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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走过青春岁月     左道官途txt下载     左道官途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八十五章 大龙头

    许三笑第一次见叶皓东,印象可用八字概括,飞扬跋扈,进退自如。

    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世界,叶皓东的眼界和格局是许三笑从前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

    这几年,许三笑一直在努力跟江湖势力划清界限,但现实却是被马二龙看做了眼中钉,刚离开李虎丘的保护,郭道安便找上门来,想要保护自己的女人都几乎做不到。独善其身,似乎只是个梦想。

    叶皓东说,当官也是混生活的一种方式,只要你想有所作为想站的比别人高,你就得有足够的实力。江湖关系不是一句金盆洗手就能摆脱的,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身不由己的感慨。想当大官,想娶李虎丘的闺女做老婆,还想留何问鱼在身边做双修道侣,想得到这么多,却还妄想独善其身,你真当别人都是与世无争的圣人吗?

    许三笑说,确实有些想当然了。

    叶皓东说,想得到的越多,你就越必须有足够让人对你肃然起敬的筹码。我当初在华夏闯下滔天大祸,如今又是现政府和下任只要领导的眼中钉肉中刺,现在却还能安然若素的在这跟你讲话,凭的就是不断增强的实力,但有实力不等于没底限,人在社会上混生活,不能一味的自己痛快,要懂得给人家留台阶。

    许三笑说,我做官没有那么大野心,只想顺应天理和本心做些事情而已

    叶皓东笑道:“这还而已呢?你想给李虎丘这仇家遍天下的家伙做女婿,却只想做一个没多大野心的小官,你以为自己的道行天下第一无人能制了?”

    “我也是最近才开始思索这个事情。”许三笑无奈一叹,道:“他也说过,我还不具备让小燕子死心塌地跟随的资格。”

    叶皓东道:“我说句狂话,生意场上自由社在我眼中不值一哂,但因为有了李虎丘这么一个人的存在,它就成了我信义堂最主要的对手,所以我曾经很仔细的研究过你那个小老丈人,这个人精明果决,手段狠辣,也信仰实力至上,把他所谓的道义看的比天大,宁折不弯没有回旋余地,这种人你不能求着他欣赏你,你必须得证明给他看,你有实力保护好他的闺女,你所选的道是正确的,你有能力走到最后。”

    不记得说说过,最了解你的人,多半是你的劲敌。许三笑对叶皓东关于李虎丘这个人所作的评价深以为然,听了他的指点,顿时有一种拨云见日茅塞顿开的感觉。连连点头道:“叶大哥,我明白了,这次回去后我就想办法整合玄门左道和杂道,不管有什么想法,想要实现就必须先要有足够的实力。”

    叶皓东道:“这就对了嘛,我知道一直以来都有人在打你的主意,想借你的手掌控这两个门户来增强自己的实力,而你一直坚守底限,没有对任何人折腰,就冲这一点,我就愿意交你这个朋友,飞扬跋扈我为雄,能自立门户为何要仰人鼻息?”

    许三笑道:“实不相瞒,李燕她爸也对我有过这样的要求。”

    又道:“我一直觉得你们是生死对手,却没想过你们之间也会惺惺相惜,英雄所见略同。”

    “生死对手?”叶皓东嘿嘿一笑,道:“这么说也没错,但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我们两个就像一对儿走夜路的冤家,相互攻击的同时还互相壮胆儿。”叶皓东眼中闪过一抹自信的神采,用充满豪气的语气说:“我要做天底下最大的生意,而他就是专门负责不让我形成一家独大局面,同时不许我在这条路上出现偏差的那个人。”

    “天底下最大的生意?”许三笑心念一动,竟想起秦嬴政和吕不韦来。转念又想到了那位西南地区第一军政大员,山城市委书记洪天明来。想不到初次见面,叶皓东就会跟自己说这么重要的机密,不由心中一阵忐忑。

    叶皓东察言观色,似乎看出了许三笑的担忧,道:“怎么?以为我想借洪天明,玩一出奇货可居的戏码?”

    许三笑并不掩饰,点头道:“是有这样的想法,不然我实在想不起什么生意是天底下最大的。”

    叶皓东摆手道:“时代不同了,吕不韦要是在今天,肯定也不敢把当年那套玩一遍,而且我所说的天下最大的生意,格局更要比吕不韦大得多。”

    叶皓东轻轻咳嗽一声,先酝酿了一下情绪才继续说道:“一百多年前,华夏民族开始被西方文明世界抽去支撑五千年的脊梁,五千年的文明被全盘否定,只剩下模仿和学习,蔑视和屈辱,贯穿了近代一百多年,结果如何呢?”

    许三笑郑重道:“咱们依然被歧视着,被防范着,永远也不可能融入到西方社会里,成为所谓全球一体化的一份子。”

    叶皓东点点头,续道:“就算时至今天,咱们一切向西方学习,换来的是什么?”

    “在外有岛链包围,经济歧视,军事技术封锁,小黑国处心积虑挡着咱们发展,在内部,官场贪污**,社会阶层分明,钱权横行,道义无存,到处是不公,人心扭曲变态,社会越来越病态,矛盾也越来越突出,也许你会想问我为什么会这样?其实现在问为什么会这样已经没意义,而我要做的是改变。”

    许三笑下意识的问:“怎么变?”

    “我是个现实主义者,干的却是理想主义者的事情,我的大生意就是竭尽全力改变这个局面,所以我分拆了信义堂,组建公信和公义两社,虽然现实局面是执政党的政权不可动摇,但我就该放弃努力吗?老子不会跟着傻.逼们向执政党要西方式民主,那样只会让国家更乱,老子也不是只想实现个人野心的权利怪兽妄图推翻执政党,这个社会需要变革,但不是西方式的大手术,而是东方式的阴阳平衡,内外调理,这件事任重道远,不是一个大夫能完成的,所以我需要很多盟友。”

    许三笑听到这里,几乎生出一种夺路而逃的冲动。但在叶皓东坦诚的注视下,却最终只是默然额首,忽然对面前这个男人生出肃然起敬的感觉。这个人拥有对社会对人性最深刻最现实的认知,却正在为最肤浅最虚幻的梦想而努力着。许三笑能轻而易举的根据叶皓东的心跳脉搏,激素分泌反应判断出他是否在虚言夸夸。正因为能断定这是叶皓东的心里话,许三笑才越感到心头沉重,有逃避的冲动。

    一个商人竟有这么大的胸怀和抱负,尽管他是叶皓东,身价万亿真正富可敌国的超级巨富。但在庞大的国家机器和既得利益集团面前,依然是那么的微不足道。看着叶皓东灼灼期待的眼神,许三笑怦然心动,这种看重让人豪气顿生,更让许三笑心怀忐忑,犹豫难决。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许三笑突然想起林则徐在明知道禁烟的结局时说的这句话,强压下内心的悸动,正容道:“叶大哥,我希望自己有一天能拥有助你实现夙愿的力量。”

    叶皓东哈哈大笑,道:“我相信你一定会有这一天,否则我又何必跟你说这么多?”

    许三笑道:“虽然我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伟业,但如果有朝一日,我有足够实力帮你推动这件事,一定会全力以赴!”

    叶皓东点点头,忽然话锋一转,道:“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能断定华夏政府在未来几年,谢润泽上台后会对咱们西南方的邻居动手?”

    许三笑摇头,微微耸肩,笑道:“叶大哥,这话问的有点揠苗助长的嫌疑。”

    叶皓东微笑道:“是有那么一点,不过这件事其实并不难猜,因为我是谢润泽名义上的干儿子,当然,我这个干老子政治手腕很了得,一直打着把我身上的王牌榨干净后再逼我解甲归田的主意,虽然这样,我对他却还是十分钦佩,我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判断正是基于对他和国际形势的了解。”

    “我敢断言,他上台后一定会祭出反腐大旗,但这面旗想要立住了,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内部矛盾会很快被激化,唯一解决的方法便只有一个。”

    许三笑眼睛一亮,道:“战争!”

    叶皓东微笑额首,续道:“对,唯有战争!不过打不能乱打,首先要够分量,只有战胜足够强大的对手,才能拿到足够的威望和政治资本,继续推进他的政治构想,其次是这个对手不能是小黑国的铁杆盟友,否则很可能把一场计划中的短平快达成持久战,如果形成这样的局面,后果必然不堪设想,综合各方面的条件,唯一的选项便是咱们西南边的近邻。”

    “对印动手,不需要咱们的部队当先锋,好兄弟巴铁一直期待着这一天呢,两国之间苦大仇深,解不开的仇疙瘩;印度不是日韩,作为核大国,他们对小黑国没有那么大的依赖性,战争一旦爆发,小黑国最先考虑的不会是援助,而是卖武器的机会来了;咱们需要的只是一场短平快的收复失地的战争,印军的武器多是从老毛子和法兰西等欧洲国家买来的,武器多样化会给后勤补给造成很大麻烦,印军的训练水平,军事现代化进程都不高,自主研发能力又差”

    “而且它跟咱们的领土纠纷由来已久。”许三笑叹道:“一旦谢润泽的政府因为反腐陷入困境,必须通过战争转移矛盾提振声望时,这就是最佳练兵对象啊。”

    叶皓东道:“战争不是小事情,更不能只凭数据和情报对咱们有利就狂妄自大,日军侵华用几十年来准备,咱们要想打赢这一仗,也必须先为战争做好充足的准备,不能临时抱佛脚。”

    许三笑想起了歇马镇上的转运仓,想起了孟虎子调任山南省公安厅长,想起李虎丘和自由社也在山南跟信义堂和叶皓东剑拔弩张的局面。这一切都是因为这场还没有影子,却已能闻到硝烟味道的战争。接着又想起严朝辉来,从严老师的所作所为看,他似乎也在为这场战争做准备,想必也是希望他所领导的势力能在战争结束,论功行赏时分一杯羹。

    我呢?我又该作何选择?在未来,我要怎么做才能从这场战争中获益?

    ps:想说的感谢话语很多,突然发现自己已说的太多,做的却太少。谢谢你们的月票,谢谢你们的打赏,我一直在努力。

    ps:过节,家里来了很多亲戚,所以更新时间有点没准儿,在此深表歉意。

第二百八十六章 踏雪寻贼

    酒是陈年的香,花是初开的艳。与叶皓东一起,亭中垂钓,观雪纵论天下,饮陈年花雕,看雪花化尘。真乃生平快意事。

    许三笑的心情此起彼伏,久久不平。叶皓东这个人就如这陈年的酒,浓烈豪迈,能轻而易举的让最冷静的人热血沸腾。而这次见面,留给许三笑的印象却比这雪花更惊艳,也更短促。

    分别在即,叶皓东举杯为许三笑送行,临别前说道:“衰兰送客咸阳道,天若有情天亦老,都说太上无情人不老,叶大哥我这一辈子却是大情大性不怕老,也不怕死,就怕空负了大好时光一腔热血,所以虽然明知事不可为,还是要他妈逆天而行一次,这条死胡同里我还缺几个志同道合的的兄弟,这杯酒我敬你。”

    叶皓东没有说在死胡同里等许三笑一类的话,对聪明人而言,有些话不说比说出来更让人记忆深刻。许三笑端杯一饮而尽,道:“叶大哥,我在蓉城过个年,然后便回歇马镇,山高水长,咱们日后见。”

    叶皓东送到假山下,杨军虎亲自送到大门外,陌寒驾车送许三笑回紫竹林大宅。

    路上,陌寒说道:“许兄,你可知道山南地面上,上一个由虎爷代送到大门口的人是谁?”

    许三笑想了想,问道:“这个人我认识吗?”

    陌寒肯定道:“是的。”

    这个人一定不一般,否则陌寒不会这么说,他这么说的目的是提醒我,由杨军虎代叶皓东送到大门外是一种殊荣。既然叫殊荣,能享受得到的人估计不多。迟疑道:“总不会是省委宋书记吧?”

    陌寒竟面露讶异之色,额首道:“你这玄门大师该不会真的能掐会算吧?虎爷上一次送人到大门外,所送之人正是宋义和天一阁酒店集团的宋朝度先生。”

    许三笑嘿嘿一笑,道:“这么说来,叶大哥还真是够给面子的。”

    陌寒点点头,道:“你还不完全了解信义堂是个什么样的企业,更不知道虎爷是什么级数的人物,所以你不知道今天的事情,传出去以后,会有多少人从今后对你另眼相看。”又道:“我这么跟你说吧,就在三天前,显门宗主严朝辉和山南省长司泽凯一道登门,皓东哥却说没时间,让我和守一大哥接待的这二位,临走连送都没送。”

    许三笑听了,心中丝毫不觉得意,反而顿生出沉甸甸的感觉。叶大哥是一片好意,但他毕竟不熟悉或者不在乎官场里的规矩。这个做法几乎等同于把自己拔苗助长似的拉出歇马镇,放到了省委大佬这个层级中来。而实际上,自己在群狼环伺的官场中还只是一头幼虎,手上的实力跟真正强大的人物比起来还不值一哂。叶大哥给出的规格却是针对合并了玄门左杂二道的大宗师这个级别人物的。

    回到紫竹林大宅,许三笑再三挽留,陌寒还是匆匆而去。

    米粒儿在煮茶,何小妹正兴奋的抱着小灵犀在游泳池中嬉水。见许三笑回来了,一跃从水中跳出来,一头扑进许三娃子怀中。叫道:“许三笑,这里可真好呀,咱们可以在这里多住几天吗?”

    许三笑道:“这就是咱们的房子,你喜欢住多久都没问题。”又道:“让你在这里多玩几天没问题,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何小妹道:“人都是你的,还有什么不能答应的,你快说。”

    许三笑道:“回到歇马镇上,你和灵犀务必帮我办一件事。”

    米粒儿好奇问道:“何小妹能帮你办什么事?”

    许三笑神秘一笑,道:“我要往遁龙潭底放些东西,这件事非她和灵犀不可,尤其是灵犀。”

    米粒儿从小到大听过无数关于遁龙潭通龙宫,藏蛟龙的传说,还记得水上世界建设那会儿,许三笑曾经用六百米长的钢丝绳都探不到底。这件事果然也只有何小妹和灵犀这对儿水下最佳搭档能办到了。

    米粒儿又问:“你要藏什么啊?”

    许三笑道:“郭侃遗宝,十八金佛和重阳手稿!”

    米粒儿不解,问道:“那么重要的东西为什么要放在水里呀?是怕人来偷吗?”

    许三笑摇头,莫测高深道:“恰恰相反,我是怕有些人不来偷。”

    初五,政府机关企事业单位都还在放假,蓉城的茶馆却开始营业了,山南人酷爱喝茶,城中大街小巷里茶馆林立,最好的茶馆却只有那么几家,而其中的宽和楼却是好中之好,安逸中的安逸。

    米粒儿醉心茶艺有几年了,对这座楼的大名早如雷贯耳,难得许三笑有兴致带她来,兴奋的小道侣怀着朝圣的心情跟许三笑走进宽和楼。

    何小妹一进大堂便被玻璃橱窗中花样各色的美味糕点勾搭过去。米粒儿则驻足在那尊号称三百年火种不灭的火炉前,指着上面坐着的一口重达百斤,装满水更有三百斤的龙嘴、蟒杆、象肚、貔貅柄的大铜壶,啧啧赞叹道:“这就是无茶煮水香飘十里,半包雀舌陶醉满城的天下第一壶?”

    大堂经理穿着一身老派长袍马褂,笑呵呵走过来道:“小姑娘有见识,认得我们这把壶的人不少,但能说出曾静先生的这句话的人却不多,三位是在大堂里安逸呢,还是去包厢雅座安逸?”

    许三笑道:“当然是包厢,要最老最大的那一间。”

    大堂经理不由一怔,深深看了许三笑一眼,操起一把茶壶和五只茶杯,摆了个踏雪寻梅的茶阵,问道:“客人从何处来?”

    许三笑不慌不忙摆了个朝天一柱香,五杯茶,四杯口对口,一杯倒插香,滴水不漏,道:“客从天上来,要见大掌柜。”

    大堂经理望着许三笑举重若轻摆成的茶阵,神色充满了敬畏,道:“客人请入雅座稍候,大掌柜今天没过来,我这就给他打电话。”

    许三笑从兜里摸出张卡,往桌上一丢。大堂经理连忙拾起交还给许三笑,道:“老祖传下的规矩,既然客从天上来,进门便是贵客,等一下冷茶还是热汤另当别论,但绝没有收钱的道理。”

    许三笑点点头,接过银行卡收进兜里。

    大堂经理引着三人步入一间古色古香的雅座,本打算命茶博士留下招呼客人,却被许三笑出言拒绝。

    雅间里只有许三笑和二女。

    米粒儿此刻也看出来许三笑来这里并非为了喝茶,问道:“哥,你刚才在大堂里,跟那人摆杯子,里头有什么名堂?咱们来这里是要做什么啊?”

    前阵子跟郭道安和李慕枫学艺,除了术法本领外,更没少从这二位那里了解到一些江湖辛密。其中郭道安就不止一次提到这座宽和楼。所谓大掌柜的其实就是一贯道在山南省的大掌柜。当年一贯道的势力遍及华夏,每个省设一个大掌柜的,每一个的身份都非常神秘,但蛇有蛇路,猫有猫道,再神秘的身份也是针对某些方面的人而言,对于同路人,就没什么神秘可言了。

    许三笑道:“那叫对切口摆茶阵,是江湖同道相互联络用的特殊暗语,他摆的阵叫做踏雪寻梅,意思是问我的来路,而我还了他一个朝天一柱香,意思是告诉他我比他高的多,不愿跟他盘道,让他去请够分量的人来。”

    米粒儿恍然道:“哦,原来是这样啊,咱们今天来是要砸场子吗?”

    何小妹兴奋道:“砸场子好啊,我先砸了那个橱柜,里头好多糕点,一看就很好吃。”

    许三笑道:“你喜欢吃,咱们就先点几样尝尝。”说着,招呼茶博士进来,点了几样最好的糕点。

    又对米粒儿说道:“砸场子?还算不上,咱们今天来主要是散播消息的,听李主任讲马二龙逃出去之后便投了一贯道,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他,又找不到他,只好想了这个法子。”

    米粒儿不笨,立即想到即将沉入遁龙潭的十八尊金佛和重阳手稿。惊讶道:“你打算引蛇出洞,对付马二龙?”

    许三笑在这二女面前没什么可隐瞒的,道:“他已经不构成威胁,但终究还掌握着人神教,西北的逍遥仙,东南的红莲庵,都等着看我这个嫡传弟子厉害还是他这个嫡传叛徒更胜一筹,我之前不愿理会他,是因为不想跟江湖左道再有瓜葛,最近受了一位老大哥的点化,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所以想把该拿的东西都拿回来。”

    米粒儿若有所思,终于点头道:“不管你想怎样,我们都是支持你的。”

    许三笑道:“听郭道安介绍,一贯道的山南大掌柜叫邱凤芝,是一位天生神力的功夫高手,能用门口那把大铜壶,以飞天仙女式连注十八道慢茶。”

    米粒儿的嘴巴因为惊讶,张成个可爱的圆形,迟疑问道:“用那个壶连注十八道慢茶?那还能喝吗?”

    慢茶是一种养性的泡茶手法,从煮水到养茶香,手法繁多,过程复杂,需要极大的耐心才能泡出每一种茶叶特有的神韵来,泡好的慢茶,不必喝,只需先望色,后闻香,便能看出泡茶人的功夫火候。许三笑爱喝茶,米粒儿也喜欢茶艺,这些年钻研茶经,深谙此道。所以才会觉得不可思议。

    许三笑道:“每一道手法都不同,且这十八杯茶当中品种繁多,寻常的有红绿茶,高档的蒙顶的高山茶,野生的甘露茶,安溪的铁观音,台岛的冻顶乌龙,每一种茶便有至少两种泡法,其中只绿茶便有碧潭飘雪,青山绿水,水天一色,飞雪插针,绿树春妆五种效果,泡出来的茶汤与茶经所载一般无二绝无偏差。

    米粒儿深表怀疑,道:“怎么可能嘛。”

    许三笑微微一笑,转头望向门口,道:“可不可能的,等一下你亲口问问人家不就知道了。”

    “刚听颜老五说馆子里来了一位懂茶的小妹妹,一语道破我这把茶壶的来历,我还道颜老五跟我乱摆,听这话口的意思,还真是来了大行家,小妹妹,茶如何咱们一会儿切磋,你且看看我这壶是真的还是假的吧。”雅间门外脚步声入耳,门一开,一位中年女士从容步入,手中执的正是门口那把龙口嘴,蟒身杆,象肚身,貔貅柄的大铜壶。

    ps:祝所有读者朋友们节日快乐,合家团圆身体健康。每逢佳节倍思亲,在此也特别祝福所有在今天不能回家团圆的读者,阖家身体健康,早日欢聚一堂。

第二百八十七章 落花见红泪

    龙口象身的巨大铜壶,身材瘦小玲珑的中年女士,二者之间充满令人震撼的不协调感,此刻却偏偏是这般和谐的结合在一起。她满头灰发被一丝不苟的打理成个球盘在头顶。脸部的皮肤白里透红几乎看不出岁月痕迹,一双明眸亮晶晶,声音略带嘶哑,充满中xìng的魅力。

    女人一进门便上下打量三人,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何小妹身上,凝重道:“看来高人就是这位小妹妹啦。”

    何问鱼咯咯一笑,站起身比划道:“我可不是什么高人,但个子还真比你高好多。”

    邱凤芝是老牌的化劲功夫大师,经验丰富眼力了得,一进门只看三人坐姿便分辨出何小妹功夫了得,深不可测。只道这女子是因为功夫修养到了,驻颜有术,所以看上才这么年轻。却没想到何小妹讲话竟也这么天真烂漫,闻言不由一怔。

    许三笑问:“您就是邱凤芝,邱大掌柜?”

    女人道:“我是邱凤芝。”转头看着许三笑,问道:“阁下是哪路的朋友?”

    许三笑微微一笑,“邱大掌柜赏几杯茶,咱们有话慢慢盘。”

    邱凤芝额首,道:“来的都是客,请用茶!”着,从一旁桌子上拿过几只茶碗,熟练的摆在许三笑面前,将中大铜壶高高举起,一道水线直奔许三笑面前的茶碗,但见水在碗中飞转,堪堪高过碗口,硬是滴水不漏。鲜亮金黄的茶汤散发着动人的芳香,sè、意、味俱全。

    许三笑将第一杯端起,用尾指在茶汤里轻轻一蘸,在碗中画了个圈,碗中的茶汤立即飞快旋转起来。许三笑巧妙的拨动几下,茶碗中逐渐形成了一个水漩,随着不断旋转,形成了一个中空的水柱。

    邱凤芝端着铜壶,不动声sè道:“好段!原来是同道中的大师父到了,不敢请问,您在那座山门中修行?”

    “左道,许三笑!”

    邱凤芝听过许三笑的名头,面容一凛,心中暗惊,这就是把马二龙逼入一贯道的左道嫡传弟子?想不到竟这么年轻。道:“原来是许先生,难怪有这样的段。”点点头又道:“真是失敬了,但不知许先生这大年初五的不在歇马镇待着,跑到我这来不知有何见教?”

    她话的方式很老派,神情举止从容不迫,jīng神修养竟深过了她的功夫境界。许三笑判断她的jīng神修养大约在八重天的样子,道:“当着真人不假话,我今天来是想请邱大掌柜帮忙传句话。”

    邱凤芝沉吟道:“传话?许先生来错了地方吧?”

    许三笑淡然笑道:“邱大掌柜这是当着明人暗话。”

    邱凤芝笑道:“总得请许先生多露几,咱们才好话呀,不然被同道听了这件事,人家会以为一贯道山南大掌柜是个胆小的女流之辈,被许先生几句话和一杯茶就给吓住了。”

    许三笑心知江湖初会盘道一事不能免俗,道:“大掌柜请尽管划下道来。”

    邱凤芝道:“我这把壶,许先生以为怎样?”往前一伸,递到许三笑面前。

    许三笑点头道:“很好。”伸接过来,拿在中举重若轻,意态十分轻松。

    邱凤芝露出意外的神情,打量着许三笑,道:“想不到许先生道行jīng深,上的功夫竟也这么了得。”

    许三笑道:“见笑,不过是有几斤蛮力罢了。”握住壶柄,上下掂量一番,又道:“大掌柜这把壶,底厚三寸,内饰火龙纹,里边的水加温后几个小时内凉不下来,真是一把奇壶。”

    邱凤芝傲然一笑,问道:“今儿咱们来个盘壶问道,以茶会友,许先生的这把壶的妙处一点不假,还有吗?”

    米粒儿端起一碗,放在唇边品了品,接过话头道:“这把壶煮的是三江水,泡的是五岳茶,沿用至今三百多年,各种茶香已经沁入壶身,用它泡出来的茶香气四溢,沁人心脾,心境不同的人因此能品出不同的味道来。”

    邱凤芝看着米粒儿,动容道:“的妙!连我也只知道它能泡出人生百味来,却没想过这味道本出自人心。”又对许三笑:“许先生不但自己道行jīng深,连身边的道侣也这般见识不凡。”

    何小妹也学着米粒儿的样子端起一碗来,邱凤芝忌惮她功夫了得,一直觉得她是深藏不露,见她品茶,只道更有高论,目不转睛的看着。何小妹咕嘟咕嘟满满喝了一碗,抚着胸脯道:“噎死我了。”原来是一口糕点吃急了。

    邱凤芝大感失望,心想,原来这个看起来功夫高绝的少女是个智障。这么大的人,做起事来倒像个几岁的孩子。但许三笑掬水成柱,单执壶的本事已足够令她服气,米粒儿对茶道的理解更让她心生攀交之心。

    “许先生不愧是左道嫡传,年青一代人物中的佼佼者,道行高深令我心服口服,现在可以一你们的来意了。”

    许三笑将铜壶还给邱凤芝,道:“邱大掌柜,这道就盘到这吧,我知道马二龙现在已经是一贯道的人,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便是请邱大掌柜代为转达一声,二月二龙抬头这天,我在遁龙潭天人合一道场开坛论道,赌术定输赢,赌注有三,左道正宗的身份,重阳遗稿和郭侃藏宝中的十八尊金佛。”

    邱凤芝大吃一惊,刚想详细问几句,许三笑却不愿多,起身抱拳道:“多谢邱大掌柜盛情款待,所托之事还请别忘记转达。”

    许三笑三人回到紫竹林大宅,一下车便见大门口停了一辆奥迪车,看牌照,竟是苏丽娜的车。

    亭亭玉立的米花穿了一身淡粉sè少女装,抱着佛面罗汉猫从车上下来,见米粒儿,兴奋地跑过来,叫道:“二姐。”

    米粒儿惊喜的:“幺妹,你们咋个来了?”

    米花道:“村子里过年总是老样子,大姐演的第一步电影要上映了嘛,还认识了一个外国人,妈带我来看看撒。”

    米兰之前在霍平cháo的关照下,不但得了蓉城最美女孩的前三名,还参演了著名导演马大强执导的贺岁大片,在里边分别扮演了三个宫娥的角sè,还有几句台词。对于她这种非科班出身的年轻演员来,已经是极大的机会。

    何小妹高兴的过来拉住米花的,道:“米花不穿运动服,真好看。”她称米粒儿叫姐姐,却从不叫米花做姐姐,对许三笑也一向直呼其名,谁也不知道她这些称呼是怎么区分的。

    苏丽娜从车上下来,冲许三笑微笑点头,对何小妹:“这下子有人陪她了,过年这几天什么在村里都待不下了,人家霍总那么大的人物,天南海北什么没见过,都争着留在虎啸村里过年,她倒好,大过年的非要来蓉城凑这个热闹。”又对米粒儿:“我在区里还有许多事要筹备,米花就交给你了。”

    许三笑听出她话中意,心中不舍又不忍,便道:“建酒店的事情不是一蹴而就的,不争这一天,你看完米兰电影的蓉城首映式再走也不晚。”

    苏丽娜见许三笑出言挽留,心中欣喜难抑,但当着两个女儿的面,无论如何不敢露出半点破绽,只得强压下chūn意情怀,道:“还是算了吧,你放松几天叫领导调研,我是天生的cāo劳命,再人家白梦江的新公司过年都没放假,我也不好意思休息呀。”

    许三笑没再强求,点点头道:“我送送你。”

    于公于私这都是比较合情合理的要求,苏丽娜不好再拒绝,点头同意。

    许三笑交代米粒儿照顾好何小妹和米花,上了苏丽娜的奥迪车。

    大年初五,公路上很少见到车。

    奥迪车行驶在空旷的公路上,车内,空调开在暧昧的温度,苏丽娜目不斜视宝相庄严看着前方,大腿上那只可恶的大却越来越下流。

    “前边树林里停一会儿吧。”许三笑感觉到了指尖的湿意。

    苏丽娜下意识的一阵紧张,歪头看了许三笑一眼,想不,却鬼使神差的把车开进了小树林。

    座椅被放倒,许三笑毫不迟疑的欺身过来,解开苏丽娜的衬衣,野蛮的扯掉胸罩,一头扎进伊人雪白饱满的怀中。

    随着年龄又增一岁,苏丽娜越发的感到与许三笑这不清不楚的关系带来的巨大压力。不为别的,只因为米粒儿和许三笑越发紧密的关联。一方面她很享受这鱼水之欢,一方面又纠结于这有悖伦常的情感关系。对许三娃子,她像十六岁的少女,心中有了仰慕的恋人一般,依恋渴望的同时又会不自觉的害怕。

    车子起伏震动着,苏丽娜已失了矜持和思想,彻底沉沦在无边际的快感中。许三笑的jīng神修养越深,就越能清晰准确的把握到怀中女人最敏感的需要,每一次深深刺入都在最恰当的节奏中,不会给她带来一丝丝难过。

    而苏丽娜不愧是九鼎之一的无心女,天生媚骨,仿佛生来就是为了取悦男人的。三十九岁的年纪,二十五岁的容貌,十八岁的身子,该饱满圆润的地方绝不瘦一分,该纤细柔韧之处绝无一丝赘肉,娇翘的臀浑圆又充满弹xìng,动起来时,仿佛藏了无穷的潜力,她嘶哑的叫声每一声都那么**,仿佛她已经jīng疲力竭,但水润的触感却告诉许三笑,她还有余力。

    许三笑的jīng神海洋完全向苏丽娜敞开,在极致的欢愉中,苏丽娜眩晕的失了自主意识,如梦如幻中,仿佛置身于一片桃花林中,遍地缤纷落红,她走在期间,迎面遇上一个裸。身的少男,优美的肌肉线条,那雄伟的红彤彤的,令人又羞又怕又喜欢不已的金刚宝杵,就悬在少男两腿。之间。少男眼中闪烁着妖异的魅力,向她一招,便将她揽入怀中。

    她已经完全湿润了,在遍地红岩的桃花林里,少男和她拥合在一处,天是那么的蓝,人是那么的完美,整个过程浑然天成,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忘记了世俗廉耻,没有道德礼教的约束,在xìng之海洋里,在极乐世界中,尽情畅游。她感动不已,泪满霑巾,从少男身体里涌入的暖流冲进她丹田中,散布到经络里,滋润温暖着她。还有什么比这一刻更美妙呢?

    事毕,她从哭泣中醒来。忽然莫名的悲欣交集,一头扑进许三笑怀中,嚎啕大哭,尽情放纵情感。寡居十三年不曾流下的泪水奔流如cháo。死命的搂着许三笑,恨不得将两个人揉成一体,最后狠狠一口咬在许三笑的肩头上。

    许三笑肩头肌肉微微一颤,苏丽娜陡然回过神来,感到唇角有热流缓缓淌下,她用舌头在嘴唇周围舔过,腥甜的味道入口。她涩然一笑,道:“你变的太厉害,我太忘形了。”接着看着许三笑肩头上的伤处,心疼问道:“疼吗?”

    许三笑轻轻摇头,道:“姐,你今天像个十六岁的小姑娘。”

    苏丽娜吃了一惊,问道:“你能看见我梦里的情形?”

    许三笑道:“那个梦就是我制造的,是我送给你的新年礼物,喜欢吗?”

    苏丽娜感动的无以复加,啼呼一声,捧着许三笑,一边不住口的乱亲,一边柔声道:“许三笑,我被你彻底杀死了。”

    激情过后,二人穿戴整齐。

    苏丽娜坐在许三笑腿上,柔声道:“忽然很嫉妒自己的女儿,特别想知道你和米粒儿做的时候是什么样。”

    许三笑神情为之一滞。

    苏丽娜笑道:“吓唬你的,我比你还害怕她知道咱们的关系呢。”顿了一会儿,挣着坐起,揽着许三笑的脖子,又道:“还是想知道,在你心中是我厉害一些还是她厉害?”

    许三笑贴在她耳边道:“当然是你厉害,她每次都找外援的。”

    苏丽娜惊讶道:“外援?你是何小妹?”

    许三笑点点头,道:“米粒儿是我半个弟子,我得帮她修行,何小妹只有这一种方式能救醒她。”

    苏丽娜幽幽一叹,道:“我真希望自己也能随你修行。”

    许三笑道:“咱们这不就是在修行吗?只是你我之间是秘密双修,你的天赋不在何小妹之下,不然怎么可能青chūn常驻。”

    苏丽娜道:“啊,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每次跟你做过之后,都觉得胃口特别好,心情愉快,jīng神体力都很足。”

    这一次极乐世界大欢喜的美妙体验竟持续了两个多小时,眼看天sè不早,许三笑让何问鱼把自己送到闹市比较容易拦到出租车的地段,二人依依惜别。

    回到家,何小妹不出意外的又不顾寒冷的在泳池里训练灵犀,米粒儿正端着个电脑和米花一起看电影。见许三笑回来了,忙把电脑交给米花,起身道:“哥你回来啦,我给你放水洗澡。”

    洗浴间里,许三笑正洗澡,米粒儿拿着换洗的内衣走进来,一眼便看见许三笑肩头上的齿痕,黛眉微蹙,问道:“哥,你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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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八章 菩萨心,薄情人

    浴室里安静的针落可闻,许三笑坐在浴盆中,肩背上的齿痕清晰可见。米粒儿无声的走向前,拿起毛巾缓缓擦拭着伤口。她看出来了?许三笑担忧的想着,心念电转编造理由,等着米粒儿问起。米粒儿却不问。

    温柔的小在胸膛上拭过,米粒儿低低的道:“紫竹望北,chūn风吹来,今天哥哥命犯桃花,你身上不但有桃花,还有桃花香,洗也洗不掉呢,不过我很喜欢你身上的味道呢。”

    无心女身上一直都有一种特殊的体香,很淡不过也很隽永,等闲不会留意到。但米粒儿和苏丽娜母女同房而眠多年,又是有点道行的女子,眼鼻都灵敏过寻常人,很难讲她会不会已经嗅到。

    许三笑继续沉默着。

    米粒儿在解衣,光滑的,充满了青chūn气息的身子无声的滑进浴缸。坐在许三笑背后,她的双从后面环过来,许三笑感觉到后背丰满的有些夸张的胸脯摩挲在皮肤上,带来的是难以抵御的诱惑。

    “别动。“米粒儿的唇紧贴在耳边,张口咬住了许三笑的耳垂。温热cháo湿的空气呼进耳朵里,许三笑的心也跟着热乎起来。米粒儿却并不急于开始下一步动作。小从腋下穿过按在胸口上,前胸与许三笑的后背贴的更紧了。

    “哥,我真的好喜欢你呀。”她双用尽全力搂着许三笑,续道:“就算你是这么好sè无厌,也不管你怎么荒唐,我总是喜欢你的,谢谢你一直待我那么好。”

    许三笑心中隐隐感到不妥,随口道:“怎么想起这个了?不是跟你了吗?咱们是双修道侣,一辈子都在一起。”

    米粒儿声音陡然转寒,道:“可惜你的双修道侣未免多了些。”

    许三笑身子一僵,道:“你怎么了?我也不是第一天这样了。”

    米粒儿道:“这次不一样!”

    许三笑心绪一沉,放弃了最后一丝侥幸,她果然已经知道了。

    米粒儿道:“我知道她是多有魅力的女人,更知道你是个多胆大包天的男人,你们经常在一起打交道,有这一天我并不奇怪。”

    许三笑转过身看着她,早已泪水滂沱,眼神却是清冷的。许三笑心中油然一颤,道:“我对不起你们。”

    米粒儿缓缓摇头,却道:“你听我把话完再解释。”

    生我和米兰那年,她才十六岁,后来有了米花,没几年米巴山就世了,在你没出现以前,她没有过上过一天的好rì子。我一直都知道她是米巴山买进山里的,而卖她的人便是我外公。她长的那么美,以至于我这个亲生女儿都嫉妒不已。但她的命却又是那么薄那么苦,外人根本无法想象她活的有多苦。在人生最好的年龄里开始守寡,用尽全部心力支撑起我们这个家。

    我八岁那年,她开起了小卖部。第一天进货,一个人从歇马镇赶夜路背回第一批货,半路上掉进yīn阳沟,如果不是支书爷爷路过,那一晚她就已经离开了。可一回到家,她最关心的还是我们三个吃饱了吗?米花哭没哭?那时候我看着她上的擦伤,脖子上被树枝刮破的地方,真恨不得自己立即长大了。

    后来,你跟瞎子公公来到虎啸村。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只有九岁,却一下子就喜欢了你,其实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你是从山外来的,能把山外的世界给我听,那时候我就盼着自己能快长大,早点出山打工挣钱,哪怕是干那下贱勾当,也要让她不再受苦,不再背负那么沉重的压力。

    许三笑点点头,道:“我那时就觉得你是个很有智慧的女孩子,因为你懂得用笑脸待人,而米兰只有小聪明,只会撒娇。”

    那年你十九岁,就站在村口,三拳两脚把孟二俅臭揍了一顿。保护住了她。那一晚,她做梦时抱着我的胳膊却叫了你的名字。从那天起,我开始懂她。那时候我正在镇里上中学,本打算一毕业就出打工的,可就在那天我改了主意,这个家需要个男人,一个有担当能保护我们的真正的男子汉。所以,从那晚起,我下定决心要把你招进我们家。我把这个想法跟她了,她一开始我还小,还想让我继续学业。但我对她,如果再没有一根顶梁柱,这个家就快维持不下了。

    那个时候,米花的病已经拖了很久,就算不是特别昂贵的医药费也不是我们能承担的。村子里人都你跟瞎子爷爷是神人,传瞎子爷爷每天看病吃药要花几百块钱,而且全村也只有你们一直吃着白面馍馍和大米。我就跟她,只要招了你做上门女婿,这个家就活了,米花看病的钱也就不愁了。

    许三笑听到这不禁一叹。

    米粒儿继续:她最后同意了,于是那天你接我时,我便主动的试着勾引你。

    许三笑轻抚她脸颊,道:“你那会儿才十七吧,yù擒故纵若即若离的功夫倒是用的不赖。”

    米粒儿点点头,道:“你也了,我一直都是个比较有智慧的女孩子,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不得不比别人想的多些。”

    许三笑道:“我一直都知道你很聪明,一个没有慧根的人是不可能被收进左道门墙的,一个不灵秀的女孩子也不可能泡出那么通透沁人心脾的茶水来。”

    “后来,我和你好上了,接着你就如我期待的开始创业了,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你的本事竟那么大,志气那么高,从你完全没把北山上那些树墩子能带来的巨大财富看在眼中的那天起,我就意识到,你这样的男人是我根本不能掌控的,而后来事情的发展也证明了我的判断,你只用了不到三年就当上村长,办起了虎啸山庄,彻底改变了我们家的生活,而我,几乎不敢想能成为跟你一辈子相守的女人。”

    许三笑道:“小傻瓜,我当你是最亲的人,是我灵魂的守护者,怎么舍得离开你?”

    米粒儿轻轻摇头,道:“你太风流,而且又有雄厚的风流资本,白起家,通透世情,年少多金,知情识趣,模样长的不算俊美却也是讨喜类型,后来的事情证明了我的判断,你身边的女人越来越出sè,不管是李燕姐姐还是何小妹都强过我太多,甚至杨红菱也有着我不可比拟的家世背景,而我除了宽容和与你青梅竹马的感情外,没有任何优势。”

    许三笑道:“我离不开你泡的茶,还记得我对你过的咱们之间的关系就像一杯茶的话吗?你就是水,而我便是那茶叶。”许三笑深情的吟道:那茶与水的浸润,就像我与你、与心xìng、与生命的交融,你用灼热的柔软浸泡我的身体,而舒展开的是我悠然南山的清寂,我用翠绿坚挺的生命之梗,在你的身体里旋转和沉浮,直至释放出我的信息素,满足你我共同的味蕾。”

    米粒儿眼泪汪汪,连连点头,道:“我当然记得,你是我的天,你的每一个字我都不会忘记,正是从那时起,我才开始用全部心思感悟茶道,发誓要泡出最好的茶来,永远占据着你的味蕾。”

    许三笑点点头,鼓励的眼神看着她,道:“你已经成功了,我愿意一直泡在你温暖的怀中。”

    米粒儿轻轻摇头,道:“还不够!”

    许三笑微感诧异,心中已隐隐知道米粒儿要什么。

    米粒儿道:“哥哥,你也许不会想到,我今天其实很开心,也许你认为我应该伤心或者愤怒,如果那么想你就错了,我不是米兰,我连做梦都曾想过让她快乐,让她幸福,而且我知道她心里一直都有你,你和她都是我最亲的人,但如果是为了不让她感到尴尬,我可以毫不犹豫的离开你!”幽幽一叹,“也许,我一直都期待着这一天。”

    世情纷繁,人心若海,有些话不出来,你永远不会知道一个人的真实想法。万物皆有yīn阳正反,人xìng也不例外。如果米兰代表的是人xìng极端的自私,米粒儿便正好是那相反的一面,她的无私也已经达到一种极端的境界。

    什么叫做菩萨心肠?这便是菩萨心肠!

    许三笑心有所感,道:“听周师父跟我,在甘凉的金州市有一座舍身寺,据南北朝时曾有一位高僧在庙中涅成佛,转世轮回为得势大菩萨,寺中有一尊菩碑,又叫无我大慈碑,是高僧涅前用印在石碑中的,有灵xìng觉悟者只要把按进印中,便能与这位得势大菩萨jīng神往来,存私心邪念的人把伸进,那只便会不rì脱一层皮。”

    “这位高僧曾做偈语,佛前一炷香,烧给自己受,施舍万禅林,只为子孙福,谁知真佛xìng,只需一念慈,佛非木泥铜,不过肉一团,无我见真xìng,人人皆是佛。小丫头,你慧根深种,福缘无边,就是我的小菩萨,我怎能舍得让你离开我呢?”许三笑温柔的目光将米粒儿团团包围。

    米粒儿低首道:“我哪有你的那么好,我一直都在算计你,想要从你这里得到一切,就算现在,我也只是怕她难过尴尬,便不顾你的感受想要离开你们,到底,我其实唔。”后面的话不出口,因为许三笑已经吻了上。

    “再也不要离开的话,有朝一rì,我会让你明白所谓的世俗关系,对内心真正强大的人而言,毫无意义。”

    事毕,许三笑对目sè迷离的米粒儿如是道。

    蓉城天都国际影城,导演马大强正带着一干明星在此宣传贺岁新片。许三笑携米家姐妹跟何小妹一起坐在台下。米兰一身盛装出席,但显然还不够资格登台亮相,只能在台下坐着。

    米花兴奋的凑到她身旁,道:“大姐,你今天好漂亮呀。”接着哪壶不开提哪壶问道:“你为什么不到台上呀?”

    台上站着的又老又丑的不是导演就是制片方和投资商,俊男靓女个个是国内一线演员,压轴的秃头更是号称国际大腕。米兰这个小龙套,哪里有资格站上?能参加这个地区答谢影迷的见面会都是靠的某位最近在蓉城很有市场的国际友人的关系。

    米兰道:“小屁孩别问这问那的。”冲米粒儿不悦道:“老二,你把她看住了,再乱讲话害我丢人,我拿你是问。”

    米粒儿宽容一笑,道:“是,对不起啦,大明星。”

    许三笑问:“怎么没见那位传中的国际友人?”

    米兰左右四顾了一圈,道:“大概还没到呢吧。”又道:“他叫阿贾尼,是从印度来的,跟我们导演的太太是很好的朋友,要不是他,我都没机会出席今天这个见面会呢。”

    “这名字听着就带一股子咖喱味。”许三笑眯着眼笑问:“我道是谁,原来是他呀。”

    米兰道:“怎么了?你也认识他?”

    许三笑摇头道:“不认识,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反问:“你跟他认识多长时间了?”

    米兰道:“有一个多月了吧,我知道他在蓉城很有名气,却没想到歇马镇那边都传过了。”

    几个人因为关系近,随口的都是乡音。正着话,身旁一人忽然yīn阳怪气道:“唉,这主办方也真不负责,怎么什么人都放进来呀,什么时候跑龙套的和乡镇企业的小老板也成贵宾了?满嘴土话,也不看看这是场什么场合。”

    许三笑的邀请函是米兰瞎填的。还真是乡镇企业小老板的身份。闻言不禁侧过脸瞄了一眼,刚从另一边走进来的讲话人。

    yīn阳怪气话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子,身材高挑模样靓丽,妆容大方,很有些明星范儿。而她讲话的对象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女人,因为保养的好,看上挺年轻,体态丰满,浑身珠光宝气,散发着都市成熟女xìng的韵味。唯独眼神透着不耐之意,暴露出俗不可耐的市井气。

    米兰明显认识这两个女人,面sè一冷,道:“雷婷婷,你这话是谁呢?”

    年轻的女子正是雷婷婷,道:“谁没素质我就谁,乡下来的土丫头,还非要冒充蓉城人。”

    米兰不甘示弱,刚要再来两句厉害的。一旁的中年女人过来,一把拉过叫雷婷婷的女孩子,道:“走吧婷婷,跟这些低层次的人有什么好的,有**份,小心别给你爸爸丢脸。”

    米兰眼睁睁看着母女两个走远了,想的话硬是没出口。

    雷婷婷被拉走,犹自不甘小声着:“真不知道这土丫头哪里好了,导演居然给了她三个角sè,其中一个还有个大特写。”

    许三笑嘿嘿一笑,问米兰:“哟,遇上竞争对了?”

    米兰着恼道:“这个雷婷婷在选蓉城最美女孩时就跟我不对付,仗着她爸爸是个什么区长,总喜欢充什么官家小姐,在华夏,区长这个级别层次很高吗?”

    许三笑摸摸自己的鼻子,道:“那看是什么区了,最高的有副省级,比如申城的浦东新区,如果是副省级城市里的区长,也应该是副厅级,要是地级城市的区长,那就跟你三笑哥哥平级了,层次确实算不上很高。”

    米兰道:“你知道我不是你啦。”

    许三笑道:“你我也没关系。”

    米兰情绪受到了影响,气呼呼的不话了。

    院线入口处传来一阵sāo动,坐在第一排的,包括在台上的几位老丑男都纷纷下台走向那里,不大会儿,众星捧月似的拥进三个人来,两男一女,其中女的正是已经息影的国际女星简慧珊,两个男的,一个高个子,一个中等身材。高个子挽着简慧珊的臂,状态十分亲密。

    中等个子的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身上穿了一件略显夸张的浅蓝西装,穿了一条斑马纹的裤子,头戴米sè礼貌,很有cháo流感的样子。众人多把目光集中在此人身上。

    那个叫雷婷婷的女孩子立即凑上,主动拉住了穿着十分sāo包的中年男人,道:“干爹,您能亲自来,我太高兴啦。”

    许三笑一眼便认出高个子男人正是陌寒的那位师父,叶皓东身边的枪神保利刚。看简慧珊小鸟依人的架势,二人关系分明不一般。想不到这位信义堂的二号人物,居然找了这么一位大明星。

    米兰撇嘴小声道:“什么干爹,不过是卖sāo的对象。”又介绍道:“这人叫宋朝度,听是省委宋书记的侄子。”

    许三笑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点点头,道:“听老霍起过,昨天还听人过这个名字呢。”

    米粒儿道:“怎么了?听你的口气酸溜溜的?”

    米兰不满道:“几天前,一位跟马导关系非常好的电视剧大腕要来蓉城拍戏,缺一个女三号,要求是必须会讲山南话的女孩子,马导一开始推荐我了,本来昨天就该试镜头,结果没人通知我,听就是被她给顶了。”轻轻一叹,道:“你们不知道,这演艺圈里的规矩多着呢,真正够分量的腕儿轻易不会潜规则谁,有好的角sè,不是给那些功成名就的,就是给一些有背景的,这不,这个宋朝度一句话,我好好的一个角sè就没了。”

    米粒儿见米兰神sè间很失落的样子,心中大为不忍,转而将目光投向许三笑。

    许三笑明白她的想法,不出来是怕自己为难,刚与米粒儿畅诉心曲,关系正是蜜里调油最亲近时,这个时候岂能让如此可爱宽容的小道侣失望?起身道:“走,跟我过介绍你们认识一位朋友。”

    米兰顺着许三笑的目光望,顿时傻了眼。

    人群的制高点,信义堂的二当家,枪神保利刚也注意到了许三笑,先挥一下,分开人群向这边走来,大明星简慧珊乖顺的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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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九章 遁龙潭里江心月

    人活一张脸,华夏社会里面子不只是一层皮。很多人为了这层皮活的很累,这种人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担心丢面子,为了自己的面子,常常不惜抓破别人的脸。而有的人根本不在乎面子,因为修行到了,已经明白面子只是一层皮,内在的尊严不在于这层皮有多光鲜,而在于内在的真我有多强大。

    一分钟前,许三笑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土包子,一分钟后,当众星捧月的保利刚夫妇先向许三笑转达皓东哥的关心时,当神采飞扬的宋朝度主动伸出手来的时候,许三笑就成了场间最有面子的人。但只有许三笑自己最清楚,许三笑依然是许三笑,跟之前那个小土包子并无区别。

    这个社会从来没有真正的人人平等过,每一个混迹名利场中的人都早早修炼出一套分辨人物等级的方法。衣着举止是一方面,另外从相互打招呼的对象的身份地位便能看出之前不认识的人的地位。比如此刻,宋朝度的地位是大家都知道的,简慧珊这几年在影视圈中呼风唤雨则全是因为嫁了个一掷亿万金的神秘巨富。宋朝度三人走进来的时候,大家不是很熟悉的高个子大汉走在正中间微微靠前,宋朝度居左,简慧珊在右,三人当中以大汉为尊。神秘巨富身份呼之欲出。

    虽然没什么人上前主动跟大汉打招呼,但在场的人都是人精,见闻广博,所以都明白,有一种人地位极高但并不适合高调亮相。不打招呼不代表不敬,反而是一种另类的敬畏。而现在,大家都敬畏的人却主动向一个不起眼的年轻人打招呼,在跟宋朝度低语一句后,连宋朝度也主动过去跟那个年轻人握手。这个年轻人此前就算再籍籍无名,也只会被视作一种低调的作为。这个圈子里从来都不缺少低调的人。

    圈子就是江湖的主要构成部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必定会有圈子。影视圈中最上层的圈子叫玩票的,不是客串的那种玩票,而是真正把这个圈子玩弄于股掌间的玩。比如宋朝度,霍平潮这样的豪门巨富,这些人往往声名不显,隐身幕后自成圈子,或把搞影视剧作为刷钱手段,或者把影视圈当做猎艳工具。在影视圈里混,第一要素就是不能得罪这最上层圈子里的人。而这种人脸上并没有贴标签,要想分辨唯有靠阅历。

    别人在议论纷纷猜测许三笑的身份时,米兰已经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于是对许三笑的称呼由直呼其名换成了亲昵的哥。或许她天生就具备追逐名利的本能,尽管面前是她少年的偶像,当今影视界一流的投资人之一简慧珊,她的表现却是大方得体的。甚至当国内某位影视剧大腕主动找上她的时候,她也没见一点慌张失措。应付裕如的跟人家介绍自己和许三笑的关系。至于许三笑是什么人,她其实也说不大清楚,只好实话说是山南省某市的一位区长。

    二十多岁的正处级区长,宋朝度和简慧珊老公这个级数的人物主动上前招呼,足以引发在场人精们无穷的想象了。

    许三笑今天来的目的是见一见那位多半别有用心的国际友人的,但等来等去却等来了保利刚,那位印度帅哥并未出现。跟信义堂的二当家闲扯了几句,保利刚也不是很喜欢这种场合,但这次却是受命而来。这几年信义堂在国内的产业在逐渐洗白,叶皓东刻意安排信义堂里一些大佬级人物增加一些曝光率。

    二人坐到一旁角落里攀谈。

    保利刚介绍,不单是他,信义堂其他人也都被皓东哥逼着抛头露面。公义社的老大林守一曾经是叶皓东身边负责财务工作的近人,如今他领导的公义社涉足着商业地产,汽车制造,医疗文教等关乎民生建设的行业。这几年一直混迹与富豪榜的前二十名内,最近还开始搞起了篮球俱乐部。

    许三笑何等透亮的人,听到这里心中一动,叶大哥这是打算做什么?陌寒说公信社一直在做连锁商业,影视投资,机械电子等产业,如果再算上叶夫人领导的吴东商贸和国内国外的能源产业群,整个信义堂的产业规模得有多大?以国际军火联盟的造钱能力,这些产业如果不以高额利润为目的,十年以后,上上下下各行各业会有多少人端的是公信和公义两社的饭碗?

    如果说之前见叶皓东,听他指点江山时还有些画饼的嫌疑,这一刻,许三笑却真切的感受到了这位叶大哥的实干精神。

    米粒儿带着妹妹跟何小妹,守着一张桌子,笑盈盈看着米兰穿梭在人群里,风头明显盖过了之前那个雷婷婷。想到这是三笑哥哥为了自己才帮米兰的,米粒儿心情就格外的好。

    何小妹坐在那里,尽管今天到场的人中美女无数,却无一人风采能与之媲美。像她这种级别的美女在这样的场合中,几乎没有可能不被打扰。时不时的便有些自命风流之辈前来搭讪。搞得米粒儿每次都紧张不已,在桌下悄悄拉住何小妹的手,就怕她突然暴起伤人。

    许三笑一直在留意这边的动静,眼看着西南地区影迷见面会时间已过半,跟米兰交往的国际友人迟迟不到,估计今天是不会来了,那边何小妹也渐渐流露出不耐之色,而米花一向体弱,这会儿也哈欠连天。跟保利刚客气几句后,便把米兰叫过来,特别引荐给简慧珊。

    简慧珊自然明白许三笑这么做的意思,豪爽的:“叶大哥的兄弟就是我们的兄弟,兄弟的妹子便等于是我们的妹子,她喜欢这一行没问题,小姑娘条件不错,我正好打算收个徒弟,只要许兄弟不怕我误人子弟。”

    许三笑微笑不语,却看了一眼桌上的水杯。

    米兰不知道许三笑是什么意思,有些错愕,米粒儿在一旁,默默倒了一杯水递到她手中。米兰这才如梦初醒,双手端着送到简慧珊面前。

    紫竹林大宅,客厅里,许三笑严肃的对米兰说:“简慧珊收你做徒弟,今后你在这一行里的发展前景基本定下了,那个印度人就不要再跟他来往了。”

    米兰心中不以为然,嘴上却满口应承。

    许三笑看得出她是口不应心,知道凭那人的手段道行,存心勾搭她这么一个小姑娘,实乃易如反掌之事。这时候硬要求她放弃所谓的爱情,多半不容易。强求只会适得其反,道:“路是你自己选的,暂时我也只能为你做到这一步,总之你好自为之,真遇上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时,想着先告诉家里。”

    米兰随口答应,显然应付的成分居多。

    米粒儿说:“明天还要起早回歇马镇,今天米兰也应酬累了,还是早点休息吧。”

    许三笑心中微微一叹,这次来蓉城,除了见叶皓东外,本来还想见识一下这个印度人阿贾尼。这个人找到了米兰身上绝非偶然,只怕真正的目的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原计划中,机会合适的情况下,甚至想过一把火焚了这个阿贾尼。但眼下更重要的事情是先整合玄门左道的势力。消息已经放出去,接下来要立即赶回去做足准备,这件事只好先放一放了。

    初八早上,遁龙潭畔,许三笑端坐在钓龙台上,京城度假归来的刘枫正操作吊车,将十八只密封好的水泥箱放入遁龙潭中。何小妹在水中矫健如龙,配合吊车,解开挂钩,将所有水泥箱送入水潭深处。

    沉箱的位置关乎机密,因此参与此事的都是许三笑身边知近人。

    现在这个地方已经属于霍平潮,眼下霍平潮一家正在京城过节。过了年,霍平潮的老爹就要退下来,准备回南粤养老。今年将是他们一家在京城过的最后一个年。本来许三笑一位趁这个机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东西沉入潭底,不会惊动任何外人。却不料想这天人合一道场里还有一位留守者。正是霍平潮名义上的妹妹,实际上的亲闺女江心月。

    这位大小姐还在高卧中,被起重机的轰鸣声吵醒,披衣起身就看到遁龙潭边的一幕。

    许三笑察觉到有人在注视这里,回首一看,只见天一道场的凉棚下站着个女孩子,个子小巧玲珑,模样灵秀可爱,唇角一颗美人痣长的十分俏皮,穿一身粉色小熊睡衣,正运足目力向自己这边看。许三笑不禁一皱眉,心道,这虎啸山庄已经被霍平潮的金元攻势彻底攻陷了,天一道场中有人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没人告诉老子。

    只见那少女飞身从凉棚上跃下,动作十分矫健。快步向这边走来,速度奇快,竟是一位武道精纯的练家子。她边走边大声问着:“这里是私人会所,你们是什么人?在干什么?谁允许你们往水里放东西的?”说话间来到近前。

    许三笑待她走进了,再仔细打量这个女孩子,不由吃了一惊。只见她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一双明眸隐泛函光,肌肤细致如玉,清秀无比间更带着几分神韵,只看这气质,此女的武道修养似乎不比何小妹逊色多少!

    少女目光灼灼上下打量许三笑等人,一眼看见水中的何问鱼和灵犀,明眸一亮,叫道:“好可爱的小犀牛啊,想不到这玩意还会游泳,我还是第一次见呢。”

    许三笑分析这少女能住在这里,多半与霍平潮有关,一时拿捏不准少女的身份,客气道:“我叫许三笑,就是这虎啸村”

    “等一等!”少女闻声回眸,看着许三笑,问道:“你就是找人冒充杀手忽悠霍平潮的那个许三笑?”

    ps:很久没喝大酒,忒难受了,洗洗睡鸟。

第二百九十章 偶遇白猿戏城虎

    遁龙潭畔,少女指着许三笑鼻尖说许三笑找人冒充杀手忽悠了霍平潮。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许三笑一见少女的身形步法便知她功夫未必逊色何问鱼多少。当日请尚楠配合演戏,忽悠霍平潮,尚楠演示的都是真功夫,而许三笑自己却用的是玄门之中的雕虫小术,不入方家之眼。

    少女盯着许三笑,眼神凌厉非常,许三笑心中暗自惊奇,看她年纪不大,身上的杀气却是货真价实的,这样的气质许三笑曾经见过,只有真正身经百战的武道家身上才具备。许三笑看着她身上淡粉色的熊娃娃毛绒睡衣,很难想象这么个娇滴滴小巧玲珑的少女,竟是一位了不起的武道高手。

    许三笑微微一笑,道:“请问你是哪一位?为什么会住在这里?”

    少女昂然道:“我叫江心月,霍平潮是我大哥。”

    啊!原来是她呀。许三笑心中一动,想起曾经催眠霍平潮后,听他说去过这个女孩子的身世,乃是霍大公子跟自己的继母偷情所生的,对外号称是他的妹妹。许三笑点点头,道:“原来是你呀,听老霍说起过你,却没听他说起你会一身功夫,当着真人面不说假话,我就是那个许三笑。”反问:“却不知你凭什么认为是我找人冒充杀手忽悠的老霍?”

    江心月傲然道:“答案很简单,这世上能用手把那么厚的玻璃钢齐刷刷削掉一角的人,据我所知只有一个,就是我师父,而霍平潮跟我师父的大哥是好朋友,如果是我师父出手,霍平潮不会不认识我师父,至于其他人,我不相信有第二个人能办到!反而是有些江湖术士,擅长一些特殊的把戏,反而能轻而易举做到。”

    许三笑道:“想不到你一个大家闺秀出身的女孩子,居然懂得这么多江湖上的道道,却不知教你这些的那位了不起的师父,有没有对你说过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

    江心月哼了一声道:“听你的意思还不服气?”

    许三笑眯着眼笑呵呵看着她,心想,这小虎妞是老霍的亲闺女,又是武道中人,东西沉入遁龙潭这件事给她看见了却是件麻烦事,唯有显露手段让她心服口服,才能保证她不会把这里的秘密说出去。想到这儿,点点头道:“是有一点不服气,你师父就算功夫了得,却也未必是天下第一,你毕竟只是个小姑娘,见识有限,不知道这世上高人的厉害。”

    江心月冷眼环视一圈,一指水中的何小妹,道:“这里头也就她配做我的对手,打赢我,你们做的事情我就不过问,你忽悠霍平潮那件事我也不跟你计较,你看怎么样?”

    不等许三笑答应呢,何小妹已先叫了声好,从水中飞跃而出跳到岸上。一句废话没有,劈手便是一拳,直取江心月前胸。

    江心月对何小妹这说打便动手,毫不讲江湖规矩的做法微感意外,眼看拳到胸前,气势十分凌厉,不敢托大,赶忙横手一担,顺势一拖,带着何小妹的拳向后拉。这一手乃是青龙掌中的拖刀手,脱胎于马战刀法中的拖刀技,功夫到了,随手这一拖,掌缘如刀,能割开对手的肌肤。是非常厉害的手段。

    何小妹人虽然秀逗了,一身功夫的本能还在,一搭手知道这一招挺厉害,不躲不避,顺着江心月的意思,往前跟进,你拖我追,让她拖不上力道。这一下随机应变,动作如电,江心月把何问鱼的拳往怀里头领,却没想到几乎等同于引狼入室,眼看中宫防御被破,顾不得其他,只好双手一错,横着以蛮力硬挡住何小妹这一拳。

    何小妹虽然是单手,面对江心月双手横臂交错抵挡,去势不减反增,这一拳结结实实打在江心月手臂上。

    许三笑赶忙喝了一句:手下留情!

    江心月被何小妹这一拳打的腾身后退,一下子落入遁龙潭。何小妹得理不饶人,嗖的一下追着她的身子也跳了进去。

    许三笑站在岸边看着,眼瞅着江心月粉色的身影沉入水中,心知何小妹的水性天下一绝,功夫看来也明显强过江心月不止一筹。她又是个没轻没重的主儿,若是把江心月伤了,只怕无法向老霍交代。赶忙一纵身也跳进水里。

    水下,江心月这南粤女孩的水性竟也很厉害,洑水出拳,枭水踢腿,正与何小妹斗的难分难解。不意,那灵犀也在水中,这避水灵犀与何小妹相处久了,早把何小妹视作最亲近的人,眼见二人相斗,岂有不上前相助的道理。这家伙摇头摆尾也过来参战。避水灵犀天生熟悉水性,在水下,这种异兽有伏龙之威。江心月本来就不是何小妹的敌手,又加上它,就更不行了。正手忙脚乱,抵挡不住时,许三笑潜了下来。

    二人一兽在在水里打斗,早将遁龙潭给搅翻天。许三笑担心出现意外,赶忙凑到近前顺势拨水,自从与郭道安学会了弄风术的三重境界,许三笑的感知力越发入微,又得李慕枫指点精神修养的基础更加牢固,道行也有了长足进步,这几下拨水看似轻描淡写,每一下却无不是因势利导的最佳时机,内气与水气相通,以自身为支点,以精神内息为杠杆,四两拨千斤,引导着水力迅速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顷刻间,便将打斗中的二人给卷进来,唯独避水灵犀见势不妙,一头钻进潭底深处。这家伙在水里的本事太大,上次如果不是小尾巴被何小妹抓住,也不至于被许三笑给弄出水面,许三笑只想拉架,自是懒得跟它计较。将二女分开,便拉住何小妹,如上次一般,利用漩涡的力道将三人托举出水面。

    江心月从水中被漩涡甩到岸边,浑身湿透成了落汤鸡,衣领的口子早被挣开,胸前尖翘凸起春光乍泄。她却顾不得这些,惊诧的看着许三笑,张口结舌道:“你,你,你是神仙还是妖怪?”

    许三笑领着何小妹的小手,踏水来到江心月面前,道:“神佛都是人修成,境界到了而已,你现在还觉得我是个耍把戏的江湖骗子吗?”

    江心月瞪着大眼睛,连连摇头,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道:“许三笑,你真神了!”

    “其实你也不错了。”许三笑道:“你那位师父那么厉害,他就没跟你说过江湖上一些修行有道的大术士的手段?”

    江心月道:“我师父说,那些江湖手段都是障眼法,迷心术,只要我意志坚定不受影响,管他什么可怕的玩意,一拳捣过去就绝对错不了,可你能在水里头弄出这么大的漩涡来,这可是我亲眼所见的,我捣一百拳只怕也没用。”

    若功夫到了,内外通神,的确可以做到无视术士各种奇术的地步。便如尚楠与郭道安交手时正是江心月说的情形,郭道安的精神幻术制造出种种怪异,都被尚楠挥手一拳击碎。但这世上又有几个似尚楠的人物?许三笑不禁问:“你师父是哪一位?”

    江心月道:“我师父叫杨军虎。”

    许三笑顿时恍然,怪不得敢这么教徒弟呢,原来是他。我其实早该想到他的。江心月是霍平潮的闺女,霍平潮是叶皓东的朋友,除了杨军虎外,她还能去哪里找这么狂的师父?

    许三笑道:“原来是他,怪不得敢说这样的话,其实他说的没错,今天如果换做是他在水里,以他的功夫修养,也许只需一拳就能将这漩涡捣散,主要是因为他的精神修养到了一定层次,能发现水力运转的规律,准确找出破绽。”

    江心月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道:“反正你比我厉害就是啦。”转头又看向何问鱼,道:“你一定就是何问鱼吧?”

    何小妹摇摇头,道:“我是何小妹,有时候别人也叫我何问鱼,但我不记得了。”

    江心月道:“你一定就是何问鱼,我师父说过,天下练武的女的,只有你比我厉害。”

    许三笑指着江心月身上,道:“江小姐,要不然你还是先回去换身衣服吧。”

    江心月低头一看,这才注意到自己上半身已经走光,下半身则只剩下一条三角形的卡通内裤。登时羞了个大红脸,道:“哎呀,你怎么这么流氓,我都这样了你还看。”一跺脚,转身便往天一道场去了。

    房间里,江心月摆出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追问许三笑大清早在遁龙潭那边做什么。

    许三笑见她虽然有些古灵精怪,但神清意澈,绝非虚伪阴沉的性子,又是霍平潮的亲闺女,老书记的重孙女,也可算作自己人。便把一切和盘托出。

    江心月听到许三笑与叶皓东结交,受其影响立志要一统玄门左道的时候,不禁幽幽一叹,道:“我这位叶叔叔的口才依然是那么了得,死人都能被他说活了,连你这种大隐于市的世外高人都被他说的动了名利心,好几年没见他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他老婆是农家四代的大小姐,那位大婶婶跟我可好了呢。”

    许三笑道:“这次去没见到叶夫人。”

    江心月的情绪很快由怅然转为兴奋,双眸放光盯着许三笑,兴致勃勃问道:“你要在这里用沉入潭底的宝贝引马二龙来和你公平斗术,那个马二龙的术法也跟你一样厉害吗?”

    许三笑道:“以前他比我厉害的多,现在我大概比他强一点,但斗术不同于比武,并不是实力强的就一定能胜。”

    江心月欢欣鼓舞道:“这下子可有热闹瞧了,你看看,算我一个行吗?”又道:“按照你说的,既然马二龙投奔了一贯道,那他来跟你赌输赢,抢什么左道正宗的名头和那水潭里的宝贝,一贯道的人就没道理会坐视,你就这么几个人,算上我一个,说不定我还可以帮你个大忙呢。”

    许三笑怕她泄密,本就打算了让她掺和进来,额首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一贯道的李神通蛰伏六十年,最近就要下雪山,听说要干一些大事,马二龙算是难得的人才,不出意外,他一定会派人助阵马二龙,想办法巧取豪夺他们想要的一切。”

    江心月道:“怪不得你把东西沉到了遁龙潭底,那里头深不可测,除了何小妹和那头小犀牛外,估计谁都下不去。”

    许三笑摇头道:“也不尽然,但我想能下去的那几个人是不会对那水潭下边东西感兴趣的。”

    江心月略约明白许三笑的意思,点头道:“就好像我师父那样的人是吗?”

    许三笑嗯一声,又道:“算你一个没问题。”

    江心月兴奋的:“一言为定!回头我把师父请来给你帮忙。”

    许三笑道:“那倒不必,我是公开约斗马二龙,依照江湖规矩其他人不能插手,马二龙的背后虽然有一贯道,我背后就没人了吗?”又道:“而且马二龙这人根骨极佳,天生不甘于人下,道业没大成前,他宁愿窝在南山多年,煞费苦心想尽办法打开郭侃宝藏,就是为了能得到重阳遗稿,修成活死人再出南山入世,如果不是郭侃宝藏被毁,断了他的念想,他绝不会投奔一贯道,一贯道能屹立六十年不绝,里边的高人一定不少,按道理是不该为这种人全力以赴的。”

    江心月道:“你说叶皓东在蓉城,我都有三年没看见他和师父了,反正离着二月二还有几天,正好趁这段时间去看看他们。”

    许三笑驾车回歇马镇,路过景区大门时,发现前面拥堵了许多车。下车一打听,别人说是来了一个耍猴的老头在景区大门外摆摊儿,新成立的城管中队撵人的过程中,有个小年轻的脾气太盛,先给了老头一棍子,结果就打起来了。听说几个城管都被老头的猴子给抠的头破血流,这事儿已经惊动了警察。

    许三笑并未急于过去。作为一区之长,有些场合并不适合立即站出来露面。老百姓和城管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城管执法是顺应城市建设的需要,老百姓摆摊是为了讨生活混口饭吃。处在领导的角度看这件事,谁对谁错?去了肯定要向着老百姓说话,可一旦这么做了,城管队员们又会怎么想?听这意思耍猴的老头并未吃亏,这个时候许三笑就更不宜过去了。若是城管在行凶,自己过去叫为民做主,现在是老头的猴子在逞凶,一群大小伙子被猴子抓几下算得什么?

    许三笑注意到人群外围有一辆警车,看车牌应该是郑成飞的车。掏出电话打过去问怎么回事。电话接通,郑成飞果然在现场。许三笑问:“怎么回事?”郑成飞说的跟围观群众基本一致。许三笑说:“卖艺的老人怎么样了?没什么事情就赶紧散了,不要在这里阻塞交通。”郑成飞说:“老头躺地上呢,城管里有几个被他养的猴子给抓伤了,这只猴子有点特殊”

    “老人都躺地上了你还跟老子扯什么猴子?”许三笑怒道:“郑成飞你有没有正事儿?”

    郑成飞委屈的:“许区长,您听我说完再骂我也不晚呀,我跟您讲这老头没事儿,躺在路当间还打呼噜了,身上就盖了一张纸,我怕他睡坏了,好心让人拉他起来,可中心街派出所的几个小伙子弄半天了,怎么都拉不动他呀。”

    盖了一张纸?许三笑心中一动,问道:“盖了一张什么样的纸?有多大一张?上面画了什么没有?”

    郑成飞道:“半尺宽长方形的黄纸,上面画了一座山,许区长,怎么了?这张纸还有啥说法吗?”

第二百九十一章 扶鸾乩语点三笑

    茅山一张纸,能把乾坤藏。小,只在方寸之间,难容须弥芥子。广,吞吐天地万物,能含宇宙八极。

    许三笑熟知江湖掌故,闻听郑成飞说那老者身上盖了一张纸,好几条壮汉拉扯不动,立即猜到这老者的来历非同小可。命郑成飞立即把人撤走。路中间只剩下衣衫褴褛的老者和一只金睛白猿。

    许三笑等郑成飞把派出所和城管的人都带走了,才不慌不忙来到人群当中。

    马路中央躺着个老者,正优哉游哉的哼着古老苍凉的曲子。

    只听他唱道:昔因隋乱采菩提,误入天台石宝西。朝饮流霞且止渴,夜餐玉露略充饥。面壁九年垂大道,指弹十代换新仪。

    许三笑走到近前,道:“老先生,这里是交通要道,您喜欢唱歌无妨,但为何不换个地方?”

    老者毫不理会,躺在那儿,手伸进衣服在挠痒痒,一副惫懒无赖的样子。继续唱道:云暗暗,雾愁愁,龙归泥土塑猕猴;三岁孩童三载福,月下无主水空流,万里烟波一旦收。君做祖,质彬彬,万里长虹破浪征;黄鹤楼中吹玉笛,八方齐唱凯歌吟,旌旗五色换新新。

    由于老者是背对着许三笑,一时看不清他的模样。只能看清楚那只金睛白猿却是神异非凡。只见它通身雪白,熠熠生辉,长腿长臂,人形猴样,看人时眼神明亮,似能照进人心中。金睛怒视着许三笑,似也知道来人不凡,而不敢轻举妄动。

    “老先生唱的好曲子,只是我这年轻人见识太少,听不出其中深意,想请您移步换个地方帮我解说一二。”许三笑慢悠悠走到老者近前伸手去扶。

    老者本来一直躺在路中间,几个大小伙子一起用力都难以撼动其分毫,这会儿见许三笑来扶,却一撇嘴,往旁边滚了一下。骂道:“你奶奶的,俺不用你扶。”依旧背对着许三笑。金睛白猿的猿猴却冲许三笑一龇牙。

    只听老者继续唱着:吉士怀柔,三十年变,岂凡人哉?昙花一现,南北东西,龙争虎战,七八数定,山川粗奠。干戈起,逐鹿忙,草莽英雄将出山,多少枕戈豪杰士,风云聚会到江南,金陵日月又重光。瀛洲虎,渡海狼,满天红日更昏黄,茫茫神州伤破碎,苍生处处哭爷娘,春雷乍响见晴阳。

    许三笑连着扶了几下,都差之毫厘,老者的歌声却是越来越洪亮,围观的群众一个个心生厌意,竟不知不觉间散了个干净。许三笑依稀听出这首曲子中暗含深意,心中更加惊讶。

    老者忽然起身,拍拍身上灰尘,牵过金睛白猿,也不理会许三笑,沿着公路昂首阔步往歇马镇中心区域走,边走边继续唱道:细柳营中,群雄豪饮,月掩中秋,酣睡未醒,双狮搏球,一坠其井,红粉佳人,面艳樱景。春雷炸,竖白旗,千万活鬼哭啼啼,石头城中飞符到,再看重整汉宫仪,东山又有火光照。日月蚀,五星稀,二七交加挂彩衣,野人举足迫金虎,遍地红花遍地饥,富贵贫贱无高低。

    许三笑越听越心惊,陡然想起老者所唱的内容的来历,顾不得跟车里的何小妹和米粒儿打招呼,赶忙随后跟上。问道:“这可是清末燕京西山碧云寺七静函先生扶鸾,请得隋末天台宗步虚大师书就的乩语?”

    老者突然驻足,回首对着许三笑微微一笑,点头道:“你小子倒有一些见识!”

    许三笑这才看清老者的真容。只见这老头相貌清矍,眉宫如山倒立,两道白眉斜插双鬓,狮子鼻,菱角口,正应了古雅清奇的官格。尤其一双眼,白雾锁黑瞳,乍一看像个盲人,但只有修行有道的人才懂得,这叫阴阳瞳,是五感六觉专修视觉所致。

    许三笑肃然起敬,问道:“请问老先生可是姓杜的?”

    老者轻哼了一声,并不回答,而是继续唱道:“二七纵横,一牛双尾,无复人形,日行恒轨,海上金鳖,玄服律吕,铁鸟凌空,东南尽毁。红霞蔚,白云蒸,落花流水两无情,四海水中皆赤色,白骨如丘满岗陵,相将玉兔渐东升。盖棺定,功罪分,茫茫海宇见承平,百年大事浑如梦,南朝金粉太平春,万里山河处处青。世宇三分,有圣人出,玄色其冠,龙张其服,天地复明,处治万物,四海讴歌,荫受其福。”唱罢问许三笑:“你可知这乩语的意思?”

    许三笑低声道:“这首乩语预言的是华夏百年气运,云暗暗,雾愁愁,龙归泥土塑猕猴,预测的是光绪之死,三岁孩童三载福,则讲的是宣统三岁登基”苦笑续道:“老先生这是为难我呢,二七为毛,一牛双尾为朱您应该知道我是做什么的,更应该明白这首乩语是犯忌讳的。”

    老者纵声豪笑,指着许三笑说道:“周至柔这个老败类当了一辈子的牛、鬼、蛇、神,居然教出来你这么个又红又专的国家干部徒弟来,真他妈的让俺可发一笑啊,小崽子,你若为难,何不现在就把俺抓了,送到宗教办交给李慕枫那老走狗,到时候十七层地狱里又多了一只孤魂野鬼,俺也不用再为生活奔波了。”

    茅山术有翻碗定终身的规矩。凡入此门者第一步便需翻碗定终身。在三只大碗下各藏一字,分别为孤,夭,贫。掀碗定终身,需要发下血毒誓言,终身不得违背。所谓孤便是指终身无后,夭则是寿命不过五旬,贫则是终身不得积累财富。老者衣衫褴褛,不需多高的眼力便能看出其生活的并不宽裕。

    许三笑此刻已经能够断定,面前的老者便是茅山宗的一代宗师杜可风。此人位列四大宗师之一,与郭道安和李慕枫并驾齐驱,是术士界中最顶尖的存在。杜淳锋走的时候就说过会请他大哥杜可风出头,没想到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了。

    许三笑心念电转,思忖应对之策。他没有选择在黑夜登门,看来是自重身份,这种人仗着道行高深,行事无法无天全无顾忌。普通的警察根本不可能拿他如何。就比如刚才他在身上盖了一张纸,郑成飞手下几个棒小伙子便硬是拉不起他。

    那张纸叫做镇山符,属于茅山五形符咒术中的土咒之术,利用的是自然中的斥力和引力之间相互作用的道理,以大地为阳极,将自身念力灌注于符咒为阴极,身体夹在当中形成了一个不断变化的力场,外界施加的力道只要大不过这力场的极限,别说几个小伙子,便是几头牛也别想拉动他。

    杜可风笑眯眯看着许三笑,道:“小子,俺那个弟弟虽然没多大出息,却也是术士界里顶尖人物,你能胜他俺不奇怪,但你能胜他同时还能饶他,这却大大出乎了俺的意料,你小子不赖,所以俺过来点化点化你,莫要犯糊涂,李大哥要下山咧,天底下的修行人,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你明白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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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二章 风雷欲摧云满镇

    顺昌逆亡?好大的口气!许三笑心中冷笑。杜淳锋是一贯道齐鲁老掌柜,弟弟的立场如此,哥哥还会远吗?杜可风口中的李大哥多半就是位列四大术士之首的李神通。一念及此,不禁暗自惊心于这邪魔外道的实力之强。接着便想到郭道安宁愿坟头插香也不肯与一贯道媾和的傲骨,一股傲然之气油然而生。

    杜可风从许三笑神色变化中窥出端倪,嘿嘿冷笑道:“小子,你既然知道俺唱的乩语,便该明白其中的意思,三期末劫将至,大争时代开启,你也逃不掉,俺也在其中,谁对谁错全看道行高低,俺想俺这道行大概要比你高一些吧。”

    许三笑不以为然道:“三期末劫不过是你们一贯道中人哄骗世人的幌子,而你们这个汉奸教会所谓的五教合一共建佛国更是纯粹的胡说八道,说到底不过是为了实现个人野心而已,十八子主神器一千年前就有人用过了,什么世宇三分,有圣人出,玄色其冠,龙张其服,天地复明,处治万物,四海讴歌,荫受其福,你觉得这句话对应的是一贯道中人,我还觉得是另有其人呢,天下归属,要争过才知道,道行高低,要比过才晓得!”

    杜可风哈哈大笑,目露凶光:“好小子,够有种的,俺就喜欢弄死有种的人,郭道安那老小子莫经过俺同意,就祸害了俺的师弟神打楚鹏飞和俺拜把子的兄弟周至柔的小命,俺今天莫有经过老狼狗的同意捏把死你个小崽子,也算替俺师弟报仇咧!”

    这杜可风眼中的杀意气势更在燕东阳之上!

    许三笑表面无惧,内心却不由一紧,咬牙道:“那便请杜前辈划下道来,我接着便是。”

    “你接着?”杜可风一探头,看着许三笑问:“你觉着自己接的住?”

    “接不住也得接!”许三笑昂然道:“道不同,唯有一战!”

    杜可风哈哈笑道:“说的真不赖,就不知道真比划起来是个啥球样?既然你想比划比划,俺就成全你。”说着,挽起袖子,从怀中摸出一张黄纸,取出朱砂笔,聚精凝神,一笔画下,边画符,边念咒:居收五雷神将,电灼光华纳,一则保身命,再则缚鬼伏邪,一切死活天道我长生,急急如律令!刷刷点点写了一张符递过来。

    古代术士们相信朱砂有收容精神能量的功效,自古道家许多炼丹士都爱用这东西炼丹。方家术士则喜欢用这玩意写符。

    杜可风又道:“今晚马鸣山北坡苦竹林中见,这张符,你能破解其中的奥秘,俺就饶了你和宗教办那个小丫头当中一个,要是破不了,不仅你要跟俺走,连她也得走,有了你们两个,俺们一贯道十八省的老掌柜至少能换出来一半儿。”说罢扬长而去。

    许三笑接过符纸,低头看了一眼,只见上面朱砂凸起于纸背,笔走龙蛇形成的灵符笔画好似要从纸上活过来,龙头带血狰狞怒目,五爪似电仿佛要破纸而出,看罢多时不由一惊!

    竟是五雷逆天咒?

    茅山术是华夏最古老的术士流派之一,起始于三千多年。门户中最富盛名的便是画符施咒,而这五雷逆天咒则属于攻击类术法中最猛的手段。

    有道是:刀无钢不快,符无煞不灵。

    符中的煞便是指画符者的精神意志形成的能量。将自身感受到的天象运转规律通过黑狗红鱼的血或者朱砂为媒,跃然纸上。符纸所表达的便是风雨雷电等一切自然现象形成的过程。符中有煞,这符便活了,祭出去由施术者以特殊手法与之呼应,引动其中蕴含的精神能量,便能够形成小气候群,在小范围内模拟出大自然中的现象。呼风唤雨招手引雷,直如神通一般。

    许三笑托着这张画了五雷逆天咒的符,神色凝重回到车里。

    米粒儿问:“怎么,有麻烦了吗?”

    许三笑点点头,道:“嗯,有一点,不过别担心,没什么大不了的。”

    米粒儿道:“我相信你。”

    何小妹一指尚未走没影的杜可风,道:“许三笑,是那个老头来找你麻烦吗?我去揍死他!”

    许三笑当然不会让她去。

    下午两点,王峰和白梦江都在,孙振华也来了,刘枫在厨房门口,坐在小马扎上,拿了块抹布正擦着从支书奶奶那借来的老三八大盖。苏丽娜翘着修长的腿,坐姿优雅在桌子旁,眼睛时不时的瞟向坐在对面的许三笑。

    许三笑一言不发,死盯着那张符纸已经一动不动看了几个小时。感受着那上面潜藏的杜可风留下的精神能量。不禁慨叹茅山术的神妙厉害。只见那黄纸上的符咒笔画,色泽通红中带着金色,一笔一画,点,收,挪,腾,尽得书家要旨。有力透纸背的加力处,更有浮光掠影的轻描淡写,变化多端,仿佛隐藏了万千气象。要想在短时间内完全吃透其中奥秘几乎是可能的。

    王峰等人自是不知道许三笑在那钻研什么,几个人过年都没得休息,这会儿好不容易把这位爷给盼回来了,一大堆事情等着汇报呢。许三娃子却根本不给他们讲话的机会,从一进门起便盯着一张黄纸看个没完,谁说话都被摆手打断。

    王峰带着求助之意的目光投向苏丽娜,后者黛眉微蹙,把手一摊,表示自己也爱莫能助。

    许三笑忽然啧啧赞叹道:“不愧是杜可风呀,居然能用朱砂笔写得出金色的符咒来。”

    修道多为富贵之学,符篆之术也不例外。通常来讲,写咒的纸张级数越高,所用的朱砂越好,符咒的威力便越大。其中符箓的材料类型包括镶金铂纸、镶银色、紫晶砂色、蓝宝色、黄色五类,当中金色符箓威力最大,因为纸张的附着性差,同时要求施术者的道行也最高,消耗的精神能量也最大,银色次之,紫色、蓝色又次之。

    威力最低的是黄色,这也是最普通的符箓,大部分术士由于悟性一般,财力所限,终其一生都只能停留在使用黄色符箓的道行上。当然若是术士身家富有,也可出高价购买昂贵天地精华凝聚成的宝石,借以增加自身的法力,不过大部分的术士终其一生,由于醉心道术,穷困潦倒、家徒四壁,哪来的钱财购买昂贵的宝石和高级的符纸,是以只能使用些黄色符箓。

    杜可风翻碗定终身时,起出的是个穷字,这辈子跟大富大贵没有缘分了。所以他用的纸张都是最廉价的黄草纸。但道行境界到了他这个层次,早已不滞于物,一张黄纸一杆秃笔到了他手里,都要比别人的镶金纸,描金笔的威力大过百倍。

    许三笑感慨的正是这一点。

    苏丽娜一直不想被人看出她和许三笑之间的特殊关系。米粒儿虽然跟在许三笑身边,但并非正牌夫人,所有人都知道李燕才是许三笑公开承认的女友。而米粒儿,尽管大家都心知肚明她和许三笑关系暧昧,但明面上还是把她看做许三笑的妹妹或者生活助理之类的角色。从这点说,苏丽娜没道理比王峰说话更有份量。所以苏丽娜才会拒绝王峰让她开口的提议。但这会儿,好不容易盼着许三笑开口了,却莫名其妙的说出一句谁都听不懂的话来。

    院子里除了刘枫外,剩下的都是忙人。一坐三个多小时,都耽误了不少事情。苏丽娜终于有些按捺不住了,黛眉紧蹙,怒视许三笑说道:“许区长,你可不可以先把你那古怪的个人爱好放一边?我们都有正事等着跟你说呢,大家都很忙,时间都很宝贵,你可否不要再浪费我们的时间?”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比偷更刺激的便是和丽娜姐姐的关系了。苏丽娜对自幼便失去双亲关爱的许三娃子而言,有着特别的意义。三分是姐姐,五分是情人,更有着两分慕濡之心。

    许三笑心知这张纸上的东西绝非一天能研究透的,这么看下去也不过是坐山观天,乘船望海,看不得全貌。意识到丽娜姐姐动了真怒,忙收起五雷符咒,笑道:“就这么点封建迷信的爱好,让你们久等了。”

    王峰道:“还是谈事情要紧。”环视在场其他人,问道:“谁先说?”

    白梦江的事情看来最急迫,道:“那就我先说吧。”

    “李东耀又搞事了,非说专家论证了,歇马镇的地质结构不适合建超过三十六层的建筑,所以说什么都不批咱们的新酒店计划,我地基都挖开了,城建局的李铁民硬是说审批没通过,给我打了回票。”

    李铁民?许三笑心中微动。这可是原歇马镇的班底中人。看样子,这个年李东耀过的很忙碌呀。

    白梦江接着说道:“还有,驻兵镇那边过来的谭辉,在镇上开了一家富江酒店,那里头包娼庇赌,ktv夜总会一应俱全,据说那里边还有溜冰的单间,歇马镇这两三年变化很大,生活条件好的人家越来越多,据我所知,很多人都已经染上了溜冰的瘾。”

    溜冰?许三笑还真有些孤陋寡闻。但也听的出,绝非是广义上的那种溜冰。

    王峰道:“就是一种相对纯度较低的化工合成毒品。”

    许三笑眉头微紧,抬头看白梦江,后者面露怒色,道:“许区长,我白梦江是歇马镇土生土长的人,脚下这块地是我们老白家的根,您是晓得地,这些年我在这里搞了好多事,但就是不碰这个玩意,他谭辉龟儿子跑到这里来搞这个,把个好端端的歇马镇搞的乌烟瘴气。”

    许三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问道:“老白你有什么打算?”

    白梦江一脸戾气,杀气腾腾道:“有句老话叫好狗护三邻,好汉护三村!我决不能看着他搞下去,这龟儿子我是一定要搞他,只是搞之前还想听听您咋说。”

    许三笑嗯一声,未置可否,转而又问孙振华,“老孙有什么事?”

    孙振华道:“李东耀在过问老粮库那块地,据说是谭辉看上那块地了”

    许三笑摆手打断他的话,道:“这个简单,你给岭东集团的胡广成去个电话,让他把把这个事情跟陌寒说一下,估计用不了几天你们就看不见谭辉这个人了,到时候连老白的问题一并解决了。”

    王峰面色一变,提醒道:“许区长,这么干似乎有些合法。”

    许三笑嘿嘿一笑,道:“合不合法不重要,重要是合适不合适,以毒攻毒,李东耀想找个恶人来恶心咱们,我就给他请来一位更恶的,我觉着挺合适的。”

    王峰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许三笑摆手打断,“这件事到此为止,就这么办了,另外李铁民的事情,回头把他叫来我跟他谈谈,估计问题不大。”转头又问苏丽娜,“苏总还有什么事吗?”

    苏丽娜道:“金显扬调任歇马镇景区协调委员会主任这件事你不知道?”

    许三笑摇摇头,道:“这些日子忙一件大事,顾不上这些鸡毛蒜皮的屁事,怎么?他给你添堵了?”

    苏丽娜道:“当初说好的,公私合营,歇马镇方面不干涉景区的经营管理,这个所谓的协调委员会主任只是个虚职,过去一直是老孟兼任的,去年底老孟退休了,这才轮到金显扬,没想到他会拿着鸡毛当令箭,最近还组织人开始查景区的帐”

    “还有这种事?”许三笑眉头一立,拍案而起,神态夸张道:“狗日的金显扬这是找死!”

    苏丽娜看出许三笑是故意表现出重视的样子逗自己开心呢,黛眉依旧不展,面泛愁容道:“许区长,我们知道你有办法,但毕竟李东耀是党委书记,而且背后还有省市两级的领导撑腰,金显扬是李东耀任命的,你不能蛮干硬来呀。”

    许三笑重重点头,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神态中却透着几分玩谑之意,浑不在意的:“苏总言之有理,这件事确实不能蛮干硬来,咱们得从长计议,这件事就先放一放吧,金显扬不是要查账吗?就让他先查去,这个瘪三,三镇新区一成立那会儿就开始算计怎么讨好李东耀了,迟早我让他明白明白,到底是省委盖帽下来的李东耀厉害,还是我这头南山土长的老虎邪乎。”

    刘枫突然插言道:“他们都是你的菜,但前提是你不要成为别人的菜。”

    许三笑想到晚上跟杜可风有约,若是落到这老头手里,只怕凶多吉少,顿时意兴阑珊,道:“没别的事情的话,你们先忙去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再琢磨琢磨。”

    王峰等人素知许三笑非凡,更知道有些事情知道不如不知道。纷纷告辞离去。院子里只剩下许三笑和刘枫。

    许三笑从怀里摸出那张五雷符咒,看了一会儿,抬头看天,只见日头偏西,南山雄浑,大山的阴霾正渐渐将歇马镇笼罩。忽然心有所感,自语道:“山再大也只能遮日头一时,人再强也只能假借天时,五雷咒终究不过是人为!”眼神逐渐坚定。

    ps:毕竟人到中年,身体的很多部件都那么随心所欲了,最近单位比较操劳,儿子又刚做完矫正手术,还要兼顾更新,在电脑前坐的久了,老蛮腰开始闹我的革命,昨天晃点大家了,在此说声抱歉,还请原谅则个。

第二百九十三章 一纸惊雷方寸间

    日暮苍茫,南山脚下,许三笑在前,黄虎在后,一人一兽如约而至。

    山脚一块大石上,杜可风正高卧其上,身边蹲着金睛白猿。

    道不同,唯有一战!许三笑走到近前,道:“杜先生,我来了。”

    杜可风翻身坐起,哈哈一笑,道:“许三笑,你还真敢来。”又问:“五雷符的奥秘解开了?”

    许三笑从怀中取出五雷符,道:“五雷符确实神妙,但更了不起的其实是杜大先生的道行和茅山宗门的奇术,您竟已能够察知大气中的电离层释放出的电荷,并借用灵符将其为我所用,真是非常了不起的奇术。”

    杜可风微微点头,道:“你小子悟性不赖,接着说下去。”

    许三笑道:“通常的五雷符必须要用金箔纸来画,但你的精神能量太强大,已经不需要导性极佳的金属媒介来吸引电荷离子聚集,就比如我手里头这张。”

    杜可风摆手道:“光知道还不能算你领悟了,还差得远咧,你要能感觉到才算领悟了其中奥妙。”

    许三笑道:“感觉到什么?像你一样用精神能量把电离子凝聚在自己体内吗?像你孙子那样,把自己弄成个活的特斯拉线圈,去电视台表演全身触电的特技?你我都是修道有成者,很清楚每个人的天赋不尽相同,所感应到的天像也不尽一样。”

    言下之意,是在说杜可风的要求自己根本不可能做到。

    杜可风道:“那是针对九重境界或之下的术士才存在的限制,九重破境鱼化龙,你小子如果只是一条凡鱼,俺才懒得这么大老远来找你的晦气。”

    大道无界,万法归一。

    许三笑凝眉沉思,杜可风的话在理论上是可行的。但实际上每一个修行有道的术士到了一定时期,便必须根据自身的天赋做出相应选择。等道行达到不滞于外物的境界时,很多习惯都已经养成,再做修改便很难了。就算是郭道安和李慕枫那个级别的人物也没有做到五行术法无所不精。

    杜可风忽然一招手,指着许三笑手中的五雷符,叫道:“起!”

    一阵风儿忽至,将这道符托起至半空十几米的高度。符纸猎猎作响,却悬空不动。许三笑明显察觉到了身周围空气的流动变化,甚至是正负分子间的摩擦。连汗毛根和发梢都跟着无风自动。

    噼啪一声!

    许三笑闻声抬头,只见杜可风所画的那道符已化作一缕青烟,而自己身周围竟同时出现了五道深蓝色的电闪。

    杜可风道:“小子,看清楚了吗?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且说说俺这五雷符到底有啥奥妙。”

    许三笑暗自思忖,杜可风的举动颇有些耐人寻味呀,完全不似白天里那般敌意分明。他是为一贯道来抓自己和何小妹的,顺带着代表茅山宗找回场子。凭他的道行本领根本不必跟自己绕这么多弯子。他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呢?

    五雷符燃烧的瞬间,许三笑感觉到了电离子在空气中摩擦,但一时半会儿的还是很难理解这五雷符咒制造出雷电效果的过程。不过在那一瞬间,许三笑还是察觉到了那深蓝色闪电中蕴含的巨大威力。绝非体魄相对孱弱的术士可以抵御。

    杜可风笑眯眯看着,并不急于催促。

    许三笑试着猜测道:“朱砂里含金粉,五雷符上除了有你的精神能量外,还有你藏在体内的电离子,虽然很少,但借助符篆却能聚拢起更多的电离子,刚才我感觉到了空气中的一部分分子类的东西剧烈摩擦,接着五道闪电便出现了。”

    杜可风微微一笑,点头道:“你小子还真不赖,俺算是茅山宗里的天才了,四十岁时才感觉到这东西的存在,五十一岁勉力画出第一张五雷符,在床上躺了三天才起,你这个答案全对,但终究还算不得领悟了,但是俺现在要是就对你出手,你反而会说俺搞语言游戏,霸王条款,一张嘴肿么说都有理,俺再给你个机会,三天内你画出一道五雷符来,哪怕只弄出一丁点的电火花来,俺就算你真正领悟咧,到时候俺一定兑现承诺。”

    霸王条款?还肿么说都有理?这老先生讲话够与时俱进的。许三笑越听越觉着这事儿透着诡异。隐约想到了什么,却又觉着这个猜测太不靠谱。想破头也没弄出个所以然来。转念又想,不管怎么说,三天内画出一道五雷符来,便能救了何小妹。值得一搏。就冲杜可风刚刚露的这一手,跟老家伙拼命的风险实在太高了。

    杜可风从怀中取出一张黄草纸递给许三笑,道:“就用这张纸画,以你的道行,要是用金箔纸来画,那就太容易过关咧。”许三笑接过黄草纸。杜可风又道:“今晚你勉勉强强算给了俺一个答案,就不打咧,再陪你多玩三天,俺丑话说到头里,你这三天命是捡来地,俺这三天的饭你得管。”

    许三笑凝重道:“这个自然,家里住的地方多的是。”

    杜可风道:“谁要住那老狼狗睡过的地方?俺是穷人命,生平只要饭,从不宿在片瓦下,你那院子里头有地方有个挡雨的窝棚就中,但吃的可不能含糊了。”冷笑又道:“俺齐鲁人吐口唾沫是个钉,三天后,你画不出来五雷符,俺二话莫有,直接抓你们两个走人,你可千万别觉着俺这是在跟你逗闷子。”

    许三笑家,刘枫扛着老三八大盖站在门口问:“我老远用夜视仪看着你跟他聊半天,突然就打了几个闪电,然后你们又说了几句话,就完事了,不是说决战旷世高人吗?怎么没打起来?”

    许三笑目送杜可风进了厨房,摇头道:“我他妈也糊涂着呢,表面看这老家伙好像没恶意,但他那眼神骗不了我,杀人的打算绝不掺假。如今咱们是鱼肉,人家是刀俎,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现在的感觉怪怪的,老觉着一切身不由己。”

    刘枫跟了许三笑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许三娃子这个样子,情知那老头定然十分了得。跟在许三笑身边时间长了,见多了神异不凡之人,刘枫对手中这把枪早已不那么迷信。见许三笑心中没底,他也觉得悬乎乎的,长叹一声,道:“怎么就不能让咱们喘息一下,好好积攒些底子呢?”

    许三笑眼望西南,道:“战云将至,接着便是大争之世,华夏将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不但英雄辈出,各路妖魔鬼怪同样也会不甘寂寞,跳出来兴风作浪,华夏数千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微微一叹,道:“时不我待呀。”

    米粒儿在厨房忙活了半天,不情不愿的伺候杜可风吃饭。

    这老头嘴巴竟极为刁钻,小米粒儿的手艺他根本看不上,吃了几口便把筷子一丢,张口就骂:“你这小丫头做的是人吃的饭吗?这些不咸不淡不香不臭的玩意给狗吃,不饿急了都不会吃。”说着,气呼呼从厨房出来,指着许三笑叫道:“赶快换人做饭,要是明天中午还吃这丫头的手艺,俺最多就给你一天时间。”面带不满,续道:“俺不是说了嘛,这吃的决不能含糊咧。”

    小米粒儿从厨房出来,挠着头,一脸无辜的样子。许三笑赶忙走过去安慰几句。回头对刘枫说:“要不从明天起让老白的饭店给送吧,什么好吃咱就定什么。”

    后院传来杜可风的叫声:“告诉饭店掌勺的,俺明天中午要吃九转大肠,御笔猴头。”

    许三笑走南闯北,一听便知这两道菜的来历,都属于鲁系中的名菜。不禁一皱眉,白梦江的饭店里只有两套川菜班底,这两道菜的食材倒是不难找,但要想做的合乎这叼嘴老头的口味只怕不容易。

    米粒儿低声道:“要是燕子姐姐在就好了,这老头就算想吃天上龙肉她也会做。”

    何小妹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屋子里出来,道:“这么晚了还不睡,一直听你们乱哄哄的,烦死了。”

    许三笑看着她,又想到杜可风那凌厉的眼神,心头突地一颤,把心一横,无论是一天还是三天,只有画出一张五雷符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现在其他事情都是旁枝末节。对米粒儿吩咐道:“你们都先睡吧。”转头又对刘枫说:“你去景区的定慧寺给我弄些朱砂和金粉来。”

    五雷符的画法,许三笑琢磨过一遍就学会了,在朱砂中灌注自身的精神意志对他这个级别的术士而言也非难事。这件事最大的难处是怎样才能把自己感知到的正负电离子融进符中,让这些离子兼容的同时还能做到如臂指使,随时发动。杜可风什么也没教,就提了个要求便了事,这其中的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许三笑举笔不定,在院子里静坐了一夜。

    次日晨,许三笑还在冥思苦想这其中的诀窍,忽然身边电话响了,低头一看不禁一怔,竟是李燕发来的短信。

    三笑哥,上午十点,景区长途客运站来接我。

第二百九十四章 燕回巢香食指动

    翘家的姑娘,改嫁的娘,女人一旦下定决心,九头牛都拉不回。

    上午十点,李燕孤身一人走下长途车,轻装简带,神色略显疲惫,抬头看见许三笑,顿现欢容,不顾一切的奔了过来。

    许三笑将伊人拥在怀中,抱起原地转了一圈,道:“怎么瘦了?”

    李燕说:“瘦了还不好?不该瘦的地方没瘦不就成了,你们这些臭男人不都喜欢细腰大胸的吗?”

    许三笑道:“不管你胖还是瘦我都喜欢。”又问道:“你不是被你爸带回燕京了吗?怎么突然跑来了?”

    李燕说:“被禁足半年,想你了呗,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跑来了。”

    “这么说你是私自离家出走?”许三笑微感惊讶,道:“你爸身边能人那么多,你是怎么跑出来的?”

    李燕答:“这不过年了嘛,全家团聚,小黑国来一后妈特给力,帮着我打掩护,她身边的能人不比我爸身边的少,而且我爸对她有点偏心。”揽住许三笑的脖子,又道:“我这次出来就不打算回去啦,许三笑你得准备好养我一辈子。”

    许三笑硬着头皮满口答应,但心里却叫苦不迭。如今自己正是四面楚歌的时候,而且新近跟叶皓东还交了朋友。李燕就这么跑过来,怎么可能瞒得过李虎丘那样的人物?到时候把准岳父也招来,自己的麻烦就更大了。尤其是现在,家里已经有了个杜可风,对于一贯道而言,李燕的价值未必比何小妹逊色吧?

    李燕将简单的行李交给许三笑,左顾右盼看着,道:“这怎么又建上了?原来车站附近的那些矮房子全拆了,我都快不认识这里啦。”

    许三笑无心向她介绍三镇合一建区,歇马镇成为中心区域的事情,含糊应对一声,将李燕带到车上,迅速往家走。

    半路上李燕问起家里近况,道:“前几天听我爸说你收留了失忆的何问鱼,搞的好多宗教办的对手都来找你麻烦?”

    许三笑道:“不只是失忆那么简单,应该说她是无意中进入了某种修行境界,通俗点说就是返老还童了,不单是心理上的,更包括生理上,你看到了就会明白。”

    李燕道:“我听谢阿姨来我家做客,说过这件事了,这件事你干的挺爷们的,连我爸都夸你小子够个汉子。”

    小燕子看来还不知道泄露何问鱼境况,让许三笑陷入危险境地的人便是李虎丘。许三笑也不想让她知道,道:“承蒙夸奖了,只要你能理解就行。”

    李燕叹道:“理解怎样?不理解又能怎样?你若胆小怕事,将何问鱼弃之不顾,我只会因此瞧不起你,说不定咱们的缘分也就尽了,人家都说女儿家心中第一个情人便是父亲,这一点你倒是跟李虎丘一样。”

    许三笑道:“只是委屈你了。”又道:“其实你来的真有些不是时候。”

    李燕看着车窗外,问道:“你这是要把我送哪去呀?怎么看着不像是回家的路。”

    许三笑道:“先送你去老白开的酒店暂住几天,家那边来了个客人,有点小麻烦,等我解决了就来接你。”

    李燕不同于米粒儿对许三笑百依百顺,她一直都是很有主见的姑娘,一口回绝道:“你说什么那?我千里迢迢,好不容易才偷跑出来,你却要把我往酒店里打发?不管你遇上什么麻烦,咱们都应该一起面对才是,反正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不到家我绝不下车,万一你这家伙又干了什么不靠谱的风流韵事呢?”

    小燕子打破沙锅问到底,许三笑被纠缠的无奈,只好实话实说把杜可风的事情说了一遍。

    刚进院子便听见杜可风的声音:“就这手艺还敢开饭店?这做的是九转大肠吗?你们不懂,俺可以给你们讲讲,这道菜讲究的是下料狠,用料全,五味俱全,你们做的这个除了辣味还凑合,别的嘛,根本莫法吃咧。”

    “这位老爷子一听就是一位会吃的同道,要说这道九转大肠,泉城县东巷北首第一家——九华楼有一位姓高的师父,做这道菜敢称是天下第三,听您老一嘴的齐鲁口音,又这么爱吃,却不知道您尝没尝过高师傅的手艺?”李燕站在门口笑盈盈道。

    杜可风抬头一看,是个漂亮姑娘。咧嘴冲着许三笑一笑,道:“你小子可真能够啊,漂亮丫头一个又一个的往家抱。”转头又对李燕说:“小丫头,你口气够狂的咧,不过你一张嘴,这牛皮就吹破咧,那高北辰号称鲁菜三大名家第二位,其实若论做菜的功力,俺看他是头一份!这道九转大肠是他的拿手好戏,俺当年也是借了别人的光品尝到那么一回,你敢说他做这道菜天下第三,那俺问问你,这第一和第二又是哪个?”

    李燕走到近前,端起那盘九转大肠,看了看又提鼻子闻了闻,道:“用料上等,但水焯的火候太大,油炸的又太久,五味主次不明,兵帅颠倒了,难怪会被你批的一无是处。”接着又道:“你不是问做这道菜谁才是天下第一和第二吗?”

    杜可风上下打量李燕,面带不屑,道:“咋啦?你该不是要告诉俺,你就是那个天下第一吧?”

    李燕一笑,“谢谢,不敢!第一肯定不是,不过我倒是的确跟人家学着做过这道菜,凑合做一做兴许就能入得了您的法眼。”

    许三笑道:“做什么做!还嫌我麻烦少吗?坐两天车了,赶紧休息去吧。”

    李燕毫不为所动,道:“休息什么?咱们二位一体,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别看这叼嘴的老头口气不小,但在吃的方面也就是个井底之蛙,今儿我偏要帮他开开眼界,让他知道知道人外有人。”

    杜可风气的跳脚,道:“你这个丫头说话太狂咧,今天你要是做不出让俺口服心服的好菜来,俺过晌就把这小子烤成熟的。”说着一指许三笑。

    李燕自信笑道:“你就等着瞧好吧。”

    接着吩咐送菜的伙计回去准备食材,一张嘴便说出几十样材料来,从头到尾没有一字含糊的。

    说完拍拍手,又道:“鲁菜有三宝,高汤,酱汁,菊花刀,口味清淡和醇厚并重,一菜一格,百菜不重,教我做菜的人出身名厨世家,对四大菜系都有很深的研究,她亲手做的九转大肠,高北辰尝了之后也自叹不如,我从十二岁起跟她学厨艺,纯粹是出于个人喜好,经师不到学艺不精,只怕做不出她的味道来。”

    杜可风一辈子别无所好,对于吃极有研究,一听便知李燕所说的都是行家之言,不由心中又高看了李燕三分。面上却不为所动,道:“俺就看着,你要是敢跟俺胡吹,俺就把这小子烤熟咧。”

    饭店的食材送到,李燕挽起袖子,就在院子里开始拾掇准备。米粒儿拉着有点认生的何小妹在一旁看着。

    许三笑请杜可风喝茶,这老头却拒绝道:“俺生平只喝白凉水。”指着李燕,道:“你小子还真有福气,这个女娃娃的手法又准又快,只看她给大肠分段的手法,二三十年的鲁菜大厨未必及得上啊,俺这辈子要是能讨个这样的婆娘就好咧。”

    李燕麻利的拾掇好全部食材,让米粒儿与何小妹帮着拿进厨房,起灶做菜!

    不大会儿,厨房里香气阵阵喷出,何小妹一脸陶醉的样子从里边出来,往石桌上铺了一块布,米粒儿端了两个只摆了几朵红花绿叶的盘子出来,摆在布上。而李燕却始终没有露面。

    杜可风探头探脑往厨房里看,坐在那儿搔耳摸腮,坐下站起,站起坐下,好不难熬的样子。

    许三笑心想,修行者从来讲究心性,倒不是说一定要抵挡得住全部诱惑,但至少在面对自己极为喜欢的事物时的表现,应该是高过寻常人的。以杜可风的道行境界,这样的表现实在让人感到大大出乎意料。

    杜可风看出许三笑的心思,道:“俺本来也是大户人家出身,但自从十岁进茅山宗门之日便过起了穷日子,穿四季的衣,住光头的房,但唯独不吃隔夜的饭菜,这辈子莫有别的喜好,就是这口福之欲丢不下。”说着,他抻着脖子用鼻子使劲吸气,其实以他的道行,别说李燕做的菜确实香气扑鼻,即便是没什么味道他也无需这样用力去嗅。

    厨房门一开,李燕端着炒勺出来,将红艳艳香喷喷的九转大肠装入盘中。一语不发,转身进了厨房,又端出另一把炒勺来,把勺中的御笔猴头装入另一个盘子。然后在九转大肠上撒了一点香菜末,一举一动按部就班一丝不苟。微微一笑道:“老爷子,就请你尝尝我这道九转大肠吧。”

    杜可风示意米粒儿拿两副筷子,倒一杯水来。把一副筷子交给许三笑,道:“你先吃一口。”自己却先喝一大口水,喝而不咽,只是用来漱口。见许三笑还不动筷,急不可待的催促道:“俺不吃新做的菜,这两道菜你不吃一口,让俺怎么吃?”

    米粒儿也道:“这位老先生是这样的,每次吃东西都让我先尝尝。”

    许三笑举筷子各吃了一口。便把筷子放一旁。

    杜可风大喜,挽起袖子,高抬起手腕,郑重其事的夹了一块九转大肠放进口中,闭上眼慢慢咀嚼,良久,终于赞叹道:“真是绝顶的美味呀,考虑到你这食材和客观条件的限制,你这道九转大肠确实比高北辰的手段高明!”

    杜可风吃菜,品的十分仔细,一边品尝一边品评,“鲁菜讲究一汤二刀三火候,东西入不入味,全靠这三样,你根本没时间吊汤,只有在刀工和火候上弥补,你能在大肠上耍起麦穗花刀,真是让人钦佩的绝活儿啊。”三下五除二把两盘菜吃的干干净净。抬头冲李燕一笑,道:“这两道菜做的是真不赖,不知道你有什么拿手菜式?”

    李燕道:“宝剑赠烈士,红粉送佳人,好菜还需好嘴来品尝,某人就根本吃不出好来,就比如我做的另一道菜,是这里特产的一种寒水大龙鱼,浑身七十二根刺都是白筋脆骨,我用来精心烹制了一道鱼骨汤,某人把汤喝了,鱼骨全丢了,你是大行家,应该知道白筋脆骨的鱼有多难得,你说说,这不是暴殄天物吗?”说着,瞟了许三笑一眼。

    杜可风得意一笑,道:“俺当然知道咧,南江北河十八鲜,只有两种鱼身上长得出这样的筋骨,江刀河鰾,俺却是头一回听说还有什么寒水大龙鱼。”

    李燕一指许三笑,道:“就是这家伙发现的,现在市面上有不少养殖的,但都比不得遁龙潭百米以下深水中的味道美。”

    杜可风听的食指大动,道:“妙极了,这鱼哪里有得抓?”

    何小妹抿嘴一笑,插言道:“老爷爷,这鱼可难抓啦,藏在百米深的水下面,游的飞快,除了我之外谁都抓不到。”

    杜可风起身道:“那还等什么?你们几个小丫头跟俺去抓鱼,这小子留下来慢慢研究俺的五雷符,等俺回来再接着找他的麻烦。”

    ps:谢谢大家的关心,老蛮腰的腰脱问题不算什么大毛病,坚持按摩,适当休息,很快就会好,小豆丁也已经安然无恙,单位也快放假了,总之一切安好!

第二百九十五章 尘世难逢开口笑

    四天四夜,许三笑在山中悟道,一动不动。

    星空下,许三笑安然独坐,面前摆着黄草纸一张,朱砂笔一支。耳中清晰的听见一只飞虫落在草叶上,发出舒缓沉闷的巨响。一滴露水落到了地上,轰然一声在耳边响彻。黑暗中,眼前却有无数细微的繁星点点,交错摩擦着,发出细微的噼啪声。月光照在头顶上,清冷的光辉似实体一般灌注入百会穴,直达泥丸宫深处。

    体内的一切与体外的自然天地在逐步融合,水汽在空气中流动,宇宙的风正带走大自然里的一切,草叶在生长勃发释放出勃勃生机,土木巨石正在被风化。天地之间的万物无不在散发着升华着,这是腐朽的声音,宛如时光的脚步,终结和开始,周而复始永不停歇。跃然生长的青草到了冬季便会枯黄,巍峨雄伟的巨石会被时光催化成灰尘。

    这个过程竟是如此的伟大,清晰的展现在眼前。许三笑想象着自身净透虚无,有容乃大,任凭宇宙的风穿过自己的身体,把这些分子留在体内。感受着其中每一种。寻找到那些,微小的,两极摩擦便会放电的正负极离子,用弄风术把这些离子巧妙的分隔开来,在通过经络运转到手上。拿起朱砂笔来,信笔挥就,一张五雷符便已绘成。

    许三笑缓缓睁开双眼,感受着符篆中隐约的能量流动,满意的点点头,自语道:“果然是这样。”

    信手一招,将五雷符送上十几米高的半空,脑海中冥想观察空气中的正负极电离子,以弄风术托举符咒的同时,将这些电离子向着符咒集中,须臾之间,符咒砰然一声,在空中化作灰烬。紧接着五道闪电陡然出现,刺眼的光辉划破夜空。

    这就是修行的真相,科学需要计算和探索,而修行到了这个境界只需要用心去体会,用身体去感受。这就是真人的境界!那个身体里的真我便是这天地间的神。许三笑的心情无比兴奋,但又不失平静淡然。兴奋的是内心真我,平静淡然的却是泥丸宫中住着的那个真神意志。

    林子外传来一声赞叹,是杜可风发出的。人影一晃,一人一猴慢悠悠走进来。

    “你虽然比俺要求的时间多用了一天,但看在你这个五雷符画的还不赖的份儿上,俺就算你马马虎虎过关咧,但你别以为这就算完咧,俺只答应饶过你和小丫头中的一个,你说说是饶过你还是放过她?”

    许三笑毫不迟疑的:“当然是她!”

    杜可风叹道:“你可想清楚了?你小子有今天的道行可不容易,俺要是把你带走,可莫有你的好果子吃。”

    许三笑不再多言,只是默默点头,全神贯注看着杜可风,摆出一副放手一搏的架势。

    杜可风挠头道:“你这小子还真是犟眼子,既然这样,俺就成全你!”说着话,随手从怀中摸出一把黄草纸来,竟都是画好的符咒。

    许三笑全神贯注感受着身周围的水分子,感受着宇宙风灌入身体后在经络中游走,以自身的精神意志控制这股风带动四周的水分子,逐渐形成一股受控的旋风。右手控风,左手暗暗握了一包须弥净火粉。

    杜可风咧嘴一笑,道:“不赖嘛,这是老狼狗的弄风术吧,居然给你练到第三重境界咧,美的很!”

    许三笑还不能做到似他这般,施术的同时随心所欲的开口说话,只是微微点头示意,杜可风尽管放马过来。

    杜可风将手中符纸往天上一丢,许三笑不敢丝毫大意,连忙将须弥净火粉掺进身周盘绕的旋风中,黑暗中亮起一道火龙来,煞是美丽惊艳。许三笑注意到杜可风丢出的符纸已到了自己头顶,赶忙顾不得一切的一挥手,指挥着火龙向空中席卷而去。

    杜可风忽然断喝一声,疾!

    刷拉一下子,所有符纸聚拢到一起,形成了一个大水团,哗的一下,倾泻而下将许三笑的火龙浇熄,同时浇了许三娃子一个落汤鸡。

    杜可风得意的哈哈一笑,道:“周至柔身上也就这个屁火还不赖,这一把灵水符就是特意给你准备的,怎么样?俺这手不赖吧?”又道:“本来俺今天就打算收拾了你小子,但临来的时候,你那小媳妇说要做一罐佛跳墙给俺尝尝,东西都准备好咧,俺要是一个人回去,怕是连汤都吃不上咧,算了吧,俺就再给你一个机会,一晚上时间,研究透了这灵水符,俺就放你一马。”

    许三笑此时已知他是有意来传艺的,否则刚才只需在众多灵水符中放一张五雷符,自己这会儿全身湿透,五雷轰顶下来,非被烤熟了不可。只是一时还弄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许三笑家,满院子异香扑鼻。杜可风吃的心满意足,赞不绝口,抱瓮而歌。

    天园地方,律令九章,吾今下笔,万鬼伏藏,郝郝阴阳,日出东方,吾今书符,普扫不祥,口吐三昧真火,服一字光明,捉怪使天蓬力士,破七用来疾金刚,降伏妖魔,化为吉祥此水非凡水,一点在砚中,**须臾至月月常加,时时见破军,破军前一位,誓不愿传人。

    众人皆不解其意。只听他唱的虽然忽高忽低断断续续,但腔调苍凉浑厚,气魄不凡,人人心中竟不由自主随之神思飞扬。

    夜深沉,许三笑拿着画好的灵水符给杜可风看。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杜可风笑眯眯看着许三笑,道:“你小子心里头犯啥嘀咕呢?”

    许三笑老实道:“我虽然愚鲁,也很清楚刚才斗术,您已经手下留情,让我画这个水灵符也只是想多传我一门术法,就是不知道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杜可风反问道:“郭道安和李慕枫都来找过你,他们做什么了?”

    许三笑微微一怔,随即恍然,惊讶的看着杜可风,迟疑道:“您不是一贯”

    “杜可风三个字就算不值钱,在术士界说出去也是个响当当脆生生,掉地上摔八瓣儿的人物,连俺那老伙计周至柔都不肯改换门庭,宁折不弯,俺堂堂神道大术士,你觉着俺像那当哈腰吃饭的走狗的主儿吗?”杜可风摆手道:“人死留名,雁过留声,俺们三个都要去西疆赴一个重要约会,这一走恐怕就回不来咧,身上的东西不能全带到棺材里,俺们若是全走了,华夏术士界需要一面旗帜,俺们三个破除门户之见,成全你一个,千斤重担就落到你地肩膀上咧。”

    许三笑仍然有许多不解,问道:“你们三个要去西疆赴约?可是跟李神通有关的?”

    杜可风道:“你小子悟性不赖,脑瓜子更聪明,李神通术法通天当年已达至尊无上境界,但这老家伙的人品却一直不怎么样,当年投靠东洋人,如今又勾结了小黑国的人,为了实现个人的野心,连祖宗都不要了,道行越高祸害越大,他要一统华夏术士界,俺们三个已经决心不让他如意,昆仑道练气为主,他这些年在雪山里苦修,道法更加深不可测。”

    许三笑已略约明白,频频点头。

    只听杜可风接着道:“道行再厉害也终究不过是一个人,面对千军万马众志成城时一样无计可施,信念的力量是超乎想象的,你没有经历那个年代,所以想象不到那时候太祖在老百姓心中的地位,人心所向可成天意,李神通隐忍多年,其实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这个机会,从古至今,称雄天下者都必不可少,便是黑白颠倒民心浮躁之时。”

    一贯道野心勃勃,许三笑听的暗自惊心,不禁问道:“现在这个时机到了吗?”

    “当年李神通想趁共和国初立,内外交困国本不稳时搞事,在金城搞什么万蛤拜圣,鼓动名将造反独立,结果失败在太祖之手,一贯道也因此连遭重挫,李神通被赶到西疆去,一藏便是二十五年,三十五年前太祖驾崩,我和老狼王、李慕枫三人得知他又要出来兴风作浪,便联袂去了大雪山,三人用车轮战与他斗术,终于把他耗的神疲力尽,而我们三个也都精疲力竭。”

    杜可风从当年说起,将事情始末娓娓道来。

    “当年我们本有机会跟他同归于尽,但当时我们却都碍于各有心结未解,又不甘心一身本事后继无人,最后时刻便犹豫了一下,这时候他对我们三个说他已经破解了我之前唱的那首乩语,趁机提出来一个所谓的三十五年之约。”

    许三笑恍然道:“怪不得上次郭道安和李老师说起什么三十五年之约。”

    杜可风道:“这三十五年里,李神通与小黑国联络紧密,为了修行到更高境界,甚至用了许多当代先进的科技成果来强化自己,别说是俺们三个,就算你那准岳父跟他对上也未必能战而胜之。”

    许三笑诧异道:“你也知道他?”

    杜可风嘿嘿干笑,道:“干俺们这行的不知道天兵之首,岂不是等于你这当官的不知道哪个是主席?”怕许三笑不明白,又道:“天兵就是天兵小组,之前的首脑是孔和尚,天兵小组的领导者号称华夏最强战力,这么重要的人物俺岂有不知道的道理?”

    许三笑点头道:“怪不得呢,连自由社大龙头燕东阳,还有神道大宗师尚楠那样的人物都对他惟命是从。”

    杜可风道:“六年前孔文龙出海,京西总参密牢被日本人西玄茂木攻破,损失惨重还丢了重要犯人,李虎丘东渡日本,干掉了神道宗师西玄茂木,接替孔文龙的位置,从此隐居京西,如果说这世上有一个人能够单枪匹马干掉李神通,我相信一定就是他!”自嘲一笑,又道:“也只能是他。”

    许三笑道:“既然这样,你们三个又何苦一定要去赴约?直接请他出头不就完了?”

    杜可风注视着许三笑,道:“你觉得有这个可能吗?”

    郭道安傲骨铮铮,李慕枫外和内傲,杜可风同样自视极高。这三个人当年与李神通定下约定,以他们神道大术士的身份,死都不肯失约,更遑论寻找帮手了。

    杜可风又道:“而且,就算李虎丘肯出手,我们也不会同意的,你应该清楚,他比我们三个更加死不起,有个人只比李神通更可怕,更需要他节制,一旦他出现意外,那人便无人能克制了。”

    许三笑不禁默然,杜可风说的这个人毫无疑问便是叶皓东。

    杜可风续道:“李神通是术士界的败类,便当由术士界的人来解决,俺们要是不成了,便由你来顶上。”

    “我?”许三笑一指自己鼻尖,道:“如果你们三个都不成,我拿什么顶上去?”

    杜可风额首道:“当然是你,你学到了俺们三个的看家本事,又是左道嫡传,还继承了玄门杂道宗主血脉,你不顶上去谁顶得上去?”又道:“你莫觉着自己熊,其实你已经很不赖了,而且俺相信,李神通就算真比往昔强许多,跟俺们三个斗过之后也别想全身而退,他一旦受伤便得躲起来养伤,而你始终在进步,俺看好你迟早有一天能强过那老王八。”

    许三笑道:“我想一贯道当中应该不会只有一个李神通吧?”

    杜可风点头道:“人不少,但够分量的却不多,俺那个莫出息的弟弟已经算厉害人物了,值得你注意的也就那么几个,李神通有一个师弟,两个双修道侣,还有四个徒弟,都在九重之上,跟你境界相当”

    许三笑暗道苦也,凝眉道:“这还少吗?”

    杜可风道:“你别急嘛,听俺把话说完,这七个人当中,两个老娘们是不会离开他的,他师弟季通玄自重辈分从来是独来独往,四大弟子也要各自独当一面,而且你日后将左道和杂道一统,身边左右也不会少了帮手,老狼狗身边的杂道四大宗师可都不是吃素的。”

    三位神道大术士先后选中自己,许三笑深感到自己责任重大,避无可避。又想到:自己越是无心江湖,江湖却越不肯放过自己。不但没能彻底脱离,反而越陷越深。遥想当日周至柔介绍自己的身世,杂道之子却被左道宗主收养,事到如今,会有这般际遇,岂非是命运使然?

    ps:在此祝福读者东方寒冰新婚大吉,幸福也性福,花好月圆,花开富贵,举案齐眉,喜上眉梢。

第二百九十六章 人生在世不称意

    正月十六,清晨。

    马鸣江上游客们昨夜放下的许愿灯还没被景区管理人员打捞尽,依稀还能据此想象昨夜的喧嚣热闹。但一切终成过去。

    “人生也许就是不断地放下,然而令人遗憾的是,我都没能好好地与他们道别。”

    许三笑和李燕并肩而行,目送杜可风一路往西北而去。耳听远方传来杜可风苍凉的歌声唱道:涧底束荆薪,归来煮白石。欲持一瓢酒,远慰风雨夕。落叶满空山,何处寻行迹。想到三大术士先后离去,为了一个共同的目的。不由心生感慨说道。

    李燕拉住许三笑的手,柔声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你还得往前看。”

    许三笑虽然美人在身畔,却无论如何也轻松不起来。三大术士都留下了看家本领,也留下了沉甸甸的责任。

    回家走的半路上,迎面走来一人,李燕一见到这人顿时身子一僵,下意识的紧紧拉住了许三笑的手。

    只见这人身材高大,形容伟俊,站在那里,神祗一般。来人正是尚楠,他面带微笑,正看着二人。

    “小丫头,疯够了就跟楠叔回去吧,别让你爸爸惦记。”

    李燕双手抱住许三笑的胳膊,用力摇头,道:“我不!我长大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你回去跟我爸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对了错了这辈子我认了,我是不会再离开三笑的。”

    尚楠未置可否,转而将目光投向许三笑,问:“小子,你怎么说?”

    许三笑从李燕跑来的那天起便料到会有这一刻。听了尚楠的话,内心中深感到为难,但此时此刻无论如何说不出让李燕回家的话,只得硬着头皮道:“请楠叔转告李叔,我会照顾好小燕子。”

    尚楠点头一笑,“说的不错,男人就应该有这样的担当,但有担当不等于有本事,你的道行还差一点,小燕子必须跟我走。”

    许三笑低头看小燕子,道:“我认为她走或不走,应该由她自己决定。”

    李燕自是不肯走,瞪着尚楠叫道:“我不走,他要做什么?要管我一辈子吗?”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李虎丘。

    尚楠微微一叹道:“他只是怕你受到伤害,你在这边,虎哥做一些事就会有顾忌,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你。”

    “他希望我只按照他给我设定的生活轨迹走,可我是个人,有自己的思想和意志。”李燕泪汪汪看着尚楠,争辩道:“楠叔,您跟我爸是十几年的好兄弟,在您眼中他是从不犯错的好大哥,可在我这个做女儿的眼中,他现在就是个蛮不讲理的大暴君,我不可能永远生活在他的羽翼下。”

    尚楠面露为难之色,看着李燕,道:“小丫头,你让楠叔为难了,无论如何,为了大局,今天你一定得跟我回去,虎哥的意思是,否则的话就让我把这小子一起带回去。”又道:“我其实早就到了,让你陪他过完十五已经是楠叔能为你做的极限了。”

    这个时候是该轮到男人站出来了。

    许三笑横身挡在李燕身前,道:“您要带走她,就请从我身上踩过去。”又补充道:“这是男人跟男人之间的争执,我相信自己能照顾好她,我也会愿意用生命来捍卫她,只要她愿意留在我身边,不论是谁,都别想在我活着的时候把她带走。”

    李燕听了大为感动,揽住许三笑的脖子,横在二人中间,道:“爱死你了!”转头对尚楠哀求道:“楠叔,我知道你从来都不是我爸身边的应声虫,我爸也最听得进你说的话,求求你啦,就成全我们吧。”

    尚楠面露迟疑之色,似乎已被李燕说动。但只迟疑了片刻,神色又复坚定,摇头道:“小丫头,不是楠叔没主见,而是这件事在我看来,你爸爸的决定也是对的,有些事你并不完全清楚,总之要嘛你跟我走,要嘛我把你和许三笑一起带走。”

    看来商量是没什么用了,许三笑将李燕揽在一旁,正式面对尚楠,道:“既然这样,我只好向楠叔讨教一番了。”

    尚楠看了一眼李燕,转身道:“两小时后,我在山上土地庙等你。”

    许三笑家,李燕黛眉紧蹙,正说道:“实在没办法,咱们就逃吧!”

    何小妹道:“我不逃,这里挺好的,灵犀还在遁龙潭里呢。”

    米粒儿没说话,看着许三笑。

    “逃?”许三笑挠头道:“又能逃到哪里去?只会让他更加瞧不起我。”

    李燕道:“那就只好全家一起跟楠叔回燕京,这么干你愿意?”又道:“不是我对你没信心,而是楠叔太厉害,宝爷爷说他的武道天赋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真实功夫还在我爸爸之上,你没机会赢的。”

    许三笑道:“这些我比你体会更深,但那又怎样呢?你是他女儿,更应该知道自由社是个什么样的社团组织,别说咱们没机会逃掉,就算能逃我也不会逃,我喜欢你,就得接受你家里的一切,就这么把你带走,便等于把你从家人身边拐走,我宁愿光明正大的夺走你,也不想被他耻笑做无胆匪类。”

    李燕跺脚道:“我是他一点点养大的女儿,无论怎样他都不会把我如何,你就不一样了,你还不了解他,所以才会这么说,他若真恼了你,绝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当年我被楠叔的老婆抱走,哈城的拐子头逃到共青城都被他抓住给杀了。”

    许三笑道:“这么说来,我就更不能带你逃了。”

    李燕道:“那等一会儿我跟你一起去,楠叔不会当着我的面把你如何的。”

    许三笑道:“尚楠让我一个人过去,就是不想你在场,你还是留在家等消息吧。”

    李燕还想说些什么,许三笑却一摆手,正色道:“这是男人之间的事情!”说罢,摔门而去。

    土地庙在马鸣山南麓,因为所建位置地势过于陡峭,在当初景区开发时才没有被划进来。此庙建在一座山峰顶端,上下只有一条盘山石阶路。如今的庙里只有一位耳聋眼花的年老道人担任庙祝,平日里基本没什么香火。

    许三笑到这里的时候,尚楠正在插香拜神。头也不回说道:“你小子有点意思,给你机会逃都不肯逃。”

    许三笑道:“逃走就落了下乘,对不起你这番信任,更是没有担当的做法,逃得出天地之外,逃不出心中方寸之地,我带着她逃了,便等于硬生生分开他们父女,我若不逃,棒打鸳鸯的便是你们。”

    尚楠回头看了许三笑一眼,轻轻点点头,道:“就冲你这句话,等一下我会给你个痛快!”

    许三笑暗吃一惊,尚楠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不带丝毫情感,绝不像大言欺人。只见尚楠拜完了神,拍拍手,转身往庙外走,边走边道:“小燕子身边的安保工作在自由社里属于最高等级,她离开家靠的是摩柯嫂子帮忙,这些虎哥都一清二楚,按道理,她本该在上飞机的时候被截回来,可是就偏偏在这个环节上出了错,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答不出来是吗?”尚楠的双眸放光,盯着许三笑,道:“那就我来说,因为有人帮了她,这个人很厉害,能在机场大厅那么吵杂的环境中,无声无息的让自由社六名特战师退伍老兵晕过去,纵观国内,拥有这样实力的人并不多,敢这么做的就更不多了,虎哥想来想去只记得一个这样的人,我们知道你跟这人有来往不是一天两天了,但虎哥没想到你却敢通过这个人打小燕子的主意。”

    许三笑越听越心惊,想不到李燕翘家这么一件看似不起眼的小事里,竟似还藏着这么多纠葛秘密。陡然想起年初五的时候去见叶皓东,曾听叶大哥说过要给李虎丘找点小麻烦,难不成就是指这件事?

    尚楠道:“你不要辩解,因为你说什么都没有意义,对于我和虎哥而言,祸不及家人是底线,谁触了这道底线,谁就得准备跟我们决一死战!你只有两个选择,要嘛跟我去见虎哥,把你跟这件事的关系说清楚,要嘛在这里跟我决一死战。”

    许三笑百口莫辩,也不想争辩,叶皓东做这件事确实没告诉自己。但许三笑相信叶大哥的人品,那么飞扬跋扈的豪杰人物怎么可能利用李燕这样一个小丫头,去威胁他唯一的对手?他这么做只是想成全自己,同时给李虎丘添点堵。但没料到李虎丘的反应会这么大。

    “楠叔,我还这么称呼你,不是因为怕你,希望你能手下留情,而是因为李燕是这么称呼你的。”许三笑面无惧色看着尚楠,双手缓缓垂下,续道:“我也不打算就这件事跟任何人解释,我喜欢李燕,每天都盼着能跟她在一起,现在她来了,我不想再和她分开,谁要硬拆开我们,不管对手是谁,我不得不背水一战,仅此而已!”

    尚楠含笑点头,道:“那你还在等什么?”

    话不投机,当场动手!

    许三笑心知面前之人是实力还强过郭道安等人的功夫界的神道大宗师,天下有数的人物,自己就算全力以赴也未必能损到对方一根汗毛。但身为男人,被人打死也不能被吓死,如果连出手的勇气都没有,还不如直接逃走做个缩头乌龟算了。

    许三笑面色凝重,身周风声四起,右手控风,左手从怀里摸出几张符纸,口中念念有词,正是李慕枫的念力信咒。趁着尚楠受其影响,精神微微恍惚的刹那,许三笑左手丢出符咒,右手一挥,旋风盘绕陡然化作火龙直扑尚楠。

    这一下三管齐下,来的好不凌厉!

    尚楠却不躲也不闪,就站在那里,冲着火龙挥手一拳。

    登时烟消云散!

    一把符咒飘在尚楠头顶,豁的一下化作数屡青烟,噼里啪啦连续巨响响彻山峰。十数道闪电尽数击打在尚楠身上。他却好似神魔一般,纹丝不动。

    许三笑先前见他托大,不闪不避,心中还曾暗喜了一瞬,此刻见此情形,不由大吃一惊。

    尚楠的肩头,衣服被闪电点燃,冒出青烟。他用手轻轻一捏,烟灭的同时,许三笑的心也沉了下来。

    “你的表现大大超乎了我的意料。”尚楠微微咳嗽一声,道:“我终究还是没能把全身都练的通透无碍,所以还是被你最后一道五雷符给伤了一点点。”

    许三笑诧异道:“只是一点点?为什么我的火龙会被你一拳击散?我的念力明明已经对你的精神意志产生了影响,为什么你还可以击出那一拳?那些闪电能点燃你的衣角,却为何不能伤你分毫?”

    尚楠从容一笑,道:“你的念力比之郭道安还差得远,所以只能让我短暂疏神,而我的身体已经练出了本能,不必精神意识控制,就能挥出那一拳,而且这一拳刚好打在你的风眼上,至于那几道闪电嘛,雷电伤人是因为人体可以形成一定电阻,而我的身体气血早已沉凝如汞,就像那些金属丝一样,是最佳的导体,几乎不会形成电阻。”

    他缓步向前,慢慢迫近许三笑,道:“别沮丧,你伤不到我只是因为你的道行未够,你的五雷符聚起的闪电能量太弱,弄风术的风力也差的太远,而你的念力对我这种经受过习武过程中莫大痛苦的人来说,几乎不构成影响,如果假以时日,你一定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大术士,也许会是最厉害的,但可惜,我不能给你那样的机会。”

    上午十点,几辆豪华越野车鱼贯驶入歇马镇,当中一辆最宽大的gmc商务越野车径直开到许三笑家大门外。车门一开,江心月从车里一跃而出,推门进院子便叫:“何小妹,快出来,心月姐姐来看你来啦。”

    走进院子,才发现气氛不大对。何小妹和米粒儿眼睛红红的,正陪着一个陌生女孩子垂泪。不由吃惊问道:“怎么?出什么事情啦?”

    米粒儿一见是她,出于礼貌应和一声:“你来啦。”

    江心月点头道:“是啊,许三笑呢?我师父到了,怎么也不出来接一接?”

    米粒儿看了一眼大门外的商务越野车,又低下头道:“三笑哥哥可能要出事儿了,他应了尚楠的挑战,去马鸣山南麓的土地庙,李燕姐姐说他可能回不来啦。”

    话音刚落,大门外的商务越野车发出嗡的一声轰鸣,疾驰而去!

    ps:老蛮腰还在造反中,加更力有不逮呀,只能尽可能的写大一点的章节。在此多谢各位的礼物和月票。

第二百九十七章 手接飞煣搏雕虎

    土地庙外,一道黄影直扑尚楠,牙刀森森,利爪寒寒,正是黄虎!

    许三笑转动身形,挥手弄风,身周混了须弥净火的疾风状若狂龙,配合黄虎猛攻向尚楠。

    尚楠从容一笑,抬左手屈指一弹,右手挥出一拳,黄虎凌空被弹中脑门,倒翻飞出去数米远,落地又滚出老远。许三笑弄风术发挥到极致,弄出来的龙卷风再被他一拳击散。尚楠肩不动,足下脚趾抠地发力,一晃身便到了许三笑身前。挥手击出第二拳。

    这一拳出手如电,下手绝情。

    许三笑是术士,被尚楠这样的武道大宗师接近到这个距离,基本毫无还手之力。眼睁睁看着尚楠这一拳在眼前不断放大,心头升起阵阵绝望。便在此时,身后斜刺里突然有一只巨拳无声无息的迎着尚楠的拳锋而至。

    砰地一声,双拳相交,尚楠连退了两步。身后人赞道:“果然只有你的拳才是最够劲儿的!”

    许三笑转脸一看,身后人正是杨军虎。

    尚楠面沉似水,道:“你来的正好。”

    杨军虎嘿嘿一笑,道:“我要是再不来,总参地牢里又得添一个倒霉蛋儿。”

    所谓总参地牢,就是指京西的十八层地狱,也就是前明时代起便存在的天牢。数百年来,那里暗无天日与世隔绝,不知道困死过多少能人异士。

    尚楠道:“这件事本来只是很单纯的家事,如果你家老大不参合的话。”

    杨军虎道:“现在也并不复杂,皓东哥只不过想成全他们,你应该明白,西南地面上,皓东哥并不需要再增加任何筹码。”又道:“三笑老弟和李家小姐两情相悦,皓东哥知道这件事后便想替许三笑做个大媒,仅此而已。”

    尚楠转头冲许三笑问:“你也是这么想的?”

    许三笑顿感为难,说是不对,说不是也不合适。

    杨军虎道:“三笑老弟脸皮薄,这件事是皓东哥主动安排的,一句话,信义堂想请李先生给个面子。”

    尚楠神情冷峻,语气陡寒:“杨军虎,你拿信义堂说事儿是什么意思?”

    杨军虎道:“我们能有什么意思?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皓东哥这是在替李先生打算呢,有道是英雄不问出处,三笑老弟虽然出身江湖草莽,但他志向高洁,意志坚恒,未必有一天,成就不会在你我之上,皓东哥的意思嘛,这是天造地设的好姻缘,所以一心想要成全他们,为这事儿他愿意拿出些李先生感兴趣的东西,跟李先生好好谈一谈。”

    尚楠丝毫不为所动,道:“杨军虎,这些话是你大哥让你说的吧?”

    杨军虎笑道:“咱们虽然是对手,但我一直觉着你是我唯一的知己。”

    尚楠道:“叶先生是人中豪杰,虎哥一直很钦佩他,但有句话叫道不同不相为谋,自由社的人谈判可以,但绝不会拿亲人做筹码,更不允许任何人拿我们的亲人做筹码,除非虎哥认为小燕子已经百分百安全,否则就算叶先生愿意让出能源产业的控股权,虎哥也绝不会跟他谈一个字。”

    杨军虎道:“你怎么还不明白呢?李小姐一直都是自由的,如果说有人在试图限制她的自由,那也是你们这些至亲长辈在限制她,皓东哥可从没派一兵一卒干涉过李小姐的人身自由。”

    尚楠嘿嘿冷笑,将目光投到许三笑身上,道:“我们限制的是小燕子的身体,你大哥却利用这小子关住了小丫头的心,我之前便说过了,如果叶先生不参与这件事,那这件事就仅仅是家庭矛盾。”

    杨军虎道:“说来说去,你就是认准了叶先生成全他们两个是存了私心。”轻哼一声,又道:“李先生执掌天兵,连孔大师都说他是杀人技当世第一,这一点我也由衷佩服,但是你们也该清楚信义堂是个什么样的组织,我们从来不是靠单打独斗立足的,李先生再厉害,我大哥也无所惧,这件事完全是冲着跟三笑老弟的交情办的,至于你怎么理解,横的竖的我接着便是。”

    话说到这儿便算到头了。

    尚楠手握拳,沉声道:“自从上次出死关与杨兄一战,一别将近七年,上一次承蒙杨兄有意相让,在一对三拳的比斗中侥幸胜了你半步,但虎哥却说你最后一拳未尽全力,是故意成全我晋升神道体力,为的是报答我父亲当日成全你的恩德。”

    杨军虎示意许三笑站远些,凝重道:“龙大师对我确实有恩,那天我其实也算尽了全力,但你刚出死关,锐气正盛,我输了半拳却是心服口服。”

    尚楠道:“我当时是置之死地的全力一击,而你只是尽力抵挡,最终你虽然多退了半步,我事后却受了内伤,大丈夫胜败都要光明磊落,杨兄如果瞧得起兄弟,今后输了半步的话再也不要提了。”

    二人都是胸襟磊落的神道大宗师,彼此间惺惺相惜。把胜败荣辱全不看在眼中,全无半点虚荣杂念。

    杨军虎哈哈一笑,叫了声痛快,横拳跨步,亮开门户。尚楠同样一错手,亮出一招青龙探爪。

    许三笑心知这二人之间的较量是当世武道之巅的比较。这一战的意义丝毫不逊于三大术士去挑战李神通的一战。能够亲眼目睹,实乃莫大的机缘。全神贯注的看着。只见二人的动作舒缓,起手亮式都有迹可循,竟似乎平凡的紧。好像还不如保利刚斗孟虎子那一次看起来意境更高。

    杨军虎道:“上次斗的是力,这次咱们较量一下拳法,早就听说尚楠师兄的左手太极右手青龙号称双手两宗师,已经是神仙拳法,上次没能领教,今天算补齐了这一课。”说着,往前一纵,翻拳亮肘,却是一招泰拳打法。

    这一下出手平淡无奇,中规中矩而已。许三笑一时竟看不出其中玄机,只是恍惚觉得杨军虎的动作幅度极小,速率似乎也不快,但一动手庞大的身躯便到了尚楠近前,仿佛违背了物理运动的规则,空气阻力在他身上完全不能体现。

    尚楠面对这平凡一击,却是凝重无比,抬左手一招拖字诀,轻巧的将杨军虎手肘往身后一带,亮出右手一招青龙望海猛抓向杨军虎的腹部。

    许三笑的精神修养精神未必逊色二人多少,完全能看清楚一招一式的变化。尚楠这一抓才体现出神道大宗师的拳法精妙。许三笑注意到他出手的时候,指尖发力,破空无声,看着伸出去的是爪,但随时都可化作拳或者掌,出手的同时手臂颤动,更蕴藏了无穷后劲,真是变化万端的究极拳法。

    杨军虎的应对之策仍旧简单无比,不躲也不闪,却把挥出的手肘陡然伸直了,化作鞭子猛的抽向尚楠脸颊。同样是刚猛简单的招式,速率看起来依旧不快。但许三笑却不由生出一种感觉,尚楠若不变招,这一抓肯定没有杨军虎挥出的手快。

    果然,尚楠主动向后躲避,左手一变招去挡杨军虎的手。同时抬起右手横在胸前,刚好抵挡住杨军虎由下而上捣过来的一拳。四只手碰在一处,发出低沉的一声闷响!杨军虎纹丝不动,尚楠却向后退了一大步,道:“隔空劲!”毫不气馁,一挥手道:“杨兄再看看我这招。”

    杨军虎凝神以对,只见尚楠身形陡快,左手太极白鹤晾翅,右手青龙掌云龙隐现,近身无声,双手齐至。杨军虎抬手横身,瞬息之间连着试了几个发力角度,却发现都不足以应对尚楠这一招双管齐下。只好退避三舍,立起手掌一挡,同时后退了一大步。赞道:“好拳法!”

    许三笑一旁观战,越看越有滋味,这二个人的拳法都已超出单一的拳或者法的境界。招法看似平凡,其实却是大巧若拙,大音希声,一招一式都暗合了自然之道,出拳无破空之声,却有惊天动地的威力。进退看似缓慢,却丝毫不受天地规则的阻碍。纵跃腾挪无不合乎天人合一之道。

    二人交手,一时难分轩轾,许三笑一旁观战看的如醉如痴。尚楠的拳法平凡中见真谛,内在里阴阳相和,变幻莫测,有神鬼难料之机。而杨军虎却是不动如磐石泰山,任凭尚楠的拳法如狂风暴雨,他只做巨浪中的岩石纹丝不动。

    不知不觉间,许三笑渐渐入神,体内气血随着两大高手出手的节奏运行开来。不知不觉间开始学着比划起来。整个人仿佛被分作了两部分,一方面是脑部泥丸宫里的神识在观察体会两大宗师交手时展现出的天道意境,一方面是化劲巅峰的体魄受到两大宗师交手的气机牵引,不自觉的模仿起二人的动作。

    尚楠的拳法精纯无比,硬太极和青龙掌被他结合在一起,左右手时不时互换拳法,虽变化万端但万变不离其中。杨军虎的拳法却是驳杂无比,白鹤,咏春,洪拳,查拳,猴拳,信手拈来全无规律可言,但无论怎样变招,都始终是最恰当的应对之策。正是人拳合一不滞于招数限制的至高无上境界。

    两百招过后竟仍旧难分胜败。

    许三笑的身体越来越沉,举手投足都似有千斤重量,而精神意志却是越来越舒朗清明。对二人的一招一式后手变化把握的越来越清晰。

    两大宗师的气血运转,和身法动作相互配合呼应,虽然打了两百多个回合,但体力却似并未见减弱。正是因为他们的身体已经练的通透,与天地自然相合,遇到的阻力和承受的重力都非他人可比。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两个人的身体都已达到与天地融合无碍的境界,他们所能容纳的潜力近乎无限。

    随着交手越来越激烈,尚楠的身体竟开始变化,整个人越发的高大,出拳踢腿渐渐生风。而杨军虎却是反其道而行之,身体越来越小。

    由于强行模仿二人的招式,身体的修行却远没达到二人那般通透无碍的境界,许三笑的身体渐渐沉重的无以复加,每抬起一次手都需要付出极大的力道,通身的筋膜骨骼都在咯吱作响。但还在精神意志的驱使下,强行模仿着。这会儿,两大神道宗师开始拿出神变绝活儿,许三笑不知天高地厚的,感知着二人身体筋骨的变化,也跟着模拟起来。但这神道潜力岂是许三娃子这化劲巅峰体力能模拟的,刚学着尚楠那般拉伸筋骨,便陡然感到通身一阵剧痛,啊哟一声跌坐在地。

    刹那间从入定状态中醒转。

    只见场间两大高手的动作全没了最初的朴实和章法,速率快的让人目不暇接,以许三笑的精神修养五感六觉,竟只能凭衣服色彩区分开二人。

    许三笑闭上双眼,用全部心力去感知,只觉得比斗中的二人仿佛化作了两股拥有无上格斗智慧的能量体,一个庞大无比,一个精纯绝伦。之前是尚楠的拳法精纯,现在却是杨军虎的体力更纯粹。这番交手的意义更不寻常。许三笑能感觉到空气中的粒子钻进他们的身体里,被压缩然后爆炸出全部能量,最终由拳脚的终端冲出体外,消散或者被对方发出的力量抵消。

    这就是武者的潜力之源吗?许三笑心中激动的想着。到此时,他们的身体几乎已经与天地自然完全通达无碍,每一拳,每一腿都是最完美的出手,不需要花哨的招式,也不需要精妙的变化。完全依靠这一种本能在战斗。最不合理的招数到了他们手中也成了妙到毫巅的拳法。而他们发出的如山似岳的力道,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浪费,地面的青砖,四周的空气,都没有受到一星半点的影响。这种精确的控制让他们的武道在许三笑眼中变的更加可怕。

    许三笑坐在地上,闭着双眼,全神贯注感受着这场神道宗师之间的旷世大战。心中充盈着莫名的感动。这是天地究极的道的一种。是所有修行者毕生所追求的境界。有朝一日,自己的术法之道也会达到这样的境界吗?

    突然,场间二人之间传出一声闷哼,一道灰色身影无声无息凌空倒飞而出。另一人则站在原地不动,气血奔涌,浑身筋膜骨骼发出惊雷一般的爆响。许三笑睁眼一看,飞出去的是杨军虎,站在原地的却是尚楠。

    难道分出输赢了?

    ps:昨天剩了两千字存稿,晚上的应酬,后半场是唱歌,我这老蛮腰扛不住就没去。刚好回来更一章。

第二百九十八章 英雄事,曹刘敌,鱼龙变

    夕阳斜坠,将西方的天空染红。土地庙的上空风起云涌,气象万千。

    尚楠站在场间,神sè坚毅,英俊的脸孔涨的通红,浑身的衣服紧贴着身体,水波纹似的荡漾出奇特的轨迹。这是他体内气血收拢震颤引起的空气振动造成的现象。反观他的对手,杨军虎倒飞飘退出数米外,神sè如常,通身无异常。

    “你这是何苦来哉!”说话的是杨军虎  。

    尚楠身子一晃,唇角溢血,面sè由红转白,道:“多谢手下留情!”

    杨军虎叹道:“输在这妙绝天下的拳法之下,我败的心服口服。”

    尚楠摇头道:“蝴蝶飞的再美也不如蜜蜂的毒刺,我的拳法跟杨兄比华而不实,只不过龙勇的儿子可以死,可以败,但不可以败退,所以我这次还是没有退,不过还要多谢杨兄海量成全,我只是技巧稍胜,杨兄却胜在实力。”

    杨军虎道:“龙大师独创硬太极,刚直无双,宁折不弯,是我武道修行上的楷模和指引者,尚师兄有乃父遗风,这辈子能遇上你这样的对手,不枉此生习武一场。”

    尚楠身子突然一颤,跌坐在地,面sè刹那cháo红,接着喷出一大口血来。杨军虎肩膀一晃便到了他身前,伸手在尚楠胸口按摩了几下。

    许三笑挣扎着站起身,凑到近前,只见尚楠面若淡金,已经昏迷不醒。在他脚踩过的地方,地面青砖坍塌入地竟化作齑粉,山风吹过卷起层层青灰。关切问道:“杨大哥,楠叔怎样了?”

    “他吐出这口血,基本没有xìng命之忧了,只是身体恢复还需要几天。”杨军虎慨叹道:“尚师兄不愧是龙大师的儿子,他宁愿用自身把这力道导入脚下,也不愿后退一步,如非这样,他也不至于受这么重的伤。”

    许三笑点点头,摇摇晃晃的走到黄虎近前一看,黄虎竟安然无恙,抱着头呼噜噜的睡的正香。显然尚楠刚才那一指是手下留情了。

    杨军虎道:“他若诚心要你小命,你怎么可能撑到我赶过来?”看着许三笑,又道:“老弟你的悟xìng极高,但身体缺乏磨练,强行效仿尚师兄的神变之道,等于自寻死路,不过还是要恭喜你一下,经过这次顿悟,你的体术修行可以媲美绝顶宗师了,如今还剩下一道关,就看你老弟的福气够不够大,尚师兄肯不肯指点了。”

    许三笑家,屋子里,李燕刚服侍尚楠吃完药。许三笑坐在凳子上,浑身酸痛,动弹小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许三娃子,你涨行市了,敢勾结外人把楠叔伤成这样!”李燕气呼呼说道:“楠叔受了这么重的伤,不可能瞒的过我爸。”说着,眼中隐含忧sè。

    许三笑虚弱的摆摆手,道:“这事儿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杨军虎师徒过来,我事先一点都不知道。”

    “你跟我解释管什么用?关键是我爸来了你怎么交代!”李燕看着许三笑,黛眉紧蹙,语带焦急和不满道:“是不是打算好了再勾结一次杨军虎把我爸也伤了?”

    许三笑道:“只怕杨大哥也不是你爸爸的对手。”

    李燕一瞪眼:“怎么?听你的意思如果杨军虎够厉害,你还真打算这么干?”

    许三笑赶忙摇头,道:“这我怎么敢?他是你爸爸嘛。”

    李燕轻轻一哼,道:“你就算敢也没用,摩柯阿姨说过,天底下想要我爸命的人多的数不过来,但能要他命的却一个都没有。”

    许三笑叹道:“你爸爸是什么人我大概也知道了,你还是帮我想想怎么应付眼前这一关吧。”

    “楠叔伤成这个样子。”李燕端着药碗发了一会儿呆,道:“杨军虎又跑的无影无踪,我爸要是来了,一股火没处撒去,不把你脑袋拧下来都算你便宜,至少咱俩的事情是彻底没戏了,我爸要是认定你跟那姓叶的合伙跟他作对,就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咱们的事情啦。”

    许三笑郑重道:“叶大哥这个人行事虽然不依法度,但他志向高洁,胸襟抱负不在自家得失之间,我跟他是义气相交”

    李燕摆手打断,逼问道:“我就问你一句话,咱们两个的感情重要还是你跟那个叶皓东的交情重要?”

    “当然是你我的感情重要!”许三笑斩钉截铁的说道。

    李燕莞尔一笑,道:“这还差不多,那你就听我的,跟那姓叶的一刀两断,把那个江心月赶出虎啸村,我爸来的时候,一切都有我来跟他说清楚。”

    原来问题出在这儿,许三笑心头一松,笑道:“江心月是霍平cháo的闺女,也就是老支书的重孙女,咱们没资格赶人家走,不过我倒是可以答应你,今后不看她一眼,不跟她说一句话,至于叶大哥那边,一刀两断有点过分了,最多你在一旁监督,看我跟他之间是什么关系。”

    李燕眨巴着大眼睛,狐疑的看着许三笑,道:“算你识趣,记住你说的话,不许看江心月一眼,更不许跟她说一句话。”

    尚楠的眼皮微动了一下,接着缓缓睁开,长吸一口气,面sè竟渐渐好看许多,支撑着坐起。

    李燕高兴的:“楠叔,你醒啦。”

    尚楠微微点头,安慰李燕一句。转头看着许三笑,问:“杨军虎走了?”

    许三笑道:“在土地庙便走了。”

    李燕道:“是三笑背你回来的,他也受了伤,很辛苦才把你背回来的。”

    尚楠连续深呼吸几次,面sè越来越好。突然一片腿下了地,身子一晃便到了许三笑近前,伸手按在许三笑肩头上。

    不愧是全身通透无碍的神道大宗师,受了那么重的伤,服过药便苏醒,只在三息之间,已然调理好自身的状态。

    李燕吓的花容失sè,叫道:“楠叔,不要!他没有勾结外人害你。”

    尚楠却毫不理会,单手一提把许三笑生生拉起,喝道:“不要停下,跟着我一起动!”说着,生拉着浑身酸软无力的许三笑出了房间,来到院子里。

    “你不过化劲巅峰的体力,一多半还是因为喝了东阳的血,靠的是外力达到这个境界,自身的筋骨基本没承受过极限压力,就敢贸然学我的神变之术,若不能以太极浑圆桩帮你把气血筋膜梳理顺了,你的体术修行也就到头了。”说着话,拿住许三笑的手臂,手足并用,强逼着许三笑摆了个姿势。

    李燕追到院子里,见此情形长出一口气,道:“我就说楠叔最通情达理啦,您罚罚这小子也是应当的。”

    尚楠道:“不许瞎说,楠叔可没有那么小心眼,这小子现在浑身酸软无力,是因为气血郁结在筋膜和骨骼之间,如果不能趁现在把二者理顺了,时间稍长他一身筋肉骨骼便定了型,今后在体术上别想再有半分进步。”

    许三笑通身剧痛,每一根筋,没一块肌肉和骨骼都在神经xìng的颤抖,juliè的痛楚直达脑海深处神经最发达的区域,几乎就此晕厥过去。只剩下泥丸宫中尚存一点jīng神意志,咬牙切齿强撑着不肯失控倒下。

    尚楠的声音不带半点感情:“倒是真有些东阳那股子狠劲儿!”

    李燕在一旁看着,心疼的泪眼婆娑,哀求道:“楠叔,你看他快疼死了,还是算了吧。”

    米粒儿领着何小妹刚依照许三笑的吩咐送走江心月师徒从外面回来,见此情形不由吃了一惊。尤其是何小妹,一把甩开米粒儿,一纵身便到了许三笑近前,刚要出手阻拦尚楠。手伸出来一半儿却停了下来,面露惊疑之sè,歪头看着许三笑,道:“许三笑,你要变厉害啦。”转头对尚楠说:“大叔,谢谢你啦,原来你在帮他呀。”

    何小妹是李虎丘正印夫人的结拜姐姐,连小虎哥都尊其一声姐。如今却叫尚楠做大叔,实在有点荒诞和尴尬。

    尚楠只好应和着点点头,继续搭手在许三笑肩头,帮许三娃子吊住桩架子。

    许三笑一开始的感觉是酸痛,现在却是麻痒,骨骼里从内往外丝丝透着麻胀的感觉,作用到皮肤表面便成了奇痒。这种感觉比之前的痛楚更让人难以忍受。许三笑强咬牙关,但牙齿却不听指挥的咯吱咯吱作响不已。如果不是尚楠提着肩头处,早浑身松懈瘫软在地了。

    尚楠沉声道:“你强行模仿我的神变之术,聚拢天地间的分子在身体里,顺着气血堆积到筋膜骨骼里,就像痛风病人无意中被风侵蚀,现在的麻和痒其实就是气血外行,这些被你吸收进身体里的分子在你身体里被挤压炸开,顺着毛孔钻出来,经过这么一次折腾,你便等于脱胎换骨一回,熬过这一关,你的体术修行便可算是超凡入流了。”

    许三笑想起杨军虎之前说的话,心知尚楠所言不虚。当下,集中起全部jīng神,勉力支撑克制着,保持尚楠要求自己摆成的姿势。

    尚楠道:“我让你摆的这个姿势叫做太极混元桩,是我父亲龙勇独创的养筋膜的活桩体术,可以帮助你把气血导引归窍,你要保持这个姿态别动,等身上的麻痒感觉消失了,丹田小腹里凉飕飕时,就可以收起桩子导气归元了。”

    许三笑听的一清二楚,但不敢稍有分神,渐渐的,感到身上酸痛麻痒的感觉越来越轻,丹田小腹的部位气血凝聚,开始有飕飕冒凉风感觉。随着身上的感觉逐渐减轻,丹田里这种感觉却越来越强烈。许三笑以jīng神意念去感悟这团飕飕冒风的气血,蠕动腹部驱使其转动。直到那冒凉风的感觉没有了,才将这股气血散落在全身。

    一刹那间,许三笑感到自己浑身四肢百骸,万千毛孔一起向这个世界打开,刷的一下,出了一身大汗。一股由心而发的舒适感强烈的冲击着许三笑的神经感官,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舒适的呻吟

第二百九十九章 问沉浮,男儿到死心如铁

    清晨,歇马镇景区广场上,油炸和蒸笼相伴,卤煮与快炒共舞,上百家小吃摊支撑起一派繁荣景象。几辆城管监察车辆就停在一旁,安静的看着。

    许三笑陪着尚楠坐在街边,正在品尝这里最出名的粉蒸肉和卤煮馄炖。

    “景区刚成立的时候,游客很多,吃一下子成了大问题,尤其是方便快捷的早点,于是我就鼓励大家搞本地特sè小吃,却因为当初缺少完整的规划,搞的整个镇子里小吃摊随处可见,垃圾乱丢,影响交通,不得已只好出动城管,但效果很不理想,小贩们尝到了甜头,端起来的饭碗谁都不愿意放下,城管们达不到工作标准要被问责扣钱,搞的个体摊贩和城管成天干仗。”

    尚楠看了一眼广场边的几辆城管执法车,道:“这不是挺好的吗?”

    许三笑道:“这是我想到的办法,把所有个体摊贩集中到这个广场来,每个摊位实行定点承包,每天从早上五点到上午九点半是经营时间,十点钟之前务必个人定点区域收拾干净,城管负责监督,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尚楠道:“总在新闻里听说关于城管这样那样的问题,到了你这里都不成问题了。”

    “谢谢楠叔夸奖。”许三笑神sè郑重,道:“歇马镇是个小地方,治理这么大一片区域算不得多难的事情。”

    尚楠道:“你不必谦虚,我们都知道你一直是个很有办法,也很能做事的官员,而且这么长时间里,你能一直坚持自我,不妥协的同时,还能做到今天这个局面,已经非常难得。”

    许三笑道:“我也只是尽力而为,一个人的力量终归是太有限,华夏是个很大的国家,这样那样的问题多的数不过来,偏偏又赶上这么一个内忧外患,乱不起更输不起的时代,我这样的小人物不过是恒河一沙而已。”说罢深深一叹。

    尚楠摇头道:“小燕子她爸说过一句话,把华夏所有官员排成一排,挨个抓起来,肯定有冤枉的,隔一个抓一个,则肯定有漏网的,这不是一个笑话,我们年少时亲自动手杀过些这样的败类,后来才发现,我们杀的再多都不过是逞一时之快,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一个国家不能没有zhèng fǔ和那些权力机关,但如果那个zhèng fǔ和它的权力机关反过来成为剥削和压迫民众的机构,那这zhèng fǔ就必须做出改变了。正如涅克拉索夫所说:对祖国来说,没有比一切都满意的爱国者更可怕的敌人了。”

    “这个时代需要你们这样的英雄。”许三笑沉重道:“但更需要能够安邦兴业扭转乾坤的枭雄豪杰!”

    尚楠毫不意外的:“你觉得叶皓东是这样的人?”

    许三笑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个人已参透世情,我看不透他,但我宁愿相信他是!”

    尚楠道:“虎哥说,个人太强的时候,国家不能太弱,否则一定是悲剧收场,历史的经验早已证明,当个人的意志足以影响到一个国家的历史进程时,无论这个人有多高尚伟大,都必须有足够的力量来制衡,我希望你欣赏叶皓东的同时,更不要忘了这一点!”

    许三笑默然,陷入深邃的沉思中。叶皓东这个人豪情盖天,李虎丘又何尝是个小肚鸡肠的人物?遗憾的是,杨军虎可以和尚楠惺惺相惜,他们之间却做不到这一点。从这点来说,李虎丘的眼光,对人心世情的把握更加现实深刻,他的立场无可厚非。

    尚楠继续道:“叶皓东在洪天明身上下注,到底是为了奇货可居还是出于一片公心,现在下定论还为时太早,李燕她爸一直不希望zì yóu社和信义堂之间的竞逐牵扯到家里人,而你跟小燕子的关系已经发展到这一步,虎哥非常不希望你跟叶皓东有太深的瓜葛,这会影响他做出判断。”

    许三笑道:“叶大哥前阵子把我请到蓉城谈了一次,他对我说华夏现在就像个身患重病的人,有人野心勃勃内外勾结想要来一次西方式的大手术,妄想从政体根本上动刀,而他想要通过东方中医的调理手段,结合华夏几千年文化形成的社会客观规律,循序渐进的改变这个国家,我很认可他这个观点。”

    尚楠道:“这些我们都很清楚,这几年他办了很多利国利民的好事,尤其最近一两年,信义堂一直在向民生领域投资,公信和公义今年开始剥离信义堂的财务计划,他这是在为十年甚至二十年后做准备,我们一直在盯着他,但我们什么也没做过,虎哥说,如果可以,他希望永远不需要做什么。”

    “如果叶先生妄图利用他的影响力,去cāo纵一场战争,甚至影响到执政党内重要位置的人事任免,无疑是触碰底线的做法。”

    许三笑伸手一指前方的小摊,道:“楠叔,监督一个人也许不容易,但我认为做具体事其实更难,所以,就算是李叔亲至,我也不打算改变立场,我只能向你们保证,我今后做任何一件事,都不会因为受到任何人的蛊惑。”说完,满怀期待的看着尚楠。等待着最终的判决。

    尚楠埋首把碗里的馄炖吃掉,擦擦嘴,淡然道:“姑娘大了不由爷,小燕子从一出生便是虎哥抱大的,虎哥最疼的人就是她,而她偏偏爱上了你,就算你偏偏又是最有机会成为术士界首领人物的那个人,就算你跟那位信义堂那位叶大龙头关系暧昧,我们也只能随你们去了,叶皓东有跟对手的女婿交朋友的胸襟,我们又有什么理由让自己的孩子不开心呢?只是希望你能一直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好自为之,照顾好小燕子!”

    许三笑jīng神一振,道:“楠叔的意思”

    尚楠起身道:“信任都是相互的,在土地庙的时候,杨军虎离开,你选择把我背回家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决定成全你们,小燕子她爸爸那里,我会替你分说。”

    许三笑起身施礼道:“我一定不辜负您的信任。”

    许三笑回到家,李燕正等的焦急,见许三笑一个人回来,顿时松了口气,“楠叔走了?”

    许三笑点点头,嗯了一声,道:“进行了一场男人间的理xìng对话。”

    李燕道:“我就知道楠叔最宽厚不过,要是换做燕叔,咱们可没这么容易过关。”

    许三笑张开怀抱,道:“抱一抱,庆祝一下吧。”

    李燕抿嘴一笑,道:“楠叔刚走,你就想欺负我,没门儿!”

    许三笑道:“我带你们去看戏好不好?”

    何小妹最爱凑热闹,立即响应连声叫好,问道:“好呀,去哪看?”

    富江大酒店,门前停了一长串吉普指挥官越野车。陌寒从第一辆车里走出来,戴上墨镜。一挥手,身后的越野车门同时打开,一个个气质彪悍的年轻人从车里钻出。

    不太远的地方,许三笑等人正坐在商务车里看着。

    李燕打了个哈欠,兴趣缺缺的样子。何小妹手按在窗户上,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问:“许三笑,他们要做什么?”

    许三笑道:“我也不知道。”

    何小妹有点失望,“那你叫我们来看什么呀?”

    李燕笑嘻嘻道:“何小妹,你希望看到什么呀?”

    何小妹比划了一个开枪的姿势,道:“枪战,就像电影里那样。”

    李燕笑道:“小姑娘家家的,怎么净喜欢那些男生爱看的电影?”转头又对许三笑问道:“你想看到什么?”

    许三笑想了想,道:“我想看到的跟何小妹期待的正好相反。”

    李燕心有灵犀,道:“你想看看你那位叶大哥会怎么做?”

    许三笑额首道:“我想知道他还有没有敬畏之心。”

    “每个人都需有所敬畏,自我约束让自己不致陷入自大和癫狂,一个人若失去了敬畏之心,即便得到信义堂那么大的产业,也不过是李闯陈胜之流,终究做不成大事。”

    李燕道:“你不觉得谭辉这么个小人物有点不够分量吗?对于叶皓东这种人而言,弄死他跟踩死只蚂蚁没什么区别吧?说不定叶皓东现在根本还不知道这件事呢。”

    许三笑摇头道:“我当然知道,不过这件事当中,弄死谭辉不是关键,怎么弄死才是最说明问题的,叶皓东要敬畏的不是谭辉,而是这个国家的意志,他到底是祸国殃民的乱臣贼子还是心怀天下的英雄豪杰,从这件小事上就能看得出。”又道:“信义堂便是叶皓东,就算叶皓东对这件事不知情,只从下边人的行事上也可以看出些端倪来。”

    李燕道:“由小见大,见微知著,就像曹cāo杀吕伯奢,一句话便暴露出枭雄品xìng。”顿了顿,又问道:“谭辉觊觎老粮库地皮,无疑已经触碰到信义堂的利益。一只蚂蚁妄想从巨龙身上揭下一片鳞来,你说巨龙会怎样?”

    何小妹看热闹不怕事儿大,期待道:“最好每人一把冲锋枪杀进去。”

    许三笑沉吟道:“他无需踩死蚂蚁来证明自己的强大。”

    陌寒背手向这边走来。

    李燕道:“你的好朋友过来了,问问他就知道你那叶大哥在打什么主意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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