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夺城之战(完)
第151章夺城之战(完)
望着城头惶恐的奔走,却不知究竟该干什么的士兵,朱干脸上现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笑意,有时候当安逸成为习惯,懒惰变得自然的时候,再想要奋起反抗,已经晚了。
红衣军在城外虽说一直围城,却从未停止过伐木建造攻城的大型器械,如今万炮启发,城墙不知塌了多少,一架架巨大的攻城梯推了过来,无惧护城河,直接将士兵送过了河,送到了城头。
城上的反击有些疲软,烧沸的金汁、沸汤,根本就阻挡不了红衣军的大炮,面对着全副武装的红衣军,城头的防守脆弱如纸糊一般。
朱平楠领着蜀王府的士兵而来,却没想到红衣军攻城如此犀利,更没想到的是官军守城如此颓弱,面对攻上城来的红衣军士卒,节节败退。
朱平楠抽出宝剑,一声怒吼道:“随我杀敌,将红衣贼赶下城去。”
蜀王府的几千卫队,个个鲜衣怒马,却不过是一些花架子,好看罢了,平日里让他们仗势欺人还可以,真到了关键时候,这些没有经过战场厮杀,没有经过战阵训练的卫兵,一个个看着血水飞溅,残肢断臂飞舞的场景,吓得双腿发软,居然难以挪步。
朱平楠回头一看这些人的衰样,勃然大怒,反身一剑刺向就近的一个卫兵,穿胸而过,滚烫的鲜血溅了她一脸,闻着血腥,她脑子里一懵,差点晕过去,强忍着心头的难受,怒吼道:“再敢有畏惧不前者,就是此下场。”
那被锋利的宝剑穿胸而过的士卒,脸上涌起一股痛苦的表情,惨叫着捂着伤口倒了下去。
朱平楠看着这一幕,闪过一丝不忍,随即迅速的压了下来,冷冷的望着蜀王卫队。
此时见了血,这一群花架子也不敢再小觑朱平楠,一个个咬牙切齿的握紧了手中的刀,跟随在朱平楠身后,涌上了城头,与红衣军战到一起,这乱战实在是为难了他们。
红衣军与守城士卒站到一块,双方你来我往,这时候近身作战,火铳实在发挥不出威力来,全靠的是个人勇武,还有小团队之间的配合,恰巧红衣军在这两方面都是大大的占优,迅速的在城墙上站稳了脚跟。
不过随着蜀王卫队的插入,就如在烈火上浇了一勺滚游,一下子炸开来,安逸得太久,实在是一个绣花枕头,非但没有帮到守城士兵的忙,反而打乱了守城士卒的阵型,此时一触即溃,不少人亡命奔逃。
恐惧就如瘟疫一般蔓延开来,此时有人一逃,再也约束不住士兵,所有的人转身便逃,他们可不想白白的搭上性命,这些红衣军完全就是一群不要命的疯子,对上这样的疯子,最好还是逃得远远的。
朱平楠茫然的看着奔逃的士卒,脸上现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怎么会这样,王府侍卫非但没有帮到忙,反而带头逃跑,她也败了,败得如此的彻底,以至于红衣军根本就没有费多少的力,就拿下了这城头。
那唐门的老人一见朱平楠发呆,幽幽一叹,可想而知此次对于心比天高的朱平楠来说,这是何种巨大的打击,以至于还在厮杀,她的眼神便已经灰败,一副等死的模样。
轻声喝道:“公主,得罪了!”
说完一把抓住朱平楠的肩头,快速的飞奔起来,几个跳跃间,从城上直接落到房梁屋脊,带着朱平楠快速离开。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难道女子真的天生不如男吗?”朱平楠轻声呢喃,满是不可置信,耳畔的风声惊醒了她,声嘶力竭的吼道:“将我放下来,君主尚且死社稷,我生为大明皇族子孙,怎能贪生怕死,丢下众将士独自逃命。”
“唉!没想到第一次选择强攻,会打得如此激烈。”朱干望着城上的战斗,心中一叹,显然对于这战果还是极其不满意的,准备了如此之久,没想到城中的守军还如此顽固,给红衣军造成了不少的损失。
不过现在好了,官军已经溃散逃入城内,现在要做的不是派兵围剿,否者一旦逼急了官军,做困兽犹斗,与红衣军进行巷战,那到时红衣军的伤亡恐怕会更加巨大,现在要做的就是,如何安抚这些逃入穷巷内的士卒。
红衣军已经占领了城头,缓缓的绞动绞盘,吊桥缓缓的放下,轰隆一声落地,朱干骑着马领着人往城内而去,一边吩咐着手下兵丁,这以后可就是自己的地盘了,绝不容许再有破坏。
“进城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张贴榜文,告诉城里的人,红衣是为了除贼而来,只要剿灭了杨应龙等一众乱党的余孽,红衣军是绝对不会牵连无辜的,并且会免税三年,让百姓不要害怕……”
“记住,城里困守的官军一定要劝降,若他们冥顽不灵,绝不可轻举妄动,将他们给我围起来,若想要突围,用火铳大炮伺候……”
“立刻去给我找人,找一些说书的,还有变脸的艺人,将我红衣军的一些事迹原原本本的演出来,好好的演给百姓看看,让百姓知道我红衣军是为了他们的,会为他们做事的……这件事别慌,先弄出一个大概,由我亲自过问,以后这一支艺人要跟随我红衣军一起行动。”
望着眼前规模宏大的府邸,马蹄声轻磕在石板上,声音清脆响亮,再看着眼前的亭台楼阁,眼中忍不住闪过几丝异色,夺下了蜀王府,却不见了蜀王,急令人前去寻找,才在枯井边找到了蜀王和他的一众妃子,正打算跳井自尽。
结果被红衣军士卒粗暴的拦了下来。
蜀王一脉富甲天下,拥有四川十之六七的土地,出了不少贤王爷,一向与世无争,所以朱干只打算剥夺了蜀王府的土地,打算还地与民,并没有打算将蜀王抄家砍头,而这蜀王也是没有见过当今皇帝的。
所以朱干一时兴起,打算前来见一见这蜀王,历史上张献忠进入成都,蜀王朱至澍与其众妃子跳井自尽,算是殉了这大明江山,又一位朱家刚烈的子孙,总好比那些被逮到,求饶而不得,却落到被烹杀的下场较好。
此时的蜀王披头散发,肥胖而略显憨厚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精神萎靡,忽然听闻了院外的马蹄声,和他挤在一起的众妃子吓得瑟瑟发抖,显然以为这是红衣军要来拿问他们了。
蜀王强打精神,好歹自己的儿女是逃出城去了,自己也再无牵挂,只是未能自尽殉国,而那一股热血过后,再想要自尽,变得十分的困难,拥了拥最疼爱的几个妃子,朱至澍脸色凝重的站起身。
忽然房门推开,顿时光线照亮了昏暗的屋子,看了看天外,居然已经是第二日的午时了,冷笑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汝等作乱,迟早有一日会被朝廷剿灭,到时抄家灭族,皆是尔等咎由自取,不若现在就降了朝廷,为国效力,还能将功折罪。”
打开门,却听到这样一句义正言辞的话,朱干被逗乐了,噗嗤一笑道:“老头,你可认得我是谁。”
蜀王眼睛眯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才适应了这光线,冷声说道:“本王管你是谁,不过一贼子罢了。”
“看来他是真的没有见过自己了。”朱干心里松了一口气,轻声说道:“你是想要活命,还是想要与这大明的江山一同腐朽死去……”
“哼!本王宁愿去死。”蜀王朱至澍想也没想,打断了朱干的话。
朱干是哭笑不得,严格意义来说,眼前这人可算是自己的叔叔,可是皇族子孙实在太多,过了这么些年,血脉早已经淡漠了,至于辈分那玩意儿,对于皇家来说,若不是直系亲属,根本不予考虑。
被蜀王这般抢白,朱干心中顿时不爽,冷声说道:“你想要去死,也非常容易,只是你留下的这些遗孀,哼!”
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不用想也知道会是什么后果,想着自己这些漂亮的宠妾,在床上那千般娇羞妩媚水灵灵的俏模样,却要再宁外一些粗俗的男人身下,婉转承欢,他简直不敢想象,对于儒家文化传家的蜀王府来说,这会是怎样的一种侮辱和羞耻。
愤怒的说道:“你若敢动她们一根毫毛,本王变为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朱干哈哈一笑,放肆的说道:“你威胁我,是因为害怕我,你为什么害怕我,因为我掌控着你的生死,我掌控着你的命运,更因为我掌控着军队武力还有未来,鬼,反正我是不怕的,若你还活着,兴许能够保你的家人一命。”
蜀王朱至澍皱了皱眉头,他有些搞不懂朱干究竟打算做什么了,他知道红衣军最初起事是打着福王的旗号,莫不是这些反贼想要拥立自己造反,做挟天子以令诸侯之事,想到这里他心中越发的笃定。
随即却又变得茫然,成都城里已经听不到一丝动静了,显然红衣军已经平稳了接管了整个成都府,大局已定。若自己投了红衣军,非但能够保命,更能地位超然,可是自己却沦为了朱家的笑柄。
两相比较,一边是自己的万世名声,一边却是他的性命,还有自己爱妃的名节,他不知该如何选择了。
第152章 辈分
第152章辈分
看着蜀王神色沉凝,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朱干哈哈一笑,拍了拍蜀王的大肚子说道:“你这肚子,这民间的百姓可没有,好歹你也是一个贤王爷,多去民间转一转,看一看这大明的江山现在究竟是一个什么样了,待在蜀王府里,可看不到某些真相。”
说完,朱干转身便走,他从没想过要将蜀王朱至澍的旗帜打出来,若真要借力,还不如打出自己皇帝的旗号,他之所以选择起义,完全就是为了摆脱旧势力的禁锢,明朝想要延续,就必须用新势力替代腐朽顽固的士大夫。
看着朱干扬长而去的背影,蜀王朱至澍有些摸不透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了,不过临走前那句话,却让他惦记上了,去民间看看,那意思是他不会禁锢自己的自由,或许可以逃走。
想到这里,朱至澍心中灼热,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逃离这蜀王府。
朱干刚出蜀王府,便得到了下边的急报,驻扎于各地的红衣军,皆在昨夜攻城之时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袭击,不过红衣军有了防备,并没有受到多大的伤亡。
朱干冷笑一声说道:“哼!这一群两面三刀的蠢货,以为自己一攻城,定然会陷入泥潭当中,一时间抽不出力量来对付你们吗?当真是小看了我红衣军的力量,现在你们都跳出来了,正好是找借口收拾你们的时候。”
红衣军因为朱干的布置,将州县各地的大队人马都抽调前往成都府,围攻成都城,所以各州县留守的人数很少,只是用来象征性的弹压地面,和震慑宵小,如今各地得到消失,红衣军开始攻打成都府。
各地本以为红衣军的大部力量要被拖在成都城下,酣战许久而不可自拔,所以某些人急不可耐的跳了出来,没想到不过几个时辰,红衣军便用大炮巨型器械拿下了成都城,这锐不可当的速度,消息传出,着实吓坏了不少人。
以至于很多人根本不相信红衣军已经破城了,还以为这是谁在同他们开玩笑呢!可是当确定之后,这些别有用心,野心勃勃的人则是惶恐,如此强大的战斗力,一但稳定了成都,挥师评判,他们这些反了又反,叛了又叛的人,恐怕下场会很惨。
不少人开始踌躇起来,也有不少人开始观望,等待着红衣军的反应。
当孙承宗得知红衣军如此迅速的就拿下了成都城,有种不信,随即是恐惧,有如此强悍一支乱匪,这大明江山危矣!随即上奏朝廷,要银子、要兵,也只有炼出一支足够强大的军队,才能与红衣军抗衡了,希冀这些野心勃勃却又鼠目寸光的乡绅能为朝廷做些什么,那简直就是对牛弹琴。
至于此时的秦良玉,当她得知成都城被破的消息,正在观察着成都地形的她,一口鲜血喷在了地图上,大呼:“唐门误我。”
随即放下书,面向东北的方向,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随即令人整兵,即使白杆兵战力无双,却与红衣军兵力相差悬殊,她也要趁着红衣军刚刚占领成都城,根基不稳,去与红衣军死战到底。
至于唐门那所谓的等待时机的借口,她再也听不进去一言,领着白杆兵快速的朝着成都府赶去,誓要血战到底。
秦良玉刚整顿好兵马,就见唐门的几大长老联袂而来,一个个脸带喜色,领头之人却是一个白衣少年,模样俊朗,风姿神韵极其出众,只见这少年微微一笑,弓腰行了一礼,没有让人感觉到拘谨卑微,反而有种自谦的风度。
轻声说道:“秦将军为国之心,可歌可泣,此去与红衣军一战,定然是要成起大义的,不过秦将军倒是成全了自己的忠义,可是谁来成全这天下的百姓,还有这大明的江山……”
秦良军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望着这少年,忍不住皱眉说道:“你是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不用给我拐弯抹角的,有什么就直说吧!”
“不敢!”只见这玉面金冠,身材修长的公子,微微一笑:“我不过是蜀中唐门里一最闲的闲人,啥地方有勾得起我的兴趣的闲事,啥地方就有我。”
秦良玉不满的盯了他一眼,随即将目光转向了唐门的那几位老人,厉声说道:“唐门好大的胆子,莫不是以为朝廷可以被这般戏耍,尔等可知儿戏的下场,可是要抄家灭族的。”
秦良玉虽是一介女流,可是她却是从尸山血海里厮杀过来的老将,浑身的杀气惊人,再加上其身材高大异于常人,她一发怒,双眼一瞪,别说是这些老江湖,就是那些内功大成的宗师高手,也要畏惧几分。
一个唐门老人唯唯诺诺的说道:“秦将军,小的们没有长多余的脑袋,怎敢戏弄朝廷,只是红衣军实在狡猾,且异常的凶狠,若不是略施小计,这红衣贼恐怕难以抵挡……”
“哼!略施小计,狂妄自大,你这是在说朝廷都是废物吗?尔等略施小计,就能让红衣贼降服。”红衣军入川已经几个月了,虽然还没有正面打上一场,可是她却一直在关注着红衣军的动静,很清楚红衣军的底细,绝对做得到令行禁止,为一支难得的百战强军。
更不简单的是,统领红衣军的贼首,严于律己,所布局的每一步,似乎都能抢到先机,更重要的是,红衣军的实力正在平稳增长。如今这唐门的人,居然敢在她面前放言,略施小计,就能平定红衣军,这让她如何不怒。
“咳咳!行了,老唐,你这臭嘴,少说几句,秦将军是堂堂正正的大将军,怎么能听得这等小人的谄媚之言。”那白衣公子轻咳两声,不满的说道。
“是!小树,唐平知错。”老人被白衣公子训斥了一顿,非但没怒,反而恭恭敬敬的道了歉,这才缓缓的退下。
秦良玉微微侧目,显然这年轻人在唐门中的辈分很高,冷着脸有些好奇的说道:“唐家这一代,泽、端、问、志,你难道是端字辈的,与唐门的掌门人辈分相平。”
被问及辈分,这白衣公子脸色露出几分羞涩,微微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不是端字辈的。”
“哦!那难道是问字辈,这辈分也很高啊!”秦良玉诧异。
白衣公子脸色变得微微忸怩,难得的不好意思道:“我是泽字辈的。”
白衣公子身后的一众唐门老人,脸色怪异,纷纷将脸转向一旁,实在是因为这家伙的辈分太高了,徒有聪明才智,却疏于管教,就连掌门见面都得管他叫一声叔,见了他避免尴尬,那还不得绕道而走,结果他在唐门中变为了最闲的闲人。
秦良玉差点没有惊呼出声,尽管辈分这玩意儿,有时候一个老头得要叫一个小孩做叔,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是没想到唐门出了这么一朵奇葩,想着巴蜀之地威风赫赫的唐门掌门,结果在一个留着鼻涕,吮着手指的小屁孩面前恭谨的叫叔的场景,秦良也再是严谨的性格,也忍不住莞尔一笑。
定了定自己的心情,说道:“我想你应该能代表唐门吧!说说,你们究竟在搞什么鬼,若是胆敢有半点隐瞒,吾定然上奏朝廷,将尔等以乱党同谋治罪。”
“不敢!不敢!”白衣公子透露了自己的身份,果然换来了秦良玉的耐心,当即说道:“要说这天下消息最是灵通的,不是东厂锦衣卫,而是江湖,东厂锦衣卫也是靠着江湖,才能消息灵通,这江湖里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能提前打听得一清二楚,再加上这些走南闯北的江湖人散播,要打听清楚某些事情,只要江湖威望足够,很容易便清楚了。”
“恰巧,唐门有这么一点能力,对于红衣军,估计唐门比朝廷了解得更多,红衣军行事看似古怪,实则用心良苦,不是一直有这么一句话吗?得民心者得天下,只要稍微清醒一点,便清楚这真正的民心到底是什么,是士大夫之心,而不是升斗小民之意,毕竟真正掌控这天下的是士大夫,百姓给他们一口饱饭吃,便能让他们安心了。”
“可是红衣军恰巧反其道而行之,拉拢百姓,搜刮士大夫的钱财,这一路行来,除了百姓口头上闹了几句,便再也看不到任何好处,但我们江湖人却更清楚,有时候百姓在困境里一旦念着了你的好,是会记住一辈子的。”
“这是红衣军在为以后夺取天下,打好了基础,再来看看红衣军的士卒,每日操练,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民,俨然要将他们一个个都锻造成武林高手,更加恐怖的是,每一次冲锋,定然是红衣军里的什长、百夫长身先士卒,可见其狂热的一面。”
“红衣军最初攻城略地,全靠的是令行禁止和一股勇武、不怕死的精神,至于团队之间的协作、配合,那更是无比的生硬,而今红衣军却正在组建的完善,由一只百战强军蜕变为一支钢铁雄狮。”
秦良玉微微皱眉,看着这白衣公子,忽然冷哼一声说道:“红衣军再厉害,终究是贼,你难道是来给红衣军做说客的吗?”
白衣公子略显尴尬的摆手说道:“只是想说一句,红衣军足够强大,绝不能贸然与红衣军对抗,得要集合整个巴蜀之力,才有可能保境安民,但想要如此,那就得挑起各地实力派的野心,与红衣军为敌,将他们逼上梁山,才能团结一致,而现在正该是秦将军倚仗名望,号令巴蜀之时。”
第153章 无形的刀
第153章无形的刀
“你是想要让我当反贼头子。”秦良玉面无表情的盯着眼前这白衣公子,神情冷漠,似笑非笑,一点也不为他所诱。
当真应了那句老话,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白衣公子做了在唐门里做了二十多年的闲人,如今想要做点事,那耐性自然是极好的,可是眼前之事图谋实在太大了一些,难免露出一些急迫,而被秦良玉抓住,予以利用。
听闻了秦良玉那似笑非笑的话,心中一沉,这秦良玉莫非也是具有野心之辈,不过此时已经是骑虎难下,容不得半点儿戏了:“秦将军,您以为此计如何,唐门在其中周旋,那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的。”
“不怎么样。”秦良玉摇头,身下的马儿有些躁动,她伸手安抚了一阵,某些事得要适可而止,所以她也适时的进入了主题,双目圆睁,怒瞪着白衣公子:“吾乃朝廷命官,这等卑鄙之事,你怎么敢拿上台面!”
白衣公子满脸苦涩,他低估了天下英雄,他以为秦良玉忠君为国,而今到了这样的地步,只要自己送上良计,秦良玉为报国定然会供唐门驱驰,而今才知名声好的,不一定都是一根场子通到底的人物。
诺诺不知该说些什么,咂巴了几下干涩的嘴唇:“秦将军,难道你宁愿死守那所谓的光明正大,也不愿尽数驱贼,保境安民。”
秦良玉哈哈一笑,就是不上钩的说道:“我秦良玉一介女流,尚且知道忠君体国,若这些士族豪绅,甘愿为贼驱使,做一介走狗奴才,那只会让祖宗蒙羞,恐怕死了也不会安生,活着更不会安生。”
大道理谁都知道,可是某些时候大道理却根本抵挡不住现实,白衣公子再也不能沉稳:“秦将军,我敬重你为巾帼英雄,所以才会肝脑涂地,不惜一切的助你,但若你还只是如此,那我也只能抱歉了,唐门,大不了冒着天下之大不韪,改换门庭辅佐红衣军就是,我想红衣军里那位明主对于我唐门的帮助,会细心若狂吧!”
秦良玉凤目含煞,冷哼道:“若你投靠红衣军,唐门将不只是与整个朝廷为敌,也是与众巴蜀士族为敌,更是我与为敌。”
秦良玉缓缓的捏紧了手中的白杆枪,枪头微扬,如此近的距离,只要她一个冲锋,任凭唐门暗器与毒药多厉害,都逃不过她这必杀的一枪,看着秦良玉的动作,身后的一众白杆兵也纷纷戒备着,只要她一动,下一刻全军掩杀,一个都不留。
望着杀气腾腾的白杆兵,白衣公子脸色不变,江湖人单打独斗的厮杀和暗杀,那是其中高手,但若是面对面的硬碰,那只能是自寻死路,特别是面对秦良玉这般百战老将,还有白杆兵这不畏死亡的雄兵,更需要莫大的勇气。
“秦将军,你可以杀掉我,可是唐门将彻底的投向红衣军,红衣军只要有了我唐门的帮助,定然能快速的在巴蜀之地站稳脚跟,凭借着红衣军的强悍,我想将来问鼎天下,也不是什么难事。”
白衣公子的话很轻,却沉稳有力,挺直了胸膛,怡然不惧的与秦良玉对视:“而我唐门不过背负一时骂名,却能成就一个新的王朝,可想将来唐门的地位会何等的显赫。”
秦良玉微微一笑,冰火两重天的气氛刹那间消亡:“既然如此,你为何会选择朝廷?”
“因为,狡兔死、走狗烹,任何一个王朝的开天辟地,往往伴随着血腥,唐门能一跃为天下第一大派,甚至是国教,可终究这是我唐门不喜的,我们并没有野心,所求的传家百年,一方安定罢了。”白衣公子的话很诚恳,其中却包含了太多的东西,这是唐门需要的,也是朝廷需要的。
秦良玉沉默了一会而,忽然一夹马腹,说道:“走吧!去成都府,我希望这一路上,唐门的人都打点好了一切。”
白衣公子脸上一喜道:“好!我这就命人快马前去通知。”
天气微凉,寒风却刺骨,不过此时的朱干,却是**着上身,手中握着一把长剑,对于才学的一套剑法,他耍得颇为起劲,不过总感觉少了一些东西,华而不实,很多累赘的东西。
不过他却乐在其中,某些东西看似毫无道理,可是其既然存在便是道理。
他如今深谙此道,所以从未狂妄的想过要改变什么,自己现在还没有那个能力和智慧,只有率先融入,才能率先寻找道路超脱,成都城里经过红衣军几日的劝降,和强力镇压,已经彻底的平稳下来。
派遣到城外四处的红衣军兵丁,也是纷纷的劝说着各地的豪绅,允许各族人家中每人一亩土地,剩余的希望他们能将土地卖出来,红衣军用金银按价收购,这不过是朱干进行大改革的前奏罢了,不论做什么事都得先礼后兵不是。
显然要让这些豪绅士族将土地卖与红衣军,其难度之大可想而知,简直就是要他们的命,所以这一行很是艰难,不过也有一些落魄的地主却是见机得快,纷纷卖出了土地。
总之成都府之地,怨言很大,却少有闹事的存在。
至于百姓,那是明明白白的看到了红衣军的好处,蜀王府的土地被红衣军分了出来,当然前提并不是无偿的,规定百姓每一年上缴十分之三的粮食,作为红衣军租赁给百姓的费用,只要百姓种满十年以上,这十年中所缴纳的粮食越多,兑换的土地便也越多。
至于已经开垦,并且种上粮食的无主山田,只需到红衣军指定的衙门当中,登记便可种植三年,三年之后就需缴纳赋税,至于还未开垦的森林,则一律不许个人开垦,否者视为盗窃财物。
一句古话说得好,民以食为天,食从何来,自古土地良田便是中华百姓一切传承的命根,更是其各种文化的精髓灵魂所在,只要谁掌握了田地,谁便掌握了天下。
而封建社会里的耕战体系,其无敌的模式,更是传承了五千年而从未被湮灭,秦朝商鞅变法确定了功勋贵族制,殊不知真正让秦统一天下的还是其耕战体系的发达,源源不断的粮食支持。后有曹操的兵屯,自此建立曹魏进而统一天下,太多最后能问鼎天下的人,皆可看到起耕战体系的优胜。
红衣军将蜀王的土地分给百姓之后,并没有停止,而是将江南之地搜刮而来的一些种子,特意的开垦出了一些试验田种植,总之,重重朱干能想到增加粮食产量的方法,皆一概的吩咐了下去。
直到舞得浑身大汗,朱干这才停止,而一旁早等焦急的等满了一些人,这些人都是红衣军的将领,此时被朱干抽调出来处理民政,虽说这里边有不少破落秀才,可是从来没有真正处理过地方政事的他们完全是一头摸瞎。
不过凭借着朱干的传授,和对他的崇敬,朱干吩咐下来之后,这些人毅然的放弃了军中的职位,接受了安排,满口答应了下去之后,才知民政的琐碎与麻烦。
此时的成都府,完全就是一个军管政府,不论民政大小事,都被一把抓在了手里,而刚刚将土地之地落实下去,要做的事情简直太多了,劝农、处理缉盗之事,更有陈年的案子需要审理等等,种种麻烦实在太多了。
而朱干也是信得过他们,红衣军得了蜀王府的粮食,暂时是不会缺粮的,所以也任凭下边的人折腾,他也当起了甩手掌柜,一心只过问军队上的事情,此时好不容易得知朱干回了蜀王府居住,不少人纷纷前来问候朱干的意见。
看着众人那着急的模样,朱干微微一笑,摊了摊手做下压平静状,沉声说道:“你们虽然没有跟随我多久,都可以算是我的学生,我也就明给你们说了吧!你们将来的肩头上的担子很重啊!你们先前在军队里,我想已经听到了一些风声吧!我们将蜀王府的土地分给下边了,那些士族豪绅也慌了,我们拿金银买他们的田,他们不干,视我们如虎狼,蠢蠢欲动,现在除了成都府和重庆府之外,到处都有叛乱不时发生,我们在这里根基不稳啊!”
“所以,我不得不将一门心思都放在军队上,只要我们好好备战,将他们手中的全部土地夺回来,到时百姓手中可种的田就更多,越能吃饱饭。你们得要分清楚轻重缓急,至于现在嘛!正所谓一年之计在于春,当务之急,还是开春之后的播种,千万不能有半点马虎啊!一旦马虎,那苦的是百姓,坑的就是我们自己。”
“是,我们知道了。”众人忙不迭的答应,这些人刚刚处理民事,精力是足够的,一个个都想着要把所有积压的事都解决了,所以精力难免被分散,而显得有些顾此失彼,如今得了朱干的话,也可以展示将手头的一些事情放下,专心应付春耕之事。
想到了春耕,朱干眉头微皱,这一次全川各地,纷纷暴、乱,唐门到底是个什么打算,为何会选择如此百姓士绅厌战的时机而起,莫不是打算以一川之地,拖累整个红衣军吗?
若当真如此,定此计策之人的心机,未免太过深沉了一些,将是个不好对付的对手啊!
第154章 春耕小叙
第154章春耕小叙
不论成都府周围众势力是何打算,此时都不能阻止朱干在此地扎下根的决心,所以对于春耕之事格外的看重,要知道成都平原所产粮食,近乎占了整个巴蜀之地的六成以上,特别是都江堰地区,一直便是产粮重地。
所以他才会进行战略收缩,暂时放弃了成都之外的地方,毕竟红衣军虽然兵精粮足,可这也是一大缺陷,兵少了,自然看管的地方就少,想要站稳脚跟,倒不如抓住大头,缓慢的向四周影响。
朱干穿着蓑衣,走在田间,完全是一副乡农打扮,不过身后跟随的一众亲兵,却昭示了他身份的不凡。
对于这样一行,有些掩耳盗铃,不过朱干也并没有让他们离开,他此行是亲自来看一看春耕的情况,带着这些人不仅是为了安全,更是为了遇见什么紧急的事件,能好吩咐人前去办理。
“都说川妹子火辣漂亮,如今这成都之地应该有了辣椒吧!川妹子变辣妹子,就是不知此行能否饱一饱眼福。”朱干缓慢的行走着,裤脚和靴子都已经打湿了而浑然不觉,他的脑海里忽然出现了颜怡香的模样。
轻声一叹:“卿本佳人,奈何为贼,也不知你是聪明还是愚蠢。”
想着了自贡之事,朱干缓缓摇头,那地方如此重要,他怎么可能轻易丢失,此时红衣军的军屯刚刚展开,正在招募大量的本地川民从军,一旦整训完成,他就是要开始着手收拾这些两面三刀之人的时候,他心里有些矛盾,开始想着究竟该怎样对付颜怡香。
此女子虽然丑了一些,不过谈吐和智慧都不差的,若能帮自己经商,到时对红衣军的发展那是极其有力的,不过颜怡香的背叛,却让朱干有些难以接受。
看着田地里忙碌的景象,有些没有耕牛的,一家几口齐上阵,刀耕锄头挖,可是干旱了几个月,如今用人力挖田实在有够费劲,且效率极其低下。
朱干望着这一幕微微皱眉,问着一旁的人道:“耕牛怎会如此奇缺。”
那人也是刚从红衣军里分离出来,管理民政的,此时也没个头绪,被朱干问到,嗫嗫的几句,完全不知该说些什么。
朱干冷哼一声,清楚自己这些学生是刚刚才接触到民政,不过效率如此之低,被问及一句话都答不出来,让他脸色很不好看,只能继续观察。
田埂上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早就已经让百姓们注意到了,如今红衣军分给了他们土地,虽然这土地,名义上还是属于红衣军,不过红衣军给他们种已经是万幸了,如今更是提供给了他们不少种子,这与民休养生息的作法,得到了不少百姓的拥护。
对于这一群人,百姓们也不傻,自然猜到了很有可能是红衣军刚刚任命的民政官,虽然搞不清楚这是一个什么官职,不过据说管得很宽,猜测应当就是以前的县太爷吧!
正所谓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这些个县太爷太年轻了一些,所以百姓虽然认同了红衣军占据成都,驱逐县太爷之事,却对于这一群新上任的民政官有一种深深的不信任之感,当然朱干也非常清楚,这是需要时间和所做的事情来说明的,一时也急不得。
如今县太爷驾到,不少人惶恐,其中一户离得近的人家,望着一个模样俊朗,气质不凡的年轻人过来,惶恐的丢下镰刀和木棍,上了田埂,作势就要行礼。
朱干赶忙上前几步,将那领头的老人扶了起来,说道:“老人家,可千万不要如此,你们正在忙着干活,我来算是打扰了你们,如果还要让你们一番客气,耽搁了你们的农忙,那我可就是你们一家的罪人啊!”
那老人被朱干搀扶着,干枯泛黄的脸上涌起阵阵红晕,惶恐的说道:“小老儿可不敢……”
“来,老人家先坐着,我们好好唠嗑唠嗑。”朱干一边说着话,一边扶着老人坐了下去,可着老人那不自在的神色,朱干立马察觉出了这不自在来自何处,当即朝着亲卫道:“你们快去帮忙,将这地好好的翻一翻。”
得了朱干的命令,一众亲卫只感觉一个头两个大,不知该干些什么,这老头的一家子见了,也是惶恐不安,这松土虽然是个技术活,可是只要有一把子力气,那就能做得很好的,当即也不敢吩咐什么,老老实实的动了起来,那一群大头兵见了,也纷纷拔出佩刀,可是松土。
当真有些大材小用,朱干看着自己亲卫那狼狈样,也只是莞尔一笑,问着老人道:“老人家,这里几十亩地,恐怕一个村子,有那么一两头耕牛就足够了啊!为何耕牛如此奇缺。”
“县老爷,您是后生娃您不知道,老头我就倚老卖老的说一句,别说一个村子有那么一两头牛,现在十里八乡的,想要找出一头耕牛都困难啊!没有法子,马上就要种庄稼了,也只得一家老小齐上阵啊!”老人满脸苦涩,以前是没田有牛,现在是有田没牛,不过活人总不能让尿憋死,不就是松土吗?这点小事还难不到他们,只是累了一些而已,但想着现在有田种,累了一些也值得。
“哦!这是为何,大明律里写明了,不许宰杀耕牛,严重者会徒刑,甚至是流放充军,耕牛怎会如此之少。”朱干错愕,他对于农业上之事,了解得实在太少了一些,而红衣军里也同样没有这样的人才,一切都是在摸索熟悉当中。
老人脸色愤怒的骂道:“还不是那些砍老壳的背时缺德玩意儿,前边遭了旱灾,不过这里有都江堰,并没有多严重,但毕竟还是受了影响,结果朝廷又征了重税,前边当佃户给地主们种田,上交给地主剩下的那一点都不够自己口粮的,又遭了灾,自然没了办法,那耕牛就得……”
朱干皱眉,他的心思非常敏锐,立马察觉到了一些与众不同的东西,打断的老人的话:“耕牛是什么时候被收上去的。”
“唉!还能什么时候,就是前不久,这群坎老壳的背时玩意儿,好像是前边那个知府修炼邪功,喜欢吃牛舌,那阵子可是宰杀了不少耕牛,结果那些吃不了的肉全部丢掉了……”老人痛心疾首的说着,时不时的捶胸。
朱干眼中闪烁出一丝冷意,此事绝非看上去那般简单,恐怕一早就有人算计,因而定下的一条绝户计,红衣军即使占领了成都,少了耕牛,就会推迟春耕,若今年旱灾继续,恐怕到时候粮食会颗粒无收,蜀中会彻底不稳,即使红衣军的粮食虽然足够多,可养不活整个巴蜀的百姓。
没有了耕牛,红衣军要么动用大量的人力,要么将军中的劣马和骡子腾不少,这可不是一两匹那般简单,缺口定然极大,这就会牵扯分散红衣军的力量。
只能说做出这条绝户计的人,要么是一个不择手段的疯子,要么是一个不顾一切的天才,但无论如何,这隐藏在背地里操纵的大手,最难对付,也是让朱干最头疼的。
回想着红衣军周围的种种,朱干心里沉重了几分,也不知还有多少阴谋诡计在背地里等着他。
“我听隔壁村的二娃说,好像是知府老爷炼淫功,在床上不行了,所以吃的是牛鞭,那牛舌不过是借口,所以杀了牛不让下边的人知道,藏什么地方去了,据说是找个地方悄悄的埋起来了,就是为了怕他的丑事曝光。”一个愣头青的小孩,估计是在一旁听着他爷爷和朱干的谈话,忍不住直起身来说道。
这小孩不过八、九岁左右,黑黝黝的皮肤,身材矮壮结实,眼睛颇为灵动,此时这一番话说出来,立马惹得众兵丁哈哈大笑。
只见他爹一个四十多,老实巴交的汉子,此时身手无比的灵活,颇有几分田里飘的架势,一下子就蹦到了这小孩的面前,一巴掌狠狠的拍在他的后脑勺上,骂道:“狗东西,从小不学好,隔壁村的二娃从小就不学好,偷看大姑娘小媳妇,你也要跟着学吗?当心眼睛里长鸡眼,哪里来的这么多怪话。”
这愣头青的小孩被一巴掌打得摔进了田里,一见自己的老爹,伸脚欲踹,在田里连滚带爬的往前边逃,一边逃还一边嚎道:“爹啊!都是二娃说的,这关我什么事啊!”
“二娃让你去吃屎,你去吗?”下雨天没事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自己儿子丢了这么大一个脸,如今他老子当着这些‘县大老爷’那是发了狠,要好好的修理他一顿。
看着这小孩被自己老爹在田里追得浑身是泥的乱滚,朱干也想着了小时候的事情,那时候家中挺穷的,父亲外出打工,很小就得帮着母亲下田做事,结果有次放学跑去打游戏,忘了时间,结果被母亲用尺子打得到处跑。
想到这里,也忍不住莞尔一笑,也不知后世家乡的父母怎样了,站起身对着老人说道:“老人家,我们就先走了,军政府会尽快的想办法帮你们解决耕田的事情,还有种子之事,绝不会让春耕迟了的。”
“那小老儿,就先谢过县大老爷了。”老人作势欲跪,朱干连忙搀扶住,经过一番推让,朱干这才带人离去。
第155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第155章偷鸡不成蚀把米
朱干心中记下了此事,也同样在思考,究竟是谁在背地里捣鬼,显然能做下这些事情的,绝不打算收一时之功,而是徐徐图之,到底是谁有这等耐心,打算与红衣军长久的耗下去呢!
忽然朱干想到了一个问题,立马又折返了回去,看着那一家子又继续埋头松土,不过因为红衣军的帮忙,此时已经快要完了,那愣头青的小孩最先见到朱干一行人折返,经过刚才的一番折腾,也没点畏惧,嚷道:“爹,快看,帮我们做事的县大老爷又回来了。”
他老爹抬头一看,吓了一条,一巴掌扇过去,怒声说道:“狗东西,没点尊卑。”
朱干对着田里的众人笑道:“没事,小孩子而已,我回来就是想问清楚一些事情,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王多金!”众人惶恐,唯独那小孩倒没有丝毫的异样,嘻嘻笑着回道。
朱干哈哈一笑,问道:“莫不是还有一个弟弟,叫王多银。”
“不是,我那白痴弟弟叫王少银,我爹说了,做人得要实诚、不贪心,多金少银就够了。”这小孩依然是嘻嘻笑着,回头指着他那老实巴交的爹说道。
朱干被他逗乐了,多金少银这还叫不贪心,不过也没有过多的计较,直奔主题的说道:“你可知道,官府宰掉的那些牛,究竟埋在什么地方。”
“嗯!让我想想。”这小孩摸着下巴,做沉思状。
他那爹又是一巴掌狠狠的拍在他的后脑勺上,怒声说道:“不争气的东西,县太爷问你话呢!知道就赶紧说,不知道就不知道,小娃子家的,还想什么。”
小孩幽怨的看了自己爹一眼,盯着朱干说道:“我知道在哪里,不过我有两个条件。”
只见他老爹作势欲打,小孩灵活的躲了过去,求教的望向朱干,朱干哈哈一笑,当即挥手说道:“这位大哥,行了,棍棒底下出孝子,你家的小孩挺聪明的,你要打也打他的屁股,打他的脑袋,要是打傻了后悔的可是你。”
“对!对!爹,你听到没有,以后不许再扇我脑袋。”小孩趁热打铁的说道。
只见那老人也缓缓的开口说道:“三儿啊!县老爷的话你得好好的记着,以后不许再打金娃的脑袋了。”
那中年人连忙应是,不过脸上却是喜滋滋的,县老爷亲自夸奖自己的小孩聪明,这是何等的幸事。
这矮胖古灵精怪的小孩王多金可没有忘记自己的条件,当即问道:“县老爷,你可还没有答应我呢!究竟答不答应啊!”
“说吧!你有什么条件。”朱干微微一笑,只是当做玩笑一般。
这小孩伸出手说道:“第一,我要亲自和你们一去,并且得带上隔壁村的二娃哥,和我一起去。第二,我家得要一头耕牛”
果然小孩还是小孩,朱干有些好笑的听完,不过对于他第二个条件,朱干着实惊讶了一番,不过心里却有几分喜欢这小孩,当即点头说道:“好,我答应你,不过得要先找到那些宰杀的牛再说。”
听完自家的小孩所要耕牛,这一子家人惶恐不已,生怕惹恼了眼前这县太爷,要知道他们这样的小人物,别人动一动手指头,就能捏死他们啊!但看着朱干那欢快和煦的笑容,心立马也放下了,期待着是否真的能拥有一头耕牛。
只见他爹吩咐道:“娃啊!一定要帮县大人找到,不然回来我非打死你不可。”
“知道了,爹,我会的。”王多金有略显伤感的回道。
朱干叫人取来了马,当即领人去到隔壁村,找到了那个所谓从小就耍流氓,偷看寡妇洗澡的二娃,细细询问之下才得知,这二娃年级不过十一左右,身材异于常人的高大,生得虎面熊腰,更兼手上有一把子力气,所以是这附近几个村的孩子王。
朱干看到他的第一眼,心中一喜,若此人好好培养,将来长大定然是一员虎将,只是这样一个人,性格应该是木讷严谨,怎么会油头滑脑,至于从小就学着偷看寡妇洗澡。
可是任凭朱干怎么追问,这少牛就是一副沉默忸怩之态,这还是那王多金与朱干混熟之后,悄悄告知才知晓了答案,原来这二娃真名姓巴名易堂,是一位蜀中落魄将领之后,从小习得一些武艺,可是他爹却早早的去世了。
而巴易堂又小,也不知该如何生活,靠着这些小孩从家中盗出一些粮食杂物接济,再加上他打猎所得勉强度日,这才长大了,而他也极重义气,这些小孩凡是犯了什么错,他都会将罪名扛下来,所以这才在众村民心中留了一个油头滑脑的恶名声。
如今朱干听闻了此事,心中微微震动,看着眼前这少年虎面熊腰,鹰顾狼视的姿态,越发的欢喜,问道:“家中有无牵挂,可愿从军。”
只见巴易堂缓缓摇头说道:“多谢大人的美意,恕易堂不能,易堂当初定下为家父守孝七年之期,如今刚过五年,还有两年未到。”
看着巴易堂不卑不亢的模样,朱干心里更是欢喜,当初花了三万两,收了一个无名剑痴,算是多了一个贴身保镖,如今遇到一员能统兵之将,他的心里是极其欢喜的,如此年纪,便有这般的表现,是一块璞玉,若加以培养好生雕琢,将来定然会成为上乘的玉石。
听闻了巴易堂的话,朱干心中略微失望,不过随即越发的欣喜,至少证明了眼前这少年的孝,还有意志的坚定,要知道古人首重‘孝’道,而‘孝’更是中华传承了几千年的传统美德,能有大孝之人,定然不坏。
收拾了一下心情,笑道:“好好为你爹首领,若有什么需要,可找当地的红衣军民政官帮忙解决,只要符合红衣军的规矩,他们不敢随意刁难的。不过我希望,你能在七年守孝之期后,跟随我好好学习,不然可就浪费了你的天资。”
“多谢,我会考虑的。”巴易堂拱了拱手,看着前方一处山石,忽然精神振奋,指着不远处说道:“那里有一个山谷,山谷后有一条瀑布,很是隐秘,我前边几次打猎路过,都能听到山谷里老牛的哀嚎声。”
走出林子中,望着远处空荡荡的一片,没有任何多余的树木,到处杂乱无章,却看不到一个脚印,显然这里并没有多少人来往。
朱干一挥手,当即身后的灭仇营战士一个个如鬼魅一般消失在了林中,看得巴易堂和王多金这两个小孩目瞪口呆,特别是王多金,想着这些人在田里时那笨拙劳动的样子,再看看现在一个个矫健如林中猛虎的模样,长大的嘴巴,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看着被震撼住的两个小孩,朱干心中略微得意,这也有他故意卖弄的心思,毕竟小孩子有些东西很容易灌输,只要让他们脑子里种下了这个念头,将来不愁这巴易堂不亲自求上门来。
忽然一个灭仇营战士快速的出现,回复了安全,当即下了马,将马栓在一处树林上,缓步朝着山谷而去,刚一接近,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妥,进入之后只感觉一股凉风吹来,异常的刺骨,这山谷里的温度比外边低了很多啊!
王多金说道:“这地方以前我们来过,不过听老人们说,这山谷以前闹鬼,好像是一个怀了孩子的寡妇,在这山洞里生孩子,结果都死掉了,大晚上的据说能在山谷外边听见一个女鬼和婴儿在哭,很是吓人啊!”
这话一出,一直小脸紧绷的巴易堂脸色也是一变,同样露出一副畏惧的神色。
朱干心里却没有那么多想法,脚步沉稳了走了进去,对于鬼神之说,他是讳莫若深的,他相信只要心中有浩然之气,能保持自我,便什么都不能靠近。
见着朱干如此,身后两个小孩也纷纷加快脚步跟随在朱干身后,一副好奇的模样,四处的打量着。
一脚踏入山洞,一股冷风吹来,让朱干浑身一震,进了山洞,望着堆积如山的牛尸体,由于温度较低,几乎没有任何的变化,只见朱干哈哈大笑起来,状若癫狂。
这可着实吓了众人一跳,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他,还以为是鬼上身了呢!
只见朱干冷哼一声说道:“想使绊子对付我,来个一石二鸟之计,没想到却是偷鸡不着蚀把米,白白便宜了老子,这么多牛肉,足够我制多少牛肉干,造多少军粮。”
话里有一种痛快,却同样有一种恨意,牛肉和马奶都是最上等的军粮,蒙古铁骑能横行天下,来去如鬼魅,正是有了牛肉干这种高强度的军粮,才能支撑军队长途奔袭,而不用担心后勤的拖累。
显然使下这绝户计的人,将牛群赶到这里屠杀冰冻,所做的打算就是一面消耗红衣军,一边补充自己,没想到到头来这地方的牛肉全部归了红衣军,却少去了红衣军不少麻烦。
当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也不知用此计策之人得知这消息,究竟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第156章 四面危机
第156章四面危机
随着春耕的开始,巴蜀之地各处的火药味越发的浓重,士绅不顾百姓的阻拦,毅然起兵,与秦良玉合兵一处,开始进围成都府。
红衣军因为春耕牵制了大量的人力和物力,一时间面对着各地纷起的士绅军队,似乎也没有任何的动静。
至于孙承宗,一上奏朝廷之事,要兵要饷银的奏折就如石沉大海,完全没有一点消息,不过凭借着他的威望和能力,却快速的在大昌、大宁等地站稳了脚跟,更是趁着各地士绅起兵抗贼之际,募集了大量的饷银,随即招募兵马,居然在巴蜀与湖广交界之地开始练兵。
可是随着蜀中各处士绅一动,他也随即令马祥麟出兵夔州,原夔州宣慰使刘宝畏惧马祥麟‘小马超’之名,闭门不战,随即孙承宗领兵快速的占领了夔州各地,一下子瞿塘卫和夔州成为一座孤城。
随后不久,孙承宗在瞿塘卫不远择址站立起另一座新城,刘宝早已派人前去通知红衣军,可是消息如石沉大海,着急之下,派兵夜袭新城,可是进了城才知这不过是一个陷阱,折损了大量的兵马,铩羽而归。
可是回城之后才发现,孙承宗早已派人等候在城下,这下子刘宝折损了更多的兵马,不得已之下,只得开城投了孙承宗。
自从官军夺回了夔州之地,随后孙承宗令马祥麟沿江而下,进围红衣军盘踞的第二大城重庆府,誓要夺下朝天门码头,将囤积在这里的红衣军大船尽数烧毁,断起一爪。
红衣军也面临了自创建以来最大的威胁,秦良玉手中石柱精兵已达三万,各地士绅招募的兵丁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十五万之具,一共十八万人,号称五十万精兵,浩浩荡荡的杀向成都府,誓要荡平红衣贼老巢。
成都府的百姓从红衣军手里分得了田,更分得了粮食种子,对于红衣军的感激,那是前所未有的强烈,可是面对着浩荡的五十万大军,心中那一点感激也迅速的抛在了脑后,这也影响到了红衣军刚刚招募的四川新兵,一时间新兵军心不稳,更是出现了逃兵。
要知道朱干招兵,向来是宁缺毋滥,都是招募的精兵,更是厚饷足食的养兵,训练教训几乎没有任何一样落下,如今却出现了逃兵事件,足以见出此消息的传来的爆炸性。
朱干对于那十五万乡勇民兵是没有任何畏惧的,恐怕这其中大多数都是农民佃户,如今正是春耕农忙之时,被强制招募起来,心中定然是存了极大的怨言的,不过这乡绅地主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同红衣军来个鱼死网破,自然不会在意下边之人的怨言。
真正让朱干头疼的却是秦良玉手中那三万石柱精兵,虽说这其中同样有一些水分,可那白杆兵的强悍,朱干却是清楚的,这也是为何他迟迟不愿与白杆兵正面碰撞的原因,更是希望为大明保留一些元气。
虽然如今这很可笑的想法,不过确确实实是存在的,若只要他亮明了身份,危机自然是可以立马解决的,但再想要从新建立起一个生机勃勃的王朝,那将彻底的变为不可能,明朝的延续将是以十年计算,而不再是百年。
所以这样可笑幼稚的想法,只是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便被他彻底的否决,要想真正的保留住这一丝元气,那最后的方法就是来一场大胜,将这白杆兵尽数活捉,可这事情的难度,无异于登天。
这几日消息传来之后,朱干便不再出门,而是待在书房之中,整日研究着四川的地形,如今他已经命日做了一个缩小比例的沙盘,虽有些地方不清不楚,可这地形倒是一目了然。
咚咚!咚咚!忽然房门被人敲响了,朱干头也不回的说道:“进来吧!”
只见卢象升一身素衣,面容更显清瘦,不过双眼却始终炯炯有神,若两盏明灯,龙行虎步的到了朱干面前,就要跪地行礼。
朱干似乎察觉到了来人是谁,眼角的余光瞥了他一眼,和声说道:“都给你说了多少次了,私下里不要有这么多礼数,免了吧!你来究竟有何事,你可是个闲人,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卢象升虽然答应了效力,可始终都是若即若离的,不过朱干手中那最精锐的一只龙字头军队却管得井井有条,战力快速的提升啊!
被朱干问及,卢象升轻声说道:“陛下,此地已经是成都府了,您看皇室的威严,总不能再让陛下冒险……”
卢象升的话刚一出口,朱干立马将视线从沙盘上豁然转向了卢象升,盯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现在真的是时机了吗?”
朱干那咄咄逼人的炽热目光,让卢象升畏惧的后退了一步,赶忙弯腰拱手,惶恐的低头说道:“臣知罪,但天家威严,陛下不能不顾,若是让天下知道了陛下与红衣军的纠葛,恐怕会……”
“好你个卢象升。”朱干被气得脸色发青,冷笑着说道:“你想用此事威胁朕吗?朕既然决定的事,是绝不会轻易更改的,当初向您承诺进川之后,朕会见机行事,若时机到了,朕自然会宣布朕的身份,可现在是恰当的时机吗?”
卢象升惶恐的告罪,这不过是他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尽人事听天命罢了,现在见朱干依然如此坚决,也只得暂时闭嘴。
“好了,不说这些不现实的事情,说说秦良玉领兵之事吧!你对秦良玉有何看法。”朱干坐在椅子里,审视着卢象升。
他不过是一个穿越者,对于很多事情都是从历史当中了解而知,要知道历史与现实也是有很大的分离的,有些东西也不可尽兴,所以一时兴起,便打算好好询问一下秦良玉,究竟是何种人物。
“任侠而妄为,离经叛道者不过如此,却是巾帼不让须眉,为国为民之心,天下可表。”卢象升声音平缓,不带一丝感情的说道。
朱干沉吟着卢象升话里的意思,能以一介女流统掌兵权,最后更是累功官拜大明柱国光禄大夫、太子太保、太子太傅、少保、四川招讨使、中军都督府左都督、镇东将军、四川总兵官、忠贞侯、一品诰命夫人。死后南明朝廷追谥曰“忠贞”。
一连串显赫的官职说出来,那是极其耀眼的,若这是一个男子,有这样一串荣耀者,古往今来的人多了去了,可她却是一个女子,若没有离经叛道的勇气,怎能闯下这番功名。
至于后世经过满清的推波助澜,有多推崇袁崇焕,朱干是不敢苟同的,这样一位所谓的人物,连一位女子都不及,还能拯救腐朽到了骨子里的明朝。
看似为国为民者,非大忠即大奸之人,有的只是没有表露野心罢了,但少了这份心眼,那是万万不行的,秦良玉能一直不倒,为崇祯皇帝所信任,不止是因为她是一介女流,更是因为她忠君为国,更能在关键时候出得了力。
袁崇焕为明朝出过什么力,建立‘关宁铁骑’,那不过是在孙承宗之后,收复永定四城,那时的百姓真傻,袁崇焕为他们赶走了穷凶极恶的皇太极,他们穷得叮当响,却甘愿的拿出钱财去买他被剐下来的肉,以解心头之恨,若真相信百姓白痴到这样地步的人才是真正的白痴。
发过了这感叹之后,朱干迅速整理了心情,面对这样一个位威名赫赫的女将,尽管在后世名声却不及袁崇焕,心中却绝不敢再有丝毫的小觑,沉声问道:“你可有办法。”
卢象升缓声说道:“石柱兵多为步卒,而这里是平原之地,若要和秦良玉相战,当诱敌于平原之中,趁敌未稳之际,凭借着一支骑兵突袭,或可建奇功。”
朱干知晓后世的军令有多差,同样也知道卢象升擅使骑兵,更擅长突袭,其后凭借着几千人的骑兵,更是将农民军十几万的军阵冲毁,如今他提出这样的方法,朱干心中难免沉吟起来。
首先,此次的官军来得堂皇,并不是流贼,其中大多数更是军户,有一定的战阵经验,这绝不是农民军可比的,更有秦良玉这等当世奇将坐镇,隐忍着迟迟不发,养精蓄锐如此之久,这一次倾巢而来,定然是想要建立奇功的。
似乎种种迹象都已经表明了,此次秦良玉领兵而来,又有孙承宗这等统帅坐镇后方,红衣军似乎处处都处于下风啊!卢象升提出的放官军进来,以奇兵突袭,虽不失为奇计,可毕竟当中的风险太高。
若是就在山中与官军打游击,此次十八万大军而来,又是春耕时分,若拖延着一时片刻,不谈官军的后勤辎重会出问题,更是人心不稳,随时都会崩坏,到时官军大军压境的压力自毁,且风险极低,此计倒不失为一正计。
一正一奇,两计相左,皆各有好坏。
朱干沉吟良久,有些拿不定主意,干脆打发了卢象升,仔细的思考起来,究竟是在山中择地埋伏打消耗战,还是行此险计。
正在踌躇不定的时候,门忽然被敲开了,亲兵急煌煌的进来,报告了一个令朱干手足无措的消息,漕帮一神秘人到了成都府,派人来告知朱干,两广总督已经与孙承宗妥协,与孙承宗合兵一块,沿着长江向着重庆府逼近。
重庆危矣!
第157章 神秘来客
第157章神秘来客
凡天下有漕运之地,必有漕帮。
仅仅只是一句话罢了,可是却道出了漕帮的庞大,然而这庞大却缺少了几分凝聚力,当然这也是漕帮被容许存在的必要条件,一但出现不可控制的苗头,立马会被镇压下去。
经过红衣军的一路剿杀,漕帮高层人物可谓元气大伤,可是随后不久,又出现了更多,更加分散的漕运之人,随着这些人的崛起,非但没有对红衣军有任何的感激,反而讨伐之声越发的膨胀。
随后李名扬的一次布局,将南京的漕运总堂给破坏了,这一次没得说,彻底的点燃了漕帮的怒火,一致将矛头对准了红衣军,如今这红衣军似乎要与天下为敌的势头,讨伐红衣军,那可是会受到朝廷嘉奖的。
然而就在整个漕帮如此狂热的氛围当中,漕帮帮主和黑云堂堂主黑罗刹却一反常态的表示了反对,最关键的还是帮主的命令,众人虽各有势力,但在漕帮帮主面前,却不敢有任何的放肆,而王安也靠着个人的威望,暂时压下了对于红衣军报复的行动。
随后不久,黑云堂堂主黑罗刹亲自前往四川,一路上隐姓埋名,江湖之中根本就没有任何一点风声,可是这一路行来,依然遭受到了数之不尽的拦截和暗杀,想要破坏她的行动。
不过黑罗刹终究是平安的到了四川,一路通报过去,本以为会等上一阵子,没想到很快就看到了朱干。
朱干不知漕帮究竟是何人前来,但目前红衣军要应付的敌人太多,他很忙,却照样抽出了时间,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便急匆匆的赶来,望着门口处那生得虎背熊腰,如一尊战神一般的人物,心中大概有了一个谱。
脸上笑意盎然,拱了拱手,大声说道:“哎呀!稀客,稀客,好久不见,姑娘怎么有兴致来成都游玩……”
黑罗刹王雨铃一张冷颜,一身白色的衣裳,纤尘不染,飘然若仙,高贵得让人不敢直视,只见她正站在大堂当中,一双美目盯着厅堂里的一副侍女画出神,骤然听见朱干的声音,心中涌起几分熟悉之感。
豁然回头便见着了朱干那张让人讨厌的脸,当即脸色一冷,正个大堂的温度骤降几度,冷哼道:“我倒宁愿永远不要相见,你别忘了,你还欠我几条命。”
朱干没想到这女人根本就不和自己客气,一上来便是这般,当即脸色一沉,声音颇具威严:“王雨铃,你太放肆了,若有事赶紧道来,若无事就离开吧!我红衣军的行军饭,估计你是吃不习惯的。”
王雨铃没想到这家伙说翻脸就翻脸,她之所以生了这么大的气,是因为这一路被人截杀,狼狈异常,更是差点丢掉性命,却是为了给自己讨厌之人报信,结果被朱干的话一冲,当即愤怒上涌。
冷哼说道:“哼!既然如此,那就告辞了,只希望你能安然的渡过这一劫吧!”
说完,果真转身就走,而冷面奴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老老实实的跟随在王雨铃身后,朝着外边走去。
看着王雨铃决然的背影,朱干心中充满了疑惑,王安是一个何等严谨之人,明知王雨铃与自己不合,怎还会让她前来报信,那么只说明了一个道理,漕帮已经快要脱离他的控制了。
想到这里,朱干心中忽然生起一股不妙的感觉,似乎在什么地方,天下这盘棋局变得越来越扑朔迷离了,以至于连自己都有些掌控不了了。
赶忙加快了脚步,拦到了王雨铃的面前,和声说道:“王姑娘,若你走出了这个门,那么不止是漕帮威矣,连你义父同样威矣。”
“你找死。”若王雨铃真想离开,朱干是追不上的,可是没想到朱干追上来却是这样一句话,立马惹恼了她,并指如剑,一指刺向朱干,不见其影,却能听见耳边破空呼啸声甚急。
身边的王承恩还未动,两步之外的那古怪少年,便已经持剑刺出,剑速快若无垠,颇有一去不复返之势。
如此狠辣不要命的剑速,王雨铃几乎没有见过,当即闪身往一旁躲去,顺手摸上了腰间,软件一弹,满天剑光飞舞,星星点点若花瓣飘洒,密密麻麻如雨丝遍布,叮叮当当的与那古怪铁剑相击了无数次,却不得不飞退。
相比之下,那无名少年浑身是伤,而王雨铃飞身如花丛,却片叶不沾,一眼便看出了高下,不过真正却是让王雨铃震惊到了,她赢了招式,却输了勇气,当即冷声说道:“你这为了荣华富贵,却甘愿为奴的走狗。”
“够了,王雨铃,你别太放肆了,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你放肆,你莫不是真以为我拿你这些江湖人没有办法吗?”朱干冷冷的一喝,走了两步,挡在了无名少年面前,此时的他,浑身散发着一股强大慑人的气势,没想到他这一步迈出,居然心灵福至,对于《火德赤龙诀》有了一些微妙的感触。
王雨铃蹙着好看的眉头,盈盈如秋水剪影的一双凤目,不解的望着朱干,此时的他,似乎与以往有了一些不同,似乎高大了不少,更给她一种强烈的压迫。
她的声音也柔了几分:“不是我放肆,只是这一切都是你欠我义父的,你可知道现在整个漕帮的人都要对付你,对付红衣军,你可知道漕帮一旦同心,将有多么可怕,你能轻松的入川完全靠的是长江,只要漕帮一动,你红衣军就是断了手脚的老虎。”
朱干眉头紧锁,没想到漕帮的局势也坏到了这样的地步,忽然他想到了一种可能,为什么会是王雨铃离开前往四川,或许漕帮此时已经被颠覆了,以王雨铃的性格,在帮中定然得罪了极多的人,王安让王雨铃前来的目的,不是为了求援,或者告知红衣军消息,而是想要让她来此避难。
想到王安,朱干心中复杂,沉声一叹:“王姑娘,你远来成都也累了,赶紧前去歇息吧!”
王雨铃不解这人为何一点也不着急,她反倒是急了,拦住朱干:“你这人怎么回事,好心当成了驴肝肺是吧!我义父为了你,甘愿与整个帮中为敌,你可知道这对于他的威望,会有多大的打击。”
“从来都没有什么威望,真正驱使权利的是野心,当野心膨胀到了一定的地步,没有任何铁链能够栓得住野心这头猛兽。”朱干说了一句,轻轻的拨开王雨铃的手,王承恩瞥了王雨铃一眼,跟在朱干身后离去。
“姓朱的,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王雨铃不知朱干的真名,大声叫嚷道。
“王姑娘,你以后最后能习惯成都的气候,好好歇息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谈。”朱干挥了挥手,声音远远的传来。
留下王雨铃主仆二人,茫然的看着朱干离去的背影。
面对着来势汹汹的各方联军,朱干心中很没底气,所以他选择了双管齐下,抽取了大量精锐之士,组建出一支支敌后的袭击小队,专门前往各军的后方,破坏其物资、粮草等各种后勤供应。
更是派出了锐士营,不断的骚扰着官军行军。
面对着十八万士绅联军,秦良玉没有做那个带头人,一来手握十八万士兵,定会被朝廷猜忌,二来各方乡绅士族,皆是心高气傲之辈,很难协调,若是不经意间得罪了谁,招致其报复,那可就是得不偿失。
所以这十八万军队,只是各方胁从,并没有一个明确的听令者,这一路行来,被红衣军骚扰,逃散的兵丁已经高达了三万多人,无论军法如何严苛,却始终止不住士兵们逃散。
要知道这里打仗或被抓逃兵抓住,死的是一个人,可家中老小没有了他们这一个青壮劳力,死的就有可能是全家。
面对着这样大规模逃兵的结果,整个官军阵营里,到处都透着一股子压抑,地主们担心未来,士族们担心反贼,唯独秦良玉手中的那三万石柱精兵,沉稳如磐石,更如定海神针,若没有他们,恐怕最先打起退堂鼓的就是这些地主了。
要知道在农忙时节打仗,亏损最大的却是他们,不过已经与红衣军撕破脸皮了,更是为了自己的土地,不被红衣军收去,这一仗他们不得不打。
士兵士气低落,将领们同样厌战的气氛中,更有各种坏消息传来,秦良玉可谓愁白了头,看着下方沉默的众人,展演一笑道:“行了,大家也不用愁了,有太师统领一切,湖广兵也援川了,不出几日,定能将红衣军赶出巴蜀。”
“秦将军,你老实告诉我们,朝廷的旨意究竟是什么,为何迟迟不见你掌管兵马,我们都心甘情愿让你统领。”一个将领神情略显激动的问道。
众将同样疑惑的望着秦良玉,尽管他们心中清楚,手下士兵逃散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可是出现了如此大规模的逃兵,依然让不少人难以接受,而这一切的原因,在他们看来,只要在秦良玉接受了督军之职,一切都能迎难而解。
第158章 大会
第158章大会
秦良玉赶忙苦笑一声道:“诸位可莫要害我,红衣军兵精粮足,想要与其一战,人多了反而会碍事,倒不如淘汰掉一些一心想要离开的士兵,到时更能协调一些。”
虽说这理由看上去牵强了一些,不过众人也只是要一个体面的说法而已,他们又何尝想让秦良玉压他们一头,不过始终得要客气一些的。
这话一说完,众人当即又劝慰了一番,却再也没有提起过朝廷之事,这一时间倒也无比的热闹,毫无生涩感。
忽然大帐被掀开了,灌入一阵冷风,让人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战,望向来人,正是唐门那白衣公子,只见他满脸焦急,这大冷天,额头上出了几丝细密的冷汗,急声说道:“秦将军,不好了,红衣贼袭击了简州,将我们囤积在那里的粮食付之一炬,如今军中之粮,根本不够十五万军队三日的开销。”
这消息一出,就恍若晴天霹雳一般炸开,震得帐中众人齐齐变了颜色,纷纷焦灼的望着秦良玉,只见她一副沉吟的模样,忽然色变,身子剧烈的摇晃了一下,扶着一旁的桌子,这才站稳了,显然她也到了极致。
众人不知所措,不少人起身告辞回营,一有人带头,众人纷纷离去,再也不能淡定了。
待众人离去,只见秦良玉冷笑一声,望了白衣公子一眼,冷声说道:“消息可曾确定,红衣贼是如何得知我们的粮食放在容县,又是如何偷袭得手的,难道简州守将,事先就没有得到一点消息吗?”
只见白衣公子摇了摇头说道:“不是红衣军干的,是黎州安抚司的人做的,不过真正危险的不是这个,而是湖广兵与红衣军的重庆守将打了一场,结果湖广兵的先锋被全歼了。”
“重庆守将是谁!”听闻又是土司从中作祟,抢走了全部粮食,秦良玉的眉头微舒,这至少还有转圜的余地,不过后一则消息,却让她察觉到了其中的一些不妥之处,当即有此一问。
只见白衣公子手中不知何时拿了一柄玉骨锦扇,啪的一声打开,轻摇了两下,谈笑晏晏的说道:“说来很巧,估计与秦将军是同宗同辈,那人叫秦良城,就是在万盛场赶苗屠城之人。”
“是他!”显然秦良玉对于秦良城是有印象的,眉头深蹙,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冷声说道:“听闻此人非常不凡,既然红衣贼能信任此人,恐怕此人比传闻之中本事还要更胜一筹吧!你去给我好好查一查此人,我要知道他的相信,为何被红衣贼贼首器重。”
白衣公子微微欠身,那句同宗同辈的话,他也有试探之意,不过秦良玉完全一副大义凛然,根本不加过问的样子,让他相信秦良玉根本不认识此人,才能如此淡然。
感觉有些无趣的撇了撇嘴,答道:“至于黎州土司之事,究竟该如何解决。”
“巴蜀之地,土司官太多了,朝廷一向以安抚为主,而如今红衣军入川,对于土司来说,这是心腹大患,迟早会交上手的,而朝廷也需要他们的助力,我会亲自修书一封,前去说一说情况,让他们知道现在究竟该对付谁。”秦良玉自问在西南边陲的这些土司官当中,自己的威信足够高,一封信就能解决很多问题。
明朝三大彝族土司中有凤氏,落恐土司当中有首领纳款归附,赐姓名陈开基,随后姓陈,瓦渣土司阿因归附,赐姓钱,此时到了明末,其中很多土司首领不止有了汉姓,更与汉族无异。
不过九姓十八洞里,终究还是生分的多,而真正能主事者也是九姓十八洞的人,此时一处山明水秀的地方,却聚集了大多数的土人,各族的都有,服饰更是五花八门,珠光宝气,异常的耀眼。
山巅一处宅院,能俯瞰整个山林,其后更有万丈悬崖,若稍微改造,这里便是一处易守难攻的险关,堪称一夫当光万夫莫开。
此时这处宅院中,却只有十几人,这些人一个个行将就木,看起来随时都快要倒下了,然而他们手中却掌握了惊人的权利,在各族当中,皆是一言能定生死之人,有巫医、巫婆,更有学识出众的大长老。
如今能将所有人全部聚集到一起的,也就只有发生能决定这些土人们生存大计的大事了。
只见一老人面容枯瘦,眼窝深陷,就如一具僵尸一般,然而他说话却中气十足,瓮声瓮气的说道:“蓝大人当年何等风采,偌大的朝廷,也得让他三分,今日这是怎么了,正所谓江山代有人才出,她当年的一个遗腹子,还想要回来重新执掌权力吗?简直就是休想。”
另一个巫婆,发丝如雪,面容发黄,打扮得古里古怪的,整个人透着一股子阴邪,嘿嘿一笑,露出发黑的牙齿,声音就如夜枭:“蓝大人当年可是一个养蛊高手,也不知这女娃得了她几分真传。”
……
听着房中的议论,房外的小女孩一脸委屈的望着她身旁的老人,仰起洁白如玉瓷的小脸,皮肤晶莹,却因为生气和畏惧,微微的皱起,显得越发的可爱,声音幽幽的说道:“阿么,点点不想待在这里,阿么带我离开吧!”
“小姐,乖啊!”老人一手握着腰间的柴刀,一手轻扶着小女孩的额头,仿佛是要将她的眉头抚平,缓声说道:“待会儿进去了,他们要是敢欺负小姐,阿么将他们通通杀了。”
“好大的口气,曾经的刀魔或许还可以如此放肆,但今日的你,不过是一个拿着柴刀的废物罢了。”只见屋门被人拉开,一阵阴风刮来,吹得小女孩发丝凌乱,随即从屋中传出了冷笑。
只见小女孩脑袋一扬,冷声说道:“不许你们说阿么爷爷是废物。”
“呵呵!这个汉人的小杂种,你还敢回来。”不知从哪个角落里,传出一声阴测测的叫嚣。
一旁的老人浑浊的双眼忽然冷厉,众人只感觉眼前一花,随后一声惨叫,空气里多了几些血腥味,这血腥味还带着一股恶臭,让人闻之欲吐,不过很显然的是这些人已经习惯了,根本没有任何的反应。
倒是那小女孩,精致的小脸变得更苦,干呕几声,用手捏住了自己的鼻子,不断的哈着气,就如一只可爱小狐狸,让人疼惜。
“刀魔的刀,比以前慢了不少,也没有那一股疯劲了,看来你是真的老了啊!”众人没有去理会那个被斩断了手臂的人,而是纷纷戏谑的看着老人。
就连那小女孩,也是一脸好奇的望着老人,等待着他该如何还击。
“我老你母啊!你们难道没老,论阴险、狡诈我不及你们,可论武功,你们不及我,有谁敢对小主人不敬的,我立马斩于刀下。”老人怒哼一声,将手中染血的柴刀微横于胸膛之间,杀气腾腾的望着众人。
“不过火气还是这么大。”众人讪笑,忘记了这一茬。
“行了,都废话少说,我知道你们劫了官军的粮食,就是为了起事之后所需,九姓十八洞,什么乱七八糟的,也没有一个领头的,既然十年前推举了蓝大人,现在还该是蓝大人的后裔,就我家小姐了,出来领导大家,大家才好团结一致,你们说对吗?”老人见震慑住了众人,立马喧宾夺主的说道。
但凡是有人敢有丝毫异样的神色,这脾气火爆的老人立马-眼珠子一瞪,恶狠狠的盯着他,似乎随时都要暴起杀人那般,让人畏惧。
“不行,她终究有汉人的血脉,怎么能让众人心服呢!”眼见就要在老人的威慑下妥协,可是却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这话一出,立马如捅了马蜂窝,众人七嘴八舌的述说起来,找出了各种观点。
老人一阵默然,知道刚才是众人给他面子,让他脸上稍微好看,可是这些人终究还是古板排外的,不愿接纳少主人,若真要厮杀起来,他绝对胜过其中任何一人,可是这些人不是傻子,不会让一个个的让他砍、让他杀。
难道真的要撕破脸皮吗?老人心中自问,但想到自己主人对自己的种种好来,如今他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让小主人坐上九姓十八家的盟主之位,一刀用力的劈出,刺耳的呼啸声打乱了众人的吵嚷,冷声说道:“来吧!不服的都上来打一架,无论如何,今日小姐一定要坐上十八家的盟主之位。”
“刀魔,你何必如此固执,你明知此事不可为的,我们不会答应,我们的族人更不会答应。”
“废话少说,战了再谈!”老人握刀,一下子蹦进了人群里,就如一只灵猴儿,手中的柴刀挥舞,带起一连串的血珠,狭窄的屋子里,打斗声轰鸣作响。
持刀老人如虎入羊群,可终究双拳难敌四手,渐渐的落于下风,浑身被血包裹着跌飞了出去,而这不过是短短的几个呼吸罢了。
小女孩看着老人浑身是血的跌飞出来,模样凄惨,柴刀也断为两半,脸上写满了愤怒之色,此时的她就如一只刺猬,对着众人尖声惊叫道:“你们这些坏人,你们都要死。”
只见她话一出口,吹弹可破的水嫩肌肤,迅速涌起一股金色的氤氲,低沉的轰鸣声从她的腹部响起,嗡嗡声不断的震动,刹那间金光大作。
众人望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脸色大变,恐惧不已。
第159章 卢象升归心
第159章卢象升归心
只见她话一出口,吹弹可破的水嫩肌肤上,迅速涌现一股金色的氤氲,低沉的轰鸣声从她的腹部响起,嗡嗡声不断的震动,刹那间金光大作。
众人望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脸色大变,纷纷后退,恐惧不已的惊呼道:“本命子母金蚕蛊,没想到蓝大人居然真的养出来了。”
望着后退的众人,小女孩眼中一抹妖异的血红更加的明亮,血瞳嗜血,闻之让人战栗,尖啸一声满室金光乍泄,无数的惨叫声响起,声音凄厉,痛苦到了骨子里。
整个山中的人,此时都注意到了宅院中的变化,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山顶,只见金光一闪而没,众人遍体生寒,想到了一个古老的传说,当满天金光时,魔神复苏,万众臣服,魔神将带领他们走向辉煌。
如今这不过儿戏的传说,却清晰的印刻到了众人的脑海之中,惶恐、颤栗、兴奋,各种心情交杂在一起,再也顾不得那族中所为的禁制,纷纷步行上山,想要一探究竟。
偌大的宅院之中,里里外外的站满了人,只见屋中几位长老一脸衰败的走了出来,一人还在走动,但他的身子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喀嚓一声轻响,是骨头断裂的声音,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大,他的人轰然一声倒塌在地,碎为如焦炭一般的碎块。
伤势较轻者多走了几步,只听一声低沉的轰鸣,走出来的这几位老人,一致的吐血,轰然倒地。
面对着如此恐怖的一幕,众人屏息凝神,却没有一人吓得想要离开,反而好奇期盼的望着屋子当中,魔神降世,是需要祭品的,这些长老是族中的传承,自然也是最好的献祭。
屋中只剩下一小女孩傲然而立,双目紧闭,修长黑亮的睫毛不断的抖动,似极力的想要将眼睛睁开。
“这是蓝大人的女儿……”那被称为阿么的老人,此时缓缓的走了出来,手中提着滴血的柴刀,冷声对着众人说道:“还不快跪下,拜见蓝雨大祭司。”
众人面面相觑,虽然很多生苗,与汉家没有多少来往,不过却是知道蓝大人的女儿蓝雨的,有一半可是汉家血脉的,但他们却没有那些老顽固那般固执,如今金蚕子母蛊现,灭杀了族中最有威望的一群人,自然成为了继蓝大人之后的又一位大祭司。
只是如今这位大祭司实在太过年轻了一些,但有金蚕子母蛊在身,有谁敢不听从命令。
众人纷纷跪地叩头道:“拜祭蓝大人。”
整个山坡上跪满了人群,一致的朝着那座宅院当中叩头,响起了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
老人望着闭目而毫无意识的蓝雨,一张黄蜡干枯的老脸上,笑得很是畅快,就如一朵老菊花,低声呢喃道:“小姐,老奴不负众望,点点小小姐坐上了九姓十八家的盟主之位,有朝一日,定能让我苗家大昌,建立起一个新的国家。”
朱干却不知,此时各少数名族已经蠢蠢欲动,那野心支配的爪牙已经悄然的亮了出来,就等着某一日择人而噬了,此时的他正在询问着关于重庆府之事。
当初留在重庆府的几个四川降将领兵叛乱,朱干领着灭仇营,直接煽动下边之人,夺回重庆城,而以邓玘为首的却跳入火海被烧死,可是因为这些人的所作所为,朱干只诛了几个首恶,不但承诺只要他们的土地不是强抢索得,便留与其后人,更是没有追究下边胁从将领的罪过。
反而将这些降将全部留在了重庆府,归于秦良城暂时统领,没想到秦良城居然如此厉害,将李名扬统领的湖广兵先锋打得铩羽而归,算是暂时稳住了重庆府的阵脚,算是拖住了孙承宗进川的脚步,能让朱干安心对付秦良玉。
“孙老师太厉害了,在缺兵少饷的情况下,能如此迅速的组建了一只大军前来,果真了不得。”朱干望着下边沉默的卢象升,只见兴致缺缺,也不知在想什么,忽然语气一变,叹道:“只是可惜,孙老师已经老了,若能年轻十岁,估计红衣军危矣。”
果然此话一出,立马引起了卢象升的注意,转过头来不解的望着朱干,此时他也不清楚,自己在潜移默化之中,已经习惯了这种朱干不是那般高高在上的默契。
朱干没有吊卢象升胃口,哈哈一笑道:“所谓江湖越老,胆子越小,这话是很有道理的,有时候天意不可逆,而孙老师却能做到,在天意不可逆当中,找出一条最有可能逆天的道路来,他堂堂皇皇,善于经营,善于统兵,可他毕竟老了,朝廷也没有那么多多余的银子让他剿匪了,他能做的是什么,就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组建一只能与红衣军一较长短的军队,此路最为稳妥,所以他才会迟迟隐忍不发。”
“他已经老了,注定没有了不顾一切的勇气,即使有他也不会拿国事冒险,所以此仗,我们当以快打慢,让他没有时间。”朱干忽然一拍桌子,长身而起,威严的双眸里,冷光一闪而过,当先要做的就是击破秦良玉的石柱兵。
望着豪气冲天的朱干,卢象升心中涌起一股不真实的感觉,朝堂之上的他也是如此,不过却多了几分猜疑,少了几分霸气,如今的他,身经百战,更是亲历战阵,一举一动,颇有几分开天辟地的豪气,更有赶超太祖、成祖的豪迈吞天之勇。
或许!这真的是大明的一条出路,卢象升自己也不清楚,他的心已经开始松动。
“九台,龙字头骑兵营就交给你了,成都城下决一死战,一定要胜,凡是敢于阻挡者,不论白云还是乌云,为大明扫清一切阴霾。”朱干虎面微阖,眼中神光湛湛,居高临下的望着跪地的卢象升,声音低沉的说道。
卢象升虎躯一震,不论白云还是乌云,凡是阻挡者,皆要被扫清,这话或许太狠了一些,可却是古往今来的至理,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狡兔死、走狗烹的惨剧,不是统治者的心薄凉,而是历史想要精彩,就需要血与枯骨的献祭。
首先不谈史书中的评价,是做一个新王朝的从龙之臣,还是做一个旧王朝一同腐朽而去的忠臣,以往的卢象升心中无比的矛盾,可是现在却逐渐明了清晰,当初自杀是为了殉国守节,而后投降是为了忠君守义他都做到了,自问无愧于心。
如今需要彻底的做一个选择,与过去一刀两段,可是他已经投了红衣军,难道还能更改吗?不论是恶名还是美名,都已经背负了,若再不努力,为国做一番功业,为民扫出一片青天,为君重建一个干净充满生机的王朝,怎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对得起曾经读过的圣贤书。
心中有了决定,卢象升便再无保留,常常的一揖,头重重的磕在地板上,唱道:“微臣遵旨,誓与成都城共存,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好!我得九台相助,吾之大幸,百姓之大幸,国之大幸。”朱干激动的亲自上前将卢象升扶了起来,他能明显感觉得出卢象升的变化,似乎放下了一切的包袱,变得轻松,不再郁郁寡欢,神采飞扬。
朱干在城中只留下了一只弹压民众的人马,便将所有的军队都带走了,显然他没有打算与官军长期对峙,这整个大明的江山都是他的,别人可以败,他却不可以败,得要尽早收拾了,让百姓归家休养生息种田。
红衣军四万精锐,浩浩荡荡的杀向了城外,火炮、火铳、连弩,几乎所有可以动用,杀伤力较大的各种武器都带上了,红色的铁血宝剑旗,红色的棉甲,还有红色的披风,一切都鲜红如血。
还有春日里难得露出一面的太阳,此时斜阳西下,火烧云染红了一大片,红衣军士气高昂,在离成都城平原外几百里处,一个小山坡下扎下了营寨。
不远处的山中,一处山顶,这里是官军几路大军汇合聚集的地方,此时因为红衣军派出的小股骚扰,让官军疲惫不已,如今总算到了成都府,看见了不远处的红衣军,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随即戒备起来,知道接下来会有一场大战了。
翌日,天刚明,便听见红衣军当中鼓声隆隆,号角震天,只见红衣军分三路左右中,向着官军而来。
官军沿山坡扎寨,居高临下一眼就可看出红衣军的目的,左右两路包围,中路破袭,一见此不少官军将领已经慌了神,纷纷前去请示秦良玉,究竟该如何。
秦良玉站在一处大石之上,身后的披风猎猎,看着血红的队伍,居然有着丝丝压迫人心的力量,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暴戾情绪,这让她很是不安,红衣军的兵锋气势,居然在短短时间之内已经变得如此强大了。
回首瞥了一眼焦急的众将,声音平缓的说道:“行了,我们占据天时、地利、人和,慌什么慌,让下边的将大将军炮、佛郎机炮摆出来,先轰上一阵……”
平静的话语仿若拥有魔力一般,让众将心中安稳了不少。
第160章 困兽之斗
第160章困兽之斗
若论这天下火器最利,首当属红衣军,一路搜刮,一路淘汰,留下的尽皆为精品,可若是要论火器最全,还数明廷,此时要对上火器运用极致的红衣军,自然将库存当中的一些火器启出,只是这粗制滥造的玩意儿,临时拼凑起来的队伍,可不敢使用。
一门门大将军炮、虎蹲炮、佛郎机炮架了起来,点火之后,人群也随即一哄而散,显然都清楚这粗制滥造的火器爆炸容易炸膛伤到自己人。
轰!轰!轰!万炮齐发,威势滔天,炸膛的爆炸声也不断的响起,更是有不少哑弹,这果真是雷声大、雨点小。
朱干领中路大军,逞锥字形直插官军连营,一阵炮响之后,居然没有一发炮弹落在红衣军阵当中,望着官军阵前,歪七扭八的大炮,忍不住哈哈一笑,大声的说道:“兄弟们,看看官军的样子,能靠他们守土护民吗?不能,兄弟们,看你们的了,杀啊!”
此时的朱干,贴身穿着丝绸内衣,再穿连环锁子甲,外套金红相间的棉甲,手中锋利的绣春刀出鞘,座下白色宝马,声嘶如龙吟,当真是人如虎、马如龙,首先撞入了官军大营,马蹄高昂,一脚踹翻了木墙,首先冲了进去。
墙内的官军一见,立马结阵向着朱干杀来,随后越来越多的红衣军沿着朱干撞开的缺口进来,此时这山坡根本不适合骑兵冲营,可朱干却就是反其道而行之,硬是用骑兵冲开了官军的防御。
当然官军也没想过红衣军会如此大胆,所以驻扎的木墙并没有打得多牢固,不过是做做样子,没想到现在红衣军一冲,原形毕露,一阵掩杀,官军节节后退。
朱干手中的绣春刀为特制,刀柄和刀身共长一米六,轻薄而锋锐,舍掉了防守的笨重,专攻进攻,此时朱干开了杀戒,刀光飞舞,一颗颗的人头斩落,杀得官军骇然后退,不是因为朱干武功太高,而是因为他身边亲卫的配合防守太过天衣无缝,让人胆寒。
望着一轮炮响,却没有阻挡红衣军一步,秦良玉心中闪过一阵颓然,军备松懈自此,国之不幸,当即振奋精神道:“红衣贼的胃口很大,想要将我们十五万人都包围进去,那我就要让他看看,贼与兵之间究竟区别在哪儿。”
“传令下去,收缩军阵,向着山上退守,诱敌上山。”秦良玉冷冷的开口,眼神冰寒的扫视着张口欲言的众将,以她在军中绝对的威信镇压下了反对者。
看着节节败退的官军,朱干驻马而立,将他拱卫在中央的亲军也随之停下,纷纷不解的望向朱干。
只见朱干一双入鬓的剑眉微立,嘴角微微勾起,低声呢喃自语:“官军败得太快了,快得让我们都反应不过来了,难道是计,不过这计却不得不中。”
当即喝道:“给我杀,杀上山去擒下官军众将。”
不用朱干吩咐,追杀官军双眼发红的红衣军,就如一匹脱缰不可控的野马,嗷嗷叫着跟在官军屁股后杀了上去。
“这样子官军逃不掉,为了活命,容易做困兽之斗啊!”杀得越多,体力也逐渐的流失,朱干心也越来越沉,他以为自己可以应付一切计谋,没想到这一次不仅将官军逼到了死角,更是将自己也逼到了死角。
此时的官军,大多数都无心恋战,很想要找一个机会开溜,但现在红衣军来了,为了生存他们不得不拿起兵器反抗,可即便如此,也在找机会逃离。
但这里却是一个山坡之地,红衣军分三路大军攻打,两路左右包抄,一路沿山下杀上去,将官军心中那一丝逃离的希望掐灭,这是将他们往死路上逼啊!这时一个个为了活命,那可是发了狠,居高临下的反击,红衣军立刻陷入了胶着的战斗之中。
当朱干察觉到不妥的时候,下令撤退已经有些迟了,十几万官军的反击,紧紧只有一万人不到的龙字头神机营和步军营快速的被压制,尽管手中火器霸道,可终究敌不过人多,且还是为了活命而拼命的人。
混乱的官军中忽然一阵骚动,只见一群手握白色蜡杆长枪的士兵从山顶杀出,手中的武器极其犀利,刺、钩、掀、挑,轻者断手断脚,重者直接钩掉脑袋,一时间杀得腥风血海,尽管红衣军大多不畏死亡,可依然被这支白杆兵强悍的战力惊呆了。
朱干望着红衣军前赴后继的填补着被白杆兵杀出的空白,心中痛苦极了,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狂妄造成,望着山顶人影闪动,估计动用了这一支白杆兵,山上便已经没有多少官军了吧!
再次望了一眼苦苦挣扎的红衣军,他们不畏惧死亡,这一切都是因为朱干给了他们丰厚的粮饷,让他们没有了后顾之忧,而后朱干更是给了他们以思想,这一切都是为国为民,只有他们的这一代人的牺牲,才能建立起一个新的国家,让子孙后代能挺直了腰杆活着,不再挨冻受饿。
为了那虚无缥缈的目标,他们在这紧要关头,毫不畏惧的执行了朱干的命令,一定要挡住,拖住他们,要让山下的兄弟形成合围之势,官军可以泥泞的从他们的尸体上踏过,却绝不容许官军平静的从他们身旁跑过。
一旦红衣军爆发出了这等不要命的气势,那可是非常恐怖的,当初李名扬可谓是深有感触,至今记忆犹新。
朱干洒泪而行,高声吼了起来:“持我戈矛……修我甲衣……与我兄弟,同心协力,浩荡疆场,修罗地狱,天不负唯有战意,为中华杀出一片天地。”
“每日枕戈待旦,真心金银不换,不愿做那在天的凤凰鸟,并非因我民族古老,使命比天高,周遭群魔环绕,我仰天长啸,两岸青山不倒,自此一笔勾销,知那一飞冲天的好。”浩瀚浑厚的声音自战场上响起,犹若九天银河倒卷,声震长空,没有激昂低沉的重鼓,也没有让人热血沸腾的号角,一切似乎都是水到渠成。
红衣军高唱起了军歌,士气昂扬,这是一支用民族大义武装起来的军队,他们从不畏惧死亡,更加不会畏惧敌人的刀枪,白杆兵突击的速度当即一缓。
三万石柱兵对上了一万不到的龙字头步军营和神机营,却打了一个不相上下,这不止震惊了官军一众将领,更是震撼到了朱干,这是死亡华丽绽放的凯歌,终有一日他将踏着皑皑白骨,重新君临天下,而他死去的众兄弟,也将在九泉之下瞑目。
他们是支撑起这个古老民族的脊梁,是脊梁中最坚硬的那一块骨头。
“杀啊!”此时朱干身边的亲卫也知朱干的想法了,这压箱底的三万石柱兵投了出来,只要活捉了官军将领,这一场大战便可算是一场大胜。
秦良玉望着杀来的朱干一行人,她的眼神有些分不可置信,那领头之人她实在太熟悉了,而前不久闹得天下沸沸扬扬的消息,此时也变得如此的清晰,红衣军自北方涿州而起,正是靠近京城的地方,那些时日,红衣军闹得凶狠,却从未见过崇祯皇帝上朝。
这一切的一切,快速的在秦良玉脑海之中闪过,以至于让她呆愣愣的看着靠近的朱干一行人,而不知所措。
在别人的眼中,那一匹矫健神骏的白马,白马上那威武的战士,此时是那般的耀眼,倨傲不可一世的神色,睥睨之间仿佛要天地变色,心中恐惧,便再难生出反抗之心。
被奉为主心骨的秦良玉,却在如此关键的时刻发呆,似乎已经被吓傻了,众人惊叫一声,纷纷打马而逃,逃向他们的士兵,只有在那里,他们才能高高在上,才能感觉到安全。
“杀!”朱干没想到这一群将领如此胆小,绕过秦良玉,怒吼一声,座下白马,风一般的冲上了山顶,平坦的地势,让它速度猛增,追上了官兵众将,刀兵加身,这一群如身坠地狱,他们是为了田、为了银子、为了荣华富贵而来,这一切的前提都是需要活着,如今红衣军就要夺走他们的性命,再也不能淡然。
不少人已经大喊大叫起来:“我投降,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哼!都给我跪下。”朱干单手持刀,修长的刀身冷光闪耀,他敢独闯这里,是龙字头的兄弟们用命换来的机会,他修长明亮的眼眸里,闪烁着森冷的杀机,强自克制,现在还不是时候。
众人依言齐刷刷的跪下,山腰处厮杀正酣,不分你我,山顶上却出现了滑稽且壮观的一幕,官军已经败了一大半。
这时秦良玉反应过来,不论此人是否就是崇祯皇帝,现在她更应该做的就是不惜一切代价的战胜红衣军,还巴蜀一片宁静,可是见着这一群跪地的士绅将领,脸色怒气勃发,长啸一声:“呔!汝等皆为鼠辈,误国误民。”
当下她没有折身杀回,而是提枪步行奔向了营帐处,牵出一匹马,打马朝着三万石柱兵而去。
朱干心中一突,本以为会有一场大战,没想到秦良玉如此果决的选择领兵突围,大喝道:“快,随我追击。”
第161章 千古巾帼(上)
第161章千古巾帼(上)
“秦良玉,哪里走,还不快停下。”朱干手中的短火铳举了起来大喝道,心中立马闪过无数复杂的念头,只要这一枪下去,或许这三万石柱精兵就会土崩瓦解,更或许自己的秘密不会被秦良玉带走。
脑海中,一个声音不断的催促着开枪,可越是如此,他的手越是扣不下那扳机,仿若重于千钧,或许是对这位千古女名将的怜惜吧!
这短短的犹豫时间里,秦良玉回到了石柱兵的阵营当中,立马这三万精兵仿若有了灵魂一般,以秦良玉为锥子尖,快速的凿穿了已经摇摇欲坠的红衣军防线,就如千里溃堤,所有彷徨的官军,也跟随着这三万石柱兵突围而去。
朱干赶忙令人传令下去,放开这三万白杆兵的包围,全力对付剩余的官军。
秦良玉领着三万白杆兵突围而去,望着没有追击的红衣军,转头深深的望了一眼这无名山,尽起十五万官军,却落得如今这全军覆没的下场,原因到底在哪儿,是他和他的红衣军不畏惧死亡,一鼓作气的勇气,还是官军太多,却尽皆乌合之兵,贪生怕死之将,又或是自己的犹豫不决。
不过这一切都结束了,虽然留下了三万白杆兵,几乎没有什么熟悉,可是丢掉了无数的骡马辎重,三万白杆兵还怎么打。
包围圈已经合拢,不到六万的红衣军包了十二万官兵的饺子,可就是如此,官军却无能为力,面对悍不畏死的红衣军,只能望洋兴叹,颇有当年金军对上岳家军的感叹,憾山易憾岳家军难。
“投降者不杀!”朱干在山上大喝道。
“投降者不杀!投降者不杀!”随即身旁的一众亲卫也纷纷大喝。
“投降者不杀……”整个红衣军似乎有默契一般,声音传来,齐声高喊,声音恢弘,浩荡连绵的传了开去。
大多数的官军不过是临时拉起来的农民、佃户,手中的武器也是自家耕作的工具,武器稍好一些的就属猎户,有那包胎的铁角工,但这样的终究太少,乱哄哄的夹杂在人群里,根本发挥不出战力。
此时哪里还有心思再战,乱哄哄的一大团,兵不知将,将不知兵,面对恐怖的红衣军,还有投降之后,红衣军分给治下百姓的田地,种种好坏对比,早已没有了打仗的心思,纷纷将手里的锄头、镰刀、弓箭丢掉,抱头跪在了地上。
秦良玉听见身后震天的喊杀声,心中冰凉,这一刻体现出了红衣军的纪律性还有他们之间相互配合的默契,他,到底是什么人,怎会在如此短的时间里,训练出了这样一支恐怖的军队。
心中最后一丝侥幸尽去,此时若再不回兵,这十二万的青壮劳力就要尽数归降了,她可不相信凭那一群猪一般的地主豪绅,能够控制住士兵投降的苗头。
白杆兵擅长山地战,这与骑兵或步兵的区别在哪儿,就是机动性,骑兵在平原天下无双,在冷兵器时代号称战力第一,这有一个前提,那便是昂贵,胜在起机动性,而步兵差的是机动性,却多了几分灵活,且兵种便宜,能轻易的形成大规模。
而白杆兵擅长山地战,便也是说的在山地间行军做战,其根本还是机动性,比骑兵在山地间行军突袭更快更加灵活,眼前白杆兵与红衣军对抗,便是自废了武功,根本发挥不出作为山地部队的优越性,沦为了步兵而已。
白杆兵是她和自己的丈夫一手训练起来的,自然清楚这样做的后果,要么灰飞烟灭,要么名留青史,她已经没有了退路,稍微整顿兵马,便下令杀了回去:“报效朝廷的时候到了,随我杀敌啊!”
声音里充满了悲凉,同样也义无反顾。
望着远处折回来的冲天烟尘,朱干心中一突,本以为秦良玉会带着白杆兵离开,前去捣了自己的老巢,没想到她身为女将,如此果决,丢失了骡马辎重,落于下风却毅然回军选择与红衣军决战。
若这是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或许会将自己最后的老本压上去,可秦良玉不是赌徒,她是一位名留青史的千古女将,她很清楚这样做的后果,但还是毅然的选择了回师与红衣军一战,这是一种为国的大无畏牺牲精神。
虽然很傻,却值得敬佩,朱干心中感叹一句,若刚才自己扣下扳机,或许只会将她打伤,还能捉住她,凭借着自己的身份慢慢劝降,但现在萌生死志,决心一战的秦良玉,很恐怖,却再也没有了劝降的可能。
有时候有些人就是这么奇怪,是自己将自己往死路上逼,一但萌生死志,心头的这一口气能支持他一条道走到黑,比如苏武至死不降,这却是比死更需要大勇气的,而贯穿整个明朝,贪生怕死的人很多,一条道走到黑,至死不渝的直臣也更多。
“既然如此,那便决战吧!成全你忠臣之名。”朱干心中的怜悯一闪而过,随即握紧了长刀,高声说道:“来人啊!让虎字头、豹字头、狼字头三大骑兵营随我出战,与白杆兵决战。”
白杆兵可是能与建奴骑兵硬抗的强大存在,可那毕竟证明了他们的强大战斗力,此时更是已死相拼,朱干心中绝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分出了三大营,共一万五千骑兵,人人手中持三眼火铳、连弩、柳叶刀,几乎武装到了牙齿。
当即分出狼字轻骑于四周游弋骑射,虎字重骑持三眼火铳行于最前,豹字轻骑持连弩弓箭短火铳紧随其后,兵分二路,迎头撞上了白杆兵。
秦良玉一马当先,望着前方斜刺里游弋的狼字骑,知晓这是骚扰,想要打乱白杆兵的阵型,此时决心与红衣军一绝死战,并不打算理会,而是快速的领兵朝着虎字骑杀来。
朱干大喝道:“高强,领豹字骑分开,去右边与狼骑骑汇合,见我令旗而动。”
得到了命令的高强当即领着豹字骑快速的分开,往右边而去,当即一左一右的立于白杆兵两旁,游弋着射向白杆兵。
此时三路骑兵将白杆兵包围,烟尘满天,箭矢火铳来往,皆是试探性的攻击,三路骑兵皆为五千人左右,三万石柱兵这时倒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了,秦良玉不敢分兵,直接与那迎面而来的虎字骑撞上。
朱干并没有打上尽全力,这依然是试探性的攻击,他就像一个充满了耐性的渔翁,想要将水中的大鱼钓上来,就得有非凡的毅力,白杆兵抱着死志,打算与红衣军决一死战,全靠的是一鼓作气,若是能泄了这一股勇气,那白杆兵将好对付得多。
这三万精兵虽号称白杆兵,不过真正用白杆枪的大概只有三千左右的精兵,余者要不是那白杆根本就是粗制滥造,要不就是用制式柳叶刀,但好歹这算一支半军半农的职业军队了。
近了!近了!三百步、二百五十步、一百步……
轰!轰!轰!随即点燃了三眼火铳,对着白杆兵不断的开火,铁弹横飞,白杆兵凭借着那一股不惧死亡的勇武,冒着弹雨快速的突进,这短短的一百步距离,死亡者甚重。
两军一接,朱干便再一次的感受到了白杆兵的厉害,幸好这虎字骑为重甲兵士,钩断了马腿,不少骑兵跌下马去,幸运者因为有重甲保护,还能立刻的站起身,立刻变为重甲步兵与白杆兵对战,可却是被灵活的白杆兵压着打。
朱干身旁的亲卫队,此时也是死伤惨重,不敢再过多待,当即下令撤退,红衣军留下一地残废的马匹和骡子,与白杆兵快速的分离。
白杆兵缺少了马匹的机动性,对于虎字骑从容撤退,心中充满了无奈,这便是为何女真铁骑能无敌的原因,只因其机动性普遍强于明军,而火器又不能形成大规模的杀伤,便能周旋等待敌人疲惫,继而轻松的歼敌。
打一场退一场,红衣军的耐性很好,白杆兵的体力与勇气却在逐渐的被消磨殆尽,秦良玉无可奈何,空有一身绝世武功,却与人与她对战,这便是步兵碰见了骑兵的悲哀,而更悲哀的是,红衣军这骑兵还装备了鸟枪、火铳,将骑射发挥到了极致,根本不用担心,骑射之时会浪费力气。
红衣军也在逐渐的占据上风,而此时无名大山上的战斗早已经结束,漫山遍野都跪满了等待收拢的明军官兵,大局已定,朱干心中越发的平稳,只要得了这十二万俘虏,便能从其中挑选出三万的精兵,与红衣军合军一处,红衣军兵力便空前高涨,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十万。
一省之地,养十万精兵,只要今年没有干旱,再加上自己从南方引进来的一些高产作物,红薯、土豆、玉米,粮食应该会有更多的富余,已经为征战天下,打下了深厚的基础。
眼看大局已定,朱干脑子无比的清明,而截杀白杆兵的士气同样振奋,高声喝道:“举旗,告诉他们决战的时刻到了。”
第162章 千古巾帼(下)
第162章千古巾帼(下)
眼看大局已定,朱干脑子无比的清明,而截杀白杆兵的红衣军士气同样振奋,随即高声喝道:“举旗,告诉他们决战的时刻到了。”
三营骑兵同时开始收拢防线,此时也不再节约弹药箭矢,短短的时间内,不断的倾泻着红衣军早就憋起的怒火。
“秦将军,突围吧!已经没有胜算了。”白衣公子一直跟随在秦良玉左右,战争开始之后,他从没说过一句话,此时眼见着三万石柱精兵就要被红衣军尽数歼灭,终于忍不住开口说话了。
秦良玉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冷笑道:“我这一生为了朝廷,可不想老的时候被人骂做是软骨头,你要走便走吧!四川是我的故乡,如今落于贼手,我难道去别的地方吗?那我宁愿死。”
“你还可以回石柱啊!只要石柱还在你的手上,红衣军在四川就不会平静。”白衣公子劝道。
只见秦良玉脸色冰寒,蛾眉飞扬,大声斥道:“三万石柱子弟随我征战,难道我要独自一人回去吗?我还有什么脸面见石柱的父老,我儿子又该如何看我,我今年已经六十有一了,也活够了,什么都不用再说,你走吧!”
三万石柱兵,如今还剩下不到几千人,秦良玉冷冷的一挥手,如今她萌生死志,无论怎样劝解,都再难听进去一句话,大喝道:“为国尽忠就在今日,随我杀贼啊!”
困兽犹斗,临死前的一击往往是最可怕的,看着这疲惫至极的几千人忽然爆发出来的强大力量,朱干心中敬佩,低声呢喃:“不论是乌云还是白云,只要当住了远眺的目光,都该被扫清,你们是为了这个国家而战,死后值得敬佩,这个国家的民众将来会记住你们的,就用我的方式,送你们最后一程。”
“持我戈矛……”朱干声嘶力竭的吼着,将手中弹药用尽的火铳丢掉,平直的拿起了绣春刀,对准了石柱兵。
“持我戈矛……”众将士随着朱干大声的吼着,这首战歌已经融入了他们的灵魂之中,每当它响起的时候,就是拼命的时候。
“持我戈矛,修我甲衣,与我兄弟,同心协力,浩荡疆场,修罗地狱,天不负唯有战意,为中华杀出一片天地。”尖叫着、怒吼着、声嘶力竭的呐喊着,每一个字脱口而出的时候,红衣军的士气便昂扬几分,灵魂的共鸣,血液的沸腾,就如一剂兴奋剂注入心脏之中,神色狂热。
“杀!”轰隆一声,两军狠狠的撞在了一起,再没有任何花哨,朴实却又致命,不要命的旋律高奏着,死神也在大声的狞笑欢呼,不断的收割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不论以前是什么身份,丈夫、父亲、儿子这一切都再也不重要了。
死亡的赞歌,这是为这个民族的前途而战,为这个古老国家的命运而战,不死不休,也绝不后悔。
此时的朱干一腔热血,抛却了阴谋诡计、恶毒算计,左右厮杀,身体中仿佛有使不完的力道,越战越勇,眼睛什么都看不到了,一片血红,耳旁的呐喊厮杀声,此时也变为了高亢的龙吟。
“杀……杀……”只有杀戮才能让体内滚烫的鲜血平复,一记长矛当胸刺来,太快以至于朱干身旁的亲军根本就不能反应过来,面对这必杀的一记,连那王承恩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一枪来自于秦良玉,愧对家乡父老,愧对朝廷,愧对皇帝,种种复杂的心思闪过,让她红了眼睛,除了杀戮,便再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平复她的心,认准了红衣军领头之人,不论他是谁,此时都必须死。
朱干自以为根本躲不过去了,可那种玄妙的感觉再一次的出现,周围的一切都变得缓慢,入眼是一团团跳动的火焰,人死如灯灭,更如火灭,看着战场冲霄的火焰,这是无数的生命在燃烧释放。
而眼前这一团火焰无比的旺盛,而枪尖上的炽热,更是灼烧得他快要睁不开眼,缓缓的转身躲开了这一团炽热的火焰,随手长刀横斩,唰!血液四溅,一颗大好头颅飞上了高空。
朱干彻底呆住了,眼前的一幕,也不知是因为刚才那古怪的幻象,还是自己亲手斩掉了她的头颅。
秦良玉感觉自己飞起来了,飞上了高空,俯视着整个战场,看着石柱子弟一个个的倒下,她心如刀割,可是却感觉不到头疼了,很想要开口让他们投降,可是最终却落到了地上,浑身轻松了,无比的轻松,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让她担心了。
崇祯八年,也就是新皇继位的第一年,秦良玉与成都府外一处无名山战死殉国,三万石柱子弟兵全军覆没,十五万官兵尽数被俘,消息传到京城,天下震动,红衣军的兵威,再一次震撼了所有人。
随后朝廷下诏,追封秦良玉为上柱国,太子太傅,忠贞侯,一品诰命夫人,并谥曰“忠贞,可谓极尽荣耀。
同时又另下旨意,封马祥麟为石柱宣慰使,世代镇守石柱,并升都指挥使,镇东将军,四川总兵官,马祥麟也一跃成为四川位高权重的几人之一。
对于自己错手杀了秦良玉,朱干心中却没有任何的变化,大丈夫当马革裹尸,才当为人生最幸之事,秦良玉虽身为女将,可却比大多数大丈夫更具豪气,垂垂老矣死于床榻之上,这或许对别人来说,这是一个看似美好的结局,可此时对她来说,就该是最好的结局。
既没有负罪感,朱干也不愿再多造杀戮,秦良玉已死,剩下大多数忠于秦良玉的石柱兵纷纷投降了,不是他们不想和红衣军决一死战,为死去的兄弟报仇,可事实就是事实,他们得要活着,他们还有妻儿老小,还有兄弟们的遗孀需要照顾,所以更需要他们好好的活着,有时候死很容易,但需要活下来的时候,才是真正的勇气,才是真正的男人。
朱干正在打扫战场的时候,几骑风风火火的而来,当到了朱干面前的时候,这几骑座下的马儿直接口吐白沫倒毙在地,幸好一旁的亲卫手脚较快,一把扶助了跌下去的骑士,那骑士强撑着说了一句话,便昏厥过去,人事不省。
听闻了这消息,朱干心中大震,没想到自己还是失算了,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不过有卢象升在,却是让自己能安心了不少。
此时的成都府外不远,官军旌旗蔽日,猎猎作响,孙承宗几十年的沙场老将,不论是谁,到了最后的时刻,总想着堂皇而胜之,所以他们喜欢用正,喜欢以势压人,正是如此,朱干也陷入了死胡同之中。
对于孙承宗,不论是朱由检本人,还是自后世历史里的了解,都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尽管朝廷已经无兵无粮可用了,依然不敢轻视孙承宗,然而让朱干没有想通的是,前一刻还在重庆城下吃了一记闷棍的官军,居然不久就出现在了成都府下,直接抄了他的后路。
这一计太奇、太巧,让朱干目眩神迷,完全迷茫了,俘虏了十二万人的喜悦尽去,脑子里嗡嗡作响,被打晕了。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成都是至关重要的一节,里边囤积了红衣军夺来的所有财宝、粮食、武器,更有分地之后的一切心血,此时若是城破,他前边所有做的一切努力都将化为飞灰,红衣军断了根基。
而孙承宗若得到了那些东西,将会让官军如虎添翼,更有可能让明廷缓过这一口气,继续腐烂下去。
这绝不是朱干愿意看到的,不仅是他的野心和梦想作祟,更有这个民族的命脉,这一切都必须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也只有自己才会让这个古老的民族在将来的路上走更少的弯路,还有走得更加的平稳。
想到这里,朱干狂躁的心情终于平静下来,也越发的坚定了自己的心,望了一眼疲惫自己的余松、高强、马志鸣等人,沉声说道:“还有力气吗?”
三人都知道成都府的危机,没有任何犹豫,齐声说道:“有,就算再杀一个来回也不碍事。”
朱干注意到了三人语气激昂,可是神色却各有不同,特别是余松,那一张黑脸上写尽了道不完的心事,朱干望着他问道:“余松,我记得当日在涿州衙门里,你说过你是高阳人氏,师出承宗,莫不是孙承宗是你老师。”
“主公恕罪!卑职并不是刻意隐瞒,确实如此。”余松单膝跪地,声音有些低沉的说道。
朱干松了一口气,哈哈一笑,亲自上前,双手把住余松的手臂,将他扶了起来:“你想多了,你是孙老师的弟子,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会怪罪,若这朝廷当真开明,能让百姓居者有其屋,穿者有其衣,食者有其粮,那我又怎会有机会揭竿而起,你我走到一起,都是为了这一个目标而奋斗,我想孙老师知道了你的目的,心里也会替你自高高兴的。”
“多谢主公理解。”余松用力的眨了几下干涩的眼睛,声音有些哽咽低沉的说道。
“行了,现在该是做我们自己事情的时候,回师,但愿卢象升能坚持到我们回去吧!”朱干忧心忡忡的说道。
第163章 凶狠疯狂的龙字骑
第163章凶狠疯狂的龙字骑
天空之中的乌云压得很低,大风席卷着这片土地,厚重的云层当中,不时的响起沉闷的雷声,让人感觉无比的压抑。
从城上望出去,黑压压的一大片,无数的旌旗汇聚成海洋,在风中猎猎作响,低沉的马嘶,连绵的喘息,令整个成都都感受到了那一股萧瑟的杀意。
城头上,卢象升一身黑色的铠甲,不同与任何明军铠甲的样式,简朴中多了几分厚重,走起路来,铁片哗啦啦作响。
消瘦却高大的卢象升,穿上了这一身盔甲,英气十足,一举手一抬足之间,颇具威严,城中只有几千人的新兵,只能用做弹压百姓之用,真正能战的不过,龙字头骑兵营,可这却是一把利刃,对付防守毫无办法。
“卢象升,你这反贼,枉读圣贤书,你有何面目还敢苟活于世。”城下响起了士兵的骂声,这一句话对于从小便熟读四书五经的读书人来说,这是真正的诛心之言,但凡有一点胆气的书生,都会不顾一切的已死明志。
可是卢象升毕竟不凡,只是冷冷的置之一笑,转身下了城墙,望着迎上来的公孙阳,见他欲言又止,卢象升当即喝道:“想说什么便说,何必婆婆妈妈的,做小女儿姿态。”
“将军教训得是。”虽然公孙阳为朱干的亲卫长,并且知道朱干的身份,可是他在卢象升面前却不敢放肆,且越发的尊敬与佩服,他知晓卢象升做这样的决定,是需要莫大勇气的,若两人互换位置,或许他会选择一死而逃避。
冷笑道:“行了,你也不必这般客气,陛下他有时候难免会有些糊涂的,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就得好好的辅佐陛下,即使是拼了命,我虽然没有了解过陛下建立的灭仇营,可是却知晓他们的厉害,好好守城,我出城与他们一战。”
“卢公!这可千万使不得。”公孙阳赶忙劝解道。
“哼!你当真以为我求死心切吗?你也太小看我了,好好守城,我去也。”此时官军刚刚来此,便已经围了成都府,根本就立足不稳,而且异常的疲惫,而他手中的龙字头骑兵营为一只天下无双的进攻利器,可不擅长防守。
若此时不冒险一搏,那红衣军将没有任何的机会。
厚重的城门嘎吱一声缓缓开启,那重逾千斤的吊桥也随之落地,砰的一声轻响,溅起无数的灰尘,官军呆愣愣的看着开启的城门,一时忘记了反应。
远处筑起的木制高台之上,孙承宗没有丝毫的老态,轻哼一声道:“卢象升绝不是莽撞之人,此时开城,定然有七成的把握,官军虽多,但大多数都为乌合之众,刚来此还未歇息,若是被他破了营,很有可能溃败,立即点上你最精锐的人马去给我拦截他,绝不能让红衣贼靠近官军大营。”
一旁的李名扬坐于轮椅当中,他的身后依然是唐门大师兄唐彪,听了孙承宗的话,李名扬俊美的容颜闪过几丝诧异,能如此心平气和的对待卢象升这个卢阎王,估计心思会很复杂吧!
不置可否,李名扬微抬眼望了身后唐彪一眼,快速的笔走龙蛇,写就一张纸条递了过去:“照做,让建功营前去拦截。”
待得唐彪离开高台,孙承宗也收回了目光,有些复杂的看着李名扬,轻声说道:“贤侄,你似乎对我贬低你手下兵士有些不满啊!”
“不敢!”李名扬轻声说着,眼神有些飘渺的望着远方:“只是我募集这胡广兵,大多数皆为无拘无束的流民,性子野、胆子肥,可都算是一等一的好汉,稍加训练之后,放眼这天下,估计也能算一只强军吧!”
“是啊!有银子真好。”孙承宗感叹了一句,留给李名扬一个落寞的背影,走下木制高台的时候,双腿似有些吃力,挺直的后背,也似乎微微佝偻了。
望着这个令人尊敬的背影,李名扬幽幽一叹,望着远处的红衣军,目光深邃若浩瀚无垠的星空,低声呢喃:“您老终究是与这天下格格不入的,没有红衣军,哪里有我的今日。”
卢象升一马当先,提着重达八十多斤的大刀冲了出来,紧随其后的龙字头骑兵营,一个个精神饱满,面对着即将到来的厮杀或死亡,一副从容应对的模样,更有甚者居然哈哈大笑的与一旁的兄弟旁若无人的开着恶俗的玩笑。
他们已经习惯了硬仗,相比于龙字骑的从容淡定,李名扬所创的建功营,缺少了血战苦战的淬炼,虽然精神饱满,却少了一些东西,一个个脸色沉着,握着武器的手因为用力过大而发白也不自知。
眼看着龙字骑越来越近,几乎能够闻到那飞扬的尘土,吸入肺中那令人窒息绝望的感觉,就如溺水者一般,建功营士卒神色陡然间数变,不少人更是吓得双股打颤,想要逃离。
越到最后,两者之间的差距越发的明显,这一次官军突袭成都,为了行军神速,并没有带上几门大炮,所以不得不与红衣军肉搏交战。
卢象升为了鼓舞士兵的勇气,抛开了一切累赘,颇有些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凶险,不过他的身先士卒,却让龙字骑众将士心中毫无任何怨言,纷纷跟随效仿,只穿了一件轻便的棉甲,手中也仅只有一把砍杀的武器。
本以为建功营能够抵挡住龙字骑的脚步,即使再差,也能拖延一些时间,只要等待官军建立好了防御的阵营,便可万无一失了,没想到建功营在龙字骑面前就是一群毫无还手之力的绵羊,龙字骑就是一群饿狼,那股骇然的血性,还有不怕死的无谓,彻底的吓怕了建功营。
要知道建功营大多数都是李名扬百里挑一的兵刺头,他们的勇气自是不必过多赘述的,如今望着这一群不要命的龙字骑,才知他们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
据后来不少幸存下来的建功营士兵回忆,当时最凶狠的一个红衣军,被一枪捅破了肚子,肠子流在马外,他却一直冲锋杀敌,最后胜了,才知他的肠子已经在战场上流光了,肚子只剩了一个空壳,随后坠下马来,彻底的断了气。
对于能够在这一场战争中幸存下来的人来说,根本不愿意过多的回忆,实在是因为红衣军太过凶狠亡命,战场上的惨状,令他们终生难忘,甚至无数个夜里都会被这噩梦惊醒。
卢象升就像是一头凶狠发疯的老虎,快速的凿穿了一万多人的建功营军阵,随后丝毫没有停歇,便领着军队继续冲锋,杀向正在整军的官军大本营,只见那粗陋的门阑珊上,高挂了一个免战牌。
卢象升冷笑一声,从马上跃起,一刀重重的劈下,力劈华山,将那免战牌和木阑珊劈得四分五裂,随即落回马上,领兵撞入了长矛军阵当中,手中的刀左劈右砍,舞得滴水不漏。
随后龙字骑跟随在卢象升之后,从那缺口杀了进去,官军被拦腰截断,快速的突破着。
望着凶狠的卢象升,孙承宗不断摇头,卿本佳人,奈何从贼,可惜了如此绝世猛将,若能一心报效朝廷,当真是社稷之福,可惜、可叹,不过更多的却是想不通,任凭孙承宗天纵之姿,即使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反贼头子会是当今天子。
“吾虽老矣,但亦知报国,来人啊!随我披挂上阵。”孙承宗穿着轻便的棉甲,虽早以是迟暮,垂垂老矣,可那一颗赤子的火热之心,却从未老去,不顾身边亲近之人的劝慰,毅然的上了马。
“太师,我有一计,可阻挡这人人可诛的反贼。”眼看着孙承宗就要骑兵离去,他身旁的一众将领只感觉无比的羞愧,只见一人身穿白色儒服,面容雄奇,一双剑眉飞扬,显得英气十足。
孙承宗微微驻马,看了一眼此人,心中惊奇,却没有任何表示,淡笑道:“若是想要劝我,那便莫要再提。”
这人连忙拱手,连道不敢,也不再拖延时间,快速的说道:“这卢象升身为朝廷命官,自幼习读圣贤书,深受皇恩,得陛下的信任,赐尚方剑,却忽然投降红衣贼,这其中定然有什么隐情,若是能派遣一队武功高强且精干之人将他擒下,正所谓无头则乱,危机自解,更或许能洞悉此中隐情,更可知红衣贼的秘密,此为一举两德之策。”
明明很简单的一件事,有时候人走入了死胡同,就容易钻牛角尖,正所谓旁观者清,此时能看透其中关键者,更需的是急智,孙承宗得了点播,心中立马清明透彻,真正无敌的统帅,不需要多高明的智慧,而有时候仅仅只是倾听,并且能听得进话。
孙承宗爽快的一笑问道:“你叫什么?”
“孙传庭!”声音铿锵有力,若金石撞击。
在明末,有这样一句传世且脍炙人口的话:
传庭死,而明亡矣。
传庭者,孙传庭也。
第164章 迷雾
第164章迷雾
在历代史料里,每到某王朝即将关门大吉的时候,经常看到这样一句话,xx死而x亡矣。
前面的xx,一般是指某猛人的名字,后面的x,是朝代的名字,这句话的意思是,某猛人,是某王朝最后的希望,某猛人死了,某王朝也就消停了。
而明末,看上去有那么几个人能真正的力挽狂澜,扶大厦之将倾,不过明朝就这样亡了,这些人也随之消散在历史的烟尘当中,却有一人,在这样的一群人里,无限的耀眼。
孙传庭,字伯雅,山西代县人,万历四十七年进士。在崇祯九年之前,历任永城、商丘知县,吏部主事,如今若不是红衣贼闹得厉害,他现在估计还在家中隐居,刚回到京城,便官复原职,与孙承宗一起前往四川剿匪了。
而他的历史也从此偏离了轨道,或许这个农民军闯王高迎祥的命中克星,也会随之偏离轨道吧!不过这时候的农民军,虽几路而行,并且打下了凤阳,可有洪承畴和陈奇瑜这两大猛人合作配合,当真是举步维艰。
此时暂时不提农民军,孙传庭提出这擒贼先擒王之计,立马便被孙承宗赏识带在了身边,而孙承宗也补充了不少这条计策当中的缺陷,不止挑选出了一队武艺高强之人,更组织起一大队掩护者。
浩浩荡荡的结成队形向着红衣军龙字骑杀去,这一队人虽少,但尽皆为忠勇无畏之士,颇有几分悍勇。
卢象升此时可不管什么悍勇,领兵冲杀而来,手中的大刀左右挥舞砍杀,可是一进入其中,整个人仿佛连人带马一同坠入了泥泽当中,举步维艰,这才醒悟原来是想要诱杀他。
既知这是陷阱,卢象升也不再硬闯,边杀边往后退,可是这些人武功实在极高,且不惧死亡,非常的难缠,颇有些进退不得,立马陷入了危机当中。
城下是惨烈厮杀的战场,城上却一片宁静,气氛压抑,忽然响起了悦耳的笛声,一众新兵循声望去,只见城门楼飞起的斗檐之上,一人白衣胜雪,衣襟飘飞,她是如此的孑然不同,就如坠落凡尘的谪仙。
听着那悠扬飘渺的笛音,就如仙音,轻抚洗涤着污秽的灵魂,心也随之宁静下来。
如此仙子一般的人物,高高在上,众人心中不敢有丝毫亵渎的念头,只想要虔诚的拜倒,将她高高捧起。
忽然她在众人瞩目下,高高跃起,轻盈若飘絮,飞了起来,更应该说是滑翔,空灵而无物可沾,速度越来越快,腰间的软剑出鞘,与剑合一,美得令人窒息,危险得同样令人窒息。
此时不论是红衣军,还是官军,皆呆呆的看着空中的那一道倩影,眼中再也容不下任何的东西。
如此美艳不可方物的妖精,当真是致命的毒药,然而不论她的外表多美,皆不能夺去她手中那一把软剑的锋芒,花雨剑,若花又若雨,在宗师级高手眼中,那也是无懈可击的一绝。
有时候战争当中,个人的武力很难决定最终的胜负,可终究当个人武力高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可以在某些时刻逆转,就如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官军死亡甚重,暂时拖住了红衣军铁骑的脚步,可终究拖不了多久,再加上一个绝世高手的王雨铃,一剑之威,立马解围。
卢象升看了她一眼,高声说道:“多谢!”
他没有停留,提马继续冲杀,此时红衣军龙字骑众骑兵也跟了上来,两者汇合在一起,快速的突破着官军的防御。
孙承宗看呆了,不是因为王雨铃的美貌,而是因这天下还有这般奇女子,如今擒王之计失败,再难阻挡卢象升领兵冲杀,他也是果决,当即下令退兵三里,暂时与红衣军拉开距离。
“太师,不能退啊!一退,官军阵营彻底大乱,只会败得更快啊!”一位将官军将领连忙出声阻止。
孙承宗微阖的双眸陡然间射出骇人的精光,老虎虽老,可毕竟是老虎,下令道:“来人啊!此人以下犯上,质疑军令,给我拿下杖责一百,给我乱棍打出去。”
当即两个穷凶极恶的锦衣卫冲了上来,这人打算开口辩解,绣春刀合着刀鞘重重的敲击在他的嘴上,打得满嘴是血,不待他说话,便又是几刀鞘落下,又准又狠,将他彻底打懵了,拖着便往外走。
孙传庭在一旁看得不忍,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深深的一叹,什么话都没有说。
命令传下之后,官军士气大跌,丢盔弃甲的往后退去,一窝蜂而动,队形极其散乱,不过这也增加了卢象升冲阵的难度,也不知究竟该往哪里而去,寻找帅旗,早已经远离。
看着官军队形散乱的逃离,城上响起一片震天的欢呼声,他们胜了,成都城保住了,他们的土地也保住了。
卢象升驻马而立,脸色却很不好看,显然自己已经被官军摸清楚了虚实,根本无力追击,也没有多余的兵力围剿逃散的溃兵,而官兵却可以从容的收拾士卒,不过他却有些想不通,孙承宗这等老将,怎会犯这样的错误,容许官兵一哄而散,毫无法度。
尽管他想不通,此时这城外也不是多待之地,领军回城,享受着百姓和士卒的欢呼声,他坐于马上,望着这一切,颇有些虚幻之感,民为贵、君为轻、社稷次之,如今他是为了民而战。
定了定神,卢象升收敛了严肃僵硬的表情,向着百姓挥了挥手,卢阎王之民,早已是天下皆知,而他个子颇高且瘦,浑身浴血,此时僵硬的一笑,非但没有吓到百姓,反而感觉异常的亲切,欢呼声更盛。
是他赶走了官军,保住了红衣军分给他们的田地,所以他值得他们的敬佩。
回到了军营当中,王雨铃早以在等待,卢象升衣服没换,带着一身斑驳变黑的血迹就走了进去,望着容颜俏丽,倾国绝世的她,眼神低垂,微微拱手说道:“卢象升再次谢过姑娘相助了,若没有姑娘,说不得我便被俘虏了,这城这百姓,便保不住了。”
王雨铃哈哈一笑,神色冷漠中带着几分骄狂:“当真是造化弄人,没想到文武双全的卢将军,会沦为反贼,而且处处为反贼着想,这可是天下一大奇闻,红衣贼到底给你许了什么好处。”
说完王雨铃眼神深邃的望着他,一双清眸看不出深浅,但却有一种让人沉沦的无双魅力。
然而让王雨铃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当面揭了卢象升的伤疤,卢象升却表现得很是淡然,更是让王雨铃错愕的是,他居然直言陈述:“红衣军确实给我许了一个天大的好处,这好处便是天下的贫困百姓都能吃上饭,这个国家会更加的强大,会将北方的异族全部赶走……这好处真的是太多了,让我不得不动心。”
“哼!狡辩。”王雨铃嗤之以鼻的怒哼一声,便不再这话上边接茬,冷声说道:“我帮你,不过是希望借助红衣军的力量替我做一件事,所以你也不必感觉欠了我什么,这算是互相合作吧!”
“姑娘,有什么但请吩咐,一但主公答应,只要不是伤天害理之事,我就算是付出性命,也会替姑娘完成。”卢象升眼皮子也不抬,声音低沉厚重而坚定,有一种令人信服的魔力。
“好,希望你记住今日的话,至于是什么条件,待解决了眼前的困境再说,我便先告辞了。”说完王雨铃站起身,看着卢象升那低垂弓腰,故作卑微的模样,她心中一阵恼怒,却发作不得,脚步轻盈的离开。
卢象升听着脚步声走远,这才抬头望着她的背影,如此美人,天下间又有几个男人不爱,只不过他不是真正的英雄,他也不过是跟随别人脚步的人。
“卢象升,再给你一个消息,这算是我送你的。”远远的传来了王雨铃略显俏皮的声音,声音里充满了戏谑:“官军能如此神速的过重庆,到达成都府,我猜估计是有漕帮的帮忙吧!”
得到了这消息,卢象升心中一突,生起一股不祥的预感,面对孙承宗这等老将,他心中一直没底,总感觉自己被一张大网牢牢的套着,无论他怎样挣扎,都看不到网,也看不到出口,但确信一直身处其中。
朱干正带着虎、豹、狼三字骑兵营快速的往回赶,当得知了卢象升出兵与官军一战,随后更是以少胜多,逼退官军,让官军退避三里的消息,他心里没有丝毫的兴奋,反而只剩下了沉重。
古怪,一切都太过古怪了,即使见识远远胜过此时的人,他却依然有种身处雾中的感觉。
而这一切变故的源头,皆来自于孙承宗,这等绝世猛人,绝不能用常理揣度,前一次用常理揣度他,结果他就兵临城下,差点抄了自己的后路,而现在若是再轻视他,估计会死得很惨啊!
心中的不自信也越来越强,随之而来的是迷茫,这还是朱干穿越之后,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无关勇气,只是如今太多性命与自己息息相关,一个错误的决定,便会害死无数的兄弟,所以他也变得稳重了不少。
第165章 一个小兵的奋斗
第165章一个小兵的奋斗
越是靠近官军驻扎的营地,朱干心中越发的没谱,不知前路是否有什么陷阱正在等待着自己。
迎面的山风吹来,让朱干感觉神智清明了不少,居高临下的眺望着远处山下官军的营阵,整齐而统一,未有丝毫乱象。
他已经得到了卢象升送来的信息,那一次官军溃败果然是诱敌之计。
天青青、水蓝蓝,故乡的故事没有完,王二毛家在万盛场,一家三代都是山中的猎户,不过有一年,他爹打算猎杀一头老虎,谁知老虎没有猎到,反而丢掉了性命,随后那头老虎更是闯进了他们的家中,将他一家几口全部咬死,他是刚好因为下山去买盐和茶,所以逃过了一劫。
自此沦为孤儿,他也发了狠,小小年纪,便拿着父亲的弓箭进山,硬是花了几天时间追踪,将那头受伤的老虎猎杀,为家中几口报了仇。
他也一直在山中打猎为生,偶尔将猎到的皮毛拿下山去换一些必用品,因为他所猎杀的动物皆为猛兽,且剥下来的皮毛非常完整,渐渐的他在十里八乡的名声也传开了,可是他却并不认识秦良城,而他因为在山中待得实在无聊,随后官军招兵,他便加入了官军。
跟随卢象升四处做战,后来投降红衣军,划归为秦良城麾下,跟随他一同屠了整个万盛场,他心中一直负罪极深,所以从未显露过他猎杀的本事,一直默默无闻。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没有一点的野心,每一次朱干组织手下的官兵讲课,他都会在一旁斟茶递水,就是为了能够多接触一些朱干教授的东西,自此他清楚了什么是民族,还有这个古老民族上下五千多年辉煌的历史。
他心中产生了共鸣,拥有急迫想要建功立业,为这民族出一份力,立下彪炳史册的功勋,让后人铭记。
朱干也并不知道他手下还有这样一个士卒,如今王二毛从重庆府便跟随于朱干左右,如今他更是成为了朱干身边的亲卫,此次更是肩负起了一个侦察小队什长的职位,如今夜以黑,他领着人穿梭在森林之中,凭借着他那高超的猎杀技巧,轻而易举的避过了官军的几个暗哨,领着下边的人摸到了官军的阵营前不远。
此次朱干也是让灭仇营精锐尽出,潜入官军营中,打算来一个斩首行动,这是他如今唯一能想到对付老谋深算的孙承宗的办法。
不过令朱干失算的是,明廷早就掌握了红衣军的不少消息,孙承宗也清楚了红衣军手中有这样一支刺客队伍,所以早有准备,与锦衣卫对了一次,灭仇营虽然全胜,以极低的代价,几乎杀尽了孙承宗的贴身卫队,不过这一次的刺杀行动也算是彻底的失败了。
就是在这样重重保护之下,孙承宗没有被灭仇营蹭破一点皮,却被红衣军里一个立功心切的红衣军伺候小兵射了一箭,那一箭若不是穿过了孙传庭的肩膀,已经没有什么力道了,估计孙承宗此时已经躺在病床上养伤了。
面对红衣军的刺杀,官军非但没有一丝的混乱,反而更加的士气高昂,红衣军已经被他逼得有些手忙脚乱了,否则也不会使出刺杀的计量。
朱干无奈,只得整军赶回成都府,不过朱干担心这是孙承宗围点打援的计谋,并不敢强行的突围,而是在外游荡,寻找着官军的破绽,只是随行所带的行军粮,已经逐步告馨,红衣军骑兵若再不突围进城,便有未战先溃的危险。
不过官军的一系列动作,也看到了孙承宗的厉害,将成都府围得如铁桶一般,让朱干寻找不到破绽。
官军阵营当中,孙承宗只是敷了一些刀伤药,便穿着盔甲四处巡视起了官军,而他的威信,也逐渐的在这一群湖广兵当中建立起来。
孙传庭跟随在孙承宗身边,除了那日的计谋外,便再也没有开口说过任何东西,显得平庸。
但孙承宗却从没有向他提过一句,两个聪明人心中似都有一种无言的默契,望着逐渐变坏的天气,孙承宗笑道:“今年一定会是一个好年吧!这一场春雨落下,百姓就能活了。”
听着孙承宗的感叹,孙传庭难得的一笑,同样兴致颇高的说道:“只是这一场春雨落下来,红衣军也随之活了,可就失去了最好遏制他的机会,同样可惜了啊!”
“也不能这么想。”孙承宗嘴上说了一句,便再没有下文,而是观望着远处游曳的红衣军,若此时对方换一个愣头青的人领军,估计自己的空城计也唱不下去了,与自己貌合神离的李名扬根本不愿意下死力与红衣军一战,即使他有天大的本事又能奈何,只能平衡双方,找到一个点,能让自己掌控的点,这便是他目前能为朝廷做到的最大努力。
见孙承宗只是幽幽的说了这样一句话,便再无多言,孙传庭心里也难得的感叹了一句,天下富、而国穷,士大夫拥有一切,百姓失去一切,如此不平衡,终归是一个循环,会有平衡的一天,显然这一天已经不远了。
而他很有自知之明,此次前来,就是跟随孙承宗学习,更是来见识一下,这天下传得沸沸扬扬的红衣军究竟有多厉害,甚至能让卢象升归顺起中,虽只是见识到了卢象升领兵冲击官军阵势,可管中窥豹,他却能知晓一个红衣军的大概,确实非常的厉害。
至少这一支军队,在明廷当中,确实无人能敌了,有了卢象升这个绝世宝刀,再换上北方草原上的高头大马,估计关宁铁骑也不再是战力天下第一的存在了。
见着红衣军逐渐疲惫,马祥麟终于有些忍不住了,上前请示道:“太师,我愿领军去与红衣贼一战。”
“领一只军队去吧!”孙承宗只是挥了挥手,便让马祥麟领军离开。
孙承宗有些复杂的望着马祥麟那高大的背影,此人是个难得的忠勇之士,一心为了报仇,他能忍到如今,已经是非常的难能可贵了,孙承宗让他出战,估计已经猜到了结果,可是若是不能让他安心,或是与红衣军一战,那么不止是朝廷会四处起流言,更会让红衣军起疑。
他们要做的可不止就是打赢眼前的战争,还得要应付着背后的暗箭。
马祥麟自领一军,并没有动用湖广兵一兵一卒,这些大多数都是石柱兵,都是同他一起上京的白杆兵精锐,为了报仇,早已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可是有马祥麟镇压着,平时也只能收敛,如今仇恨酝酿了如此之久,早已到爆发的边缘了,此时一个个眼睛通红,就如一群饿疯了的狼。
望着凶狠的白杆兵,远处的唐彪幽幽一叹:“你说,是红衣军厉害,还是马祥麟的白杆兵厉害。”
“白杆兵是为了报死仇,马祥麟更是为了报母仇,这样一群人就如关在笼子里被饿了几天的狼,一但放出来,那就是一鼓作气的不死不惜,很是恐怖。”李名扬坐在轮椅之中,此时的他完全看不到一丝颓然之色,脸色依旧白净,可是那一双星眸当中,却透着飞扬的神采。
继续说道:“红衣军如今慌着进城,可是却被孙承宗唬得进退不得,更是使出了偷袭斩首的刺杀计划,可见是黔驴技穷了,不过红衣军能走到如今这个地步,绝非偶然,胜负之数在六-四吧!红衣军六,马祥麟四。”
唐彪沉吟良久,忽然神色有些颓然的说道:“虽然平日里小师叔祖表面平和,一副闲人勿用的和煦模样,可是我们唐门里的人都清楚,小师叔祖从小便非常的要强,什么事都想要争第一,而他的和煦也是一种地位超然的表现,这一次布下如此大一盘棋局,结果输得这么惨,估计会很难缓过劲来吧!”
“连他那样一位天之骄子,聚集起十八万军队,依然败在了红衣军手里,可见这红衣军绝不能小视啊!我估计马祥麟与红衣军一战,完全没有获胜的希望。”唐彪无比肯定的说道,说完紧紧的注视着远处的红衣军,虽军容疲惫,可是却没有一人表现异常。
“你是江湖中人,看问题自然比较感性,而我是以军事上的可能分析,任何事物都是不断变化的,没有绝对,也不敢绝对。”李名扬难得的与唐彪争辩了一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手指轻敲着轮椅的把手,轻快而愉悦。
声音很轻很轻的说道:“只是可惜了这样一位猛将,明珠暗投,还未到达人生最辉煌的时刻,便要折戟沉沙。”
“不一定,估计这一战之后,他会收获更多的吧!”声音虽然很小,可唐彪依然忍不住出口争辩了一句。
马祥麟不知官军众将并没有一人看好他的所作所为,不过就算他知道这样,甚至是明知会失败,或者死亡,他依然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出战,不为别的,只为了一尽孝道而已。
传言中无比强大的红衣军骑兵,能与关宁铁骑打为平手的红衣军骑兵,到底有多强大,今日他就要彻底的见识一下。
“随我杀贼。”一夹马腹,马儿吃痛,用力的奔跑起来,手中的枪杆也立了起来,冲锋,杀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