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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疯想易生     明末龙魂txt下载     明末龙魂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36章 雌凤发威(下)

    第136章雌凤发威(下)

    轰隆一声,混乱中不知是谁冲到了灵柩前,重达千斤的棺椁轰隆一声倾倒在地,金砖破裂。

    众人望着棺椁,目光呆滞。

    只见四重厚重的棺椁当中跌出一人,身穿大红色龙衮,珠帘遮面,奉天殿中安静极了,落针可闻。

    只听一声泣血啼哭,周皇后扑倒于地,青丝掩面,嚎啕大哭。

    众官惶恐跪地,锦衣卫趁机将其一一拿下,周皇后泣血厉声喝道:“都给哀家牵出奉天殿斩了。”

    “皇后饶命啊!吾等皆是为了大明江山,不惜以死触犯天颜,吾等皆是忠臣啊!”

    “皇后,你若杀吾等,史书里定留下一个后宫干政,好杀的恶名啊!”

    “皇后放了吾等,您的美名定能流芳千古。”

    周皇后面色决绝,大袖一挥,声音冰冷:“流芳千古的,要么是成功者,要么是失败者,但我绝不做中间人,你们冒犯天颜,让大行皇帝陛下不得安宁,给哀家杀,哀家成全你们的忠义。”

    周皇后将称呼变为了哀家,可见她决心以下,绝不容许自己的心有半点软弱,即使是被上这干政嗜杀的罪名。

    京城里一片腥风血雨,众官抬棺入城,直犯天颜,打翻了大行皇帝的棺椁,周皇后伉俪情深,大发凤威,命殿上将士,将全部觐见官员,不论大小罪名,统统斩杀于午门之外。

    杀得众官无颜色,成全了众官的美名,却让百姓们拍手称快,总算是替他们出了一口恶气,杀再多的官,也与他们无关,周皇后却落下一个好杀的恶名。

    厚重的乌云盖顶,冷风嗖嗖的如刀刮过,朱干静立于小亭中,仰望着漆黑的天空,悠远的渔歌传来,这是夜江中捕鱼的渔女,听着高昂清脆如竹节的声音,朱干心中仿佛注入了一股暖流。

    贫苦的渔民,尚知苦中作乐,听那声音,高昂而振奋,是自己带给了他们实惠吧!

    “苦了她了。”朱干心中稍安,幽幽一叹,至少改变了渔民的处境,歇息了这么久,也该是动一动的时候了,不能让他们太闲了,否者京城里的那些人不太好过。

    “王承恩!你说我来一次大的动作,那些人会不会胆战心惊。”朱干轻声问道。

    “陛下,恕老奴愚钝,何为大的动作。”王承恩轻声回道。

    “不知,其实我也不知,正在思考,皇后为我做了这么多事,怎么说我也得帮一帮她们,让她们不要过得这么苦。”朱干声音很轻,有一种冒名顶替做贼的心虚,可是这话一出,他的心里反而平静了不少,既然朱由检已经去了,将来如何面对她们那是将来之事,但现在她们二人为自己做了这么多,怎么能没有一点表示。

    王承恩声音哽咽的回道:“陛下,老奴还以为……”

    “还以为我忘记了吗?”朱干接过话,沉声一叹道:“不该忘记的东西,朕是不会忘记的。”

    声音霸气,有一股一往无前势如破竹的暴烈,脚步加快,向着知府衙门走去,杀气腾腾。

    盘踞在重庆府内的红衣军忽然动了,分三路而动,一路北上,一路进川东击秦良玉,一路往西,颇有势如破竹攻入成都府之势。

    蜀王大震,急令秦良玉领兵杀敌,并整顿私兵卫队,打算与红衣军一战。

    眼看四川告急,朝廷急令两广总督李名扬,出兵四川,与秦良玉一同共抗红衣贼。

    数日不久,红衣军连下四川顺庆、潼川、保宁、龙安、泸州等数府,几乎将整个成都府纳入重重重兵包围之中,只待一声令下,大军一拥而上,成都府便可告破。

    至于秦良玉,从没想过红衣军横扫四川就如秋风扫落叶之势,遇者皆齑,投降者不计其数。

    要知道红衣军刚行屠城暴烈之事,民心丧失,这非但没有让众人众志成城的抗衡红衣军,与其一战,反而更加畏惧红衣贼,特别是当红衣军尽起所缴获大炮火铳,每次攻城皆万炮齐发,如天兵神降,遇者稍微抵抗便降。

    “红衣军看来真是打算盘踞于巴蜀之地了。”秦良玉幽幽一叹,从下边报告上来的各种消息,红衣军如此不计伤亡,不计弹药的攻城略地,让她整日忧虑不已。

    忧虑过后,秦良玉也开始反思,为何会出现这样一种状况,红衣军一直在藏拙,养精蓄锐,恐怕其真正的战力,绝非在九江城外可比,如今这支忽然崛起的庞然大物一动,恐怕这天下再难有阻挡它的力量。

    嘴中满是苦涩,秦良玉微微一笑,放下了心中的包袱:“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今红衣贼势大,若畏惧而不敢前,汝当自刎以谢之。”

    “来人啊!”发完了誓言,秦良玉大喝一声,进来两个士兵,叉手跪地听令,秦良玉吩咐道:“通知吾儿祥麟,吾为报国事,杀贼先走一步了。”

    如今贼势颇大,秦良玉已生效死,以破贼之心,当即整兵修甲,翌日,领兵向着重庆府而去。

    白杆兵弃夔州而走,夔州宣慰使刘宝趁机领兵杀入夔州城,与城中内应,里应外合共破夔州城,随后领兵出城,立于城外,迎高强而入,夔州大定。

    随后高强加驻城墙,架设大炮,将夔州城打造城了一座堡垒,随后刘宝领兵向着瞿塘关而去,瞿塘卫指挥使开关献城,自此四川大部分落入红衣军手中。

    却说秦良玉领兵行到重庆府下,还未出山,便有一人拦住去路,自告秦良玉有计能破红衣军。

    秦良玉得知此言,非常高兴,亲自策马出阵前来迎接,只见这人穿一身粗布麻衣,大冬天却赤着双脚,他却昂然立于寒风之中,毫不变色。

    秦良玉大惊,问道:“先生乃何人,有何良策可破贼,消起气焰。”

    “女将军勿扰,只要将军能稍待片刻,便知是为何计。”这人傲然一笑,居然席地而坐,犹如山石,似这天地间任何外物皆不能动其身心。

    秦良玉眉头微蹙,颇为威严,她的眼神逐渐锐利,扫视左右,猜测这莫不是红衣军的诡计,想要拖延时间,一手握枪一手握剑,只要这人胆敢有丝毫移动,定然战其于马下。

    低声喝道:“装神弄鬼,吾定取汝性命。”说完一夹马腹,坐下宝贝声嘶如虎,挺枪刺去,因为秦良玉高大,手臂皆长,而力道十足,一枪刺去,威风凛凛。

    只见坐于道路中央之人,眼睛忽然睁开,精光爆闪,一拍地面,无数的碎石化做暗器,劲射回去,颇具威胁。

    秦良玉手中的枪棍舞得密不透风,尽数将其拦截下来。

    这人却不罢休,双手撑地,如猴儿一般灵活,一眨眼便窜到了马腹下,只见他在马腹下轻轻一点,马儿轰隆一声倾倒在地。

    秦良玉勃然大怒,站起身便要与他大战几个回合,只见这人同样冷笑道:“这是对你刚才想要杀我的回敬,在战场上你一个回合就能杀我,可是若单对单,我们这些草莽之人,不乏有几个保密逃走的手段,到时你错过良机,将成为明廷的罪人。”

    秦良玉站定,盯着他,看得那人头皮发麻,冷声说道:“我观你最先使用的保命手段是唐门的暗器手法,你应该是唐门中人吧!唐门一向诡异,很少在江湖行走,今日怎么改了性子,说吧!究竟是谁让你来的,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秦将军果然慧眼不凡,小人唐猛,特来相告于秦将军,先前多有冒犯,还望海涵。”唐猛躬身行礼说道。

    “唐门的人很不错,你也没给唐门丢脸,江湖之人求的就是一个痛快,你不卑不亢,进退有据,说吧!究竟是何事。”秦良玉温声说道。

    唐猛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将所知之事全部告于秦良玉,秦良玉得知,拍掌叫好:“此真乃天意,若真如此,他们肯为朝廷效力,那良玉定为其请赏。”

    天下风起云涌,又一次的无声的交锋开始了,这一次的导火索,却是因为朱干先前种下的祸根。

    朱干进入四川,立马与百姓士绅约定三章,被人笑称其竟仿效汉高祖,此事传遍了整个四川,同时真正让人震惊的却是朱干关于百姓的土地免税政策。

    可是发生了屠城事件之后,百姓士绅皆看到了红衣军强势暴烈的一面,对红衣军极为恐惧,百姓也对红衣军产生了一种不信任。

    随后每到一地,虽各地守将开城投降,却再没有了百姓箪食壶浆的迎接,而是变为了畏惧,对红衣军纷纷躲避不及。

    这真正的原因有很多,但还是朱干未杀秦良城之缘故。

    至于此时的秦良城,那日受到仗脊之刑,极其严重,若不是他自幼习武身体强壮,差点留下终身残疾,到了今日,一直旧伤未复的躺在床上,他也从万夫士降为了一个小兵,正在重庆府的一处小院当中养伤。

    他对于狼字头众将士来说有活命之恩,而且在他统领狼字头众部以来,深受下边士兵们的喜爱,这一次受伤,很多士卒也悄悄的来见过他。

    秦良城双眼无神的望着木梁,身旁一人轻声说道:“秦将军,你为红衣军做了这么多,那人却说将你贬职就贬职,更是行仗脊之刑,差点将你打废正所谓活命之恩,如同再造,若不是你当初救了我,我也不会再待在红衣军里,听兄弟一句吧!只要你出来,我们举旗反了他娘的,这地方红衣军人生地不熟的,我们有了刀可就是草头王,去哪里不得。”

    另一人目光灼灼的盯着床上的秦良城,见秦良城无丝毫异动,也同时劝诫道:“是啊!秦将军,我们兄弟都佩服你,不就是宰了一些贱民吗?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若不报就是一个懦夫,这重庆城里红衣军藏的金银财宝多了去了,只要我们再举起造反,夺了这些金银,往山里一藏,红衣军哪里找得到我们……”

    只见秦良城眼中精光一闪,脸上终于有了一些表情,轻声问道:“是吗?既然他对我不义,那也不要怪我不仁,下边有多少将领,愿意行险一搏,若真要如此,可千万别出了岔子,走漏了风声啊!”

    一见秦良城如此,这屋中的将领脸色大喜,纷纷笑道:“好啊!只要秦将军愿意出来领头,吾等皆愿跟随,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红衣军不仁,就别怪我们不义。”

    “下边不止很多将领,就连士兵也对红衣军首领不满,他凭什么能做一军之主,又凭什么能随意的杖责将军,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的事,皆想为将军出了这口气。”众将脸上再难掩激愤之色,纷纷赌天发誓。

    “好啊!此事一定要慎之又慎,千万不能出了纰漏,你们下去好好商议商议,但凡用得着我这残躯之身,定驱驰以报。”秦良城很想要起身拱手谢礼,可是却被众将按住,连道不敢,众将带着喜色离开。

    屋子中,只留下了秦良城一人,但见他脸色忽然阴沉,暴戾,忽然狂笑起来,牵动了伤口而不自知,状若疯狂:“哈哈哈!哈哈哈!父亲,我会为你报仇的,这一次是真正的元凶,不再是他们手中的刀,这只是开始。”

    再说这一群川军降将出了屋中,一人忽然低声说道:“为何不去找卢公,这更稳妥,秦良城此人心机深沉,让人琢磨不透啊!”

    “卢公其人忠义无双,我不知他为何会降于红衣军,但他既然降了,绝不会再叛,恐其中变数太大。”

    “我看不然,卢公始终是忠于皇帝的,委身事贼,恐怕就是为了保存战斗力,这恐怕就是他为什么没有将你我之名,透露出去的原因。”

    “这红衣贼迟早要对士绅动手,我周仕凤迟早是要判的,只要我们带着红衣军的人头还有情报回去,这红衣贼的秘密就不再是秘密,到时朝廷定然对你我加官进爵,荫妻封子。”

    一众将领回到了驻扎于城外的狼字营,他们也看到了红衣军的巨大战争潜力,若在两者之间选择,他们绝不会忠于朝廷,可是现实就是现实,他们身后就是四川的各地乡绅。

    红衣军的战斗力来自哪里,朱干对士兵的承诺,打土豪拉肥猪分土地,到了四川之地,虽然发生了一些事情,让朱干暂时没有动手,可是一路行来,所杀的士绅,所劫的金银,那是堆积如山,腥臊遍地,血淋淋的教训就在前边,让他们怎能侥幸,不得不反。

    而现在更是天助其也,红衣军其他三军全出,唯独留下狼字头部众,这些可都是川军,更有数不尽的投降官军,源源不断的送到此地,这让他们看到了机会,蠢蠢欲动。

    朱干此时正在嘉定府荣县,穿着白色貂皮大氅,头戴紫金冠,此时看他面容俊逸,气质不凡,颇有些浊世佳公子的味道。

    可是对于这厚重的大氅,他却是极其不安的,他不是什么环保卫道士,该杀的就杀,而是因为他自从看过了那《赤德火龙决》之后,身体异常,对于极寒却是一点也不在乎的,穿着如此厚重,那完全是为了彰显贵气。

    至少得要让这里的大盐商们看到他的贵气,果然这一行人,公子俊美不凡,侍卫气质昂扬,所过之地让人侧目,现今红衣军四处封锁川地,想要来过来这富、容两县之人,绝不简单。

    刚入容县,就被人注意到了,而这容县之富,也看得朱干两眼发光,此时的他,对于这些富户,那都有一种抄家砍头的冲动啊!

    瞥了一眼一旁闷闷不乐的卢象升,问道:“是不是我忽然将你撤下来,让你有什么想法了。”

    卢象升赶忙弓腰说道:“回公子,不敢,只是在担心。”

    “哦!你看出来了。”朱干微微一笑,丝毫不以为许,轻声笑道:“说说你的看法,我想听一听啊!”

    “是!”卢象升回道:“公子是想要整饬川军纪律了吗?不然为何没有拿下成都府,便将川军一军放于重庆之地。”

    “原来你说的是这事啊!我还以为你是想说,我看上了这地方的财富呢!”朱干笑容邪魅,轻轻一叹道:“可惜如此膏腴之地,暂时找不到借口刮地三尺,我心痛矣!”

    “陛下,还请自重。”卢象升不满的轻唤一句,一个皇帝,这一路搜刮,就已经让人侧目了,现在更是开口闭口谈钱,莫不是想要当一个严重只剩铜臭而无仁义的商人。

    不过这富、容之地却是膏腴肥厚,若真能将此地抄了刮了,收归朝廷,那时朝廷又能养出多少军队,剿灭农民军、北抵女真建奴,那根本不在话下啊!

    看着卢象升走神,朱干眼中闪过一丝欣喜之色,看来在自己的影响之下,打土豪拉肥猪的念头,也在下边众人的心中滋长啊!

    不过他知道见后就收,有些东西得要用绳子套着牵着,才会让它更好的生长起来,连忙转移了话题,现在埋下一刻种子就够了。

    “还是说回川军之事吧!我还没拿下成都府,让他们看到了空子,也让他们看到了机会,他们如何选择就看他们自己了,这些事情终究是要解决的,不然红衣军里留下这么大一个隐患,我根本不放心。”此时认真起来的朱干,让人畏惧,神色严厉,不带丝毫感情。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此时的他,颇有枭雄气概。

第137章 作无赖戏美女(上)

    第137章作无赖戏美女(上)

    天下风云将起,迷雾重重,此时谁也不知迷雾下究竟酝酿着怎样的暗流,也许从暗流当中挣扎着上了岸,就能一世英雄,也许会被暗流卷入更深处,彻底的消逝在历史当中。

    朱干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不是因为狼字部当中许多川将都选择了背叛,而是因为此地富豪为富不仁,家财万贯却未接济乡里一分一毫,周围打盐井烧山,烧毁森林良田,强取豪夺,各种有违天良之事皆可知。

    至于所谓的修路架桥,不过是为了取井盐能更方便的出川,至于建造学堂,那其中所供子弟,皆得为本族精良。

    果然老马老恩的那句话很对,资本的原始积累都是无比血腥。

    朱干一行人观看了不少自流井,对这地方的富裕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这里还没有经过清朝的川盐济楚,四大家族也没有发达兴旺,不过这四大家已经有了为一方巨富的厚重资本。

    这一路银钱那是敞开了花,以至于这两地都知晓来了一个阔公子,但仔细查探,却不能知晓这公子究竟来自何处,而从语音判断,那口京味应该是来自京师。

    如此一个浊世佳公子,立马引起了此地乡绅富豪的注意,纷纷投贴前来拜谒,若能趁着这一股春风,搭上了权力的线,那立马就能让这家族提升几个档次啊!

    朱干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所以他逛了一日之后,就租下了一间小院闭门而居,至于投贴之人,他一味不见,显然他是摸清楚了这些人的心思,得要矜持,好好的吊一吊他们的胃口。

    “今日又有几人投贴来见啊!”朱干脱下了那厚重的貂皮大氅,独坐于书房之中,手中捧着一本《中山王兵志》细细的研读,看得越多,越发的佩服古人的智慧。

    王承恩不知从哪里走了出来,躬身说道:“回陛下,差不多这你的富豪乡绅都来了。”

    “哦!好啊!待价而沽,越是矜持,他们争抢越是厉害啊!”朱干目光没有离开手中的书籍,却有些走神,也不知在想何事,忽然自嘲一笑道:“人生就像是猴子爬树,你在上边往下看,看到的全是一张张笑脸,你在下边往上看,他妈的都是红红的屁股。”

    “陛下天潢贵胄,富有四海,为何而叹!”王承恩跪地,诚惶诚恐的问道。

    “行了,不干你的事,也没说你讨好我,我知道你是真心对我好的。”朱干一挥手,打断了王承恩的话。

    忽然二人同时噤声,运极耳力,仔细的倾听着。

    哒!哒哒!踏上梁上房瓦的声音很小,不过在二人耳中却非常的清晰,朱干微微一笑道:“我说你这奴才怎不知好歹,此次上京,皇兄特意嘱咐我,要送给新皇一份大大的礼物,本王身边的侍卫已经足够了,你还多次劝诫我早日离开,你究竟安的是什么心……”

    房顶上那人轻声的听了一会儿,只见朱干熄灯打算睡觉了,他也感觉无趣,悄然准备离去。

    抬起头只见黑暗处,屋脊上一人傲然而立,此人持一把古怪的铁剑,毫无杀气,却让这梁上君子有种无处可逃之感,此时为了保命,他也顾不得是否会惊动屋中之人,用力一踏,如虎跃一般扑向另一处房梁,整个人快速的在房顶上游走。

    那少年不紧不慢的跟随着此人,忽然把剑,无声无息,剑尖在此人后背上一点,掉落下房顶,被惊动的侍卫生擒。

    王、李、胡、颜四家在自贡两县,已经争斗了几百年,也互相融合了几百年,恩怨情仇交织在一起,与自贡此地的盐商文化融为了一体。

    四家一直是共同进退,共同竞争的,此次忽然来了这样一位贵公子,所搅起的风浪,让四家之间的关系又变得微妙起来。

    颜家有天骄女,唤名怡香,天生异象,自带体香,如幽如麝,天下无双。

    这贼老天有时候宠幸一个人,会将这天下所有的东西都给她,颜怡香不仅拥有了这世间让所有女子嫉妒的容貌和体香,更拥有了超群的智慧,偌大的颜家,早早的便是她在背地里打理,宗族你的兄弟长辈,皆要看其脸色行事。

    而颜怡香手段高明,不止是因为其掌握了家族大权,更是因为她赏罚分明,而且待人和蔼,让人情不自禁的敬畏,一个女人能做到这一步,不止是因为家族的支持,更因为其出众的手腕。

    颜家人面对着颜怡香,总会有种自惭形秽之感,不过颜怡香自从五年前那次事故之后,便再没有以真面目示人,但她的美丽传说,依然在巴蜀之地流传。

    曾经有好事者,将她的美貌与蜀王的公主,土司之女蓝莺儿,并称为川中三大美人,一个商家之女,能得这份荣耀,足以自傲了。

    颜怡香白纱蒙面,看不清楚此时她脸上的表情,不过众人却能从她那一双愤怒的眼中看到惶恐,至于为何会惶恐,众人不得而知,也不想知道,他们现在最想要做的就是,找到做下此事的元凶,或者千万别被抓住什么把柄,否者颜家倾覆就在旦夕。

    “说吧!为什么不说了,一个个都哑巴了,平日里就是我太放纵你们了,才至于创下了今日的大祸。”颜怡香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若她是一个老人,此时吹胡子瞪眼恐怕更有威慑力,翩翩她这般众人却不敢发笑,一个个沉默不知该如何。

    只听颜家一个长老出来撑场面,出生打破了沉默:“怡香!你也别太责备他们了,估计不是我们的人干的,何况那位朱公子又没有证据,我们怕什么。”

    “三姥爷,我看你还是回去歇着吧!那人现在没什么意见,就是意见很大啊!”颜怡香轻轻敲击着桌面,站起身居高临下的望着众人,声音很冷的说道:“行了,就到这里吧!我看你们是不想要承担责任了,那好我亲自上门请罪。”

    众人就要散去,厚重的祠堂门却被人推开,几人急冲冲的踏步而入,当先之人神色仓皇,轻声说道:“香儿,你万万不可前去,若你有个三长两短,为父怎么向你死去的娘亲交代,大不了我们不要这生意。”

    “你们都出去吧!我和我爹单独谈谈。”颜怡香挥手让众人离去,空荡荡的祠堂之中,只剩下二人。

    沉默良久,颜怡香忽然开口说道:“父亲,那刺客是我派去的。”

第138章 作无赖戏美女(中)

    第138章作无赖戏美女(中)

    颜怡香的父亲目瞪口呆的望着自己的女儿,嘴巴张得大大的,一副不信的模样,这消息对于他来说,无异于颜怡香说是自己爱上了一个自流井里的仆役。

    伸手扶住了身旁的一张椅子,声音略显颤抖:“吾儿,那贵公子观其气度,再看他身后的仆人,不是我们这些商户能惹得起的啊!”

    颜怡香微微一笑,面纱下那张貌若倾城的脸,带起了几分自信,轻声说道:“若不如此,怎能让颜家抢先搭上此线,爹!你就放心吧!女儿会让颜家壮大起来的。”

    就在其他三家正在惶恐不安,查找究竟谁是凶手的时候,颜怡香已经带着厚重的礼品亲自上门前去拜访了。

    当朱干听闻颜家居然派一个女子前来议事,若是朱由检的性格,恐怕会勃然大怒,根本不会相见,可毕竟朱干来自现代,对于和女性议事没有那般抵触,更没有感觉到自己被人瞧不起了,相反他非常的好奇,马上就要见到的女子究竟长个什么样。

    看着这间小院,颜怡香长舒了一口气,士农工商,明初太祖轻贱商人,没有征收商税,而商人的地位亦十分低贱,不过大明已经传了这么多年,商人照样穿上了丝绸华服,不过当她再次面对这样一个大人物的时候,她心中难免紧张,颜家以后的命运可都寄托在了她此行之上,所以绝不能失败。

    颜怡香深吸了一口气,她有自保的手段,可是这样的手段,没到最后一刻,她是绝不愿意的,可既然有了选择,那就得要去完成。

    望着站立于屋檐下,笑吟吟的迎接颜家人的朱干,面对真人,颜怡香第一眼有一个错觉,那就是要么此人心机深沉,要么是一个风流好色之徒,不论是这其中的任何一种,颜怡香心里皆是不安。

    上前微微一福行礼,不卑不亢的说道:“小女子颜怡香见过公子。”

    朱干赶忙跨下台阶,上前一步,手搭在颜怡香的胳膊上,将她扶了起来,鼻中闻着幽香,只感觉精神一震,哈哈笑道:“在这里听说有一美人,遍体生香,果然不假,快快请起,唐突怠慢了佳人啊!罪过,罪过。”

    古代男女授受不亲,纵然不愿意受其大礼想扶她起来,也只能双手虚浮,隔着一尺来远双手比划一下,对方也就顺势起来了,好像人人都练就了神功,能够隔空伤人一般。

    朱干来了古代这么久,自然是知道这些规矩的,不过见到颜怡香,他就有些失态了,情不自禁的想要靠近她,伸手去占她的便宜,尽管只是扶了一下,可这依然让朱干心中乐开了花。

    颜怡香心中愤怒,暗骂此人白长了一副好模样,却是这等好色之徒,趁机占她的便宜,自己虽是商户之女,可毕竟通晓诗词歌赋,也绝不是这般轻易让人非礼的,脸上现羞涩之意:“这位公子,可否进内一谈。”

    “好,好,有什么事进去谈,走!我在前领路,姑娘小心一点,这地方很差,可千万别摔了跟头啊!”朱干脸上的笑意浓得快要化不开了,嘴角也快咧到耳根子处了,他亲自在前领路,穿过厅堂,到了院子中,指了指一旁的刺客,笑道:“我的书房就在那你,是去书房谈事,还是去厢房。”

    颜怡香看着庭院里之人,已经被打得皮开肉绽昏死过去了,也不知到底有没有招供,斜着身子瞥了朱干一眼,见他谈笑而无任何异色,心中警惕了几分,这家伙是一个笑面虎,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仿若没有看到此人,笑道:“去书房吧!小女子想看看公子的文萃,定是才高八斗吧!”

    “哪里!哪里!我记得有个古人说过,天下文采十斗,他占一斗,谁又占一斗,他一兄弟就占了八斗,这不是吹牛吗?这牛皮他也敢吹,真不要脸。”朱干傻笑着说着,领着颜怡香进了书房之中。

    很简单的布置,空荡荡的房间书架你空空如也,更是堆积起了一层厚厚的灰尘,而那窗台前的一张书桌却明亮如镜,一本《中山王兵志》崭新如也的放置在桌面上,颜怡香简单的扫了一眼,他此时心中越发的矛盾,这家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朱干坐定,笑容和煦,正打算开口,颜怡香却抢先,开门见山的说道:“敢问公子是否姓朱,去往京城,又敢问朱公子来此穷乡僻壤究竟有何要事。”

    “既然你知道我姓甚,那你也该清楚我来此的目的吧!”朱干笑容淡然,此时却并不急于接招,忽然伸出手撑住了自己的下巴,好整以暇的盯着颜怡香,欣赏着她那一双美眸,清澈见底。

    声音幽幽的说道:“身无彩凤双飞翼,它妈的眼睛真漂亮。”

    颜怡香的眼睛被朱干肆无忌惮的盯着,心中越发的恼怒,这家伙怎会如此无礼好色,完全没有一点矜持,现在听他吟诗,第一句就想要骂他,盗诗也不用这么明显,可是随后一句出口,她对朱干是彻底无言了。

    强忍着怒意,颜怡香尽量让自己的笑容自然的说道:“朱公子,还请自重。”

    咳咳!朱干轻咳两声,坐直了身子,幽幽一叹:“有感而发,有感而发,抱歉!抱歉!”

    朱干忽然站起身,脸色严肃的盯着颜怡香,颜怡香心中一颤,莫不是肉戏来了,看来真得鱼死网破了,她悄悄的握紧了藏于袖中的短火铳,这是从海外而来,她花大价钱找了唐门的巧匠打造而成,更加精巧,威力却比一般的火铳胜了几分。

    看着颜怡香身子略微扭曲,而那一双掩于裙下的脚微微移动,这是想要逃跑的征兆,朱干心中大乐,却没有表现出来,微微一拱手说道:“颜姑娘,恕我冒昧,你有如此美貌,为何要藏于面纱之下,何不揭开来,让某看看。”

    “登徒子,你大胆。”颜怡香豁然站起,袖中修长的纤纤玉手里多了一杆小巧的银色火铳,黑黝黝的枪口对准了朱干。

    朱干乍看之下,还以为自己遇到手枪了,仔细观察才注意到这火铳依然是火铳,只不过做工精巧了一些,身体近乎本能一般出手,将那短小的火铳夺到了自己手里,枪口调转了一个,对准了颜怡香。

    颜怡香脸色剧变,没想到这家伙反应速度如此之快,根本就是一个习武之人,此时撕破了脸皮,而她没有枪,几乎就是一个待宰的羔羊。她虽不畏死,可是她怕,怕颜家受到波及。

    几乎将银牙咬碎,恶狠狠的瞪着朱干,却见朱干根本就没有理会她,而是仔细的在查看着手中的那一把银色火铳,良久才抬头叹道:“居然有膛线,唉!差了一些,不过已经很接近了,就差临门一脚。”

    “喂!要杀要剐随便你,不过你若是动了我,我颜家定会联合其他三大家,与你不死不休。”没想到那一杆银色火铳的吸引力比自己还大,也不知是出于不满,还是别的原因,颜怡香恶狠狠的开口说道。

    “哦!那你打算怎么和我个不死不休法,是准备投靠红衣军,还是散尽家财,招兵买马。”将那一杆银色小火铳倒掉纸弹倒了出来,看着手中用硬纸做成的子弹,朱干此时的心情愉悦极了,轻佻的笑着问道。

    被一口道破心思,颜怡香心里忽然升出一股寒流,猜想着这人究竟是谁,一步步看似无赖,却将自己逼到了悬崖,惊慌失措,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镇定,这或许就是自己隐于幕后,且受人尊重日久,已经养成了这个习惯,受不了一点气。

    朱干抬眼望着颜怡香,哈哈一笑说道:“果然如此,那现在我们就来谈谈条件吧!你有什么东西可以给我,巴蜀三大美人之一的你吗?”

    听这朱干的调笑,颜怡香心头暗恨,怒声说道:“你究竟是何人,我为何要同你谈条件,既然谈不到一块,那我今日就告辞了。”

    说完颜怡香转身就走,朱干却并没有阻止,而是说道:“你要相信你自己的判断,千万不要有丝毫的侥幸,否者啊!说不得第二天我拿着你们的把柄,就有军队前来抄家灭门了。”

    颜怡香娇躯一震,缓缓的转过身,怒目而视,声音陡然间提高了几分:“哼!若你真想要领兵而来,我敢保证,你定然活不过今晚。”

    “哦!是吗?那我可就得试试了,看一看这地究竟是龙潭还是虎穴。”朱干微微一笑,身子靠到了椅子里,显得极其的轻松。

    颜怡香伸手怒指朱干,娇躯颤抖,慢慢的变指而回,缓慢的抚摸上了自己的脸,她的身子侧向了朱干,眼神望着窗外,缓慢的揭开了面纱。

    朱干望着颜怡香的侧脸,只感觉眼前一亮,呼吸顿时急促起来。

第139章 作流氓戏美女(下)

    第139章作流氓戏美女(下)

    朱干望着颜怡香的侧脸,只感觉眼前一亮,呼吸顿时急促起来。

    可是下一刻,却骇然的屏住了呼吸,只见颜怡香的另一边侧脸,一大块血红色的斑点,直让人头皮发麻,如此美人,却落下了这古怪的红斑,当真令人惋惜。

    “我是不是很丑。”颜怡香微嘲,这是她蒙上面纱之后,第一次在人前揭开。

    朱干也不知究竟该说什么了,沉默良久,轻声说道:“你走吧!我不愿再为难于你。”

    “是吗?是不是因为很失望,我没有传言中那般绝色倾城,男人果然都一样,只注重容貌。”颜怡香笑容凄惨,语气嘲讽,眼泪如断线的珍珠,大颗大颗的落下,茫然而无助,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如此精致的艺术品,老天怎能忍心破坏,朱干摇头一笑,惋惜的说道:“美确实能让人赏心悦目,而男人爱美也是天性,毕竟谁都不是白痴,故意想要找虐,可是若两者真的相爱,是绝对不会在乎容貌的。”

    “我调戏你,是因为我以为你很美,你揭开了面纱之后,嗯!我想你也知道的,这恐怕是个男人都会有的第一反应,那就是被吓到,若是脾气暴躁者,恐怕已经破口大骂了。”朱干对于柔弱的颜怡香,有种烫手山芋的感觉,不知该怎么丢出去。

    轰隆一声,院外忽然传来了震耳欲聋的轰鸣,朱干心中一紧,三步并做两步的走了出去,只见院中一片混乱,自己的亲卫和新组建的锐士营联手抵挡,将众人阻挡在院外,不能寸进分毫。

    颜家天骄之女已经和朱干搭上了线,其他三家却还在争吵,随后得知了颜怡香独自一人与朱干相会的消息,其他三家再也把持不住,纷纷达成了一致,暂时放下矛盾,一致对外,这种好事绝不能让李家独占了。

    至于颜怡香,那更是被其他三家看做禁脔,绝不容许别人染指的,三家里都对下边的子弟发了话,只要能讨好颜怡香芳心,将她娶回家者,将继任家主,执掌家族之事。

    要知道娶了颜怡香,不止是能得颜家助力,更能立刻成为家族族长,再加上颜怡香的种种传闻,其他三家的子弟,哪一个不对颜怡香虎视眈眈,绝不容许别人染指的,如今她为了家族,一个人跑进了朱干的院子,如何能让王、李、胡三家安心。

    不少小辈子弟纷纷领着人前来,他们可不管朱干到底是何身份,想要染指颜怡香,那就是绝对不行,这一围就像是捅了马蜂窝,所有的人都来凑热闹了,周围被人堵塞,望出去黑压压的一大片。

    只见朱干冷笑一声,大声说道:“哼!都给我听好了,老虎不发威,你真当我是病猫,你们所有人都给我退回来,只要敢进这院子一步,一律格杀勿论。”

    杀气腾腾的话,震慑住了骚动的人群,朱干的亲卫和锐士营纷纷往后退了几步,让开了阻挡众人的口子,取出连弩等武器,纷纷对准了院外众人。

    众人面色大变,没想到这些人一言不合就想要杀人,可是面对那些森冷的面孔,却只是敢怒不敢言,没有一人敢踏入院中,因为他们从众士兵眼中看到了杀气,这些人绝非善茬,都是在刀山火海上趟过的。

    “哼!你以为你是谁,当真以为红衣贼来了,这里就没有王法了吗?”

    “对!对!你以为你是谁,敢在这里如此放肆。”

    “为何不见颜姑娘,你将她怎么了,还不快让她出来与我们相见。”

    听着外边的聒噪,朱干脸色无悲无喜,冷哼一声,拂袖而去,入到屋中,看了一眼已经停歇下来,正在抹眼泪的颜怡香,一双明眸红肿如桃核,眼睛当真漂亮极了,而她的脸,朱干哀声说道:“可惜了,颜姑娘,你将面纱蒙上吧!只要心灵美,才是真正的美。”

    颜怡香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将面纱又戴了回去,神色冷淡有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朱公子,没什么事,小女子就先告辞了,至于所商议的盐事,我希望你能考虑考虑。”

    “好!我会考虑的,若朝廷真要有什么动作,会让你颜家做大头的,毕竟朝廷对于这些商人之事,也不是很了解。”朱干起身相送,颜怡香走到了院外,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和外边拥挤的人群,心里不知多了什么想法,总之这群胆小的人,让她此时心里厌恶极了。

    看着院中皮开肉绽吊起来的刺客,颜怡香停住脚,轻声问道:“能否将这刺客交给我处理。”

    “哪去吧!反正我也没什么用了。”朱干无所谓的说道。

    只见颜怡香忽然从一旁红衣军亲军侍卫手中拿过一把刀,脸上带着淡然的笑意,一刀轻轻的割开了这刺客的脖子,那刺客眼中全是茫然不解的神色,至死他都不知颜怡香为何要杀他。

    颜怡香哀声叹道:“我这是看你痛苦,帮你解脱。”

    看着颜怡香面不改色的解决掉了刺客,朱干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随即赞道:“颜姑娘果然不愧为女中豪杰,杀人不眨眼,够豪烈,若颜姑娘能上阵杀敌,巴蜀之地不止出一位女将军啊!”

    “让朱公子见笑了,小女子只是因为从小便不喜欢看到别人痛苦,所以心生不忍,帮他一把而已。”颜怡香也随口胡诌,丢下刀带着人打算离去,拥塞的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来,颇有几分女王气概。

    此时颜怡香越发的感觉这里的人胆气不足,如此多人,居然会被几个小小的兵丁吓到,居然没有一个人敢冒犯红衣军。

    看着颜怡香苗条纤细的背影,朱干轻声拍手赞叹:“这女人真有意思啊!若能成为自己的帮手,有一个更广阔的空间给她施展才华,不知会成长为什么样。”

    “公子,王、李、胡三家的长辈正在院门外等候,是否让他们进来一见。”公孙阳轻声问道。

    “不用了,打发他们走吧!这些人鼠目寸光,不足以成大事。”朱干挥手,见识过了颜怡香,对于其他平庸之人,连一丝相见推诿的兴趣也没有,直接让人将他们打发走。

    王、李、胡三家的长辈吃了一个闭门羹,非但没有对朱干生出怨念,反而更觉朱干的不凡,而将所有的罪过全都怪罪到了小辈的胡闹之上,定然是他们惹恼了朱干,以至于朱干才不愿见他们。

    王、李、胡三家的小辈子弟又遭受了无妄之灾,也算是变相的惩罚了这些向朱干捣乱的人。

第140章 不染血不归(下)

    第140章不染血不归(下)

    红衣军的灭仇营是一支非常独特,神秘的小队,从锐士营创建而来,没有过什么出名的功绩,可却让人敬畏,凡是知道这支只属于朱干统领的小队,众人都清楚,他们是朱干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匕首,磨砺了专刺敌人的要害之处。

    灭仇营自从回那小镇寻仇以来,将这些土兵苗人杀得是闻风丧胆,他们根本不知自己惹上了一支什么样的队伍。

    白天就如林中的幽灵,夜晚就如黑暗中的厉鬼。

    黄浪趴在一处沼泽地旁,腐臭、蚊蝇,这些森林当中最常见,最恶心人的东西,此时对于黄浪来说,早已经习以为常了,他也将学自朱干那里的特种信息,变为了自己能用的实际,比如防蚊虫叮咬。

    他的全身一动不动,微微闭目,手指抚摸着一旁的连弩把手,那你有一条条的刻痕,每一道都是属于他的勋章,这些都是他为兄弟们报仇的见证,不止是因为听说过后感觉很酷,而是他怕忘记,需要这个提醒他仇恨。

    只有兄弟们的仇恨,才能在他软弱的时候激起他的愤怒,对于敌人,他才能放手一搏的杀戮。

    忽然他的耳朵动了一下,此次他们听闻了一个消息,夔州宣慰使刘宝因为投靠了红衣军万夫长高强,所以特意遣散了手下的土兵,让他们回到各自的营寨当中,而他们所要伏击的这支队伍,是附近山头上最大的一个村寨,他们结伴而行,当时不熟悉地形,所以放了他们一马,后来听闻这村寨即将举行祭祀活动。

    而祭祀活动之前的大狩猎,那就是自己最好的下手机会,渐渐的他等到了他所要等的人。

    “刀达!前边抓的汉人奴隶,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拉下山去卖啊!要是让红衣妖平定了四川,估计行情就不好了吧!”只见两人笑嘻嘻的说着话走了过来,这二人穿着狗屁棉袄,背上背着木弓,却生得极为彪悍。

    对于忽然出现的二人,黄浪没有任何动作,如常的趴着,这一刻他似乎化做了一刻毫不起眼的石头,没有意识,没有感情。

    “嘘!小声一点,这一带有黑瞎子,小心一点。”只见二人动作放缓,说话声也忽然间变小了不少,可依然没有停止交流:“我前边抓到一个汉家的女孩,生得很是水灵啊!床笫之间更是柔媚无骨,比我那这些下地干活的粗婆娘不知好了多少倍,改天让你也尝尝。”

    “好啊!都说汉家的女子好,也不知好在什么地方,做事也不行,慢吞吞的……”这人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一只利箭穿喉而过,嘴里嚯嚯的不知想要说什么,整个人飞起,钉在大树上。

    另一人忽闻警兆,身子连忙闪避,木箭擦着他的身体飞过,滚落在地,一个懒驴打滚,滚到了一树干后,手中的弓箭拉到了满月,茫然的瞄准着,可却发现自己的手有些不听使唤了,居然不住的颤抖,随后感觉浑身无力,眼前一黑,一下子栽倒在地。

    “唉!可惜了,这地方潜伏了一天,却因为一时的冲动暴露了位置,不能用了。”黄浪伸手将尸体上的羽箭拉了下来,小心翼翼的放回了箭壶当中,这上边可有剧毒。

    走到树后,踢了踢已经软倒不省人事的这人,冷声说道:“虏我汉家儿女,该杀,本不想波及到你们的亲属,哼!现在看来,该是血债血偿的时候了。”

    他也懒得替二人掩埋,搜刮了二人身上的干粮,一边吃一边在森林里跑动起来,他要去寻找下一处埋伏的地方,他要成为这个部落的厉鬼幽灵,他要让他们恐惧,只有这般才能消除他心中的怒火。

    这一处小村庄建在一处山腰,喝的是山泉水,这里的人也从没有重视过保护水源,黑夜里一人悄悄的潜了进去,将山里能够辨识的毒物,几乎全部都摘了过来,全部丢入了山泉水积蓄起来的水池当中。

    做完了这一切,他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对于此时的灭仇营众将士来说,杀人劫财,屠村灭族,不过是眨眼便能做到的小事而已,他们已经真正做到了心坚如铁,为了心中的那一个信念,他们从不畏惧杀戮。

    佛祖尚且能怒目金刚威加海内,他们自愿做朱干手中那一把最锋利的匕首,将任何阻挡他们前进脚步的重重障碍全部扫清。

    面对着各处村寨里忽然出现的死亡事件,迅速的传了开来,不少人清楚了这究竟是何作怪,但也有很多人认为这是报应,这是他们自己造下的恶孽,如今恶鬼前来索命,就得用鲜血来偿还。

    这里的事情也惊动了九姓十八洞的人,面对如此恐怖的敌人,他们自然不敢小觑,各自派出了能手前往此地查探,也仅仅只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指向了,去年十一月夔州宣慰使杨擎领兵屠城之事。

    而这恰恰又与红衣军扯上了关系,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红衣军。

    此时红衣军风头正盛,威名正隆,他们也只是敢怒不敢言,不过红衣军没有派大军前去围剿,那就说明此事红衣军也并不想闹大了,还有转圜的余地,立马通知了将那日前去屠城的人集中保护起来。

    这驻扎的营地选在了一处陡峭之地,周围有水源,也有粮食,只要据守了上山的那一条小道,不出纰漏,这四百多人定能安然无恙。

    峰名唤金刀山,只有一条上山的小道,而因为有一条瀑布的原因,这山路更是阴湿无比,下雨天根本就不敢上山,在此山上驻营,居高临下的扼守了此地咽喉,真正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据守这样的险峰,所有的土兵揭是性质高昂,可是等了几日,没见着一个人影,那股报仇的怒火也渐消,变的懒散。

    正所谓饱暖思淫-欲,如今无事可做的待在这狭窄的山顶,自然让众人心里起了异样的心思,不过上边有九姓十八洞的人管着,也不敢太过放肆,只是私下里聚赌。

    上边的人也怕众士兵因为太闲而寻衅滋事,对于聚众赌博之事,众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是令人没有想到的是,赌博似乎也不过瘾了,一天晚上众人栓着绳子悄悄的溜下了山,回了一趟各自的营寨,直到第三日出去的人死了十之七八,那逃回来的人才安定了下来。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上边的人那可谓震怒不已,狠狠的训斥了土兵里那些管事的,不是他们看重这些土兵,而是因为此事事关重大,若真被杀光了,以后他们拿什么作为与红衣军谈判的筹码。

    “我看呢!那些鬼是故意的,就是想等我们待不下去了,这才好一个个的干掉我们。”

    “那些鬼实在太过可恶,若能将他们变为真鬼,我就是死也值得啊!”

    却见发着牢骚,满脸怒气的众人当中,一人身材干瘦,皮肤黝黑,却十分镇定的一笑道:“我倒有一计,可让那些鬼变成真鬼,好好的替我们出口气。”

    “哦!究竟是何计策,快快道来。”众人竟异口同声的问道。

    金刀山上不论是白天还是夜里,都多了一些淫-语浪笑,偶尔还能看到一个个的女子被扒光了衣服,吊在山崖间,山风呼啸,众人随后就在山崖边聚赌,所赌不过是看这女子,是否会吓得失禁。

    “这一群禽兽。”远处临山的一刻大树上,黄浪极目远眺,压碎了钢牙,语气冰冷至极:“不杀尽此獠,难消我心头之恨。”

    “不要冲动,这是诱敌之计,就是想要让我们进退失据。”一人开口劝道。

    另一人冷声说道:“怕死不是好汉,这口气难消,我这辈子都不得安宁,回去告诉主公,就说我不能履行当初活着回去的承诺了。”

    “一个个都能耐了,死对我们来说不可怕,不过是一种解脱罢了,真正的艰难是如何活着,记着主公的教导,我们是猎人,猎杀比我们更凶猛更狡猾的猎物,我们所唯一拥有的就是耐心。”黄浪杀了五十多人,几乎是其他人的十倍之多,如今他也算是小有名气了,这话一出还是有几分作用的。

    但看着士气低落的众人,黄浪忽然狠声说道:“我倒有一个法子,能让那些人全部都去死,不过我们也有可能会陪葬,你们愿意吗?”

    众人几乎没有思考,同声说道:“狗屁,那还不快说,等着挨揍吗?”

第141章 不染血不归(下)

    第141章不染血不归(下)

    金刀山上夜夜欢歌,再没有一点动静。

    “哈哈!哈哈!你们也不是什么鬼怪,不过是一群怕死的懦夫罢了。”此时九姓十八洞的人再没有丝毫顾忌,大声嘲笑着,声音在山谷之间回荡。

    “怎么没有动静了,上山来杀了我们啊!一群懦夫。”

    “对啊!来吧!限你们三日之内马上出来,否者我们将这里的汉家女人全部杀了丢下山去,哈哈哈!哈哈哈!”声音浩荡,不断的冲击着众人的心。

    攻心之计,犀利如刀,一刀狠狠的刺入了灭仇营众将士的心,让他们的心仿佛是受到火焰的煎熬淬炼,痛苦不堪。

    “这群天杀的畜生,一定要让他们偿命。”灭仇营一个士兵冷声说着,丢下手里的东西,拿过一旁的弓弩,就打算杀上山去。

    黄浪冷哼一声,快步上前,一脚将这士兵踹倒在地,冷声说道:“你要做什么,去送死吗?赶紧做事,否者不但不能报仇,反而让这些人得逞了,我们是刀剑,就绝不该有思想,我们名灭仇,那就要说到做到,只为灭仇。”

    黄浪冰冷的声音,让众人的心里齐齐一颤,是啊!他们唤名为灭仇,有了仇恨才能灭,这太过残酷一些,可毕竟却是最能震慑敌人的利剑,众人纷纷沉默着加快了手中的动作,洞中除了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和粗重的喘息声,便再无其他的声音。

    也不知过了多少日,金刀崖上的士兵早已疲惫了,没有了红衣军的威胁,更加放肆。

    这一日天色阴沉,云层无比的厚重,天空飘起了细密的雪花,众土兵将掳劫而来的女子纷纷脱掉了衣服,赶到了雪地中央,嘻嘻大笑着,忘乎所以,今日将是他们连日来的狂欢,要一次玩一个痛快。

    此时的黄浪,身体已经瘦成了排骨,一双眼睛暴突,可是手中挥动铁锤的力量依然不减,停下来稍作休息,问道:“还有多久。”

    暗无天日的洞中,叮叮当当的一大片敲打声,不知是谁有些亢奋的说道:“估计这位置已经足够了。”

    “那就这样吧!我们送他们上西天。”黄浪声音沙哑低沉,没日没夜的埋头苦干,让他的精神和身体都已经到了奔溃的边缘,如今到了最紧要的关头,身体里涌出一股暖流,让他枯竭的身体再次充满了力量,而变得无比的亢奋。

    众人将所有的能拿出的火药,全部集中到了一起,塞入了打出的洞中,这是一个疯狂的计划,凿穿山壁,然后埋设炸药,将整座金刀山都炸踏,咋一看这根本就不可能,可是仔细观察过这金刀山,便知道这是可行的。

    金刀山是一座石头山,山势陡峭险峻,可是山中却遍布溶洞,这山几乎已经被地下河流掏空了,只要找准地方,将那里炸开,就如积木一般,哪掉一处,立马就能引起连环反应,将整座上推翻。

    不过这山谷下的地势实在太狭窄了一些,点燃炸药的那人根本就逃不掉,至于其他人,若是幸运,或许能够逃脱吧!

    “谁留下。”黄浪轻声问道。

    “我,反正我也没打算活着回去,总是要留一个下来引爆炸药的。”一人想也没想排众而出,这人就是那日冲动叫嚷着要同贼兵同归于尽之人。

    “哼!这里老余我最大,身体中沉疴难返,回去也只是个废物,我就不打算拖你们的后退了。”这老余满脸胡子,眼角有了鱼尾纹,声音干涩的说着。

    “呵呵!怎么就是你了,以前你们嘲笑我是书生,做什么都是书生意气,可今天我这书生就要告诉你们,学了知识,有很多东西都是可以举一反三的,你们懂得该怎么布设导火线吗?你们留在这里,我一点也不放心,走吧!我平时最没用,现在也让我出一次风头。”这人虽说自称自己是个书生,可是却长得极为高大,脸庞黑瘦,一脸轻快的笑意。

    黄浪深吸一口气,剑眉微皱,声音苦涩呵呵干笑道:“我们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来这里,为什么要替这些汉家儿女报仇,不过我们已经来了,因为民族的概念已经深刻的种进了我们的心里,我们宽容,但绝不懦弱,我们仁慈,但也有愤怒。”

    “我们宽容,绝不懦弱,我们仁慈,也有愤怒。好,有此话,吾这一生有你们这些同生入死的兄弟,足矣!”那书生哈哈一笑,居然不理会众人,哪着火把走入了洞子里,畅快的大笑道:“兄弟们,若有十八年后,还和你们并肩子作战,谁都不要进来,否者我立刻点燃了火药。”

    “兄弟……”众人默泪,没想到这个平日里被嘲笑得百无一用的书生,居然会有如此侠烈的一面。

    “都不要再做小女人姿态了,快走吧!”黄浪怒斥一声,当先转身而走,连续几日几夜的劳累,没让他的眼睛有过任何的波动,可是现在悲意涌上心头,眼睛湿润了。

    灭仇营从什么时候开始,能够牺牲自己去完成一个目的,黄浪有些说不清楚了,这时候的他心乱如麻。

    “唉!可惜了此计,没想到那些人果然是鬼,没受一点影响。”看着雪地里,白花花颤抖的身子和白雪融为一体,众人脸上带着几分落寞,叹息着说道。

    “这些个女人还杀掉吗?”九姓十八洞里一人,小声的说道:“不若留着……”

    “杀掉,为什么不杀掉,说出来的话就得兑现。”说话之人一张脸面无表情,紧了紧身上的虎皮,只见嘴角扯出一丝妖异的弧度,哈哈笑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反正已经玩腻了,将他们统统杀掉,今晚我们再下山一趟。”

    “赵公子,此事恐怕不妥,太伤天和。”九姓里一人心中动了恻隐之心,对于这个残暴的土司儿子,他心里不屑,开口说道。

    “哼!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谁敢管我。”姓赵的人嚣张极了,手里握紧了弯刀,环视众人。

    轰!随着一股震天的巨响,整座大山似乎都颤动了一下,只听轰隆隆的声音不断的爆响,那姓赵的公子哥一个站立不稳,摔了一个饿狗啃屎。

    “这是怎么一回事。”面对着地动山摇的场景,众人不知所措,惶恐不安。

    “这是山神爷爷发怒了,我们冒犯了山神,山神爷爷要惩罚我们啊!”众土兵惶恐的从各自的木屋里跑了出来,惶惶不安的跪地祈祷求饶。

    也有明智识货之人,听闻了最初的那一声震天巨响,这声音定然与火药有关,而如今这个天下,就数红衣军的火器运用最是犀利:“不对!这是想要将整座山都炸塌,这太疯狂了啊!”

    古往今来,有谁做过如此疯狂的事情,直接将一座山炸踏,简直骇人听闻啊!若平时说来,定然不信,如今脚下的塌陷,明确的告诉众人,将整座山峰炸塌,已经不再是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情了。

    轰!山最初从中间塌了下去,就仿佛是一把巨斧从中间劈开,随后低矮的一面山峰,滑落而下,那浩荡的气势,扬起的巨大烟尘,遮天蔽日,人在它们的面前感觉实在太过渺小了一些。

    更会生出对大自然的敬畏之情,人类不过一小小蝼蚁尔,还敢空谈征服这江山。

    黄浪面对着塌陷的山峰,向着山峰处跪地磕头,说道:“王秀才,你的理想是投笔从戎,为国为民的征战天下,放心吧!我黄浪再次发誓,我一定替你完成这心愿,你的儿子,我们会照顾的。”

    黄浪一跪,众人纷纷面朝山崩跪地磕头,有一种不能言说的感情,有时能超越生死,叫做兄弟情。

第142章 对饮戏谈

    第142章对饮戏谈

    朱干得知了金刀山一战的结果,灭仇营居然真的成功将那些土兵灭杀了一个干净,心中大慰,将手中的纸条丢入了火炉里,纸条腾起一股淡蓝色的火焰,火焰如琥珀琉璃,煞是好看。

    此时的朱干,早已成了四家的座上宾,也大致了解了一些关于四家的势力,在几家轮流吃过几次酒,却从未透露过他此行的目的,四家似乎也不那么急迫,只是静静的等待着。

    咚咚!咚咚!幽静的小院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能无声无息经过亲军和锐士营把手的,也就只有颜家的颜怡香了。

    对于这个女子,朱干心里已经淡漠了美丑的概念,每次也只是和她谈论一些经商之事,正所谓大道万千,终究殊途同归,对于一些经商之法,也同样能运用于兵事之上,而朱干知晓很多后世经商之道,每每能在关键时候提及,总有画龙点睛之效。

    有服章之美谓之华,有礼仪只大谓之夏,华夏,这个古老民族的名字中的‘华’来自她美丽的服饰,明代的汉服在华夏的历史上是款式最多,也最为华丽美妙,颜怡香其人身材本来就苗条高挑,此时一身绿白素深衣,行走之间裙裾飘摆,若乘风仙子。

    朱干看着她的身影微微痴了,随即一叹,可惜了这样一个妙人。

    进了屋中,暖洋洋的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带着一些檀香的香味,将屋外这一股凉气驱散,让颜怡香有种懒洋洋的感觉,微微行礼,看向了坐于书桌旁的朱干。

    他穿了圆领青襟大袖长袍,戴上了四方巾,身材修长,目若朗星,儒雅的气质看得颜怡香脸色一红,也不知是屋中的暖气熏的,还是羞的。

    颜怡香走到了一旁的矮几边,跪坐于草垫上,看着小火炉上烧着的水,似心有灵犀一般,不用多说,待水开了之后,拿出草泡了起来,不一会儿便多了一股绿茶的清香。

    朱干放下手中的兵书,笑呵呵的坐到了她的对面,一边小口饮茶,一边笑道:“这功夫茶,我始终都是喝不惯的,我还是比较喜欢大口喝茶,不过现在喝的是心情,慢一些也是无所谓的,你今日好像心事重重,莫不是出现了什么变故。”

    颜怡香美目绚丽,盈盈的瞥了朱干一眼,轻声说道:“正是忧君之喜!”

    朱干哈哈一笑道:“没想到你早就看出来了,那你现在来所谓何事,恐怕今日这茶也要变了味道吧!”

    颜怡香眼神中幽怨一闪而过,这几日与朱干饮茶议事,对于此人在知晓了她容貌的情况下,还能如此倾心相交,她是感激的,心里陡然一紧,有些矛盾,却最终咬牙说道:“颜家颇多家资,但奈何颜家族人也实在太多了一些,而怡香终究是个女人,将来嫁于何人还不知晓,也许是个屠夫,也许是个将军,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些家产都是带不走的,怡香也是要认命的。但现在怡香身为颜家人,主了颜家的事,就得帮衬着……”

    朱干微微一笑,浑不在意的说道:“红衣军已经进驻了两城的县营,只要我一声令下,就能将颜家人都杀掉,到时让你好好打理四家的家产怎样。”

    话里杀气腾腾,杀人抄家,仿佛已经是最平常不过的事,这话听得颜怡香直皱眉头,轻声说道:“朱公子,此话莫要再提,若真这样做了,怡香一辈子也抬不起头来,死了还要被人戳脊梁骨。”

    “不过开个玩笑而已。”朱干摆手一笑,独自品茶,便再无声音。

    有些东西是绝不能开玩笑的,朱干心中非常清楚,至于说出这等轻巧之言,不过是为了试探罢了,但更深一层的意思却是藏拙,有时候与商人做生意,还是显得愚昧一些更好。

    “朱公子,这玩笑可轻易开不得,你一句玩笑话,就会令人家破人亡的。”颜怡香目光莹莹,义正言辞的说道。

    朱干有些神思不符,似神游物外,忽然屋外一声炮响,轰隆一声,震得屋顶瑟瑟发抖,屋檐前落下了不少的碎片,眼睛豁然睁开,眼中精光爆闪,就如一头忽然醒转的猛狮,瞥了一眼颜怡香道:“看来,最终的输家还得是你们。”

    颜怡香脸色难看,这等紧要关头,究竟是谁又来捣乱,跟随着朱干起身,走出了院外。

    “狗贼,还不给我滚出来。”院外声音很大,压下了人群的聒噪声。

    朱干走出去一见,差点没有笑出声来,只见院外一共三门大炮,一门已经炸了膛,一门倒插在泥土中,另一门歪倒在一旁,周围的家丁私兵离得远远的,生怕出了什么意外,一个白脸微髯,三角眼的公子哥催促着下边的人,赶紧将大炮架起来。

    “这群蠢货,难道不知道这大炮需要固定吗?”朱干哈哈一笑,手下众亲兵也再难掩笑意,纷纷哈哈大笑起来。

    王江林愤怒的咆哮道:“还愣着干什么,一群没用的废物,还不快将他们给本公子抓起来,上啊!”

    朱干冷哼一声,一挥手说道:“敢上前的杀无赦,不留一个活口。”

    “杀!”众亲军得令,弯弓搭箭,强劲的羽箭刺穿了上前的家丁,如此血腥的场景,吓得周围看热闹的百姓纷纷退却,掉头便跑,一时间尖叫声,吵闹声响成一片。

    朱干微微皱眉,不是因为死人,而是因为此事太过蹊跷,与自己得到的消息根本就不符,问题究竟出在什么地方,一挥手说道:“行了,不要放箭了,活捉他们,我有事想要问一下。”

    远处的鼓楼上,几人看着下边发生的一幕,眼皮子微微一跳,一人长身而立,向着最前一人弯腰拱手,行礼说道:“多谢唐兄救命之恩,没想到此人如此心狠手辣。”

    “不是他心狠手辣,而是因为他已经得知了王家与蜀王府的消息。”那姓唐之人,一身白衣,玉面金冠,身材修长,一个翩翩公子,微微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正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这红衣军却是三军未动情报先行,他们的探子几乎无孔不入,更能从一些细微的蛛丝马迹里推测出一些端倪,实在恐怖了一些,不过到了这巴蜀之地,一切都在我唐门的耳目里,这红衣军的领头人,喜爱冒险,所以这一次正好是除掉红衣军的时机。”

    “可惜这王家人吃相太过难看,如今红衣军围了成都府,随时都可能一攻而下,蜀王府也不知给王家许诺了什么条件,没想到王家就昏了头,也不看清楚形式。你呀!能不动就千万别动,至少现在不是好时机。”

    这人脸色沉着的点了点头,微微一笑道:“这颜家有颜怡香,颜家可保,这自贡的盐商们,可都眼巴巴的望着这四家,若不做点什么事出来,这四家的牌子可就算是倒了,而我现在就去将这牌子举出来,总要让有能力之人多担一些事的,谁让她风头太劲。”

    “孺子可教也!”唐姓的白衣公子年龄比及此人可年轻了不少,可是他却一副倨傲的模样,非但没有让人反感,反而有种荣幸,众人哈腰点头的离开。

    鼓楼之剩下白衣的唐姓公子,但见他目光深沉,望着远处红衣军四散捉拿王家家丁的场景,他看到了院子里朱干那沉稳的身影,微微一笑道:“本打算一直闭门不出,没想到这天下出了这么个英雄,就是不知你能走到什么地步,成都、重庆几地同时开花,也不知能在什么地方破局,出关中又是何意……”

第143章 背负一世罪孽

    第143章背负一世罪孽

    成都城外,旌旗招展,赤血宝剑旗耀眼得炫目,杀气冲霄。

    而城内一片哀嚎,蜀王府经验巴蜀近三百年,未经受过大波折,财富土地积蓄极广,一座精致的庭院里,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排布得当,幽雅入微。一个妙曼的身影盈盈的走出,步步生莲。

    朱平楠这名字微微中性,不过却是一个女子,蜀王朱至澍取起名希望能得一龙子,可却生下了一个女儿。

    这朱平楠自幼生得美貌聪慧,不过其性格却有几分男孩子的精灵古怪,如今红衣军兵临城下,她很想要亲自领兵前去进击红衣军,却没想到被自己的父王朱至澍禁足家中,出了亭台阁楼,去了自己女子兵的兵营。

    笑看着众女兵训练,她脸色非但没有一丝忧愁,反而欣喜,大声说道:“你们知道吗?红衣军来了,秦将军也来了,湖广兵也来了,只要我们能将这里的红衣军击溃,让我父王知晓我们的厉害,那么我就能掌管蜀王的卫队,到时红衣军不足为惧。”

    远处的阁楼之上,蜀王朱至澍一身朱色蟒袍,目光深沉的望着自己的这个宝贝女儿,看着她折腾,眼中全是慈爱之色,蜀王虽富有,可却并没有谋反之心,所以手下兵事早就废弛,根本不堪大用,此时红衣军兵围成都,面对着这一只近乎天下无敌的军队,他心中十分惶恐,很想要立马唤人将郡主连夜送走。

    此时的成都府,就如一个大泥潭,一旦成都府破,那整个四川沦陷,到时红衣军盘踞于四川,雄视中原,天下危矣,而湖广、江南等地的士族首当其冲,暴露在红衣军的长刀之下,朝中两地的官员也不得不暂时从朝廷里的漩涡里抽身出来,全力应付红衣军。

    而大闹奉天殿,周皇后怒斩众言官之事,也随着一起悄然搁浅。整个朝廷上下一心,几乎忘掉了正在大闹中原的农民军,全力对付红衣贼。

    关宁铁骑被调回了关外,在四川之地关宁铁骑虽然强悍,可毕竟多山川,不适合骑兵作战,而关宁铁骑经过于红衣军的厮杀,已经元气大伤,可不敢再入川作战,而被随意的浪费掉。

    这一次朝廷是打算让红衣军在四川安身了,请出了老将孙承宗,以原官任少师兼太子太师,吏部尚书、中极殿大学士改兼兵部尚书,总督五省兵力,钦赐尚方剑,权力可谓空前绝后。

    孙承宗也在带着人赶往四川,打算与红衣军交战。

    大明朝凡是能战的人都调来了大半,朱干望着手中的信封,微微有些失神,若说威胁最大,首当其冲的还是孙承宗,此人军事天赋实在太高,一流的统帅人才,可用军神来评价也不为过。

    再次该是由两广总督李名扬,所领的湖广兵,李名扬此人财力雄厚,更兼其人做事,从不计后果得失,一旦发起疯来,恐怕会非常危险。

    而急切赶往四川府的秦良玉,似乎也成了这一次大战最危险的变数,朱干有些看不懂她为何忽然驻兵不前,恐怕其中另有蹊跷吧!

    “报告主公,已经将王家的账目全部查清,共得金十万两,银七十万两,首饰不计其数。”一士兵走入,单膝跪地,叉手说道。

    朱干点了点头,挥手说道:“行了,分别将这两封信送去给余松和高强,就这样,下去吧!让他们备马,我现在要立刻离开这儿。”

    面对着这些个猛人,朱干也不敢继续在这里多呆,他需要亲自前上前线,早日拿下成都府,也算是早走一步,稳定一颗至关重要的棋子。

    话说朱干去了成都,随后两封信也各自送到了高强和余松二人的手里,二人看过信件之后,沉思片刻,便动身遵照着上边的吩咐行动了起来,只是脸色难看,这一次他二人手上,还不知会染上多么厚重的血腥。

    重庆这山城依山傍水,此时的长江还是清澈的,周围的森林还是翠绿的,一行人行走在山林之间,望着远处山崖上的炮台,噤声躲藏起来,当先之人小声说道:“这一条路算是最近的一条小道,只要到时我们一发动,带兵快速的走这里,上去躲了炮台,这一行可绝不能出错啊!”

    “要是这炮台一直控制在红衣贼手里,我们虽然拿下了重庆城,可他们要是架着大炮,居高临下的轰击城内,我们可就是瓮中之鳖啊!”

    另一人拍胸脯说道:“众位都放心吧!这件事就交给我老许了,我许成名别的本事没有,操炮的本事却是一流啊!哈哈哈!哈哈哈!”

    其他几人却没心思发笑,一个个脸色难看,显然到了紧要关头,心中紧张,可没有他这般轻松。

    最先说话那人,声音低沉,略微沙哑的说道:“今日就我们几个兄弟在这儿,我也不妨将话说开了吧!哼哈二将已经领兵往重庆来了,留给我们准备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那些不能联络,不能信任的人,现在就不要再冒险联络了。”

    “什么,哼哈二将回来了。”忽听此消息,众人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他们兵变之事是否已经泄密,不然为何朱干手下二将会毫无征兆的就领兵向重庆而来,可是随后他们又否决了,毕竟这是吊脑袋的事情,他们绝没有马虎,一向联络都只是那些最心腹之人,何况那些人只知道他们要做一件大事,也并不清楚究竟是何事。

    “此事根本就没有准备充分,不如我们继续潜伏着,寻找另外的机会,只要手中有兵,我们怕它个鸟!”一人露出了胆怯,小声说道。

    “哼!还有屁的个兵,恐怕再过一些时日,我们手下的那些丘八、军户就彻底的变为红衣贼了,到时想要反,根本就没有人愿意跟随。”一人愤恨的说着,红衣军的改变实在太过猛烈,特别是手下一些百夫士,每日惺惺作态,让他们看起来很不爽。

    给朝廷卖命都没有这般辛苦,又是下基层与士兵们同吃同住,这哪里是让他们当官打仗,简直就是来让他们给那些穷鬼士兵当奴仆管家的。

    “此事以我之见,还得从长计议,秦良城虽然满口答应,可是我有些看不透他的心,此人心机太过深沉,我感觉非常危险。”领头之人沉默良久,忽然幽幽的说道。

    “此深得我心,回去好好的计较商讨一番。”众人异口同声的说着,此时倒难得的达成了一致。

    重庆城内,秦良城已经勉强能够下地了,不过他却始终趟在床上,没有挪动过分毫,也不知是烦心屠城之事,还是对杖责之事耿耿于怀。

    天上下起了阴绵的小雨,淅淅沥沥的打在窗户上,秦良城却忽然睁开了眼睛,豁然从梦中惊醒过来,梦中他的老父亲一脸痛苦,质问秦良城为何不替他报仇,随后又一变,变出了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其中在家乡生活的点点滴滴也随之跃入脑海里。

    “良狗屎!三叔这里有几颗茴香豆,想尝一点不……”一个中年醉汉,身子歪歪扭扭的端着一小碟子,空盘子里只剩下几颗酱卤过的豆子,小时候的自己会欢天喜地的接过,然后一颗一颗慢慢的品尝,每一颗都能吃上很久,那时候的自己,天真而无知。

    “良娃子,掏狗屎,你爹你妈想你死……”一群熊孩子大唱着自己的外号,骂骂咧咧的嘲笑着秦良城,而每当这个时候,秦良城就会大发虎威,也不管这一群孩子里有多少人,领头者有多少强壮,即使受伤了也要找回颜面。

    小时候的种种,此时所有的一切都变为了回忆,有过温馨,也有过愤怒,心头对父亲的死的愧疚冲上来,让秦良城痛苦不堪,原来那股愤怒是对自己,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还是自己。

    嘴角渐渐出现了一丝苦涩的笑意,秦良城轻轻的抚摸着后背上的伤,这一次的教训足够深刻,差点将他打残了,哀声一叹:“当初只为一时怒,手中宝剑染献血,背负一世的罪孽,怎样解脱洗清这罪孽。”

第144章 叛乱起

    第144章叛乱起

    咚咚!忽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秦良城的胡思乱想,轻声说道:“有什么事,进来吧!门没有反锁。”

    只见几个百夫长和什长进了屋中,这些人里大多数都是当初跟随秦良城一起从新兵营逃脱的,感情不错,也仅限是不错而已,秦良城升任万夫士之后,因为身份的差距,虽说秦良城极力的想要避免,可之后要忙的事情实在太多,关系也逐渐的淡漠了。

    那几个川籍将领密谋叛变之事,看上去似乎非常隐秘,可在军中,这些消息却是最难掩盖的,稍微有点灵性,便能从众嗅到一些蛛丝马迹,而这一次这些人前来看望秦良城,十有**便是因为军中的暗流。

    一行人坐定,先说了一些安慰的话,逐渐的进入了主题。

    “前日我有一个同乡抱怨说是伙食不行,还说这玩意儿就该拿去喂猪,而上边的人吃的是山珍海味,凭什么他们只能吃猪食,这事闹得意见很大,和火头军打起来了,最后差点变为两军大战,为什么上边的人就不管一管。”一人看似抱怨的话,实则却充满了疑惑。

    另一人立马附和着说道:“是啊!上边的人怎么就不管一管,那些人分明就是没事找事,现在别的地方连饭都吃不起了,他们还说这是猪食,可究竟是不是猪食不重要,重要的是冤枉了士官长他们,我可是亲眼看到他们吃的食物同我们一样啊!这群杀千刀的仙人板板,也不知究竟要闹啥!”

    秦良城微微一笑,他算是看出来了,这群人是来他这儿打探消息的,他很清楚究竟要发生什么事了,可是他却不能说,他心里有自己的计划,微笑道:“你想一想什么叫做衣锦还乡,到了自己家门口,却不能带兵打仗,荣耀乡里,反而待在这鬼地方,你们说他们的心里能舒服吗?就想无事找事呗。”

    “依我看呢!你们也别和他们起冲突,要真出了什么事情,秋后算账是很严厉的。”秦良城多此一举的加上了最后一句,目光灼灼的望着众人,那意思再明显不过的告诉你们,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千万不要参与,不止非常危险,而且有可能事后遭到清算。

    “哼!多谢秦兄相告,我还有点事,先走了。”一人实在看不下去了,冷哼一声,拱了拱手转身就走。

    “秦兄,你别见怪啊!最近你是没见到,他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了,就这样的直肠子,别生他的气啊!你老兄好好的养伤,小弟们就出去了,改日有空再来看你。”众人纷纷附和着离去。

    望着又变空了的屋子,秦良城心中一片悲哀之色,可是他必须得要小心。

    下了一夜的雨,清晨空气一片清新,吸一口能让人感觉到醉了,只听鸡鸣刚歇,天还未明,只见一队身穿黑色破烂棉甲的士兵悄悄的从街上跑过,走入了一个店铺当中,不一会儿从店铺里出来之后,胳膊上挂起了白色的布条,身上更是多了一把锋利的兵器和弓箭或火铳,快速的出来之后,众人不再掩饰行藏,立马城中枪炮声,火声大作。

    偌大的重庆城还未醒转,就遭受了这样一波冲击,顿时哭喊声震天响,望着冲霄的黑烟,躲在城中四处的几大将领,脸色一震,变得神采飞扬,成功了。

    纷纷大喝一声道:“快走,占领各处要害之地,绝不能放过一个。”

    一大队人马将城门打开,随后冲进了关押投降川兵的营寨,将牢笼破坏得一干二净,无数的川军也随之涌了出来,斩木为兵,揭竿为旗,人群汇聚在一起,又裹挟着一些想要逃离的百姓,蜂拥入成,这一下子乱象更乱。

    川军**有五人带头,其中官职最高者为邓玘,在卢象升手下之时,就已经统兵五千了,随后卢象升投降,他非但没有得到晋升,反而被朱干弃之不用,束之高阁,为一个小小的千夫长。

    此次叛乱,也是他首先提出,其余四人同样郁郁不得志,看到了机会,不得不反,邓玘带着人首先占领了城门,控制了进出的通道,而周仕凤手下亲兵比较彪悍,他则带着人去夺架在南山上的炮台。

    此时城中还没有闹将起来,周仕凤领着人赶往炮台,随着城中烟火冲天,周仕凤一声令下,众亲兵士卒纷纷涌了上去,然而面对他们的却是一个个黑黝黝的炮口,只见炮台上,一队队红衣军好整以暇,戏谑的望着他们。

    周仕凤看着炮台上这些养精蓄锐的红衣军士兵,只感觉自己浑身如坠冰窖,无比的寒冷,凄然一笑道:“敢问是哪一位领兵。”

    红衣军里走出一人,马志鸣一脸漠然的拱了拱手说道:“我们终究不是同一路人,有着不同的信念,念在你曾经为袍泽的份儿上,投降吧!我不想染上袍泽兄弟的鲜血。”

    周仕凤一脸悲伤:“这是主公设下的引蛇出洞之计吧!我们代表了旧势力,若不心甘情愿的被打倒,就是这样的下场,记住你们将来也会有这个下场的,狡兔死,走狗烹。”

    说完他居然举刀在脖子上一刎,隔断了咽喉,血花喷射出来,绽满了众人一脸,没想到此人如此勇烈。

    马志鸣赞了一声,对于那狡兔死、走狗烹之言,并没有放在心上,对着众反叛的士兵说道:“他为了家族已经自杀了,你们难道还想要殉葬,他必须死是因为他阻挡了红衣军前进的脚步,你们呢!又为了什么而值得你们牺牲,你们应该是为了自己,为了家人而活得更好。”

    他们反叛是为了兄弟义气,可是如今周仕凤知道大势已去,不愿再拖累众人,已经自刎而去。

    众士卒再无执念,纷纷放下了手中的兵器,也不得不放下,尖木刀兵,可不是火铳大炮的对手。

    马志鸣望着城中的烽火,心里生出了几分异样之情,正所谓长痛不如短痛,与其让这些人倒戈一击,还不如现在就将他们剜去,只是又不知有多少无辜的百姓会受到波折,只希望主公的能力足够强大吧!

    想到这里,叫过一旁的兄弟道:“志翔!你快带人下山去查探一下城中的消息,绝不能让反贼控制了城门,到时你打红旗为号,我则下令发炮,将城门摧毁。”

    此时几乎所有人都在一片惶恐不安之中,眼看着叛乱就要成功,邓玘等人心里也没有一丝激动欣喜,而是惶恐,反叛一但失败,那就是掉脑袋的时候,可不仅仅只是失去家财这般简单轻松了。

    苍凉的牛角号响起,这是叛兵已经拿下了知府衙门的信号,正在城门楼里等待消息的邓玘脸色一喜,如今这城里几处能藏兵的地方都被自己的人拿下了,看来他们叛乱成功了,红衣军果然没有准备。

    心中惶恐尽去,脸上的喜色再也掩饰不住,当即下令道:“立马贴出告示,告之城中百姓,就说我乃天雄军邓玘,现在领兵平乱成功,先要将我的名头告之天下,我要让整个天下的人都知道我的大名,哈哈哈!哈哈哈!名留青史,我也要做一做英雄……”

第145章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上)

    第145章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上)

    “你也要做英雄吗?”只见一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邓玘的身后,声音嘲讽的问道。

    邓玘如见鬼一般,豁然转身望着来人,一脸不可置信的说道:“怎么会是你,上边下令让你们领兵回来,也没有这么快啊!你怎么回在城中。”

    “是啊!我怎么会在城中。”来人一脸茫然,忽然哈哈一笑,拍了拍邓玘的肩膀说道:“老哥,摆脱,这么愚蠢的问题,你就不要说出来丢人了,主公料事如神,知晓你们终究有一日是要反的,所以才提前布下了这个局,引你们出来而已,难道你们真以为我们对主公死心塌地,是为了什么。”

    邓玘惶恐的后退两步,骇然的望着高强,败了,自己从投降的那一刻就已经败了,这才知道朱干为什么根本就不重用自己,并不是因为自己是朝廷的降兵,而是因为他自始至终都清楚他想要什么,他要这天下的财富,而他们一直都是财富的拥有者,不论如何,终究会刀兵相向的。

    可笑自己如此幼稚,邓玘冷冷一笑道:“哼!如今大局已定,他纵有惊天地泣鬼神的能耐,也不能奈我何。”

    “哦!是吗?没想到你对你自己还挺有信心的,那我就告诉你吧!”高强笑得很欢,就像是一只正在戏耍老鼠的猫,看着老鼠被自己玩弄于鼓掌之中,徒劳的挣扎,他心中越发的得意,哈哈一笑道:“你真以为主公发了两封信给我和余松,只是掩人耳目吗?其实信中真正的意思并不是让我们来这里平乱,而是弃掉周围的防御,将所有的兵力集中于成都府外,先主干后枝桠,我来这里不过是顺道罢了。”

    “至于城中的一切布置,你真以为会这么顺利,若主公不是太过仁慈,任由你们叛乱下去,牵扯出其中野心更大之辈,此次主公只诛首恶,并没有牵连太广,你可以出去好好的问一问,你手下究竟有多少士卒愿意跟随你一起反叛,哼!他们家中可没有百亩良田……”

    听着高强的话,邓玘脸色大变,深深一叹,笑道:“若是以前,我是绝不敢轻易赴死的,可是跟随了主公之后,他教导我们的一些东西,我如今记忆犹新,细细回想,每一次都能深深震撼我的心。”

    “主公杀伐果断,抄家敛财,这些在迂腐的士子眼中,罪大恶极,可是在我们看来,这却是大慈悲之心,他的心比天高,想要敲碎这世间厚重的枷锁,是我等小辈不能及的,可是家中田产大部分为祖上积蓄所得,这却是我不敢忘的。”邓玘脸上的笑容轻松,就仿佛是在述说着无关紧要的事情,手摸索着刀柄,声音很轻:“有时候我也分不清到底什么是黑是白了,至于所谓的灰,那不过是玩笑而已,没有黑白,只有胜负,既然主公想要胜,而我想要保住祖产,那干脆就打上一次,让我看看胜负吧!”

    说完邓玘一手握刀,一手叉腰走了出去,回头看着不挪步的高强笑道:“你不来吗?看一看我那无谓的挣扎,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高强脸色肃穆的望了一眼邓玘,他这种土鳖出身,很难理解家族田产的概念,在他的印象里,凭什么别人就得比自己富有,凭什么别人就能有这么多田地,所以朱干大大户,分田地的做法,深得高强的心,这夜代表了大多数红衣军士卒的愿望。

    可是如今看到邓玘如此决然,愿意为了这所谓的田地财产所反叛,甚至不惜一死,高强的心情极其复杂,这究竟是人为财死,还是人为信念而死,反正他分不清楚了,沉默的跟随在邓玘身边,他想要看一看他究竟要做什么。

    “下令,关闭城门,绝不能再放进一人。”邓玘首先吩咐了一声,随即又对另一个传令兵道:“集合军士,不论是降者,还是我们自己的心腹,通通让他们到城墙上来,我有要事吩咐。”

    因为大多数川兵都是本地人,所以重庆城里一乱,邓玘得知大势已定之后,立马下定张贴榜文安定民心,士兵也没有趁机抢掠百姓之事发生,即使偶有发生,也被各自的将领喝止。

    此时邓玘召集众将士兵前去议事,很快城墙上就挤满了人,声势鼎沸,尽管很多人互相都不认识,可是听着那独特的四川话,众人心里别提多欢喜了,而那些被释放出来的降卒,颇有些重见天日的庆幸。

    “诸位,今日我邓玘区区不才,在这里向诸位卖一个乖,讨一个好,当了一个领头的,以前各自都清楚自己是个什么货色,以前的那般旧俗就不要再带来了,所以现在我就直接发布命令了,都给我听好了,若事后有敢违背的,小心别怪我邓某人翻脸不认人啊!”邓玘冷冷一笑,紧握着的腰刀忽然抽了出来,在空气里一劈,刀风呼啸,一刀将城头儿臂粗细的旗杆斩为两半,城头飘荡的赤血宝剑旗飘然落下。

    看着光滑如镜的切口,众人心中惴惴,看这架势是要动真格的了,纷纷唱喏,满口答应。

    “好,既然你们承诺了这个口子,那么我也就不再矫情了,有话说话。”邓玘抚掌大笑,眼神凌厉的扫视众人,狠声说道:“将他们给我带上来。”

    只见邓玘的亲兵拎了一串用绳子捆起来的人,一个个脸色灰败,脚步阑珊,若不是士兵再后推搡着前进,恐怕这些人会立马倒毙在地。

    众人望着被看押上来的人,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些人不就是城中富户吗?他们再次反叛,大多数也是因为与红衣军同床异梦,家里是地主阶级,而红衣军大多数都是流民,无产之人,这其中的矛盾太深了。

    而今邓玘将本地的富户看押上来,他究竟打算做什么,难道也想学那红衣军的作法,抄家砍头,将他们的家产所得冲做军资,目前似乎也只有这一种说法,能解释得通邓玘的行为,可是一但这样做了,他们会立马将邓玘领头的位置推翻。

    听着下边之人的议论,邓玘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们的想法,不过我先前就说过了,容我卖一个乖,讨一个巧,今日将他们看押上来,不是为了别的事情,而是因为他们为富不仁……”

    “哦!是吗?为何我从来不知。”只见秦良城被人用担架抬上了城墙,他坐在担架里,身子挺得很直,目光逡巡了一圈,又落到了邓玘的脸上,冷笑道:“还有没有将我这个狼字头的万夫士放在眼里。”

    “他怎么来了,莫不是因为没有将他推为首领,而让他耿耿于怀,所以故意来和邓玘找麻烦抬杠的。”

    “若起义没有成功,还可以将他推做领头人,毕竟他当了狼字部万夫士,在下边士兵里的号召力不错,可如今起义成功了,他没出一分力,却想要出来摘桃子,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事。”

    “嘿!你还别说,就真有这样好的事,我看十有**,以秦良城的能力,邓玘不会是他的对手啊!”

    虽然议论的声音很小,很嘈杂,可是秦连城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淡然的笑看着邓玘,温文尔雅,忽然微微一拱手行礼,当先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僵硬说道:“邓兄,切记三思而后行,有些事情做了可就是回不了头的。”

    “哈哈!哈哈!死我都不怕,又何必在乎能不能回头,来人啊!城上风大,万夫士秦良城身体虚弱,还不快将他送下城去。”邓玘眉毛微扬,似笑非笑的盯了秦良城一眼,说完便不再理会。

第146章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下)

    第146章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下)

    秦良城幽幽一叹,自己的那点心思,原来一切都在别人的算计之中,此时见邓玘如此坚决,他的心里也变得迷茫起来,自己的信念究竟是什么,是出卖他们,尔后荣华富贵,还是主公的坚定跟随者……他有些分不清现实,所以迷茫。

    望着城上慷慨激昂,城下士兵却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秦良城的心有点冷,命人将他抬下城去,回头深深的望了一眼邓玘,说道:“邓兄,保重。”

    邓玘哈哈一笑,洒脱的回礼说道:“不就是作恶吗?作恶了一辈子,这些事情我可没有忘记。”

    城上寒风萧瑟,众叛将茫然不知的望着邓玘,不知他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但只要邓玘做出某些超越他们心中难以承受的底线,那定然会再次遭到反叛。

    随即领头的众将聚集到了一起,小声的商议起来,只见邓玘一脸坚决的说道:“我们反叛是为了什么,你们可曾清楚。”

    “不就是因为主公根本不重视我们,不想给我们更大的权利,以后好为了将巴蜀之地平分给平民吗?我就明说了吧!我家中有良田千亩,要有谁敢动我的田,就算是皇帝,老子也要和他翻脸。”一将大大咧咧的走了出来,冷哼一声,重重的说道。

    “不错,就是这个理,谁要敢动我的田,敢动我的银子,就算是亲爹,我也不认的。”另一将附和着说道。

    邓玘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哈哈一笑道:“可是你们以为,我们为什么会反叛成功。”

    说完邓玘的神色带着几分不屑的望着众将,指了指这偌大的重庆山城,再指了指远处的长江。

    众将恍然大悟,随即脸上现出恐惧已极的表情,不可思议的望着邓玘,一将脱口而出的说道:“莫不是……是了,他做事一向滴水不漏,正好有借口收拾了我们,那这该怎么办,此时已经反了,可没有退路了啊!”

    邓玘看着众将惶恐的神色,却哈哈一笑道:“主公向来神机妙算,知晓我们一旦有了机会不得不反,现在一定有许多杀招等着我们,此次反叛,看似形势大好,却不过是飞蛾扑火罢了。”

    众人的心,也因为被邓玘点透而再无一丝侥幸,冰凉冰凉的,这些人可不同于刚降红衣军的川将,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他们同朱干接触了不少,很清楚其人究竟有怎样的手段,一桩桩一件件事情说出来,那可都不是吹嘘,而是实实在在的功绩。

    “这可如何是好,莫不引颈待戮算了。”

    “还能怎么办,恐怕这重庆城里已经是伏兵重重了吧!”

    众人求助的望向邓玘,是他首先提出反叛,也是他首先点透危机,更是他将秦良城赶走,丧失了最后一次机会,此时也只能是他能否力挽狂澜。

    邓玘面色凝重,声音坚定的说道:“我们能否活命,此时已经成了一个未知数,可若是按我的想法,说不定还能保留一些田产,只看诸位究竟够不够果决了。”

    “邓大哥快快道来,就算刀山火海,为了活命,我们也得去闯一闯不是。”一人神色坚定,催促着说道。

    看着众人眼巴巴的望着自己,邓玘知道时机已经成熟,咬牙一指远处被自己缚来的众富户,狠声说道:“这事还得拜托在他们身上。”

    “究竟如何,邓大哥还是不要打哑谜了!”众人不解。

    “我们将他们全部宰了。”邓玘脸色冰凉,一句一字的说道:“估计我们再想要做什么,已经来不及了,只要我们将他们全部宰了,闹出些动静来,给主公制造一个借口……”

    “妙啊!”只见众将中,有些想透彻的拍掌叫好。

    投降的于红衣军的那些川军将领可不干了,这是要让他们中巴蜀之地的罪人,他们可是本地人,若将这里的富户全都杀了,定然会激起众乡绅的同仇敌忾,到时转移了矛盾,到时仇视的可就不是红衣军了。

    一将怒声说道:“邓玘,我先前还道你敢反叛,是一条好汉,没想到你也是一孬种,就会窝里横,帮着外人对付自己。”

    “是啊!红衣军有什么可怕的,别忘了这里的巴蜀,是我们自己的地方,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可是看看朝廷,孙太师已经南下入川,秦将军也领石柱兵而来,更有湖广兵援川,就算他红衣军是强龙,现在也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一将满不在乎的说道。

    另有一人更是怒不可遏,大声骂道:“你这狗胆懦夫,你可知忠孝礼仪,为了你一己之私,你却要所有的人为你陪葬。”

    邓玘哈哈大笑,笑得他眼泪都流了下来,咬牙切齿的望着众人,骂道:“我们投降是跟随卢公而降,是不得不为,你们呢!却又是为了什么,不过是畏惧红衣军的强势,惜身而已,好一个忠孝礼仪,你们不反,不过是想要继续做你们的‘忠臣’罢了,可是你们早已投了反贼,屁股上都是屎,还想要洗干净了上岸,简直是痴心妄想。”

    “众将都听着,愿意随我的我绝不勉强,但这些人全部都给我拿下。”邓玘撕破脸皮,怒斥一声,招来众兵士,将那些刚降之人抓了起来。

    怒骂之声横飞,唾沫星子都能将邓玘等人淹死。

    “你们可想好了,我本就是一无耻之人,为了私利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只要现在反悔,我立即命人将他拿下,同那些当了婊子又要立牌坊的人关在一起,反正是能保一条性命的。”邓玘洒脱的大笑起来,第一感觉到执掌权力的美妙,一言而下,就有无数的士兵为之奔命,可惜这些士卒是迫不得已跟随,这权力只是暂时的而已。

    众人哈哈一笑,脸色畅快:“谁要说谎谁是小妈养的,谁他妈不是为了自己,这是最好的结果,一箭双雕,主公得了这消息,估计也会高兴的。”

    邓玘望着城外,留给众人一个背影,听闻了众人答应,忽然一拍墙头,大笑道:“好,那就一言为定了。”

    巴蜀降将邓玘叛了又叛,于重庆府中起义,随后尽掳重庆府周围富户,于城上尽数斩头,所得金银尽数收入私囊,随后不久因为风脏不均,邓玘手下士卒苦不堪言,与夜晚骚乱冲上城头,邓玘穿衣而逃,慌不择路,跳下城墙落入火海当中,被烧死在城下,其下场令人唏嘘。

    此消息传出,红衣军震动,朱干随即急令夔州高强回师平乱,高强随即加快行军,原狼字头万夫士秦良城,在骚乱之中凭其威信,约束众士卒,不许骚扰百姓,强抢民女之事发生,随后不久与到达重庆府的高强合兵一块,重庆府随即宣告平定。

    这消息不止震动了红衣军,更是震动了川中百姓士绅,要知道反叛的可是本地人,却没想到做出了这等天怒人怨之事,居然擅自带兵劫掠富户,行抄家之事,更是将所得金银尽数充做己用。

    反而是红衣军抄家,那也是因为富户为富不仁,红衣军才行此绝户之计,可是那些银子大多数是被收上去了,可是不少都已经换做粮食接济给了贫苦百姓,更减免了不少赋税,红衣军所做的好事,那可都是实打实的让百姓休养生息。

    这一次川将反叛,可寒了不少乡绅士族的心,再看红衣军,顺眼了不少。

    秦良城看着远处的豹字头骑兵营,脸上木无表情,神经质的一笑:“主公走好,这巴蜀之地该尽数收入囊中了吧!”

第147章 荣耀

    第147章荣耀

    朱干骑在马上,脑海中全是那一场大火,还有邓玘纵身一跳的背影,神色幽幽的叹道:“你这又是何苦,当初自己不重用你,根本不是为了今日,我还没有这般深厚的心机,不过是因为你们虽跟从卢象升,却驭下不严,市场军纪散乱,我不过是想要磨砺一下你们,却没想到走到了这一步。”

    他没有将灭仇营的存在公布于天下,就像他的身份一般,依然是一个谜,众人只以为是邓玘等人驭下不严,分赃不均起了冲突,却是因为朱干手中握着这样一把利刃,直取贼首,而下边的士兵没了人带领,也跟本不想反叛而已。

    这是一招险计,不过灭仇营能在短短的几个月时间,以三十几人,死亡一人的代价将那众土兵全灭,心中和其侥幸的同时,却又无比的高兴,因为他看到了曾经龙魂的影子,正在一点点的壮大。

    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众灭仇营队员,沉稳一笑道:“我拖欠你们的军功,你们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黄浪此时已经名副其实的成为了这一只小队的队长,在马上抱拳说道:“主公教导吾等为黑暗中的刺客,吾等不敢轻易忘记,主公愿给吾等荣耀,即使再迟,吾等也心甘情愿。”

    朱干心中隐隐作痛,脸上却郑重的说道:“只是苦了你们了,建了功、立了荣耀,却不能被外人所知,还得藏着掖着,我会补偿你们的,到时那下成都,进行大封赏之日,我定将灭仇营军旗亲自授予你们手中,虽不能被万军瞩目,但我也要让你们受万军欢呼。”

    “吾等,谢过主公。”众灭仇营战士在马上躬身说道,显得颇为沉稳。

    说完了正事,朱干心情大好,欠着身子拍了拍黄浪的肩头,哈哈笑道:“你们刚回来,就让你们出任务,现在还没有一点疲态,不错,很不错啊!”

    “谢主公赞誉。”黄浪腼腆一笑,如此近距离的同朱干接触,他心中激动极了,想想朱干每次讲课时那慷慨激昂,神采飞扬的模样,还有军中对他的传言,孤身一人入涿州流传的种种事迹,再加上朱干的暗中支持,手下的众阶士长渲染神话,就如神人一般。

    如今这个如师长、如神一般的人物,居然和蔼的同他说话,黄浪这个杀人不眨眼,被灭仇营战士视为魔头一般的人物,说话差点哆嗦,强自镇定的说道:“回禀主公,末将只要上了战场,就算再疲惫,也会两眼放光,就跟打了鸡血一般,一点也不知辛苦。”

    朱干心中叹道:“多好的娃啊!被自己洗脑洗得如此疯狂。”不过他需要这样疯狂的战士,爽朗抚掌,剑眉飞扬:“好了,我也不讨人嫌了,趁着这段赶路的时间,你们好好的歇息歇息,到了成都府,我可是需要你们这柄利剑的。”

    望着颇为威严的朱干,众将士轰然应喏,将自己绑在马上,居然不一会儿鼾声四起。

    看着疲惫至极的灭仇营,朱干脸上不忍之色一闪而过,随即变得坚定,江山从来都不是花团锦簇,需要用血肉去堆砌才会显得更美,更令人珍惜,没有牺牲,哪来的回报,这一世自己泯灭良心,为汉家儿郎争得一个机会,以后的事情,留待众人评说吧!

    朱干却不知道,他的心境也在悄然的发生着变化,在前世嗤之以鼻的事情,这一世他却做得无比的娴熟,只是他自己还没有意识到罢了。

    孙承宗到了四川,虽然四川遍地都是红衣军,可是红衣军人数实在太少,根基根本就不稳,刚得了消息,说是重庆府关押的川军反叛,红衣军令余松和高强领兵回去镇压叛乱,正咀嚼着这消息的真假,随后又传来重庆府乱兵作祟,邓玘跳墙葬身火海的消息,孙老太师恍然大悟,原来这一切都是迷雾。

    他比别人看得透彻,看出了这是红衣军收兵的前兆,四川之地,土司横行,而他们手中的土兵也是一大助力,红衣军在万盛场屠了下山的苗兵,这就是与土司作对了,这些才是四川真正的地头蛇,定了一个驱狼逐虎的计策,那就要看如何打动这群土司,去与红衣军作对了。

    要知道现在红衣军风头正劲,打大户拉肥猪,分地给平民,显然有长期盘踞四川的动作,不过这些都是在外围的动作,四川多山,这可不是在成都平原,这时候打大户分土地还看不出什么威胁,但若是让红衣军站稳了脚跟,恐怕下一步就是收拾听调不听宣的土司了。

    孙老太师分析了种种,却有些拿不透主意不知该如何说服这些土司,要说这些土司蠢吧!红衣军都摆明了车马,只要将四川平定了,下一步就是对付众土司,将四川之地据为己有,可是他们却为何迟迟不动。

    要说土司聪明,打的主意就是等待红衣军与朝廷碰个两败俱伤,到时出来捡便宜,可是现在一点动静也没有,实在太过古怪了,反正孙老太师有些看不透这些异族人。

    不过饭是要吃的,仗还是要打的,清洁溜溜的一人出惊,只带了皇命,可没有一两银子,要打仗,那首先就得有兵,本地的驻军还有户所兵大多已经降了红衣军,那就只剩下了当地的民壮可招募了。

    想要招募民壮,就得有银子,还得有当地士绅的支撑,如今红衣军里闹了这么一出,巴蜀之地的士绅富户对朝廷的将领那是极其不信任的,想要让他们支持,那简直就是难上加难。

    更麻烦的是,不止巴蜀之地有红衣军作乱,脸贵州也有白莲教妖人起义作祟,重重困难,愁白了孙承宗的头,每日挠头,更让他的白头大股大股的落下,当务之急,还是如何让本地士绅对朝廷没那么重的戒心,要让他们知道,出了邓玘其人,不过是少数罢了。

    孙承宗看了一眼锦衣的马祥麟,心中忽生一计,巴蜀之地有秦良玉、马千乘这等为国为民的土司,那就绝不缺少心胸豁达之人,若要让他们出面,或许此计可行,当即招来马祥麟问道:“巴蜀之地,何人威望最高。”

    马祥麟,骠骑将军,都指挥使,石柱宣慰使,字瑞征,女将军秦良玉和石柱宣抚使马千乘之子,东汉伏波将军马援之后,勇力绝伦,英武潇洒,能文善书,穿银铠,骑白马,常单骑冲阵,取敌将首级。军中呼为“赵子龙”、“小马超”。眼睛受伤后,又多了一个外号“独目马”或“独眼马”。

    此时马祥麟单眼,穿银铠,威风凛凛,在孙承宗面前却极其乖巧,跪地说道:“回太师,唯有蜀中唐门……”

    听闻此话,孙承宗微微错愕,蜀中唐门,轻声低语几声,复又问道:“你先起身,细细道来。”

    马祥麟知晓孙承宗的异样为何,站起身恭敬的说道:“蜀中唐门,虽低调行事,可是其擅使毒用暗器之名却天下皆知,殊不知要撑起偌大的一门,需要何种用度,而要研制毒药,所需靡费,那更是耗资颇巨……蜀中唐门用度,其最初只是为了救人,不过是另寻蹊跷,唐门也并没有为富不仁,或者作恶多端,相反乡里和睦,多有接济百姓之举,更有数之不尽的蜀中富户子弟受过唐家的指点,就连蜀王的掌上明珠平楠公主也是唐门弟子,所以唐家……”

    说完马祥麟小心翼翼的看着孙承宗,若是一般酸朽腐儒,敢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恐怕会被大斥荒唐,旁门左道,定然不喜,不过孙承宗却是莞尔一笑:“穷者独善其身,富着接济天下,平稳而自知,若是这天下多几个唐门这样的江湖门派,定然会天下承平吧!”

    “你立刻拿上我的帖子,前去蜀中唐门,找到他们的主事人,就说我有国事相商,完望他们能鼎力支持。”孙承宗写了一个帖子,用火漆封好,递给了马祥麟。

    听着孙承宗的评价,马祥麟心中松了一口气,其实他有句话没说,他虽然是家传的武艺,可也受过唐门的指点,更与唐门子弟交好。接过孙承宗的帖子,他能猜测到几分究竟所为何事,心中沉甸甸的,也不知是福是祸。

    不过自幼被母亲教导,为国为民,即使舍了自己这百八十斤肉又如何,当即骑上马,领着亲兵而去。

    此时的巴蜀之地,纷纷扰扰,比那贵州不知精彩了多少倍,而此次白莲教众妖人也是吃一堑长一智,只是盘踞在贵阳城,并不去骚扰众土司,更是捡软柿子捏,不断的攻伐,夺取一些没有朝廷重兵把守之地。

    白莲教稳扎稳打,盘踞在朝廷不甚重视的地方,朝廷又要对付红衣军,也没有余力收拾白莲教,也是命地方军队剿匪,便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到了要害之处,白莲教得了休养生息的空隙,也在逐渐壮大。

    这一刻似乎所有人都忘记了这穷山恶水,满是瘴气之地里,一只小强一般的队伍缓缓崛起。

第148章 夺城之战(一)

    第148章夺城之战(一)

    对于唐门这个门派,朱干心中没有忌惮,更多的还是好奇,前世从各种武侠小说里曾经接触过,其暗器和毒药,那可是独步天下的两样绝技。

    不过今日孙承宗来川的第一件事居然是请来唐门的众大佬,摆下酒宴,这让朱干嗅到了其中的一些古怪,不敢大意,令人仔细探听其中之事,随即也开始注意着唐门的一举一动。

    这不查还好,越往下查,越发现唐门的庞大,如此一个偌大且低调的门派,自己先前还将他当做了一个江湖门派一笑置之,估计自己是被他的名气所误,当真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朱干要的成都是一个完整的城池,不仅是城还有民心,而且时间足够充足,所以他没有让人下令开炮,而是一直驻军于城外,虎视眈眈的围城。

    望着城上跑动忙碌的川军士兵,已经围城有一个多月了,可是城里却依然没有任何的动静,也不知道是蜀王有了动作,还是四川巡抚能耐太大,总之,他朱干已经来了这地方,就得快速的拿下成都府,否者会根基不稳,难以应付接下来的围攻。

    招来一旁的士兵问道:“我们围三缺一,这成都府里就没有一点动静吗?”

    那被朱干问及的士兵结结巴巴的不知该说什么,他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到朱干,显得异常的激动,双腿打着摆子,结结巴巴的说道:“小的不知,小的……”

    那跟随在朱干身边的千夫长,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怒声说道:“你个仙人板板的,长官问你话呢!结结巴巴的像个什么样子。”

    “放肆!”公孙阳上前一步,一脚踹在这千夫长的脚上,将他踹了一个趔趄,厉声说道:“你想造反吗?”

    跟随在朱干身旁的亲兵纷纷瞪起了眼睛,只待朱干一声令下,就要将此人拿了问罪。

    “行了,都将东西收起来。”看着那个被吓住的千夫长,朱干微笑着上前一拍他的肩膀,将他亲自扶了起来说道:“我知道你也是为了他好,俗语都说棍棒底下出孝子,更有棍棒出好人的说法,我更知道你们所谓的打是亲骂是爱,不过他们虽然是你的下级,可毕竟是战友,以后下手轻一点……”

    拍了拍他的肩膀,领着人向着别的地方而去,遇到这样一个不分时机的二愣子,这地方是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了,朱干也没有打算在这里过多的耽搁,开始巡视起别的地方来。

    待朱干走远,这二愣子的千夫长嘿嘿一笑,用力的拍了那小兵一巴掌,哈哈笑道:“听到没有,主公说的,打是亲骂是爱,就知道你们这群贱骨头缺爱,以后我们好好的亲近亲近。”

    “咦!谁和你亲近了,滚开一些。”那士兵这时候也不结巴了,在一旁不满的说着,完全没有一点上下尊卑的概念,若朱干看到这一幕,定然会非常高兴的赞上一句,他的兵是好兵,他的将也是好将。

    “若说古怪之处,那就是每日城头上都会染上烟火,且都各有不同,估计是在通知城外的士兵吧!”一人见了朱干,还算镇定的说道。

    朱干点了点头,若说这样的事情被称做意外,那是绝对不正常的,燃起狼烟通知城内动静,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是这狼烟也放得太过频繁了一些,而且根本就没有得到过城外的任何回应。

    忽然朱干心中一紧,他似乎抓到了某些东西,难怪这几日心中不安,当即下令道:“击三通鼓,召集千夫长以上将领议事,由各阶士长暂行统兵之事。”

    说完留下一群莫名其妙的亲兵,风风火火的赶回了自己的帅帐,没想到如此重要的事情,居然没有一人发现过问题,这若是城中计策可行,那么红衣军有可能会遭受自建立以来最惨烈的一次败仗。

    所以朱干不得不慎之又慎,确保没有一点空子,可以让城中明军利用。

    济济一堂的帅帐里,猛将如云,可惜缺少谋士、民政这样的人才,朱干望着众人期盼的眼神,心中一叹,随即将这心思抛开,严肃的说道:“告诉诸位一个坏消息,若是浑浑噩噩的这样围城围下去,不出三日,红衣军定然惨败而归,甚至有可能会全军覆没。”

    此话一出,满帐哗然,不少将领骇得纷纷站立而起,他们很清楚朱干会说出这样的话,绝对不是危言耸听,更不会是调节气氛的玩笑之言,这话既然说出口了,那么一定有他的依据。

    不少人纷纷回想着,究竟是不是自己某些地方做得不到位,以至于让朱干生出这样的想法,可是任凭他们想破脑子,都不知道问题究竟出在哪儿,他们可是严格按照朱干的吩咐在做啊!绝不敢有半点马虎的。

    看着众将茫然的表情,朱干心思复杂,古代早就有了化学战,可是毕竟太少,而且无迹可寻,很难往这上边联想,而至于低调行事的唐门,估计除了一些江湖人士,根本就没有听说过。

    要知道自己这些将领,在还没有参加红衣军之前,大多数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即使有一些见识,那也是穷则思变,逃荒出来沦落为流民之后,一路流浪增加的所见所谓。

    声音低沉,压过了众人的窃窃私语,无比严肃的说道:“行了,都不要说话了,让你们来,只是告诉你们一声,好好记住我今天所讲的事情……”

    宽大的帅帐里,经过一番计议,随后朱干仔仔细细的剖析了一些关于化学战的知识,一场议事,又变为了朱干的演讲,而这些将领也是极其认真的听着,生恐漏掉一个字,这一群桀骜的战将,在朱干面前乖巧就如小孩一般。

    城头上,蜀王府里的卫队拱卫着一人,此人身穿白色圆领窄袖的长袍,腰系宽带,脚踏黑色鹿皮鹿皮小靴,一副男人打扮,可是她那蜂腰翘臀,妙曼身姿却将她的身份暴露无遗。

    此人一上城墙,众将纷纷低垂眼睑,不敢注视她的容貌,他们可是得了命令的,蜀王府上的公主,谁敢在她面前放肆,不想要脑袋了,这公主也没啥娇气坏习惯,偶尔还会关心他们几句,这金枝玉叶的话,可比别的什么灵丹妙药都好,让人暖到了心窝子里。

    不过有一点却是苦了这群将领了,每日都拿一些混合着干湿的杂草在城上燃烧,虽然都是看准了风向,可是偶尔露出一的一些气味,依然十分呛人。

    更让人感觉到倒霉的是,每日不止要被烟熏,更要去传嗅那公主发下来的药膏,也不知是什么东西,一个精美的小瓷瓶里装着,虽然只是让人闻上一口,但那味道,每次都差点让他们将隔夜饭都吐出来,简直是折磨。

    今日这公主在此上到城头,众将纷纷低眉顺眼,不敢再随意的四处乱看了。

    却见那公主趴在墙垛边,从缝隙出观望着城下,轻声问道:“这已经是第几日了?药量是否已经足够了。”

    “回公主的话,这药量估计少了一些,不过若是打起来,恐怕会发作的吧!”人群里,一鹤发童颜的老者,精神奕奕的站了出来,笑着说道。

    “好,这就好,大局已定,就看这红衣军的将领是否有任何动作了。”朱平楠轻轻敲击着墙垛子,却忽然瞪大了眼睛。

    只见红衣军整齐而有秩的收拾着东西,开始缓慢的朝后退去,城上的众将士不解的望着褪去的红衣军,纷纷将目光向着朱平楠望来,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公主果然神机妙算,红衣军退军了。

    被众人崇拜探询的目光望着,朱平楠只感觉浑身轻飘飘的,有种说不出的畅快,那洁白的玉颊生晕,别有一番风采,轻咳两声,镇定心神说道:“红衣军已经退去三里,定然知晓了其中的奥妙,此时他们有防备,撤退阵营丝毫不乱,不宜出城,更有可能会将计就计设下陷阱,防备我们夜袭军营,所以这两日我们什么都不做,看准了风向,烧出更旺的一把火来。”

    听着朱平楠的吩咐,众将忙不迭的应和,不要银子的马屁声如潮,朱平楠心中越发的得意,谁说女子不如男,这偌大的天下都奈何不得的红衣军,还不是要载到他朱平楠手中。

    虚荣心得到满足的朱平楠,吩咐了一番,领着众人下了城墙,这时成都知府和布政使等一些文官这才踱着步子上了城头,对于女人领兵,他们是嗤之以鼻的,不过朝廷里有了一个秦良玉,可她那是土司的婆娘,另当别论,但这朱平楠可是公主之尊,也只有蜀王才会放任她胡闹。

    若是平时,这一群文官定然会上奏朝廷,参这蜀王一本,不知礼仪那可是重罪,现在红衣军围城,正当团结一心之时,他们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每次都是朱平楠离开之后,他们才会巡视城头。

    如今朱平楠的计策生效了,这一群文官心里更不是滋味,一个个脸如黑锅,这一群大头兵见此,纷纷做怒目金刚,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

第149章夺城之战(二)

    第149章夺城之战(二)

    夜黑如墨,风沉如死水,只见几人身穿黑衣,与黑夜融为一体,身子异常灵活趴在地上如泥鳅,缓慢的朝着城边而去,黑夜中根本就分不清楚他们到底是人还是鬼魅。

    这几人的速度十分之快,到了夜色下如镜面的护城河前,就着黑色的水靠,缓慢的滑入了水中,潜入水底,游向了河对岸,这几人本事当真极大,颇有路上鬼魅,水中游龙之姿。

    朱干在黑夜里能视物三丈多远,此时也看不到了那灭仇营众将士的身影,更别说大多数都有夜盲症的普通士兵,只见那三人快速的消失在了夜幕之下。

    偌大的成都城内,早已经实行宵禁了,此时到了深夜,已经见不到来往巡逻的士卒了,城中的戒备早已松懈,而这些士兵却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睡觉了,只见一群黑衣人在街边的阴影处快速的移动。

    这一次行动黄浪正式领头,成为了筹谋一切的队长,望着安静的城内,黄浪一行人就恍若是鱼游大海,脑中清晰的出现着城内最重要的一些地方的地图,回想着朱干建立起帮助记忆的那个城池模型,此时运用起来,当真是无比的方便,让灭仇营可谓如虎添翼。

    当巡逻的士兵们清晨起来的时候,发现整个城池当中的气氛异常的凝重,不少地方更是燃起了冲天的大火,随即一打听才知,城里许多将领都被暗杀于家中,其中城里最出名的翠红楼,一个成都卫指挥使和手下的千户居然被一锅端掉了。

    恐惧在众将士和士兵的心头蔓延,一夜之间,灭掉大大小小近三十多个领兵之人,而且这些人皆不是什么良善之辈,百姓算是狠狠的出了一口恶气,可谓大快人心。

    不过这样做的后果,却让守军异常的被动,一时间哪里去找这么多熟悉兵事的将领,几乎一下子就击中了城中守军的脊梁骨,让他们感觉举步维艰。

    还有一些百姓根本不知道的恶果,那就是红衣军细作烧毁了城中不少囤积的粮食,要知道蜀王府富有天下,拥有川中十之六七的土地,而四川自古便有天府之国的美誉,可是自红衣军围城以来,囤积在城中的粮食急剧消耗,如今又被烧掉了大半,剩下的粮食再难以支撑长时间守城。

    更让蜀王府感到气愤的是,红衣军弄出了这么大的动作,居然没有一个人知晓,他们究竟是怎样入城的,若是红衣军提前隐藏在城中,那是绝对说不通的,毕竟城中戒严之后,严查了城中百姓家中和一些客栈,根本就没有可疑之人。

    而先要造成如此大的破坏,这细作定然超过了十人以上,这更容易被发现,那就只能说明这些人是从城外而来。

    分析明白之后,不少官吏被吓出了一身的白毛汗,如此恐怖的细作,就如一把悬在众人头上一把看不到摸不着的利剑,随时都会掉下来,说不得掉下来之后就能要了众人的性命。

    这事关自己的性命安危,没有一人胆敢耽搁,严令下边之人加紧搜查,绝不能让人逃出城外,可惜令他们愤怒的是,连一点踪迹也搜寻不到,也不知是下边的人太过无能,敷衍了事,还是那些细作长了翅膀飞出了城,总之城里到处弥漫着一股恐惧。

    亭台楼阁,假山池水,此时再秀美的风景,都不能引起朱平楠的兴趣,她抚摸着手中的宝剑,剑刃森然,透着一股杀气,剑身光亮若明镜,倒映出她那秀美的容颜,眉毛微扬,颇具威严的盯着自己,手轻轻的抚摸着剑身。

    不知是在碰触自己挺翘的眉毛,还是在感受这剑的声音,石亭当中,朱平楠豁然站起,挥剑斩向一旁,石桌上的一应物品,尽数被她扫落在地,守候在石亭外的女兵纷纷惶恐的跪地。

    只听朱平楠冷笑道:“好手段!当真好手段,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摸进城里来了,杀我的人,烧我的粮!哼!想要让我们轻易屈服,绝不可能。”

    单手持剑,宝剑刺向天空,朱平楠声音高昂:“莫道女子不如男,古有木兰为父从军,今有平楠持剑保江山。下边的人都是废物,来人啊!给我更衣,我要亲自去巡视城头,我倒要看一看这红衣贼到底有些什么手段。”

    朱至澍身材略显肥胖臃肿,一副脸随时都笑眯眯的,有几分弥勒佛的和蔼,他身为王爷,气质雍容华贵,笑容却显得平易近人,当他得知自己的宝贝女儿,居然在这个时候换上了一身铠甲,领着人打算出门的时候,吓得他赶忙带着人前去阻止。

    前呼后拥的一大群人赶来,朱至澍看着朱平楠的装扮,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气喘吁吁的上前,一把抓住朱平楠道:“楠儿,你要做什么,还打算混闹吗?军国大事,岂是一个女子能轻易参合的,你看昨日红衣贼使了一个还不算苦肉计的计策,就将你们骗得团团转,没有了一点戒心,看吧!今日就发生了这许多事情,你难道还要去参合吗?你真想捣乱让红衣贼进了城,父王一大把老骨头,和你母妃一起跳井殉国吗?”

    “父王,你这是什么话……”朱平楠本想要反驳,可是看着朱至澍脸上那疲惫憔悴的倦容,到了嘴边的话又被她咽了下去,无奈的一叹道:“好吧!父王,那我就不去参合了,好好的在王府待着。”

    “乖啊!父王冒祖制,给你取平楠二字,就是希望你平平安安,不想要你做什么女将军,巴蜀有一个秦良玉就够了。”朱至澍话语开明,完全没有一点酸朽腐儒对于女性的偏颇固执己见。

    朱平楠乖巧的点头,此时的她异常的可爱,只是眼神深处,偶尔会出现几丝狡黠的古灵精怪,点了点头说道:“嗯,楠儿知道了。”

    待蜀王朱至澍一离开,朱平楠立马又让人换上了铠甲,带着人悄悄的离开了蜀王府,此时的她可不敢再那般高调了,领着人走到了城西一处不起眼的小院外,看了一眼身边的老人,轻声说道:“唐老,这一次就摆脱了。”

    那鹤发童颜的老人越众而出,拱了拱手,不卑不亢的说道:“公主见笑了,虽说唐门一向不理世事,可毕竟我们都是巴蜀人,若红衣贼占据了成都城,在这里扎下了根,说不得到时正个四川都会有无穷的战火蔓延,到时我们也会受到牵连的,所以说为了这巴蜀百姓,唐门出一些力又何妨。”

    老人轻叩了几下房门,只见小院门被人打开,一张无比熟悉,却又陌生起来的脸,让老人差点落泪,呆呆的看着这人,不敢置信的伸出手缓缓的抚摸着这一张脸,声音近乎哽咽的问道:“我的孩儿啊!你终于回来了……”

    “爷爷,你受苦了,彪儿回来了,以后就绝不会再让你受到半点委屈。”唐彪此时已经喜极而泣,他也有十多年没有回过巴蜀了,此时再见最亲之人,喜不自禁。

    朱平楠望着这奇怪的一幕,轻咳两声,二人这才惊觉,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唐彪赶忙将朱平楠迎进了屋中,见过了礼之后,这才说道:“殿下,想要对付红衣军,以目前成都卫的兵力来说,恐怕只有行险一搏,才有可能……”

    朱平楠也不知道眼前这人究竟是谁,不过唐门之人告诉她有办法破敌,她则带人来了,现在开门见山的一说,眼前这人却说出了这样的话,令她心中很是不满,打断着说道:“为何要行险一搏,若我们凭借着成都府的城高墙厚,我就不信还守不住个十天半月,为何要急于对付他们,我相信我们拖得起,红衣军却拖不起。”

    “殿下,恕小人斗胆说一句,红衣军若真是要拿下成都城,刚围城那一日就能拿下来了,之所以迟迟不取,恐怕另有图谋,而且这图谋定然不小啊!”唐彪拱了拱手,一副笃定的模样。

    看似谦卑,实则心高气傲,朱平楠淡淡的看了唐彪一眼,心中有了这样一个判定,忽然翘起嘴角,欢快的说道:“那湖广兵迟迟不动,两广总督李名扬又有何打断啊!我可不信他是想要留兵剿灭进入湖广的农民军,此时恐怕已经击溃农民军了,这是半个月以前的消息吧!”

    没想到这位公主,看起来秀气,却是一个咄咄逼人的主,唐彪微微一笑道:“殿下神通广大,我家大人不是不想派兵援川,实则是湖广之地经过了一场大战,到处是流窜的匪盗,尽做一些伤天害理之事,百姓刚遭受天灾,此时又有**,可谓苦不堪言,实在是脱不了身啊!”

    “哦!是吗?”朱平楠那充满灵气的眼眸里,闪过几丝狡黠,戏谑的说道:“他既然来不了,又为何屯重兵于荆门,让你家大人别忘了,他是两广总督,虽被皇后看重,可却不是什么军阀,至于他打的什么主意,让他想清楚喽!究竟会有什么后果。”

    “听闻蜀王府富甲天下,我家大人想和殿下做一笔生意,若能谈成,那屯于荆门围剿农民军的军队,立马入川。”唐彪脸上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

    “哦!就不知是什么生意,能重于天下。”朱平楠嘻嘻一笑,来了兴趣。

第150章 夺城之战(三)

    第150章夺城之战(三)

    只见唐彪沉吟一会儿,莞尔一笑:“这重于天下的生意嘛!自然是没有的,不过若这天下到处都是重于天下的生意,那么朝廷还要朝廷做什么,所以某些东西还得是要自己努力去争取的。”

    “放肆!”只见朱平楠忽然美目圆睁,娇声喝道:“唐彪,你是想要造反吗?”

    唐彪立马低眉顺眼,恭敬的说道:“回公主的话,唐彪不敢,唐彪不过是一个江湖中人,说话难免有些俗气,若冲撞了公主,还请多多恕罪。”

    “哼!我看你是故意如此。”朱平楠冷哼,面带寒霜说道:“告诉你的主子李名扬,他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就一商贾,有些银子罢了,若他出兵巴蜀,我自然是欢迎的,若他想要作壁上观,想要渔翁得利,休想。”

    说完朱平楠拂袖而去,留下那鹤发童颜的老人尴尬不已,老人脸色的难看的瞪了唐彪一眼,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别望了你是巴蜀人,拿出点巴山汉子的血性,若你执意要给别人当奴才,以后别认我这个爷爷。”

    “别啊!这哪能……”唐彪嘻嘻一笑,赶忙拉住了自己的爷爷,安慰着说道:“孙儿说句不中听的,您老可别生气啊!您跟在公主身边,还不就是那啥,我跟在李名扬身边,也是那啥!”

    “哼!那啥什么,有话就直说,不就是说卖身为奴吗?”老人一脸不满的瞪了唐彪一眼,冷声说道:“这一样吗?我这是为了朝廷,你呢!不过是个人义气。”

    “是!是!您老教训得对,不过孙儿想说的那啥,其实是报恩。”唐彪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此时慷慨激昂,就若一热血男儿:“想我巴山汉子,爱憎分明,李名扬对我有恩,正所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任他驱驰,还不就是为了报恩吗?”

    “哼!我难得和你说,你心里得要分清楚,什么是大义,什么是小节。”老人一通教训,怒气冲冲的离开。

    唐彪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脸上现出几丝微笑,轻声呢喃:“以那家伙商人的本性,不插手这四川,实在诡异啊!是在担心红衣军吗?”

    朱干躺在躺椅当中,舒适的轻摇着,望着眼前那一副巨大的地图,此时他的心里却无比的安静,由唐门牵头作陪,孙承宗见了巴蜀的一些富户,随后四川各地也出现了一些变化。

    自贡的那四大家族,居然都有了动静,最让朱干没有想到的是,颜怡香更是频频派人与孙承宗接触,这则消息就像是一颗石子抛入了平静的心湖,起了重重涟漪,

    忽然幽幽一叹:“你辜负了我的信任啊!两面三刀,究竟是为了生存,还是想要戏弄于我。”

    轻咳一声,朝着帐外说道:“来人啊!”

    两员亲兵进入大帐之中,单膝跪地,恭敬的说道:“参见主公。”

    抚摸着身下躺椅的把手,真的很想要什么都不想的美美睡上一觉,可惜就这天下实在不平静,令他不得不咬牙前行,冷声吩咐道:“去向城中喊话,就说太阳下山前若再不开城投降,进城之后一定要杀他个鸡犬不宁……”

    传令兵心中激动,朱干终于下定决心打算攻城了,得令之后脚步轻快的跑出了大仗,此时的红衣军早已是厉兵秣马,放开了禁锢,就如一群精神饱满的狼崽子。

    “城里的人都给我听好了,我们主公下令了,太阳下山前若再不开城投降,进城之后一定要杀他个鸡犬不宁,到时全部执意守城的官员,都会被捉拿问罪。”

    “城里的人呢都给我听好了,快快开城投降,红衣军一定善待各位,对于有功之人,红衣军绝不吝啬赏赐……”

    大队红衣军人马出列,远远的向着城内喊话,声音如滚雷一般远远地传开,整座城里都能清晰的听到。

    这是红衣军自围城之后第一次主动的有了大动作,配合着昨夜的刺杀,立马在所有人的心里都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阴影,官员们担心被问罪,百姓们担心被伤及无辜,只盼望战事能早日解决,还他们一个宁静。

    蜀王府、知府衙门、巡抚府衙……几乎所有能数得上的重要地方,此时都是重兵把守着,太多的百姓前来请愿,奢求这些官吏能够开城投降,放他们一条生路,不过被重兵所阻,见不到一个能说上话的官儿。

    蜀王府里,层层卫队把守,蜀王那肥硕的脸上,全是冷汗,望了一眼下边沉默的众官员,急声说道:“都说话啊!哑巴了吗?难道还要本王亲自来说吗?到底是战是降,赶紧拿出一个章程来。”

    一众官吏纷纷沉默,若是以往他们绝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甚至想都不会想,投降反贼,简直可笑,不过如今这大明朝颓势以现,而这城里还有一些没有抓到的厉害细作,随时都有可能要了他们的命,这可绝能有半点马虎的啊!

    稍微有一个闪失,那则是一家老小的性命,所以众官吏很是谨慎,却显然已经迟疑了。

    只见朱平楠一身戎装,银光闪闪,龙行虎步的走入议事大厅,颇具男儿豪气的说道:“父王,绝不能降,孙太师已经来援,而这城外更有秦将军的白杆兵,还有一众为国为民的义士,若你们降了,将这些奔走的义士置于何地。”

    “楠儿,为父身为大明的皇族子孙,怎能投降于反贼,只是贼势甚众,若不降为父怎能保得了你……”蜀王忧声一叹说道。

    “父王,难道你对朝廷没有信心吗?难道父王对楠儿没有信心吗?”朱平楠抽出腰间的宝剑,斜指向众官吏,冷声说哦道:“都是你们这一群没用的东西,是你们蛊惑我父王,谁胆敢投降,得先要问过我手中宝剑。”

    看着朱平楠那凶悍的架势,似乎随时都要暴起伤人,将厅堂里大多数都是文官领了武职,指挥一下手中士卒还可以,真面对刀剑,一些人吓得脸色大变。

    “放肆,还不快将剑放下来。”蜀王气得狠狠的一拍桌子,桌上的茶盏跌落,气得朱至澍脸色发青,肥胖的身子因为运动过烈,急剧的喘气。

    朱平楠将宝剑插回剑鞘,赶忙上前轻轻的拍击着朱至澍的后背,安慰着说道:“父王,孩儿只是不想……”

    朱至澍打断朱平楠的话,语重心长的说道:“楠儿,我知道你心气高,所以从没逼你选驸马,可是打仗一事,终究不是儿戏,玩不起的……”

    “父王,你真当孩儿是在玩儿吗?”朱平楠说话声音略显颤抖,不可思议的望着自己的父王,一直以来,都是朱至澍宠她爱她,所以她以为朱至澍懂她,可是如今却说出这样的话,将她心中最神圣的事,看做儿戏。

    呵呵!呵呵!朱平楠嘴角轻轻的抽动了两下,忽然一咬牙,唰的一声拔出了腰间的宝剑,横桓于颈项之间,厉声说道:“父王,孩儿愿以死明志,孩儿不是在玩,孩儿是为了朱家的大明江山。”

    见着朱平楠疯狂的举动,蜀王吓了一跳,赶忙伸手去躲,却见朱平楠轻松的一退,滑出几仗远,身影若鬼魅,声音颤抖的说道:“楠儿,快放下剑,要是伤到了你的分毫,为父都要心痛悲愤而亡。”

    “请公主放下宝剑。”大厅之中跪了一地的官员,一个个惶恐的看着朱平楠,没想到她如此激烈。

    轰!城外红衣军的大炮齐发,纷纷落进了成都城内,这一次没有任何的客气,开花弹、铁弹,一颗颗如花一般的绽放,收割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红衣军开炮了,这些狗官,为什么还不投降,是想要让我们和他们一起陪葬吗?”

    “狗官,还不快下令开城投降,你们想死,我们可不想……”

    此时的百姓舆论几乎一面倒的偏向了红衣军,有时候就是这般奇怪,受害者非但不会怪罪加害他的人,反而将这一切的责任都推给救他的人。

    听着百姓的聒噪声,还有红衣军那剧烈的炮击,没想到所有的一切优势都到了红衣军的一边,蜀王一咬牙说道:“楠儿,前几日你不是说有一条毒计吗?现在是否还能起到作用。”

    看着自己父王那咬牙切齿的模样,朱平楠嫣然一笑,优雅的将横桓于颈项之间的宝剑收了起来,笑道:“父王愿意将这成都城上下的性命都交给我吗?”

    “死马当做活马医吧!快去,将王府里的私兵也带上……”此时临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反而让蜀王清醒了,心也变得坚定。

    朱平楠诧异的看了自己的父王一眼,轻声嘀咕,莫不是被这大炮的声音吓傻了,不过能统领蜀王府里的私兵,却是她很早以前的愿望,如今得了命令,按着腰间的佩剑,走起路来龙行虎步,让人敬畏。

    望着自己女儿那怪异的背影,蜀王朱至澍满头大汗,但愿自己所做的决定是正确的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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