣热闹,让城里辗转反侧睡不着觉的人向往。

    山坳里一顶破败的帐篷安静的被月光染上了一层银sè,山坳的四周都有健壮的男子在来回走动放哨。

    杨灵盘膝而坐,撩开门帘的声音虽然很轻,却依然让她惊醒过来,身子如猫一般微躬紧绷着,手握住了腰间的雁翎刀。

    徐茂感觉到了什么,咳嗽一声连忙退了出去,说道:“师妹!事情办妥了……”

    杨灵吐气如柱,仿若鲸吐水,吸一口气又喘息似牛,完全看不出一个娇柔女子的作态,待一切平静之后,说道:“进来吧!”

    徐茂在帐篷外等候了差不多有小半柱香的时间,脸上写满了不悦之sè,可是进到帐内后,迅速变脸,贱嘻嘻的笑道:“师妹!我已经让人去百姓里散布谣言了,他们都会留在这儿,如果城门不开,也不放粮赈济百姓,定然会让人不满,到时我们带头,一定会有人跟我们一起造反……”

    杨灵眼都未抬,农民军车厢峡之困,后金军入塞劫掠,崇祯调离猛将曹文诏,也让白莲教看到死灰复燃的希望,此次被授予复兴重任,杨灵胆敢接下这九死一生的任务,自问是不怕万死不辞的,可见其勇气。

    对于徐茂这个佛主的义子,她是打心里看不起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她也没有寄希望于百姓的愤怒能够攻城而入,她真正的杀招是城里有自己人响应,所以她才会放权,让这徐茂去跑腿。

    面sè平静的点了点头,示意徐茂坐于一旁:“那人身份透着古怪,我几次试探,他都表现平庸,但凭我的感觉,他一定在计划着某事,待攻城夺门之际,你要将他给我看好了,也绝不能让他掉一根汗毛,否者我唯你是问。”

    “何必这么麻烦,他要真敢有异动,我一刀解决了他。”徐茂粗着嗓子,拔出一截刀来,不善的说道。

    杨灵只是冷笑的瞥了徐茂一眼,一字一句犹如命令的道:“我说过的话,不想重复第二遍,还有……百姓可以利用收买,但不能欺骗,攻下了城我会给他们想要的,记住,管好你手下的人,我不想攻城过后,我再将他们杀光。”

    杀……

    帐篷外忽然响起了低沉的号令声,徐茂赶忙抢步而出,只见用绳子绑了十多个人,嘴里塞着破布,每人身后都站着一个粗壮的刀斧手,随着令下,刀光咋开,血液飞溅,一颗颗头颅滚滚落下。

    徐茂咆哮一声,豁然转身,愤怒的望着杨灵,眼前这看似娇柔的女子,此时在他的眼中就如来自地狱的阿修罗,比那蛮荒之地的曼陀罗更毒,然而可悲的是他却无可救药的爱上了她。

    朱干就在不远处,山拗口还有一些看热闹的百姓,不过眨眼之间,十多颗人头就滚落在地,甚至有一颗刚好落在了他的担架旁。

    望着杨灵转来的目光,朱干微微一笑,伸手提起那人头,有些不爽的丢了开去。

    杀人立威吗?可惜不是一个好时机,应该等一等,百姓的怨气还未积蓄起来,现在杀人只会被当做理所当然,不会感激你,甚至就连你那师兄,他也只会恨,却不会畏惧。女人啊!有点手段,终究差了火候。

    杨灵自始自终都没有看过徐茂一眼,对着朱干笑了笑,嘴中轻声呢喃:“你还不肯给我一点东西吗?你是太平庸了,还是根本就没有。”

第5章 天将有变

    第5章天将有变

    “朱相公,你现在想要回去睡觉了吗?”

    朱干瘦长的手指,带着不急不缓的节奏,轻轻的敲打着身下的担架,如果仔细倾听,能发现这是将军令的节奏,到最后越发的肃杀,忽然停了下来说道:“走吧!这场戏还缺点火候,不过只要我往里边舔点柴,会烧得很旺的。”

    再热闹的喧嚣,也有安静的时候,看完了热闹的百姓,纷纷回去洗洗睡了,杨灵坐在帐篷里,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干脆起身去巡视营地。

    转了一大圈子,不知不觉来到了朱干的帐篷外,只见一人静静的站立在月光下,似河边随风摇摆的杨柳,身体缓慢的动作着,处处透着古怪。

    看了一会儿,发现这一套-动作,虽缓慢却蕴含着刚柔并济的调和之理,很适合朱干调理的现况。

    缓缓收功,长吁了一口气道:“漫漫长夜,无心睡眠,原来杨姑娘你也没睡。”

    说完朱干背对着杨灵,摆出了一个西游里星爷那搞怪的姿势,慢慢的撩起了长衫的下摆,露出了一条白净瘦长的大腿。

    若这举动是对着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恐怕早已被吓得大叫非礼了,严重者甚至直接晕倒过去,而杨灵却展演一笑,刹那芳华,竟如此动人心魄。

    朱干转身,恰好看到了这个笑容,忍不住感叹,越美的东西越毒,不知她到底有多毒。

    “杨姑娘有什么烦心事吗?开心了一点吗?”

    杨灵眼帘微垂,语气低沉的说道:“朱恩公见外了,何不叫我灵儿,至于烦心事,太多了一些,恐怕没有几人能帮到我。”

    朱干拱了拱手,呵呵一笑傲然说道:“灵儿姑娘,相不相信本公子掐指一算,上知天文地理,下知蛇虫鼠蚁,前五百年,后五百年,比那三国诸葛亮,我朝刘伯温还要灵验……”

    杨灵莞尔一笑,翻了一对白眼,这家伙最近口上是越来越花了,没一点顾忌,嗔怪的说道:“如果朱恩公真能帮我解决烦心事,那灵儿定感激不尽。”

    感激不尽有屁用,还不如以身相许来得实在,这话朱干也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故作矜持的说道:“能得灵儿姑娘这样的大美人感激,那不知得是朱某几世修来的福分,只要灵儿一句话,朱某虽没有轻功,但刀山火海照淌不误。”

    杨灵幽幽的看了朱干一眼说道:“朱恩公,小女子别无所求,只希望恩公能据实相告,此朱非彼朱……”

    说完杨灵指了指京城方向,眼睛转也不转的望着他,希望能看到他眼中出现哪怕一丝的慌张。

    可是让杨灵失望的是,朱干木然站着,毫无反应的望着她,叹道:“莫非灵儿以为,我这国姓很值钱吗?不过比我这姓更值钱的还有我这智慧!”

    眉如远山秋黛,眸如盈盈chūn水,杨灵步履轻快的跨前一步,几乎能让朱干闻到那一股淡淡的幽香,担忧着说道:“朝廷无道,衮衮诸公昏聩,更有妖孽作祟,高迎祥、李闯王、张献忠,你方唱罢我登场,苦的还是百姓啊!我白莲教敬重百姓,信无生老母者,皆我父母兄弟,我杨灵不过是一小女子,也愿为我父母兄弟开一方太平。”

    这一刻的杨灵,充满了自信的光辉,美丽如绽放光华的明珠,耀眼而诱人。看着近在咫尺的俏脸,朱干呼吸粗重的说道:“若灵儿姑娘真有此志向,朱干什么都没有,唯有残破身躯一具,任尔驱驰。”

    眼眸幽幽,檀口如麝,杨灵轻缓幽怨的说道:“灵儿都到了这地步,难道恩公还不明白灵儿的心意。”

    朱干与她对视,对于这美人计,不论前世或者现在,都对他有着莫大的杀伤力,几乎脱口而出:“破城有三策,各分为上中下,下策为遣武功高强之士入城,对于重要人物刺杀之,到时攻城可做后金骑兵打扮,威慑之,内外响应,当兵不血刃。中策为遣勇士入城,并鼓动百姓攻城,内外响应,此为正计且死伤或惨重,当万无一失。上策只须某一人入城,尔等于城外鼓噪,不可起事,城当下之。”

    说完,朱干平静的看着她,等待着她的答复。

    有些东西心照不宣就行,朱干没有点破,杨灵自然不会去提,听闻了他的上中下策,心中复杂至极,这一番话或许能看出朱干心中的坦荡,但却蕴含了杀招,不仅是对他,更是对自己,就看自己的度量如何了。

    一时间杨灵拿不定主意,有些心烦意乱的道:“上策果然为上策,不过朱大哥对我有救命之恩,又重伤在身,岂能让你冒险折腾,我还是好好的想想吧!”

    看着杨灵离去的背影,朱干深吸了一口气,嘴角勾起露出一丝苦笑,不知是自嘲还是讽刺:“前世在算计,今世还是在算计,或许你以为我是在试探你,但真正的目的却是我想要做一番功绩,这狗-娘养的江山社稷,还有这该死的百姓生计……”

    对于朱干所提的三策,在选择相信与不信之间摇摆,杨灵彻底的失眠了。

    今夜失眠的却不止杨灵一人,涿州知州钱明也失眠了,因为他在前些时候接到了一封从苏州十万火急赶来的信件,然而这样的秘密不是来自更近的京城,却来自苏州,让他遍体生寒,这信来自于他的恩师,东林党领袖,赋闲在家的钱谦益。

    对于城外越聚越多的难民,他心中也有着惶恐,但城中可用的兵力和差役人数严重不足,也只能祈祷千万别闹出什么事来。

    也不知辗转反侧了多少次,将一旁睡得正熟的小妾吵醒了,这女子身子丰腴,弯腰起身顿时露出一大片的雪白,钱明看得火热,伸手去摸了一把,滑腻腻的顺着小衣的岔口滑了进去,一下子捉住了那让他心动不已的rǔ鸽。

    这身子丰腴的女子,羞答答的扭着水蛇腰,腻声说道:“老爷!你想要啊!妾身伺候着……”

    钱明手上用力,嘿嘿yín笑道:“小妖jīng,才将你从艳香楼抬进门,你就快要了老爷的老命,得趁着它还有力,赶紧坐上来让老爷消消魂。”

    一番**过后,女子香汗淋漓,却只能眼巴巴的望着如死蛇一般躺在床上的钱明,眼中满是幽怨之sè。

    钱明缓过神来,抚摸着女子如绸缎般的肌肤,笑道:“真舒服了,小妖jīng,一定要给钱家添个儿子啊!快睡吧,老爷还有点事。”

    说完不理会这女子的幽怨,穿上衣服下了床,叫来家丁打上灯笼,快步向着书房走去。

    拿出贴身的钥匙,打开了暗格里的锁,一封薄薄的书信,拿出来再次认真的看了看,只有七个大字,天将有大变慎行。

    “到底有什么大变,为什么离京城这么近,却一点风声也没有。”城外的困境在他眼中不值一提,而这封薄薄的纸,捧在手中却让他感觉重逾千斤,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揭开灯罩,几次想要将这张纸烧掉,最终还是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长吁一口气,对着书房外喊道:“人呢!都死哪儿去了,还不快去请同知大人,顺便拿我的名帖,去把余泰给我叫来。”

    磨了笔墨,伏案写了奏章让人快速的送入了京中,钱明澎湃的心情才平定下来,静静的等待着。

第6章 梦想的舞台

    第6章梦想的舞台

    仅过了一天,涿州风云变sè,城外的百姓起义了,然而这起义也古怪,白布上绣了一朵白莲,揭竿为旗,然后就这样平静的肃立在城外,也不攻城,就这样围着,百姓没有离去,也没有加入,各自观望着,如果真能跟着白莲教进城,那肯定能捡便宜。

    风云涌动,却被压制在了一种古怪的氛围当中,城外轻松,城内却一片哀嚎,百姓想要逃离,生怕破城之后,糟了池鱼之殃。

    朱干看着那杆白莲教的白棋,忍不住摇头:“乌合之众果然是乌合之众,想要成大事,难啊!”

    杨灵看着那一杆高高竖起的白旗,脸sè铁青,几乎第一个就想到了徐茂在捣鬼,紧握着刀柄,环视了周围一眼,没有发现人,怒哼一声,快步向着朱干走去。

    照料朱干的两人赶忙行礼,杨灵不耐烦的挥手打断:“你们都走开一点,我有些事想要单独对他说。”

    “如果你问我成功的可能xìng,我会告诉你很低,至于多低,按概率十之一二吧!”看着怒气冲冲的杨灵,朱干没有废话,抢先说道。

    杨灵松了一口气,有些庆幸的道:“我还以为没有可能呢!”

    看着杨灵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快,朱干心中一惊,一条计谋的脉络清晰的出现在他脑中,这会是你的计谋吗?抢先打出白莲教旗,将我置于两难境地,让我无路可退,也让你们无路可退。

    呵呵一笑,忍不住心中赞叹道:“如果真是你们的计谋,那我就得高看你一眼了,够魄力!”

    摸了摸鼻子,做出一副慷慨的模样:“大明享国祚近三百年,官老爷腐朽到底,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也该换人坐江山,保百姓了。”

    城外白莲旗挂了一天,也平静了一天,入夜之时,城上守卫的士卒居然纷纷离岗而去,不是没有足够的jǐng惕,而是因为长久的战备松懈,现如今虽然城下的百姓揭竿而起,都把它当成了儿戏,根本没有重视。

    戍守城西的人姓石名三,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只知道他和刘百户是拜把子的好兄弟,两年前刘百户下江南,结果就再也没有回来,他也跑去江南寻找,前不久才返回涿州。

    涿州守将余泰见其忠厚勇猛,将他招为家丁,暂时顶替了六百户的职位,待他有朝一rì建功立业,余泰利用其关系为他谋一个官身。

    而就是这样一个让手下人眼红的人,却并没有表面上那般老实。石三接到了杨灵的口令之后,支走了其他的兵丁,只留下了几个心腹,将朱干用吊篮吊上了城头。

    看着朱干那病怏怏的身体,石三忍不住皱眉,他实在想不通护法为何会如此冒险,启用他就为了悄悄的送一个病书生进城。

    朱干看了一眼城头上的布防,居然松懈自此,明朝真的是要亡了,最后一个汉人王朝,自此汉人衣冠全部沦为奴隶,华夏大后退,进入了一个被蒙昧统治的时期,但要亡也得让我来终究。

    心里再一次的坚定了自己的目标,看了一眼皱眉的石三,轻轻的抬了抬手臂,笑道:“前边遇着后金骑兵了,就我这病秧子,废了三个鞑子兵,结果就成了这样,有五天了吧!”

    尽管朱干的语气很平淡,但是在石三听来,不啻于雷霆一般,那可是后金骑兵啊!别说一个书生废三个,就是他面对着冲锋的后金铁骑,也只有胆寒的份儿。不管朱干的话是否真实,但至少这么一个书生敢独自一人进城,那就值得敬佩。

    缓声提醒道:“虽然不知道护法让你进城来做什么,但是城中宵禁,你最好小心一点,还有记住一点,你下了这段城墙,我们自此从没见过。”

    朱干点了点头,表示清楚,也没有强求什么。

    独自走下城去,朱干心里却没有一丝的把握,即使现在苏秦张仪再生,面对自己这种局面,恐怕也会感觉到头疼吧!但至少自己知道历史,掌握历史,走一步瞧一步吧!总会有见缝插针的机会,至少有了摆脱白莲教的机会。

    走在漆黑的街道上,千年古城虽繁华,却因为宵禁而十分冷清,不过城外的白莲教却没有影响到城内一丝一毫,正在欣赏着月光下只有一个大概轮廓的街道,忽然出现的一队士兵,却让朱干避之不及。

    干脆一咬牙,也不躲闪了,直直的迎着士兵走了过去。

    宵禁的士卒忽然停下了脚步,纷纷握紧了手中的兵器,慢慢的走近,一些患有夜盲症的士兵更是紧张得满身是汗,生怕这是某个鬼怪,近了!看清楚了来人的模样,纷纷松了口气。

    朱干首先发难,怒声说道:“你看看你们现在这个样子,一个个胆小如鼠,朝廷每年这么多俸禄,都养了一群蠹虫,朝堂上衮衮诸公年纪老迈,昏聩不堪,前有阉党乱政,后有东林党结党营私……”

    这般凶恶的架势,顿时让那些丘八士卒止步,又是一个读书人,或者还有功名,看这人的口气,直接骂东林党,恐怕至少是个举人,爷们惹不起还躲不起吗?纷纷想要绕道离开。

    “慢着,谁让你们走了,谁是领头的啊!”朱干不依不挠的说道。

    众人只感觉头皮发麻,这年头文贵武轻,提到当兵拿饷的,啐你一句丘八算是轻的,现在遇到这样一个得寸进尺的书生,他们也只得忍气吞声的挨骂。

    朱干将这领头的一番之乎者也的臭骂,直骂得这几人都快要跪地装孙子了,这才和声说道:“行了,丘八就该有个丘八样,现在外边白莲教徒作乱,我得赶紧去见一见知州大人,你们前头领路。”

    “这些该死的酸儒,除了纸上谈兵什么都不会,关紧了城门让他们进不来,就是最好的办法……”

    “小声一点,别让他听见了,我们还是赶紧领他去知州衙门吧!”

    “谁叫别人是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是老爷,我们只是有把子力气的丘八。”

    ……

    看着前边灯火通明的知州衙门,朱干心中激动不已,成败在此一举,是留名青史,为华夏争出一片新天地,还是就此结束,一切马上就会揭晓。

    但朱干有十足的信心,一定会成功,一边想着一边迈步进入知州衙门,心中激动得大喊:逐鹿天下的舞台,我来了。

    知州衙门,已经接连开了几次议会,涿州城里的军政大佬也不欢而散几次,人来人往,进进出出的热闹场面,前所未有,特别是看着这些平rì里高高在上的人物,在他们面前争吵得面红耳赤,就别提多让人开心,比那街上的杂耍猴戏还要好看。

    守门的差役懒洋洋的打了一连串的哈欠,看着趾高气昂而来的这书生,身后跟了几队如被阉割的公鸡一般的士兵,顿时一扫颓废,点头哈腰的迎了出来。

    朱干也没有给他们好脸sè,看了一眼破败的知州衙门,冷哼一声,迈步上了台阶,转过头面对众人冷冷的说道:“有识字的往前一步,有大用……”

    稀稀拉拉的站出几人,其余众人顿时一副唯唯诺诺看笑话的样子,朱干大声喝道:“都成何体统,站好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丘八,给脸不要脸……”

    一声怒喝,吓得一众士兵纷纷挺直了胸膛,不敢再有丝毫吊儿郎当的样子。

    望着站出来的这几人,朱干心中异常激动,这些人以后就算是他起家的嫡系人马了,所以很仔细的观察着,身材虽然普遍瘦弱了一点,但却并不呆板,反而皆有一股灵动之气,更有一个站在人群里很是显眼,这让朱干心中更加欢喜。

    “你们都跟我来,其余的人站在这儿,等候命令,有谁再敢擅离职守,一律严办。”说完朱干大刺刺的领着人进入了知州衙门。

第7章 大胆的计策(上)

    第7章大胆的计策(上)

    待朱干离去,衙门前一片宁静,只有不远处火盆当中毕啵的炸响声,终究还是有人忍不住说话了。

    “鼻孔都快朝天开了,这家伙谁啊!”一个差役在士兵里看到了一个曾经喝过酒的熟人,小声的打听道。

    那士兵心中也很好奇,左右望了望,见着不少人都凑了过来,顿起卖弄的心思,神神秘秘的说道:“夜黑风高杀人夜,厚重腐朽的城门嘎吱吱的被人推开,那声音刺耳,像是刀在割骨头一样,只见一匹白sè的骏马快速的奔进了城,我带着人大吼一声,是谁?知州大人有令全城宵禁,还不赶快下马受罪。你猜那人怎么着,吓得连忙求饶,军爷!我手里有旨意……”

    “嘁!什么乱七八糟的,还以为是在听戏呢!这人反正不简单就是了。”顿时有人忍不住出声嗤笑道。

    众人一哄而散,这人没了卖弄的机会,恨恨的瞪了那人一眼,心中却在思考着怎样巴结上这贵人,或许这将是自己飞黄腾达的机会。

    从始至终这里的人都没有看到过什么旨意或者命令,居然完全没有过怀疑,即使有恐怕也没有人敢说出口。

    朱干停下脚步,看着人群当中最高最壮的一人,欣赏着问道:“你叫什么,哪里人,居于何职,能识多少字……”

    那人直挺挺的站着与朱干对视,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最终还是微微弯腰拱手说道:“石松,本地人,无官无职,亦无功名,帮闲一个,养家糊口,挣点小钱……”

    朱干诧异的看了这人一眼,敢直截了当说出自己亦无功名的话,这人心中恐有丘壑啊!笑道:“好,读了圣贤书,才知圣贤理。”说完转身快步向着知州衙门里最热闹的地方走去,再无下文,留下疑惑的众人。

    此时知州衙门后堂里,涿州城当中地位最高的几人,商量了一天,今rì却多了一人,河南布政使房可壮,正巧于进京途中,结果被白莲教起义,被困城中。

    此时房可壮高居首位,呷了一口香茗,沉声说道:“都成何体统,还不赶快坐下,余泰,你也知道卫所里的军户早就成农民了,你让他们拿起兵器打仗,还不如叫他们拿起锄头种田来得稳当,要我说,这涿州城里的军事你就别管了,让子亮总督一切……”

    这里可不是别的什么地方,在场众人,能在涿州混上一官半职的人,手上谁没一点眼见,哪一个不是官场老油子。

    这可不是什么剿匪的小事,距离京城不到六十里,随便闹出一点动静,那都是天崩地裂的,得使劲斟酌斟酌。

    余泰身为涿州守将,身材却并不高大,倒显得有些消瘦,一张老脸蜡黄而满是皱纹,沧桑更似一位老农。

    相反他并不是看上去那般老实巴交的人物,非常的jīng明,看着手下人的作态,或平静或火爆,总之都想把水搅浑了,如今房可壮跑来让他交出兵权,他心中冷笑,你以为你谁啊!河南布政使,可管不了自己。

    豁然站起,捏了捏粗大的手指,噼里啪啦作响,吓得房可壮连忙缩了缩身子,连准备接着说话的钱明也不敢说话了,生怕一言不合动起手来,都老胳膊老腿了,可不敢和这家伙硬顶。

    余泰却干瘪瘪的说道:“不早了,都洗洗睡吧!我家那不懂事的婆娘,还等着我回去给他煎药呢!”

    啪!房可壮重重的一拍桌子,站起身怒声说道:“余泰,你不要给我装疯卖傻,今rì表个态吧!”

    余泰转过身,一双浑浊无比的老眼眨了眨,错愕的回道:“你说什么,人老了,听声音也听不清楚了,我还得回家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余泰的混世魔功能到这地步,连老狐狸房可壮也忍不住感到佩服,这家伙比文官还要jīng明,转怒为笑,和声说道:“巴山!回去好好休息,这涿州城垮不了。”

    “谁说垮不了,我看呢!这涿州城已经垮了。”放肆而大胆的嘲笑,朱干在众人错愕的表情中走了进去,桀骜的看着众人。

    “你好大的胆子,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你是何人……”

    “管家,都死哪儿去了,怎么跑进来一个人也不给拦着……”

    无论众人如何叫喊,屋外却没有一人回应,安静得只能听见他们的咋呼声。

    ……

    看着满脸yīn霾的众人,朱干找了一空椅子悠然的坐下,站了这么久,身体里的伤复发了,疼痛如虫咬,蚀骨的滋味让他说话尽量的放低声音:“都坐下吧!没想到我运气这么好,这里这么多大人物,也免得我到处跑,正好一网打尽啊!”

    “白莲教,吾命休矣!”房可壮惊得从椅子上掉了下来,眼神呆滞,嘴中不断的呢喃。

    “啊!你是白莲教的,你们怎么进城的。”钱明顿时慌了神,左右四顾,不知该做什么,惊恐着说道。

    这些年闹得最凶的还是农民军和后金,白莲教没怎么闹事起义了,但对于这些官来说,白莲教一旦起事,那是比农民军还要难缠的敌人,一直在起义,从未被消灭。

    而现在忽然跑进来一个人,当着他们的面说他是白莲教,他们成了阶下囚,文官已经慌了神,那些咋呼得厉害的武人也偃旗息鼓,他们早已失了血xìng,连文人都畏惧三分,何况这些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倒是余泰略显镇定,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等待这人的下一步动作。

    按照朱干的设想,自己忽然出现在知州衙门,涿州知州定然会大吃一惊,然后自己摆事实,讲故事,用大道理让这慌了神的官任命自己统领军事,抵抗白莲教的攻城,所以一路上他把衙门里的人都打发出去了,仅留下了和他一起而来的几人。

    但没想到自己的玩笑之语,居然让这些明朝官员彻底的慌了神,更加离谱的是,没有一个人怒喝,或者提出怀疑之语,有这样的官,无论崇祯皇帝如何勤奋,明朝真的该亡了。

    这下反倒让朱干为难了,你们都不按常理出牌,我又该怎么接呢!

    一边想着该怎么办,一边翘着二郎腿,轻蔑的说道:“都说说吧!你们是些什么官,居于怎样的职位,哼!我已经问过了外边的人,如果谁敢有欺骗之语,到时进来的就不是我了,而是白莲教的刀……”

    “饶命!饶命!”房可壮坐在地上,惊声叫着,也不知是在故意装傻,还是真被吓傻了。

    一人语带讨好的说道:“好汉饶命,我招了。这个是河南布政使房可壮,这个是知州钱明……”

    见有人招供,其他几人生怕自己落后于人,纷纷不顾脸面的抢答着。

    朱干心中惊诧,没想到自己居然逮到了这么大一条鱼,河南布政使这可是一方大员啊!真正的封疆大吏,涿州城里的文武官员,算是被他一锅烩了,可惜身边没有一个可用之人。

    看着明朝官员**自此,朱干心中生起更加冒险的一计,走到余泰身边,这一位老将是众人里最镇定的一个,所以朱干首先就得保证他不会有丝毫的异动,否者到时穿帮,他会被愤怒的官员撕成碎片。

    “你是涿州守将余泰,你的佩刀在哪儿。”

    余泰没有站起身,也没有去看一眼周围官员的眼sè,淡淡的说道:“从贼,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颠簸了,所以免谈,要杀要剐随便你。”

    “没想到你还挺有骨气。”朱干冷冷一笑,现在可不是英雄相惜的时候,抽出藏于袖间的匕首,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扑向河南布政使房可壮,一刀插进了他的胸膛,这一刀他并没有刺向心脏,所以并不致命。

第8章 大胆的计策(下)

    第8章大胆的计策(下)

    啊!屋中的文官纷纷惨叫出声,想要逃离,朱干早有准备,抓着匕首挡在了门口,抹了一把脸,全是房可壮喷出的血,嘿嘿笑着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面sè狰狞。

    “谁敢逃,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房间里顿时又安静下来了,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氛围。

    见众人只是畏惧的看着他,朱干冷哼着将匕首递给了知州钱明说道:“我们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入我白莲教,首先要纳投名状,去刺他一刀,否者我刺你一刀。”

    钱明握着匕首,两股打颤,看着刃柄上的血,看着伤口流血痛苦惨叫的房可壮,脑子里闪过无数的东西,家国、圣贤、朝廷还有百姓,但在死亡面前,终不及自己的xìng命,闭着眼一刀扎向房可壮,只感觉手上一紧,就如扎入破布一般,顿时尖叫着丢了刀,跌坐在地,生怕房可壮要找他报仇,也不看是否扎准了,连滚带爬的跑远。

    看着钱明那狼狈样,屋子里众人却不敢发笑,朱干走过去一把拉住他,在他的惊叫声中拖向房可壮,捡起地上的匕首,一刀刺进了房可壮的身体里。

    只见钱明双眼一翻,软软的倒了下去,却是被吓晕了。

    朱干没有理会他,拿着匕首走向另一人,官职最高的房可壮被杀,掌实权的钱明带头,见此情景,众人知道自己是逃不过了,但是面对着这样yīn损的场景,心里没有一丝的侥幸,只能徒呼奈何,喂从贼尔。

    也有人故作清高的长吁几声,也有人兴高采烈,到了最后,都算是纳了投名状,上了白莲教的贼船,只剩下余泰一人纹丝不动。

    朱干一刀从房可壮的脖子划过,让他彻底的断了气,这才站起身来挥手打断众人说道:“行了,你们也不用劝他了,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我知道我让你们纳投名状,你们心中有气,但我要告诉你们的是,你们都是开国功臣,将来不会后悔现在的决定,为了给你们信心,我可以告诉你们我姓什么,我姓朱,而且来自洛阳,好好的想想,现在该怎么为我做事。”

    福王!众人心中一惊,好家伙!福王什么时候和白莲教搅在一起了,但仔细想想,大明皇朝的藩王虽然地位崇高,但完全是如猪一般的圈养,地位甚至不及某些权臣,但有野心不甘于现状的藩王也有,造反利用江湖人士的也有,如宁王。但尽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起事后被削藩的多了去了。

    而河南自崇祯元年到崇祯六年,几乎年年都是百年难遇的大干旱,起义闹事更是最凶狠的几个地方之一。

    明末三大案之一的争国本,福王也是主角之一,经过朱干这么一提,顿时众人浮想联翩,编造出了一个大概的故事。

    福王朱常洵不甘心失败,表面上纵情于酒sè之中,其时就藩所得的巨额财富,已经被他暗地里用来招兵买马,现如今天下大乱,联合了白莲教骑兵靖难,想做第二位成祖……

    不少人想到了这些,心中激动到不能自控了,离京城不到六十里,只要进了京,这可就是从龙之功啊!

    纷纷拜倒在地,高喝:“吾等鞍前马后,任凭吩咐。”

    “都起来吧!”看着拜倒在地的众人,却与那坐于一旁的余泰格格不入,这老家伙虽然做事油滑,却有自己的底线,这样的人更值得自己拉拢啊!不过在大局未定之前,还不能对他有所动作。

    “钱明,我打算亲自接管这涿州城,但不能声张,只须你写个条-子,盖上官印就行,你们现在暂时还不能出面,待我拿下全城之后,昭告天下,拥立福王进京,奉天靖难,待成功之时,尔等皆为开国功臣。”朱干平静的轻声说着。

    “好!我这就写……”说完走到一旁,摊开桌上的纸笔,心中却长吁一口气,将刚才杀人的难受统统抛到了脑后,想着那封信上的东西,天将有大变慎行,现在果然对上了,恩师,你为何不严明于此,若我直接开城迎他们进来,我的分量在福王眼中恐怕会更重一些吧!

    他难道是福王的长子朱由崧,看这人的样貌,还真的与熹宗有那么几分相像,既然错过了最好的机会,那就讨好眼前这人。

    朱干心中激动的接过全权总理涿州政事的批条,钱明更是故作豪爽的将官印交给了朱干,一切似乎都已经水到渠成了。

    带着官印还有批条,朱干走出屋外,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离成功只差最后一步了,转过身再次叮嘱道:“今晚这里将非常的乱,所以各位还是在这里好好待着,一定不能出去,否者到时……哼!你们知道后果。”

    “是!是!”众人连忙唯唯诺诺的答应着。

    说完转眼看向余泰,众人再次赌咒发誓,要将余泰看好,朱干爽朗一笑,保证了他们的从龙之功,抱着官印走了出去。

    看着等在院子外的十几人,朱干将官印从锦盒之中拿出,高举过头,对着众人冷声说道:“本官身负皇上密旨,特出京城巡按天下,现查明涿州知州钱明与河南布政使房可壮勾结白莲教,图谋造反,房可壮更是公然拒捕,以被本官就地正-法,钱明为将功补过,报效皇上已经交出了官印供出了余党,现在本官节制全城兵马。”

    朱干不等众人从震撼当中醒过神来,随即大声喝道:“余松听令!”

    “草民在。”余松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却并没有抵抗,而是跪地说道。

    “本官擢升你为小队长,统领众人,随我去擒贼,拿下与白莲教勾结的乱党。”朱干晃了晃手里的官印,似是而非的说道。

    小队长是个什么职位啊!这些人不像其他的兵丁,好歹都读了一点书,可对于这小队长,完全是一头雾水,究竟出自何史籍。

    “都别猜了,统领十五个人,恐怕想当于一个吏目吧!”

    “想得美呢!吏目好歹是文官,从九品,我看呀最多就是一个小旗,反正都是最小的那一个就对了。”

    看着下边的人议论纷纷,朱干微微一笑道:“别看现在这个小队长官小,可是却大有前途,你们读了书识了字,能放下身段跑来当兵守城,可以看出你们并不是一般书生那种愚昧不知,我喜欢有见识的人。”

    余松看了一眼朱干手里的条-子,冷不丁的说道:“俗话说得好,宁给好汉子牵马做凳,也不给赖汉子当爷,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弄来的这个,不过就凭你一个人就敢做这些事的胆识,只要你看得起我,以后我余松就给你牵马做凳了。”

    面对着余松忽然发难,几乎是将这自己的身份点明了,朱干心中大骇,目光灼灼的扫视着其他几人,只要任何一人敢有异动,他袖间的匕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割断他们的咽喉。

    幸好众人面对忽然出现的变故,却保持了冷静,不过更多的还是错愕,心中一时间难以相信和决断,不知该怎么办。

    朱干若有所思的看了余松一眼,这家伙是想送自己一份大大的见面礼,顺便也是看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将它收下了,有点手段啊!

    想通了此节,朱干也不再藏着掖着了,大大方方的对众人说道:“我根本不是什么朝廷命官,也不是什么白莲教,但有一点很重要,我上知天文地理,下知蛇虫鼠蚁,能掐会算,不敢说前五百年,后五百年,这几十年的东西还是能算到的,我就算到了涿州城里的防卫有多松懈,所以我一个人就进城了,看吧!连知州都乖乖的交出了官印,只要你们跟着我,将来得到的东西远远超过了你们将来的想象……”

    众人面面相觑,彻底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将他拿官法办,弄些赏钱,可恨的却是即使拿了赏钱,恐怕经过层层盘剥,早以没有几文了,连喝一次小酒都不够。

    但如果跟着他呢!又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第9章 读书人的野心

    第9章读书人的野心

    每一个人心中都藏有一只野兽,只要给了它们机会,后果将是惊人的。

    对于朝廷和官员的不满,还有城外白莲教围城的威胁,种种的可能加在一起,这些人已经决定跟着朱干造反了。

    余松也没想到朱干居然有这么大的魄力,根本没有怀疑过自己使诈诓他,居然没有丝毫犹豫就老实相告,他其实在朱干进去知州衙门的时候就开始怀疑了,怎么会只有一个人来办事,不过朱干的胆子实在够大,完全不按常理出牌,他也始终不能下最后的结论。

    但有一点,他早就对这些当官的不满了,一直的打算就是当一个旁观者,好好瞧一瞧热闹,不过理智终究敌不过他心底那渴望的声音,出言试探。

    朱干那些自卖自夸的话他根本没有在意,他真正在意的是这人胆子很大,而且有勇有谋,现在正逢乱世,天师、地利、人和,几乎具备了一切成大事的先决条件,再加上自己的勇猛献策,男儿配宝刀正该建功立业时。

    从新跪于地,长揖道:“北直隶保定府高阳人氏,余松!师出承宗,家中尚有老母一人,愿助主公平定天下。”

    先前朱干能忍受别人对自己行跪拜礼,那是因为需要假装,现在他感觉浑身不自在,连忙将他扶了起来,说道:“以后都别讲究这些虚礼了,我们以兄弟相称。”

    “礼不可轻废,就如士卒需要规矩一般,无规不成方圆啊!”余松争辩了一句,但看着朱干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也不再多说,心里却挺感动,至少他能诚恳待人,在成大事之前能与臣下亲近者:汉高祖刘邦、隋文帝杨坚、唐太宗李世民……

    余松已经表态臣服,不待朱干说话,更是抢先说道:“难道你们还对这腐烂到了骨子里的明朝抱有幻想吗?想象你们现在的处境,这里是涿州,离京城不到六十里,朝廷大军朝发夕至,但你们更应该清楚,围城一天一夜了,为何大军还没有,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是选择用手中的刀去闯出一条活路,建功立业成为开国功臣,还是跟着一起腐烂,然后被遗忘扫尽历史的尘埃当中。”

    对于大多数读书人来说,他们或许不在乎吃的,但一定会对留名青史无限的憧憬,就如一个饥渴的人,终究会饮鸩止渴,但也有顽固之人,不过显然这些人都不顽固,知道现在反抗非但不会名留青史,更有可能被冠以愚蠢之名。

    “都反了,那狗rì的酷吏,前几rì喝酒还欠我三吊钱,去抄了他的家!”

    “最烦隔壁的大婶,每rì嘲笑我,说我没有功名,去他娘的功名……”

    “同去,同去。”

    本来余松还想着能否让自己表演一番,但现在这愿望落空了,自己带头一反,居然没有一个肯为忠君报国的理念守节殉国。

    众人互通了姓名,算是简单粗略的了解了一下,朱干讲述了前边遭遇后金骑兵的事情,对于这样一个没有功名的文弱书生,听着他在所有人都逃跑的时候,不惜用生命做赌注,力挽狂澜的jīng彩之处,众人咬紧了牙关,生怕错过一点。

    听到后来,百姓的软弱,对于那个所谓野猪皮儿子的畏惧,结果还是朱干挺身而出,杀掉了他,百姓们才不得不绝地反击,释放最后的怒火,众人心神沉醉,每一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英雄梦,特别是朱干有着和他们一般无二的身份,更能引起人的共鸣,心生向往崇拜。

    这一点经历说得有头有眼,连细节都无比的逼真,绝不像是随口胡诌之言,也算是让朱干在这一小队人当中,拥有了几分衷心,只要他能带着他们成功拿下涿州城,然后从百姓口里求证到此事的真假,这些人将彻底的变为他的嫡系死忠。

    “主公,接下来该怎么办?”余松很想献上一策,但考虑着现在不是抢风头的时候,只得暂时忍耐着问道。

    朱干扫视着众人说道:“分出五人,你们给我看紧了这里边的屋子,任何一人都不能进出,包括女眷奴仆,有不听命令的,杀无赦!”

    “主公,这样是不是太残忍了一点……”一人忍不住出口说道。

    朱干差点被这句话噎得摔倒在地,都说秀才造反十年不成,你们还没有读书读傻吧!鼻中哼道:“你以为我们是在做什么,把脑袋别在腰上的买卖,此事事关重大,绝不能有任何的差池,余松我将这任务交给你了,你给我看紧了。”

    余松本想着去做点别的,但话到嘴边又立马改了,恭敬的说道:“谨遵主公之意!如有人敢不听,就如此树。”

    说完一脚踹在一旁的树上,碗口般粗细的柳树咔嚓一声从中断裂,没想到他真有点武勇。

    朱干看了他一眼,却没说任何赞赏的话,恐怕他也是在向自己表达不满,有点大材小用了吧!但自己不需要所谓的大才,自己需要的是听话的人。

    领着众人走向衙门外,那里还有等待命令的五十多人,不过当他看到衙门外黑压压的一大片人时,却吓了一条,足有一百多人,该不会是白莲教已经进城了吧!

    待看清楚了众人的穿着打扮,这才松了一口气,全是穿着破烂盔甲的官兵。不过随即又疑惑了,这里怎么会来了这么多人,随口问着一人道:“这是怎么回事?”

    “还有什么回事,都想偷懒呗!来领赏来了。”这人正在和人聊天,也没有看清楚来人,嘿嘿一笑回道。

    “领赏,领什么赏?”

    “还能有什么赏,我们巡逻到这儿,听说来了一个钦差,让大家在这里候命办事,有打赏的,所以都在这里啰!”一旁挤过来一人回道。

    妈的!这群人把自己当成凯子了,不过这样也好,省的自己到处跑,一下子解决所有人,对着一旁的人说道:“击鼓,升号。”

    衙门那一口鸣冤鼓,临时成了号鼓,低沉的鼓音由低至高轰隆作响,顿时引得众人纷纷侧目,号鼓敲了快有一盏茶的功夫,底下士兵才列队站好了方阵,纷纷疑惑的望着领头的朱干。

    这人莫不就是众人口里所说的钦差,这看上去也太年轻了一点吧!正所谓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也难怪众人不怎么相信这个比他们还年轻的人。

    朱干将怀中的官印掏出来亮了亮,冷声说道:“我这里没有什么赏赐,刀子倒有几口,你们谁想要的,可以上来啊!”

    朱干从身后抓出一把柳叶刀,这算是士兵用的最好的武器了,杀气腾腾的扫视着下边一百多人,这些都只是城里的散兵游勇,根本算不上什么正规军,手里的武器五花八门,有长矛、有火铳、有鸟铳,也只能吓唬吓唬百姓,弹压地面而已。

    被这么一看,居然没有一个人敢与朱干对视,朱干这时候靠的不只是勇气,还有官兵对于正统的畏惧,朱干的心里也很清楚,现在绝不是cāo之过急的时候,得要点到即止。

    “能识字者出列?”

    这时候有了准备,顿时走出来二十多人,这一次自己的嫡系队伍能够扩充到四十多人了。

    再看了一眼剩下的人,朱干将他们重新大乱混编,练兵最简单有效之法,不过是胡萝卜加大棒之举,不过现在可不是举起大棒的时候,还没有那个实力啊!

    此时已经是后半夜了,不少士兵已经困得开始站着打盹了,如果不是个钦差,又得了钱明的官印,他们才不会鸟你。

    朱干等的就是这个时候,转身去看那些被自己划归为嫡系的人马,却只见这群人困得比大头兵还要厉害,自己该想个什么法子。

第10章 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第10章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恐怕明rì一早,白莲教就要攻城了,以这涿州城松弛的战备来看,几乎抵不过一次攻击,自己这么一点人,到时能说上什么话。”当野心泛滥的时候,朱干彻底的犯难了,不知该如何是好。

    朱干忽然冷冷一笑,自己走到那大鼓前,拿起鼓槌,强忍着浑身的伤痛,开始击鼓。

    鼓声震颤,抵不过瞌睡的侵袭,但朱干站在大鼓下那消瘦的身影,费力的擂鼓,却让众人心中震撼,上下同yù者胜,不久后正是卢象升在缺兵少粮的困境当中,用这句话告诉了高迎祥,此路不通。

    他究竟为的是什么,消瘦的身躯当中,有一股什么样的jīng神在支撑着他,野心还是衷心。

    “要睡觉的,可以滚回家去睡,但是白莲教一但进城,别说睡觉的你,就是你的家也得被毁,你会被杀死,你的女人女儿会沦为玩物,你的儿子会被变为奴隶,甚至会变为饥民充饥的粮食,你们自己好好的想象吧!是回家睡觉,贪一时之乐,还是跟我一起去整饬兵备,严明军纪,将这涿州城打造为一座牢不可破的铁桶,保你妻儿平安。”

    一些眼尖的人能够看到朱干那薄薄的衣衫下,已经被血染红了一大片,可是他却挺拔的站在那儿,语气高昂,没有一丝的颤抖,虽不懂什么大道理,但被这么一鼓动,不少人总算清醒了,不敢再有丝毫的侥幸,白莲教入城,他们会死,妻儿也会遭殃。但只要他们保住了涿州城,或许他们会死,但妻儿会无恙。

    “我们虽然贪财,可是你都能做到这样,我们又有什么理由,不尽力保家呢!”

    “对!我们现在不要赏赐了,我们要保家。”

    或许真正打动他们的朱干那染血的背影,和敢于吃苦出头的jīng神,毕竟这年头啥都不缺,就缺这样的领头人。

    “或可一用?”一百多人浩浩荡荡的打着火把走向城头而去,吵醒了正在熟睡的百姓,今夜将是一个不眠之夜。

    一百多乌合之众成为了朱干的临时卫队,而那四十多人算是他的亲兵了,趾高气昂的上了城墙,看着士兵们正倚着兵器,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打着瞌睡,一些更是呼噜冲天。

    由于涿州城里的武官基本上都去了知州衙门,此时没有了高级武官统领,城墙上的防守松懈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这么多人上了城墙,居然没有一个人起身,有惊醒的士卒,也只是睁开眼瞧了瞧,然后换了一个姿势继续抱着兵器睡大觉,完全不知所谓。

    朱干气愤得一脚踢在挡路之人的腿上,那人痛得睡意全无,骂骂咧咧的站了起来,愤怒的骂道:“小贼,我问候你先人祖宗十八代,还不赶快给大爷道歉……”

    “哼!拿下。”朱干手一挥,顿时气势汹汹的冲上来一群人,将他打趴在地。

    望着三三两两揉着眼睛的士卒,朱干心中一面沉痛,却又一面庆幸,明朝享国三百年,灭亡不只是有小冰河时期而来的大规模干旱,还有暮气,整个王朝享国三百年的厚重暮气,得过且过,所以任凭崇祯如何努力,最后也只能落得自挂东南枝的下场,留了一段可悲可叹的历史,却多了一首可歌可泣的血xìng史诗。

    但现在自己来了,改变这厚重腐朽的一切,首先就从涿州城开始,从这城头上开始。

    城头上响了一晚上的惨叫,城外的百姓也担惊受怕了一夜,太反常了,直到天亮也没有一个士卒冲出城来。

    而城外白莲教两大护法也商量了一夜,最后只闹到不欢而散的场面。

    “师妹!你就真的就这样放他走了吗?”徐茂略显不满的问着,夜风呼啸,吹走了白rì里的暑气,让人感觉周身有了些凉意。

    杨灵站在小山丘之上,眺望着涿州城里,自己选择相信他,到底是对是错。或许在自己师兄因为报复而提前打出旗帜,闹出动静的时候,已经让她无路可走了,即使是稻草也要抓住,不得不行此险招。

    他呢!会成功,还是会被抓住砍头。

    见杨灵只是眺望着涿州城发呆,还以为她在想着明rì该如何攻城,继续说道:“师妹!别想这么多了,云梯撞木已经造好了,明rì就攻城吧!拿不下,我们逃走就是了,这里可是涿州,京城的门户,闹出点动静,就算大功一件。”

    “但你却没想过,朝廷震怒,会牵连多少无辜百姓,都不过是你往上爬的垫脚石吗?”杨灵几次三番的被徐茂打断,顿时有些恼怒,毫不留情的讽刺道。

    徐茂却不怒反喜,语重心长的说道:“师妹啊!自古就是一将功成万骨枯,打仗怎么能不死人,只是这些百姓愚蠢而已,他们可以离开的,我又没有拦着,都只怪贪婪,都想要进城去拉肥猪吃大户。”

    徐茂越说越激动,手舞足蹈:“你是没见着这些人有多凶恶,方圆几里的村子,被糟蹋得鸡犬不留,我白天的时候亲眼见到一个瘦弱的老头,一直给我们带路,跑在最前边,闯进一对母子的家里,用削尖的竹子杀了那小孩,强-jiān了那个想要保护儿子的母亲……这样的事情太多了,这乱世拿起了刀手上沾了血,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你我都不例外。”

    看着激动的徐茂,听着他的所见所闻,杨灵心中一阵厌恶,挥手说道:“滚开,我不想再你说了。”

    徐茂嘲讽道:“你除了武功比我高一点,威名比我胜一点,但你始终少了一样我拥有的东西,正因为我有了它,我才不是女人,我才能狠心。”

    杨灵痴痴的站在山丘上,感觉到身子有些凉了,她这才动了动,缓慢的走向了山坳里的帐篷,真希望他能成功吧!到时也不用死多少人了。

    太阳高悬,城门紧闭,灼热的阳光,烤得城外的百姓懒洋洋的,只想要找一个yīn凉的地方好好的歇一歇。

    徐茂手下一个心腹筹到了徐茂身边,小声说道:“护法,这么热的天,要不吃了午饭再攻城,兴许那个时候天就凉快了。”

    另一个心腹也筹过来赞同的说道:“对啊!护法,这么热的天,又是这么高的城墙,要是爬上去,很多人都会中暑摔下来的!我刚打探到了一个远处的村子,那村子挺大的,足有一百多户人家,还有炊烟,正好去那里解决午饭。”

    徐茂穿着一套还算看得过去的八旗盔甲,身下战马高大且肌肉强劲通体灰白,这些装备都是缴获自后金骑兵,此时这么热的天,让他心痒难耐,脱掉了棉甲,赤着膀子,没好气的望了一眼自己的这心腹。

    不满的说道:“前边你们给我找的那两个女人,都是庸脂俗粉,这一次你们又看上谁了,别又是一些普通货sè,要知道进城过后想要什么样的美女没有,一般的就别提了。”

    “绝对漂亮,只比八护法差了那么一点,但有八护法一样美的眼睛,而且是双胞胎姐妹。”一人嘿嘿yín笑着说道。

    “行了,别说了,我们先走,让她去攻城吧!”徐茂一想到双胞胎姐妹,也不知是灼热的天气,还是心火难耐,居然流了鼻血,带着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这就是农民军吗?已经造好了攻城器械,可为什么到了这时候还不攻城,难道是想要等城头上的人都晒晕了,又或者别有企图。

    朱干站在城头上,对于这些不按常理出牌的白莲教,他现在也开始犯难了,自己该出城野战,还是死守城门呢!但首先得保证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第11章 劣根

    第11章劣根

    “主公,我们杀出去吧!”此时亲卫队里,已经有人知道了朱干的真实身份,却没有生出多大的风波,反而跃跃yù试,心中充满了对建功立业的急切。

    对于这些昏头的书呆子,朱干可没有被眼前的大好形势所欺骗,这实情可急不来,既然他们不攻城,那就接着进行第二步收拢权力吧!

    当即发令道:“去将能说上话的人请来,就说我这节制全城兵马的钦差想要请他们去喝酒,城里的百年老字号,上最好的陈年米酒。”

    朱干的原话被人从城头上传开了,他则带着亲卫队下了城头,去找这涿州城里的酒铺了,问着跟在一旁的人道:“昨夜一夜没睡,身体能吃得消吗?”

    和朱干说话这人,神情显得有些激动,对于朱干一人就敢闯涿州城,还有杀鞑子的赫赫威风,他是打心眼里佩服的,见自己的偶像和他说话,连忙将困意压下,挺直了胸膛说道:“不困,就是现在提着刀出去砍人,我也有jīng神……”

    心中得意的一笑,这就是民心啊!半真半假的说道:“如果待会儿真的让你杀人,你敢不敢带头。”

    这人听了先是一喜,随即压低了声音问道:“主公是想摆一桌鸿门宴,事先埋伏下刀斧手,到时摔杯为号,刀斧手尽出,将那些不从的将领统统拿下吗?”

    朱干满头大汗,自己的意思有这么明显吗?不过他相信那些不知他底细的头领会来。朱干看着他,语气略带刺的问道:“到时我让你杀人,你敢吗?”

    这人胸膛一挺,傲然的道:“男儿当杀人,杀人不留情,千秋不朽业,尽在杀人中,但凡主公有令,我高强杀人又何妨。”

    “好,高强,我记着你今天这句话了,我希望你将是我征战沙场上,最锋利的一把利刃,从今以后要让我们的敌人听见你的名字都胆寒。”朱干看着他,这一个不过十八岁的小青年,皮肤黝黑,长得略显壮实,一双浓密且黑的卧蚕眉非常的惹眼。

    心中生起一股共鸣之情,正当乱世,男儿当杀人,杀人不留情,千秋不朽业,尽在杀人中。

    身后其他人羡慕的看着高强,这家伙机灵,现在得到了他的信任,一定会被重用吧!将来定然前途无量,同时众人也生起了jǐng惕之心,既然已经叛了,这条路就得走到黑,现在也该是努力做事,给朱干留一个好印象的时候。

    此时昨夜因为朱干带人一番折腾,皮鞭、滴蜡种种手段,城头上的纪律略显好转,不过却让更多的人白天开始在城头打起盹来,朱干带着人离开之后,纪律更加的紊乱。

    对于朱干能接管全城兵马大事,石三打心里感觉到佩服,可是他接下来所做的事却让他彻底的迷惑了,既不开城投降,整饬军务,又弄了一个似是而非,也不惩处城里的内jiān,更对自己视而不见,他的立场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石三彻彻底底的不知该怎么做了。

    “石三,余大人,蒋大人都还没有回来呢!这家伙拿着鸡毛当令箭,吃酒去不去啊!”一旁的一个小头目走过来试探着问道。

    石三回过神来,将心里的烦躁抛开,笑道:“去,为什么不去,这可是有肉吃有酒喝的好事啊!”

    那人嘿嘿笑着,低声说道:“我也问了别的人,很多都要去啊!这家伙什么都不懂,折腾了一个晚上,把我们折腾得够呛,现在手下很多人都抱怨呢!一些该死的家伙站着都睡着了,我手下一个站着打瞌睡,差点从城上摔下去啊!”

    “书生而已,只会纸上谈兵,以为看了几本兵书,就能统领士卒打仗了,这年头都这样,谁让朝廷的传统就是以文制武,武官没有屁个地位,好在这些白莲教的都是废柴点心,连怎么打仗都不会。”另一人走过来,接过话茬说着,一副不屑的模样。

    “你瞎咧咧个啥,你爹的缺都让你哥顶了,你又不是武官,走吧!别让那钦差等级了,好歹批着狗皮,哥可不想试一试他的牙口,生疼。”

    “同去……同去……”

    田记烧酒,这里最初是陈氏的产业,百年老字号传下来,用秘方酿造的陈酒,酒香回味甘洌,悠长醇厚,素有酒香十巷的美名,可不知怎么回事,前几年惹上了官司,生意一落千丈,最后不得不全部打包给了田记烧酒。

    这非但没有让陈酒败落,反而生意做得越大,越发的红火了,两家的酒楼直接将隔墙打穿连成一片,酒香瓢十里,老远都能闻到。

    朱干站在这田记烧酒的旗幡下望着气派的门面,一路从城墙上走来的所见所闻,已经让他对这涿州城的破落有了一个大概的认知,兴许这才是登高一呼,百姓云从的根本原因吧!

    进了田记烧酒,这里非但没有因为围城而冷清,反而异常的热闹,被困于涿州城里的商人几乎都聚集于此。

    看着朱干领着四十几个穿着破烂棉甲的士卒,抬腿就往里走,顿时店伙计将搭在肩头的抹布一甩,差点扫到了朱干的脸上,店伙计挡住众人的去路道:“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一群丘八,你们有银子吗?”

    身后的亲卫纷纷怒不可遏,可却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朱干拉过高强,小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高强支支吾吾的不敢说话,可被眼神凌厉的一瞪,吓得连忙开口说道:“这年头当兵拿饷的,从兵部扣到将领,实际拿到的饷银不到十之一二,别说喝酒,连吃饭都不宽裕,不过好歹是有一些。但我们这儿,余大人什么都不管,结果兵饷别说十之一二,连毫厘都不剩的被知州大人砍去塞入了腰包,所以……”

    朱干心头震惊,尽管知道这年头的将领喝兵血是这时代的潜规则,但没想到的是这地方已经严重到了这样的程度:“我不是问的这个,我是问你们为什么会对这田记烧酒,这般畏惧,以至于如老鼠见了猫。”

    “这田记为何姓田,连百年老字号的陈氏都敌不过他,还不是因为这店主人身份显贵,是当朝国丈的产业。”高强一想到皇亲国戚一样高高在上的田国丈,顿时畏惧的缩了缩脖子。

    朱干看着他的模样,气愤得抬脚照着他的小腹就是一脚,踹了他一个趔趄,捂着腰痛苦的蹲了下去,朱干大声骂道:“看看你们这副奴才样,难怪最后都沦为了狗奴才……”

    那店伙计见一大群人挡在门口,再看朱干发飙教训自己的手下,顿时冷笑连连的说道:“你打你的狗没有人管你,不过不要挡了我们的财路。”

    朱干特意从知州衙门里给自己弄了一把雁翎腰刀,一点也不在乎别人鄙夷的目光,一个文官去做这等下贱之事,看着这趾高气昂的店小二,冷笑一声,拔出刀提在手中,扫视着手下人,想要看一看他们的反应。

    那店伙计见朱干只是愤怒的提着刀,没有下一步的动作,顿时更加猖狂的说道:“好好的书不读,去做一副丘八样,活该你使一辈子力气,永远都考不上功名。”

    朱干没有等来想要的愤怒,只有畏惧,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挥刀向着他砍去,店小二习惯xìng的伸手去挡,这一刀力量十足几乎斩断了他的手臂,朱干手臂上的伤口也崩裂开来,血大股大股的往下流。

    高强腹中那一股绞痛来得快,去得也快,看着朱干的伤口崩开,连忙上前,顿时有几人也反应过来,上前去捂朱干的伤口,朱干推开他们,看着手下亲卫,怒声骂道:“一群狗rì的,给我砸,有任何事我他妈给你们担着。”

第12章 杯酒共举义(上)

    第12章杯酒共举义(上)

    店外的动静引得店里一阵阵嘘声,不少食客为了看热闹,更是差点将窗户的凭栏挤裂,店掌柜也没有在意,平时不知道赶走了多少丘八,没有一个敢闹事的,丘八们有钱又怎样,可别降低了店里的档次。

    不过当朱干挥刀砍人的那一刻,这店掌柜才引起了重视,却并没有慌神,因为他一直有一块比圣旨更好用的东西,那就是田国丈的威名。

    站在柜台后,大声呵斥道:“你们想干什么,护院,快出来,把他们给我乱棍打出去,一群狗东西,不给你的颜sè翘翘……”

    高强一马当先,抓着柜台后瘦弱尖叫的掌柜,如拎小鸡一般将他拎了出来,当头一拳下去,正好打在嘴巴上,声音戛然而止。

    “砸,狠狠的砸……”

    “正所谓君忧臣辱,主辱臣死,让主公蒙羞,我等万死不辞。”不知哪一个一边砸东西,一边气喘吁吁的拽着文

    看着从后院涌出来的帮闲还有护院,一个个凶恶的模样,朱干的手使不出力气来,抓过一把鸟铳,吹着火折子大喝道:“鸟铳、火枪呢!都填弹,谁敢动打死谁。”

    虽说地方军事早就糜烂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没有几个人敢用手中发给的火器了,但它的威慑力摆在那儿,又是这般近的距离,点火如果没自爆,到时铁砂喷你一脸,不残疾也得破相。

    这年头敢用火器的都是准备着同归于尽的好汉,这年头大家不都是为了混口饭,又没有深仇大恨,这又何必呢!

    一片狼藉过后,田记烧酒里的顾客跑了一个干干净净,却都没有跑远,只是在店外瞧着热闹。

    高强清理出一片赶紧的地方出来,朱干坐下,任凭一旁找来的大夫清理包扎着伤口,看着站在里的一大群人,冷声说道:“田国丈,不过一外戚耳,你们居然也敢狗仗人势,去弄几桌好菜,全要田记烧酒的招牌菜,酒得是成年老酒,我还要宴请我手下之人,如果有丝毫差错,可就不是砸东西这般简单了,全部拿办下狱。”

    那掌柜的几瓣门牙全部被高强一拳打掉了,张着一口漏风的牙,怨毒的看了朱干一眼,但狗仗人势终究敌不过拳头硬气,吩咐人去后院做菜了。

    一大群人风风火火的随着朱干遣来的亲卫前往田记,看着满地菜肴,还有碎裂的桌椅,这十几个兵油子心中打鼓,这家伙敢砸田国丈的产业,可见其胆大包天,千万别再想些什么怪事让他们去做啊!

    “都站着做什么,让那外边的人看猴戏吗?还不快走下。”朱干当仁不让的坐于最上首,面朝着大门,用筷子轻轻的敲击着瓷碗,曲调依然是那个他喜欢的将军令,但轻快柔和,未及肃杀。

    众人绝口不问刚才发生的事情,在空旷的大堂里,坐到了朱干的下边。

    “都吃啊!看着我干什么,都还没吃早饭呢!正好连午饭一起吃了,你们可别怨恨这菜sè不够甘美,我也是借花献佛,谁让我打听到涿州城只有这里最好。”

    朱干一边说着话,一边起身拿过酒坛,给自己面前的大海碗装了整整一碗,不知这副身体酒量如何,但前一世练就的酒量,那自不用说的。

    闻了一口酒香,高举大碗道:“都喝,我先走着。”

    这年头杂粮都缺,别说是米了,米酒那更是奢侈,朱干仰起头,开始一口一口的往下灌,尽管酒jīng浓度不高,但喝下第一口的时候,常年发酵过后的那一股醇厚浓烈,让他的身体非常不适,一股火辣直接从喉咙冲了上来,让他差点吐了。

    这些老兵油子,能喝到这样甘美的酒,别说是海碗,就是抱着坛子他们也能一口气喝个底朝天,看着朱干喝酒的那娘们样,心中不以为然,更多了一丝鄙夷,还以为他只是纸上谈兵,现在还多了一条打肿脸充胖子,明知不可为而为知,这叫愚蠢。

    然而渐渐的味道却有些变了,朱干也不知道被酒呛了多少回,又难受着咽下去多少回,望着朱干那难受的模样,身后站成一排的亲卫,纷纷脸带难受之sè,仿若此时那难受的身影就是他们。

    “别喝了,您身上还有伤啊!”

    “对啊!别喝了。”

    “您这是为了什么啊!”

    这些老兵油子面面相觑,见过狠人,没见过这么狠的人,心中不服,出言轻蔑的说道:“你想做什么,给我们下马威吗?还是算了吧!你看看你这样子,成何体统。”

    “对啊!算了吧!成何体统,不就是喝酒吗?”

    每一次的吞咽,都得忍受着胃的剧烈收缩刺激,刚包扎好的伤口,又一次的沁出了血,浑身湿嗒嗒的粘在身上,让人非常的难受,一只手扯开衣裳,露出了浑身的清淤,还有渗血的伤口。

    高声喝道:“将敬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这玩意儿让我难受,不过却痛快,哥喝的不是酒,是寂寞。”

    望着碗中剩下的小半碗米酒,歌停深吸了一口气,仰头咕噜噜的灌了进去。

    满脸通红的将酒碗放到了桌上,慢慢的坐下,手颤抖的拿起筷子去夹菜,对着众人笑呵呵的说道:“都看我做什么,坐下吃啊!”

    平静如常,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不过那些个当兵的却早已没有了胃口,知道今天这顿饭恐怕是没有那么好吃了。

    “既然都不吃,那就谈事情吧!”朱干放下筷子,指了指这周围,还有店外看热闹的商客道:“看看你们现在成个什么样,连到这地方喝酒,都会感觉到脸红,而那些人却把你们当猴儿一样的观看,这本该是畏惧的,是他们畏惧你们。”

    朱干的话直戳他们的心,那种鄙夷的目光,确实让他们难受,如果是在以前,别说走进这里,就是在这条街上吃东西,那也是一种奢侈。

    “不过今天之后,这一切都将改变,他们看着你的目光将变为畏惧,前提是你们得要听从于我。”朱干的声音很轻,却似带着一股让人心痒的魔力。

    下边的人没有什么反应,只是静静的看着朱干,这话虽然好听,可是好听的话又不需要交银子,谁都可以说。

    身子长久的挺直,让朱干有些不舒服的挪了挪屁股,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又官居何职,钱明为何会将这涿州城的官印交给我,昨夜我又为何会不切实际的cāo练你们,不让你们睡觉。”

    朱干一个个问题,如连珠炮一般的抛出,让众人不知该如何回答。

    是啊!忽然跑来这么一个陌生的人,又忽然接管了全城的兵马之事,这涿州城里城外到处都透着一股子诡异,其中却暗流涌动,只不过谁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不知道白莲教什么时候攻城,更不知道六十里外的京城援军又为何迟迟不到,大家都在等,等待着那令人难熬的结果。

    朱干轻轻的推动着酒碗,啪的一声摔在地上,站在朱干身后的亲卫,纷纷亮出了武器大喝道:“杀!”

    这是最长气势的一次,杀声震云霄,众人心神巨震,感觉整栋木楼都在颤抖,争执声顿时戛然而止,不可思议的望着他们。

    朱干笑呵呵的站起身说道:“先生们,从现在开始,你们都被俘虏了。

第13章 杯酒共举义(下)

    第13章杯酒共举义(下)

    虽说武器五花八门,但是那一声长喝,却前所未有的整齐,知道这不是在开玩笑了,而更让他们感觉到不可思议的是,这些平rì里的异类,却敢拿着武器对着他们。

    一人指着鼻子怒喝道:“反贼,你要做什么?”他绝不相信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怪胎敢动手杀人。

    朱干脸sè陡然一沉,低声喝道:“高强,杀了他。”

    “你敢!”这人平rì里颐指气使惯了,怒哼道。

    高强紧握着柳叶刀,手指都发白了,惊恐的瞪着一双大眼,嘴唇哆嗦着,被那人一喝,浑身打了一个冷战,啊的叫出声来,一刀向那人的面门砍去。

    锋利的刀刃从耳门子一下割了进去,整个脑袋都差点被砍了下来,只留下一层皮掉着,腔子里的血冲上了两层楼这么高,喷在顶上的木板,又滴答滴答的往下落,场面极其血腥。

    高强连忙后退,血依然洒了他一头一脸,浑身情不自禁的打着哆嗦。

    朱干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冷冷的望着众人,此时无声胜有声。

    “你怎么敢……”又是一人,估计同死去的有些交情,可是当朱干冷冽的目光扫来,他赶忙闭口,不敢再说话。

    狠人,这他妈的才是真正的狠人,对别人比对自己狠的人,你最好不要招惹他,对自己比对别人更狠的人,一旦发怒,你最好绕道而走。

    “你到底要做什么?”最终有人不信邪,再次开口。

    朱干抬手轻轻一指,冷声说道:“这不是我要的答案,杀,给我杀掉他,全部一起上。”

    此时高强因为杀人过后有些神经质,听闻了朱干的杀字,嘴中尖啸一声,如索命的罗刹,也没有看清楚人在哪里,抬刀便砍,这一下惹得众人纷纷效仿,有的哪着火铳当烧火棍,挥舞着敲向他,场面一时有些乱套了。

    任凭那人如何求饶,朱干依然无动于衷,而那些狂热的亲卫,更是被一股压抑的杀意所激,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那人的惨叫声越来越小,最后归于平静,人群散开,留下一地的肉酱,让人难受,更让人恶心。

    当朱干的目光再次望来的时候,再也看不到他们眼中的桀骜、不屑,更多的是一种恐惧,问道:“有我要的答案了吗?”

    “我们是不会降的,更不会为虎作伥。”

    朱干冷笑,没想到还有人敢嘴硬:“这世上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还不好找吗?你真以为我非得需要你们的衷心才能成事吗?全都给我杀了。”

    一个个表情凶恶,如狼似虎的围了上去。

    “降了,我们投降了。”

    “降了,别杀我们。”

    一见形势不好,其余众人可不想死,纷纷大叫投降,连那带头说话的,见没有人附和,生怕自己动作迟了,被这些人杀掉,更是跪倒在地,连忙磕头嘴里呼天抢地的表着衷心。

    朱干算是见识到了这人的无耻,有些小心机,可是在死亡面前什么都表露得干干净净,这时候朱干紧绷的脸,才微微的松了松,以至于连笑容都有些僵硬:“你们先暂时别领兵了,我会从他们当中挑选十五个人出来,回去之后将兵权交给他们,你们给他做副手,并且教会他们军中大小事务。”

    本来心中还隐藏着一些想法的人,算是彻底的见识到了朱干的手段,分成三次,一次回去五人,而那十五人始终在一起行动,连串联造反的机会都没有,稍有异动,这十五人手中清一sè的三眼铳就能将他们喷得一脸麻花。

    而当那一条消息,从这十五人口中传入军中的时候,他们造反的心彻底的被湮灭了。

    明rì守住了城,他将亲自连发三个月的足额粮饷,这年头兄弟义气都是狗屁,他们可不管谁来做主,最重要的还是吃饱饭,谁让丘八们都是有nǎi便是娘的实在人。这些个当头的可算是上边剥削下边的急先锋,没有哪一个手里是干净的,不敢再有丝毫的妄想。

    当他们回到军中的时候,看着一个个一边打着瞌睡,却一边想要强撑着jīng神讨论关于朱干之事的场景,这些人才算是知道了他昨夜折腾的目的,以这样无jīng打采的状态,想要手下们拿命去为他们的前程战斗,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不过现在能让这些jīng神困顿的士兵感兴趣的,不是朱干将下层的将领来了一个大清洗,而是明rì守住了城是否真的能拿出三个月的足额粮饷。

    只要明rì将银子发下去,那么这涿州城里的军队,会从乌合之众变为虎狼之师,也将会从大明杂牌军,变为他朱干的私人卫队,至少在一直提供给他们足额粮饷的时候是这样。

    ……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被单独留下的石三问道。

    “都吃吧!不然菜都凉了。”朱干指了指重新摆好的大餐,此时米酒的后劲上来,让他说话都有些轮不转了,轻声笑道:“既然你不想吃,那我们还是说事吧!”

    此时面对着桌上那些美味,石三确实有一种食不甘味的感觉,听闻朱干的话,放下筷子认真倾听,对于这个书生,他不敢再有丝毫的轻视。

    “我没有拿下你,不是因为这城里还有白莲教别的教徒,更不是想给自己留条后路,说实话我对白莲教的纪律还有战力严重怀疑,留下你是希望我能和白莲教坦诚相见,我想要寻求一种合作,你能在中间当一个传话的人。”对于白莲教,朱干心里自有想法,虽说战斗力差了一点,但其树大根深,通过合作可以利用这一股力量,快速的壮大自己。

    石三若有所思,心中不免惴惴,这家伙的野心太大了,一人想要吃下整座涿州城后又掉过头去和白莲教合作,八护法引这么一人入教,到底是对白莲教的福还是祸。

    石三低着目光,不敢去看朱干,是对他的畏惧而想要逃离,但恐怕更多的还是掩饰自己的杀意,生怕自己忍不住想要血溅三步,他不敢想象后一种的结果,轻声说道:“大人,想要怎样和圣教合作,我一个小卒子能做什么。”

    “你去告诉杨灵,就说我真正的身份是洛阳福王朱常洵的长子朱由崧,因为进京而与军士失散,只要她们起兵拥立我奉天靖难,攻入京城后,我立白莲教为大明国教,立佛母为大国师,执掌僧录司。”朱干轻轻敲击着桌面,酒jīng上冲,让他越来越犯困,说话之时也忍不住连连打着哈欠。

    石三悄悄抬头看了打着瞌睡,似心不在焉的朱干,心中的杀机越来越盛,只要除掉他,白莲教就能轻而易举的攻占这座千年古城。

    到后来,朱干更是微微的打起了鼾,而两旁的亲卫,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着,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心事,这样大好的机会,石三却发现自己的手忍不住沁出了汗水,用力的在膝盖上擦了擦,手悄悄的摸向了腰间,紧接着一愣,自己的武器已经交上去了。

    眼中只不过清明了这么一刹那,随即看着桌上的筷子,没有刀他照样能杀人。

    左右看了看,如做贼一般,小心翼翼的将手拿上了桌子,握紧了筷子的那一刻,他感觉时间都停滞了,心脏更是要跳出胸膛,咽了一口口水,桌面宽不过六尺,只要掀开桌子,跨前两步就能将手中的筷子刺穿他任何一处地方。

    但临到头了,他却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拿着筷子夹了一口桌上的菜,如同嚼蜡一般咽了下去,后退一步,单膝跪地说道:“顶天将石敢当,参见福王世子殿下。”

第14章 天下震动

    第14章天下震动

    待石三离去,朱干将桌下的燧石枪放在桌上,这玩意儿是他临时改装的,只能发一火,算是最后的保命武器,招过众人说道:“虽然我们要和白莲教合作,但是却不能掉以轻心,该做的事还得要做好。”

    “主公,我们和白莲教合作,这会不会影响到将来您的声誉,还有您真是福王世子吗?”高强没有去统兵,而是留在了朱干的身边。

    朱干哈哈一笑:“我给你们说过了,我的真名是朱干,何来福王世子之说,至于和白莲教合作,你们的表现也没有让我失望,不是一味的反对,现在我们的势力还小,就需要团结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至于白莲教,历史早已经证明,不过是一群不能成事的乌合之众。”

    “行了,吃也吃了,该去壮大队伍筹集粮饷了,皇帝尚且不差饿兵,我们这些提着脑袋造反的,可不能饿着了我们的兵。”朱干挥手打断了众人的话,领着人走出了田记烧酒。

    此时那掌柜躲在柜台后,生怕自己因为听了他造反起义的话,而被杀人灭口,别说出去向朱干讨银子了,还巴不得这个煞神早点离开。

    显然朱干没有打算轻易放过他,敲了敲柜台,喊道:“掌柜的,算一算一共多少银子?”

    这掌柜可不敢真的让朱干付钱,连忙推拒着说道:“大人能来小店喝酒,是小店的荣幸,别说付账这些俗气的话了,小店今rì请客,免掉一切酒水钱,还希望大人能够满意啊!”

    “哼!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了。”说完朱干将手中的燧石枪一下子敲在柜台上,怒声说道:“算账,还有这些打碎的东西,一起算一算多少银子。”

    那店掌柜完全搞不懂朱干要做什么了,但既然这大爷高兴,那就老老实实的算账吧!叫来账房先生,一边清点着被打碎的东西,一边拨打着算盘,待一切做完,满脸谄媚的说道:“打碎上等梨木八仙桌十三张,凳子三十六根,碗碟各计……劳驾,按照市场价共计三十六两。”

    “好!够实在、够清楚,拿纸笔来,我这就写张白条给你。”朱干一拍桌子,激动地说着。

    看着手中的白条,福王世子朱由崧欠债田记烧酒共计三十六两,限于年前付清。这掌柜脸上的表情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得了这么一张如鬼画符一般的欠条,却拿出了所谓的人生安全税三百两,足足三倍啊!

    朱干带着人巡视了一圈城头,带着从挑选出的读书人,此时他的亲卫队已经增加到了一百多人,这才带着人向着知州衙门走去,那些个贪官污吏,该是被扫进历史的时候了。

    知州衙门里,担惊受怕了一夜,这些个老头子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折腾,可是屋外的余松,就如黑面神一般油盐不进,当真是翻身农奴把歌唱,越唱越响亮,比这些当官的手段还狠。

    门口处已经被他砍了两人,整个屋子里都弥漫着一股腐臭味,到处苍蝇飞舞,更有几人受不了晕过去了。

    当朱干看着神sè平静的余松,还有屋内奄奄一息的官员,只是拍了拍余松的肩膀,什么也没有多说,跨过满是苍蝇的尸体,走进了屋中。

    见着朱干,一众人顿时围了上来,哭爹喊娘的场景,真比那衣食父母还亲。

    朱干却平静的看着不断求饶诉苦的他们,只是一句话,就彻底的让他们闭上了嘴:“我看过城里的情况了,府库里没有钱,官仓里更没有一粒米,百姓也很穷,围城不到三天,有些人家中已经吃不上东西了,街上更是出现了卖儿卖女的惨状,可是这城里的商人和你们却非常的富有,住的是城东最繁华的地界,最差都是三进三出的园林,都说了吧!银子藏在哪里,我好给你们一个痛快,也给大家一个痛快。”

    哀鸿一片,这是要卸磨杀驴啊!可是他们却毫无办法,谁让他们平rì里将这些当兵的压榨得狠了,现在一个个都巴不得剥了他们的皮。

    “看来你们是不想交代了,那就让我手下那黑面煞神来办这事吧!”抬腿便走。

    “没想到我钱明jīng明一世,却落了这么一个下场,识人不明啊!“

    “我交代了,但求不要连累我的妻儿,放他们一条生路吧!”

    “哼!反贼,人人得而诛之……”

    朱干没有理会众人的反应,他们终究只是小人物,会被历史所遗忘,而他将要面对一个新的天地,他的敌人将是黄台吉、李自成等人,一段波澜壮阔的历史。

    白莲教围涿州城,朱干一人入城,骗取涿州官印,后又开城门迎贼,白莲教一反常态,入城后对百姓秋毫不犯,第二rì打出旗号:虎贲三千,直抵幽燕之地,龙飞九五,重开圣明之天。

    拥立福王朱常洵,号称二十万大军,誓师北上,奉天靖难。消息传入京城,纷乱的běi jīng城,就如在烈焰上泼下了一瓢滚油,几乎炸开了锅。

    随即从宫中传出,崇祯皇帝忧劳成疾,因为黄台吉的入塞已经吐血,随后涿州城的大乱,更是急怒攻心一病不起,传言太子监国,两宫皇后张嫣和周氏辅政,随即宫中传出旨意,经内阁票拟,由太子正式监国。

    乱象纷呈的běi jīng城瞬间平稳下来,但明眼人都知道,太子现在只有不到五岁,恐怕真正的权力还是掌握在两宫皇后手里,但自明一代都没有出现过内宫干政的情况,此时这么一道旨意出来,处处都透着一股子诡异啊!

    但至少此时让风云涌动的朝廷平稳了下来,随即太子监国后的第一道命令便经内阁票拟发布,着京城三大营,神机营、神枢营、五军营出御,镇压白莲教。

    此时的白莲教盘踞于涿州城,却并没有丝毫北上的动作,但消息传至天下,被困于车厢峡的农民军顿时振奋不已,试图突围陈奇瑜的包围,却死伤惨重,只得另寻出路,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而白莲教徒也纷纷在各地起事响应,不少核心骨干前往涿州城,涿州的白莲教势力在不断的加剧。

    福王这块宗室招牌的威力确实够大的,此次连不少身具功名的秀才举人也纷纷前来投军,要知道朱棣起兵靖难,只有一个读书人纪纲前来投军,被他视为珍宝,极其重用。这一次几乎天下人都相信,只要福王带领着军队前去běi jīng,不用攻城,就会有人开城迎贼。

    从龙之功,几乎是水到渠成。

    不过这却苦了正在洛阳享福的福王,好家伙,自己什么时候到涿州去了,还和白莲教搅合到了一块,害怕宗人府派人前来锁拿问罪,不得不带着自己一家老小潜逃,算是间接的把他害得家破人亡。

    朱干不知道真正的福王现在有多落魄,他掌握着整座涿州城,手里有钱有粮又有兵,享受着土霸王一般的权力,不过这样的舒适生活马上就要结束了。

    一来是白莲教骨干成员的到来,他的话语权越发的削弱,而他手下的募兵的工作已经做完,他的队伍谨守了兵贵jīng不贵多的法则,识字率更是高达了前所未有的百分之五,这在那个年代可谓恐怖,当然这也与他所定下的福利有关,吸引了很多落魄秀才,不过他的这一举动却被白莲教的人嘲笑,真正的jīng兵是能拿得起重物的大汉,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肩不能挑,手不能拿,这样的兵能上战场打仗吗?

    不过朱干也只是莞尔一笑,并没有辩解什么,他相信他今rì的愚蠢之举,有朝一rì会震惊天下。

第15章 进军通州

    第15章进军通州

    此时涿州城里进进出出最多的就是江湖中人,其中混杂的不止有朝廷的探子,还有从四处赶来投军的地痞流氓。

    他们首先想要投的就是白莲教的神武军,可是进城后一打听才知道,人人都说龙字头红衣军团最好,可是跑去一问,才知道红衣军团早就收够了人,现在正在城北举行祭天仪式,准备出兵攻打běi jīng了。

    今rì也是白莲教从朱干手中接过涿州城的rì子,前几天由余松手下统领的军法处,在城中四处拉人,凡是sāo扰百姓、明抢明买的jiān商,一律都是抓进了大牢,经过审问之后,一经定罪,直接砍了脑袋挂在城门口,那可是杀得城中宵小面无颜sè。

    如今朱干带军离开,可让城中不少的人松了一口气,但也让百姓们有些不舍,朱干的军队驻扎在城里,虽说大户遭了秧,可是对百姓却秋毫无犯,甚至偶尔还会派发救济粮。

    城外旌旗招展,两千红衣军站成二十个方阵,从招募到训练,不过短短的两天时间,就有了一个大概的雏形,这得益于军中超高的识字率,虽说身体素质普遍差了一点,但好歹他们纪律意识够强。

    虽说外边传闻是白莲教攻打下了涿州城,但白莲教高层却并不看好这里的起义,会很快被京师的三大营扑灭,所以骨干来了不少,但八大护法依然只有徐茂和杨灵,而此时两人之间的分歧越来越大。

    杨灵主张随军北上攻打běi jīng城,而徐茂却旗帜鲜明的反对,一点也没有给杨灵留面子,其跋扈的所作所为,在进城之后,命令其手下兵丁四处劫掠城中百姓,可见一般,不过朱干也没有给他好果子吃,犯事之人全部被抓,枭首示众。

    徐茂站在城头上,看着下方的军阵,冷笑道:“只有一些花架子罢了,秀才兵能打什么仗,别上战场尿了裤子就算好事了。”

    杨灵一身蓝衣,裙裾缥缈,转眸望了徐茂一眼,如果不是底下那家伙背叛了她,她现在就能行挟天子以令天下之事,但现在白莲教上下都将她当做了他的同伙,简直里外不是人。

    在这种境地之下,她不敢再提一起进军běi jīng之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好机会从眼前溜走,这一切都是底下那家伙造成的,自己那么相信他,他却选择了背叛。

    此时被杨灵恨得牙痒痒的朱干站在城下,对于这二十个小方阵的组成,在别人看来或许有那么几分进退得踞的样子,但在朱干眼中,这连自己要求的百分之一也达不到,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谁让训练的时间短呢!

    “将他们拉上来。”朱干同样穿了一身红sè的圆领直裰,腰间挂了一把秋水雁翎刀,站在临时搭建的点将台上,颇有些指点江山的意气风发。

    随着朱干的话一出,顿时围观的群众纷纷欢呼起来,只见兵丁压着一长串的罪犯,这些都是涿州城里的大小官吏,除了余泰一人以外,经百姓举报,各自的招供,通通都坐实了其贪污、杀人等数罪,罪行可谓罄竹难书,每一条都足以将他们千刀万剐。

    第一个押上来的自然是知州,第二个为同知,一个个数下去,平rì里高高在上的官老爷们,此时却如拔毛的公鸡,衣衫凌乱,低耸着脑袋,眼神黯淡的跪着,别提百姓们心中都提气了。

    “打死这些狗官。”

    “我出五两银子,去买他们的肉,像当年的狗贼袁崇焕那样,尝一尝他们的肉是不是也是酸的。”

    “袁崇焕死了有几年了吧!当年追着鞑子屁股后边跑,也没做些什么,倒是鞑子一走,他又收复了几城几城,可把我们百姓害苦了,那时候京师周围的百姓怨言都快要翻天了,现在鞑子照样进关,也没见着大明就完蛋了,曹将军照样不守住了宣大吗?”

    “大明不快完蛋了吗?没看着这福王世子都打到这里来了。”

    “嘘!噤声,我们管好自己就好了,最多就是换个皇帝而已,还不照样有人在上头收税。”

    朱干见时间一到,戏当然也要做全套,拿出临时所做的假诏,大声的朗读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未纳忠言,致使言路蔽塞,谄谀rì闻,佞幸专权,贪官得志。赋税竭生民之财……当念太祖创业之艰难,凡我大明男儿,无论贵族平民,合忠义两全之烈士,纳四海勤王之师,天下藩王率兵勤王,兵进京师,歼灭jiān党,安我社稷!”

    这诏书在明白人眼来看来,就是彻彻底底的扯淡,不过却总有那么些人喜欢掩耳盗铃,不止是百姓,更有某些官吏,所以这样的过场有用,朱干也不会那么迂腐。

    “杀!”朱干拔出腰刀,在烈rì下,冷光森热,用力的插向天际。

    杀字一出,刀斧手拔出犯官脖子上的令牌,鬼头刀挥下,一颗颗人头轱辘辘的滚落,每一次人头滚落,总会激起下边看热闹的百姓欢呼,声浪一次高过一次,直到最后一人。

    “出征!”朱干骑上了一匹灰sè的驴子,一驴当先的向前走去,没办法,可用的马儿实在太少,只得用来驮那些兵器装备之物。

    朱干上辈子王牌特种部队出身,骑马自然不在话下,但他现在骑着毛驴也感觉挺自在,一来是自己的伤需要慢慢将养不适宜颠簸,二来他得要为下边的起个好头,同甘共苦。

    京师三大营,从下诏开始之rì,到集结出征,以前所未有的高效率,六十里路一共走了两天两夜,其中实在诡异,平稳的到达了涿州城,一路却没有遇见一个红衣贼,当然他们中的某些人也不希望遇见。

    不到六十里的距离,走路最慢一天就能走一个来回,而此时朱干的效率就比三大营快了许多,从涿州出发,不到半天就已经到了京城脚下。但这一次他却并不是穿着红衣,而是换了一身普通的员外衫。

    望着京城附近的繁华,朱干忍不住心中感叹,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跟在朱干身后的余松,此时穿了一间蓝sè的丝绸衫,做家丁打扮,异于常人的高大身材非常的让人瞩目,冷着一张脸,路人纷纷躲避。

    朱干转过头看了他一眼,调笑道:“你在涿州城里,杀人可毫不手软的,别人都称你做黑面煞神,对你避而远之,你就是我说下的哼将,再看看高强,平rì里笑哈哈的,可是杀起人来同样狠辣,却一点也不招人嫌,是我的哈将,哼哈二将都齐了,摆脱,别这么严肃,你不这是在告诉别人,我们就是反贼吗?”

    高强顿时自嘲道:“余松有余,高强不高,黑面煞神,红面魔王,哼哼二将,辅佐主公,一统江湖。听听这些黄口小儿是怎样唱我们的,好像是在唱大戏一样,我们都是读书人,如今和农民军一样都有了自己的诨号了。”

    “这也说明了民心不是吗?大明享国祚三百年,人心思变,都以为改变一下就有好rì子,所以我们在涿州一动,天下云从响应,不过自古先贤就说过,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我们所要做的就是尽量让百姓受苦,那就只得是挡我们路的苦了。”余松黑着脸说了一句。

    也不知道他是因为加入了红衣军,而不怎么适应圣贤书里的东西而一味板着个脸,还是因为本来xìng情就如此,如今开了杀戒更加变本加厉。

    “行了,běi jīng城看也看了,也该回去了。终究有一rì,我们会入主这里,最后的胜利者也只有我们,我坚信如此。”朱干啪的一声抖开了纸扇,走到一旁,从亲卫手中牵过一头毛驴,骑上后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与běi jīng城擦肩而过,这一刻历史的车轮因为一小点的震动开始偏离轨道。

    此时běi jīng城周围已经没有多少军队了,陈奇瑜总理五省军事,曹文昭主政宣大,三大营南下,然而就是这样的情况下,朱干却能忍住诱惑,不去碰běi jīng城,běi jīng城就像是一块巨大的政治蛋糕,可惜只能看不能吃,还没有足够的实力。

    目标北通州,京杭大运河běi jīng的起点,这里是向běi jīng城输送物资的最重要通道,每一年每一天都有数之不尽的大小船只来往,这里更储存着数之不尽的粮食,仓米百万,这么多的粮食足够整座běi jīng城吃一年。

    朱干很清楚的知道这点,所以他只是带着兵悄悄的越过běi jīng,前往通州,足以看出他是一个头脑足够清楚且实际的人。

    不过通州城里的粮食也不是他的最终目标,而是因为这里有船,很多很多的船,足够运输他的部队南下,他需要一块根基,而南方是正好的地方,不过南方他也不会去碰,那里的士绅势力足够强大,去碰触只会给自己找麻烦而已。

    此时通州城里,来来往往的是运输的骡车还有马夫,一支穿着红衣的军队忽然出现在了通州来往与běi jīng的官道上,无数人望风而从,消息也第一时间传入了běi jīng城中,城里过百万的官民震动,比当年土木堡之变后也先骑兵来此更加震惊。

    妖孽作祟,大明要亡了!无数的人开始收拾包裹,士大夫们也开始写信给福王,靖难之役,会再一次重演吗?能有第二个于少保出来力挽狂澜吗?谁知道呢!

    …………

    ps:忽然就生病了,头晕得难受,在床上躺了一天,今天早上实在受不了了,就去医院检查了一下,查了血,所以断更了,抱歉啊!身体还没好,就只有一章了,不过易生会保证故事jīng彩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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