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楔子
本文开始前先做声明如下:此文纯属作者杜撰,看官们可以理解为异界发生的,也可以当做平行时空里的事情,总之为避免争议,请勿与我当今大天朝对号入座就好。
华夏西南政治经济核心,山城。
大热天,宽敞的入城主干道上,各sè人等和与其身份地位般配的各种车辆汇集于此。车流人海组成的欢迎队伍将道路阻塞。只从车牌子号码便不难看出场间多是官宦之辈。车牌号尽是zhèng fǔ牌子,座次分明的将次序排列好。原来,这些平rì难得一见的官爷们云集于此的目的是为迎接素有‘磐石书记’之称的市委向书记从京城开会归来。
山城直辖已有年头,但市里的领导干部们除了主要领导外,余者的编制级别问题却多年未能落实,这次向书记进京最大的收获便是解决了这个大问题,令山城体制内大小官员集体官升一级。过去的副厅成了正厅,从前的市委副书记是正厅,现在成了副省级,真可谓是皆大欢喜人人振奋。
一辆老旧残破的N手捷达向高速路口驶来,驾车人是个年轻人,此子模样俊逸硬朗,眉宇间眼神中透着世故老成,年纪不大却仿佛已饱经世情。副驾驶的位置上坐的是一白发瞎眼老者。捷达车被维持秩序的jǐng察拦下,年轻人把窗户摇下,向中年jǐng官打听道:“大叔,这是闹哪个?”
中年jǐng官神情严肃,“你娃儿瞎打听啥子?老老实实在这等着。”
年轻人讨了个没趣儿,全然不在意。摇起窗户对副驾驶上坐着的老瞎子说道:“瞅这意思是要过个大官儿,前边封路了。”
瞎眼老者努力伸着脖子,浑浊的双眼瞪的大大的,仿佛他能看见似的,说:“民不与官争,那就等着吧。”
年轻人说:“你这场病差点把老子逼的重出江湖,这下好了嘛,咱们两个前些年搞的那点票子都快折腾光了。”
瞎眼老者道:“药医不死人,老子该着有救,好死不如赖活着,那点钱花出去,能多活一天也值得!”
年轻人说归说,心中却不禁想起那位老中医的嘱咐,老者已病入五脏,生命机能耗尽在即,最多还有一年半载。故意没好气道:“这就叫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本来算你这次在劫难逃了,不料想阎王老子怕被你老小子骗,硬是不肯收,还得继续麻烦老子伺候你。”
瞎眼老者佯怒道:“你个瓜娃子,你才伺候老子几天?老子在晋祠前捡到你时,你娃儿的个子和啤酒瓶子一般高,老子伺候你到这么大要多少天?这才花了几个钱就嫌老子累赘了,从前在江湖上风光时却没发现你娃儿是小气鬼。”
年轻人看了风烛残年的瞎眼老者一眼,心中一叹,曾几何时老神棍也是威风八面信众数十万供养的大人物,玄门中最顶尖的一代宗师,如今却被这一身病折磨的半人不鬼。年轻人思及老者的陈年往事,难过之余不免心头唏嘘。将目光转向车外,只见一辆考斯特正从高速路上下来,前护后拥还有一辆jǐng车和数辆轿车随行。
长长的迎接队伍之前还是庄严肃穆平静如胡,考斯特一进入视野,便瞬间被激活。开车门下车的人一个个大腹翩翩,却都有着与身形不相符的敏捷,迅速走下车,满面堆欢翘首以盼。考斯特停了下来,还不等领导从车里出来,却不知是谁带头,如雷鸣一般的掌声响了起来。考斯特车门一开,从车上当先走下一人,手中拎一把伞,啪地一下撑开,随后车上走下一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身材不高,脸上褶皱云集,其貌不扬。这人一下车,那掌声顿时更热烈了几分。
年轻人坐在车里老远看着,瞎眼老者根据掌声判断是领导到了,义愤问道:“看不看的见是哪个狗脑袋耽误咱们上路?”
年轻人却啧啧赞道:“这威风,这台谱儿,这气势!狗rì的,长的像个土鳖,硬是被当做神仙板板供着,不怪人都说,这年头脸长的咋样好都不重要,屁股下的椅子大不大才是最重要的,大丈夫当如是呀!”
瞎眼老者啐了一口,恶声恶气道:“一群狗官,要嘛不作为,要嘛同流合污,有点道行的就会和稀泥,什么大丈夫,都他妈是没卵儿的骟驴。”语带讥嘲,“你小子心中的大丈夫就是这帮龟蛋?”
年轻人望着迎接的队伍和被迎接的人,目光炯炯有神,“迟早有一天,我也要出入千乘。”
瞎眼老者闻听不禁更怒,道:“江湖人走江湖路,你敢吃官家饭,老子打掉你的脚!”
年轻人见他动了真怒,连忙一笑道:“就我这点道行,要钱没钱,要人没人,甚至连张文凭都没得,拿什么去混官场?”
瞎眼老者嘿嘿一笑,语气森寒:“你许三笑也有谦虚的时候吗?可惜,你忘了老子是什么人?你小子的道行有多深没人比老子更清楚,但是你记着,只要有老子三寸气在,你就别想离开老子和虎啸村半步。”
年轻人不忿道:“我他妈上辈子到底干过什么缺德事儿,你老人家就这么笃定我不是好人?既然这样,你当初就多余把我救起,大风大雪冻死了倒干净。”
瞎眼老者道:“你以为老子没想过吗?”语气yīn嗖嗖的,不像是玩笑。
年轻人不甘示弱:“你这辈子都是这么过来的,想的是一套,做起来又是另一套,我本来有机会成为祖国的花朵,却老早就被你灌输了一脑门子封建糟粕。”
二人相依为命多年,彼此感情甚深,瞎眼老者对年轻人的偏见实乃事出有因,但这些年患难与共下来,内心中早把年轻人当做亲儿子一般,他心中矛盾,一方面怕年轻人rì后为祸天下波及门户,一方面又觉得年轻人心地不坏,年纪轻轻便练就一身玄门奇术,大好年华实不该就此荒废。他心中左右为难前后矛盾,无计可施只得长叹一声,道:“莫生气嘛,老汉我给自己算过了,活不过两三年了,到那时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天下之大,你小子可以为所yù为??????”
第二章 奇才
此地有穷山恶水。山名南山,自古便有南山出猛虎之说。水名马鸣江,素有鱼入马鸣江,过关便化龙一说。
马鸣口瀑布穿过化龙关,浊浪滔天席卷着岸边的黄土咆哮而下,声势惊人一头扎进黄龙江。有人曾把这里形容为纵马疾驰的武士。这个比喻十分形象:你看他身披黄sè铠甲,下跨黄鬃烈马,从天际扬鞭而下。那水,不是在流,而是在飞、在shè、速度之快,稍纵即失。那巨浪,一个推着一个,巨浪拍山岩,山岩吞巨浪,巨浪又与山岩相接、相绞、相击、相斥、端的是惊湍跳沫,奔流腾跃,占尽壮、美、险、奇、四字。
此地偶尔会有远足的旅者经过,初次见此情形的人都会忍不住赞叹这里是人间胜景,却哪里知道这瀑布天险的源头处,有一小山村名曰虎啸,村上人过着近乎与世隔绝的穷rì子。
虎啸村坐落在山坳里的半缓坡上,已有六百多年的历史。时值新世纪第六个年头,山外神州大地上如火如荼的改革开放已经搞了近三十年。山内,世外桃源一般的虎啸村,村民们依然如六百多年前的祖辈一样rì出而作rì入而息。
村子通往山外的唯一途径便是一条走了六百多年,绕过马鸣口全长六十里的山中小径,崎岖坎坷坑洼不平,高低落差巨大人畜难行。这里没有电,因此更不会有什么家用电器一类的现代化物件儿。村子里唯一具现代化气息的便是六十年代分得的一台链轨拖拉机,早已锈的不成样子。
穷山恶水穷rì子,虎啸村的民风刁悍可想而知。
村口有一棵百年老槐,虽经数百年风霜却越发出落的风华鼎盛,荫庇茂盛,正是乘凉扯闲的好地方。盛夏农闲时节,天热的像是在下火,树荫下坐着十几个乘凉的村民在闲聊。有男有女、有老有壮。话题悲喜兼有荤素搭配。正聊得热闹时,看见许三笑拎着一只国家一级保护动物麝鹿正往家走。身边左右跟随的却是那只让满村大狗小狗鸦雀无声的异兽黄虎。
此兽学名虎斑金猫,因体型稍大而区别于普通金猫。主要捕食鼠、兔、鸟和小鹿,也盗吃家禽,有时还袭击羊和牛犊等。在滇桂民间,素有黄虎能够跳上虎背,将虎的脖颈咬断的传说。许三笑豢养的这只由头至尾足有一米五长,体重超过三十公斤,着实大的罕异。通身黑黄相间的老虎斑纹,尤其二目观物yīn冷无情,更增几分山君神韵。
许三笑的打扮土不土洋不洋。上身只穿了件白sè无袖褂子,下身是一条蓝灰sè短裤,脚上蹬着一双本sè早已不存的破烂旅游鞋,通身上下的行头全是城里人扶贫捐赠来的。虽然穿的不咋样,但这少年长相却不坏,鼻直口方,一双乌溜溜的眸子炯炯有神,脖子上挂着个烟盒大的半导体收音机,一天到晚不是听评书便是听新闻,看起来与众不同神气活现的。
村上的生活近乎与世隔绝,谁会在乎许三笑拎着的动物是几级保护动物?村人眼中,那只麝鹿只是一顿香喷喷的肉食。老支书霍玉贵的儿媳妇大兰子嘻嘻哈哈叫道:“三娃子,你该请客嘛。”许三笑听得懂地方土语却从来不说,用普通话答道:“哟,这倒奇了,不年不节的我为啥要请客?”大兰子笑道:“还装傻咧,要娶亲的人不请客?”
“娶亲?”许三笑一愣,道:“你说什么混话呢?谁告诉你我要娶亲?”
大兰子撇嘴,啧啧两声后大声喊道:“啊哟,出去三天就学会装傻啦,还跟我们装那?周瞎子托我公爹把人都弄回来啦,打算这两天就给他冲喜,你不知道?”
许三笑见她说的有鼻子有眼儿,又素知这娘们心直口快不会鬼扯,终于信了七八分,骂了句这下cāo蛋了!急火火往家里走。身后传来大兰子和几家婆姨放肆的笑声。这个三娃子,别看平rì里不是看书就是听电匣子,蛮沉得住气的,这一听要娶亲不也急了?二十来岁的大小伙子困在这大山沟里,谁不想讨老婆?
树下其他人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起许三笑来,都是些老生常谈的事情,只是村上够资格被谈论的人太少,许三笑是除了老支书和周瞎子外最有故事的一个。有老者道:“这三娃子,好像是八年前跟周瞎子来到村上的吧?”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接口道:“对头,刚来那会儿还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娃娃,也不知有多大学问,一天天在那捧本书看,到了晚上又钻山豹似的进山,半宿半宿的不回村,也不知道折腾啥去了。”
另一人道:“能干啥,上山偷猎呗,你没见他每次下山都不空手?”
又一人道:“不空手管什么用,他用周瞎子的八亩开荒良田换了北坡几十里荒山,那上面尽是不好烧还不爱烂的铁杉树墩和不让砍的速生林,农民不要土地还行?这年头谁靠打猎能养家?我看他就是个败家子。”
四十岁的村长孟二俅背着手从村口小卖部出来。rì头下,他的秃脑门格外显眼,负手迈阔步,颇有威势。鲶鱼嘴撇着,一双黑眼仁少白眼仁多的死鱼眼在村民脸上一扫而过。村人们顿时噤若寒蝉,无人敢与之对视。
孟家是村子里第一大户,人丁兴旺,只孟二俅这辈儿堂兄弟便有九个,连上下两辈儿都算在内,下地能抡耙子,打架敢动刀子的棒劳力更有二十多个。在这个政策的雨露滋润不到,法律的光辉照shè不着的村子里,孟二俅便是虎啸村辖下百里山地中的山君百里侯。
虎啸村里只有三个人不在乎孟家的势力,头一个非老支书霍玉贵莫属,作为老八路出身的霍玉贵如果不是因为当年不求上进,凭他的资历,这个时候本应该在城里某个干休所中颐养天年。霍玉贵有三个儿子,老大四十多年前跟着霍玉贵的一位老战友当兵走了,有消息说死在南疆自卫反击战中了,也有传说是霍玉贵因为答应了没儿子的老战友,把老大送人了,据说老死不相往来。霍玉贵的二儿子也没留在村子里,二十多年前因为生活作风问题被霍玉贵一棍子打断了一条胳膊,一气之下离开村子再也没回来过,村上老人见过霍老二的都说他若不走,这村长的位置多半轮不上孟二俅。如今有消息说霍老二在秦中省庆阳市混的风生水起,几次想回家,都被霍玉贵那把老三八大盖儿吓的不敢进村。眼下只有秉xìng憨厚也最不成气候的老三留在了村里,大兰子便是他媳妇。
虎啸村中另外两个不在乎孟二俅的人正是周瞎子和许三笑。
八十四岁的周瞎子是村子里出生的老户,也是虎啸村中辈分最高,见识最广的长者。从七十多年前他被异人领走至今,多年来流浪在外给人算命破局为生,只不过隔三岔五的还会回来。这老头据说有半仙之体,大家当面都叫他周半仙。他之所以不在乎孟二俅不仅是因为年纪大,更因为多年来他一直仗义疏财,山上种梯田靠天吃饭,总有青黄不接之时,村上人差不多都受过他的接济恩惠,老瞎子德高望重,村民们背后叫他周瞎子,当面除了老支书霍玉贵,其他人任谁都得敬称一声半仙爷爷。
孟二俅家当年也曾受过周瞎子接济,但现在孟村长见他面连话都懒得说。起因正是周半仙的养子许三笑。两年前在村口小卖部门前,孟二俅耍流氓调戏小卖部老板娘米寡妇,恰巧被刚从城里抓药回来的许三笑撞上,挨了一顿胖揍。事后孟二俅动员了孟家二十来个壮丁上山找许三笑拼命,却赶上那天山上一场诡异大雾,孟家汉子们莫名其妙的一个个被迷雾熏晕在地,最后还是靠了许三笑相救,才免去被毒虫野兽吃掉的厄运。孟家人再霸道也没道理跟救命恩人继续开片玩命。为这许三笑痛打孟二俅一事就此作罢。从那起,村上人便都在传说,许三笑不是凡人,有神灵护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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炕上有个姑娘,十仈jiǔ岁的样子,穿着浅蓝sè的牛仔服,浑身被绑的凹凸有致,让她的身材看上去很夸张。许三笑推门进屋看了那姑娘一眼,血气方刚的年轻人顿感鼻孔燥热,面皮微红,什么也没说,只冲姑娘点点头,转身退出屋子关上门,来到周半仙的屋子。
“你个老神棍,跟我这儿捉的哪门子妖儿?”许三笑人未到声先到,推门而入。进屋看见周半仙躺在炕上面sè灰白,不禁一愣,忙问道:“老神棍,你这是中邪了?脸sè怎么这么难看?”
炕上躺着的老者,花白头发,枯瘦无俦,一双眼睛尽是灰白sè的玻璃花儿,躺在那儿似已经动不了,嘴里还不闲着的在叨叨着什么,听见许三笑进屋说话才摸摸索索坐起身子,长叹一声道:“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大限将至啊!”
许三笑素知他装神弄鬼的本领天下罕见,三天前这老头还好好的,怎么这么快就不中了?狐疑的瞄了他一眼,“你这儿真的假的?逗我玩可以,但这个玩笑可不大好笑。”
周半仙道:“你我名为师徒,实为良友,情更近父子,连养你带与你合作整整二十年,老子可曾在大事上与你鬼扯过?”许三笑挠挠头说了声也是,见他神sè确实不虞,关心问道:“还是那个病吗?这次怎么闹的这么厉害?我才进山几天那?上回走的时候你还好好的呢。”
周半仙叹道:“不是病哟,这叫yīn煞鬼叫门,人寿未至天yù收哟。”许三笑闻听不禁面sè一变,郑重肃穆的口吻道:“你我都是玄门左道中人,从来不信邪门歪道那些yīn煞神鬼之说,你带着我浪迹江湖十二年,在此八年,你何时相信过那些乱糟糟的玩意?你快跟我老实说说,到底是咋回事?”
周半仙唉声叹气,道:“中没中yīn煞邪我也说不大准,但老汉我却知道自己真的是命不久矣喽,卦象如此如之奈何哟。”
许三笑说:“批字起卦灵与不灵皆由人心起,这是你教我的,怎地今天到了自己身上反而信起这个鬼名堂?”
周半仙摇头言道:“跟你说不清楚,一个人修行到了,自己什么时候死总还是搞的清楚的,这次和上次不一样,要想救我,除非有大悲大喜的事情刺激起求生的念头,或许还能多贪两年阳寿。”
许三笑说:“所以你就想到让我娶亲替你冲喜?”接着面现怒sè,道:“你七十年的江湖饭都吃到跳sāo肚子去了?你就算不知道这种事情是犯法的,至少也该知道那边屋子里的女孩儿不是自愿的吧?你就忘了当初在祖师爷面前怎么逼着老子发誓,不准jiān盗邪yín的?咱们这算什么?你简直就是??????”
周半仙听他这么说心中微喜,却不与之争辩,颓然躺下,面sè悲戚。
许三笑眼珠转了转,摆手道:“好,我同意娶那女的了,但有个条件。”周半仙眼皮一翻,“你说!”
许三笑说:“玄门左道有五种奇术,你教了我驭兽,观风水气运,迷神和鱼龙幻术,就只剩下一个房中术说什么也不肯传,冲喜的事儿我若应了,你便传我这最后一门奇术。”
周半仙强打jīng神问他:“你干嘛死乞白赖的非要学这门房中术?”
“养xìng活命,就算不求得道,这也是一门百岁之学,为何不学?”许三笑随口道。
周半仙没再计较这个问题,转而又问:“你这辈子学了这些本事以后究竟想做什么?”
许三笑也挠头,之前还真没考虑好要做什么,琢磨一会儿猛想起两年前在山城高速路口的情形,自是不敢直接对周半仙吐露心意,玩笑道:“当年那件事以后,咱们两个都发过毒誓,江湖的这碗饭说什么也不能吃了,在这村子里跟你学本事,一住就是八年,到头来发现学的本事还都是江湖上那一套,我可也糊涂了,要不要干回老本行呢?”
周半仙捻须道:“你的心思老子会不晓得吗?还是说实话吧。”
许三笑翻眼看一眼老瞎子的神情颇有诚意,便说:“好吧,我承认老本行是不能干了,其实我这么大个人干点什么不能吃碗轻省饭?但我琢磨了一下,现如今这世道好是好,但有时候也是够cāo蛋的,所以我觉得干什么都不如当官自在。”
周半仙面露讥嘲之意笑出声来,摇头晃脑道:“自在不当官,当官不自在,你小子要当官便是存心找不自在,你一小学都没念过的半文盲就想混迹官场,你道现在是六十年前呢?认识几个字就是有大学问的人了。”
许三笑一撇嘴,道:“你那是书生之见,迂腐的看法,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敢想敢干没有一条规定是一成不变的,我就想当官,你说zì yóu不当官,可我就问你一句话。”
周半仙道:“今天你可以畅所yù言。”
“孟二俅那瘪三放到山外面算个什么玩意儿?吃喝piáo赌抽五毒俱全的一混蛋,黄虎咬他一口都嫌臭,就这么个玩意儿,在这村子里他的话便是圣旨,为所yù为横行霸道,他凭什么?还不就是因为他是个小村官儿吗?体制内都不存在的一芝麻豆粒儿大的官就有这么大的权柄,你还好意思跟我说当官不自在?”
哟?小子不服,说起来还一套套的。
周半仙七十年江湖经验放在那呢,自不会任这小子猖狂,道:“我所知道的,从古至今当官的都得有文凭,过去叫科举进士探花榜眼状元郎,现在叫本科硕士博士生,你小子什么都不是,这是其一;就算有几个特别的没读过几天书的当了大官窃据高位者,那也是时势造英雄的结果,和平年代开明盛世,你一没有惊天背景,二没有泼天财富的穷小子,动这个念想无异于痴人说梦,所谓命只有三两别求半斤,我劝你趁早打消这念头,老老实实留在村里当农民,遇上合适的人才,就把我教你的那些旁门左道的玩意传下去,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许三笑嗤之以鼻,说道:“你这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在江湖上折腾了七十年,辉煌过牛气过,现如今虽然跟我一样憋里憋屈的在这小村子里隐居,但至少你还有牛皮可吹,老子周至柔曾经是玄门左道的三十二代道主,民国时曾有过信徒八十万供养咱吃喝玩乐狂piáo滥赌,人活着的乐趣,不就是年轻时干两件牛.逼的事,年老时天天给人吹牛.逼吗?你倒是有的吹了,我这儿还什么都没干呢。”
“他妈的,老汉几时说过我狂piáo滥赌了?老汉当年那叫揭竿而起!”周半仙先是辩解道。见许三笑还认上真了,不禁好笑起来,道:“许三笑,你晓得不晓得现在的年月想当官需要什么条件?”
许三笑认真想了想,道:“有个好爹或者官场上一个靠得住的好关系。”周半仙反问:“那你有啥?”许三笑说:“我有一身玄门左道的奇术和前些年在大千世界中磨练出的见识,没有亲爹我还可以拜个干爹,没有关系我迟早能拉到关系,反正你今儿就是说破大天来,我也决定rì后就奔这个方向去了。”
周半仙没再劝他,反而说道:“你刚才说的那些都不是当官的最关键之处,有个好爹固然很重要,但爹好妈好不如自己好,将相本无种,秦始皇的爹是王,他却做了统一六国的大皇帝,朱元璋的爹是农民,他却成了大明太祖,所以才有下半句叫男儿当自强。”又道:“再说拉关系,确实很重要,不过有时候关系拉的不好反而会坑了自己,官场上可能因为一句话说错,一次点烟的次序没搞对,拉错了关系,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当官最重要的是要有眼sè,混迹官场可以没有眼力,但绝不能没有眼sè!练就出一只心眼来,能从一群大马哈鱼中辨认出一条纤细的rì后巨鲨,这样的本??????”
“你身体没事了?”许三笑忽然出言打断。也不理周半仙什么反应,动身往外走,“好好在家躺着吧,前些rì子我弄了几个木墩子下来,镇上工艺品厂的老崔定金都给了,今儿刚好有空做了去,换了钱好请客娶亲为你冲喜。”说罢摔门而去。
周半仙坐起,神情肃然,摇头自语道:“回光返照命不久矣,临上路前总对你小子还是不能完全放心。”由心而发颇多感慨的一声叹息后又道:“祖师爷在上明见,这小子出身不正,而且鬼门道入的太深,弟子怕他rì后为祸天下,不得不出此下策,只要他心中持正守明,这一关便难不住他,弟子便无对不起他之处。”
第三章 冲喜
许三笑娶亲这一天,虎啸村一扫往rì宁静,村上人聚拢在周瞎子家里,吹吹打打,放鞭点炮,杀野猪宰麝鹿,全村老少大快朵颐,欢欢喜喜好不热闹。许三笑披红带帽穿梭其间挨桌敬酒,他喝酒跟变戏法似的,举杯扬脖一倒,杯子便空了,喝没喝谁都看不清楚,反正他喝多少都看不出来醉意。
年纪比老瞎子还大几岁,体格却不可同rì而语的老支书霍玉贵格外高兴,拉着许三笑的手叫兄弟,许三笑是周瞎子的干儿子,霍玉贵则是周瞎子的表外甥,这么叫倒也对。霍玉贵说,成了家之后,三笑兄弟这回算是彻底落户到我们虎啸村了,此乃双喜临门,可喜可贺。许三笑说我本来就是虎啸村的人。霍玉贵说,今后更是了!众人齐声相庆。
霍玉贵年老体不衰,有廉颇黄忠之雄风。他在村中德高望重,带头喝酒吃肉,把气氛搞的越发热烈,来贺喜的村民们争相敬酒吃肉,闹腾起来便是一天。
直闹到天将当晚,老支书抬头看一眼时辰,大声喝道:“吉时已到!”
新娘子是被大兰子和另外一个体魄健壮的村妇架着跟许三笑拜的天地。蒙头盖脸,又用大红袍将捆绑扎实的身子裹住,整个人绑的像一只蝉蛹。村民们对此早见惯不怪,虎啸村素有外山买婆姨的传统。村子太偏僻,留不住姑娘,知根知底的没人愿意嫁进来,为避免近亲结婚,所以只好经常从外头买媳妇。村民们法律意识淡薄,对此早视若寻常。
拜过天地,又拜了形容枯槁的周瞎子,许三笑在众人的哄笑中抱起新娘子,三两步钻进洞房。
洞房花烛。新娘子很漂亮,手足绑缚,坐在那儿像只待宰的小白猪。
许三笑走到她身前,轻轻一捏她的下巴,将樱艳的檀口中的麻核掏出来。新娘子忿忿不平的看着他,那目光有点奇怪,除了愤怒外还有几分嘲讽和怜悯,仿佛是在看一个将死而未死的人。
新娘子嘴里这玩意是山上长的一种野核桃,表皮有毒但不烈,含在嘴里可以导致人舌头麻痹,喊不出声。
许三笑说:“外头那帮人根本不懂法,人都是好人就是彪了点儿,有时候还有点不讲理,所以你现在喊也没用。”
新娘子姣好的脸蛋儿不见丝毫惊慌失措,只静静的看着他。许三笑也觉得有点奇怪,这丫头怎么这么镇静?但也未多想,接着自说自话:“不过你也不用怕,我没打算真娶你,你也知道村子里拜天地的老令儿拿到山外头是不算数的。”
“你叫什么名?”许三笑坐了一会儿,越看这新娘子越觉得她漂亮,是特别受看的那种类型,乍一看不惊艳,看的长了却越来越顺眼,打心眼里觉得舒服养眼。又道:“你别怕,只要你别大吵大闹,我就不会再把你如何。”
新娘子正在活动手脚,被捆了快两天,浑身上下早就麻透了,嘴巴里塞了个脏兮兮的玩意儿,舌头被暗算的僵硬,弄到口不能言的地步,就算想吵,一时半刻也力有不逮。今早套衣服时才被两个壮娘们品头论足的伺候着如厕了一次。虽然几乎是生下来便没了亲爹娘,但养父因为她母亲的关系,对她却比别人家的亲爹还好过百倍,多苦多难的rì子里也没舍得让她受过半点委屈。从小到大,她哪里受过这等罪。
她自幼跟在养父身边经历风雨,见多识广,就算落到这步田地,却也不如何害怕。心里想,这人若真想把自己如何,便是怕也白搭,假如他真对她做了什么,自会有人来寻他晦气替自己报仇。听许三笑说不会把她如何,便又想:如果这个卖相还不错的新郎官儿说的是真心话,等到秋后算账时最多替他说句话,饶他一命便是了。心里头有谱儿,做事便不慌乱。从容的喝了一口水先漱漱口,感觉舌头没有那么麻了,才说道:“我叫李燕儿。”反问:“你呢?”
许三笑现在是真的觉得她很不简单。一个好模好样的大姑娘,被人诱拐到大山沟子里,跟一个陌生人拜了天地入洞房,从两天前进门到现在一丝惧意都未见。这哪里是普通女孩子的作为?
“许三笑。”他挑了挑红烛灯芯,火光顿时亮了一点。
李燕望着跳动火苗,想起许多写洞房花烛的诗词来,红烛摇影对无言,新月初升浴红衣??????想着想着,忽然有些担心起来,问道:“说一说你怎么打算的吧?”
许三笑从童年起便靠一双眼睛在江湖上混饭吃,最擅察言观sè,只从李燕语气的变化就猜到她终究还是有些担心的。遂说道:“这里地处大山深处,出山的路径很复杂,而且山上多得是山猫野兽,你一个姑娘家若要想走可不容易,留在这儿帮我演一场戏,过几天我亲自送你出山,保证你一根毫毛都不会少,你觉得怎么样?”
李燕考虑了一会儿,点点头,瞥了许三笑一眼,问道:“我若不同意你会把我如何?”
许三笑一愣,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在人家问起了,只好硬着头皮,咳嗽一声,答道:“我希望你还是先搞清楚眼前的状况,你现在要想平平安安的离开这里,唯一的指望就是我,按照我们村里的规矩,你已经是我媳妇儿了,如果你不听话,我想把你如何就如何。”
李燕睁着大眼睛认真看着许三笑,从他的神态口气中捕捉到一丝外强中干sè厉内荏,心中的紧张稍缓。问道:“你打算让我怎么帮你演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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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晨,初升的朝阳照进洞房,炕上,许三笑和李燕一个在炕头一个在炕梢,李燕睡的沉沉正香,许三笑一骨碌身坐起。斜眼看李燕一眼,见她和衣而卧睡相恬静可人,暗道:“难怪你这小婆姨会被老瞎子给买来,就你这心眼儿人家不拐你都对不起你这颗傻大胆儿。”起身走过去轻轻在她肩头推了推,低声呼唤:“醒一醒,该咱们上场了。”
李燕大概是这两天被绑的一直没睡好,总算逮着一个踏实觉,睡的极沉。许三笑着实费了一番手脚才把她弄醒。慢吞吞坐起,揉着惺忪的睡眼,张口便叫:“李二虎你再敢捏我鼻子,信不信我把你脸掐成屁股!”待看清楚面前的年轻男人时,才微微点头,尴尬一笑道:“睡糊涂了,还以为我弟弟又在跟我淘气呢。”把脸一板,不满问道:“你不是说不碰我一下吗?为什么违反约定,捏起我鼻子来?”
许三笑道:“你睡的够放松的,对我就这么放心?”
李燕平静道:“我爸说过,睡觉死不了人,睡错了人才有可能死人。”
许三笑有点奇怪,问道:“你爸是什么人?怎么会跟你说这个?”
“他?”李燕道:“说了你可能不信,他是个做贼的,一年到头满世界瞎跑。”
“做贼的?”许三笑微感意外,不以为然道:“难怪这么不着调。”
李燕似乎并不介意许三笑这么评价她那位便宜爸爸,只低声说:“他是有点不靠谱,不然我也不会落到你手里。”
许三笑察觉到她的语气里有一丝古怪味道,似伤感又似失落,胡乱安慰说:“没事儿,英雄莫问出处,美女无所谓基因,你老爸不靠谱没关系,只要你靠谱就行,只要昨晚拜托你的事儿办妥了,我保证把你安安全全送出山。”
李燕扑哧一笑,红艳艳,稍圆的脸蛋儿上仿佛盛开的山花,虽不惊艳,却有别样妖娆。许三笑一下子看的痴了。比这女孩子漂亮的女人很多,小小的虎啸村里便有母女四人,论姿sè皆强过这女孩子。但这一刻,阳光照在她身上,似有一种难以名状的生命力焕发开来,让人心头一暖。
许三笑的心向来灰暗,却在这一瞬被李燕的笑照亮了刹那。见过太多人间灰sè的许三笑忽然觉得这阳光至纯的笑颜好似一面镜子,能照见他心中的灰暗。她没心没肺的笑容似乎有着某种导人向善的力量。
“你看什么呢?”李燕素白的小手在许三笑眼前晃了晃。
“这是我一辈子,目前为止见过最让人感到舒服的笑颜。”许三笑眼神丝毫不错的盯着李燕。这气质,忒清澈了。竟让他莫名的生出某种高尚情怀在心中流转。信誓旦旦道:“别担心,就为你这张笑颜,我更会把你平平安安送出山,只是之前求你的事情还是要请你帮忙。”
“跟你扮几rì夫妻,帮你骗那老头嘛。”李燕对别人的褒奖似已习惯,并不以许三笑的话为意,点点头,爽朗的:“行,没问题!反正我回去了也是个不值得人爱的小讨厌,在你这里多逗留些rì子也好,起码山里的空气新鲜,没人惹我生气。”
许三笑正sè说:“谢谢你。”
李燕笑道:“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的小媳妇了,我瞅着那老头贼jīng贼jīng的,你要总这么客气,恐怕要露馅。”
院子里,周半仙正坐在藤椅上晒太阳。看上去面sè红润,气sè不错。黄虎趴在他脚下,体型远胜寻常家猫,浑身毛管儿铮亮,趴在那而不怒自威。李燕梳洗一番后走出屋子,目光立即被神异的黄虎吸引住。心中暗赞:好漂亮的大猫。
许三笑跟在后边,凑到藤椅旁,道:“你老人家jīng神不赖嘛!”
周半仙道:“我听见她的脚步声了,既然起了,那就按规矩走,先介绍人,这也算新媳妇和我第一回见面。”
许三笑介绍说:“这是我义父周至柔,你跟着我叫义父就行。”又对老瞎子道:“老爷子,她叫李燕,昨晚??????”说到这儿稍犹豫了一下,续道:“昨晚我们谈好了,今后她和我一起孝敬您。”
周半仙摸摸索索从怀中取出一只黑漆漆的玉镯,道:“姑娘,把手递过来。”
李燕把手伸过去,老瞎子一边给她带上一边说道:“这是义父的一点心意,也算是留给你的一个念想吧,这玩意忒糙,算不上什么名贵东西,但有一个好处,就是养身子,经常带着它准保你百病不生。”
李燕怕露馅儿,因此不敢拒绝。周半仙把镯子给她带上,说道:“孩子,你先去屋子里待会儿,我有几句话要和三笑说。”
院子里只剩下周半仙和许三笑。
“想不到你真能忍得住。”周半仙开门见山道。
他是玄门左道中一代宗师级人物,刚才只在李燕手腕上一搭便知女孩子还是黄花闺女。
许三笑对周半仙的本事一清二楚,道:“玄门左道五大秘术,驱兽,房中术,迷神,鱼龙幻术,观风水气运,您只传了我四门,这最后的房中御女秘术说什么也不肯传,还不肯跟我说明原因,这么跟您说吧,没学到这最后一门秘术前,您便是给我弄一天仙花朵回来我也不会碰。”
周半仙叹道:“非是不愿传,实是这门秘术太过邪异,左道五术唯独这房中御女术是学不得的,学了房术就要坏了心术,从未有学房术单为奉承妻子,而不yín别人妻女的,此术虽名为养生益寿之法,但古往今来,又有几个人有足够的定力真正以此为目的?老子这一双招子便是教训。”
许三笑眨巴眨巴眼,道:“你这真的假的?不肯传便罢了,没必要编个故事恶心我。”
周半仙道:“鸟之将亡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老子快死地人喽,骗你做啥子嘛,玄门左道的房中术有九重境界,下三品,中三品,上三品,先人留下的本本都在老子屋头里装着,你硬是要学老子也不拦你,真个控制不了的那一天闯下祸端丢了小命别咒怨老子害你就成。”
“你早说不就结了?”许三笑转身便yù回房。
“等一下!”周半仙出言阻拦,招手让许三笑到近前来。
许三笑顺从的走到周半仙面前。老瞎子面sè红润异常,语态从容道:“老汉这就要去见祖师爷喽,你娃儿从今后好自为知。”许三笑当他危言耸听,不以为意一笑。周半仙却又说道:“临走前有句话送你,你个瓜娃子的命硬是倔强的要得,‘二龙戏珠天地sè变’这八个字送你,至于今后是龙是蛇全凭运道,若想好好活下去,切记诸恶莫作,举头三尺有神明那。”说罢,将头一歪便没了声息??????
第四章 送别
生命充满无可奈何,周至柔活着的时候常叹曰生时常遇事不由己,却没想到死后更不能由己。他那时最常说的一句话,江湖人哪里死哪里埋,到最后却终归没能做到那般潇洒,俗套的选择了落叶归根。老瞎子交代后事时曾说死后万事节俭不必铺张。许三笑却把他风光大葬在南山深处一处yīn阳交泰藏风聚水的宝穴中。
黄土一坯,村酒一壶。许三笑久久伫立于坟前,怀着复杂的心情送别一代玄门宗师。
烟尘散尽,只余青灰时,少女李燕轻声说:“节哀顺变。”
许三笑郑重一礼,道:“多谢你陪我演完这场戏,他总算走的安然,我这便送你出山。”
李燕忙摆手说不必谢,又低声说还不急着走。说这句话时,她正站在山花烂漫,群山叠翠间。人面山sè相映,那山间sè美却难及人之一半。许三笑深视了她一眼,多余话未讲,默默在前踏上出山道路。
出山的路远且难行,许三笑走在前,李燕在后,走不出二十里李燕便走不动了。脚上打水泡钻心的疼,她一开始强忍着,又走了十里山路,终于寸步难行。干脆一屁股坐到路旁一块石头上。许三笑默默走过去,背对着她,蹲到她身前。
山路上。
“许三笑,你这个名字是谁给你起的?”李燕伏在许三笑背上养足了底气,好奇问道。
许三笑回首看了一眼身后荒冢方向,“还能有谁,他说捡到我那天他刚跟一个大对头斗术险胜,身上有伤,本不想多事,但我冲他莫名笑了三次,终于使他于心不忍,才把我抱走收养至今。”又补充道:“当时大雪漫天,我躺在襁褓中,他若不把我抱走,后果可想而知。”
“想不到你的命比我还苦。”李燕黯然道:“我其实也是被人收养长大的,我爸爸在我小的时候待我很好,自从我长大了,他便刻意跟我保持距离,对我爱理不理的,我在这个世界上一个亲人都没有啦,还不如就留在你们村算了。”
许三笑歪头看了一眼她脚上写满了意大利文的女鞋,忽然回首问道:“你是不是有点喜欢你的养父?”
李燕似被突然说中心事,啊了一声,叫道:“别胡说,我在我妈坟前发过誓要把他当亲爸爸一样孝顺的。”
许三笑道:“我猜他一定是个非常懂女孩子心思的男人,他是真心把你当做女儿养的,似乎你一直都没把他当做爸爸看。”
他的话命中要害,李燕不忿道:“这你又知道?”
“你身上随便一双鞋都够我们村一个青壮外出赚二年的,可想而知他对你至少不坏,你的脾气我行我素,身上丝毫没有多数女孩儿的娇柔含蓄,显然平rì里是极受宠的,你每次说及他时,都会眼前一亮,下意识的抓紧衣角,这是典型的少女怀chūnyù语还羞的举动??????”
啪的一下!一巴掌打在许三笑头上,伴随着李燕恼羞成怒的语声:“许三笑,你住口!”她挣扎着闹着要下来。许三笑反手托住她的臀,往上提了提,然后背向合手揽住她的双腿,把她固定的紧紧的,回头笑道:“何必呢?你我不过萍水相逢,我也是久不弹此调一时技痒多说了两句而已,你只做江湖术士胡言乱语便是了,难不成就为这几句话便真希望我把你丢在这里?”
背后李燕沉默了一会儿,歉然道:“对,对不起。”又反问道:“许三笑,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跑江湖混rì子的,算命、批八字、看风水、变戏法、跟着我义父到处走。”许三笑流露出回忆之sè。
“哦,难怪你懂的这么多。”李燕用轻飘飘的口气说道:“哎,好自在的rì子啊。”李燕悠然神往,艳羡的说:“怎么又混到这山沟子来了?”
“现在这世道不养真正的把戏人了,我又不想入邪门歪道招摇撞骗混rì子,只好跟着他回到老家来过rì子。”许三笑说到这儿,忽然意识到李燕着实是一个很聪明的女孩子,三言两语便把话题又集中到他身上来。
李燕幽幽道:“你总算也曾zì yóu自在过。”
许三笑问道:“你家里条件不错,你爸对你又好,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李燕迟疑了一下,叹道:“谈不上,小时候一顿饱一顿饥的,后来上学都在全封闭的寄宿学校读书,好不容易考上大学,有机会出来dú lì生活,还没自在两天呢,就被人骗到这儿来给你当老婆。”
许三笑道:“这老婆什么的还是别说了,村里的老人不懂法,才办了这糊涂事,送你走以后,你就跟这儿半点关系都没有了。”
李燕默然。对于她而言,这几天的经历不过是平淡生活中一点浪花,更大的可能是今后她再也不会跟这个背自己走几十里山路的男人见面。她不想再继续这个想法,随口问道:“你义父就这么走了,我怎么看不出你有多难过的样子?”
人生八十而亡,也算作喜丧了。许三笑与周至柔有父子之名,更有知己之谊,素知他对生死的看法从来随缘而不偏执。答道:“活着尽心照顾,让活人能感受到,死后哭的多伤心死人也听不到,从他入土一刻起,我若再悲伤才是真让他死不安宁。”
话虽如此,李燕仍然在许三笑眼中捕捉到了隐藏至深的悲切。她记起小时候常与义父去母亲坟前烧纸,却从未见过义父哭。有位最了解义父的姐姐曾对她说,只有真正的男人才懂得将悲伤深埋于心中。
山路再长也有尽头时。李燕谈兴极高,山路却已走尽,眼前出现一条公路。许三笑陪着她拦下一辆路过的客车,又从他和周至柔的积蓄中取了一千块钱交给她。这才下车挥手告别。
??????
许三笑回到村里,想着含笑而终的周至柔,颇有几分不舍之意的李燕,心中不免空落落的。他百无聊赖走进周至柔的房间,前几天都在忙着丧事,现在终于有时间翻看周半仙留下的藏书了。
玄门左道五门本领,他只缺一门房中御女术没学到。翻箱倒柜一番后,终于在炕头柜子最底下找到一本页面泛黄的老书来。一打开便被吸引了。书中图文并茂记载的正是玄门左道秘术,房中御女术。
开篇第一句,天地交.媾、男女交.媾本无垢,垢者人心也,故房中御女术只为修身养xìng之妙法,绝为崇惑人心乱人体道之邪术。法无定度,而人有高下善恶之分。故此玄门左道长辈遗训曰:
一不传下士!《道德经》云:“下士闻道,大而笑之。不笑不足为道。”
二不传匪人!本是养生之学,岂能成为他人害人、纵yù之术。
三不传“穷困愚顽”之人!本是富贵之学、帝王之术、玄秘之法;贫困之人,秘法难行;愚顽之人,妙术难解;莫要明珠暗投。
玄门左道的房中御女术大体上可分为三品境界:上品人元丹法,中品男女栽接法,下品御女采战术。每一品又分作三重境界。乃是道家“yīn丹之术”延伸出的养生延年之妙术。
所谓“最宜伴侣同心,切忌鼎器无情”。
不管是“人元丹法”亦或是“栽接法”和御女采战术之玄妙,皆要求伴侣(女方)也要从事一定的修炼。“伴侣”和“鼎器”都是指双修的女xìng。时下社会能有向道之心,而又能突破世俗情sè的“鼎器”,实在是难以找寻。玄门左道对双修道侣,因其天赋异禀而罗列了九种玉人妙鼎。若能得其中一位妙鼎陪伴双修,便可收事半功倍之神效也??????
九鼎者,一曰瑶池仙,体态轻盈丰润,宛如白玉雕琢,通体无垢先天气足而抗衰老;二曰仙凤鸣,鸣唱若磬,豪气飞扬,内外皆具女英主之相;三曰白露,清透无华,气蕴天成;四曰冰魄,外纯内媚其人如冰;五曰火莲,xìng燥而体婉,如巧夺天工之妙趣;六曰暗香,柔媚异常通体芬芳;七曰粉蝶,看似寻常又不寻常,一朝化蝶美妙无双;八曰慧眼,玲珑多智禅心定慧气质卓然;九曰无心女,传闻妲己和陈圆圆都是这种妙鼎,故曰:此女一现天下必乱!
御女之渐法和顿法。
渐法,就是“渐渐递进”之法。这种方法最重根基,如佛教密宗的“无上密”就是在修炼者修出七轮三脉后,才可入手修习男女双修。这样少则要几年,多则要几十年。现在很多传出的男女双修的方法,大多数是渐法。
顿法,就是“顿进(顿时快进)”之法。这种方法正是玄门左道不传秘术,只在师徒之间口口相传、盟誓相授。在古代的时候皇族或当权的贵族,往往会请得道的高人来传授房中术,他们所学到的也是“顿法”。所以房中术的顿法也称为“帝王之法”,千百年来“顿法”一直是少数人的专利,很少会传给普通人。
“顿法”入门极为快速,所需要的入门口诀只有几十字,按照口诀只需独自修习几天就可以激活“yīn跷(三江口)”,使男xìng的“交感之jīng”得以升华。
顿法的入门之“yīn跷”俗称“三江口”,因其前通任脉,中通丹田中脉,后通督脉丹道而得名,是道家修行的不传之秘。
房中术的男xìng方法中第一要素“交而不漏”,并不是要强忍着不shè,而是要把jīng提过“三江口”使其升华为炁,还jīng补脑。如何快速的用顿法打开yīn跷,实乃是道家秘传的重要口诀、是玄门左道千金不传之秘。
譬如佛教密宗的男女双身修法,是通过观想yīn跷处有一个四瓣的红sè莲花,通过常年累月的修炼而打开这出关窍的。用密宗的方法,要每rì打坐持咒刻苦修习,可能要用几年的时间才能打开。而道家御女术的“顿法”一般只需三到五天就可以初步的开通此穴,然后通过数rì或一个月的运气,渐渐通畅。也就是说,可以三天就可以掌握,一个月内就可以运用纯熟!
自此rì起,许三笑连rìjīng研这门奇术,悉心体悟,他本来就聪明又兼通玄门左道各门奇术,对于书中所录的种种妙术皆一看便有所得。两个月的光景,已对下品御女采战之术有所领悟。
方法易学,但若想有所成却需要勤学苦练。这门奇术对身体的要求颇高,采战养生,若没有好的身体做基础,高深的心xìng修养为根基,稍有不慎便会害人害己,堕入下乘毁了道基。周至柔提及房中御女术时曾说,从来未听说学习房中术是为讨好恩爱妻子,而不会害人清白的。这是一门极容易乱人心xìng的奇术,稍用不当便是一门邪术。他多次劝说许三笑不要学,甚至有生之年始终不肯传他这门奇术,其实正是怕许三笑堕入邪道。许三笑想通此节,心中感念老干爹一片苦心,暗下决心,不打好基础功夫,练通七轮三脉,绝不轻易采战yīn阳和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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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诱惑
大清早,山间的草叶儿上挂着晶莹的露珠,村口小卖店的老板娘米寡妇夹着洗衣盆和香皂毛巾往后山走去。
她穿了件的确凉的花格子衬衣。腿细长且直,走起路来一步两摇。尽管一气儿生了仨闺女,她的身材却丝毫未曾走样,前凸后翘,轻盈曼妙。她有着与村子里所有女子都不同的白皙细腻的肌肤,一双大眼睛看人时总是雾气昭昭的,常带着多愁善感的意思。用大兰子的话说,就是会勾爷们魂儿的妖jīng。
大兰子和一干村妇们为证明米寡妇是妖jīng还曾举了证据:nǎi了三个娃,胸前那对儿为甚没有下垂?脸蛋儿和身上凭甚不似广大劳动妇女一样黑?米木匠那身体多棒,硬是被她榨干了身子早早归西。所以这婆姨就是个害人不赔命的妖jīng。
许三笑完全赞同大兰子等人对米寡妇外貌的评价,他也认为她就是个天生地养的红颜祸水。他曾做为玄门堪舆灵童,足迹遍布大半华夏。见过的漂亮女人数不胜数。但能与米寡妇相提并论的却是少之又少。那些美人儿与之相比,不是模样稍逊,便是身材差些,亦或者不具备她身上楚楚可怜的味道。这么一个娇俏可人儿的俏寡妇岂会不引的全村少壮们rì思夜想?
米寡妇的经历与李燕有些相似,也是被买进山的,却没李燕那么好命遇上许三笑。米寡妇的男人米巴山活着的时候是村子里的木匠,靠着这份手艺赚了点钱。米寡妇十四岁的时候被米巴山买上山。十几岁便跟他成亲,十六岁那年就生了一对儿双胞胎女儿,米兰和米粒儿,后来又生了小女儿米花,如果不是米巴山死的早,说不定这会儿已生下一大窝了。只是这样一来她们家的门槛,就算米木匠是专业木工都难保不会被提亲的人踏破。
米家是个美人窝,米寡妇有三个女儿,尽管哪一个都未能完全继承她的优良基因,但也绝对称得上小家碧玉俏丽可爱。
许三笑因为周至柔的关系,在村子里辈分极大,米寡妇的男人活着时也要尊其一声叔。此刻,他正在村后的山泉边洗漱。
村子里人过的是rì出而作,rì落而息的生活,几乎没人会起这么早。许三笑听见身后脚步声,一回头便看见了米寡妇。后者脸儿一红,似乎没想到会有人起的比她还早。冲许三笑点点头,低声道:“三叔,这么早就起来洗漱啊。”
许三笑嗯了一声,故意做作的拿捏出老支书一样的长者风范。心里却在想:这娘们走路都像跳芭蕾似地优美,说话的声音像清泉叮咚,哪里像三十三岁,生养了三个女儿的女人。
他记起随周瞎子闯江湖时曾看过的一部粤语片,叫《三宫六苑斩狐妃》,说的是皇宫里一群娘们斗迷惑皇帝的狐狸jīng的故事。就算不曾亲临领略醋雨酸风吹袭后宫的盛况,单单从片名也感觉得到娘子军团的热闹。能够令本来明争暗斗的女人团结一致,把自己视作不除不快的大害,这位狐妃实在不简单。许三笑想如果那个故事是真实的,大约那狐妃的模样也就是米寡妇这样子吧。这娘们不只是长的水灵,脑瓜子也不逊sè于那只狐狸jīng,村子里这么多爷们惦记着,她却能安然若素,这便是一种道行。又想到她那三个闺女,其中两个大一些的都跟他关系要好,小时候就爱跟着他满山瞎跑??????
米寡妇桃花染腮,微嗔道:“叔,您看什么呢?”
许三笑也不尴尬,说了句走神儿了。洗了两把脸,将随身的工具带好便要动身上山。
米寡妇忽然在背后叫道:“叔,您等一下。”
许三笑驻足回首,一本正经的问:“怎么?你有事儿?”
米寡妇微微额首,素手掠过发髻的动作透着风情万种。
“我们家山上的梯田就要到承包年限了,孟二俅一直惦记呢,我想先问问叔你想不想包下来,如果想,趁现在没到rì子,可以找老支书把这件事定下来。”
许三笑摇头道:“还是要先谢谢你,不过你大概也知道我不会庄稼把式。”言下之意是不感兴趣。
米寡妇哦了一声,有点小失望。她说的是双关语,却不知许三笑是否领悟到了她的隐意。今年她们家到年限的不止是地,孟二俅惦记的还有人。
许三笑背着工具兜继续走。
米寡妇又说道:“米粒儿中学毕业了,今天回家。”
许三笑身子一顿,如果说李燕是不属于他这个世界的珍稀兰草,从小与他青梅竹马亲近无碍的米粒儿就是他手边随时可摘的一朵绚烂山花。他终于回头,道:“你还是别叫我叔了,老爷子都不在了,你家米巴山也走了这么多年,这辈分早就不该这么论了,我和米兰米粒儿姐俩没差几岁,从小一起玩到大,你老这么称呼不合适。”
米寡妇听他这么一说不禁心中暗喜,道:“山路难走,孩子大了,我怕有闪失,想请叔你帮忙迎一迎,你知道的,米花的情况,我一时都离不开??????”
“行,我这就动身。”许三笑一想到那个面目姣好稍逊米寡妇,然‘胸怀宽广’犹胜乃母,单纯爽朗个xìng泼辣的米粒儿,心中便是一暖,微微一笑,痛快的答应。又道:“不是跟你说了嘛,老爷子都走这么长时间了,你怎么还叫我叔?”
米寡妇道:“不然叫啥?”
“大兰子她们都叫我三娃子,你也这么叫就行。”
米寡妇眨巴着大眼睛若有所思,语气自然的问道:“三娃子,好些rì子没见你出门,你不是娶亲了吗?怎么不见你婆姨?”
许三笑并不隐瞒,“被我送出山了,这都什么年代了,买卖人口是犯法的,我哪能干这混账糊涂事。”
米寡妇淡然一笑,“你做的很对。”
当年米寡妇便是被人卖进山的,可惜同人不同命,米木匠养了她两年,还不到十六岁就迫不及待的把她娶了,一连气儿生了仨闺女。心地善良的女人一旦有了孩子,命数基本就定了。米寡妇再也没想过要离开村子。
许三笑道:“你要没别的事儿我这就去接米粒儿了。”说着,呼哨一声招来金猫黄虎,挎上工具兜向山外走去。
??????
许三笑抄近道走到山口时已近正午时光,林子里一丝风都没有,水分充足的大地被阳光炙烤的滚热,蒸腾起的水气吸引了无数飞虫埋伏在草丛中。许三笑的裤腿儿挽起,那些嗜血的飞虫便前赴后继的扑上来吸血,不单是对人,连黄虎也它们也不放过,搞的平rì里仪态威严yīn冷的黄虎不胜其烦,焦躁的满地乱转。一人一兽,等的渐渐不耐。
就在这时,公路上来了一辆大客车,停在正对着山口的位置,梳着大辫子,脸儿红彤彤,眼睛黑亮亮的米粒儿走下车向着山口走来。老远看见一人一兽,兴奋的快步跑了过来。嘴里叫着黄虎的名字,跑的时候那对儿nǎi左摇右晃,松垮的背心和单薄的的确凉衬衫随之摆动,看的许三笑满脑子都是房中御女术的各种招式。他咽了口唾液,迎上前从米粒儿手上接过书包,笑道:“你要再晚回片刻,我和黄虎就得让草丛里的蚊子吸成腊肉。”
同米寡妇永远忧心忡忡我见犹怜的样子截然相反,米粒儿这姑娘就是没心没肺大大咧咧的代表。她身上穿的衣服几乎都是米兰穿过的,不过总是洗的很干净,身上常有一股淡淡的香皂味道。看人时眼睛里绝无一丝杂念,一天到晚欢欢笑笑的,许三笑认识她也有年头了,除了大前年她放羊丢了一只羊时大哭了一回,其他什么时候见到她都是乐呵呵的,就算有一回米兰偷穿米寡妇胸罩后诬赖到她头上,被米寡妇用柳条狠狠抽一顿,她也没有哭一鼻子,报复方式也只是拉着许三笑瞎聊到天黑才回家。
米粒儿说:“别鬼扯啦,什么蚊子这么厉害能叮透你的皮?再说,你这人头顶生疮脚底流脓,坏透了的家伙连血都是臭的,蚊子们老远都被你熏跑了。”说着貌似没心没肺的哈哈一笑,只是那笑容看上去有点假。
许三笑看出来她有点情绪,这丫头外粗内细,心胸和她的‘胸怀’一样宽广,心里有事儿宁可委屈自己也不会明说。笑问道:“笑的忒假,都不像你了,说说吧,我怎么招你了?”
二人顺来路往回走。
米粒儿走在前头,闻声忽然顿住,猛回头问道:“你不是娶亲了吗?还来接我做什么?”
许三笑提鼻子用力嗅了几下,道:“好大的酸气啊。”
米粒儿从小喜欢三笑哥哥早不是什么秘密,气鼓鼓的:“对!我就是吃醋啦,许三笑,你就是个大傻瓜。”
昊rì当空,山水如画,米粒儿叉着腰,额头和鬓角脖颈处健康的肤sè上排列着细密的汗珠,青chūn活泼的气息扑面而来,那种美丽竟是如此耀眼,晃的许三笑心里似揣了只小鹿。稳了稳情绪才说道:“那是为老干爹冲喜娶的,人我已经给送出山了。”
米粒儿撇嘴不屑道:“你有钱娶着玩儿,本来不关我屁事,但我就是气不过你也跟村里那些老人一样,不对!你比他们更可恶,他们是真糊涂,你却是装糊涂!那个姑娘和你拜了堂,在这村子里住了好几天,就算被你送出去了你也等于改变了她的一生,须知道,哪个女子不希望第一个跟自己拜堂的人是自己喜欢的男人?”
米寡妇的经历让米家姐妹对村里这种娶媳妇基本靠买的做法深恶痛绝。许三笑虽然是被迫冲喜,米粒儿还是为这事憋了一肚子火。
许三笑沉默不语。米粒儿说了两句见他毫无反应,便不再说了。
米粒儿是个手闲着嘴巴就不能闲着的姑娘,于是又说起别的话题,“许三笑,村子里一部分包产到户的梯田要到期了,我们家的地应该就是这几天到rì子,你想不想包下来?”
许三笑从兜子里摸出块糖饼递给米粒儿,“嗯,先垫吧垫吧,这事儿我跟你妈已经说过了,她也是这么问我的。”
“那你是咋想的?”
“我没同意,庄稼把式不行,你们家那二十亩好梯田给我种就糟践了。”
米粒儿仰起头歪着脖儿看着许三笑,笑道:“还有你做不好的事情吗?”
阳光照在米粒儿身上,不知何时她胸前的扣子开了一个,露出大片雪白饱满的肌肤,她的脖子端正修长,与前胸连到一起,有着自然唯美的线条。这一点有点像她那个天生狐狸jīng的妈妈。
对于最近一直在钻研如何跟‘道鼎’鼓捣事儿的许三笑而言,无疑是个巨大诱惑。偏偏这个诱惑还对他不设防,许三笑脚步迟疑,腰间一管枪不知不觉竟有了反应。他刻意放慢脚步让米粒儿走在前头,免得再受诱惑。却看见米粒儿背后衣服让汗水浸湿后贴在背上,轻薄的背心和的确凉根本无法遮挡那玲珑的曲线。小姑娘刚过二八青chūn年华,疯长于山中,体态健康丰满,有着纯天然不加雕饰的美。
“许三笑,你在看啥呢?”她忽然回头问。
“快吃吧,吃还堵不住你的嘴。”许三笑低下头,极力掩饰道。
“三叔公,你有点为老不尊哟,我猜你刚才在偷看我屁股。”米粒儿笑嘻嘻说。
许三笑脸皮微红,对这丫头的彪悍大胆早已见惯不怪。
三年前米兰和米粒儿到镇上读初中,这三年每当寒暑假,都是许三笑负责接送,村上人都在传他们两个是一对儿。米粒儿每次听了心里都美滋滋的,哪有少女不怀chūn,许三笑模样清俊,又是在山外见多识广后回来的,做事情心灵手巧,尤其是那一年为米寡妇痛殴村长孟二俅的英姿更是早已深深印在米粒儿脑海中。
“许三笑,你不够个汉子!”米粒儿突然语出惊人。她站在那儿,瞪着大眼睛盯着许三笑蠕动的喉节,一直往下看,直到发现他隆起的裆部,忽然咯咯一笑:“原来你是假正经啊。”
只要不是木头,都会明白小姑娘心里在想什么。
许三笑不是木头,他非但不是木头,而且还是个颇解风情风华正茂的男子,所以他往前逼近了一步。米粒儿原地不动,任凭男子将自己的身子搂在怀里,闭上眼抬起头。
他们滚在一起,压倒了路边的杂草,吻在一处,缭乱了彼此的心扉,许三笑的手按在梦寐以求的女孩子宽阔的胸膛上,出自本能的,米粒儿伸出可爱的小舌头,少女甜蜜的味道像一颗滴着露珠的新鲜草莓,许三笑的手越发放肆起来。当他伸进少女的裤子时,米粒儿忽然不依了,抓住了他的手,开始推拒。许三笑感觉自己已是箭在弦上,索xìng去扯米粒儿胸前的扣子,小姑娘居然不拒绝,只是一只手护着裤子,看意思,除了那儿不能动外,随便许三笑做什么。
阳光,大山,原野中疯长的草和躁动的青chūn。米粒儿一只手揽住埋首在自己饱满胸膛上男子的头,放纵的将胸中的欢快叫出声来,“哥,亲吧,亲吧,都是你的,谁让妹子喜欢你呢,记得吗?这是咱们约好的,等我中学毕业就给你做老婆。”
许三笑的动作戛然而止。停顿了一会儿后,忽然以更猛烈,更粗野的方式亲吻在小姑娘胸前蓓蕾上。米粒儿躺在那儿,敞着怀,闭上双眼,抓住裤子的小手慢慢爬到许三笑的背上,紧紧抱住他。“好哥哥,你想要我吗?要了我,我就是你老婆,给你生一大堆娃,陪你在山里待上一辈子。”
许三笑忽然停了下来,坐起身,看着米粒儿。少女健康美丽的身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水汪汪的大眼睛里似有千言万语yù语还休。这是一个陷进去便很难拔出来的温柔乡。许三笑心里嘀咕着,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轻轻为她合上衣襟儿。他记起她还不满十八周岁。这是原则xìng错误,许三笑在心中提醒自己,作为一个有志混迹官场的人,必须有这样收放自如的定力。
这种时候能停下来的男人,要嘛不是男人,要嘛是男人中的男人。
小姑娘惊讶的看着许三笑。男人怎么会这么奇怪?你越不给他越想要,你想给他了,他反而前怕狼后怕虎起来。
米粒儿呆愣了半晌,脸儿通红,默默系上扣子。问道:“怎么?你怕了?不想娶我?”
许三笑轻轻摇头,道:“想,但不是现在,你在镇上念过中学,对外面的世界也有所耳闻,山里头像你这么大女孩子嫁人很寻常,但在山外人看来,你还是个孩子,而我也才二十岁,咱们都还年轻,许多事都还存在太多不确定,所以我觉得咱们不能这么自私,为贪图一时之快,早早把咱们两个一辈子命运给定型。”
米粒儿摇头道:“许三笑,你这是借口!”
她反扑上来,揽住许三笑的脖颈,“我喜欢你,是一辈子都不想改变的念想,这次回来就是为了你,幸亏你把那个山外的婆姨送走了,不然我也会想办法把她弄出山,许三笑,米兰和我都考上县里的高中,不过我妈无论如何都供不起两个人上学,所以我这辈子已经定型啦,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你愿不愿意陪我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喜欢你。”
米粒儿小手笨拙的在许三笑身上胡乱摸了几把,喘着粗气道:“我也知道你不会甘心一辈子在这大山里,我是不会缠死你的,但现在,我只求你一件事,只要你答应了,我就把第一次献给你,不管你rì后肯不肯娶我。”
许三笑有些傻眼,联想到早上米寡妇的话,心中有所领悟。
只听米粒儿接着说道:“我们家只有四个女人,我妈她天xìng逆来顺受,米兰虽然是我姐,但其实你也知道她更像是我妹妹,村上惦记着我妈的男人很多,那些男人惦记她的同时多半还惦记着我们姐妹,所以说一个家里不能没个爷们儿,我妈和我之所以希望你能转包我们家的十几亩梯田,便是希望能把你招进家来??????”
米粒儿小嘴巴向来不是白给的,连珠炮似的说个不停。
“孟二俅那老畜生打的什么主意你还不知道吗,他在村里称王称霸,也就对你和老支书还有几分顾忌,许三笑,只要你现在答应三年内不离开村子,护着我们家,现在我就把身子给你,这三年我随叫随到,什么都不跟你要,过了这三年,天高海阔随便你去哪里,我绝不纠缠你。”
许三笑奇道:“为什么是三年?”
“三年以后,我一个同学当兵回来,你不愿意娶我,他可是愿意的很。”米粒儿坦然相告道:“这是我和我妈之间的约定,要嘛是你,要嘛就得随便便宜哪个愣头青??????你别这么看着我,你知道孟二俅盯上我们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老畜生一心想要一箭三雕,我妈甚至担心若让他得手,很可能得寸进尺连米花都不会放过,所以她打算让我招个厉害的女婿进来,你要是不肯,我妈就只好逼我嫁给别人,孟二俅不可能给我们三年时间的。”
米粒儿看了一眼黄虎,“这村上孟二俅最怕的就是你和黄虎,我和你又一直要好,你说我不找你找谁去?”
这个世界一直都是这样,有充分享受阳光雨露滋润的大树,也有在yīn影中奋力挣扎的小草灌木。尽管华夏共和已多年,国家rì新月异变化,成果喜人。但在穷乡僻壤深处,江湖草莽之间,仍有许多人如林间小草,在夹缝中挣扎生存。法律的公正对他们而言遥不可期。对于米寡妇一家所面临的困境,曾随周至柔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许三笑完全能够想象。
许三笑看着可爱的小米粒儿,送到嘴边的小白兔,吃还是不吃?
第六章 试探
米粒儿和许三笑手拉手进村,时近傍晚,大槐树下点着干艾蒿编成的草辫子,冒起的烟有驱蚊功效。乘凉聊天的人们老远就听见米寡妇在小卖部门前大声叫着:“三娃子把米粒儿接回来啦,阿姨给你们烙了鸡蛋饼,就着玉米粥管饱。”
许三笑手上拎一只山鸡,递给米寡妇,道:“路上黄虎抓的,我一个人懒得做,您给炖锅汤。”
米寡妇高高兴兴接过,许三笑和米粒儿没忙着进屋,就在门口青条石上坐下歇脚。
大槐树下,大兰子老远便叫:“哟,三娃子,怪不得你要把城里的婆姨送走呢,原来还是喜欢二丫头呀,叫一声好听的,我给你保大媒。”
许三笑和米粒儿相视一笑,抬头道:“叫什么算好听的?要不喊你一声妈吧,你别嫌不吉利就行。”不待大兰子答应,又说道:“我喊你公爹叫哥,喊你叫妈,我怕你今晚回家屁股开花。”
众人齐声哄笑,大兰子哈哈笑着叫道:“老娘的屁股用不着你担心,你小子当心晚上让小米粒儿揍的屁股开花。”
米粒儿的大眼睛一直盯着许三笑看,似乎有话要说。许三笑道:“你要说什么?”米粒儿迟疑片刻,悄声问道:“你真打算拿我们家那二十亩好梯田去换野猪岭上那些不让砍的速生林地?”
许三笑道:“你信我的,就直接拿那块地去换野猪岭北坡的山地,跟我一起干,保你不后悔。”
米粒儿道:“那地我妈本来就不打算种了,只要你说话算话,随你喜欢怎么处置都行。”
大槐树下的人们嘻嘻哈哈正说着话,大兰子本想再拿许三笑和米粒儿打趣几句,冷不丁一抬头,看见村长孟二俅出现在村路上,披着单衣,里头光着膀子,老远就直勾勾的往小卖部方向看。
许三笑也注意到了村长大人。这位百里侯平rì里在村民面前威风凛凛,但对许三笑却存了几分忌惮,一来关于许三笑身上的传说透着邪xìng,二来他还欠着周至柔一笔钱,人死账不烂,周至柔没了,但借钱的字据还在许三笑手中。孟二俅摇晃着身子走向小卖部,对许三笑说:“三娃子??????”
“不叫叔便罢了,咋连声大名都不会叫了?”许三笑面无表情道。
孟二俅眉头一紧,心中暗骂一句小王八羔子,嘴里却道:“三笑兄弟,老爷子仙游这么长时间了,咱们这年纪又没差多少,我这叔实在有点叫不出,不如咱们就以兄弟相称吧。”
许三笑转身对米粒儿说:“去泡两碗茶来,茶叶到我家去拿。”说着把钥匙递给米粒儿。
米粒儿接过钥匙,心中甜丝丝的,许三笑说话的语气分明没把她当外人,不是外人便是内人啦。小姑娘不顾酸疼的小腿在抗议,笑盈盈起身离开。
孟二俅眯眼看着,语气不yīn不阳:“三笑兄弟好手段啊,财sè兼收??????”许三笑脸一寒。孟二俅干笑一下,话锋一转,“米寡妇家的地快到rì子了,那二十亩好梯田是米木匠活着的时候包下的,本来到了年限就要归还村上重新分配,但当初的承包合同里有一条优先承包条款,我之前寻思米寡妇这几年心思都扑在小卖店和米花的病上,家里又没有男丁劳力,不大可能会继续承包那二十亩地,现在看来是我多想了。”
许三笑不客气的:“你确实想多了,这地我也没打算要,你要是想收回去,简单,拿野猪岭北坡上所有荒地来换。”
孟二俅眼睛一亮,忙问:“怎么个换法?”
许三笑道:“村上出个承包文儿,把野猪岭北坡完全承包给我个人,山上的树墩子,烂石头全都归我就行。”
孟二俅闻听大喜过望,心道:那野猪岭上成材的树木早被砍光了,剩下的不管是野生的还是速生的都是县林业局明令禁止砍伐的,直升飞机每年清明前后都来转悠检查,而且那些还活着的野生树木距离成材还得几十年,速生林又不值钱,漫山的圆桌粗的树墩子,又硬又不成形,连烧火都没人爱用。许三笑这小子稀奇古怪的,一天到晚不务正业,他想承包野猪岭多半是想打猎方便。孟二俅心中暗笑,农民离开土地还能行了?打猎?偶尔解馋还行,这年头山里的动物本来就少,除了偶尔能见到的野兔山鸡,剩下的全是保护动物,懂法的人谁敢拎着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去市场上卖去?
孟二俅道:“三笑兄弟是老爷子的干儿子,你的事情做哥哥的一定优先办,这事儿就先这么定了。”他抬头往小卖部屋子里瞟了一眼,米寡妇正穿一件背心在堂屋灶坑边忙活着,手上拿着个手巾擦汗,雪白的肌肤被蒸汽熏的微红。这娘们是真馋人啊。孟二俅想着,说道:“什么时候兄弟你觉得后悔了,还可以随时来找哥哥,只要是你的事情咱们都好商量。”
许三笑道:“办妥了这件事,你那些借据我全给你扯了。”
孟二俅大喜过望,眼睛一亮:“哎哟,那敢情好!那咱们就一言为定了,这件事哥哥一定给你办妥妥的。”
许三笑龇牙一乐,“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这事儿越快越好。”
米粒儿取了茶叶回来,进屋里泡了两大碗,放到许孟二人中间。许三笑端起一碗喝了一口。孟二俅端起碗来狐疑的看了米粒儿一眼,想问你会不会往里吐唾沫了?发现米粒儿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许三笑看,顿感无趣,索xìng茶也不喝了,起身告辞。
孟二俅前脚走,老支书霍玉贵后脚便到了。
从前村子里能让许三笑敬重的人只有三个,随着老瞎子周至柔的去世如今只剩下两位,坚韧聪慧的米寡妇母女算一位,老支书霍玉贵老两口则是另一位。米寡妇母女的聪明坚韧已无需赘述,许三笑号称长了尾巴比猴子都jīng的人,也不免中了她们的美人计,只吃到了小米粒儿的小.rǔ猪,便要得罪本地百里侯孟二俅,给她们家当三年保护神。
霍玉贵的老伴儿是个面貌慈祥的老太太,周至柔曾经信誓旦旦的告诉许三笑这位老太太过去是歇马镇上远近闻名的金嗓子,可惜许三笑从进村起没短了吃这老太太做的玉米面酸汤子,却从未听她说过一个字。霍玉贵告诉他,老伴儿年轻时当过游击队长,嗓子被三八大盖儿给打了个对穿,从那以后就哑了。许三笑因此心生敬意。后来他还听说这位老太太曾经单枪匹马潜入歇马镇鬼子宪兵队,用一把菜刀干掉了小鬼子中队长丹羽贵一,救出身陷囹圄的霍玉贵。
许三笑骨子里有怀疑一切的小人因子,对那传奇故事曾不以为然,直到那次霍玉贵得了重感冒,屋外有老鸹聒噪,老太太觉得不吉利,就坐在屋子里头,从炕梢拿起那把三八大盖,一枪便把那只老鸹shè下来后,许三笑便再无一丝质疑。从此对霍玉贵老两口肃然起敬。
霍玉贵今年八十有八,看上去却要比老瞎子没发现得绝症那会儿还显年轻,论辈分他和许三笑是平辈,平rì里也总是兄弟兄弟的叫,但许三笑一直想和米粒儿一样叫他声爷爷。这老头一身正气,跟他沾上点关系会让许三笑生出一种自豪的高尚感。
霍玉贵长的相貌一般,但骨相清俊,周至柔评价说,生就这种骨相的人都是心狠手辣之辈。霍玉贵很对得起老瞎子的评价。他年轻时的作为绝对当得起心狠手辣四个字。
六十八年前他二十岁,鬼子来犯我华夏,打到华北一路往南,还没打到虎啸村时,村上人便已得知风声,霍玉贵一身拳脚功夫极为了得,是村子里那时候最棒的后生。他为了杀鬼子特意准备了一把大砍刀。等啊盼啊的期待着小鬼子打上门来好杀个痛快。等了小半年,鬼子没等来,却来了一群慌不择路的党.国败兵,冲进村子又抢又杀,霍玉贵看那架势只道是鬼子来了,拎着砍刀冲上去,他身法如风,出刀也跟风似的快,一身黑袍子穿在身上就好像黑旋风活了一般,咔嚓咔嚓的砍下了三十八颗怯懦的头颅摆在村口。竟将随后掩杀过来的一小队鬼子兵吓的以为有埋伏,愣是没敢进村。
之后,他满怀期待的等着上头的嘉奖,结果却等来了一纸悬赏通缉令,这才晓得那些cāo南方口音的兵匪也是正宗华夏同胞。羞愧之余,索xìng一头冲下山去,乘夜偷袭,杀进歇马镇,一口雪花大砍刀舞的血花纷飞,一气儿又砍杀了四十多个伪军和一小队十几个鬼子,误打误撞还救了一位rì后名震华夏的抗rì名将。转而跟那人干起了八路。后来内战爆发,霍玉贵认为自己人打自己人没多大意思,索xìng放下枪,扛起锄头回家务农。
霍玉贵这几年随着年事越高,越来越不爱管事儿。他认为村子里的梯田再怎么种也就那样了。他带着百十户村民干了几十年,平生最大愿望便是为村民们修一条通往外界能跑下大车的路,把下边的电通到山上。可惜任凭他如何英雄了得,再怎么战天斗地的努力,却也改变不了这大山天然的险峻雄浑。想从虎啸村里修一条路出去,绝非愚公jīng神就能行得通。没有路便没有电。所以他这两个愿望都只能停留在脑海中。他不服老却不得不屈服于人心思变,心灰意冷。
许三笑对他从来敬重,赶忙起身相迎。老支书行至近前,一屁股坐到条石上,端起孟二俅剩下的茶碗刚要喝,却被米粒儿一把拦住,笑颜如花,说:“这碗脏了,我给支书爷爷另外沏一碗去。”霍玉贵说不用。米粒儿哪里肯依,夺过碗转身进了屋子。
许三笑说那碗茶是给孟二俅倒的。霍玉贵意会的一笑,说:“这个鬼丫头。”
许三笑问道:“有rì子没见您了,怎么今天有空闲来找我?”
霍玉贵道:“是你小子有rì子没出门还差不多吧,这些天在家鼓捣什么呢?”
许三笑嘿嘿一笑,“能鼓捣啥,老爷子留下几本书,瞎研究呗。”
霍玉贵微微点头,道:“看书好啊,我这辈子就吃亏在看书少了,不然这村上的路早修上了。”话锋一转突然问道:“给你娶的婆姨为啥送走了?那妮子可是我亲自给你扛回来的,你这堂都拜了,一声不响的就给送走了,这办的是甚事?”
许三笑知道跟这位无法无天,就在数年前还带着村民砸县zhèng fǔ大楼的老爷子**律形同对牛弹琴,遂诡辩道:“本来不是想给老爷子冲喜嘛,结果反而给他老人家冲的驾鹤西去了,好嘛,整个儿一冲煞,留着太不吉利,所以送出去了。”
霍玉贵道:“几千块钱就这么给送走了,难怪人都说你小子是败家子。”
许三笑其实心中对于未能与李燕共同参详房中术也颇有遗憾,老支书这么说让他想起了那张笑脸,很美好的回忆,如果她不是被拐来的多好?
许三笑说:“您是一位老党员,应该知道买人口和卖人口一样都是违法行为。”
霍玉贵寿眉一挑:“谁敢进山来抓老子?”又道:“再说,那丫头严格来说不能算是老子买的,”
许三笑道:“我义父买的,您帮着弄进山的,您起码也是帮凶,我这么做也算为你们老二位赎罪了。”
霍玉贵皱眉问道:“老爷子没告诉你那丫头是怎么弄来的?”
许三笑奇道:“怎么?这里头还有什么猫腻?”
霍玉贵沉默了一会儿,“这丫头是我按照老爷子说的,下山到指定地方接进村的,整个过程当中根本没跟任何人接触过,就放在那儿五千块钱,至于有什么人来取钱,我是全然不知。”
许三笑听罢心中微动,想不到此事居然另有蹊跷。他素知周至柔是当代玄门辈分最高者之一。虽然时代今非昔比,江湖门派渐渐没落,但玄门的玩意儿却代代相传着。玄门当中又分正宗和左道以及邪道三家,其中玄门正宗的人jīng研武道修体术结金丹大道,左道习五门杂术求道,而玄门邪道则喜欢研究些捉鬼起乩和迷人心窍的邪药。
许三笑随周至柔跑江湖时就曾亲眼见识过老爷子有位玄门正宗的师弟,只用一根手指便将一条大汉击飞数米之外。此事千真万确。由此可知老瞎子周至柔虽然隐居多年,却仍然是有组织的人,而他打发老支书做的事情透着一股子江湖气,只怕多半与玄门有关。
霍玉贵不满道:“现在你义父人都走了,那丫头也被你放走,还琢磨这些做什么?还是说一说你的将来吧,老子就不跟你小子兜圈子了,我来就是想问问你,老爷子不在了,你小子今后有啥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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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期望
霍玉贵对许三笑寄予厚望,问许三笑今后作何打算,便是有推许三笑代替孟二俅之意。许三笑大概猜到了这老头的心思,但他自有打算,此刻还不到他站出来的时侯。所以他说,“我打算承包野猪岭,搞生态养殖,在野猪岭上养野猪和雉鸡。”
霍玉贵听了一皱眉,失望之情溢于言表,“老子知道你小子有道行,希望你能多做些对全村都有益处的事情,比如??????”
许三笑摆手打断,“得,您要说什么我大概清楚,现在时机未到,咱们不说这个事儿,您请喝茶。”
霍玉贵瞪了许三笑一眼,起身道:“还喝个屁,老爷子刚走你小子的尾巴就翘起来了,亏老爷子还跟我说要想完成心愿就得指望你小子。”把手一背,边走边骂:“都他妈是没心肝的小兔崽子,没一个靠得住的,老子就不明白那山外头怎么就那么好?那些人一个个心眼跟屁.眼似地又脏又臭?????”
许三笑追上去,笑道:“回头养殖场的手续还得您亲自出马。”
霍玉贵没好气的:“在这一亩三分地养几头野猪和几只‘草凤凰’要个屁手续。”
许三笑道:“这两样都属于保护动物,买卖养殖都需要合法手续,这件事可不敢含糊。”
霍玉贵眼睛一亮,道:“你小子也有求老子的时候,这件事好办,不过你得给老子个准话,那件事你啥时候能答应?”
许三笑郑重道:“最晚明年这时候给您个准话。”
霍玉贵伸出手:“好小子,一言既出!”许三笑不动声sè在老爷子粗糙的大手上轻轻一握,“驷马难追!”
霍玉贵说,“老子这把老骨头还等的起!”匆匆而去。
米粒儿站在许三笑身后,看着老支书爷爷的背影,问:“这是跟谁呢?生这么大气?”
许三笑道:“还能有谁?”提鼻子闻了闻,赞道:“嗯,真香,你妈做的饭就是好吃,全村谁都比不了。”
米粒儿得意的:“用你夸!”
南山里的水碱xìng大,养女子伤男人,村子里的汉子都老的快,婆姨们却个个水灵灵的,许三笑一直特爱吃酸口味的,科学的说法是这样可以调节身体的酸碱平衡。
许三笑在汤碗里倒了些醋,和米粒儿两个就着鸡汤吃了四张鸡蛋饼,告辞回家,临走前约了米粒儿明早见。
次rì,东方初泛白,许三笑家的院子里。
满地都是那些烧火都没人要的铁杉木墩子,许三笑正吃着米粒儿送来的玉米饼子。米粒儿一手拿着錾子,一手举着榔头,正对着一块四方形打磨光滑的铁杉木雕刻着。看样子是一块棋盘。
棋盘高约五十公分,重将近五公斤,底部有四根圆柱为支脚。懂行的人一眼可辨,这种形制是rì式棋盘。华夏的棋盘是扁板状。
许三笑说慢点没关系,一定要刻直了,不然卖不上价钱。米粒儿抬头问:“就这么一块木头,画几个道道就能卖钱?”
许三笑反问她:“你在镇上读初中三年,就没看见过人家下围棋?”
米粒儿老实的摇摇头。许三笑想给她普及一下关于围棋的基础知识,话到嘴边觉得说不说没多大用,便说,“得了,那我也不用跟你废话了,总之这东西弄出山去就能值很多钱就是了。”
米粒儿好奇的问:“能值多少钱?”
许三笑告诉她,“卖一块就够你们家吃一年的白面馍。”
“啊?那么多啊?”米粒儿大吃一惊,随即开始怀疑许三笑在跟她鬼扯,逗她开心。
许三笑解释说:“这事儿千真万确,歇马镇里有个手工艺厂,专门往rì韩地区倒腾木雕什么的,我前些rì子做好几块送到那儿,管事的当场就给点了现钱,还跟我说有多少就要多少,早年我在外面瞎混时爱看新闻,全世界玩围棋的就华夏和rì韩三个国家最厉害,rì韩那边什么都缺,这木墩子做的棋盘弄到那边就能卖大价钱。”
歇马镇上的手工艺厂非常出名,竹编和木艺都出口到国外。米粒儿在镇上读过中学,所以知道一点点。听许三笑说的头头是道,终于相信他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手指点着院子里的木墩子数,“1、2???18???62,哎呀!这么多呢,全做成棋盘的话岂不是要卖好几万?”
许三笑很满意米粒儿吃惊的表情,“嗯,这些钱勉强够办养殖场了,我打算现在野猪岭上修几间石头房,然后还得弄一台柴油发电机,还得买一些柴油到山上,这些都离不开钱。”
米粒儿傻眼的看着他,“怎么?你不打算一直做这个棋盘生意呀?”
许三笑哈哈一笑,“做棋盘有我一个人就够了,办养殖场可要雇十几号人,你说干哪个更合适?”
米粒儿闻听,站在那儿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微微点头,似有所悟的样子。心里却想:这么好的生意不做真可惜了。
许三笑三口两口把米粒儿拿来的玉米饼子吃干净,然后从下房粮仓里拎出袋白面来,对米粒儿说,“等一会儿我得背这木墩子出山去卖,粮仓里还有三袋米面,回头你自己倒腾回家,打今儿起我就在你们家开伙了。”
这村子里常年吃细粮的也就他和周至柔。如今老瞎子过世已近百rì,许三笑每当做饭时便会睹物思人,那会儿是不得不做饭给老干爹吃,顿顿不敢含糊了,现在自己做自己吃,索xìng连做都懒得做了。村子小,事儿也就少,谁家做饭吃什么都够村民们闲扯几句的,米寡妇家的伙食水平如何,许三笑吃也就两顿,闻却闻了几年了。玉米饼子烙的再香也是玉米饼子。
米粒儿闻听,果然非常高兴的笑了,她也不跟许三笑客气,“米花儿的小嘴巴被我妈惯坏了,根本不吃玉米面,你这些白面够她吃的了。”
许三笑说:“回去跟你妈说,今后就改吃白面和大米,就算我交的伙食费了。”
米粒儿甜甜一笑,走过来在许三笑脸上轻轻一吻,“谢谢你。”
许三笑也笑了笑,没再说什么,找了条扁担,挑起六块雕刻好的棋盘,揣了几块玉米饼子,出门去也。
PS:应领导要求,新书阶段,章节不宜太长。
第八章 希望
接连月余,许三笑都在重复着一件事,晚间赶工做棋盘,白天挑着下山去卖,傍晚回村在米寡妇家吃饭。
这一天清早,许三笑没有出门送棋盘,而是带上黄虎和米粒儿上了野猪岭。山上还有不计其数的木墩子,但许三笑却已不大感兴趣,他带着米粒儿在野猪岭上转了几圈后,选定一片平坦空场,决定就在这里建养殖场。
米粒儿始终有一种悬在空中的感觉。她认为许三笑嘴边没毛办事不牢,劝他: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跟谁商量一下就做决定,一下子就投里几万元,若是赔了可怎么办?这些钱可都是你辛辛苦苦起早贪黑磨的满手泡赚回来的,在这大山沟子里办养殖场,一没技术,二不易看管,怎能叫人放心?再说,就算这些困难你都能克服,可野猪养好了,你怎么弄出山去卖呀?
米粒儿毕竟是读过中学的,而且从小cāo持家务,思虑胜过了一般乡村女孩儿,说起来头头是道。但许三笑却不是一般人,他随着周至柔以玄门堪舆灵童的身份浪迹江湖多年,见过的,听过的,脑子里想的,岂是米粒儿一小姑娘能揣测的。他自信一笑,说:“傻丫头,这就不用你cāo心了,哥这些年总往山里钻,可不是进山来玩儿的,这山里的野生动物没有我不熟悉的,我能降服黄虎这山里的霸王,又岂会对付不了区区几头野猪和几只雉鸡?”
玄门左道有五门杂术,其中驯兽一门便说的是如何根据不同动物的食xìng习惯,有针对xìng的制定方法来驯养动物,或使其听话,如臂指使,比如黄虎。或令其做各种表演,就好比马戏团里的驯兽师降服狮虎。许三笑浸yín此道多年,对各种动物的食xìng习惯早已观察入微至了如指掌,因此做这件事实有极大把握。
米粒儿不服气,问:“野猪和雉鸡养好了,你打算怎么运到山外面去?”
许三笑故作惊讶反问:“谁跟你说过要运到山外卖了?”
米粒儿啊了一声,道:“你不打算运出去卖,难道人家还会远巴巴的跋山涉水来买呀?”
许三笑点点头,说:“价格便宜点儿,还是有人愿意进山来买的。”又道:“其实这几年我偶尔会偷偷往山外卖一些野味儿,城里人爱吃这一口,价钱多高都不嫌贵,山外面专门干这买卖的人多得是,我就认识几个,只要咱们的养殖场办起来,不管是野猪还是雉鸡都不会愁销路。”
小米粒儿听的傻眼,“原来你早就计划好了,跟卖那个木墩子一样,连销路都先找好啦,难怪你要承包下野猪岭,整个南山都没有比这里更适合办养殖场的地方了。”
许三笑说:“凡事谋定而后动,常看人成事儿,只知道羡慕跟风,却不知人家背后下的功夫,制定这个计划其实并不难,难的是制定计划前的准备工作。”
米粒儿揉揉小脑瓜,“说的我头疼,大道理就不用说了,还是说一说你打算怎么干吧?”
许三笑一指这块准备建养殖场的山地,“在这里砌一座猪圈养野猪,在那边的树林里搭一片围网养雉鸡,在那边向阳背风处建一所砖房住人,柴油发电机放在养殖场和砖房中间搭个棚子罩起来,猪圈下边挖个深坑收集粪便制造沼气,连根管子到房子的厨房里,到时候小米粒儿给哥做饭的时候就不用跟湿柴火较劲了。”
米粒儿听的两眼放光,“你这是都从哪了解到的呀?真要是能行,那可美死了。”
许三笑调笑说:“你现在也美死了。”
米粒儿立刻凑过来,挺着胸脯问:“美吗?哪里美?怎么有人总是视而不见呢?”
许三笑哈哈一笑,将她拉进怀中,在额头上一吻,捧着红彤彤的脸蛋儿说:“等着,我现在不能犯错误,等时机成熟了,你想怎样就怎样。”
米粒儿咯咯一笑,“什么叫我想怎样啊?说的好像我没人要了,死帖着你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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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三笑说干就干,养殖场十一月开始修,年前全部盖完,盖房子用的是山中最好的粘土烧成的砖,猪圈全是青条石垒起来,缝隙用高号水泥填补粘连,两百多米长房身的猪圈修成的费用都赶上村子的民房了。许三笑购买的柴油发电机是用吊索从马鸣江口吊进山,通过水路运到山脚下,再由几十个力工借助简单的工具一点点扛进山的,光运费就跟发电机的价格相差无几。
一切就绪,就差赶野猪入圈,抓雉鸡入网了。
次年开chūn,孟二俅带领村民开始上梯田chūn翻时,许三笑却一天到晚带着米粒儿在山上抓野猪。
野猪属于生存能力极强的动物,整个北半球几乎到处都有。寒带地区的体型较大,越往南则越小。这东西机灵凶猛,奔跑快速,jǐng惕xìng也很强,身上的鬃毛既是保暖的外衣,又是向同伴发出jǐng告的报jǐng器,一旦遇到危险,它会立即抬起头,突然发出哼声,同时鬃毛都会倒竖起来。在南山里虎早已绝迹,现在最生猛的生物当属豹类,不过就算是最厉害的豹子遇到野猪群,也不敢贸然发动进攻,因为野猪的长獠牙不好对付。
这些家伙不仅獠牙尖锐,而且鬃毛和皮上涂有凝固的松脂,猎枪弹也不易shè入。欧洲人最喜欢捕猎野猪,通常捕捉野猪时总要出动几支人马,分头围猎。在打猎时不能抽烟、不洗澡,免得被野猪发觉。猎人们用猎狗确定野猪的位置,从密林丛中把野猪赶出来,再用猎枪捕杀。许三笑对此颇为不屑,他需要抓的是活野猪,并且打算圈养起来繁殖,这其中的难度可要比猎杀野猪大多了。
米粒儿不大看好许三笑的捕猎行动。她是山里长大的姑娘,对于野猪的厉害早如雷贯耳。虽然这几年野猪的数量锐减,但野猪在村民记忆中留下的威猛凶恶的形象却依然被口口相传。那些传说里几乎把野猪说成了百毒不侵,金刚不坏,破坏庄稼杀戮村民的妖怪。
比如山里人传说野猪是百毒不侵的动物,它们最喜欢吃毒蛇,在吞食毒蛇后,毒蛇的毒牙将咬住野猪肚内壁,而在长期各种中草药浸泡下的野猪肚,自有一套疗毒愈合伤口的高招,会在伤口基底生出肉.芽组织,进而形成纤维组织和瘢痕组织,在胃表面胃粘膜上留下一个“疔”,“疔”越多,其药用价值就越高。
南山里的野猪虽不属罕见,却也不常见,一连几天,许三笑都在布置陷阱,却连个野猪影子都未见。米粒儿始终陪着他,就算是白忙活,只要能跟他在一起也足够让她开心不已。
米粒儿一直怀疑这山里还有没有野猪,许三笑对此深具信心。他抓捕野猪的诱饵非常古怪,按照米粒儿的理解诱捕野猪就该用食物,野猪属于杂食动物,过去村民设置陷阱,都是准备些香喷喷的粘豆包一类的食物,许三笑却在挖好的陷阱四周放置了一些泥巴块子,米粒儿实在无法理解他的做法。山里野猪本来就少,靠这泥块能管用吗?
许三笑说别人抓野猪是为了吃肉,我抓野猪是为了养猪卖肉,我的猪必须是活捉,只挖个陷阱是不能活捉野猪的。米粒儿问他怎么才能让野猪乖乖没脾气?许三笑告诉她就得靠那几块泥巴。
许三笑花了一星期布置陷阱,安放烂泥巴。村上的梯田上,孟二俅带领村民已经完成了chūn翻。接下来几天要晒晒田,让翻开的土地接受一下rì月jīng华和雨露滋润。村上人闲下来,便开始等着看许三笑的热闹。修养殖场的时候村民们都没少出工,但那是因为许三笑付了钱,其实大家伙没人看好他能折腾出个什么子丑寅卯来。
这一天,许三笑带着米粒儿上野猪岭,米粒儿在路上问许三笑,什么时候才能抓到野猪?许三笑很有把握的说,就在今天!
第九章 神佑
时值chūn季,山中百兽也跟着进入chūn季繁殖时期。
野猪岭上,野猪的咆哮声大作,米粒儿听的心中又喜又怕。她长这么大只见过被老支书打死的野猪,还没有亲眼见识过活野猪的威风。黄虎贴着许三笑的腿边儿,身子弓起来,背毛兴奋的乍起。米粒儿估计它也很紧张。许三笑心中笃定,左道五门奇术,驯兽之术是老祖宗几千年总结下来的经验,上古时期南蛮族人用这法子训练出猛兽大军与汉军作战,几千头凶兽都能如臂指使,区区几头野猪会降不住?许三笑想着自己这几年为这一天做的准备,想着自己在山里采摘后回家熬制的那些药,不断给自己鼓劲儿,信心大增,阔步登上野猪岭。
米粒儿听着山猪咆哮,心中越发畏惧,她的惊恐情绪甚至已影响到黄虎。许三笑心知这样下去不行,降服野兽除了靠秘法和药物外,更需要人的胆量。他怕米粒儿这种情绪会影响到自己。路旁有一块大石头,许三笑经过时忽然对着大石头拜了拜。米粒儿感到奇怪,便问他为何要拜一块顽石?许三笑说,这石头不是一般的石头,乃是整座野猪岭上的镇山石,形似卧虎yīn窥,年深rì久吸收了rì月jīng华天地灵气,已具备通灵之xìng,我有秘法可以孝敬它,祈求它保佑咱们。
米粒儿觉得不可思议,在村上住了十几年,这四周的大山几乎爬遍了,这块大石头不知道见过多少回,还是头一次听说它还有这么个神气的身份。许三笑说,你别不信,我能证明给你看。说着走过去蹲下身在巨石上拍了几下,那巨石下边竟传出异常沉闷雄浑的低吼声。米粒儿吃了一惊,许三笑说,这是卧虎石应声了,它说咱们今天一定能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米粒儿认为这巨石下边有问题,谁拍都会响。凑过去也在许三笑拍过的地方来了两下,却毫无动静。登时信了许三笑的鬼话。惊讶道:“原来你真的有神灵保佑,难怪那年老孟家二十几口会在山上被迷,是不是就是它帮了你?”
许三笑心中好笑,那声音不过是他耍的腹语把戏。点头说正是如此,但我跟这卧虎石的交情只有你一个人知道,为了它rì后能继续保佑我,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米粒儿听他说到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想着他竟然把这么重要的秘密只告诉自己一个,心中甜丝丝的,含笑说:“那是自然,我又不是傻瓜。”再上山时,果然打了鸡血似的,信心百倍豪情万丈。
一棵大树下,一头雌xìng野猪掉进浅浅的陷阱在挣扎,它脚下的坑很浅,下边却尽是黏度极大的粘土和的稀泥,后腿发挥不出蹬力来,只能靠前腿往上挠,但它的前腿却不知为何使不上力气,软趴趴只能支撑着它不掉的更深。许三笑示意米粒儿在一边看着,他带着黄虎走过去,轻轻在黄虎头上抚摸了两下,黄虎的喉咙里发出呼噜噜之声,来到雌xìng野猪面前。
驯兽经中有云:虎纹金猫另有别称叫华夏古猫,乃是上古四大异种古猫之首,百年难遇的奇兽,其眼睛能催眠其他动物,这玩意最爱吃的东西是家猫,只要用眼神一瞪,家猫便立即迷糊,跟着它进山老老实实被吃掉。其实这种虎纹金猫并不会什么催眠术,而是因为此兽轻灵矫健,匹世无双,尖牙利爪不逊猛虎,在大自然界根本没有天敌,久而久之自然形成了一种兽王之威,足令百兽低头。许三笑养的这头黄虎更是其中最罕见返祖异种,那野猪在药物的作用和天敌的注视下,不大会儿便蔫吧下来。
许三笑从挎包里摸出快白薯,塞进母野猪嘴巴,对米粒儿说:“成了,帮我个忙,把它拉出来送猪圈里去。”
就这样,几乎每一个陷阱里都有一头野猪被诱惑,许三笑领着米粒儿和黄虎,如法炮制,只用了一天时间便抓到了三头雄xìng,十六头雌xìng野猪。
许三笑说,这玩意喜好群居,所以一抓便是一窝一家族,前些rì子之所以抓不到是因为时节不对,南山野猪入chūn三星期后开始闹chūn,这个时候用掺有母猪和公猪分泌物的泥巴加上紫麻和臭艾调和的汁儿来吸引它们,那些野猪闻到异xìng的味道便会不顾一切的过来寻觅,紫麻是毒草,用量对了便是麻醉剂,艾蒿是通脉的草药,其中当属臭艾最对野猪味觉,可以帮助紫麻发挥作用。加上黄虎的威慑,这些野猪自然就手到擒来了。rì后只要让黄虎在这周围山地留下记号圈出范围,再在这些野猪的食物里多加些没蒸馏彻底的酒糟坯料,让它们总是晕乎乎的,就算咱们不修篱笆,也尽可以在山中放养它们。
米粒儿说:“就怕它们酒品不好,吃多了醪糟反而要闹事。”
许三笑哈哈一笑,“你以为那些醉酒者闹出事来,真是酒的过错?”
米粒儿问:“只抓三头雄猪是刻意的?”
许三笑说当然了,这还是看了你买回来的那几本书后才做的决定。米粒儿为了支持许三笑的事业,特意去镇里买了几本关于野猪和雉鸡养殖,以及沼气池的修建和利用等相关书籍。其中就提到野猪养殖种群搭配最科学的数量便是一雄五雌。
野猪有了,那边还闲着养雉鸡的家伙什呢。许三笑打发米粒儿回村为他准备粟米和干粮。米粒儿不解其意便问:“准备粟米是为了做诱饵,准备干粮做什么?”
许三笑说:“准备干粮当然是给我吃的,我过去为了练习驯养动物的技巧,经常三四天不下山,那时候连干粮都没得吃,我要抓的雉鸡是全世界只南山独有,珍贵无比的金羽雉鸡,那家伙我追踪它已有几年,这回为了抓它,从今起就要住在山里了。”
金羽雉鸡?米粒儿还是头一次听说。
“就是咱们俗称的‘草凤凰’。”
“就是那些花翎子野鸡呀,那不是有很多吗?”
山里习惯把南山特产的花翎野鸡叫做‘草凤凰’,但其实真正配以‘凤凰’名之的雉鸡只有两种,一种十几年前偶尔能碰到,如今已十分罕见的银羽雉鸡,另一种则是更为稀有的金羽雉鸡。驯兽经里说金羽雉鸡只有雄而无雌,所以要四季不断的跟其他花翎子野鸡交.配,才有极低概率产生‘凤凰’血脉的雉鸡,稍逊一筹的银羽雉鸡便是这么产生的,出现的概率稍微比金羽雉鸡略高一些。
许三笑未多作解释,只说让米粒儿快些准备好干粮送回来。
米粒儿恋恋不舍的下山,许三笑望着她婀娜的背影,自语:“还有几个月小丫头就十八岁了,葡萄熟了便需吃,姑娘大了该咋办?”心下怅然神往,忽然颇为期待那一天。
第十章 擒凤
许三笑心怀怅惘送走米粒儿,从怀中摸出一本线装古旧书籍,翻开其中一页,上面写道:金羽雉鸡,凤种血脉的神鸟之一,名虽为鸡,却属猛禽科,栖居南山中,非禽鸟不食,甘露不饮,其鸣如磬,金羽彩翎神异非凡,翱翔于山林间,能降百毒之虫。看罢将本子合上,想起十年前还在江湖上跟着老瞎子坑蒙拐骗时,曾与一西北煤老板见识过一场拍卖会,一只罕见的金羽雉鸡当场拍出三百六十万的高价。对于一只禽类而言,又是十年前,这已称得上天价了。
许三笑胸藏的抱负不是温饱足食的小康生活,而是希望有朝一rì能像山城高速路口见到的那位磐石书记一样,出入千乘。他没有雄厚的家世根基却有个灰sè的江湖底子,没有社会认可的文凭,只有一脑袋不被社会所接受的玄门左道奇术,他要走的路将区别于所有人。
周至柔说江湖人就该守着江湖讨生活,时机不到妄想庙堂,等若火中取栗悬崖采药。许三笑却不肯相信老干爹那一套,这老头不知道是何原因,对他虽好却到死仍防一招,留一手。老干爹的话只会让他更加坚定的想在这条路上一条道走到黑。他为人看似跳脱不羁,其实xìng格坚毅固执,认准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
不管是卖棋盘还是养野猪赚钱都不是目的,甚至挤掉孟二俅取而代之也不是他最终目的。他在山外当过多年堪舆仙童,接触过三教九流各sè人生,眼界开阔,思路敏锐。他关心政治,就算躲在这穷山僻壤中也不忘时刻带个电匣子听新闻了解时事。挤掉孟二俅当好一个村长显然不需要做这么多。老支书对他的期待值只局限于虎啸村这方寸之地,所以无法理解他现在所作的一切。
米粒儿回来了,按照许三笑要求的,带来了干粮和粟米,用一个大帆布袋子装着交给许三笑。
“三笑哥,要不你还是带上我吧,我保证不给你捣乱。”
许三笑摇头不允,正sè道:“这件事不同一般,关系着rì后我许多计划的成败,那金羽雉鸡天赋异禀,对外界环境和味道的变化极为敏感,就算是我想要接近它都是千难万难,你若跟着,不说别的,就身上这股自然的香气就无法掩藏,而且它居住在老林子深处,出入无路径可循,来回走这一趟太辛苦了,带上你真的是多有不便。”
米粒儿担忧道:“我听说老林子里头什么动物都有,你一个人进去连黄虎都不打算带着,让我怎能放心嘛?”
许三笑嘿嘿一笑,叮嘱道:“这些年我还少往老林子里跑了吗?放心,最多一礼拜我一定回来,猪场的那些野猪全交给你了,就按照我教你的方法喂养,家里的事情就全交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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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rì后,一处山洼林地里。
许三笑藏身于一棵大树上,为掩盖味道数rì不曾洗浴,又为掩藏身形将浑身涂满树汁,衣服皮肤都是与树干相近颜sè。他在追踪一只金羽雉鸡,这扁毛奇鸟嗅觉视觉都极为机敏,稍有不慎被发觉,便会前功尽弃。许三笑深谙其特xìng,为此不但jīng心伪装了自己,甚至连黄虎都没敢带在身边。
树下的陷阱里卧着一只雌xìng雉鸡,灰羽无翎,长相丑陋。金羽雉鸡只有雄而无雌,所以只能与山中各个品种雉鸡交尾,能否传宗接代却全凭运气。这种鸟生xìng风流,审美观奇差,不分老嫩美丑,遇雌雉鸡必交。许三笑这几rì追踪观察的这只金羽雉鸡便是如此。
树下灰sè老母鸡忽然变的焦躁起来,金羽雉鸡是猛禽,食飞禽饮甘露,身上自有威势震慑其他禽类。当它遇上其他雌xìng雉鸡时,更会因为兴奋早早释放出自身的气息。动物比人敏感,树下老鸡焦躁不安,许三笑看得分明,心中不禁暗喜不已。
果然,过了一会儿,左前方不远处一棵树上忽现一只金sè扁毛禽类,只见它体型硕大远胜寻常鸡类,体躯长,形似猛雕身。喙如鹰嘴,颈长,胸部发达,羽毛如烈rì金光,华丽异常,尾部有七彩镰翎,小腿和脚爪呈白sè四棱柱型,坚硬如铁,鳞片细密,鸡距扁圆,近乎不长。深红鸡冠,水白眼,重瞳睛圆,站在那里威猛异常,竟有巨雕yù扑之势。它机jǐng的左右四顾一番后,忽然发出一声响亮悦耳的鸣叫,音sè刚猛嘹亮,更增几分气势。呼啦一下,从树上飞跃而下,直扑向树下老母鸡。
那老母鸡眼见如此神异的小伙子向自己扑来,眼中尽是猴急之sè,意图十分明显,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害怕。扑腾几下翅膀作势yù飞逃,但一来足下有绳索牵绊,二来未必真是这样想的,象征xìng的动了两下便被金羽雉鸡扑倒按住在身下。
许三笑看着金羽雉鸡将树下老母鸡扑倒在地,迅速蹲站到母鸡背上,心知只消再稍候片刻,当这金羽雉鸡的传宗器皿入了老母鸡的牝.户,**欢快的关键时刻就是抓这家伙的最佳时机。此物视力超群不逊鹰雕,而且反应奇快,动作迅猛如雷,一般的网兜陷阱刚一发动便被察觉,往往电光石火间就被其挣脱。因此抓它的关键便是令其闭眼,驯兽经有言,金羽雉怒瞳神目极为自珍,遇烟火便闭目。许三笑眼睛一眨不眨观察着树下的动静,从怀中取出一截小竹筒,发力一拧将盖子松脱。树下母鸡正被那只金羽雉鸡弄的咯咯直叫,许三笑心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赶忙将手中土制烟雾弹丢下树,顷刻间遍地白烟,金羽雉鸡立在母鸡背上,果然如书中所言立即闭上眼。
许三笑跳下树,用准备好的帆布口袋麻利的将金羽雉鸡连同那只母鸡一起罩住。迅速扎紧袋口。片刻之后,帆布口袋内传来剧烈挣扎声和那只老母鸡的惨叫声。许三笑一乐,道:“你虽是凤凰血脉,但毕竟是一只饥不择食的落魄凤凰,好歹我要给你找的地方可以过上饱食无忧的rì子,还能让你享尽鸡中艳福。”说罢,扛上金羽雉鸡回转养殖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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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进步
chūn光好,总嫌过的太快。
夏收的时候孟二俅家今年新包种的二十亩肥田大丰收,单亩产量八百斤。这个记录在两湖之地只能算作寻常。但在这大南山沟里却是许多年来破天荒头一遭。孟二俅为人cāo蛋,村官当的惹人恨,但庄稼把式的确是把好手。这件事若是放在往年,早被村民们捧上了天。可惜今年在虎啸村,地种的多漂亮也没人关注。如今村口大槐树下的新闻只有一件事,便是许三笑的养殖场又卖了几头猪几只花雉鸡。
七月末尾的光景,许三笑领着黄虎从村外回来,依旧是那身邋遢随便的装扮,在村民眼中却似乎连步子都比去年这时多了几分财大气粗的意思。村上一共九十六户人家,倒有一多半人家给许三笑的养殖场出过工,眼下许三笑的养殖场里雇着三个固定帮工,每个月都给开着八百块。从这个不着调的三娃子手上接过红花花的票子时,谁不是喜笑颜开心生敬意?
许三笑养殖场能赚多少钱,村上没人知道,但这并不妨碍大伙儿发挥无穷的想象力编排猜测。什么养殖场的野猪喂毒蛇,吃了能明目祛风,价格比山外的猪高了三倍!许三笑的雉鸡是凤凰配的,吃的是野鸟和草药,这样雉鸡还能不好吃?城里人爱吃野味,听说这雉鸡在城里要卖几百块一只。
一个人被议论的多了就容易被神话。于是关于许三笑搞养殖的种种传闻便越穿越神。其实这些事小米粒儿最清楚,三哥哥的野猪实际上什么都吃,虽然它们很爱吃毒蛇,但并不能经常吃到。至于价格,其实村上人还估计低了,三哥哥的野猪要比城里市场的猪贵五倍以上,这还是在山里的价钱。而那些特别漂亮的雉鸡也很少吃得到鸟肉,夜晚鸡笼网里的灯和飞虫才是它们的主要食物来源,吃野鸟和草药补身子的只有那只从来不肯安分的大金花。这家伙是个踩蛋模范,由它繁育出的后代,每一只都锦彩花翎远胜寻常,这些花翎子草凤凰的买家其实都是些动物园和高档生态酒店。
大兰子坐在树下,老远看见许三笑,大声叫道:“三叔卖鸡回来啦?”
从三娃子升级为三叔,这是周至柔还活着的时候,只有当着老瞎子面儿大兰子才会叫的称呼。许三笑面若chūn风,“三婶子,你这又开始折杀我了,其实三叔在养殖场也等于是在帮我忙,你要是老这么客气,那我可就不敢用三叔继续帮工啦。”
大兰子一听,不得了,霍老三在养殖场上班,每个月许三笑不但给开八百块钱,还额外给买了一部手机,且只给霍老三买了,另外两个帮工都没有份儿。说起这事儿来,这村上人家谁不羡慕?全村三百口子,腰里挂只手机的人有几个?自家的汉子能让她感到扬眉吐气,全仗着这份工作呢。她连忙站起身说:“瞧我这张嘴,三娃子,你可不许跟你婶子计较。”
许三笑问:“你们家老爷子呢?”
大兰子左右张望,起身道:“刚才还在这儿呢,可能回家了吧,你要找他,我帮你去叫。”
许三笑忙拦下,道:“不必,我自己登门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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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玉贵家。黄虎蜷缩着尾巴趴在门口。屋子里许三笑和霍玉贵正在讲话。老太太在烧水准备下汤面。
霍玉贵气呼呼的:“你小子现在是大忙人了,跟老子说过的话早当屁放了吧?”
许三笑瞄了一眼炕梢戳着的三八大盖儿,赔笑道:“这不是响应组织号召来了嘛?去年的今天,我跟您说会给您个准话,今儿这不就来领骂了?”
霍玉贵白他一眼,骂道:“小兔崽子,老子骂你还得看心情,说吧,你是怎么打算的?”
许三笑道:“我这次来打算跟您商量一下向组织靠拢的问题。”
霍玉贵闻听,高兴地一拍大腿,叫道:“哎!这就对了嘛,你一个人把rì子过的多好有个甚用,别人不晓得你的底细,老子还不晓得吗?老舅临走前跟我说过,我这辈子那点念想,除了你,别人谁也指望不上。”说着哈哈大笑。
许三笑道:“您先别忙着乐,这件事只怕不那么容易办。”
霍玉贵一摆手,道:“有个屁难办的,老子是村支书,入党的事情老子说的算,谁他妈敢从中作梗,老子认得他,老子这杆枪可不认得他!”
许三笑道:“时代变了,您不能胡来。”一指外屋的老太太,悄声提醒道:“您年纪大了,孟家人丁旺,您得为儿孙的将来留余地不是?”
霍玉贵看一眼老伴儿,挠头道:“不胡来?那这件事就不那么容易了,别的条件都好说,上级谈话就是个屁,组织培养也是个屁,最难就是这得支部两名正式党员做介绍人,咱们村就老子跟孟二俅是党员,那个龟儿子最怕的就是你抢他的帽子,想让他同意,不胡来的话,难度可不小。”
许三笑想了想,道:“这件事我来想办法,孟二俅贪杯爱财,没您想的那么难办,我其实最担心的是上级谈话,还有那个组织培养,考察期一年太长了,您要能解决这两件事,剩下的我来办。”
霍玉贵有点担忧:“孟二俅这龟儿子恐怕不容易喂饱。”
许三笑一笑:“外头不敢说,但在咱们村子里,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算问题。”言下之意,村子里这三百来颗脑袋,只要能喂进去的,就没他喂不饱的。
霍玉贵心领神会,催促:“你小子动作快点,我老人家没几年时光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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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三笑拎着两瓶酒和一袋子熟食来见孟二俅。对于这位山间百里侯,许三笑一直很鄙视。此人粗鄙,蛮横,信仰武力,满脑子流氓念头。这人跟许三笑之间,自从那次号召全家老少青壮进山寻许三笑晦气未果后,便始终保持着距离。
孟二俅的老婆开门,见是许三笑吓的一缩脖子。山村里没别的娱乐项目,嚼舌根子相当于山外的新闻联播,庄重而重复。许三笑则是村子里最重要的新闻素材。尤其是最近,这小子不知道中了什么邪,看女人时的目光像两把钩子,仿佛能把人的魂儿都钓出来。自从上次那件事后,村子里一直在传说许三笑会邪术,黄虎便是山神变的,不然这吃人的野兽咋会让他变的比小猫还通人气?
许三笑龇牙一乐,“二嫂子,二哥在家吗?”
村子就这么大,彼此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一般见面都不直呼其名,许三笑的大辈儿整个村子只有老支书能与之媲美。这么称呼孟二俅夫妇自是给了极大面子。以前都叫老二和老二媳妇的,这叫法村上人还不觉得有什么,许三笑却每叫一次都能把自己娱乐到。
孟二俅老婆上下打量许三笑一番,见了摆酒和熟食,不禁下意识抬头看天,今儿太阳打哪边出来的?连忙说道:“在,在,在呢,你二哥能去哪?屋里头编筐呢。”
许三笑将酒肉递过去,笑道:“二哥还有这手艺?我去看看。”
孟二俅老婆接过酒肉,热情洋溢:“快进来,晌午就在这儿吃吧,我给你们预备俩菜。”
许三笑道:“简单点就好。”
酒桌上。两瓶五十六度泸州老窖已经见底,孟二俅的舌头有点大,但还没糊涂。
“三笑兄弟,这件事不是哥哥不肯帮忙,实在是不符合政策啊,哥虽然不是什么正经干部,但在这虎啸村里大小也是个领导啊,办事情得顾忌群众反响,你暂时还不符合入党条件啊。”
许三笑不动声sè看着他那丑态,忍着喷过来的酒臭味道,拿出财大气粗的架势,一张口气吞万里如虎,“孟二俅,少跟我扯这些没用的,想要多少你说个数!”
孟二俅嘿嘿干笑,“三笑兄弟,你这一年多干的风光啊,我听说你那养殖场里一头野猪能卖几千块钱?从年初到现在你卖了多少头,哥哥都给你记着呢,二十二头对不?你那猪都是抓来的,满山圈着放,能有几个成本?兄弟你吃干的,哥哥我想喝一口稀的??????”
许三笑起身,伸出三根手指。
“三千?”孟二俅的语气颇为不满。不是因为钱少,而是因为这笔钱在他想象当中,对许三笑而言不算大数。
“三万!”许三笑干脆利落的:“行就行,不行就拉倒,有老支书在,我要铁了心入这个党,最多等两年,到时候你拦也拦不住。”说罢动身yù走。
孟二俅一骨碌从炕上下来,光着脚追过来拦住许三笑,龇着满口黄牙连呼:“够了,够了,三笑兄弟真够意思!”
许三笑心中冷笑,大丈夫能屈能伸,奴鼠辈手心朝上,今rì之事迟早找回来!说道:“一言为定,钱我带来一半,事成之后给你另一半。”说着,撂下一个鼓囊囊的信封告辞离去。
孟二俅一直送到大门外,见许三笑走远了,才慌张张回到屋子里,用颤抖的手拿起大信封,整整一万五千块钱。孟二俅的老婆进屋刚好看见,吓得啊的一声,问道:“这三娃子打小就人小鬼大,他给咱这么大一笔钱,能要吗?”
孟二俅把眼一瞪,问:“不要?那你去给他送回去!”
他老婆一把接过却立即塞进炕被下,咬牙道:“这么多钱就算让咱们去杀人也他妈干了!”
孟二俅心道:“没见过世面的娘们,这他妈才是一半儿。”
一个月后。
许三笑入党,成了虎啸村党小组成员,具备了担任村干部的基础条件。在这小小的虎啸村里,将要开始人生仕途的第一步。
第十二章 心事
老瞎子周至柔坟前。几杯浊酒入土,一刀黄纸化灰。
许三笑和老支书霍玉贵在坟前对饮。
霍玉贵勤于农活,对庄稼情有独钟,胸中却通晓大义,暗藏鸿鹄之志。“修一条通往山外财富的路”是他多年来最大的梦想。尽管他认为山外的人一肚子歪歪下水,却还是希望能在有生之年看到朴实的虎啸村的村民们能过上同山外人一样的rì子。
大南山里六十四坳,其他村坳都有路。只有虎啸村的路太难修。国家开发大西南是有相关政策的,要做到村村通,通路,通电,通政策。考察组来了,实地走了一趟后决定先易后难,最后修虎啸村出山的路。此事就这么耽搁了。直到霍玉贵按捺不住,酒后跑到县里大闹一次之后,虎啸村修路的事情便被无限期搁置下来。
这老头平生最爱杯中之物,本就天生热血豪胆,兼具雄健之躯,三壶下肚,醉意朦胧,猛烈更甚。经常是突然间欢天喜地顿觉世间万物美不胜收,转眼间又怒火高燃,动辄恶语伤人,拳脚相加,甚至三八大盖伺候。
许三笑一般见他喝了酒之后,便不管他说什么,只含笑点头,绝不拂逆。
酒是几百块一瓶的茅台,熟猪耳朵是养殖场几十块钱一斤的野猪身上的。许三笑祭祀周至柔,糊弄鬼的事儿不干。霍玉贵喝了一瓶子白酒,只吃了几口野猪耳朵。已有几分醉意。瞪着大眼珠子:“十月末就要改选村长,你小子到底有没有章程?”
许三笑:“有没有章程的都不重要,就冲您今儿这架势,把我干爹都惊动了,这回赶鸭子上架我也得干了。”
霍玉贵老怀大慰,冲周至柔的坟包说:“老舅,您听见了吧?这小子亲口应承我了,您当初跟我说,我那点念想,只要他肯出力,三年两载就能解决,您是活神仙,说话就得算数,死了也不能反悔,老话说父债子偿,这事儿我就找你干儿子。”
许三笑眼中放光,极富侵略xìng,让霍玉贵想起了黄虎。
“这事儿您不用急,等我先把孟二俅赶下来,只要我当上村长,敢说村上的路自会有人来帮咱们修。”
霍玉贵道:“你打算给孟二俅下什么蛆?”
许三笑道:“干爹活着的时候总说,天作孽尤可为,自作孽不可活,孟二俅这种人还需要咱们给他下蛆?”
霍玉贵一叹:“这个混账东西种庄稼的确是一把好手,而且他们老孟家为了村上这条路······算了,都是过去的事了,这件事情你小子不急,老子还着急呢,这事儿交给我来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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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朗星稀,夜sè撩人。
养殖场里静悄悄的,许三笑盖在半山上的房子里,米粒儿正在洗澡。光滑的肌肤闪烁着健康的光泽,浑身挂满了水珠,仿佛一朵出水芙蓉。
今天是她十八周岁生rì,这喻示着她已经是个具备dú lì行为能力的成年人了。她是个蕙质兰心的姑娘,三笑哥哥的心思她一直都懂。
院子里传来黄虎欢快的叫声,接着是开大门的声音,他回来了!
她的小手轻抚过光滑柔嫩又富弹xìng的肌肤,心底里又羞又期待着将要发生的事情。
许三笑走进两进四间的房子,听到了洗手间里的水声。本来村子里没那么多讲究,大家洗澡都是挑没人的时候到山间溪流旁选个合适的地方解决。山泉虽纯净却也过于yīn寒,对女人而言有些伤身。许三笑盖养殖场这个房子的时候特别请人装了太阳能,这个洗手间也是按照城里楼房浴洗间的格局修的。几乎等于是专门为小米粒儿修的。
虽然偶尔米寡妇也会带着米花特意来这里洗澡。不过这个时候入耳的水声,除了被三个帮工戏称为老板娘的米粒儿外,不会有其他人。自从这房子建好,米粒儿经常在此过夜,对于这件事,米寡妇不仅不反对,甚至有些推波助澜的意思。
许三笑打开电视看了几眼新闻,发现根本看不进去。于是想找本书看,找来找去便找到了那本左道房中秘术。此情此景还是不看为妙。之前和老支书喝了几杯酒,闷热的夏季里走了几里山路后,身上汗渍渍的。随手甩掉身上的背心,光着膀子来到院子外面乘凉。耳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回头一看,登时呆住了。
米粒儿站在门口,明眸皓齿,肤sè洁白,身着一条白纱裙,长发垂在胸前,光着小脚丫,皎洁的月光洒落在她身上,仿佛月光女神,美不胜收。
“咯咯。”她掩唇轻笑,迈着轻佻的步子来到许三笑面前,媚眼如丝看着他,问:“好哥哥,我美吗?”
南山的水碱xìng大,养女子伤男人,她确实不是村子里最美的女人,但却是最有朝气的。此刻她新鲜出浴,通身净透,青chūn气息喷薄而出,处女的芬芳让许三笑道心摇晃。他点点头,“再美一点就要出鼻涕泡儿了。”
米粒儿又问:“知道今天是什么rì子吗?”
许三笑摇头。
其实他是知道的,不仅知道今天是她的生rì,更十分清楚女孩儿的心思。他不是卫道士,假正经,过去他是个有底线的江湖人,今后他只想做一个有‘原则’的体制中人。他从小随周至柔浪迹江湖,说姻缘,论前程,经世故,知情识趣。更懂得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的道理。米粒儿健康活泼,美丽可爱,像一只充满野趣的小黄鹂鸟,为了把他招进家里做顶梁柱,一直用些小暧昧对他施以诱惑。许三笑其实很享受她的做法。他喜欢她,甚至打算过rì后要讨她做媳妇。之所以回避她的一番柔情,乃是因为他对房中术的理解还停留在三蜂采战取而不还的阶段,贸然施为势必会伤害到她的身体。对一个深爱自己的女孩子做这样的事情,岂非与周至柔最鄙视的玄门邪道无异?
米粒儿转到许三笑身前,背着手,胸脯挺的高高,痴痴的看着他。而许三笑却别过脸,宁愿去看黄虎绿莹莹的眸子。
这是个她一直看不透的男人,细心的时候会在她不方便的那几天里,每天悄悄为她准备一杯红糖水,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关心她,丝毫不会让她感到尴尬。粗心的时候却对她这活sè生香的人儿视若无睹,让她伤心难过。她眼中含着泪,心里却在为他辩解,他一定是要想的事情太多了,所以才不会记得自己的生rì。无视她的柔情。
眼睛为他下着雨,心却为他打着伞,这就是爱情。
米粒儿终于留宿在山上,她舍不得今夜没有他相伴,就算他没有记住她的生rì和一年前的承诺。
第十三章 夜思
“三笑哥,你若想起什么时,记得来告诉我。”米粒儿的目光灼灼,洒在他脸上如抽刀断水,分不清是柔还是狠。
夜很深的时候,许三笑练习吐纳之术,希望能够通过静心入定的方法让自己宁静下来。
许三笑想着周至柔的话,耳中却在仔细聆听着隔壁房间里的动静。少女细微的呼吸声让许三笑道心难安,红尘修心,这是一劫。按照周至柔的说法就是,小米粒儿正渐渐成为许三笑的弱点。许三笑提醒自己,不能成为一个痴情种,因为他向往的世界里,没有给善良和单纯留位置。
漆黑的夜,许三笑辗转难寐。不只是为了米粒儿的柔情,还为了今后要走的路。
李宗吾的厚黑学堪称近代奇书,其中提及楚汉争霸。项羽有拔山盖世之雄。咽鸣叱吒,千人皆废。为什么身死东城,为天下笑?他失败的原因,韩信总结的最好:“妇人之仁,匹夫之勇”两句话,包括尽了。妇人之仁,是心有所不忍,其病根在心不够黑;匹夫之勇,是受不得气,病根在脸皮不够厚。
孟二俅这样的人皮厚心黑,在村子里横行霸道,他虽然只是一只井底的蛤蟆,所作所为却代表了那个世界的主流。因为没什么见识和本事,所以只配窝在虎啸村这一隅之地。许三笑想的是自己的本事其实也有限的很,学历根底都与孟二俅无异。只多了十年江湖岁月的历练和一身旁门左道之术而已。如果只是效仿厚黑之道,做一个那样的鼠辈,在这太平年代里,又有什么资格谈跳出此地?
还记得行走江湖时,周至柔曾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所以每一个人都有弱点,发现别人的弱点,你就能了解对方所关心的,有人恋爱,有人恋权,有人则贪财,给人算命就是考验自己的眼力,挑战对方的智力。只要你能练就一双洞彻世情的睿目,找出对方内心所眷恋的东西,就算对方是智力超群之人,也一样能被你控制。反之亦然。所以掌控一切的关键还在于你能否很好的隐藏住自己的弱点。
现在许三笑玄门左道的奇术已学全,只差火候。以他的耳闻阅历,闯荡江湖谋一个富贵险中求多半问题不大,在这虎啸村中取孟二俅代之,自信也如探囊取物。但要想鱼跃龙门,在宦途中趟出一条血路,却显然差的很远。要想走出大山,真正踏上仕途,皮厚心黑不够。真金白银可以千金买笑夜夜**,但那不是许三笑想要的。而用之来踢开宦途之门却还差点意思。
这点意思是什么?
王安石负三十年大名,一朝入朝便一步登天。许三笑想,老子当然比不得王安石那么大学问,也没有一步登天的野心,但虎啸村这口小井肯定装不下!学学老王的法子,先弄一能人的名头,在这经济挂帅的年代大体还是管用的。
终归还需在村官任上有所作为!
隔壁房间响起悉悉索索之声,接着轻微的脚步声入耳。许三笑心中一动,她要做什么?门帘掀起,米粒儿静悄悄走进来。许三笑闭眼装睡。听见米粒儿径直来到炕边,似乎犹豫了片刻,然后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果断上炕。
一个温暖柔软的身子钻进许三笑怀中,肌肤相接,她穿的很少。许三笑判断她穿的是自己上次进城给她买的那身黄sè碎花睡衣。因为她过盛的发育而不能完全包裹住胸前一对圆球。她似乎一次都没穿过。做到这一步,大概已经用尽她全部勇气,她终归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少女,虽然泼辣大胆,却也还不够胆sè主动把许三笑给办了。
米粒儿栖身在许三笑怀中,搂着他一条手臂,紧贴在饱满圆实呼之yù出的胸脯上。
“我妈说为了自己想过的生活,必须勇于放弃一些东西。”她在他耳边轻声说着:“这个世界没有绝对公正之处,我们也永远得不到两全之计,若要zì yóu,就得牺牲安全,若要闲散,就不能获得别人评价中的成就,若要愉悦,就无需计较身边人给予的态度,若要前行,就得离开现在停留的地方,我要得到你,就只好放弃面子和矜持。”
许三笑内心中天人交战,米粒儿仍在说:“我知道你没睡着,如果我做到这一步你还拒绝,我已经失去了矜持和尊严,剩下的也只有离开你了,但我走了就不会再回来。”说着,便要起身离开。一双大手揽住了她的纤腰。滚烫的唇停留在jīng致的耳垂儿上,魅惑的说道:“小丫头,你想去哪?”
她的身子柔软又弹xìng十足,跟她们母女的xìng格一样。许三笑抱着她,温柔的:“我没有着急要了你,自有我的原因,绝不等于我不喜欢你。”
“什么原因?”她心中一动,想起生理课上学到的和妈妈告诉的关于男人身体的常识,小手故作无意的往那儿碰了一下,**的触感吓得她花容失sè羞不能抑。
许三笑轻哼了一声,抓住她的小手,引着按在那活儿上。轻轻笑道:“都到这一步了,还有什么好害羞的?”
米粒儿小手突地一下攥紧,竟不能完全攥住,惊道:“好粗,好硬!”一句话说完,已经羞的钻进许三笑怀中。
许三笑被她攥的**一笑,将她紧紧抱在怀中,柔声解释道:“别急,现在还不是时候,我正在练一门奇术,有一个基础的问题还没解决,若是贸然跟你行房,不但会伤害到你,还可能会让我堕入下乘,所以咱们还得忍耐一阵子。”
米粒儿心想,只要管用就好。她早已习惯了三笑哥哥满脑子的奇思妙想,也知道他一天到晚鼓捣那些奇奇怪怪的玩意。他说练功不宜行房,那就不宜吧。她不刨根问底是因为她知道许三笑向来如此,他不想说的事情,问也白问。
二人毕竟年轻,这般同榻而眠,纵不能真个**,却难免一番柔情蜜意。
一夜之后,小米粒儿浑身上下已尽是三笑哥哥的口水味道。
次rì晨,许三笑准时醒来,看着身边娇娥素颜红润美不胜收,不禁大为心动。昨夜在黑漆漆中品味处女体香,不免难说看的真切。此刻掀开被子,借着晨光再欣赏一番,果然是美人chūn卧,白雪一般,馒头似的,隆起的双峰份外诱人。
米粒儿忽然睁开眼,啊哟一声,羞恼的将小手放在胸前,却哪里遮的住多少chūn光?赶忙又去捞昨夜被许三笑脱去的睡衣,却一下子扑到男人身上。被许三笑一把抱在怀中,在他炙热的目光下,米粒儿的心儿如小鹿乱撞。
第十四章 砍孟
虎啸村出大事了!村长孟二俅被人用刀给砍了。
许三笑正在养殖场跟每月必到的野猪贩子老孟讨价还价,霍家老三急火火跑上来将这消息传达。许三笑的买卖谈妥,从老孟手中接过钱,心情不赖。这是好事儿啊?估计这会儿全村人除了老孟家二十几口,剩下的都在幸灾乐祸。许三笑自更不会例外,随口问道:“是哪位除暴安良的好汉干的?”
霍三叔:“是米粒儿!”
许三笑第一次全无顾忌的在人前显露不凡,他急的一下跳起一米高,转身撒脚如飞往村子里跑。
玄门左道有五门奇术,其实还有一门本事颇为了得,便是人人都练就一双快腿。
装神弄鬼也好,鱼龙幻术也罢,都离不开眼疾手快腿脚好。用周至柔的话说,就是被人拆穿时也能跑的快些。许三笑以道家养生术十几年如一rì打熬出的强健体魄不是盖的,虽达不到道家神行术典故所记载的“绳直如矢,马驰不及”的境界,却也已是超凡脱俗远胜寻常的奔跑绝技。
“绳直如矢,马驰不及”。意思是三丈来长的绳子系在发髻上,然后用力奔跑,只见绳子在脑后飘起,如shè出的箭一般直,连奔马也追赶不上。出自南北朝时期名将杨大眼从军的典故。与本文关联不大,这里就不加赘述了。总之是很快的意思。
许三笑一口气跑回村里,村口乱哄哄一团。孟家老少齐上阵,堵在米寡妇的小卖部门前。
霍玉贵坐在门口条石上,手边平躺着一把锈迹斑驳的大砍刀。和平rì久,宝刀蒙尘,已经很难看出这口刀昔rì的威风。虽然如此,但曾经杀人无算的老支书一发火,人刀合一,气场之强,依旧令人胆寒。
许三笑快步走上前,围观的村民自动让开道路。霍玉贵见许三笑到了,站起身道:“你小子来得倒快。”
许三笑微微额首,来到米家门前,先往屋里看一眼,羸弱的米寡妇神情冷厉,怒目而视,双手双刀护在两个女儿身前。他走过去伸出手,不容置疑的口吻:“把刀给我!”
米寡妇微微迟疑,身后米粒儿轻轻捅了她一下才反应过来,将两把菜刀递到许三笑手中。许三笑接过放在一边,温声说:“别紧张,没事了,有我在,谁都不能动你们!”
米粒儿见许三笑到了,心中顿时有底,大声说:“三笑哥哥,人是我砍的不假,但我不疯不傻的不会没有原因就动刀砍他,上午我回家,看见老畜生喝了点酒要糟蹋我妈,还是当着我妹的面儿!”
孟二俅的老婆叫道:“小妖jīng,你还有脸倒打一耙,你在我们家孟二俅脑壳上砍了三刀,还有理了?”
许三笑眼中寒光四shè,扫了孟家众人一眼,语态轻狂:“没事,别说你占着道理,就算没理,砍了他也是白砍,谁他妈不服尽管冲我来。”
孟二俅的老婆一听这话,顿时急了,抢上来叫道:“许三娃子,你讲话良心得放正了。”一指米寡妇,接着叫道:“这个狐狸jīng天生就是勾搭汉子的sāo货,要不是她勾引孟二俅,大白天的他敢干这事儿?”
许三笑冷笑,态度依旧嚣张:“老孟家没爷们了吗?她要是能做得了主,我就跟她谈了。”
孟二俅老婆刚想说话,却被人群外一个声音打断话头,包了一头白布,面部浮肿泛白,眸中凶光四shè的孟二俅分开人群来到许三笑面前,“许三娃子,你说说这件事怎么解决?”
许三笑定睛瞧了他一眼,伤的并不严重,心中一松的同时暗自好笑。依旧面寒似水,“老二,你不是第一天认识我许三笑了吧?”一指米寡妇的房子,“你要是不知道的话,我费点口舌提醒你一下,这房子周围从今天起是我的地头,今儿你被砍了,算你捡个便宜,此事就这么拉倒,下次如果再让我知道你踩过界了,哪条腿没管好,我就留下那条腿帮你管好它!”
一席话出口,顿时引起一片哗然。人活一张脸,树生一层皮。许三笑的话太狂也太不给孟家留面子。
孟家人当中,有血气方刚一后生,手里托着一把叉草的叉子,听许三笑的话狂妄,按捺不住跳了出来。还没等他有所动作,冷不丁侧身一道黄影快如闪电一般跳了过来,蹬着他的头将他扑倒,森亮的牙刀刹那间到了他脖颈间。
正是黄虎!
许三笑口中呼哨一声,黄虎纵身一跃远远跳开。竟比灵犬还要听话。村民哪里知晓他这本事全得自玄门左道五大秘术中的驯兽奇术。见此情形,纷纷惊诧,想不到平rì里看着乖顺的黄虎竟有如此凶狠的一面,更不能理解一头野兽怎么会比家犬还要听话。均想许三笑果然有山神护佑。
驯兽秘术乃是西汉末年奇人巨毋霸传下的。jīng通此道者能降龙伏虎。那巨毋霸来自鲁地,当年王莽立榜招贤,此人揭榜。只见了一面便授予将军职位。皆因此人身高过丈,头大如斗,有单臂擒五虎,到拽九牛回的威风。
巨毋霸本是山中修道的术士,除了身大力不亏外,最擅长便是驯化野兽投入战争。这门驯兽秘术正是他一生与动物亲近,总结出的驯兽妙术,不过此术难学,千百年来学有所成者极少。一来驯服猛兽风险奇高,二来所需道具物品都产自野兽生长的深山,极其难搞到。最重要是需有虎之胆,狼之韧,狐之智。比如降虎需有虎胆,猛虎之威,凡人难抵,若无一身虎胆,任你有千般妙术,没动手便先胆寒了,还谈什么降龙伏虎?
许三笑浸yín此道多年,但就算现在,也还远未达到降龙伏虎的境界,黄虎名虽为虎,却属豹科。许三笑倒是想伏一头猛虎试一试,可如今这大山里,虎迹早绝,这份心愿恐怕今生无望了。
孟家后生吓得面无人sè,瘫在地上站不起来。黄虎yīn冷的目光里有在这大山中杀生无数祭练出的杀气,似这般近距离凝视一眼,端地是令人心胆俱裂。后生心里头一个劲儿后怕,被人打死了可以找人偿命,若被那金毛畜生一口咬断了喉咙,却找谁人偿命去?谁听说过家养的狗咬了人,让主人偿命的?顶天赔钱了事。
黄虎森冷的眸子在场间一扫,犹如烈rì照寒冰,给它瞄上一眼的人,立即感到浑身不舒服。大热天的,汗毛根儿发乍。宠物便有如此威风,能令如此猛兽俯首帖耳的主人当如何?孟家人面面相觑,均在想:许三娃子到底还是出手了,这件事要搞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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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秘语
米寡妇的美丽是至尊级的,朝气蓬勃的米粒儿现在仗着青chūn气息勉强逊sè其一筹,若到了米寡妇这个年纪,再与此刻的她比较,只怕就要逊sè数筹了。一个三十四岁,生了三个孩子,长于山村,貌似从未用过任何化妆品的女人,寡居一人,经年cāo心劳作供养两个大女儿读书,照顾有病在身的小女儿。这样的时光竟都未能在她脸颊上留下多少痕迹,此刻看上去依然比米粒儿大不了几岁的样子,眼角眉梢,一颦一笑,无不风情万种。这样的娘们不是狐狸jīng变的又是何方妖孽?
如此人物却被命运摆布到这小小虎啸村里,许三笑看了一会儿,心中暗叹红颜薄命。由衷道:“你是一位了不起的母亲,我虽不能向你保证太多,但至少可以做到我在虎啸村一天就保你们母女平安一天。”
米寡妇幽幽一叹道:“我这辈子见过的坏人也许没有你多,但最坏的事情都经历过了,亲爸爸都能把亲闺女卖了,这世上还有什么承诺和关系是靠得住的?所以我从来不相信谁的承诺。”
许三笑突然问道:“孟二俅犯傻,是你故意引他上钩?”
米寡妇微微一笑,“就那个俅货还用勾引?我最多走道的时候没有绕着他走。”
许三笑又问:“老爷子拎着大砍刀堵在你家门前也不是巧合吧?”
米寡妇叹道:“就是没想到米粒儿这死丫头会突然回来,不疼不痒的砍了孟二俅三刀,便宜了这狗东西。”言下之意,计划当中砍人的角sè本该是老支书霍玉贵的。
许三笑想起从前看过的一部电影,里边男主角的妈妈临死前告诉儿子,不要相信女人,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那女人临死前一句话引的武林各派纷争不断死伤无数。这米寡妇虽然是一介女流,却要比满村爷们更能洞悉人心世情。居然能看出他有意取代孟二俅。主动给孟二俅下蛆,这个人情非同小可!许三笑心中震撼,道:“我大概能明白你的意思了,养殖场是我和米粒儿一起搞的,一人一半儿股份,你看行吗?”
米寡妇啊的一声,显然没想到许三笑竟如此慷慨豪爽,定定的看了许三笑几眼,叹道:“三娃子,你是个干大事的爷们!我们娘几个也不是那没轻重,贪婪无厌的人,养殖场算我们米粒儿三成股份就行。”
许三笑爽快的:“君子一言快马一鞭,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米寡妇心事得遂,高兴不已,道:“我回去给你们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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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米寡妇家东屋,许三笑躺在香喷喷的被窝里,米粒儿和衣趴在炕上,小米花则挨着姐姐,头枕在手臂上歪头看着他。姐妹两个正兴致勃勃的听许三笑讲周至柔当年在江湖上轶事。
米粒儿本打算过来打听米寡妇跟许三笑刚才说了什么,却被许三笑三言两语将话题拐带到江湖异闻上。她一直是大大咧咧的xìng子,哪里是老道的许三笑的对手,几句话就听入了迷,一阵笑一阵惊的,把小米花也引过来一起听。
玄门三道,正宗当属北宗龙门和南宗归真的丹鼎道人,修导引体术,养金丹大道。旁宗则有左道玄门和玄门邪道两宗。周至柔便是当代玄门左道的宗主。玄门左道又分做两种职业,天机大夫和堪舆童子。周至柔正是一位天机大夫。许三笑三岁练功学艺,七八岁起便做了堪舆童子,曾跟着周至柔在江湖上厮混了好几年。
天机大夫,秘传先天八卦占卜术,天,地,人三才之内,若占卜之,无一不准!至于堪舆童子,顾名思义,堪,天之道也,舆,地之道也,合在一起,乃风水之道。入这一门,学有所成前皆需童子之身,自幼开天眼通,可见常人所不能见,游走yīn阳两界,识寻龙定穴之法,熟点命转运之技,乃风水之术。除了风水之术外,另外玄门左道还有鱼龙幻术,迷神术和驯兽术以及房中术,共五门奇术。
米粒儿听到童子之身云云的,只道自己昨夜心愿未能尽遂,正是因为许三笑痴迷其中所致。不禁咯咯一笑,说三笑哥哥真能瞎鬼扯,什么玄门左道五门奇术,全是从前走江湖骗人,现在没大用的鬼把戏。
许三笑神态郑重说:“绝非鬼扯,风水术数我研究多年,很多东西都是有科学依据的,这且不说,另外,玄门左道里许多本事能当大用。想当年我干爹周至柔曾经做过拳会教首,只凭一句天机不可泄露和几手鱼龙幻术便忽悠到几十万信徒顶礼膜拜,你能说这是没用的鬼把戏吗?”
米粒儿大为惊奇道:“真的假的啊?快说说瞎子太公是怎么做的?”
许三笑见她注意力已被吸引过来,心中好笑,左右睡不着,此刻谈兴正浓,索xìng讲起当年往事来。
那是上世纪三十年代末,周至柔那会儿还是个十八岁的后生,天机易理初学有成,入江湖靠给人算卦混饭吃。在西北口外的皮货路上,遇到了一伙杀人不眨眼的土匪,不但抢了钱财,还把他绑到了山上,到了山上一看,寨子里还绑着一道士和一位神汉。天sè将晚,土匪头子回来了,六十来岁的人,背负一口大刀,长的凶神恶煞一般。据说曾经是义和拳里坎字垛的大师兄,人送绰号:一刀断魂!大名叫做王铁胆。人如其名,这位匪爷胆大包天,绑架这三个人其实另有目的,这家伙要杀个洋神!
义和拳是个愚昧的组织,当年立足的口号是扶清灭洋。虽然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但王铁胆依然不忘使命,他要杀了洋人的神仙,让洋毛子没人保佑。他当时对周至柔等三人说:“请你们来,是想让你们把洋毛子的神仙,叫什么上帝的那个给老子请出来,老子想跟他比划比划。”
道士是个二混子,听他一说连连摇头,“大当家的,贫道乃玄门之士,学的是寻山jīng地灵,观珍风异水的本事,至于这请神么,唉!贫道实实地不会呀。”
王铁胆把眼一瞪,喝问道:“当真不会?”
老道士答:“实实不会。”
王铁胆将三十八斤重的麟嘉宝刀一挥,便将道士头颅斩落。人和刀都不沾半滴血。转而又问神汉,“你会不会?”
神汉吓的肝胆俱裂,哆嗦着自称会。于是开始做法,连蹦带跳又吼又叫,装神弄鬼闹了半天后,突然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四肢抽搐。过一会儿忽然一跃而起,拿腔作调指着王铁胆质问:“俺乃掌管西方诸神法会道场之大能上帝是也,汝唤俺来所为何事?”
王铁胆一见,误以为真,兴奋的舞起大刀冲上去,手起刀落,斗大的头颅被一刀斩飞。王铁胆破口大骂:“狗rì的,装神弄鬼,原来是尊假神!”接着就问周至柔,“你会不会请神?”
周至柔道:“当然会,你先把我松开,我给你请一尊真神来。”
王铁胆依言给周至柔松绑,只见周至柔从容潇洒来到院中,一挥左手,从手心里冒出一团火球,呼的一下黑烟冒出,白sè的焰火腾起老高。周至柔再扬右手,飞出一抹雨露,水花四溅,将火熄灭。整个过程宛如神魔之术。
山寨众人,连同王铁胆在内一个个看的目瞪口呆,这位别看年轻,却是真高人啊!
周至柔在院中踱步转圈,口中念念有词: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上帝老儿速速到此显神明。结果,闹了半天也没请来神仙。
小米花听到这里担心的:“哎呀,那王铁胆不是要砍老太公的头啦?”
周至柔的头当然没有被砍,许三笑说,“架不住老爷子会忽悠啊!”
王铁胆虽然没见到真神,却对周至柔已先入为主心生敬意。问道:“先生,那个叫上帝的洋神咋还不来?”
周至柔请不来神,却解释的好,他面露难sè,叹道:“我的话,洋鬼子的神仙听不懂,我纵有天大的本事也难以施展。”
米粒儿和米花听到这里按捺不住笑意,咯咯的笑作一团。
笑罢多时,米粒儿问:“那后来呢?老太公怎么就成了受几十万信徒膜拜的拳会教首了?”
许三笑故意看一眼时间,“此乃后话,rì后慢慢跟你说,今rì天sè已晚,你们两个快回去睡觉吧。”
米花瞪着漂亮的大眼睛问:“三笑哥哥,老太公左手喷火,右手喷水是咋回事啊?”
许三笑道:“那是鱼龙幻术中的一个小把戏,今天晚了,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
东房传来米寡妇的声音:“小米花你还不过来睡觉,又想害头疼吃药吗?”言外之音,竟似有鼓励米粒儿留下之意。
米花被米寡妇宠惯了,不情不愿不动弹。许三笑说,“小米花越来越懂事了。”这才起身回了东屋。米粒儿迟疑了一下,在许三笑脸上迅速吻了一记,也回了东屋。
许三笑将头埋进被窝里,被子的味道芬芳,有着成熟的味感。绝不属于米粒儿的处女甜淡的清香。
许三笑心头一阵燥热,默默念起养xìng清心诀,逐渐入定。
凌晨三点半,窗外传来黄虎的低吼声,许三笑jǐng醒的坐起。过了一会儿,隐约听到乱纷纷人语声入耳。
PS:昨天五章,今天四章,新书榜一路顶上去,直指都市三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