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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走过青春岁月     左道官途txt下载     左道官途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八十八章 勇毅过人

    许三笑从冷雪飞处归来,白甲和龙图早等的急迫,一见面便问事情进展如何?显然,二人虽然还没有把阴山狼城的名单资料交给许三笑,却已经打心里认可了许三笑成为狼城之首。现在许三笑正式入主阴山狼城唯一的障碍便是与宗教办主任何问鱼之间的私情,何问鱼与阴山狼城之间仇深似海,许三笑不抹平这段仇恨,就不得不面对这个巨大的矛盾。

    失踪三十年的冷雪飞的出现为这件事带来了一线曙光。许三笑把见冷雪飞的经过向白甲和龙图和盘托出。当说到甘北风魔岭的时候,二人竟同时色变。

    白甲面色沉重眉头紧锁,沉声道:“这件事恐怕不好办!”

    许三笑心中最担心的不是此事有多么凶险难办,而是时间问题。毕竟自己还有另一个县委书记的身份,长时间不假在外总不是那么回事儿。更容易给新进追随自己的彭志轩等人以不务正业靠不住的印象。

    “肯定不好办!否则这些年冷雪飞早就办了。”许三笑说出自己心中最大担忧,“我不怕这事儿有多凶险,大不了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就怕办这件事消耗的时间太长,北沟县那边会失控。”

    龙图道:“风魔岭外无定风,天昏地暗鬼神惊,风魔岭上魔鬼城,有去无回阎王令。”加重语气道:“那个地方是天然形成的大凶之地,又经阵法高手布置下无定风奇阵,其凶险程度仅次于昆仑山死亡谷的雷神阵。”

    杂道四大宗师,龙图一向以刚勇好斗著称,能让他这么变毛变色的谈虎色变,看来这座风魔岭上果然鬼门道不浅。

    白甲慢吞吞道:“兵法云:谋定而后动,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有道是事缓则急办,事急更需缓办,这件事虽然急迫,咱们却不能操之过急,免得着急出错反而误事。”

    许三笑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宁愿担些风险也希望能够速战速决,尽快把人救出来,好化解仙姑姐姐心头之恨。但白甲的话其实不无道理。俗语讲着急就是慢,实乃至理名言。万一操之过急,事儿没办成反而打草惊蛇,这件事势必就会更难办。耐着性子,额首道:“白三哥说的有理,这件事你有什么想法?”

    白甲道:“宗主的时间有限,这件事又不可操之过急,我的意思是咱们可以先不急着去救人,我先安排人手把那里的情况再详细摸一摸,打探清楚了,做到知己知彼后再动手,这样一来肯定需要些时间,宗主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先跟宋勇毅认识一下,然后再回北沟县等消息,待这边的情况都摸清楚了,咱们再集中力量去救人。”

    他的主意谈不上多高明,但就目前情况看,确实是老成持重之言。许三笑心中虽然急迫,却也不敢冒打草惊蛇,导致仙姑姐姐父母置于生死险境的风险。当下点头认可,道:“那就依你的意思,先派人去打探消息,你安排个机会让我跟宋勇毅见一面,然后我就回北沟听你消息。”

    白甲郑重道:“是!”

    金城,燕京仁合堂分号,三百年老字号,老掌柜乐自鸣凭祖传的神针绝技名震西北,素有‘三针还魂’的美誉。在金城,上至省委大员军界大佬,下至黎民百姓贩夫走卒,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位老先生医术深湛,医德更高。在没退休以前,给人看病从来先问病后问钱,达官贵人贩夫走卒一视同仁。最高纪录,曾经一日问诊手到病除一百八十九个病号。

    如今这位老先生已经是八十高龄,本来早就应该回到京城老家颐养天年,但却因为在西北行医年头久了,对当地常发的各种急症知之甚深,有心想将自己六十年问诊的经验载录成册,同时又难舍许多老病患,便一索性留在了这里。当地的老百姓常开玩笑说,在金城,宁愿得罪省委书记军区司令也不要得罪乐老先生,否则买菜都没人肯卖给你。

    白甲安排来与宋勇毅会面的地方正是这位老先生位于金城郊外的家。一同请来的还有一手设计金城新区风水格局的风水大师秦抱石。说起这个秦抱石,也是金城里的头面人物。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讲,他的影响力未必逊色于金城里的一位市委常委。

    此人年纪不过三十出头,却已经是名扬海内外的建筑风水设计大师,港岛华人首富李家三代,阴阳二宅的风水格局全都是他一手布置。他最出名的设计则当属位于东海之滨的申城茂丰大厦,据说这座年内新落成的大厦刚好破了东瀛人兴建在鲁家嘴的刀破鱼腹的恶毒格局。秦抱石的抱石工作室藉此在国内一炮打响。

    年中的时候,宋勇毅一手主导的金城国家级新区全面破土动工,而名扬四海的秦抱石却是土生土长的金城人。宋勇毅纡尊降贵亲自给他打了个电话,盛情邀请他回家乡参与这总面积达八百平方公里的金城新区的建设。

    秦抱石不但一口答应,还破例减免了全部设计费用,并且专程回到金城,加班加点全力以赴用最短的时间完成了设计。可以说,在这件事上,宋勇毅欠了他一个极大的人情。

    白甲介绍,这两个人都是阴山狼城里的成员。乐自鸣早在数十年前就是杂道中人。而秦抱石的老师便是三十多年前杂道著名的‘堪舆童子’李开山。秦抱石不但继承了李开山的全部绝艺,更继承了李开山在阴山狼城里的身份。白甲还说,在阴山狼城内部,似他们这样的,在国内国外各个行业领域里叱咤风云的人物不下数百。这二位只是阴山狼城真实实力的冰山一角。

    许三笑关心的是自己以什么身份去见宋勇毅,怎样才能不显得突兀或者别有用心。

    白甲道:“宗主放心,前者宋勇毅被一贯道暗算,我已经通过乐自鸣的举荐把他治好,经过几次接触,我发现宋勇毅此人虽然出身显贵,位高权重,但为人非常谦和,您这次去乐老先生家本是求医的,偶遇昔日好友秦抱石,而他对您在风水堪舆以及城市建筑布局规划领域里的才华十分钦佩”

    许三笑何等聪明,闻弦声而知雅意,立即明白了白甲的构想。通过这番介绍,许三笑注意到一件事,宋勇毅对风水堪舆之学,以及华夏传统文化并不抵触。而这方面正是自己的特长。自己虽然有学历和学识,但在具体的学术方面却并不擅长。属于典型的实用派干部,而非理论扎实的学院派。此番见面,以偶遇为基础,有乐自鸣和秦抱石配合,正好可以扬长避短畅所欲言。

    下午五点半,金城郊,兰山脚下一座清幽小院。

    竹影婆娑,金菊漫香。许三笑正坐在八仙桌旁,任由对面须眉皆白的乐老先生为自己号脉。院门外有汽车声入耳,对面的乐老先生使了个眼色。

    大门一开,宋勇毅如约而至。这位甘凉历史上最年轻的省部级官员梳着简单的平头,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五官端正,质朴中带着几分威严。身材微胖但绝不臃肿,走起路来龙骧虎步带着股子一往无前的气势。

    跟他一起来的有两个人,白甲之外还有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棱角分明的一张脸,颇有西北大汉的气概,带了一副金丝眼镜却又增几分书卷气。身材高大挺拔,上下搭配合理,一看就是经常运动的体魄。

    虽是头一次见面,许三笑知道此人便是秦抱石。在白甲安排好的剧本里,自己跟他是相识的。当下赶忙起身,目不转睛看着秦抱石,欲言又止的样子。而秦抱石也装作突然看见许三笑,兴奋的叫道:“许区长,怎么是你?”抢上几步过来,伸出一双大手热烈的与许三笑握手。

    宋勇毅恰到好处的停住脚步看着,不知是在等着秦抱石寒暄之后给自己介绍,还是暂时对许三笑毫无兴趣。

    秦抱石寒暄了几句,立即转身把许三笑引荐到宋勇毅面前,故意稍稍迟疑了一下。之所以这么做是有原因的。宋勇毅目前是甘凉省委副书记,金城市委书记,国内五个行政规划副省级开发区的代理书记,虽然年纪轻轻,却位高权重。在级别上已经是正省级。这样的人物不是谁想认识就能认识的。在任何场合,都不能贸然介绍。

    宋勇毅果然很给秦抱石面子,含笑道:“怎么了?抱石,不把你的朋友介绍给我认识吗?”

    秦抱石呵呵一笑,顺水推舟道:“您不开金口,我哪敢胡乱介绍啊。”说着一指许三笑,道:“这位是山南的许三笑区长。”接着又对许三笑肃然道:“许区长,这位就是金城的宋书记,想必你应该有所耳闻。”

    “许三笑!”宋勇毅重复了一句,忽然笑道:“我记起来了,六年前的三好村长,山南省重点培养的年轻基层干部,怎么样?许区长,我说的对不对?”

    此人不愧是红三代当中头一号的人物。许三笑暗自慨叹,道:“基本都对了。”

    “哦?只是基本都对了?”宋勇毅含笑伸手握住了许三笑主动伸出的右手。

    许三笑面带微笑,谦和的口吻道:“去年因为工作需要,我已经调任北沟县工作。”

    “喝!”宋勇毅看着秦抱石,道:“不简单啊,年纪轻轻就已经是独挡一方的县委书记,抱石啊,你不但是设计大师,还是一位交游广阔的社会学家啊。”

    宋勇毅不愧是官场老手,只从许三笑简单的一句话就判断出许三娃子的职务是县委书记,而不是县长。同样简简单单的回应了一句,其中的内容却耐人寻味。

    许三笑知道这个时候秦抱石不宜多说,忙接过话头道:“宋书记您好,我大老远跑来找乐伯伯看病,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秦先生,更没想到能够遇上您,您前些日子发表在百姓日报上的署名文章我拜读了好几遍,其中关于恢复传统文化,寻回华夏民族之魂,提升民族凝聚力的看法真令我钦佩又赞同。”

    宋勇毅微微露出惊讶之意,似乎没想到许三笑一个小小县委书记会特别关注到自己发表在百姓日报这种国家级大报上的文章。道:“怎么?你赞同我的看法?”微微一笑,又道:“前阵子为这篇文章我可是几乎成为争议人物哟,有人说我那是在挖孔家店的坟,企图否定社会主义在改革开放中的核心价值观地位,这个帽子可是不小呢。”

    三句话不离本行,大小两个书记初次见面就说到这么敏感的话题,许三笑立即意识到不能继续这个话题了,也许宋勇毅就是有意在把自己往沟里带,其实是在试探这次偶遇的真实性。

    把话锋一转,道:“我请了三天假来找乐伯伯看病,本以为来去匆匆不会有什么惊喜,却没想到第一天就在这里偶遇宋书记您,更有幸是秦先生跟您一起来的,为咱们做了引荐,这可不就是缘分吗?”

    宋勇毅上下打量许三笑一番,诧异的口吻道:“小许书记才多大年纪啊,怎么看都不像有病的样子嘛。”说着,把目光投向了乐自鸣。

    乐三针接过话头,道:“宋书记亲自登门,我这个不识抬举的老头儿没有远迎真是罪过了。”他的话说的很客气,但屁股却始终没离开椅子,动也不动继续说道:“这小子是我一个多年老友的干儿子,别看他壮的像小牛,其实还真是有那么一点小问题,不过不大,三针之后管保针到病除。”

    宋勇毅冲许三笑微微额首示意,迈步走过去,来到老先生面前,道:“白先生说我大病初愈,体气不调,本该静养为宜,但您知道我是注定没那个时间的,白先生又说光靠药物调理还不够,要想快恢复,最好还得借重一下您的针术来帮我拨乱反正。”

    乐自鸣一板一眼的示意宋勇毅过来,先号了号脉然后满口应承道:“这个不难,不过我这年纪大了,身子骨越来越不中用,眼神和手感都不如过去能持久,今天就算了,明天下午宋书记再拔冗一趟吧。”接着话锋一转,又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好白院长也在,小秦跟我也不陌生,跟我这个大侄子又是故交,几位一起畅所欲言不尴不尬,我卖个老,做东留几位在我这里吃顿便饭,怎么样?宋书记,能给老头这个面子吗?”

    宋勇毅很忙,只要他愿意,每天晚上这顿饭的时间都可以安排来应酬。不过他却知道这个面子必须得给。这位乐老先生是当时名医又不只是个大夫,他的弟弟就是京城仁合堂总院的前任院长,素有华夏针神之称乐文和。目前更是他自家老爷子宋雪松吊命救星。

    宋书记面带谦和微笑,连忙一口答应,道:“外人都说您是当代活菩萨,吃您家里一顿饭能增寿十年,这个机会岂能错过。”

    他点头了,其他人自无道理说不。

    有道是同席为友,一起吃个饭,可算是华夏社会中人际交往的一大杀招。

    席间,乐自鸣兴致勃勃的让老伴儿把自家陈酿多年的老药酒拿出来,宋勇毅久经考验,对此并不反感。几个人推杯换盏边喝边吃边聊天,气氛越发热烈起来。

    宋勇毅问起秦抱石和许三笑是如何认识的。秦抱石便借机恰到好处的赞颂了一番,他说许三笑在城建规划的大风水格局方面见地不凡,当初他们是在港岛认识的,许三笑的女友在港岛读书时,学的就是建筑风水学,秦抱石受邀去讲课,偶然认识了许三笑,彼此一交谈,他顿感相见恨晚。他说许三笑在风水堪舆,地理风物方面的学问远胜自己。

    许三笑怕他说的过火反而引起宋勇毅的警觉,连忙插言打断,自谦了几句。

    宋勇毅果然大感兴趣,就在此刻,总规划面积超过八百平方公里的国家级金城新区正如火如荼的建设着,虽然规划按和设计图纸早已出炉,但并非完全不能改动。作为当今中枢首脑李副总的得意门生,宋勇毅知道自己前程似锦,但他并不甘心就此庸碌的等待上位,相反的,他一直在竭尽全力的努力证明自己的能力。

    乐自鸣看出来宋勇毅已经对许三笑产生浓厚兴趣,故意加火对许三笑说:“三娃子,你那老干爹当年可是国内首屈一指的风水大师,你从小由他抚养长大,从他身上学到了几成?”

    许三笑自谦叹道:“他老人家学究天人,只可惜走的早了,我只来得及学到他身上不足一半儿的东西,这几年又志不在此,当年学到的东西也荒废的差不多了。”

    宋勇毅正举杯在唇间,闻言把酒杯放下,颇感兴趣的:“我虽然是**人,不信仰封建迷信,但我认为风水堪舆之学不仅只是封建糟粕,仔细钻研,弃其糟粕,还是能找到很多科学规律的,是一门蒙着迷信面纱的科学知识,小许在这方面若有专长,不妨畅所欲言说几句,今天这个场合里,没有市委书记也没有县委书记,只有几个偶遇的朋友谈几句大家感兴趣的话题,怎么样?小许,能给我这个新认识的大哥一个面子不?”

第三百八十九章 厚德载物

    许三笑假托偶遇之名与甘凉省委副书记宋勇毅结识,席间,正在筹建国家级金城开发区的宋勇毅听了国内知名建筑风水大师秦抱石说及许三笑精通堪舆之学,更胜过秦抱石本人,顿时大感兴趣。于是借着酒兴,举杯请教。

    许三笑等的便是这个机会,自然不会错过,自谦两句后便开始侃侃而谈。

    华夏地形西北高、东南低,冬季寒风从西北而入,夏天热带气从东南而入,不管是寒风、热带气到金城都大大减弱,使大范围暖湿气流与冷空气碰撞的机遇小、概率低。因此,金城藏风聚气,是自然灾害较少的地区,正是风水学中常说的帝王吉地。

    又道:“华夏祖龙源于昆仑山,以大河、大江为界向东、东南延伸出三条主龙脉。北龙:黄河以北,从阴山、兰山入晋,起龙城渡海而止。中龙:大河大江中间,由岷山入关中至泰山入海。南龙大江以南,由滇贵、湘南至闽东、浙东入海。”

    “站在兰山顶上测大河出口,大河由西向东大概在东北或东方(丑、艮、寅、甲、卯、乙)出口,故判断山脉在丁方(南靠西南)发来,组成金局。发脉从昆仑上到祁连山、马衔山分支到兴隆山、官滩沟到兰山。可谓蜂腰鹤膝,穿山过峡,起伏有序,像腾龙飞跃、为生龙旺龙。前面有黄河,风水上讲,水到气界,在金城落脉。形成坐南朝北的都市”

    “金城历来龙脉气强劲,靠山厚重,兰山为金星山,主贵,非常美丽,有灵气。风水学上说,山主人丁,水主财。金星山在当运时彰显他的吉气能量。比如说,在下元七运金运,1984——2003年在金城工作过的有识之仕,有的进党和国家领导层、有的进中央军委领导层、进省部级领导层,出全国有知名度的名流更不计其数。”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这句话放到眼下便是行家一出口,便知有没有。许三笑口若悬河,从地势气候说到六壬八卦方位,继而又隐晦的说到此地出过的问鼎中枢的几位要员。一席话说的深浅相宜,玄中有奇,虚中有实,引人入胜。

    宋勇毅果然心动不已,但他毕竟经多见广,纵然心动,面上却丝毫不露声色。只可惜他这番修养功夫遇到了许三笑就全无了用武之地。从他的心跳节奏的变化上,许三笑听得出,这位刚过不惑之年的省部级大员被自己的话打动了。

    “小许,你可否说的再具体些?”他眼中闪烁着热切之意眨也不眨的看着许三笑。

    许三笑有心算无心,之前早做足了功课,此刻正是大显身手的机会。遂道:“再说大河穿城而过,大河在金城段弯曲力度不大。在西固弯曲有西固城、在安宁弯曲有安宁区,在城关弯曲有城关区,在下游弯曲有了新港城,而且大河在金城段水流湍急,财随水去留不住,造成金城出不了大富翁、出不了像李嘉诚、比尔盖茨这样的大企业家,经济较为落后。”

    宋勇毅眼前一亮,继续问道:“能不能从风水学的角度谈一谈你对金城新区的开发建设有什么想法?”

    许三笑道:“一定要在治水上做文章,我的观点是要顺应大河之流向,在金城市西北方位,风水学指的是天门,修建水利枢纽,把水引进城区。最后从东南方位,也就是地户流出。”

    “这么做是有讲究的,历史上也有过成功的先例,比如燕京故宫金水的设计就是西北入水走天门,出地户从东南流出,同时金水在**前呈玉带环绕,宫后人造景山公园为靠,形成背山面水,符合华夏堪舆格局。”

    宋勇毅一丝不苟认真倾听着,从他的表情和反应看,这位宋书记对风水堪舆之学的确有些基础,一些专业性较强的名词也根本不需要多加解释。一边听一边点头道:“这样一来,大河的流速放缓,有了更多的沉淀时间,水质方面也会清澈不少。”

    许三笑额首表示认可,道:“我们把大河水净化后,分期引进城区,量力、分段设计明水暗管、打造人文景观,喷水景观要人文、现代,要结合几何规律尽量设计的优美,还要有雕塑陪衬,河道的整体流向呈现大s形。”

    “为什么要呈现大s形?”宋勇毅听到这里越发投入,下意识的插言问了一句。

    许三笑不以为意,解释道:“因为地球绕太阳一周所形成的轨迹为s形,导致地球万物呈现s形,这种设计的目的是为了体现水的曲则有情,天人合一,人与自然的和谐理念。水流一定要缓慢,使大河水对金城有情。”

    宋勇毅深以为然,额首道:“这也正符合了科学规划科学发展的理念。”

    “另外,根据交通发展状况,在金城大河段多架桥梁,使大河之水不快速流走,必须注意节能减排,关闭高耗能、污染严重的小企业,污染重的大企业搬迁移位,竭尽全力保护大河水质。”顿住微微一笑,又道:“我在报纸上看到金城新区的规划案,有意开挖大青山?”

    宋勇毅看了秦抱石一眼,点点头道:“是有这个意向,不过还没最后定稿。”

    “个人观点,不宜开挖大青山!”许三笑断然否决道:“因为大青山的存在,一是不让大河水快速流走,二是在金城起着藏风聚气的作用,如果推平大青山,则金城从此气则不聚,损坏了好的风水格局。”

    宋勇毅眸中放光,盯着许三笑道:“说的好啊,所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怪不得秦抱石对你如此推崇备至,当初他也是反对开挖大青山,理由也是会坏了风水格局,这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许三笑得到认可和鼓励,信心更增,依着之前的准备继续说道:“与此同时,强化南北两山绿化,特别北面之山。如白塔山是金城的朝山,赶不上兰山,要用人工绿化弥补破损坡面,使之有情,通过老龙头水利枢纽工程,改善金城空气质量,这样一来金城可望成为全国有名的避暑胜地。”

    “要全方位打造大河文化这张牌,以此拉动科技、商贸、产业、就业等行业,用无形资产低成本扩张方式,拉动金城经济的增长点,抱石兄设计的伏羲女娲雕塑就很有创意,伏羲女娲母亲天龙女来自青藏高原母系社会,那里是大河的发源地,为什么我要说从现在起要打大河文化这张牌,除了大河文化有悠久的历史渊源外,还有一条就是顺应天运的理念,老子讲,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办任何事情须遵循自然规律,这与今上提出的科学发展是一致的。”

    这番话一出口,宋勇毅已然不能自已的流露出震惊之色。把风水学和经济学,科学发展观结合起来谈,这样的论调却是连秦抱石都提不出来的。

    许三笑谈的兴起,借酒盖脸索性畅所欲言引经据典:“所谓因地制宜,就是要考虑本地区的自然条件进行环境营造。”

    “如《朱子语类》论燕京的大环境:冀都山脉从云之发来,前则有大河环绕,泰山耸左为龙,华山耸右为虎,嵩山为前峰,淮南诸山为第二案,江南五岭为第三案,故古今建都莫过于冀。四年前年奥运会,鸟巢、水立方在子午线上也要求平衡,在水立方旁加盖建筑物与鸟巢平衡,体现以自然为本、人与自然的和谐。”

    宋勇毅听得入神,全然没有多想,待许三笑说罢,颇有感慨的说道:“这个治水建区天人合一的概念说的太好了!每个大都市都与山水有缘,没有秦岭、渭河就没有长安古都,没有兰山、大河就没有金城龙兴之地,这就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风水堪舆之学博大精深,真要是敞开了说,说上三天也说不完。许三笑见时机差不多了,便暗中向乐自鸣使了个眼神。酒过三巡时,乐老先生摇晃着头道:“越老越不中用,几杯酒下肚就扛不住了。”

    白甲藉此道:“岁月不饶人,老先生不服老不行吧。”

    主人已有退意,客人们自然不好继续叨扰。宋勇毅虽然意犹未尽,却仍然保持着大将风度,含笑对许三笑说道:“小许老弟,今天就谈到这儿,你不是请了三天假吗?明天下午我还过来,咱们继续今天的话题接着谈。”

    这话正中许三笑下怀,立即满口应承。

    接下来连续两天宋勇毅都准时来到乐自鸣家的小院,调养身体是小,找许三笑畅叙一番才是最重要的。后续的话题又不只局限于风水堪舆之学。二人之间的谈话,一开始许三笑在风水堪舆学上即兴发挥口若悬河,到后来,谈的越发投契后,宋勇毅也开始展露才华。

    宋勇毅刚过四十,还远算不得老,观念上基本跟时代同步。他的政治水平很高,结合时事谈及施政管理时,往往能够一针见血的之处时政弊病。许三笑从中着实获益良多。对高等级的政治游戏也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三日后,许三笑辞别宋勇毅白甲等人,回到北沟县。

    通过这三天的接触,许三笑心知宋勇毅智慧如海,不可小觑。与之结交乃至成为政治上的伙伴这件事不可拔苗助长操之过急。否则,很容易偷鸡不成蚀把米,最后鸡飞蛋打。种子已经洒下去,接下来的任务就是浇水施肥,务必要让这颗志同道合的种子在宋勇毅心中生根发芽。

    外出这几天,山南省内一股强烈的政治风暴已然刮起,虽然还没有波及到北沟,但浓烈的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却已经弥散开来。官场当中升降任免,从来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或者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又或者是一人失势树倒猢狲散。

    一个省委书记的起伏又怎么可能只代表他个人呢?宋义在山南经营了八年,这里的每一座城市,每一个要害部门,都有他的亲信,亲信之下又有亲信。这么算下来,整个山南省内,可能受波及的干部何止百位数。

    就比如南山市里,市长秦旭明在赴任前就曾经传出与宋义相熟,市委副书记钟春秋更是曾经与宋义同在中央党校学习。这个时候,昔日那些曾经赖以为傲的履历都成了迫不及待需要撇清的关系。再往下,县一级单位里,跟这二人传出过关系密切绯闻的干部们,则也不得不跟着蠢蠢欲动,想要重新找靠山投码头。

    县委上下热闹非凡,许三笑第一天报到,县委办公室主任方厚德就急火火来汇报工作。所谓汇报工作就是来谈风向的。据他讲,前阵子从梁柏涛那边倒戈过来的科局级干部当中已经有一多半去梁县长家拜访过。

    这的确是一个重要的信号,许三笑却并不是很在意,反而对方厚德这个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看着方厚德,笑问:“这个时候人人心眼都活泛了,老方你怎么不去梁县长家里烧烧香?”

    方厚德微微迟疑了片刻,诚挚的看着许三笑,道:“许书记,既然您问到这儿了,那我今天就说几句肺腑之言,我是北沟人,在这块土地上生活了五十三年,敢说在北沟县这块土地上找不出第二个人比我更了解和更热爱这里的一草一木,在您没来北沟以前,我一直是怀着深深的忧虑和痛苦在工作,那时候梁县长他们把持着北沟的大权,三大家族横行,旅游局成了杨家店,北沟县里恶霸横行,北沟旅游的名声越来越臭。”

    许三笑微笑道:“说重点。”

    方厚德应了一声是,继续道:“最过分的是,他们还拿民族矛盾问题做刀子,连续捅翻了几任不听话的县委书记,以牺牲国家利益为代价,把旅游公司的资质违规发给伍次仁和那几座喇嘛庙,跟少数民族败类狼狈为奸横行不法为祸一方。”

    许三笑凝眉道:“这笔账迟早要跟他们算清楚。”

    方厚德额首道:“我相信一定会有那一天的,许书记,我五十三了,可以说已经没多大发展空间,其实三年前就已经到了无所谓失去的年纪,在您没来北沟工作以前,我不只一次的想过要站出来跟那帮人拼个同归于尽,为什么要这么极端?还不是因为看不到光明的希望,冯书记不只一次劝我忍耐克制,要顾全大局,就在我将要忍无可忍的时候您来了,头一天就砍了梁彩桥的脑袋,真是大快人心啊。”

    许三笑心中陡然升起一丝警惕之念,那件事的背后有些巧合过于蹊跷,究竟如何到现在还没搞清楚,何小妹木刀断头到底是人为在背后刻意安排,目的是把自己留在北沟,还是真的是巧合都还不好说。方厚德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他认为是我故意安排何小妹那么做的?这么说是在故意试探我?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方厚德还在说着:“曾经有一段时间我几乎就绝望了,是冯小河书记跟我说,上头很快就会派来一把快刀,北沟县的乱麻一样的乱象很快就会在这把快刀之下被终结,我抱着一线希望终于等到秦市长把您派到北沟来,而您也的确没有让我失望,梁柏涛他们黑的白的,明的暗的,几次算计您,都被您从容化解,我从此便知道,您正如那些藏民们说的,是天上的菩萨王,被佛祖派来保佑北沟县长治久安的,任凭那些小人如何中伤算计,都休想动摇您分毫。”

    他说的是肺腑之言,这一点许三笑凭着超卓的精神感应能够感受到。每个人都有勇敢的时候,每个人也都难免有怯懦时刻。患得患失时畏首畏尾,无所谓失去时,自然就敢于勇往直前。方厚德的话符合人之常情。

    “所以,别人都在传我是秦市长的人,省委的变化可能要波及秦市长,我自然也就在劫难逃的时候,很多人的立场都发生了变化,你却还相信我能继续跟梁柏涛杨洪昌他们斗下去?”

    方厚德额首道:“是的,许书记我相信您一定能赢得这场战斗!”

    许三笑呵呵一笑,道:“我也相信秦市长一定能安然无恙,说不定还能更进一步。”

    方厚德微微一怔,面露不解之色。

    秦旭明的背后站的是省长司泽凯,非常有可能成为这场政坛反腐大戏过后最大的赢家。现在的许三笑早已非当初的吴下阿蒙,官场越老,对于政治斗争的理解就越深。当一个政坛人物倒下时,任何可能获利的一方都可能成为推波助澜的助力。越是这样的时候,越不可轻易选边战队。

    透过方厚德的态度,许三笑心中想的是如果有一天,自己的宦途之路上真的出现一些大的波折,众叛亲离之后,身边还会剩下谁?所谓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官场中人,起起落落本就是寻常事。谁又能保证自己会一直这么遇佛杀佛的走下去呢?

    信步走到窗口,随便向外看了一眼,不意竟看到了意外的一幕,一辆劳斯莱斯银魅停在对面的县政府大院门前,车上走下一男一女,女的正是苏丽娜,而让许三笑感到意外的是,那男的竟是叶皓东手下得力人物林守一。

第三百九十章 峰高千仞

    如今的社会,女人的年龄,成了最苛刻的隐形规则,精确得像温度计的刻度,每上升一度,社会对她的容忍就降低一分。自身的安全感也随之降一分,对金钱的渴求度和信赖感则增一分。

    苏丽娜和林守一同时出现并不出奇,可以解释为生意场上的往来,但二人从一辆车上下来,又一起走进梁柏涛的一亩三分地,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许三笑能够理解她一直以来的不安全感。女人十八一朵花,在男人们眼中,只有十八岁的少女才鲜美如花值得宠爱,而花季一过,就是昨日黄花,就是残枝败柳。苏丽娜是个精明又现实的女人,在这个时期思想上有些活泛也不足为奇。

    不过理解归理解,能否接受则又是另一回事了。从内心深处讲,许三笑对苏丽娜的感情很深,那是一种贯穿了整个青春期的幻想和期待。对于缺乏母爱的许三娃子而言,在美艳不可方物的苏丽娜身上早已凝聚了太多情思。这种感情根深蒂固,汇聚成了一股不可阻挡难以舍弃的情节。

    有一句老话叫“女大三,抱金砖”,教导男人娶个“大老婆”才是福气。因为年龄大的女人更温柔体贴,更懂得疼人,如果小姑娘是贴心小棉袄,那大姑娘就是自动电热器,能全天侯温控,令人放心又安心。历史上,明宪宗朱见深就娶了大自己17岁的万氏,万般宠爱集于一身,为了她,冷落后宫一大群年轻嫔妃,连跟她们繁衍子嗣都没兴趣。

    历史上那位能让三千后宫无颜色的万氏无疑问的定是一位极品女人,但许三笑却相信,苏丽娜如果生活在那个时代,只会比那位万贵妃更加出色。九鼎奇才无心女,红颜祸水天下乱。根据左道房中密录记载,历史上的怒妲己,笑褒姒,冲冠一怒为红颜的陈圆圆都是无心女体质。

    许三笑站在窗口向下望着,心里不住在想,这娘们儿想干什么?还嫌老子事儿不够多吗?

    林守一是叶大哥的得力手下,按说不应该对自己存在恶意。但世事难料,信义堂那么大的摊子,里头不分帮不分派几乎是不可能的。这一点相信叶大哥早就洞烛观火,把信义堂分拆为公信社和公义社,表面上是为了安政府的心,暗地里未必没有一手托两家玩政治平衡的因素。而自己跟陌寒师徒的关系匪浅,保利刚志在武道枪道,公信社的大权实际上已经在陌寒手中

    许三笑浮想联翩,目送苏丽娜与林守一并肩走进县政府大楼,心头顿时升起一丝焦躁念头,恨不得立即追上去问问她究竟想干什么?但显然,自己不能这么做。堂堂县委书记为八字没一撇的事情,因为一个寡妇跟县政府方面招商引资的重要客人闹起来,传扬出去好说不好听。

    方厚德又想起一件事来,道:“对了,许书记,政府那边的杨副县长早上来找过您,见您不在,不知道您什么时候回来,她就又走了,您看是不是方便见一见?”

    许三笑心不在焉随口答应道:“你安排吧。”

    如果说县委办公室主任方厚德是县委的大管家,许三笑名义上的专职大秘,那王峰便是许三笑小集团的大总管,也是许三笑真正的专职秘书。方厚德前脚离开,许三笑后脚便把他找来商量事情。

    北沟的局面正逐渐明朗,许三笑已经联络上甘凉的宋勇毅,着手为未来铺平道路。然而,计划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北沟这边虽然占据了大势上风,但梁柏涛等人元气没伤,背后还有杨许昌这个很可能借宋义倒台乘机上位的省委大佬撑腰,现在就说胜负仍旧言之过早。

    另一方面,转运仓那件事还悬而未决,段世杰这小子葫芦里不知卖的什么药,明明伤已经养好,却硬是按着这件事不让办。许三笑碍于何问鱼的面子,一直没驳他的面子。

    有这么多事情尚未解决,许三笑实在是乐观不起来。王峰过来时已近中午,许三笑压下对苏丽娜和林守一联袂拜访县政府事件的好奇心,让方厚德安排食堂把午饭送到办公室来,和王峰两个边吃边谈。

    四菜一汤摆上,一向无肉不欢的许三笑叫了四道比较清淡的菜,汤则是最常见的鸡蛋汤。还没说正事儿,王峰只从这几道菜上便看出门道来,道:“许书记最近俗务缠身,有些虚火?”

    许三笑摆手不耐道:“别扯这些闲淡,咱们之间有一说一,我现在一脑门子事儿,一件件说给你听听,帮我分析分析眼下的局势,把握一下主次。”说着,把最近发生的,好的坏的事情一一和盘托出。

    末了道:“印度小阿三和白日宝就藏在矿区里,段世杰这小子死拦着不让动;省委大地震,宋义要下台,山南要动一大批干部,我想趁机踢开梁柏涛和杨洪昌这两块绊脚石;另外,过些日子我要出趟远门,去一个可能很危险的地方办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家里千钧重担就全落在你肩头上了。”

    王峰额首道:“刘枫已经在矿区买通了眼线,已经查实阿贾尼等人就藏在矿区综合执法局宿舍区,平日里深居简出神神秘秘,您嘱咐的寻找凌落尘下落那件事也有了眉目,她目前就在阿贾尼手中,我认为这件事宜早不宜晚,一方面是这群人不怀好意阴窥着您,另一方面越早办,凌落尘就越早得解脱。”

    许三笑对王峰的工作非常满意,点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打算的,不过段世杰这小子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放长线钓大鱼的目的,一个劲儿的从中阻拦,你知道他是问鱼的弟弟,问鱼舍生救我情义深长,我便是江山不要也不想负了她,所以”

    欲言又止,但下面的话已不必说出来,王峰这么聪明的人又岂会领悟不到领导的意思?含笑道:“许书记其实没有必要为难,这件事本就是宗教办该负责的工作,针对的目标是信义堂的转运仓,咱们其实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救出凌落尘来,这事儿咱们可以通过买通的内线自己来办,至于会不会打草惊蛇坏了宗教办的计划,也只能尽力而为听凭天命了。”

    许三笑从来不是个信邪的主儿,只要敢想就敢干,闻言大喜,道:“这事儿你去安排,告诉小枫哥,不怕花钱,只要能把人救出来,毕竟人家在我落难的时候帮过我。”

    王峰又道:“省委宋书记昨天还如日中天,上上下下一片入常的声音,这么突然就倒下,着实让人感到意外,正如您说的,新元首的手腕不一般啊,而您的选择却更让我感到意外。”

    “宋书记的这位侄子的大名我也是听说过的,十几年前他在申城政策研究室任副主任的时候就经常在国家级大报上发表署名文章,后来因为准确预测了亚洲金融风暴,被当时负责东南开埠工作的时任商务部长,今天的中枢之首李副总相中,任办公厅委员专职秘书,这份履历漂亮,这个人则更了得,能在李副总更上一层楼的时候选择离开首长,去地方工作,这份担当和胆识更尤为难得。”

    王峰这个民间大常委前半生官场失意,辗转缠绵于轮椅上,把全部的时光都用来读书搞研究了,后半生遇上许三笑,终于英雄有了用武之地,谈起政坛风云变幻来,正如猛虎如山得心应手。

    只见他眸中放光,滔滔不绝说道:“所谓政治,就是平衡,为了这个目的没有什么是不可交易的,宋义与李副总搭过班子,与新元首也搭过班子,是红二代太子党中的一流人物,如果这样的人物都能倒下,举国上下,还有谁敢自认是摸不得的老虎的屁股?新元首一上台便打了这么大一头猛虎,反腐工作大有可为啊!”

    许三笑是赞成他的观点的,不过却是有所保留的,毕竟新元首的政策所面对的是整个庞大的既得利益集团,就目前的态势看,这股巨大的力量还处于相互侵轧的阶段,可是如果谢润泽的反腐风暴来的过于猛烈时,这些人就会被逼的化敌为友抱成团儿,到那时,才是反腐政策面临真正考验的时候。到那时谢润泽能顶住吗?

    乍一看,许三笑小小一任县委书记,现在思考这么大的问题实在有点操之过急不务正业。但从另一个角度看,一个人若想怀抱天下,便当需先有容纳四海的胸怀和抱负,许三笑虽然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要问鼎天下,但思考前程的时候却早已习惯站在天下大势之上来分析。正如诸葛卧龙隆中分天下,没有这样的襟抱又怎能得到这样的机缘?

    同许三笑身处于官场,无时无刻不在面对选边站队的需要相比,王峰没有得失站队的考量需要,他通达实务手腕丰富,表面看是典型的实用主义者,但其实,许三笑却知道这位王大哥的骨子里,其实是个充满激情的理想主义者。

    王峰道:“这两天外界都在传秦市长可能要受到株连,职务会被调整,省委组织部的丁副部长到南山蹲点考察,一个是为了稳住南山的干部队伍,最重要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这件事,这些话传的有鼻子有眼的,肯定不是出自民间常委们之口,看样子,梁柏涛他们在背后没少下功夫啊。”

    许三笑嗯了一声,反问道:“就你掌握的情况看,有多少人信了他的话,已经投过去了?”

    王峰神态轻松,道:“这倒不必担心,这些人都是墙头草,随风而动而已,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梁柏涛他们想借着这股风在修路那件事上做文章,针对的自然是您,而您也想乘着这股风踢开他们,人家是准备已久,您却是里里外外俗务缠身不得不仓促应战,所以我认为,纵然您已经在北沟的藏民心中竖起了崇高形象,真正的实力远胜过咱们的对手,在这件事仍然需狮子搏兔全力以赴,千万不可大意。”

    许三笑深以为然,郑重额首请教道:“你有什么想法?”

    王峰道:“我以为这次交锋务必把握一个原则,不动则已,一动便要命中他们的七寸!”

    许三笑看出来,他已经胸有成竹,心中窃喜之余忽然想起上午在窗口看到的一幕,不免担心起苏丽娜来。也不知道自己去金城的这几天里,这位大姐跟人家究竟干了哪些勾当,有没有陷进去,如果现在动梁柏涛等人,会不会牵连到她?

    尽管察觉到了苏丽娜已有异心,但许三笑丝毫没有怪罪她之意。大男人大胸怀,如果连一个曾经失去一切,如今拥有一切同时又更害怕失去一切的苦命女人这么点自私的念想都不能包容,那还谈什么要胸怀四海?许三笑所担心的是她参与的太深,一旦自己对梁柏涛等人动手会连累到她。哪怕只有一点干系,许三笑心中都难舍。

    王峰说:“算上来回路上的时间,您一共走了五天,时间说短也不短了,有些流言蜚语说您是去了蓉城给自己找退路了,还有人在传,说您跟艳阳县委书记张玉刚是铁哥们儿,通过张玉刚已经找到了下家,已经做好丢下一切离开北沟县的准备。”

    许三笑骂道:“怪不得上午老方过来向我表忠心,这话肯定是从那边传出来的,这个梁柏涛在战场上有豁出命去用身体滚雷的血性和担当,还有什么事情是狗日的不敢干的,干不出来的?说实话,如果我愿意在他身上用些特殊手段,这个人根本配不上做我的对手,过去不敢这么做,现在宗教办已经给了我这个自由,在他这个级别上,我用点小手段也无伤大雅。”

    王峰理解的:“我知道您不愿意这么做的原因,您不想靠外门手段解决官场里的问题,更不想因为这么个小人物坏了宗教办的规矩让何主任因您为难,您放心,这件事就算不用特殊手段也不难办,该准备的东西我早准备的差不多了,就等您一声令下,我一定让梁柏涛等人黯然退场。”

    许三笑道:“我相信你能办到,只是目前还有个小问题,我需要在今晚去核实一下,最晚明早就给你准信儿。”

    王峰会意一笑,道:“这件事办与不办全在您一句话,我就是负责把该做的准备工作替您做好,其他的事情我不过问。”

    许三笑道:“该过问还得过问,比如过几天我可能还得出一趟远门,万一耽搁了,长时间回不来,家里的局势还要靠你来稳住,这方面你也要早做准备。”

    下午三点半,许三笑在办公室里上网关心宋义事件的进展,目前还没有被双规控制起来的宋义正在齐鲁军区某部喂鸟。这一手据说学习的是他的好哥们儿,目前已经正式入主中枢与谢润泽搭班子的李援朝总理。

    宋义的岳父曾经是齐鲁军区司令员,父亲宋雪松更是在抗日战争时期在此开创了鲁南军分区根据地。这里的部队上上下下跟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现在还在犹豫中。而中央方面也有所忌惮,没有轻举妄动对他采取断然措施。

    许三笑分析他最后一定会妥协。一个人从权利高峰上一步踩空落在地上,巨大的心理落差不是轻而易举就能消化的,宋义需要的是时间,中央同样也需要时间来尽快的把宋义的班底拆散。该抓的抓,该提拔重用的提拔重用。等到宋义有所决断的时候,不管他做任何决定,手边都已没有可用之人。

    正自思量着如果换自己是宋义,此时此刻会作何想时,门外忽然有脚步声入耳,一听居然很熟悉,稍一回忆,立即想到这是杨红菱的脚步声,这才想起来上午的时候方厚德曾经提过一句,她来找过自己。

    门一开,杨红菱不请自入,许三笑感到眼前一亮。她今天穿了一件淡紫色的职业西装,搭配的是一条蓝色短裙,修长的美腿暴露程度十分得体。脸上的妆容浅淡清雅,眼含春水目露春光。一进门就反手把门关上并反锁。接着一句话也不说,径直走到许三笑面前,分腿坐到了许三笑的双腿上,揽住许三笑的脖子,色自天然娇艳红润的香唇凑了过来,深深的吻住了许三笑。

    “杨,杨副县长,你,你这是要干什么?”许三笑抵住诱惑,将她推开问道:“怎么?这是要用美人计?还是打算等我有所动作后,你再大喊几声说我强奸你?”

    杨红菱面带怒意,冷笑道:“怎么?你怕了?”

    许三笑双手环住她纤细的腰肢,道:“我怕你一会儿受不了。”手上却并无进一步的动作,道:“说实话,你闹这一出真把我弄懵了。”

    杨红菱道:“我是个女人,有需要的成熟女人,你是个男人,最棒的能满足我的需要的男人,你和我有过鱼水之欢,你害我不浅,我是曾经沧海难为水,找不到比你更棒的,所以我来找你了,仅此而已,你要是胆怯拒绝,我立马就走,从今后再不会正眼看你一眼。”

    许三笑对美人计的免疫力从来不怎么样,听她这么一说立即来了劲儿。仗着一身奇术,也不怕她搞什么花样。顺着她的意思开始用行动来回答她的挑衅心里却想:这小娘皮来到北沟后一向洁身自爱,在民间官场的名声极佳,今天这一出肯定别有隐情,只是却不知道她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第三百九十一章 红菱如一

    思念的最高境界,就是分开后我把自己活成了你的样子。

    “每一天开始前,我都在想你在怎样生活。做每件事前,我又忍不住去想换做是你会怎样做?”杨红菱盘坐在许三笑的身上,双手揽住许三笑的脖子,眼中噙着泪花,呢喃着说道:“许三笑,你可以得意了,你我之间的战斗,我彻底输了,我承认自己真的好喜欢你。”

    她的身体深处柔软又温暖,隐藏着女人最致命的武器——温柔。被包裹在其中的男人几乎无法自拔。她双腿微微用力将身子撑起,摇晃着充满青春气息的圆臀,激烈的摩擦声伴随着液体涌出来,仿佛一场极乐世界的豪雨,为灵魂世界带来无尽的清凉舒爽感受。

    许三笑没有过多动作,默默享受着她的服务。她一直都是个强势的女人,还是那么喜欢在上面。但除了**时,其他方面她都一直被自己牢牢压在身下。相比较其他女人,她像对手更多过情人。许三笑伸手托住雪白浑圆的臀,目视着她的双眸,问道:“你就这么想把我骑在身下?”

    杨红菱的动作为之一滞,眼神有过一瞬间的逃避,道:“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明白。”

    许三笑答非所问,自顾着继续说道:“嘴巴可以撒谎,眼神可以逃避,但身体是不会骗人的,我从你的身体语言里感觉到了一些东西,比如,你不只是爱我,其实更恨我。”

    杨红菱一皱眉,咬着嘴唇,幽怨的看着许三笑,不否认也不承认,许久才道:“我喜欢你的身体,却痛恨你的自大和滥情,对我来说,只有两个选择,要嘛独霸,要嘛毁掉你,一想到你跟其他女人享受鱼水之欢,我就恨不得你和你那几个女人立即死了才好。”话锋一转却又道:“怎么?许三笑你怕了吗?”

    许三笑猜得到她为什么这么问,看样子她已经胜券在握。见微知著,从杨红菱的强势态度上分析,许三笑在心中做出大胆假设,山南省委这场变故中,杨许昌也会是一个大赢家。所以杨红菱才会这么强势的主动登门求欢。

    宋义倒的太突然,之前半点风声都没传出,几乎是一夜之间就从大有机会入常的政坛大佬跌落到底。能在这种情况下不被株连,甚至还能获利者,肯定都不是官场里的独行侠。

    如果杨许昌更上一层楼,那他的新位置会是哪一个?是接替宋义成为新任省委书记?还是司泽凯前进一步,腾出的省长职务由他接替?不管是哪一个,都足以支撑起杨红菱眼下的强势。

    这几年许三笑因为与张玉刚结交,通过张玉刚又认识了宋义的专职秘书张玉强。尽管从未主动求对方办过任何事,但只凭着这层关系就享受到过不少便利。比如当年歇马镇景区升级,三镇新区立项开发等等大事,都曾在一定程度上仰仗过宋义的影响力,在外界的传闻里,许三笑年纪轻轻就坐到北沟县委书记的宝座上,皆是拜宋义系人马这个名头所赐。

    事实上,宋义也确实曾经在省委常委会上保护过许三笑。但真正的原因却并非外界猜测的那样是因为张家兄弟。这背后的原因自然与许三笑的小媳妇李燕有关。李燕的老爸是有着共和国最强战力之称的天兵小组的首领。连李神通都十分忌惮的人物。这些事情许三笑心中有数,杨许昌一党却并不知道。所以,杨红菱才会错误的认为,许三笑在官场的根在宋义或者两会之后就要退休的霍建民身上。

    许三笑的思绪飞扬,没有回答她的话。杨红菱越发的把这种沉默当做了一种屈从的态度,她用双手按住许三笑的肩头,保持着高高在上的态势,动作幅度越来越大,甚至开始不顾身份影响的大声叫了出来。

    她就像个女恶霸,用属于她的方式,在放肆的享受着自己的性和爱。许三笑感受着她的身子传导过来的骄恣快意,心中微感到好笑。杨红菱还是那个杨红菱,而如今的许三笑早已不是歇马镇上那个摸石头过河的小镇党委书记。

    坐拥包括阴山狼城在内的玄门二道的江湖势力。一身奇术更已经无限接近超凡入圣的境界。在官场厮混多年,为官处事的能力也已非吴下阿蒙。可以说,已然具备了厚积薄发一飞冲天的资本。而许三笑的对手却是那屹立于昆仑之巅,傲视当代百年风云的李神通。区区梁柏涛杨洪昌之流已不入许三笑的法眼,纵然是省委大佬级的杨许昌在今天的许三笑看来,也不过是李神通麾下的一枚棋子而已。

    她已经陶醉陶然于性之海,爱之洋中,第三次泄了身子之后,她终于停了下来。而许三笑却依然坚挺昂然深埋在她娇柔的身子深处。杨红菱神态傲然,双腿发力想要起身抽离。许三笑却按住了她的腰肢,硬是不让她起身。

    杨红菱黛眉一紧,不悦道:“许三笑,我今天够了。”

    许三笑微笑道:“你够了,我却还只是刚开始呢。”

    杨红菱挣扎着想把许三笑的大手移开,许三笑的右手却已经托住了她的圆臀,一挺腰坐了起来,接着将她抱起,一转身把她放在宽大的老板椅上。任凭她如何挣扎叫骂也不理会。粗暴的把她的双腿分开到合适位置扛在自己肩头上,从上往下,强势的插入到她身子的最深处。

    许三笑肩头的压力何止千钧,这个时候正是最好的发泄机会。没有怜香惜玉,只有暴雨摧花,没有甜言蜜语,只有霸道的眼神和掺杂了无上瑜伽双修秘术特别手法的抚摸。许三笑毫不怜惜的放手施为下,杨红菱想喊却喊不出,巨大的强烈的快感刺激着她浑身每一处神经,身子像开闸的泄洪口,元阴精华如潮喷涌而出。

    许三笑打开玄阳关,以采阴补阳之术尽情的吸收着。直到杨红菱通身颤抖不已,将要消受不住的时候才停下。

    杨红菱瘫软如泥躺在椅子里,目色迷离,口中不住的胡言乱语说着些与性和爱有关的疯话。许三笑终于还是有些不忍,弯腰将她拦腰抱起。嘴对嘴渡过一口阴阳调和后的元气。

    “许三笑,你混蛋!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混蛋,你欺负了我,从来只有我欺负你,过去是这样,今后更应该是这样,省委两会之后我爸就要当选山南省长,宋义都下去了,霍振民也已经退休了,你还凭什么跟我斗?”

    她精神状态稍好些,面色酡红如饮醇酒后迷醉的样子,小手若兰在空中比划着,指着许三笑道:“从艳阳县算起,到三镇新区再到北沟县,你干的那些事我们都一清二楚,我今天来就是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答应跟我结婚,今后跟其他女人一刀两断,我就求我爸放你一马,否则,你要想清楚后果。”

    许三笑不慌不忙的穿起衣服,又一件件为她穿。杨红菱却手舞足蹈的不配合,叫着:“怎么?心虚啦?怕被人看到了影响不好?你刚才强奸我的时候怎么不怕?”

    **过度让她的心理防线完全崩溃,神智已然不清楚,一时苦一时笑,一时得意一时失意,胡言乱语几句后又目光呆滞的沉默不语。许三笑有点于心不忍,觉着自己有些过分了,没有再强求她穿上衣服。就站在她面前,靠在办公桌上用温暖的目光看着她。渐渐的,她终于从迷醉混乱的情绪中苏醒。眼神逐渐汇聚。

    春潮尚未褪尽的杨红菱宛若一朵迎春花,娇艳万方楚楚动人。她就这样一丝不挂的坐在椅子里,双手抱膝,微仰着头,眼神幽怨带着怒意,几丝凌乱的发丝被汗水浸透,挂在她的额角边。更增几分暴雨花落后的凌乱和凄美。

    许三笑道:“是你主动来找我的,我以为你是真心想我的,其实我对你也不无思念之意。”

    杨红菱眼中怒意减了几分,道:“你说的是真心话?”

    许三笑点头,真挚的:“我许三笑虽然不是个好东西,但从来不骗女人。”

    杨红菱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抬头道:“许三笑,我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我知道你不一般,但我必须告诉你,相比而言,你的对手更加不一般,上次咱们见面前,那些人找到了我,他们是我爸的合作对象,背后的势力大的吓人,连我爸都要对他们敬畏三分,这些人不但神通广大,而且财力惊人,手段不用我说你也领教了,这次我爸之所以能够火中取栗更进一步,其实也跟这些人有很大关系,相信我,你斗不过他们的。”

    许三笑微微动容。杨红菱口中的‘这些人’当然指的是一贯道。许三笑早就跟他们斗了很久了,目前为止虽然没占到多大便宜,却也没吃什么亏。让许三笑有点在意的其实是,杨红菱最后这几句话里分明有替许三笑担忧之意。

    拾起刚才激情之下随意丢在一边的衣服递到杨红菱的手中,温柔道:“穿上吧,刚出了一身汗,容易着凉。”说着,体贴的把空调关掉。

    杨红菱默默接过,一边穿衣一边问道:“许三笑,你真的不打算回心转意?”

    许三笑想了想,道:“我若回心转意跟你走到一起,他们就会立即调转枪口对付你们父女,因为在他们眼中,你父亲不过是一颗棋子,而我却是坐在对面的对弈者,我说的够明白吗?”

    杨红菱很聪明,稍一转念便明白了许三笑话里的意思,顿时面露吃惊之色,看着许三笑道:“这怎么可能呢?你的意思是我爸根本没有资格向他们求情保住你?”

    许三笑道:“鹿死谁手还未可知,我不需要任何人保护。”

    杨红菱尽管有些不可置信,但见许三笑说的坚决,终于意识到眼前的男人自己并未真正了解。此时此刻再多少说什么也没有意义,她穿戴整齐,又简单修饰了一番,让自己看上去看不出异状,动身走向门口时,忍不住回眸问道:“许三笑,你真的就有那么大把握能过得了这一关?”

    深夜,丽水国际旅游集团的办公区依旧灯火通明,许三笑站在大楼对面的喷泉广场上透过窗户往里看。在这个位置,一般人只凭肉眼是看不到里边的情形的,但许三笑并非一般人。大楼里的一切看得很清楚。董事长办公室的灯光亮着,苏丽娜正伏案看着什么,时不时的抬头与坐在对面的中年男人说句话,此人正是叶大哥的得力手下公信社之首林守一。

    她要做什么?这个时间还安排员工加班加点?这个林守一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在等她?还是说她组织员工加班的原因就跟林守一有关?许三笑心中充满了疑问。苏丽娜时不时抬头嫣然一笑的样子,更在许三笑心中增加了某种焦虑和愤怒。

    刘枫在一旁放下望远镜,问道:“需不需要上些手段监听一下他们的谈话?”

    他的主意无疑会触及自己与苏丽娜之间相互信任关系的底线。许三笑并不打算这么做,摆手拒绝,问道:“他们这么嗯,公司这么加班有多长时间了?”

    刘枫道:“这事儿问霍大鹏最有发言权,这小子的女朋友就在上面工作,他每天都来准时接那女孩子下班。”

    许三笑道:“说起来大鹏也快三十了吧?守着那么显赫的一个亲大爷,却跟着我在这小县城里干个副科级刑警队长,真有点委屈他了,当初拉大旗作虎皮,着实没少借重老支书一家,眼瞅着两会之后霍振民就要退下来,这份恩情却一直无缘报答,对老霍咱是无以为报,但对大鹏,我得想办法给他一个好前程。”

    刘枫道:“他是我带过的兵,肚子里有多少货我是最清楚不过的,这几年虽然有点进步,但还是差了些城府,真让他担当太重要的职务,肯定坏事,要说您身边这方面的人才,还就得说是于海,不过自从您发现他跟秦市长的人走的很近,就有日子没搭理老于了。”

    许三笑道:“于海这个人还是有些浮,过于精明市侩,很难放心大用啊。”

    刘枫看一眼时间,道:“这时候你还有心思惦记这些事儿呢?楼上马上就下班了。”

    许三笑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有些事不是几句话说挽回就能挽回的,我干着急也没有用。”

    刘枫试探问:“您打算当面问”

    许三笑正有此意,额首道:“我现在没时间顾忌彼此的面子慢慢核实了,省里的会后天就结束,今儿个杨红菱告诉我说杨许昌代省长的任命已经递交省人大讨论了,等他屁股在省长宝座上坐实在了,我再想动梁柏涛他们就不容易了。”

    大楼的灯光开始一盏盏熄灭,员工们陆续从里边走出来。苏丽娜和林守一并肩走出,许三笑老远看着。见林守一侧脸对苏丽娜说了一句话,然后一掉头径直向自己这边走来。

    “许书记!”林守一神态从容,阔步走到许三笑面前,主动伸出手,笑道:“想不到这么晚了,还能在这儿见到你。”

    许三笑面无表情,客气的跟他握了握手,道:“是啊,我也没想到这么晚了,林总还没有休息。”

    林守一道:“还不是为了公信社旗下的远景开发集团和丽水国际即将开始的新项目嘛。”

    新项目?许三笑心中一动,问道:“不知道是什么项目,打算在哪搞?方不方便跟我介绍一下?”

    “我们打算开发藏区原生态旅游项目。”林守一单刀直入坦然相告,道:“你是本地的父母官之首,我们早就想跟许书记谈谈了,这个项目重点针对的区域包括北沟西南部大山里几个纯藏族村镇,在保持那里原生态面貌的前提下,适度开发建设,我认为这个项目还是大有可为的。”

    嗯?莫非是我误会了?许三笑心念电转,眯眼看着他,道:“嗯,这的确是个好项目,不过北沟西南部都是险峻的山区,进出的公路都是六七十年代人工开凿出来的,如今早已破败不堪,你们这个项目要想立项批准,这第一件要解决的事情就是修路,林总是不是这个意思?”

    林守一神色不变,继续笑道:“这条路不好修啊,要是没有点由头,很容易会被指着脊梁骂败家,无缘无故劳民伤财。”

    许三笑从他说出这个项目要在北沟西南山区搞的一刻起就有了个猜测,问道:“这是叶大哥的意思?”

    林守一道:“这么一件小事如果还需要皓东哥想着,那还要我们这帮人做什么?这是我自己的意思。”

    许三笑道:“修路的事情已经在县委的常委会上讨论通过了,线路和方案也都已定稿,目前正在寻找施工方,不知道林总有没有合适的相关企业给我们介绍一个?”

    林守一道:“公信社旗下就有这么一家路桥建设公司,资质设备都是现成的,连材料都准备了不少,基本能满足施工所需的大部分,只要县政府批准,明天动工都没问题。”

    许三笑道:“县委常委会上讨论通过了的事情,梁柏涛还有什么可异议的?”

    林守一道:“梁县长还在核实这条路的修建规模和标准,看看是否需要上报?”

    正事儿说完,该谈一谈私事了。许三笑微微额首,话锋一转道:“林总似乎跟丽水国际的苏董很谈得来的样子?”

    原以为这么一问,便已说明了自己的立场,林守一既然是顺着叶大哥的意思来北沟帮自己一把的,就应该在这件事上有个明智的决断。结果出乎意料的,林守一竟含笑额首,道:“岂止是谈得来,简直是相见恨晚,苏董是个了不起的女人,不但模样漂亮性格贤惠,经营管理方面也很不简单,对我来说,她才是我这趟北沟之行最重要的发现,实不相瞒,我爱上她了!”

    ps:最近几个月,从儿子眼睛手术,单位职务变化,老太太又摘除白内障手术,单位年终结算,俗务缠身,确实缺少好好构思和与读者互动的时间,希望忙过了这阵子能有时间停下来好好理顺思路,也希望故事能一直保持在水准以内。谢谢指间桫椤的书评提醒。

第三百九十二章 来去如风无捉摸

    “眼窝儿水汪汪,腮窝儿红扑扑,胳肢窝儿一挠咯咯笑,这样的女人又浪又俏,被窝儿里头一定有一套。”许三笑哼唧着西北小酸调儿,目不转睛看着面前的女人。

    苏丽娜在这目光的注视下,先是面皮泛红,羞愧低头,到最后索性豁出去,道:“三娃子,你要说什么就说吧,要干什么也可以干,实在不解气打我一顿也成,总之这事儿是姐对不住你了。”

    “哪事儿你不对了?”许三笑咄咄逼人问道。

    苏丽娜痛快的:“我不想这么糊里糊涂的跟着你了,一来你的官越做越大,风险也越来越大,我还拖着个小米花,玩不起你这脑袋别裤腰里的游戏,二来你跟米粒儿的关系始终是我心里一道坎儿,就算迈过去了它也还是在那里,还有第三,我已经不年轻了,难得有人不嫌弃,愿意娶我还愿意带我离开华夏,还帮我联络了瑞典皇家医学院最好的脑外科医生”

    果然是这么回事。许三笑太了解这个女人了,为了女儿的健康幸福她是什么都豁得出去的。小米花渐渐长大,已经开始憧憬过上正常女孩子该过的日子,身为母亲,她看在眼中岂有不急的道理?她说的这三个原因都能站的住脚,更何况人各有志,自己想要硬留住她,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这是一个现实的世界,结发夫妻不能到白头的比比皆是,更何况自己跟她只拥有一段不被世俗认可的感情?又想到那林守一,此人是叶皓东的得力手下,实力不亚于一方诸侯,年纪要比苏丽娜大几岁,品貌端正堪称良伴。对苏丽娜而言,也许错过了就再也不可能有第二次这样的机会。想到这些,不禁有些理解苏丽娜的选择了。

    许三笑的脸色阴晴不定,苏丽娜心中完全没底,担忧的看着,道:“三娃子,以你对我们母女的大恩,我就算把命交给你也报答不完,可就算我豁出命来报答你,就是你想要的吗?”

    许三笑道:“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你也完全能给。”

    “我能给你!我也豁的出去我自己!可我豁不出米花!”苏丽娜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个分贝:“你一直都是个聪明绝顶的人,应该能想象到我的难处,米花现在开始会想男人了,她渴望过上正常女孩子的生活,我要治好她,不管付出多大代价,哪怕背上个忘恩负义无情无义的名声。”

    她眼角挂着泪,不知道是被逼的,还是因为心痛。许三笑看着她,更愿意相信是后者。注目良久,终于喟然一声长叹,道:“也好,跟林守一确实好过跟着我这么一个刀尖上跳舞的男人,你我之间缘分一场,在一起的时候能好好在一起,既然决定要分开,那就好好分开,丽水国际是你一手创建的,凡现在属于你名下的财产,全部归你,今后在我而言你只是米粒儿的母亲。”

    苏丽娜一怔,痴痴看着许三笑,道:“三娃子,你,你为什么还对我这么好?你就不恨姐?”

    “我恨你做什么?”许三笑道:“只能说非常遗憾,或者说有些心痛,要说恨也只恨我自己想要的太多,不能给你想要的生活,还是那句话,咱们好聚好散,你一个女人带着米花还要惦记着米兰,也确实不容易,身边有些钱傍身心里踏实些,万一林守一靠不住,你也不至于连个退路都没有。”

    说罢这番话,许三笑长身而起,也不管苏丽娜作何反应,夺门而去。身后传来苏丽娜一曲悲调:粪土黄金万户侯,唯重情义大丈夫,我的小哥哥哟,我的心肝肝呀呼嘿许三笑身子一顿,终于还是阔步而去。

    甘北,黑毛风沙漠,霍平潮提供的车队正通过无回海区域,前边就将是令当地人谈虎色变的风魔岭地区。

    许三笑坐在刘枫驾驶的银色犀牛里,转回头问身后经验丰富的车队带班司机老郑,“还有多久能到地方?”

    老郑指着车窗外一眼望不到边的碧水绿洲,答非所问道:“这片海子叫无回海,水源就来自风魔岭,再往前就是风魔岭的范围了,这里在几十年前还有村镇,后来连续发生风灾,土地遭受沙侵严重,年年庄家不收不说,还经常有人被风魔岭里吹出的妖风摄走,老百姓害怕了,这才纷纷迁走,目前这里已经是无人区了。”

    许三笑这次来甘北,是仓促间做出的决定。白甲和龙图的前期准备工作还没做好,许三笑却受到苏丽娜移情一事的影响,就想找些刺激的事情来做。于是就联系了霍平潮,租了一架运输机,在与苏丽娜谈过之后的第二天便上路来到这里。

    上路之前,王峰曾经试图阻止,理由是今天就是对梁柏涛等人发动的日子,许三笑这个县委书记不在家,甚至还要离开山南省,这实在有些不像话。但许三笑骨子里的倔脾气上来了,根本不管不顾什么后果,谁的话也不听,带着刘枫就上路了。

    一小时前,接到王峰打来的电话,彭志轩以个人名义向南山市委市政府递交了实名检举北沟县长梁柏涛,县委常委黑虎乡党委书记,县旅游局长杨洪昌等人有重大违规违纪行为。这些事本就是王峰一手策划好的,一旦发动就必定是雷霆一击,人证物证俱全,上下关系早已捋顺。基本可保一击命中。

    许三笑能够想象,在杨许昌成为省长几乎已成定局的前提下,梁柏涛等人上蹿下跳正要开香槟庆祝的时候,兜头挨上这一棒子的心情该有多糟糕。对人中战斗机许三娃子而言,这个世上最快乐的事情莫过于仇人对手的痛苦绝望的眼神,但同时,对风流浪子许三笑来说,最哀伤的事情莫过于情人的眼泪。二者相遇时,竟是云淡风轻,无喜无悲。

    许三笑看着窗外的景致,路旁的海子清澈如镜,宝石一般镶嵌在大地上。几只水鸟划过水面,留下片片涟漪,很快又恢复平静的样子。这哪里像传说中的风魔肆虐的人间地狱?简直是大自然制造的天堂。许三笑悠忽之间,想起自己曾在脑部泥丸真神中见到的那片天湖。接着又想起那个妙人儿来,眼前就有明湖如镜,却可惜没有佳人起舞。

    车队继续往前走了十几里,终于到了海子的边缘,前方的山势景观越发清晰明朗,但见,一座黑压压的巨大山岭拔地出现在大漠深处,风高云低气象空前,透着阴森不凡。带班的老郑用对讲机通话,示意全体车辆停下来。然后带着歉然的口吻说道:“老板,前面就是风魔岭了,现在是下午三点半,最多再有半小时,黑毛子风就要起来了,到时候围着风魔岭山口,整片地区都是飞沙走石,天昏地暗人畜难活,我最多就能送您到这儿了。”

    许三笑点点头,接过刘枫递到手中的防风镜带上,走下车向着天空望去,感受一下这里风势移动的轨迹,又看了看周边风蚀严重光秃秃的山石树木,透过这些线索,可以想见老郑没有夸大其词。

    白甲和龙图也从后面的车上下来,龙图一马当先道:“我上次来这里探听情况,刚走到山口深入不足一里就被风给吹出来了。”

    白甲老成持重,建议道:“宗主,这风确实厉害的邪乎,咱们今天是不是可以先看看情况,先试探摸索一番,等有把握了再做进一步的行动?”

    许三笑拒绝道:“没那个时间,李神通决战郭老师他们的日子马上就到了,之后一贯道就要正式重出江湖,他布局多年,庙堂江湖都渗透有他的人马,此番蛰伏三十五年,厚积薄发一旦复出势必将打破当世格局,咱们现在的实力还相对单薄,必须得到宗教办的支持才能与之抗衡。”

    “根据冷雪飞提供的情况,这里藏着李神通过去用过的秘密实验基地,里头不但有咱们要找的人,更有咱们很想知道的秘密,咱们这次劳师动众到这里,目的就是要以泰山压顶之势,突然发动一举把这里捣毁,如果试探的次数多了,被里边的人警觉,打草惊蛇让他们湮灭了所有资料和重要证人,咱们岂非坐失良机?”

    如今的许三笑在融合了拉贾??帕兰一身外念力之后,七脉通圣,道行已达神道境界,更难得是内神外体同修同进,已然有了自成一派的格局。越是修行精深者就越懂得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的道理,每一个修行有成的人都不是仅靠幸运就能行的。许三笑有今日,离不开超卓的个人意志和卓绝的努力。龙图一直都是个信奉实力的家伙,对此是极为敬佩的。

    龙图道:“老三,我也觉得宗主的话言之有理,这风魔岭上的妖风根本没什么可探查的,就是利用了地形地貌和气候环境,人为布置起的一座无定风阵,再往前走一段,亲身感受一下你就知道了,这风是没有规律而且停不下来的,要想入山就得破阵,阵眼在山里头,里边的人不把阵停下,外头的人想进去,无论如何都必须有人硬扛着进去。”

    “硬扛着进去?”白甲眉头一紧,环顾一周,道:“谁行?”

    许三笑命老郑带车队向无回海方向退出十里安营等候,听到这儿转头道:“当然是我!”来到白甲面前,道:“我先去试一试,郭老师传的控风术我已经练成,这里头没人比我更懂得风的性子。”

    白甲皱眉摇头道:“怎能让宗主你去冒险?这事儿要去还是我去,我有飞蛇甲护身,必要时可以随风而动,相信就算这风阵再怎么厉害,也不至于要了我的命。”

    许三笑对白甲的自告奋勇稍感意外,从他之前说话的口气里就不难听出这位白三爷其实对于入山一事并无把握,但一听自己要率先进山,这才自告奋勇的。分明有回护自己的意思。自从郭道安把杂道交给自己,这老小子一直以来都跟自己藏了个心眼,如今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着实是很难得的变化了。看来,他们是真的认可自己成为阴山狼城之首了。

    “如果你们对我有信心,这件事就都别跟我争了。”许三笑摆手道:“论道行我或许比你们不强多少,但若论对风性的了解,我敢说你们谁都不如我,都别争了,就这么定了,由我亲自进去找阵眼破阵,我若不行也绝不会逞能,退出来咱们再想别的办法就是。”语气十分坚决。

    白甲等人不好再争,只好点头道:“就依宗主的意思,不过,如果您在两个小时内不能出来,就别怪我们自作主张,大家一起进阵救人。”

    ps:我以恒定之心坚持在这条路上,不管生活有多少不如意,人总需有理想,日子才有奔头。我的理想只打算在我自己身上实现,绝不寄托于下一代或者任何人身上。这辈子就算努力到八十岁,也会快乐的行下去。只是不知道,到那时,今日好友还剩得几人相伴?人生之友如清风常在,却偏偏来去自如难捉摸。去留无意者怡然自得。衷心的祝你们新年愉快。

第三百九十三章 无定风阵

    天风怒号,阴风惨啸,仿佛整个天地间只剩下了这威力无穷的飓风。不愧是风魔肆虐的绝地。一吹天地暗,再吹鬼神惊。许三笑置身于其中,但见飞沙走石,遮天蔽日,四幕苍穹天昏地暗。

    许三笑因为学习控风术的需要,曾经对风的形成做过专门的研究。

    自然风的形成跟温度和气压有极大关联,也属于太阳能量转换的一种形式。太阳的热能产生热高压向低压带运动,形成气流便形成了风。而人工制造出的风只能在相对密闭狭小的空间里具有威力,在这空旷的野外,多大的造风设备也无用武之地。

    依照这里的风势推断,此处能够在极小范围内形成如此强烈的飓风,肯定跟当地独特的地形地貌有关,这个阵眼所在的位置一定能够产生极大的热能效应。布阵者巧妙利用了这自然形成的力量,人为的把这股天然巨力集中起来,在风魔岭地区制造出了这令天地色变的无定风阵。

    许三笑额头处的眉心轮放出淡淡的靛蓝光辉,此处掌控运用的正是风之能。双手不住的舞动,将四周的风引导开来。身遭漆黑一片尽是飞沙走石摩擦的声音。空气的温度高的惊人,同时流速又太快,氧气因此稀薄已极。许三笑至此已经明白为何龙图那样的人物都不得突破这道关隘。

    在这飓风当中行走,被风吹起的砂石还可以用保护措施应对,但这骇人的热浪和稀薄的空气却没几个人能够克服。如果不是自己继承了老帕兰一身瑜伽修行,对自身新陈代谢的掌控已然入微,能够调整身体对氧气的需要,并且能够将这热气流与自己隔离开来,否则,恐怕就算道行强过自己之辈也很难在这风阵中存活很久。

    许三笑不禁慨叹,人力有时尽,而大自然的威力却是无穷无尽。布置这座无定风阵的高人巧夺天工,以有穷引动无穷,小我即天地,天地即大我,二者合一,可谓得了修行之真谛。这人对阵法的理解已经近乎道境。却不知这布阵人此刻在不在风魔岭上。

    这飓风横亘在天地间,将风魔岭团团围住。鸟都飞不进去,许三笑咬牙往里走着,越往山谷深处走,气浪则越发猛烈炙热。许三笑已闭住呼吸,尽力施展控风术将气流导引在自身半尺开外。耳边尽是砂石呼啸而过之声,听上去万分凶险。

    在这目不视物的幻境中走了大约半小时,渐渐的感觉到身体周围的气浪已不似之前那么炙热。许三笑的心情反而更加沉重起来,意识到自己很可能选错了路线。阵眼处就是这高温飓风的源头,肯定是越接近时温度越高。但此时此刻,自己已经神疲力竭,再回头入风阵心里连半分把握都没有。只好硬着头皮向里走。

    堡垒从内部瓦解最容易,找阵眼也是如此。四周的能见度逐渐提高,风力也呈现出逐渐颓弱之势。眼前闪出一座雄浑山体朦胧的身影。身周围的风势渐渐消褪,再回头,但见呼啸狂烈的飓风里,拳头大的石块漫天飞舞,被飓风催赶着,发出尖锐的啸声。此情此景令人想一想都觉得后怕。

    眼前这座山岭就是令人谈虎色变的风魔岭了,山岭脚下到处是形状诡异风化严重的巨石。许三笑很快便注意到这些巨石的排列很有讲究,非九宫,更非八卦,似乎是一座不依周易,非循五行八卦走势的上古奇阵。

    许三笑并不急于探听山里的详情,而是沿着飓风圈的外围走着,但见这巨大的风圈好似被一种无形力量控制住了似的,始终遵循着一定的规律在固定范围内咆哮。能把如此凶猛的能量控制的如此细致精准,这布阵者手法之高妙简直匪夷所思。

    低头看一眼时间,距离入阵那会儿,已经过去一个半小时,半个小时内如果自己不能找到阵眼,外面的白甲等人便要强行入阵。许三笑深知,他们当中数白甲的控风术火候最深,但就算是他也毫无机会闯进来。想到这儿,脚下不禁加紧,感受着四周温度的变化,迅速向前走去。

    在一座垭口前,林立起两座独峰,黑黢黢寸草不生。宛如两尊险道神。庞大的炙热气浪正是从这里涌出,由于出口狭窄,压力由此产生变化,气流陡然增速,在接连经过几处巧妙摆布的巨石阵后,速度越发的快,风势也越来越猛烈,循着阵势运转的规律更增强了阵势的威力,自然之力与人为之力相辅相成,终于构成了这奇迹般的无定风大阵。

    里边便是阵眼的所在地,这里会不会有人看守呢?许三笑如今的实力已足可列入天下一流人物行列,但毕竟时日尚短,又缺乏与强者之间强强对话的经验,只有一流的实力却无一流的信心。此时此刻,已经到了阵眼处,却不免有些忐忑。

    这里的气浪虽然炙热难耐,但还没超乎许三笑忍受的极限。气流还没经过那位高人布置下的奇阵,也尚不具备风圈外围飞沙走石天地色变的恐怖威力。许三笑忍着热浪闭住呼吸和浑身毛孔,以内息真神阴灵养命流转全身保持清凉温度,一步步向着垭口深处走去。

    空气中开始出现刺鼻的味道,似硫磺又不完全是,伴着挑战人体极限的炙热温度不断扑面袭来。许三笑感到额头处眉心轮里的外念力有所恢复,重新开始用起控风术,以手法和意念引动身遭气流,逐渐在自己通身周围半尺内形成了一个风幕。终于可以松一口气。

    风幕护身,阔步向前,终于走进垭口深处,不过百米距离,转过一处山弯儿,眼前闪出一个黑洞洞的深坑,范围不大,却深不可测,滚滚热浪伴随着白色的气体正从里边涌出,与空气接触后,迅速化作丝丝灼热的雨雾,夹杂着浓烈的刺鼻味道。而在这黑洞的上风口则是两座宽大山峰并列,形成一个斗笠口形状。风从大漠来,由此处吹入垭口,加热增压后刚好把黑洞中涌出的热气流送至垭口那狭窄的出口处,果然是天然形成的阵眼风源。

    这么大的黑洞,只凭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可能封堵住的,许三笑暗自分析,这飓风圈威力如此巨大,风魔岭上如果确实有一贯道的实验基地,里边的人肯定也需要进出,他们一定有停下这风圈的办法。如果自己估算的是正确的,这附近便一定有堵住这热气洞的机关。

    许三笑四下里寻觅,四周都仔细勘验过后,终于盯上了那黑洞的入口。此处温度极高,许三笑用内神阴灵给自己降温,以此法降温,即便是在三伏天的大太阳下,也不会觉得有多热。如今许三笑的修为深厚,外念力很好的扩充了全身各部位的机能,适应力更非过去可比。此番施展此术,威力更不可与往昔同日而语。

    然而,此刻的许三笑在接近那黑洞口后,仍然产生了灼热难耐的感觉,内息翻腾,大有冲破封闭的汗毛孔之势。许三笑心知绝不能任内息这么翻腾下去,每个人都是有承受极限的,逞能的后果往往死的很难看。赶忙抽回身,暗自琢磨,能把这方圆数十平方米的黑洞封住,并且能承受住地下滚滚热浪形成的巨大压力的机关该是什么样?

    许三笑退后几步离开洞口,四下左右又仔细观察起来。如此灼热的气息,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够承受,而自己的承受力估计已经远胜当代最先进的耐热服的极限,可以断言,这机关的开启处绝非在这黑洞下。但从黑洞口处明显雕琢过的痕迹推断,封住黑洞的盖子一定就在下边。

    垭口的上风口是两座山峰,一看便是天然形成的样子。再往左右看,左边是陡峭的山梁,右边是半阴的山坡,水源就是从那个方向淌落的,最后流进了这座黑洞。。这两处所在都不像有机关的样子。但许三笑却断言,控制机关一定就在这两座山峰当中的一个里。道理并不复杂,这座垭口中,能住人的地方只适合修建在两座山峰上。

    快步来到右边植被较少的山峰前,侧耳听了一会儿,感受不到这里头有生机的状况。

    与此同时,山外等候的白甲等人一直在看时间,两小时一到,刘枫第一个按捺不住,道:“时间到了,愿意进去救许书记的就请上我的车,我就不信这个什么风阵的风还能把我的银色犀牛吹到天上去?”

    白甲放下手臂,微微额首道:“可以先试一下,不过闯阵前,咱们得做好两手准备,万一车不行了,人还可以继续往里走。”

    龙图道:“要我说多厉害的车和驾驶技术到了这都是瞎扯淡,这里头的飓风你们是没亲眼见过才会说这样的话,等你们见识到了就会知道,这座无定风大阵的威力有多可怕,这个所谓的王八壳子有多脆弱。”

    白甲果决的一摆手,道:“小枫哥说的没错,时间到了,咱们这就进山!”

    刘枫对自己的驾驶技术太有信心,还是坚持要开车进去。

    龙图冷笑道:“你的驾驶技术越厉害,生存下来的机会就越渺茫,因为当你发现这飓风的威力之大,足以把你的车拧成麻花时,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白甲道:“别废话了,既然各抒己见,那就并分两路吧,愿意坐车的现在可以上车了,愿意跟着我们步行进去的,每人准备条绳子,大家栓在一起,绳子的尽头在山口外。”

    一行人等,沿着许三笑步入的方向,终于走进黑暗中

    许三笑漫步上了右边的半阴山坡,立即感到阵阵山风袭身,带来舒爽透凉的感觉。正自仔细搜索着,耳中忽然听到了一声惊叹来自右侧房。猛然又转头,便看见右手方向十几米之外有一块凹槽状巨石,在那凹槽中坐着一个人!

    ps:人走了还能回头,花谢了还会再开,一路向前,采花别停,花儿不会因为你的采摘,明年就不开了,你也不会因为采花一次就能拥有她们终身,能有余香在手,真情在心,去留之间何必强求。

第三百九十四章 囚!

    “人生天地间,如身处层层囚笼中,身是第一层,囚禁了泥丸真我;身外的锦衣玉食广厦暖阁是第二层,带来温暖的同时却也隔绝了自由的意志。当你人们觉得自己拥有自由的时候,可曾想过这份所谓自由的归宿不过是尘归尘土归土,与草木同朽成为这无情天地自然中的一点尘埃?”

    许三笑骤然听到一声惊叹,侧身发现在右手边十几米外有一块带凹槽的巨石,在那凹槽中竟盘坐了一人,五心朝元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浑身落满了灰尘,仿佛已与整个环境融为一体。以许三笑感官之敏锐,在他没发声之前竟也未能发现他。

    这怪人一见面不问许三笑来历,也不谈敌友,一张口便问了一个充满哲理的问题。许三笑这时才注意到此人盘坐在那里,身上的琵琶骨,髋骨,脚踝,被六条黑黢黢的铁链洞穿,将这人活活锁死在这凹槽里。不由得大感到骇异。暗忖:竟是**锁龙之法!

    许三笑过去曾听周至柔介绍过这种锁人的方法,据说是源自上古时代,由商超的闻太师所创,专门用来对付一些身具大神通的修士人物的恶毒锁法。

    此人究竟是什么人?竟值得别人用上如此恶毒的锁法困住?而他又是被什么人锁在这里的?考虑到此处曾经是李神通的一个秘密试验基地,莫非困住他的人便是李神通?

    许三笑仔细观察此人,但见他形容枯槁,身上挂满了尘絮蛛网,很难看清楚长相容貌,更遑论依次判断他的年纪。他一直闭着双眼,许三笑一开始以为他是故意不想睁开,走近了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人的双眼竟也是被人用筋线缝上的。往下看,这人的丹田处钉着一根银钉。许三笑不由得暗自惊心,**锁龙还不算,竟然还用了天盲地哑之法。

    这怪人口口声声说着自由,而在许三笑看来,他也许正是这天地之间最不自由的那个人。

    “能不借外力通过无定风阵,这份本事着实难能可贵。”怪人赞叹着说道:“三十多年了,你是第一个闯进来的外人。”

    三十多年?此人被这么困住竟已有三十几年?这该是怎样的一种痛苦滋味?当年瑜伽大圣师维达被困在地下二十年后破土复活,震惊了全世界,被称为圣迹。眼前人坐困于此整整三十年,又该用怎样的词来形容?从他轻描淡写的语气里,许三笑感受到的是一种达观从容,仿佛他身处的环境是全世界最安逸舒适的宫殿中。

    许三笑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封住无定风阵的阵眼,此时此刻,并非好奇此人来历的时机,听他的语气似乎对这无定风阵并不陌生,试探着问道:“这位前辈,您知道风魔岭外围的无定风阵?”

    怪人道:“这阵便是我和李神通一起布下的,又怎会不认识?”

    许三笑大为惊诧,轻啊了一声,“您说这阵是您亲手布置的?”

    怪人道:“我一个人没那么大的本事,外面那些巨石的位置是我定的,动手的却是李神通。”说起李神通三字,此人的口吻里终于流露出一丝怒意。

    许三笑心中又惊又喜,看这个架势,此人多半就是被李神通困在这里的。这无定风阵是他布下的,那他一定也知道把阵势停下来的办法。

    想到这,立即便想请教。还没开口,对方却先说道:“听你的声音,年纪似乎不大,能凭自身本事通过无定风阵,并非道行够深便能行的,必然对风之本性极为了解才能做到,只有杂道控风术大成者才行,年纪轻轻便有如此道行,也殊为难得了,你可是想让我教你如何把这阵势停下来?”

    此人虽然目不能视,身不能动,但思维敏捷洞察力极强,只凭只言片语的线索便推断出许三笑来自杂道,为破阵而来。许三笑在心中已把此人归纳到超一流人物行列中,在这种人面前不需要遮遮掩掩,否则很容易适得其反。索性坦诚道:“不瞒前辈,我正是这个意思。”

    怪人问道:“你已知道这阵势是李神通亲手布置下的,你还想这么做吗?”

    许三笑道:“我是当代杂左二道的宗主,一直在跟一贯道为仇作对,就算不这么做李神通迟早也不会放过我。”

    “当代杂道宗主?”怪人重复念叨了一句,问道:“老狼王郭道安呢?莫非已经求仁得仁去地下找他的亡妻了?”

    听他的口气,似乎是认识郭道安的。许三笑心道有门儿,赶忙答道:“郭老师和李慕枫杜可风二位一起去了昆仑神宫,走了将近一年,目前杳无音信。”反问道:“前辈认识郭老师?”

    怪人道:“郭老师?什么时候连桀骜不驯的阴山狼王也成了诲人不倦的老师?他把毕生的本事都传给了你,看来已经有了死志,当年我曾对他有过误会,还因此给狼域造成了一些破坏,算起来总欠了他点什么,今天帮你一把,便算了却当年的因果了。”

    许三笑喜道:“请前辈指教。”

    怪人道:“指导没用,需我亲自动手才能毁掉此阵。”

    许三笑不禁有些犹豫,到目前为止,自己还是不能完全确定此人的敌友关系,这个人被李神通以**锁龙和天盲地哑之术困在这里三十年,能值得李神通用上如此霸道的手法,此人一身道行肯定非同一般。如果贸然把他释放,难保不会节外生枝。

    怪人看出许三笑有所顾忌,道:“小子,你有什么可犹豫的?你是玄门二道的宗主,我老人家也曾是玄门正宗,咱们同气连枝都与那李神通有不共戴天之仇,你把我老人家放了,我助你破阵把这腌臜的贼窝捣毁,有朝一日,咱们一起跟李神通那老王八算账。”

    许三笑心里对他并无多少信任,但眼下形势比人强,自己想要破阵救人就必须仰仗他,而这怪人嘴里虽然说的超然,仿佛他被困于此也能甘之如饴似的,但许三笑却听得出他语气中的酸意和刻意压抑的渴望。毫无疑问,他其实对脱困充满了渴求。许三笑最犹豫的是,这个人当初与李神通一起布置了此地,由此推及,当年二人之间并非对立的。

    怪人继续道:“既然你对我老人家不能完全放心,咱们不如定个君子协定,你不必帮我破开这石牢,只要替我打开眼皮上的筋线,拔出丹田上的银钉便好,我被**锁龙术困住,以你的道行应该知道我不能将你如何。”

    许三笑看一眼天色,估算了一下时间,估计这会儿白甲等人很可能已经入阵,此时此刻,真容不得自己再犹豫了。把心一横,凑到近前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就按您说的办!”说着,一伸手,指尖施展控风术,一道风刃掠过将困住怪人双眸的筋线划断。又探手将怪人丹田处的银钉拔出。

    怪人忽然安静下来,仿佛磐石一般。

    许三笑肃然道:“前辈,我已经按照您要求的做了我该做的,现在该您了。”

    怪人继续沉默着,许三笑却已察觉到了丹田银钉被拔出后他身体里的变化,轰隆隆,筋骨运作的声音宛如亘古雷音,他的身躯以一种极剧烈的频率震动,身上的灰尘蛛网纷纷被抖落。此人的庐山真面目也终于显露在许三笑眼前。

    黑发浓眉,虽然肤色惨白如玉,却难掩其丰神俊美,似中年又似乎更老些,一时看不出多大年纪。

    就在此时,他突然睁开双眸!眸色血红放光,宛如洪荒时代的凶兽。许三笑瞬间汗毛乍起,几乎按捺不住,下意识的要向对方出手。暗道,好凶戾的目光!

    怪人伸出手来,一把拉住了穿过琵琶骨的链子,发力一扯,只听嗡的一声,那不知是什么金属打造的铁链子没有被扯断,却被他硬生生从石牢中扯了出来。对许三笑惊讶的表情毫不理会,继续着动作。

    两根锁住琵琶骨的铁链被从石牢里拔出来,紧接着是髋骨的。也许是因为锁住琵琶骨比较关键,所以用到的是特殊金属打造的铁链,而髋骨部位所用的却不过是一般的合成钢,被他劈手一拉就应声而断。此人竟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一点点将两根铁链从自己的身体里抽出去。最后又拉断了穿过踝骨的铁链,如法炮制也被硬拉了出去。

    许三笑眼睁睁看此人脱困,心中震惊骇然之感难以形容,只见这怪人从石牢中长身而起,身上的衣物因为风蚀的作用早已化作灰烬,而他就这么暴露着瘦骨嶙峋的躯体站在许三笑面前,道:“小子,把你的外衣借我老人家穿一穿,饿了三十多年,等一会儿我不想自己的吃相太难看吓到你。”

    许三笑还在想自己究竟放出来一个什么样的怪物,震惊了片刻后,终于想起来这里的目的,道:“现在就请前辈助我破阵吧。”

    怪人咧嘴一笑,竟露出一对儿白森森的犬齿,笑道:“这事儿好办,垭口左右两边巨石是人工挪过来的,下边有机括和轨道控制,只要启动机关挪动开来,破了小口斗笠的形状,气流一散这无定风也就失去了威力。”

    果然是会者不忙,许三笑心道,原来如此,亏自己还曾以为要用什么东西把那热源黑洞封起来才是破阵的关键。

    怪人目不转睛的看着许三笑,眼眸中闪烁着某种原始的渴望,许三笑敏感的察觉到他的目光不善,却也并不畏惧。毕竟自己一身道行如今已是天下一流人物,这怪人当年再怎么了得,也被困在这里三十多年了,真动手许三笑自问并非毫无胜算。

    “嘿嘿。”怪人发出一声怪笑,道:“时间快到了,一会儿这里头就会来个三孙子向老子问话,你最好先回避一下,免得看见我老人家的吃相难看被吓到了。”

    许三笑还不知道那破阵的机括在哪里,怎肯让此人消失在自己视线里,心道,李神通以上古奇绝之法困此人三十多年,而没有要了他的命,肯定是因为此人有活下去的价值,他说一会儿要来人向他问话,想必就是平日里负责给他送饭审讯他的人,却不知他说的吃相难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ps:首先为昨天的断更道个歉,一会儿还有一章。

第三百九十五章 凶神

    一个人忍受三十几年的雨打风吹,天风日蚀,这个过程该是怎样一种滋味?

    许三笑根本无从想象,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人一定积攒下了无穷尽的怒火。而他那些关于人生如囚笼,处处不自在的言论,其实更多的可理解为是在进行自我催眠,尽一切可能让他能够忍受住这种生活。

    此人没疯已是奇迹,许三笑在心中做出这个结论的时候还没目睹怪人进食的情景。

    果然如怪人所说,工夫不大,有脚步声从山坡的另一边传来,怪人道:“为免打草惊蛇,我先再回这狗窝装一会儿孙子,你小子最好回避一下。”

    许三笑微微额首,海底轮发力,身子缓慢腾上半空。怪人见状,竟丝毫不以为意,咧嘴笑道:“杂道双绝,控风飞天,你小子果然有些鬼门道,跟郭道安一比,大概也已经青出于蓝了。”说着,一窝身又钻回那个石牢中。

    不大会儿,山坡的另一边转过一人来。许三笑藏身于树顶,看的真切。只见这人身躯肥大,肤色黝黑,头顶缠了一脑袋白布,穿了一身白色袍子。右手提了一条鞭子,左手拎着只小水桶。晃晃悠悠来到怪人所在的石牢前。趾高气昂道:“姓何的,老祖问你的话,你今天打算怎么回答?”

    怪人盘坐在石牢里,眼睛紧闭着,一言不发。那人又道:“哟呵,今儿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一个茹毛饮血的活死人居然还知道收拾起个人卫生了,不问问自己配吗?他妈的,还不吭声是吧,要不是你在这里给老子添麻烦,老子何苦每天爬这累死人的山来喂你吃这恶心的东西?”说着,愤而举起鞭子,轮圆了劈头盖脸抽向怪人。

    啪的一声!

    鞭子抽在怪人的脸上,竟被怪人一歪头叼在口中。来人大吃了一惊,怪人突然睁开双眸,凶戾的目光把来人吓的面色如土,屁滚尿流,瘫倒在地上。

    “山里有个姓段的女人关在哪里?”怪人劈手夺过来者的衣领,枯瘦的身躯站起,竟只用了一只手便将两百多斤的来者提起,喝问道:“你说出来我给你个痛快的死法。”说着,舔了一下干涸的嘴唇,眼中放出残忍的光芒。

    说了也是死,不说也是死,区别在于死法不同。这真是无比痛苦的一个选择。许三笑还在想,来者称这人为姓何的?而这人却在找一个姓段的被囚禁的女人,再联想到何问鱼的表弟就是姓段的,不禁产生了一个联想但很快,这个念头就被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转移到脑后。

    来者吓得屁滚尿流,张口结舌不肯回答,下边的何姓怪人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积累的怒火。突然把来者往近前一拉。

    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何姓怪人竟一张口咬住了来者脖子的大动脉!

    活死人,吸血僵尸?许三笑大吃一惊,目瞪口呆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只见来人在何姓怪人手中剧烈挣扎,惊恐,痛苦,惨嚎不已,而何姓怪人则浑然不理,抱着这厮庞大的身躯狂吸不已。整个过程持续了好一会儿,直到来人面色惨白,腮帮干瘪下去,再也不挣扎了,何姓怪人才一把将他丢开。

    何姓怪人在饱饮来人鲜血之后,面色竟有了淡淡的红润之意,身上躯干也似饱满了一点点。与传说中的吸血僵尸不同的是,他就站在阳光下,神采奕奕气魄非凡。

    许三笑此刻心中不知是何滋味,有些后悔自己放出了这绝世凶兽一样的人物,又觉得此人被囚禁三十几年,受尽人间最极致的苦难,却仍旧念念不忘自己的女人,此情可待无绝期,又不免让人有些为之感动。

    何姓男子仰头看着许三笑,道:“怎么?吓的不敢下来了?还是以为我上不去?”

    许三笑眼见日头偏西,心知不能再耽搁,赶忙飘然而下,道:“前辈的心愿已了,现在该落实你我之间的诺言了。”

    “心愿已了?”何姓男子看了一眼地上的死者,讥嘲一笑,道:“三十几年的滋味,只凭这么个货色便想消了我心头之恨?”

    许三笑心知他情绪未复,怒意难消,此刻说话有些驴唇不对马嘴,只好待他看起来平静些了才又说道:“前辈,我等着您出手帮忙破阵呢。”

    何姓男子终于点点头,一马当先,道:“跟我过来吧。”

    白甲等人置身于无定风阵中,尽管早有准备,每个人都带了防暴护具之类的装备,但真正走进无定风阵中才知道原来一切的准备都是毫无意义的。风中飞舞的石块,小的拳头大小,大的比西瓜还大,被风吹动后发出尖锐的呼啸声,打在身上就是骨断筋折的下场。

    这个还可以凭着敏锐的精神感应躲避,最难以忍受的其实是眼前无尽的漆黑。众人携手向前,路却仿佛永远也走不到尽头似的。稳住身形的难度越来越大,每个人心里都很清楚,一旦被风卷离了地面,下场必定不堪设想。

    走在中间的任道远已经开始嘀咕,这不是闯阵而是在送死。这家伙的立场从来不怎么坚定,被走在他身后的龙图狠狠捏了一下后才又说,为了宗主,就算死也无所谓。

    死,真的很接近。一行人已经嗅到了死亡的气息。龙图是这里道行最高的一个,他都不能通过,其他人自问更没有半分希望。但每个人都会有一死,生命当中最没有价值的事情莫过于毫无意义的死去,最有价值的事情却是为了理想和目标而死。对于杂道群雄来说,复兴延续杂道的希望就在许三笑身上,为了这个目标值得冒死一行!

    飓风肆虐,狂呼惨啸,宛如地狱开门魔鬼的呼唤,每个人都已经筋疲力尽,没人说什么,但每个人心中都想到了那个归宿。

    白甲走在最前面,精神体力疲惫已极,再要往前迈步,每一步伸出去却都好似要克服千钧之力。他心中响起一个不甘的念头,难道真的是天要亡杂道宗门?每一个属于英雄的时代,都难免有一些失败者在历史长河中谢幕,汉朝的五斗米教,南北朝兴佛灭道,昔日的白莲道祸乱天下七百年,如今传承者又有几人?

    就在白甲等人渐渐感到绝望时,龙图忽然大声道:“大家打起精神来,风正在变小。”

    山口深处,许三笑正跟着何姓男子一起发动机关,垭口出来的气流因为出口宽大了两倍以上,压力产生变化,再也没了之前汹涌的威势。

    何姓男子慨叹道:“当年我和妻子落到了李神通之手,他知道我有布置奇阵之能,便逼我在这里布下了这座无定风阵用来保护他的这个研究所,后来受到冷战和前苏联封锁边境影响,这里的交通不再似华夏与小黑国建交初期那般便利,为了方便转运物资,他才把实验基地挪回了西昆仑老巢,如今想来,三十年弹指一挥间,这里没有变,我却再也做不回从前的自己了。”

    许三笑越听越惊,越发的觉得心里的那个猜测靠谱,如果自己猜对了,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顺着他的意思道:“那也不必沮丧,至少你还有妻子,或者还有孩子呢?”

    “孩子?”何姓男子眸中闪过一抹柔色,略带痛苦的:“是啊,我还有女儿呢,都已经三十多年没见她了,不管我将来何去何从,女儿还是要见面的,她属虎的,应该已经三十八岁了。”

    “是三十九。”许三笑对自己的猜测已有八分把握,苦笑道:“您记错了年头,少算了一年。”

    何姓男人面色一变,立即把握到许三笑话中的隐意,问道:“怎么?你认识我女儿?”

    许三笑正容道:“实不相瞒,我这次进山就是为了问鱼姐姐,来找您们夫妇的,想不到咱们两个会在这种情况下相遇。”

    这神魔一般的何姓中年男人一听此话,面色陡然大变,喝问道:“你认识她?你们是什么关系?”不待许三笑回答,他突然面露凶色,咬牙道:“罢!罢!罢!今天的事情既然已经被你看到,现在多说什么都无意义了,你若不认识她,我看在你救我脱困的份儿上还可以容下你,大不了今后阳关道独木桥各走一边,可你竟然认识她,我又怎能让她知道自己有一个变态吸血为生的父亲?”言下之意,似大有杀人灭口的意思。

    许三笑至此已能断定面前男人就是自己此行要找的人,也就是何问鱼失踪三十多年的父亲。不过眼下的局面却是来的时候万万没有想到的。这位大叔被困了三十多年,神智已非常人。一言不合心意便要杀人灭口。许三笑自然不肯坐以待毙,向后退了两步,道:“前辈且慢,您有今天不是您的过错,问鱼也早不是当年的小姑娘,她现在是宗教办正部级主任,一身功夫已达神道境界,是天下有数的大高手,我相信她一定不会介意您现在的情况的。”

    一提到何问鱼,何四航立即动容,听许三笑把何问鱼近况说的这么好,顿时面露喜色,追问道:“她怎么会练成那么高的功夫?还有,她已经不小了,应该嫁人了吧,你们是什么关系?”

    许三笑微微迟疑了一下,道:“我们是很好的朋友,我这次进山就是为了化解她对阴山狼城的误会。”

    何四航道:“这么说来,你们的关系很近了。”

    许三笑不敢否认,额首道:“的确很近,她能有今天成就,全是因为曾经为了救我,不惜舍命,结果误入了道胎归元境,在我给她用了大量补气养元的药物后脱胎换骨,才有了今天的成就。”

    “你是说她为了你不惜一死,而你为了她又不惜冒死闯无定风阵,说明你们关系分明不一般,可你到现在也没跟她结婚?”何四航目露凶光盯着许三笑问道:“她没有结婚,那你呢?”

    ps:人可以无能为力,但不能不尽力而为。

第三百九十六章 探秘

    疯子不可怕,聪明人装疯却比什么都可怕。尤其是当他们为了为了掩饰自身的秘密,不得不装疯时。孙膑吃过猪粪,最后庞涓死于此树下。水浒传中的宋江也曾经津津有味的把猪粪往嘴里塞,几乎被宋押司蒙混过关。

    许三笑现在就遇到了一个为了保住自己秘密,打算装疯的聪明人。这个当年号称能用阵法困住神的男人便是何问鱼的父亲何四航。许三笑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被李神通以上古奇绝之术困了三十多年,在恢复自由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吸光了一个大活人的血液。

    记得曾经听冷雪飞介绍过,何四航夫妇当年落到李神通手中后成为李神通首批生化实验对象。而根据阴山狼城所掌握的情报显示,李神通一直在研究把活人弄成活死人的秘方。从何四航所表现出的异状来看,他分明是一例已然接近成功的实验对象。只是不知道他是怎样保留住神智的,以及他为何要吸血维生,也许这正是李神通留他一命三十余年的原因。

    何四航从那死人身上扒下一条白袍穿在身上。这位老先生虽然餐饮习惯有些重口味,但长相身材真是没得说,饱食人血恢复神气后更增几分俊逸超然,同样一件衣服穿到他的身上,立即显示出不凡的品味。他问:“她没结婚,那你呢?”

    许三笑从何四航简单的问题中嗅到了一股子浓烈的杀人灭口之意。他分明不想让唯一的亲女儿知道他被李神通弄成了生食人血的怪物这件事,而自己与何问鱼之间的关系又确实给他提供了出手的理由。该怎么回答他呢?许三笑心念电转,终于有了决断,坦然道:“我们确实是情侣关系,不过从没有打算要结婚。”

    何四航轻轻哼了一声,老家伙俊美近乎妖异的脸庞上撇起一丝狞笑,丝毫不显的狰狞,但森然的气氛却已呼之欲出。

    许三笑看着他这张脸,想着仙姑姐姐的模样,顿时想到,也只有这样的爸爸才能生的出那样的女儿来。仙姑姐姐的痴情可以感天动地,但另一方面她的决断和无情也是毫不含糊的。眼前的这位该算做便宜丈人的主儿,坐困三十余年不忘妻子,用情至深丝毫不比其闺女差了,而他此刻目露凶光看着自己,想法昭然若揭。看来仙姑姐姐的决断力也是继承自他。

    “情侣关系?”何四航眉头一紧,冷然问道:“既然是情侣,为什么不打算结婚?是你的问题还是她的问题?”

    许三笑心中不住盘算,自己欠何问鱼的已经一辈子还不清,对方是何问鱼失散多年的父亲,别说毫无把握取胜,便是有十足把握战而胜之,自己也断然不能与之交手。但眼下,这老帅哥分明对自己已经有了欲加之罪的打算,揪住了自己的语病,步步紧逼在找出手的借口,这可如何是好?

    何四航目光冷的似能凝固空气,许三笑在这咄咄逼人的注视下,无奈只好硬着头皮道:“是我的问题,因为我已经结婚了。”说完这句话,立即意识到情况要糟糕。

    咽喉陡然一紧,何四航的手竟已接近到距离这个位置不足三寸的距离内。许三笑暗自骇然他出手之快,已经全然不似人类,以自己的精神反应,竟让他接近到这个距离才做出反应。这速度竟然快过了自己的脑电波。许三笑不敢怠慢,打起十二分精神,向后一纵,海底轮发作,便要借势腾起回避。

    身子刚升起,脚踝却突然一紧,已经被何四航抓在手中。喝道:“想走?哪那么容易?今天不把话说清楚,我就把你小子毙在此处。”

    许三笑想要发力把他带到空中,但看似瘦削的何四航却仿佛比那体重三百多斤开外的白日宝还要重的多。任凭海底轮的斥力被催鼓到极限,也不能将他带离地面丝毫。许三笑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的手一直以一种极快频率震动,记得尚楠说过,太极拳里有一手绝活儿,可以手托鸟儿使其飞不走。道理是通过震动卸力使其难以起飞。看来何四航给自己就用上了这一手。

    不过许三笑身在空中却并不慌乱,身上兼通百艺,飞天术玩不转,不还有别的吗?信手在怀里摸出一张写好的符纂来。抖手丢了过去,念道:疾!一张灵水符飞临何四航头顶,空气中的水汽迅速凝聚,哗啦一下子淋了何四航一头。

    何四航不知深浅,以为这水中有蹊跷,陡然一惊之余,信手发力把许三笑丢了出去。单手掩护住双眸,往后飞退数米开外。

    许三笑被他一把丢出十余米远,这一丢中暗藏了特殊手法,许三笑身在半空中接连几次试图换腰自控都未能如意,在海底轮的作用下,皮球似的接连在地上弹起数下才稳住身形。刚要腾身而起,何四航却已经如鬼魅似的缠了上来。

    好快的身法!

    许三笑暗自吃惊,何问鱼的老爸别的本事看不出来,只这出手的速度实在是快的诡异。打也不是,留手又力有不逮,逃又逃不掉。左支右咄,心中正感到为难时,随着肆虐的风阵威力逐渐减弱,一群人从风阵中走出,为首者正是白甲。

    何四航的反应丝毫不逊许三笑,同时也发现了白甲等人,当机立断,立刻停手,警告道:“小子,管住你的嘴巴,不该说的不要说出去。”说着,闪身便走奔山中而去。

    许三笑眼望着他鬼魅似的背影,长长得出了一口气,暗自寻思,错过今天,他应该不会再对自己出手了。这位老丈人本身已经很了得,又经过了李神通的生化实验改造成活死人,厉害更胜往昔。只这鬼魅一般的速度,天下间又有几人能招架的住?扪心自问,如果不是白甲等人及时出现,自己还能接他几下?

    白甲等人快步迎过来。龙图眼盲心却最亮,人群当中只有他发现刚才许三笑这边是两个人。问道:“宗主,刚才您好像在跟什么人交手?”

    何四航只说不让说出他吸血的事情,没说不能说救他脱困一事,许三笑在心里斟酌了一下,道:“他就是问鱼的父亲何四航,我来这边寻找阵眼,恰巧遇到他被困在上面的石牢里,他被关久了,神智有些不清楚,把我当作了不怀好意之辈,这才动起手来。”把事情请经过略约介绍一遍。

    白甲一皱眉,问道:“宗主怎么知道他就是何四航?”

    许三笑道:“我自然知道,他的模样没有变化,来之前冷雪飞给我看过照片。”

    白甲沉吟道:“记得郭大哥说起过这个何四航,此人曾经是玄门阵法第一名家,精通奇门八卦,紫微斗数,大小衍变,上古奇阵,难怪这座无定风阵如此厉害。”又道:“这么说咱们此行已经不虚,总算完成了一半儿的目的,也算是对何主任有个交代了,剩下的事情一个是继续寻找何主任的母亲,另外不论死活,把人找到以后,我建议宗主,咱们不如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一把火烧了这座风魔岭。”

    风魔岭不是昆仑神宫,作为一处弃地,李神通不大可能在这里放下重要力量把守。外围的风阵一旦被破,凭许三笑等人的实力,拿下这里应该不成问题。唯一需要考虑的,是把这里攻克后是交给宗教办处理,详细调查卷宗,对这里的一切进行彻查;还是一把火烧山,干干净净了事?许三笑自然是不希望何四航的事情传扬开来,一把火烧了正好干净,白甲这话正中下怀,额首道:“反正已经把李神通得罪透了,又何必给李前辈留情面?”

    大家此行已经历经千辛万苦,都恨这风阵凶猛恶毒,连带着也恨上了这个地方,纷纷表示赞同。

    许三笑一挥手道:“外围的风阵破了,但咱们还不能大意,这个地方鬼名堂不少,咱们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绝不能在阴沟里翻船。”说着,一马当先奔山里走去。

    一路上,许三笑不住琢磨,何四航先一步进山肯定是去救他妻子的。当年他们夫妇一起接受实验,他产生了这样的变异,他的妻子身上是否也发生了变异呢?更值得担忧的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何四航的妻子还活着的可能性都微乎其微。一旦何四航找不到妻子,他会不会真的发疯?

    众人一路往山里走,没多远便找到一条人工开凿,同时兼顾行人走车功能的山间小路。沿着小路往里走,不出二里地便老远看见一座院落。走到近前一看,但见院门敞开着,门口的耳房里有个死人,脸色灰白,气息皆无,已经死透了。

    “看来多半是何四航做的。”白甲眼望院落里灰黑色透着肃穆之意的建筑,分析道:“宗主说过,何四航被李神通以上古奇术残忍的困了三十余年,换做你我,一朝脱困恐怕也会杀心大起,这一番大开杀戒怕是停不下来了,咱们要想了解到一些关于一贯道图谋的资料辛密,最好动作要快些。”

    许三笑率众步入基地大楼,从一楼到七楼,只见遍地尸骸,几乎都是被相同手法掐断气管死的。

    白甲蹲下勘验了几具尸体后,变色道:“这几个人体温变化不差一度,几乎是同时死的,如果是何四航做的,那他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

    龙图凝眉道:“若真是他做的,我敢肯定这些年在他身上一定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当年他与我道行不过在伯仲之间,之所以名气比我响亮的多,全凭的是在阵法之道上的本领,可现在,如果我与这个行凶者交手,连半分胜算都没有。”

    许三笑道:“这些人都是一贯道的死忠教徒,帮着李神通助纣为虐可以说是死有余辜,咱们就不必为他们的死浪费时间了,还是赶快搜索一番,看看能否找到咱们想要的。”

    众人分散开来四处寻找,许三笑感受到一楼走廊拐角处一间门后似有生命气息,怀疑是何四航,因为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何四航的事情,便只拉上刘枫迅速向那里走去。

    漆黑的铁门前,刘枫抢步刚要去开门,许三笑却突然意识到危险,伸手一把将刘枫提开。只这么一瞬间,那铁门突然发出一声巨响,紧接着似被什么人抛过来似的迎面飞来。许三笑仓促之间抬手一挡,却不料这一下力道之大超乎了自己的预判,被铁门撞的倒飞了出去。

    一声凄厉的长嚎入耳,一道白光如电从里头蹿出来,不是何四航又是何人?只是此刻他的左手中多了一个木盒子,双眸通红瞪着许三笑,迟疑了一瞬,突然一转身竟破墙而出,飞一般消失在许三笑和刘枫的视线里。

    许三笑被铁门撞倒,又被铁门压住了双腿。刘枫赶忙过去抬门,一上手才发现这门重的出奇。接着又注意到在铁门的中心位置留着一个深达一寸的拳头印。不由惊的发出啊的一声。

    许三笑一发力将铁门掀到一边,道:“看清楚那人的样子没?”

    “这人就是何主任的父亲?”刘枫惊骇摇头道:“太快了,只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也许是我眼力太差的缘故。”

    许三笑心里松了一口气,没看见就好,免得日后再见到何问鱼这位老爸时心里有阴影。见刘枫注视着自己,面露关切之色,微微一笑道:“放心吧,我什么事儿都没有,刚才是缺乏准备才被砸了一下,不过力道在空中时就被我卸掉了。”

    白甲等人闻声赶到,纷纷问:“怎么回事?”

    女人的心思更敏感,曾红梅道:“刚才那个声音叫的真惨,让我想起少年时在狼域,有一回见到狼群攻击老罴,结果头狼的妻子死掉了,那头狼望月惨叫了一夜,凄婉惨烈的强调跟刚才的声音好像。”

    许三笑道:“还能是怎么回事,跟曾姐猜的差不多,何四航抱着个骨灰盒之类的东西走了。”

    曾红梅动容道:“这么说来他妻子果然已经过世了?”

    奇怪的是,当意识到何问鱼的母亲已经死去时,许三笑首先想到的并不是仙姑姐姐那张百年孤独绝世倾城的容颜,而是何小妹天真娇憨的样子,清澈纯净就如一汪可爱的湖水。二者虽是一个人,但在许三笑心中,只有那个何小妹才是何问鱼本来的样子。

    继而,许三笑又想到何四航此次脱困后一定会回去见何问鱼,这对儿父女,一个孤高傲岸风采绝世,一个清冷出尘飘然如仙,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却不知道她知道自己父母的事情后会是怎样一副光景。是微微额首淡然说一声知道了,还是会清泪连连,痛哭一番后,从此放下沉重的心理负担,做回那个可心可爱的何小妹?

    ps:晚了点,尽量在赶了。

第三百九十七章 定鼎北沟

    绝地走凶徒,却原来是何问鱼的老爹,许三笑总算不虚此行。但心情却高兴不起来,这位何老爹被李神通以最残忍的方式囚禁了三十多年,虽然不失英雄本色,但精神上却似乎不在常态,许三笑救了他,他却险些当场翻脸,还要杀许三笑灭口。尤其是他获救后杀回风魔岭研究基地,先把所有知情人尽数杀了,后找到亡妻遗骸后发出癫狂惨嚎,更加剧了许三笑的担忧。

    在李神通所谓的科学实验下,何四航在这里已经养成了独特的饮食习惯。许三笑担心的是他已经不再是严格意义上的人类。而是一个血食生人的披甲生魔。类似于全世界各地民间都有传说的吸血僵尸。不同的是,这位何老爹智慧若海,本领通玄,而且不惧太阳真火之力。这样的人一旦凶狠为恶,破坏力势必更大。

    何四航深爱亡妻,于苦难困厄中煎熬三十余年不改其心,这份痴情固然感天动地,但从另一个角度去看,一旦这份痴情化作了仇恨,又该是怎样一种深仇大恨。这团熊熊燃烧的仇恨之火又将造成多大的毁灭威力?许三笑虽不是什么仁心仁爱的救世主,却从来是条有担当的汉子。人是自己救出去的,而且是自己心头至爱的女人的父亲,无论日后他做了什么,自己身上都有一份不可推卸的责任。

    众人不甘心入宝山而空回,遍寻了基地上下后,都被声音吸引到被何四航打开的秘密门洞前。

    白甲看着黑洞洞廊道,率先走过去,道:“上上下下都找遍了,有价值的发现并不多,实在太不符合这里的鼎鼎大名,就看这里会不会有所发现。”说着,一马当先走了进去。

    许三笑随众人一起步入其中,才发现这座依山而建的建筑原来只是个幌子,这个门的后面直通山腹,里面别有洞天。一路往里走,但见到处是灯光明亮,一座规模庞大的地下建筑被展现在眼前。漫步其中,只见研发室,稳定剂室,离心机室,每一处场所都有明确的中英文标识。

    众人很快便来到资料室,这里就是这座秘密基地的核心了。许三笑率先步入,白甲紧随其后,其余人等见室内空间局促,便都留在了外面。

    白甲跟在许三笑身后,二人一起来到巨大的资料柜前,简单粗略的看了一下资料名目。白甲忽然快步上前从上边拿下一本书来,神色肃然,迅速打开看了看,又合上道:“想不到杂道唐代名医孙医圣的五方杂注竟然在这里,当年还以为破四旧的时候已经被烧毁了。”说着,珍而重之的放入怀中。

    整个资料柜上陈列的古籍典册不计其数,许多都是失传已久的海内孤本,二人一开始还会为某一本自己知道的奇书大惊小怪一番,到后来见识的多了终于渐渐见惯不怪。

    许三笑慨叹道:“这些都是民族的瑰宝,华夏上万年总结下来的精神财富,咱们没有道理立即将这里付之一炬。”顿一顿又道:“通过这个资料库,我倒是不禁对李神通这个人生出几分敬佩来。”

    白甲也点头表示赞同,道:“能在那个年代中,将这么多杂学典籍保存下来,的确是很了不起的成就,李神通不愧是百年第一术士,这些书他弄来显然不是为了收藏,能通读这么多书的人,一句惊才艳羡已不足以形容。”

    许三笑信手拾起一本宋代山阳真人所著的返照经,道:“这个山阳真人在历史上名头不响,生平几乎不在典籍,唯有靠咱们这些玄门三道的弟子口口相传,这位对吸收日月精华之术研究最深的大术士的名字才得以流传至今,这本返照经是他生平仅有的文字论著,想不到会在这里出现。”

    白甲道:“日精月华,现代人已经懂得通过科学手段利用太阳真火的能量,太阳能的应用证实了太阳真火的存在,但到目前为止,却还没有什么科学手段能证明太阴月华这种能量的存在,但古人却早已发现吸收日月精华可以平衡阴阳调养万物,这部返照经,其实说的就是月球返照阳光把太阳真火的能量转换,修行者通过吸收这种能量,平衡体内阴阳,帮助吸收消化阳火的伤害,事实上天地间有许多物种都懂得这么做。”

    许三笑心中一动,忽然想到何四航在那石牢里枯坐三十余年,身上挂满了蛛网尘土,就那么一动不动坐着,一朝脱困时,身体机能立即恢复,实力强悍不减反增,可以想见,他一定是用了特殊的法子平衡体内阴阳,保持着身体的状态。

    白甲又拿起一本书来,道:“这是三百多年前的龙门道宗主王常月依自家修行心得所写的太阴炼形术,,您看看,跟您之前所见的有多大区别?”

    王常月写的太阴炼形术?许三笑大为感兴趣的接过来,迅速翻看了几眼,不禁讶异道:“虽然有所差别,但道理和大方向上完全对了,宗门里传说这位老前辈在一百三十八岁时入山修活死人未成而坐化,肉身在太阳真火下自燃飞升,这种死法倒是跟那传说中惧怕阳光的僵尸有些相似。”

    白甲道:“正是这样,你看这些藏书,多以药理和阴阳之学为主,但主攻方向却是明朗的,这边有几份手写资料都是关于僵尸形成过程的记录,看来您猜测的没错,李神通确实在做这方面的研究,所谓天下大同极乐佛国也许真如您所言,他就是要把所有人变成只知道听命于他的活死人。”

    根据这些资料判断,事情多半是这样。但许三笑心中却隐约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之所以会这么想,其实是基于对李神通这个人的了解越发深入。

    如果这个世界真有一个独一无二的神叫上帝,那他难道就不寂寞吗?一个心智正常的人取得如此空前的成就绝不是为了孤芳自赏的。许三笑不相信李神通是这样一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疯子。每个人都有自己存在和生活的圈子,这才是人生价值体现的所在。以李神通的才情尤其不该例外。天心难测,天道难求,越是接近那个境界的人,其心理就越是难捉摸。

    许三笑对自己的论断说不出所以然来,索性便什么也没说,算是默认了白甲的说法。

    “这些藏书太有价值了,咱们取走,有朝一日重建狼域后可以修一座藏经楼收藏。”许三笑从书海中找出一本手写的资料册子,又道:“这些研究资料都是害人的东西,决不可流传于世,我的意思是分门别类后把古籍留下,这些研究资料统统烧掉。”

    九月末的北沟县,秋高气爽风和日丽。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却是北沟官场,上下一片愁云惨雾。一场突如其来的反腐风暴以雷霆万钧之势压下来,北沟县里自县长梁柏涛以降,数十名科级以上的干部被牵连在内。

    这场反腐风暴的发起者正是县委常委,宣传部长彭志轩。而策划人当然是许三笑身边得力干将王峰。

    黄金周开始前,县委常委凑在一起开个准备会,梁柏涛和杨洪昌双双缺席。杨红菱说他们请假去了南山市看病。许三笑也不以为意,只说了一句不愧是焦不离孟的好战友,连得病都能整齐划一。

    负责纪委工作的县委副书记吴福然已经彻底臣服与许书记,这几天他在整治梁柏涛等人一事中蹦跶的最欢,确实没少出力。这会儿正想向许三笑通报一下案情进展,意在邀功买好。

    许三笑却一本正经的说,这是纪委的工作,不管涉案人员是谁,跟我许三笑关系如何,你们都不可徇私枉法,在案情没有了结之前,更应该遵循组织纪律,不得向任何非办案人员泄露案情,我的要求只有一个,你们一定要积极配合好市纪委方面的工作,确保不放过一个**份子,也不冤枉一个好同志。

    风向陡变,常委会已经彻底沦为一言堂。意见容易统一,这会自然开的很快,最后是组织部长卢素梅宣布了几个重要部门的主管干部的更换任命,几个之前摇摆不定的墙头草纷纷被拿下。许三笑凭着超强的实力,以雄狮搏兔之势轻松赢得了这场表面看势均力敌,其实完全不对称的权力竞逐。志得意满之余,当众宣布了筹划已久的关于整治北沟县旅游乱象,重塑北沟旅游形象的重点工作安排。顺理成章的把彭志轩推上北沟县旅游局代理局长的位置。

    至此,北沟县体制内的几个相对重要的职务,都已经换成了许三笑一方的人来担任。

    散会后,许三笑把王峰找来,道:“上次的事情办的还算顺利,不过接下来我还要离开几天。”

    王峰道:“放心去吧,北沟这边大局已定,你在不在都没关系,再说现在的交通这么发达,你就算走到万里之外,一天时间也能赶回来,不管你忙什么,我知道肯定是很重要的事情。”

    许三笑道:“跟你没什么好隐瞒的,我这次进京是去找问鱼谈跟宗教办合作一事的,印度佬和小鬼子在西南搞事,宗教办的人早已察觉,她却命段世杰让我按兵不动,我想这里头肯定别有隐情,但我又希望能尽早把凌落尘救出来,只好尽快动身去见她,先把合作的关系落实了,才好向她打探实底。”

    王峰提醒道:“千万别忘了去看看弟妹,我虽然不知道细节,通过几件事上,却也略约猜得到弟妹的家世背景不一般,你们已经登记了,还没登过丈人家的门,这可不大好。”

    许三笑道:“过两天苏总就要带女儿动身去欧洲治病,我准备送行之后就在蓉城搭飞机去燕京。”

    随着手中的资源越来越多,工作上的事情对现在的许三笑来说也变的越来越轻松。首先是,重载高速项目顺利上马。由于前期的勘验准备工作早已做好,剩下的人员和设备的招募筹集工作。林守一凭着强大的社会能量在极短时间内准备整齐。那边的反腐风暴还方兴未艾,这边的路基工程已经开始动土。

    从资金募集到人员设备及时就位,直至挖下第一锹土,信义堂的公信社都是鼎力支持居功至伟。但林守一却一直在刻意回避与许三笑见面。在这个万亿财团的头排人物眼中,许三笑不仅是一个小小的县委书记,更是自家大龙头的朋友。够资格跟叶皓东做朋友的人,当然不能仅仅被看做一个西南边陲的小县令。

    导致林守一对许三笑刻意回避的苏丽娜女士,已经通过信义堂的关系在欧洲联络上了瑞典皇家医学院。不日就要带着米花去欧洲。动身当天,许三笑和米粒儿一起去蓉城机场送行。

    天公作美,万里无云。在机场,苏丽娜眼藏愧疚看着许三笑,“三娃子,我把米粒儿交给你了,欠你的这辈子还不上了,来生做牛做马结草衔环也要报答。”

    经过这段日子,许三笑对这件事已经看的很开,也能理解她作为一个母亲的苦衷。林守一对她而言,的确比自己更适合。尤其是自己目前在官场青云得意,屁股下的椅子越来越高,跟她的情人关系也越来越见不得光,这种危险的关系很容易被政治上的对手利用,就此作别,也算不得什么坏事。

    目送佳人离去,遥想当日,虎啸小村后的水洼边,小小少年起老大的早藏在山石间,忍着晨露满身凉彻骨的滋味,就为了能偷瞧见小村里最美的风景,丽人秀发垂肩,神若秋水,肌肤赛雪,天然不加雕琢。溪边浣水的风仪早已深深印在少年的脑海中。邪魔外道,阴符鬼啸,外力的作用下,终于把两个绝不该凑到一起的人推到了一处,九鼎无心任君采,一朝**无尽处。

    聚是缘,离也是缘,人生若流云,命运似风,高低起落,离离散散都要随着命运走。

    飞机化作一点银光消失在天际。许三笑怅然一叹,收拾情怀,开始考虑接下来自己将要开始的旅程,一想到此去燕京见李燕跟何问鱼,心中不禁生出些许甜蜜和期待之意。但又想到一定会遇到那神一般的李虎丘,以及有可能再见那披甲生魔的何四航,心中不免又有些忐忑。

    指间感受到米粒儿温暖的小手,“哥,谢谢你肯放了她,也谢谢你不肯放了我。”

    许三笑拿起她的小手,放在胸前道:“李燕总说我跟韦小宝一样,是个花心的官场大混子,我如果是花心的韦小宝,你就是我的小双儿,今后不管我的官做多大,找多少个女人,也不会放你走的。”

    米粒儿道:“在双儿的心中,韦小宝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所以她崇拜他,而在米粒儿心中,哥哥就是无所不能的神,对我而言,这世上没有比你更重要的事情。”

    得红颜知己如此,夫复何求?许三笑感觉自己精神振奋,勇气豪气满潮似的往外冒,机场里响起好听的女中音,提示准备去燕京的旅客,登机时间到了

    ps:体温三十八度半,晚饭刚通过上三路奉献给马桶,感冒药吃完就犯困,

第三百九十八章 会京师

    燕京,七百年帝都,华夏大地上的农耕和游牧民族实现大融合之所在。煊赫煌煌巍巍耸立。凝聚了整个华夏民族数百年的光荣与梦想,沉沦与消亡。世事变迁,朝代更迭,一朝天子一朝臣换了不知道多少茬,唯有这座巨城无声屹立在燕赵大地上。

    许三笑安步当车行走在这古老与现代,文明与野蛮并存的城市里。心中百感交集,仿佛又回到往昔随周至柔走南闯北的年代。老瞎子虽然歹毒,但传授自己的本事却是货真价实的,他既防着自己,但同时又待自己还不错。

    人这一生总是在时过境迁不断变化中被命运摆布着,亲情化作仇恨,抚养原来是为了利用。变化无常处,半点不由心。难怪有许多玄门前辈,宁愿避居山林,与野兽为伍也不愿在这红尘中跟人打交道。想到野兽,一回头就看见了黄虎。

    作为许三笑身边的守山兽兵,黄虎一直都是许三笑走到哪便跟到哪,只不过这家伙野性犹存,不喜欢被当作宠物似的养着,更多的时候都是藏身于暗处,食物方面也是自给自足。这次入京就不能由着它的性子散带着了,这家伙属于猛兽中的猛兽,万一受到外界刺激而兽性发作,伤了人命可不是小事。

    黄虎的脖子上被米粒儿栓了条漂亮的绒绳,还特意挂了个金色铃铛,绳子的尽头虚握在许三笑手中,跟在身后,有点不情不愿无精打采的样子。它的体型要比一般的家猫硕大一倍左右,又比常见的豹子小一些。浑身金毛油光光亮闪闪,短耳长嘴虎步威严,即便是在这八方来风的京城里,看上去仍十分乍眼。

    许三笑牵着黄虎走在街上,一人一兽引来无数路人的侧目。

    “嚯!好家伙,这猫被养的可够大的,你瞅瞅这毛管儿,倍儿亮嗨。”一个中年大叔说道。

    另一人道:“得了吧,您瞅清楚没有啊,那是猫吗?那叫猞猁。”

    许三笑环顾四周,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不由心里奇怪,宗教办这么隐秘的部门怎么会把办公点设在这么热闹的地方。先前那两个持不同意见的人来问黄虎到底是猫还是猞猁,许三笑据实回答说是猫,品种叫做华夏祖猫。接着反问人家,宗教办在哪里办公?

    众人被问的一头雾水,纷纷摇手说不知道。许三笑暗自奇怪,难道是自己听错了?还是何问鱼在故意逗自己?以自己的耳目知觉,前者的可能性完全没有。而后者,按说何问鱼是不会跟自己开这样的玩笑的。

    “喂,这位先生,你这只猫卖不卖?”

    许三笑沿途打听继续往前走,眼看路的尽头便是一座大庙,再无别的建筑。心中正自犹豫时,身后忽然有有一人问道。回头一看,却是个小姑娘和一个白发苍髯老者。

    问话的小姑娘长的肌肤赛雪,明眸皓齿,年纪不大却看得出是个绝佳的美人胚子。老者面貌慈和,鹤发童颜满面红光。以许三笑之眼光观察,这一老一小都非常人。

    这是闹的哪一出?许三笑心中犯嘀咕。

    小姑娘却似没什么耐心,黛眉一紧,秀目一瞪,嗔道:“哎,你这人真奇怪,跟你说话呢,怎么光看着不理人啊?”

    老者道:“囡囡不许没礼貌。”说是在责怪,语气里却没有半点那个意思。

    许三笑心里琢磨着这一老一小是何路数,应付着摇头道:“它不是宠物,不卖!”

    小姑娘道:“不是宠物?那又是什么啊?”说着,来到黄虎面前,弯下腰去摸黄虎的头。

    此举无疑是极为危险的,许三笑深知黄虎秉性,眉间那个王字最忌被人触碰。除了米粒儿外,就算许三笑自己,出于对黄虎的尊敬,也极少去碰。眼见小姑娘的手就要碰到黄虎的头,许三笑担心黄虎会暴起伤人,赶忙出言阻止:“别碰它!解释道:这家伙脾气不好,容易伤人。”

    小姑娘的手伸出来,微微一顿,回眸一笑,道:“不就是一只猫嘛,说的跟老虎似的,摸一下又不会死。”说着,小手一下子放到了黄虎的头上。指尖甚至调皮的拨弄了几下。

    许三笑一时犹豫没有阻挡,结果让人颇为意外的事情发生了,一路来京心情都比较抑郁的黄虎不但没有发作,反而十分受用的发出喵呜一声,在原地伸了个懒腰,甚至大有向小姑娘靠拢之意。

    小姑娘忽然道:“哦,原来你叫黄虎呀,还真像一头小老虎似的呢。”

    黄虎横过身子,在小姑娘腿上亲昵的蹭了一下,又叫了几声。

    小姑娘又道:“你说你不喜欢被这么绑着?”

    黄虎再喵呜回应了一声。竟似真的在跟这小姑娘交流。

    许三笑暗自吃惊,忽然想起一句童谣来,公冶长公冶长,南山有虎在拖羊,你吃肉来我吃肠。这童谣说的是孔门七十二贤当中一位精通鸟语的人物的故事。在玄门中人看来,这童谣里的主角分明是一位身具驯兽天赋的奇才。这种人在数千年历史长河中大有人在,写下驯兽经的巨无霸便是其一。而这小姑娘似乎也具备这种天赋。

    小姑娘站起身,叉腰看着许三笑,煞有介事的样子,道:“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待它呢?堂堂山中之王被你绑成了宠物猫,你怎么配做它的主人?”

    许三笑挠头道:“这家伙野性未驯,你既然知道它的来历,就更该清楚一旦它坏脾气发作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小姑娘道:“这是通灵的奇兽,怎么可能随便就发作?它对你忠心耿耿,你对它的感受却毫不关心,就冲你对待自己守山兽兵的做法,就不难看出你这人的人品也不咋样。”

    果然是冲着自己来的。许三笑心中一动,猜想,看样子这二人都是宗教办或者何问鱼师门里的娘家人了。

    老者道:“囡囡不得无礼,许先生是咱们的贵客,你鱼师姐把他请来是有大事商量的。”

    小姑娘一点有礼的意思都没有,又道:“你看他这个样子,比我也大不了多少,一脸奸诈相,凭什么跟鱼师姐在一起?”

    许三笑大感挠头,不知道这小姑娘是何问鱼的什么人,这老者又是宗教办或者玄门正宗里的什么角色?只怕自己一句话没说对恼了她,回去后在何问鱼面前告自己的刁状。只好陪着笑脸道:“小妹妹也是宗教办的人?”

    小姑娘哼了一声,一抱拳道:“谢谢,太客气啦,小妹妹可不敢当,我也不是宗教办的人。”

    许三笑来之前已有心理准备,何问鱼不但相貌如仙,一身武道更已经超凡入圣,不管是在玄门正宗的内部,还是在宗教办里,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人家听说了自己跟她的关系后,肯定会心里不爽。掂量掂量分量是在所难免的。只是没想到这第一关却是这么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

    “请问姑娘是”

    “玄门付天举的关门弟子赵月菡就是我啦。”小姑娘挺胸昂然道。

    许三笑听到付天举三字时却不禁吃了一惊,天字辈的人物?比周至柔还高了一辈!这么算起来,这小姑娘岂非也比自己高了一辈?

    果然,小姑娘唇角抿起一丝笑意,道:“没错,你是左道周至柔的嫡传弟子,按辈分论该叫我一声师姑才是。”

    许三笑从来随性,并不计较,笑道:“你这么年轻,我怕这么叫会把你叫老了。”

    赵月菡道:“那有什么,很多胡子都白了的玄门弟子还要叫我师姑奶奶呢,你叫什么我都受得起。”

    老者道:“囡囡不要胡闹,许先生不是门户里的弟子,哪需要遵守那么多?你别忘了咱们是受命迎客的,何师叔的话你也敢不听?”

    说起何师叔来,赵月菡也没服气,一吐舌头道:“有什么嘛,一个外门的师叔,除了长的帅点,没见有多大本事,一回来就把道浚师兄逼走了,如果他不是鱼师姐的爸爸,我早就不给他面子啦。”

    老者虎着脸道:“付师叔祖闭关前把你交给我负责教导,你再不听话,我就请戒尺了。”

    赵月菡道:“赵岐山,你少用那破玩意吓唬我,在家你是我伯伯,在师门我是你师姑,我师父前脚闭关,你后脚就想跟我摆伯伯的架子,门儿都没有,我就在这里,你打一下试试看。”

    老者苦笑摇头,对许三笑道:“这个小魔星,你也看见了我是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许三笑通过二人对话,一下子意识到,这次进京见何问鱼一事并不简单,似乎主持此事的人并非仙姑姐姐,而是她那个穷凶极恶的老爸。压下心头想法,道:“无妨,客随主便,如果这就是玄门正宗的待客之道,我全盘接着便是。”

    赵月菡脆声道:“这话可是你说的,别说我为难你。”

    许三笑含笑点头,道:“小师姑有什么规矩只管点出来,你划道我便走就是。”

    赵月菡道:“你这次进京是来做什么的?”

    许三笑微微一愣,这个问题貌似显而易见,但往深了想却又不那么好回答,说是跟宗教办商定合作一事的?但似乎人家更看重的是自己对何问鱼的态度。说是奔着仙姑姐姐来的?又好像显得有些不务正业。脑子转个弯儿,答道:“我是来见问鱼的。”

    这么回答算是两者兼顾了,见何问鱼,不说做什么,可以为情也可以为公。

    赵月菡抿嘴一笑,道:“算你小子机灵,我再问你,他们私下底在传鱼师姐做了你的双修道侣,这是真的吗?”

    有一个刁钻的问题,说是很可能会败坏何问鱼在玄门内的名声,这些所谓正宗人士向来是不耻这种事。但若说不是,又显的敢做不敢当。许三笑犹豫了一下,道:“我和你鱼师姐心心相印两情相悦而已,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双修道侣。”

    赵月菡大眼珠转了转,道:“也算你答的得体,不过你别得意,你要的人可是玄门龙门道宗最耀眼一颗

第三百九十九章 翁婿会

    许三笑入京见何问鱼,第一道关便遇上了何四航。

    对任何男人而言,一个身居高位,又有倾城之姿的女友,再加上一个孤高傲岸神通广大的准老丈人。二者凑到一起,无疑是一件十分头疼的事情。更加头疼的是,自己又凑巧知道了这个准老丈人最不可告人的机密。许三笑现在一听到何四航的名字便一个头两个大。

    赵月菡说:“姓许的,你们左道的人既然以玄门中人自居,便该知道玄门内拜山的规矩,何师叔是龙门道宗新任宗主,你可打算好了怎么去拜见他老人家?”

    眼前的小姑娘虽然刁钻,但毕竟年纪在那里,应付起来难度不大,真正让许三笑担心的还是一出山便挤走武道大师张道浚的何四航。从少女赵月菡和这老者之间的对话中,许三笑总结出三个信息,何四航回归玄门;一直代理玄门宗主之位的张道浚出走;玄门硕果仅存的付天举突然闭关;三件事表面看似乎没有必然联系,但作为当世唯一知道何四航底细的许三笑,却立即意识到这其中一定存在某种关联。

    何四航被李神通困了三十余年,心态神智都非常态的情况下,又遭遇了生平至爱的妻子离他而去的打击。连环刺激下,这位惊才艳羡的绝世人物,心态会发生怎样的变化?他一回归便夺去宗主之位,若说毫无图谋,说破大天去许三笑也不会相信。现在的问题是他想做什么?

    杀妻之仇,三十余年无间地狱般的折磨之恨,任凭是活佛在世也绝难放下。他一定会计划报仇的。只是对手是李神通,何四航的本事如果真的够大,恐怕那个时候就直接上昆仑了,现在他回到了京城,夺了玄门宗主的位置,逼走张道浚,又不知用了什么手段,令得当代玄门辈分最高的付天举也闭了关。他这是要大权独揽,利用玄门的力量与李神通抗衡吗?

    所谓玄门,本由重阳祖师手创。当年王重阳云游北方,组织教门徒众与金朝当局相抗,先后成立了多个教门组织。但这位老先生虽有豪烈志趣,却同时兼有闲云之志,凭他的道行,搞起门户来自是得心应手,但因为秉性原因,往往是熊瞎子掰苞米,弄完了这个丢下那个,搞到最后老先生一撒手,终南山下活死人去了。

    而他主张的儒释道三教合一的思想却已经在门人弟子心中生根发芽,他所创立收纳的那些教门则纷纷以其弟子传人自居。这当中便有七大弟子,四处山门名闻遐迩。马丹阳,丘处机,王处一等等。也就是金庸老先生小说里的全真七子,历史上都是的确存在的道门贤德。

    龙门道宗便是元代丘处机所创的道门宗派,在整个玄门中向来以正宗自居,与南方的谭处玄所创的真言宗并称南北。之前的宗主陈至阳因为与周至柔勾结绑了李燕,惹恼了华夏贼王李虎丘,结果被一指断魂死于非命。之后玄门正宗的帽子便落到了与信义堂关系不错的张道浚头上。

    龙门道宗和真言宗早在解放战争时期便看好执政党的未来。押宝命中后,在建国六十多年的岁月中,这两大宗门始终是主导宗教办这要害单位的核心力量。二宗逐渐以正宗自居,不在把玄门内其它宗门放在眼中,甚至视作了牛、鬼、蛇、神之流,不遗余力的排斥和打击。

    如今的年代,一切都在与时俱进,江湖也跟着在进化,与庙堂之间的关系也不再似过去那般泾渭分明。与当局来往交集越来越紧密。任何宗门想要生存和发展,不与政府建立关系几乎是不可能的。

    小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在这个八仙过海各显其能的年代里,左道的周至柔不识时务,培养出了马二龙和许三笑,在西南边陲继续搞他的邪教;杂道的郭道安却手创阴山狼城,在全国范围内培养出一批精英人才。令宗教办这强力部门也把他视作心腹大患。而一直以来高高在上的龙门和真言二宗则仍在内斗不休,互相把对方的人看作外门。

    何四航是龙门道宗,张道浚和付天举却都来自真言宗,要说这二人一走一闭关跟何四航的回归无关,恐怕也只能糊弄几岁的孩子。现在他已经是正宗之主,接下来他要做什么?凭手里的实力去与李神通正面死磕?还是会继续积蓄力量?随着与一贯道打交道的次数增多,对李神通这个人物越来越了解,许三笑深知,不管是自己的左道和杂道,还是何四航的龙门真言二宗,正面跟李神通抗衡都有些不够看。这个问题自己能想到,何四航会看不到吗?

    许三笑以己度人,隐约猜到了何四航的打算。玄门自古便有四门一斋之说,这四门便包括左道和杂道,以及龙门和真言二宗,而那一斋则指的是修观音秘法,精通华夏祝由术的静慈斋。何四航想要正面抗衡李神通,最佳途径便是一统玄门。

    现在,自己进京来找问鱼谈合作的事情,何四航却要先跟自己见一面。这一面恐怕很不好见。

    许三笑沉吟不语,脑子里把所有资料综合一遍,对于是否去见何四航一事仍旧没有决断。心中最大的顾忌不是何四航要吞并自己的玄门二道,而是在担心何问鱼在这件事当中的态度。

    仙姑姐姐如今已是执掌宗教办的省部级大员,近来更以国务委员的身份随新任元首走访东北亚诸国。从政府主导部门的角度看,无疑是不希望出现一个统一的玄门。但身为女儿,骤然见到失散多年的生父,她会不会选择先私后公呢?

    许三笑的态度其实很明确,自己的女人一定要好好宠着,仙姑姐姐如果希望自己成全乃父的愿望,那便由她。而若是何问鱼顾全大局,不支持她老爹的想法,那自己便不给老何这个面子。

    现在的问题是,老何绕过了小何,直接找到了自己。在隐约猜到老何的目的后,许三笑在没得到仙姑姐姐的准话前,是不可能对老何做出任何承诺的。但不承诺也挺麻烦,老何毕竟是小何的老爹,万一跟他正面冲突起来,这事儿恐怕也要糟糕。

    迟疑了片刻,终于还是没得出个所以然的结论来。随即想,无论自己怎么决断,首先这一面势在必见。

    白云观,华夏北方屹立数百年的道门圣地之一。既出现过雍正年间臭名昭著的白眉妖道王宗辉,又有过抗日战争时期,为保护华夏龙脉不绝,在石景山与东瀛大阴阳师安倍佐治同归于尽的大术士劳宫汉。

    傍晚时分,游人散尽,正面的山门关闭。后山的大门却敞开着,许三笑随赵月菡伯侄女两个拾阶到此。但见,山门洞开,门前百米之内,站了两列道童,个个表情肃然。一名白袍高冠道人,手执三清铃,迎面向自己走来。到近前,忽然屈单膝一拜,左手高举在前,握空拳只露出食指尖来,摆成个鸟首的造型对自己点了三点,这叫朱雀盈门三点头。属于玄门内部最高规格的接待礼遇。

    道人的右手举着三清铃,连摇了六下,这叫三清开道,六丁迎客。属于龙门道宗第二等规格的迎客礼仪。若那三清铃摇了九下,则叫做三清降世,九凤朝阳,那才是最高等级的待遇。据说当年日军侵华,华北占领军总司令冈村宁次与东瀛九菊一派大阴阳师安倍佐治到此,当年的宗主劳宫汉为保一方平安,不得不动用过一次。

    许三笑是左道和杂道的宗主,身份上与何四航相当,但毕竟不是外客,用这个规格的礼仪来接待,老丈人已经很赏面了。

    敬客有敬客之道,还礼也有还礼的说法。许三笑不是棒槌,也不敢装糊涂。一丝不苟的还了白袍道人一个白马入檀溪的礼仪,前腿迈出微曲,双臂倒抡最后拱手于前,身体整体微沉了几沉。意思是马入檀溪,全仗祖师爷道行显灵才得脱身救主,可算作中规中矩的一个客套礼仪。这里的祖师爷所指的便是诸葛亮的师父,水镜先生。

    道人扬声唱喏:尊客,左道少仙人,杂道大先生,嫡传宗主许讳三笑公拜山啦~~~~~声音特意拉的老长。

    许三笑心里有数,这也是依循老令儿走的。如今这年代,这些本为强调规矩特别设计的陈规陋习早已不为江湖所流行。何四航这么隆重正式的接待自己,足可见其用心。如今已经到了这里,老何不管是划下什么道来,自己都得硬着头皮走下去了。

    赶忙抱拳拱手,双手竖起大拇指,道:“不敢在下,左道许三笑,礼貌草率,无规无矩前来拜山,求见龙门道宗,尊姓何,贵讳四航前辈法驾,望祈一见。”

    白袍道人是山门知客的身份,只把许三笑让进一道门,便道:“尊客请往里走,宗主师叔祖在三堂相候。”

    接下来是二堂迎客,又是一堆臭规矩。许三笑给足了老丈人面子,一丝不苟的还礼拜山。最后终于来到三堂外。一抬头便看见何四航一身淡青色锦绣唐装,负手立在那里,一双锐目射出两道冷光,正眨也不眨的看着自己。

第四OO章 煮茶论英雄

    山高千仞,无欲则刚。壁垒森严,人心难防。

    许三笑从何四航的眼神中读到了某种情怀,他站在那里,却似不在人间一般,傲岸遗然,独立于世外,早已把生死名利皆看淡。同时,许三笑又感觉到了一种无形却仿佛有质的压力。自己内心的想法在他的注视下似乎无所遁形。

    许三笑依礼拜山,怀着忐忑的心情与何四航一起步入内堂。

    堂上,何四航摒退左右,招呼许三笑分宾主落座。

    防人之心不可无,许三笑曾经险些遭他灭口,这会儿见他摒退左右,心中自是不敢稍有大意,表面上一屁股坐下,其实却暗中运转海底轮的斥力,屁股与椅子之间留有一线空间,随时保持一跃而出的机会。

    何四航亲手为许三笑看茶,道:“北方的红茶,味道比不上南方的精致,但胜在汤味浓郁,你品一品。”

    许三笑双手举杯咂了一口,先苦后甘,浑厚浓郁。赞道:“好茶!”

    何四航看来并不急于进入正题,却忽然问道:“你是许道陵的儿子?”

    他问这个做什么?许三笑心中微怔,据实回答道:“是的。”

    何四航缓缓额首,道:“依照玄门辈分论起,许道陵改称我一声师叔。”说着端起了茶杯抿了一口。

    许三笑知他还有下文,默默听着。

    何四航续道:“你是他的儿子,却又跟我的女儿走的很近,我认为这似乎不大合适,既乱了师门内的伦理,也对小鱼的名声不大好,她现在毕竟身居高位,你也是体制里厮混的,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一点。”

    这番话中的隐意已昭然若揭。超凡脱俗的何四航正在用世上最俗不可耐的方式威胁许三笑。开门见山张口便拿住了许三笑的七寸。作为过来人,何四航肯定明白当一个前途无量的男人肯为了一个女人罔顾个人生死时,这份情的分量会有多重。

    许三笑心头微沉,此时此刻一定不能认怂,务必要据理力争才有可能不被何四航当场拿捏住。抱腕道:“何伯伯,虽说一笔写不出两个玄门来,但左道和杂道毕竟与正宗门户的前辈们早划清了界限,当年太祖一声令下,牛、鬼、蛇、神的大帽子扣下来,百教因此沉沦,唯独二宗与中央同步,还将所有术士门派都看做邪门歪道,咱们之间这层师承关系似乎不大站得住脚。”

    又道:“再说我和问鱼之间的事情,现在是二十一世纪,年轻人自主的选择交往的对象早已是主流,您这个说法”

    何四航把茶杯往桌上一墩,面露不悦,打断许三笑的话,道:“时代可以变,有些事物却永远不会变,就比如再过一百年,我也是小鱼的亲爹,除非我死了,否则她的事情我永远有发言权。”

    话题的走向很不理想,三言两语就有谈崩的趋势。许三笑微微皱眉,心中在犹豫是继续保持强硬?还是先软下来?

    何四航却忽然神色微缓,语气和蔼道:“许三笑,我今天依照山门大礼把你请上门来,你要没蠢到家,该能想象得到我想做什么,平心而论,你许三笑不管是道行,人品都算不差,还曾经助我脱困,在你和小鱼的问题上,我本该是乐于成见的,但你身上却有一个最大的问题,便是你跟自由社那位的闺女已经结婚,我想你也不大可能离婚,既然是这样,你把小鱼置于何处?”

    威胁的效果不佳,老家伙又开始讲理了,一句话便戳中了许三笑内心深处的软肋。何问鱼可以明确表态终身不嫁,自己却不能说出终身不娶她的话。从道义上讲,在这件事上,何四航完全占据了制高点。身为父亲,以这个理由棒打鸳鸯可以说是天经地义。何四航这么说,就是要告诉自己,他有充足的理由和足够的能力拆散自己跟仙姑姐姐。

    许三笑陷入两难境地,一时难以决断,迟迟不能做出表态。只好举杯品茶,一口又一口的,拖延着不说话。最后在何四航炯炯目光的注视下,实在推诿不过了,才放下茶杯,道:“您的意思我大概其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何四航步步紧逼问道。

    许三笑道:“一统玄门,兹事体大,对于宗教办对于整个术士界来说都是一件大事,我虽然是杂道和左道的宗主,却也不能独断专行,一人之言便决断这么大的事情,所以就算我现在给您一个积极的答复,这事儿操办起来也需要时间。”

    何四航面露微笑,道:“难怪你小小年纪便一肩挑二道,果然不是白给的,既然你有这个成熟的态度,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便大可以放心放手了,毕竟她曾经为你付出那么多,你们的感情还是靠得住的,这天下有哪个父亲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跟她的心上人在一起呢?”

    何四航的态度扭转的很快,许三笑的心情却更沉重,仇恨的力量真是很可怕,这么一个惊才艳羡的人物,却因为这两个字,人格上已然扭曲。为达目的,甚至不惜用女儿和自己的关系做筹码。

    “这件事我目前只能说并不反对,其他具体的内容我还不好答应下来。”许三笑没有把话说死,故意留了反口的余地。

    何四航眯着眼,眸中闪过一抹血红,把身子向后一靠,道:“话又说回来了,这天下更没有哪个父亲希望自己的女儿跟着别人,没名没分的做小,尤其是我的小鱼又是那么出色你说是吧?”

    许三笑道:“这个是自然,但我跟问鱼之间的感情您毋庸置疑,所以这件事上我一定会尽心尽力去做。”

    何四航努努嘴,额首道:“那我拭目以待。”说着端起茶壶,又亲自为许三笑续杯,道:“看茶。”

    许三笑双手接过,品了一口,心事重重下有点饮不甘味。二人沉默了一会儿,何四航忽问道:“许三笑,你是体制中人,我想问问你对咱们新上任的这位元首的新政怎么看?”

    许三笑想了想,猜不透他这么问是何用意,便依着自己的观点道:“殚精竭力想要力挽狂澜,我支持但不是很看好。”

    何四航满意的点点头,道:“咱们爷俩的观点不谋而合了,我虽然坐困愁城三十多年,但最近这段日子却基本把这三十几年外界发生的事情了解了一下,贪腐成风,德行败坏,社会风气糜烂到了一个临界点,如今的执政党已经到了一个关键的结点,治,可能会亡党,不治,却更可能要亡国,稍有不慎,就可能成为整个华夏民族的罪人。”

    许三笑没有感觉到他的话中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似乎该说的事情已经说完,他在跟自己闲扯几句而已。只好陪着说道:“您分析的很有道理,从满清入关闭关锁国,到八国联军洋枪洋炮敲开国门,再到近代洋务运动,民主华夏乃至今天的共和华夏,华夏人丢失的不仅是财富和尊严,还有自身数千年的底蕴和信仰,现在,改革开放搞了三十多年,物质丰富了,道德却沦丧了,一些曾属于咱们华夏民族的精神瑰宝丢失了。”

    何四航颇感兴趣的道:“说的很好,继续说下去,我在那鬼地方被关久了,跟时代已经脱节,你多跟我说说你的看法吧。”

    许三笑续道:“事实已经证明,照搬西方民主共和的经验在华夏是行不通的,还要结合咱们自身的民族特性,走自己的民主建设之路才是出路,当然,新元首现在还不能考虑到那一步,饭要一口口吃,事儿要一件件办,目前当下最紧要的便是刹住这股贪腐糜烂的风,把社会风气扭转过来,这是治标之道。”

    “看来还有治本之道?”

    许三笑的心里有些想法憋的久了,不吐不快,既然已经开了口,便索性说下去,道:“要想根治这种现象,就必须结合华夏的实际情况建立一套可持续发挥作用的民主监督机制,不是简单的模仿西方去搞什么居心叵测的多党执政,咱们就一个执政党,内部却早已派系林立,还嫌不够乱吗?”

    何四航频频额首,深表赞同,道:“当年太祖就曾说,党内无党帝王思想,所谓贪腐横行,根由不在一党执政,而在于这几十年形成的庞大的既得利益集团,已经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人脉圈子,遍布军政民各个领域,几乎是一个牢不可破的利益同盟。”说到这一顿,反问道:“你觉得谢润泽有可能获胜吗?”

    许三笑道:“人这辈子怎么活不是活?修合无人问,存心有天知,但求尽力不问前程而已。”

    何四航微微一笑,道:“你所想的那个完善的民主建设机制不就是显门那些书呆子喊了多年的体制改革吗?改变人大职能,完善权力监督机构,针对政府开销立法,变管理为服务,重视民间财产权益修改物权法,严朝辉那老货坚持了这么多年,还是一点都没有变,他若是懂得一点变通之道,说不定现在台上指点江山的早就是他了。”

    许三笑心中一动,自己很多想法的确深受了严老师的影响,想不到何四航竟然能一语道破。似乎他和严老师之间还是旧识?

    何四航道:“怎么?感到惊讶了?显门奇才,风控动力学专家,这样的人物宗教办怎能不特别留意?当年他在西南大山里工作,搞风洞试验,我奉命在那个基地干了四年的安保主任,那地方的外围全是我布置的阵势,在那个年头,不知道困死了多少台岛特务们。”

    许三笑深知他在阵法之道上当世不做第二人之想,却原来他跟严朝辉果然是故交,难怪他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把自己的底细摸的这么透彻。

    “严老师先有文人风骨,又有谋国奇才,一辈子忧国忧民,对我的人生观的确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何四航道:“说起来,当今世上,在国内我只佩服三个半人,这其中便有严朝辉这只老狐狸,有个传说叫太公直钩钓鱼愿者上钩,如果说这世上有人能用直钩钓到鱼,我认为非他莫属。”

    许三笑想不到何四航对严朝辉的评价如此之高,而自己却似乎从未把那个粗通武略,智慧如海的老先生看成与叶李比肩的人物。心里想着,随口又问道:“另外两个半又是怎么回事?”

    何四航道:“还有一个就是前任的天兵之首孔和尚,这老和尚的功夫已达神性,是以武入道的典范人物,我自知跟他差距极大,当然要佩服他一下。”不待许三笑发问,又继续说道:“这第三个人嘛,就是坐居西昆仑,把我困在那个鬼地方三十多年的李神通了,百年第一实至名归,连我师爷在他面前都是小字辈,我虽然恨他入骨,却也不得不佩服他几分。”

    说到这儿,他卖了个关子,问许三笑,道:“你猜猜看,我另外佩服的半个人又是谁?”

    许三笑想了想,何四航被困三十多年,自然不知道当世已有两位英雄豪杰能与李神通相提并论,如果这半个人不是叶大哥或者李燕她爸,那又会是谁呢?听他的口气,这个人自己是认得的,这样的人物倒是不多,稍一转念,答道:“是郭老师吗?”

    何四航摇头傲然道:“虽然苦心孤诣一手创建了阴山狼城这个了不起的组织,但此人唯情难破,修行三十年不进步,眼光和手段虽然不差,胸襟和格局却差了十万八千里,还不值得我佩服他一下,充其量是有几分欣赏。”

    此人虽狂,却眼光毒辣,坐困三十余年丝毫不减。许三笑一琢磨,他分析的郭道安还真是这么回事。一个人为了一句承诺而从容赴死约,纵然才华如何横溢,也缺了几分厚黑和变通。又试着道:“那就是李慕枫?”

    何四航撇嘴道:“虽然他曾是我的领导,但那是因为我不稀罕他屁股下的那把椅子,那时候我一直觉着坐在上面不重要,发言管事的才是最重要的,他这辈子假仁假义,满嘴仁义道德,宗教办在他领导下办事效率低下,这老家伙还自我感觉良好,他这辈子,误人子弟的事儿干的还少了吗?”

    最能做事的人未必是做人境界最高的,这个道理并不难理解。许三笑有感于何四航的精辟点评,点头道:“确实如此,既然连李先生都算不上,那杜大师恐怕也不能入您法眼了?”

    何四航道:“杜可风这老神棍倒的确是条好汉,一辈子穷的硬气,高术从不滥用,就这一点便令人称道,不过要说敬佩,他也还是差了点火候,道行也就那样了,偏偏脾气又怪又倔,当年被我困在泰山彩霞谷中三日夜,我本不想难为他,但奈何他死也不肯服软啊,要不是李慕枫偷偷放水,他现在早就在十八层地牢里关着了。”

    许三笑这下子彻底没有人选了,一抬头却见何四航目光炯炯一直盯着自己看,不禁下意识道:“您说的那半个该不是我吧?”

    何四航道:“怎么不能是你吗?你小子还不到三十岁,道行就已经不在我之下,老严在你身上用了那么多手段都不能将你收服,反而你的实力却是越来越强,就冲这一点,你就入了我的法眼,而你最难得的是,这些已经拥有的东西全没被你放在眼里,小鱼一个简单的愿望却能让你舍生忘死的跑到风魔岭上把我救出来,就冲这份痴情,你便当得起我半个知己,不过也只能是半个,这也是我不看好你能领导整个玄门的原因。”

    许三笑真不知是该感到自豪呢,还是该感到惭愧。这老家伙分明是在说自己缺乏枭雄之姿,不爱江山爱美人,根本不配领袖群伦,做这玄门二道的宗主。许三笑心里虽然有点不忿,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也是实情。

    何四航又道:“你可能奇怪,我为什么没有提到那两个人,是他们不值得我敬佩?还是我已经孤陋寡闻到了这地步?又或者是玄门的情报系统已经糜烂到了不能用的程度?”

    许三笑微微愕然,原来他是知道叶李的。

    “当然不是,叶皓东和李虎丘,前者是旷世难寻的枭雄,手段见识都不比严朝辉差,实力更甩了老严八条街,这样的人物岂能忽视?还有你那个亲老丈人,堂堂华夏贼王,海外第一人聂啸林的孙女婿,数年前在西方独斗六大高手,一指**要了陈至阳的命,除掉了东瀛武术界第一人西玄茂木,若单论功夫,只怕也只有孔和尚和聂啸林能与之相提并论,这样的人物就住在我眼皮底下,我岂有不关注的道理?”

    他说至此处微微一顿,又道:“不过这些事情我都只是从资料上看到的,就因为别人的一些生平事迹,在没有亲眼见识的情况下便对某人产生敬佩之心,这却不是我何四航的风格,你哪怕是天神下凡,也要在我面前抖几分神通才能让我敬佩。”

    微笑注视着许三笑,道:“就比如你这几下子便不坏,古龙说只有死人才不会泄密,我觉得他说的很对,你发现了我最重要的秘密,我最保险的做法便是除掉你,但可惜,我却连半分除掉你的把握都没有,从你拜山进门到此刻,你的海底轮始终未停,表面上你是坐在那的,我却知道其实你一直悬着呢,我说的对吗?”

    这又是一句双关语,有警告许三笑不要把他的秘密说出去之意。

    许三笑沉声道:“您是问鱼的父亲,也便等于是我最重要的亲人,无论如何,我都不希望您有任何闪失。”

    这句话同样是软中有硬,意思你别把老子逼急了,不然难保你也会有所闪失。

    二人正说着话,院子外忽然有急促的脚步声,先前的白衣道人飞奔而来,边跑边道:“宗主师叔祖,快出去看看吧,何师姑来了,大发雷霆,把山门都踢碎了。”

    ps:首先为昨天的不假断更道歉,家里断网了,目前原因不明,然后说两句关于更新不稳定的原因,其实是老生常谈了,工作岗位变了,责任多了时间自然就少了,又赶上老母亲害了眼疾,要在堂前尽孝,只好把更新的时间往晚上挤,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再多的这方面的事情我就不解释了。另外,最近一阶段很少与读者互动了,其实我是有点底气不足外加一点时间不充分,还是希望大家能谅解一二吧。

第四百O一章何仙姑大发雌威

    刀魔脸sè突然一冷,道:“那个黑风教你不用关它。为师当年杀人无数,打遍天下无敌手,行事向来明目张胆。后来遭到那些所谓的正派人士的追杀,为师力经几次生死博斗,才杀了那些八大门派掌门人。我正是体谅你才让你秘密杀人,你自己暴lou身份怨得了谁?”

    他们不应该认识的,从一开始他就不应该犯错的,他应该让自己变的冷血起来,不管尘时间的纷争。

    好久都没去看她了!不知道自己是去看她还是去杀了张云。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从她嫁进张家庄的那一刻起,他们之间就结束了,想在多也是没用的。

    右边那女子道:“是啊,黑风教一向在南方帮派中行事,现在还把魔爪伸向北方来,如果现在不给点颜sè他们看看,哪有我们的立足之地。”

    可是凌锋完全没心思去欣赏风景,他满脑子都是去杀张云父子的事。

    凌锋听了半天,终于明白她们是天魔教中人。记得之前在酒楼听说的‘南天魔,北黑风’,两教呈南北对帜之势,看来这两教现在是水火不容了。

    凌锋一下子惊醒了,抬头时那两女子已经骑上马走了。他喝了一口茶,想起了洛玉珠那成熟丽质的脸。

    已经有半年没见到她了,虽然自己每年都会偷偷溜到张家庄去看她,可是仍然难以满足他心里的相思之情。

    刀魔接着道:“其实这样也好,你继承我的刀法,不应该做一个默默无闻的杀手。这样,才有为师当年的风范。你所杀的那些所谓的武林正派人士,其实都是卑鄙无耻之徒。你当年在陈家堡没感受到吗?”

    凌锋一怔,平静道:“谁?”

    刀魔看着他那坚定的样子,道:“天下第一庄不是好对付的,杀此人不必急于一时,给你一年时间。”又思考了会,道:“连他儿子杀了最好。”

    凌锋沉思了一下,道:“师父,您每次叫弟子杀的人都是帮派掌门,现在武林中兴起的一个教派黑风教,正吞并这些群龙无首的帮派。既然弟子泄漏了身份,可否恩准弟子不在杀人?”

    深沉的夜幕笼照着一切,微风徐徐吹来,将这一块草地上的夜幕轻轻翻转着。

    凌锋想起多年前在陈家堡的一切,那些所谓的武林正派人士为了夺取一把刀,钩心斗角。狂剑张云更是用卑鄙的手段将他击败,且后来去陈家堡,张云和陈品南又用卑鄙的手法将他捉住,差点死在他们手上。想到这里,握刀的手不禁颤抖起来。

    刀魔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道:“接下来,我要你再去杀一人,这个人你一定很想他死。”

    凌锋心里突然一凉,他杀了十年的人,真的很厌卷了,所以在杀刘应和时才一时大意暴lou身份。

    右边那女子冷哼道:“要不是教主现在忙着和四大派谈判,早就收拾他们了,哪轮得到他们猖狂。我们天魔教迟早会灭了他们黑风教。”

    凌锋点了点头道:“弟子一定完成任务。”

    赶了几天的路,凌锋来到微风岭下的茶寮里休息。

    “张云想邀请八大派掌门共同对付你,就像当年的我一样,难免有一场恶战,你也不要让我失望。”刀魔的话又传了过来。

    不用想了,他告诉自己,就算天天能见到她又怎样,她已身为*了,她现在有一个美满的家庭,有了一个儿子。她也许早就忘了他。

    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想她,控制不住自己去为她付出。

    凌锋一听,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虽然他自从第一次看到张顶中带走陈会英时,就非常痛恨他。可是,杀了他之后,陈会英怎么办?

    这里紧挨着大江,处于南北的分界线。崇山俊领,河川密布,流水声“叮叮”作响,时而微风拂过,景sè十分美丽。

    只听那左边的女子缀缀道:“现在那个黑风教真是越来越猖狂了,居然惹到了我们头上,这次一定要杀他个措手不及。”她一句话大声喊出来,整个茶寮里的人都一惊,然后害怕的不敢看她。

    总之,去了再说!

    刀魔冷笑一了下道:“张云。”

    凌锋点头道:“弟子尊命。”摆手告辞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对洛玉珠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从回师父那到出来,他感觉她好象就在身边。本来,他已经在心里发誓了多次再也不多管闲事了的,但是他又不知不觉的起身跟了过去。

    左边那女子又道:“是啊,听说黑风教又灭了一个叫梅花帮的帮派,不知道下一个目标又是谁。”

    望着凌锋吃惊了表情,刀魔微笑道:“我想这次你一定会完成的很出sè。不过张云的剑法现在也进步了不少,所以你还是不要掉以轻心。”

    不知不觉,对面桌上已经坐了两个女子了。只见这两女子都二十左右,略有资sè,只是一脸冷漠,叫人不敢接近。

    最后只听其中一女子道了声:“我们已经找到那黑风教圣女落脚地了,要赶紧过去跟教中姐妹会和了,这次要他们死无全尸!”

    告别了师父,凌锋前往去天下第一庄的路上。

    她们的桌上放着两把剑,看她们说话着实有力的样子可知她们身负武功,且为某一门派中人。!~!

第四百O二章 贼王?

    正午时分,京城,中心线上一座地标xìng建筑顶部,jīng心摆布了两条巨龙。龙首的位置特别弄了个小平台,人在此处负手而立,向远方观望,京城风水格局尽收眼底,大有气吞天下之势。

    许三笑心怀忐忑,站在鬓角微微泛白,但相貌依旧年轻俊逸的李虎丘身旁。

    李虎丘道:“这楼是叶皓东旗下公信社盖的,这两条龙据说是易理书院的张紫薇亲手设计的,无论是朝向还是形制都很有讲究,你是这方面的行家,应该能看出一二来。”

    张紫薇?这不是yīn山狼城中榜上有名的人物吗?许三笑心中一动,暗忖:李虎丘提起他是什么意思?这座楼是公信社盖的,设计却出自yīn山狼城的手笔,老丈人这是有所指吗?再联想到他跟叶皓东之间如火如荼的关系,不禁更加有了这方面的担忧。

    有些事情不是口说白话便能解释得通的,尤其是在李虎丘这种不允许犯错的人物面前。一旦他认定了的事情,无论自己怎么解释,都不可能让他完全释怀。因为释怀就意味着风险的增加。

    但不解释更不合适,许三笑盘算一番后决定坦诚以待,道:“张紫薇是yīn山狼城的人,但他跟公信社之间的合作我并不知情。”

    李虎丘转头瞥了许三笑一眼,眸sè深邃如宇宙中最黑的黑洞,微微注视了片刻,忽然哑然一笑,道:“你何必急着解释呢?咱们是一家人,我当然相信我的女婿不会为了一个所谓的兄长在背后捅我一刀。”

    许三笑心道,你若真的相信,又何必把我叫到这个地方试探?

    李虎丘接着道:“无论如何,你跟李燕的关系已不可更改,她为了你连孩子都要生了,不管你是怎样的立场和态度,我们都已经是一家人,从前我曾经跟你说过关于李燕的身世,但没说过我的,以及我是怎么成为她爸爸的。”

    许三笑肃容听着,道:“我一直都很好奇这件事。”

    “三十三年前我流落到哈城,落到一个贼帮里,贼头叫郝瘸子,本是盗门中的顶尖人物,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认识了李燕她妈,我叫她燕子燕子姐,当年的我还是个几岁的孩子,全靠她照顾,才在那贼帮中全须全尾儿的生存下来,还学了一身不俗的本事,后来燕子姐被迫成了郝瘸子的情人,但她并不喜欢郝瘸子,天天以泪洗面,从那时起,我就发誓有一天一定要让燕子姐离开郝瘸子过上好rì子。”

    说起这段往事,李虎丘这泰山崩于前sè不变的盖世英雄,表情竟出奇的丰富起来,忽而唇角带笑,流露出温暖笑意,忽而语声悲切,传达出哀伤之意,将当年往事娓娓道来,许三笑竟听的入了迷。

    “在我十三岁那年燕子姐怀了孩子,便是小燕子,郝瘸子嫌小燕子是女孩子,理也不理,燕子姐的情绪更加滴落,月子里坐下了要命的病,终于有一天,她当着我的面对小燕子说,为什么快要病死的不是你呢?你死了,有妈妈替你难过,妈妈死了,把你孤苦伶仃的留在这世上,与其迟早毁在你那混账爹手里,还不如”

    李虎丘的语气一顿,长叹一声道:“我知道燕子姐的心思,她其实是在向我托孤,虽然当时我才只有十四岁,却也明白一旦点头,这就是一辈子的责任。”

    “于是从那时起,您就成了小燕子的爸爸?”

    “是唯一的爸爸!”李虎丘着重语气道:“如果没有她们母女,也许今时今rì的李虎丘只是哈城一个贼帮的头子,燕子姐保护了我的良知,小燕子给了我奋发向上的动力,很多次险死还生,都是因为肩头上还有这么一份责任一份牵挂放不下,我才挺过来的,我曾经答应燕子姐,要给她一个跟所有家庭幸福的女孩子一样的人生。”

    他转头看着许三笑,道:“说实话,从小燕子被周至柔劫走进山跟你拜堂的那一刻起,在我眼中你已经是个死人了,只是因为她说起你的时候的眼神让我想起了燕子姐还没落到郝瘸子魔掌之前的样子,我才决定给你个机会,后来,我查到你的身世以及周至柔利用你做护身符这件事,便找到郭道安,让他配合试探你一番。”

    许三笑想起了那个深山之夜,郭道安用地狱无间来试探自己的道心。

    李虎丘额首道:“你这小子虽然私德有亏,但总算心意坚诚有所执,勉强可算是值得托付的汉子,所以我才答应让小燕子跟你交往一阵子。”接着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后来,你跟姓叶的搅合到一起,而也是恰恰在那个时候李燕却跟我提出来想跟你登记,我不免要多想些,所以才不得不重新考虑你们的事情。”

    许三笑道:“我记得在蓉城那个晚上,您亲自出手试探过我。”

    李虎丘道:“别怪我多心,对手猛如龙,处在我的位置上,不得不小心翼翼,而且,另一方面小燕子是我在这世上头一份责任,在卸下这份担子之前,我必须谨慎。”

    许三笑听出他话中似有成全之意,试着道:“您不想再试试我的本事?”

    李虎丘微微一笑,道:“不必试了,我现在再把你丢下去一次,就算没有橡皮网也摔不死你了。”

    许三笑欣喜道:“这么说李叔您答应我带走小燕子了?”

    李虎丘含笑点头,道:“不过我建议你还是等过完年她把孩子生完再带她走,你没养育过孩子不知道这其中的辛苦,她留在京城,家里有一帮有经验的人照顾,对大人和孩子都更好些,当然,我这么说不是要强留你们,只是一个建议,姑娘交给你了,嫁鸡随鸡,你愿意带走自己去体验这个过程的辛酸喜悦,都随你们的便。”又道:“还有,既然你们已经登记,这个李叔的叫法是不是不大合适?”

    许三笑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眼前这位脸含笑意,目露慈爱的中年男人,哪里还是那个让天下许多杰出人物头疼忌惮的天兵之首?许三笑福至心灵,连忙倒身下拜,道:“岳父。”

    只拜了一半儿便被李虎丘伸手拉住,道:“时代不同了,这样的大礼就不必了,而且你毕竟也是独当一方的人。”

    许三笑执意要拜,道:“我许三笑不是贱骨头,拜天拜地拜父母,您把李燕交给了我,便是我父亲一样。”

    李虎丘打趣笑道:“咱们之间在这辈分的问题上不必太较真儿,我其实也没大你许多岁,要从宗教办何主任那里论起,还要尊你一声姐夫呢。”说起何问鱼,许三笑想解释两句。李虎丘却摆手又道:“不必解释你跟何主任的事情,那是你的本事也是你的责任,我自己在这方面也是乱七八糟,我所关心只有小燕子跟你一起是否幸福快乐,就目前看,你的表现是合格的。”

    许三笑汗颜点头,郑重道:“我一定不会辜负您。”

    李虎丘道:“我养大的女儿我最了解,小燕子心胸宽阔这一点像她母亲,从小跟着我生活,历练丰富有点小智慧,比较像我,这些年她见多了我身边一个有一个的女人,这方面有点见多不怪了。”

    “另外,受到她那几个阿姨的影响,这孩子对待爱情的态度也比较挑剔,这些年京城内外,世家豪门的年轻子弟她也见识过不少了,不怕说句狂话,想做我李虎丘女婿的所谓世家俊杰,可以说车载斗量,但我选女婿唯一的标准就是小燕子看得上眼,而你却是她唯一认定的人。”

    许三笑道:“这是缘分,更是我人生当中最值得庆幸的一件事。”

    李虎丘以长者身份谆谆教导道:“人生当得几沉浮,你幼年孤苦流落江湖,比我的命运也好不了多少,如今是厚积薄发苦尽甘来,不过今后的路却很难说会一直这么顺,须牢记,人生得意看失意,cháo头极处落cháo时。起落沉浮终不悔,终遇大cháo鱼化龙。”

    这番话饱含深意,出自一个经历了无数人生起落的大英雄之口,对现阶段正chūn风得意马蹄疾的许三笑而言很有jǐng醒作用。从李虎丘的口吻和态度上看,他对自己的认可度已经很高。这应该算是一件大利好。但另一方面,许三笑却不禁有些担心,自己跟叶皓东之间的义气相投,会不会在rì后夹在二人当中为难?

    李虎丘忽然道:“昨天你去了白云观?”

    许三笑不禁微微一犹豫。

    李虎丘却笑道:“京城说大真不小,两千万人口的国际大都会,说小却果然也不大,真正值得重点关注的也就那么几个点和人,何四航是老一代的英雄前辈,被誉为玄门百年内唯一具备与李神通抗衡潜质的天才,据说他出生的时候曾得玄门大师劳宫汉摩顶开慧,此人失踪了三十多年,一回来就夺去了玄门的控制权,这样的人物找我的女婿去谈心,我怎能不关注?”

    许三笑心中一叹,李虎丘的态度很和蔼,但并不意味着自己就可以高枕无忧。正如仙姑姐姐说的,这位亲老丈人比何四航难对付多了。何四航是摆明了车马要一统玄门,自己还可以搪塞抵挡见招拆招,而且中间还有何问鱼从中斡旋缓冲,一时半刻的还应付得来。而眼前这位却不同,他只强调家庭关系,其余一概不谈,表面亲和,内在却是根本不给许三笑选择的余地。

    李虎丘续道:“说起这位何先生来,还有件事你大概不清楚,他在年轻时教过一个学生,如今已是政治局中举足轻重的人物,所以,你需明白,他虽是江湖人却又不仅是个江湖人。”

    许三笑心念一转,已明其意,试探问道:“您呢?您是不是也早有立场?”

    “人在江湖,谁能由己?”李虎丘淡然一笑道:“我这个老江湖当然更加不能幸免,我可以这么对你说,我是个很讲传统的人,做事相对于你那个忘年交而言比较保守,但也不是不能接受变通,只是希望这个过程能够循序渐进,始终在可控的范围内,而这位何先生的学生却是个急xìng子,激进强硬派,现在那人是元首手中一把快刀,但如果要切割的东西太硬,这把刀迟早会有用钝了的一天,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许三笑现如今虽然只是个小小县委书记,却因为yīn山狼城的缘故,已经掌握了这灵通的讯息资源,眼光和格局都非过去可比。综合了自己所掌握的信息后,很快便分析出李虎丘话中暗藏的深意。

    谢润泽上台以后,第一件事就是借扳倒宋义一事竖起一面反腐大旗。此举虽然大快民心,但在权力圈中却并未得到所有人的一致赞同。这其中便有相对支持的保守派主张循序渐进。也有激进派主张快刀斩乱麻,认为民心可用时不我待。以中纪委书记付明义为首的纪委便是谢润泽手中的这把快刀。更有些人yīn怀莫测,伺机而动,在等着谢润泽的反腐工作犯错误露出破绽。

    党内派系林立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李虎丘话中含义已经挑明了他的立场,以及何四航的立场。华夏社会几千年形成的格局里,外有江湖,内有庙堂,二者相争又相容,相互对抗又相互成全。这是永恒的曲目,任何时候都不会过时。

    许三笑沉思良久,李虎丘这番话是在向自己阐明立场,但同时也未必没有让自己表明立场的意思。让自己在稳进派和激进派之间做出选择。内外局势尚不明朗,在这个时期做出任何选择都不是什么明智之举。这个选择能做吗?许三笑扪心自问,答案是否定的。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但我不能现在就给您一个准确的答复,就目前来说,我还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县委书记,根本没有资格参与到这个游戏中来,虽然我不否认自己是赞成新元首的作为的。”许三笑斟酌着用词,道:“不过我倒是可以跟您说一说我的看法。”

    李虎丘似乎对许三笑的态度并不是很介怀,额首道:“。”

    许三笑接着刚才的话头道:“文化界人士做事情总有些书生意气,因为他们见的血少,不知道死的滋味,口号喊的山响,真到了流血的时候,有风骨往往只有极少数,不仅是纸上谈兵能堪大用的更是少之又少,元首现在把他们抬的很高是为了踢开前三脚,也是为迎合恢复传统的需要,但一旦反腐工作推进到真刀真枪血光崩现的阶段时,这些文化界的jīng英们最了不起也就是摇旗呐喊,真正顶用的还是暴力机关。”

    李虎丘插言道:“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国家稳定的根本也就动摇了。”

    许三笑道:“所以,我到现在还是不太看好新元首的作为。”

    李虎丘嗯一声,不置可否,又问道:“你对显门那帮人的政体改革计划有什么看法?”

    许三笑道:“我觉得这才是解决华夏共和国社会问题的根本良方,政体不变,反腐也只能杀一批贪官,形成一时风气,时间久了,还会形成新的利益集团。”

    李虎丘眸中放光,道:“你觉得可行?”

    许三笑摇头一叹,道:“想法是好想法,一党执政,多党参政监督,修改宪法,把zhèng fǔ职能变管理为服务,等等想法都是很好的,只可惜过于理想主义了,缺乏足够的实力支撑,要动的是整个党的蛋糕,恐怕连新元首都不敢真这么干。”

    李虎丘没计较许三笑的立场问题,轻哼了一声,道:“不但不敢这么干,甚至还会坚决反对这么干!反腐的目的是挽回执政党在老百姓心中的形象,搞政体改革却是要动摇执政党的绝对领导地位,这其中的政治风险不是他谢润泽一个人能担得起的。”

    转而又道:“好小子,我之前自觉得已经高看你了,却没想到还是把你小瞧了,就冲你今天这番话,这个县委书记就当的有点屈才,过了年,北沟县里该做的事情理顺之后,你就挪挪地方,甘凉的金城国家级开发区里缺个副厅级的副区长。”

    许三笑有点傻眼,知道这位岳父大人高深莫测,却没想过已经到了这等地步。自己秘密跟宋勇毅接触,为未来早做打算这件事只局限于几个人知道。想不到,他却似乎已经把自己的小九九摸的一清二楚了。去宋勇毅手下工作是自己的下一步的打算,这样的邀请实在没有理由拒绝,现在的问题是岳父大人说的很痛快,他一个军界秘密组织的头目有这么大力度吗?

    李虎丘似乎看出了许三笑的心思,轻声一笑道:“怎么?觉着你这岳父有点年轻,说的话有些大了,说到未必做得到?”

    许三笑不说话,低头看着脚尖,却有默认之意。到现在我还只知道你是天兵之首,其他身份却还不得而知,似乎关系到某个极大的禁忌,连何问鱼都不肯跟自己说。心道:要想让我信服,你总该拿出些够分量的东西才是。

    李虎丘重重一顿首,道:“也好,看来不抖露出点真料来,你小子还真不大容易信服,你这岳父虽然幼年孤苦,但后来却找到了家里人,也为你跟小燕子找了个开国上将的曾祖,他叫李厚生。”

    许三笑不由发出啊的一声,李虎丘是李厚生的孙子?往前追两代时期国家三巨头之一?

    华夏俗语讲,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的所谓mín zhǔ时代却不大赞成这种论调。在公开场合里,总是对子承父继这种事讳莫如深。不过在民间,关于领导人的后代身处何职的传闻却早已不绝于耳。相比较北亚近邻的世袭三代而言,共和国在这件事上算是比较客气的,不过老子英雄儿好汉这种事还是比较普遍的,只不过在媒体面前都加盖了一层遮挡而已。

    李厚生是曾祖,那tài子dǎng中赫赫有名的李援朝岂非就是李燕的爷爷?这么说来自己居然娶了当今中枢之首的孙女?许三笑有些不可置信的想着。万万没想到,李虎丘这江湖草莽中最顶尖的人物,却有一个在庙堂宝塔尖上挥斥方遒的老爹。

    延伸思维,许三笑随即想到了多年前与李厚生关系密切的那位宋家老爷子,陡然意识到关于自己对金城感兴趣一事是从哪里传到李虎丘耳中的了。宋勇毅曾经是李援朝的工作秘书,两家又有这许多年的交情,李虎丘跟宋勇毅之间有些联系也是正常的。上次自己在宋勇毅面前表现不错,保不齐他跟李虎丘闲谈的时候会提及一句。宋书记不知自己底细不会在意,李虎丘明了自己在江湖上潜势力的能量,又岂会猜不到自己是有意接近宋勇毅?

    李虎丘道:“今后在工作方面只管好好干,不必太多顾忌,利用好你的权力多为国为民干些实事儿,另外替我保护好宋勇毅,这个人将来是要大用的,据我所知,他对严朝辉他们那一套其实也很赞同,所不同的是,这个人更重实务,现在他还羽翼未丰,也许多年以后,那个政体改革的构想就会着落到他身上呢?”

    话说到这儿,许三笑忽然意识到,自己其实已经向岳父大人缴械投降了,而且是不知不觉中转移了立场,选边站队到了李虎丘的一面。比较何四航的狂猛高压,李虎丘的这份谈话功夫更有着chūn风化雨润物无声的效果。轻描淡写便达到了目的。

    rì头开始偏离中心线,李虎丘道:“时间不早,她们都还在楼下等着咱俩下去开饭呢,也是时候让你认识一下家里人了。”

    家里人?谁的家里人?许三笑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不禁有些迟疑。李燕当然是,其他人也会把自己当做家里人吗?

    ps:披毛生甲出自聊斋,比喻不是人类,在本文中也可理解为不是正常人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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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道官途介绍:
简介:玄门败类,左道奇才。踏足官途,青云直上。 自幼随玄学宗师浪迹江湖的少年,一朝幡然醒悟,以一身左道之术,玩转情场,笑傲官途的奇人奇情奇事。 本人已完成百万字作品《大亨是怎么炼成的》两百万上架作品《盗香》。信誉保障,请放心收藏。 千人超级读者群:61840333(盗帅居)左道官途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左道官途,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左道官途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