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O三章 万象更新
十月末的燕京已有几分寒意,但在幸福的人眼中,只觉得,处处chūn光明媚,旭rì融融。心暖处,秋不是秋,冬也不是冬。
三天的时间,许三笑感受到的是只有家里才能体会到的浓浓温情。李虎丘这个在世人眼中能力近乎神,智力近乎妖的人物,在这个家里只是个宽厚包容的丈夫,在他的女人面前,永远面带微笑温言容让,在他的孩子眼中,他则是个慈祥又有些严肃的父亲。在他身上,许三笑看到了大男人修、齐、治、平的胸怀。相聚时rì虽短却着实受益良多。
从京城离开的时候,许三笑在机场拥吻李燕,难舍难别。
“真想让你跟我一起走。”许三笑手捧伊人脸颊,柔声道:“可我不能这么自私,在这里,你和孩子能得到最好的照顾。”
李燕有千般难舍万种柔情,都化作一个幽怨的眼神,看着许三笑,幽幽道:“你知道我不是个爱计较的女人,但还是希望你能行为有度,你已经有了我,还有何小妹和小米粒儿,还不够吗?”。说着拉住三笑的手按在自己的肚子上,“你就算不记挂大的至少也该记挂着小的。”
许三笑感受着那腹中传出的生命律动,感动的泪水几乎就要夺眶而出。这是我的种,我的女人,是我终身需守护的。此刻,忽然想起李虎丘的话,家是男人修养身心的港湾,不会经营家的男人,事业上取得再多的成功,人生都算不得成功。
李虎丘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在许三笑看来,岳父大人无疑是成功男人的典范。当年,他在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最鼎盛时期急流勇退,离开自己一手创立的zì yóu社,窝在京城开了一家小小跌打店,守着自己的女人们。换得一个磨合良好,温馨舒畅的家庭环境。当他再入江湖与叶皓东这样的对手抗衡时,得到的是阖家老少的全力支持。
与之对比,再联想到自己,许三笑觉得真的还有老大的差距。也许这趟入京之行,最大的收获就是见识了李虎丘的家庭。相比而言,与宗教办达成合作,得到李虎丘的承诺即将升迁去甘凉这两件事,似乎都已不那么重要。
A380大飞机上,许三笑闭目养神,内心当中还沉浸在李燕温暖的怀抱,还有那神奇的生命律动带来的感动中。一股淡雅清新的茉莉芬芳入鼻,一个熟悉的声音柔声道:“这位先生,能让我进去坐吗?”。
“啊!”许三笑闻声睁眼,惊讶的看着面前的何问鱼,颇为意外的:“姐,你,你怎么也坐这班飞机?”
何问鱼今天穿了一件淡紫sè针织外套,米sè的长裤,脸上戴了一副咖啡sè墨镜,整个人看起来充满了神秘和知xìng的魅力。她唇角挂着浅笑,道:“我怎么就不能来吗?”。
她如今位高权重,是元首十分倚重的得力下属之一,依照相关规定,已经属于出行必带安保随众的级别。走到哪里,都该是明里有保镖,暗里有监视。
“你一个人上的飞机?”许三笑往她身后看了一眼。
何问鱼嫣然一笑,坐在许三笑身边,主动的挽住了许三笑的手臂,头枕了过来,对着许三笑的耳朵吹气如兰,小声说道:“有你在,我不需要任何人保护。”
许三笑身子一僵,乖乖,仙女变yù女,神仙姐姐忽然小鸟依人起来,许三娃子还真是有点吃不消。明知道以何问鱼如今的功夫境界,即便遇上尚楠那个级别的人物也有自保能力,哪里还需要自己的保护?但还是油然而生出一股大男子英雄主义。
何问鱼又道:“这几天看你在落雁家里过的好快活,心里忽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许三笑道:“怎么了?为什么这么说?”
何问鱼道:“你帮过我,舍命救过我,还为了我去冒险救出了我爸,可我之前却从来没想过要拥有你一辈子,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自问自答:不是因为年龄和辈分,只是因为我一直都太强势,从没想过要依靠任何男人,有一阵子我也曾羡慕落雁、暖暖和抚云她们找到了那么出sè的男人,但也只是羡慕,在我看来,不管是叶皓东还是李虎丘都是最强势的男人,而我却永远也做不了小鸟依人的那种女人。”
许三笑言不由衷:“在我心里,姐你一直是最温柔的女人。”
何问鱼轻轻一笑,道:“少拿这话甜和我,刮风下雨不知道,自己什么样还不清楚吗?也许在你心中,曾经的何小妹是最可爱的,但最温柔的却永远是李燕,至于现在的何问鱼,却是一头不折不扣的母老虎。”
许三笑道:“就算是母老虎也是最美的胭脂虎,无论你是何小妹还是仙姑姐姐,我总是会待你如一。”
何问鱼抬手取下墨镜,明眸一转,抬起chūn笋一般白嫩的手指在许三笑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道:“就会挑好听的说,你这张嘴呀,可真是害人不浅。”
许三笑道:“好姐姐,你有话还是直接说好些,这一套不适合你,在我面前更没有必要。”
何问鱼表情微滞,右手食指按在鼻尖上,眼眸左右流转瞥了两下,道:“我也觉着有点不适应,不过你的魅力越来越大,我对你真是有点情不自禁却是真的,跟你一起去山南的确有原因,等会儿慢慢跟你说。”
飞机平稳的起飞后,头等舱里仅有的几个外国人都睡着了,二人窃窃私语并不影响其他人休息。
许三笑问:“多大的事情,居然惊动你亲自动身去山南?你不需要留在元首身边吗?”。
何问鱼道:“元首这几天会留在京城见几位来访的亚非拉国家的领导人,这是共和国新元首上任伊始的惯例了。”
许三笑道:“又是来化缘的?”
何问鱼抿嘴一笑,道:“错,都是来取香火的菩萨。”
许三笑叹道:“国际环境始终这样,这些所谓的亚非拉兄弟国也只能算聊胜于无了。”
何问鱼道:“至少联大投票的时候偶尔呢过用得上,国家再小也有一票,国家再大也只有一票。”话题一转,道:“形象原因,我并不适合过多出现在元首身侧,那边的工作暂时有其他人代替,如今元首的反腐新政还没完全展开,引动的反弹却越来越强烈,西南地区军备的重要xìngrì渐凸显,外面的明白人都盯上那里,咱们的邻居也派了大人物来,我当然要亲自去接待一番。”
这番话引动了许三笑许多联想,邻居派来了需要何问鱼亲自接待的大人物?会是哪个邻居什么级别的人物呢?看来当rì段世杰败给白rì宝一事,似乎并不完全是一时意气用事。随即想起了一句话,放长线钓大鱼。莫非是鱼儿上钩了?
何问鱼头枕在许三笑肩头上,低垂着眼睑,不知是在闭目养神还是在享受做小女人的幸福时刻。许三笑看着她,长长的睫毛,笔挺秀气的鼻子,恰到好处的檀口,jīng致的脸庞,美的仿佛不食人间烟火。很难想象如此娇娥此去山南却是为杀人而去。
“乖,别动,让我枕着睡会儿。”她呢喃着将许三笑的手臂搂的更紧,“这些rì子我都快累死了,每rì里都有处理不完的事情,排查可疑人物,安排远近jǐng卫,对所有可能接近元首的人进行过滤政审忙的都快忘了什么叫休息,也只有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才感到安全和放松。”
这一刻的何问鱼是那么恬静安然,倦sè难掩的美是那么令人感动。许三笑低头在她额头一吻,细语耳畔:“放心睡,到了山南一切有我。”
群山叠翠,碧水清澈,绿树掩映间,竖着一座清幽房舍。慵卧不起的佳人酥胸半露,**横陈。红润润的大腿内侧和膝盖暴露出昨夜酣战的激情光景。
俊美如花的少年郎焦灼的等候在门外,举手yù敲门,犹豫了几次终于放下。他知道卧房里的佳人一定知道他已经到了,没有起身便有没有起身的理由。他所该做的只有等待。
“这个害人不浅的许三娃子,好久没有睡的这么放松了。”何问鱼睁开明澈的双眸,低头看到大腿内侧的吻痕,不禁自语道。左右看了看,满意的点点头,又道:“这个地方还真是不错,看来丽水国际的那位苏总还真是个做生意的好手,山水居,把山水建在山水上,人与自然和谐为一,这样的地方怎能不受欢迎?”
不慌不忙起身,先直奔连通天然温泉的温碧汤池简单舆洗一番,然后才穿戴整齐去开门。
那傲气的少年段世杰正站在门口等待着。何问鱼推门而出,道:“等很长时间了?为什么不叫醒我?”
段世杰道:“也不算很长时间,你难得休息这么好,所以一直没忍心叫醒你。”
何问鱼道:“他做什么去了?”
这个他当然是指一下飞机就把她拐到这儿,激情大半宿的许三笑。
段世杰道:“一大早就走了,嘱咐我不要叫醒你,说是要回县委处理一些事情。”
“哦?”何问鱼眉毛一挑,问道:“怎么?北沟县里出事了?”
段世杰道:“杨许昌亲自到了北沟,有几个比较重要的证人集体翻供,南山市纪委的工作已经被暂时叫停,杨洪昌突然生病住院,有媒体刊登报导,怀疑是受调查期间遭到了刑讯逼供,另外之前已经认罪的梁柏涛也自称受到了虐待,许三笑这次的麻烦不小。”
何问鱼道:“下次提到他时不要直呼其名,叫许书记或者姐夫都可以。”
段世杰嘴巴张的老大,发出啊的一声,不可置信的看着何问鱼,“叫,叫姐夫也行?”
何问鱼板着脸道:“怎么?你是质疑我的意思还是觉着你姐姐注定要打一辈子光棍?”
段世杰连忙赔笑道:“没有,没有,你说叫什么我就叫什么,反正他早就是了,我也没什么不服气的,虽然他职务低了点,人滑头了一点”
何问鱼道:“别说废话了,说说那边的情况,大门那老鬼子到了吗?”。
她的话题转变的有点快,段世杰一下子没跟上,或者是故意没跟上,假意提醒道:“姐,你不担心姐夫那里有什么闪失吗?”。
何问鱼轻哼了一声,道:“他是堂堂yīn山狼城之主,神道大术士,是我何问鱼看上的男人,区区一个杨许昌哪里够他斗的?”
上午,北沟县委,楼道里,许三笑在前,彭志轩在后正下楼。
“你在官场上混了多年仍不得升迁,甚至莫名其妙被降职,有时仅仅是因为你不会走路。”许三笑负手在前,边走边说道:“跟领导一起走路,一定要走在领导二三步之前,配合步调,让领导走在内侧,上下楼梯:领导上楼时,应该让领导走在前面,你走在后面;下楼时,你应该走在前面,领导走在后面。”
彭志轩苦笑道:“许书记,我知道自己对做官的学问研究的不透,但现在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杨省长亲自坐镇南山纪委,假作震怒,名义上要彻查梁杨贪腐大案,实际上摆明了要给这俩人翻案,现在市委方面李书记调往省人大一事已经被叫停,秦市长这几天都看不到他人,您把一盘赢到家的棋交给我,却眼看被我走死,我真是快惭愧死了。”
许三笑丝毫不理会他的急躁,不慌不忙继续道:“我现在教你走官路,是为了让你在未来能跟上我的脚步,你却死盯着眼前一小块绊脚石,吓得忘记迈哪条腿,将来咱们的路上出现真正的拦路虎时,还不得把你吓的告老还乡?”
彭志轩只是有些直倔,并非不通斗争艺术的笨蛋,闻言立即有所醒悟,道:“看许书记您这意思,对梁柏涛他们翻案一事,已经胸有成竹了?”
许三笑推门步入自己的办公室,回头示意彭志轩关门,又道:“志轩同志,你想过没有,杨许昌这么以权压人硬生生往外捞梁柏涛和杨洪昌是为什么?仅仅是因为北沟县是他的老家,这俩人当中有一个是他的弟弟?”
彭志轩皱眉沉思了一会儿,分析道:“zhōng yāng还在办宋义书记的案子,反腐大旗已经在山南竖起,这个时候如果新任代省长被人咬出点事端来,恐怕这个代字想要去掉就难了。”
许三笑道:“说的不差,继续说下去。”
彭志轩道:“您的意思是,杨省长急火火来北沟替梁柏涛和杨洪昌翻案,其实是为了自保?”
这个道理并不深奥,许三笑回头看着他,说道:“如果不是为了自己屁股下的椅子,这个时候谁愿意跟这种事沾上边儿?”
彭志轩有些不解,更多却是惊诧和担忧,道:“听您的意思是想借这件事,连杨省长也要一起动一动?”
一个县委书记,居然敢妄想扳倒堂堂现任省长。这样的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彭志轩对官场规则的理解程度。政治是一个十分复杂却又很简单的游戏。说复杂,是因为政治的圈子往往是大圈套小圈,环环相连,几乎没有哪个政治人物是完全dú lì的。在关系网错综复杂的政治圈里混,就必先学会套圈游戏,把越多的人套进自己的圈子,政治地位就相对越稳固。职务级别越高,所拥有的圈子也就越高级。
简单的解释就是政治游戏中,只有大圈套小圈,同级的圈子相互套,比的是谁的弹xìng更好。小圈要想套大圈,除非拥有巨大的弹力。这里说的弹力其实就是指人脉和实力。跟杨许昌的圈子比,许三笑所处的这个圈子实在小的有些微不足道。
所以彭志轩才会为许三笑的设想感到惊讶和担忧。
“是有这个意思。”许三笑点点头,道:“不过杨省长这人可不简单啊,从县城小吏做起,三十年宦海沉浮,熬到了如今封疆大吏的位置,斗争经验之丰富,绝不是你我可比的,不过,咱们比不了不代表其他人也比不了,比如这次班子改选前曾经对省长宝座虎视眈眈的蓉城的李相平书记,还有担任多年常务副省长职务的万树波。”
彭志轩又跟不上许三笑的思路了。只好喏喏点头,认真聆听的样子。
许三笑也不理会他是否跟得上自己的思维,续道:“杨省长这次能出现在南山市,而秦市长又恰巧在这个时机消失,同时李书记调职去人大一事又被叫停,这其中的背后肯定藏着一桩大交易。”
彭志轩道:“您是说秦市长这次故意离开,其实是因为利益交换?”
许三笑道:“我没这么说,不过你可以这么理解,比较人家那个层级而言,咱们实在有些渺小,不过你别忘了那句话,如果在宇宙中给我个支点,我能撬起地球,现在,这个支点已经有了,便是梁柏涛和杨洪昌一案,咱们还缺的只剩下一根强度足够的杆子,这事儿其实并不很难办。”
彭志轩苦思良久,终于分析道:“我大概能理解您的意图了,不过我认为这件事还是不宜乐观,首先是您所说的这个支点已经出了问题,照目前的局势发展下去,咱们还能否把它当做支点来用都在两可之间,还有您说的杆子,我觉得也还太粗太重,似乎不是很适合咱们借来用。”
“事在人为!”许三笑斩钉截铁的说道:“你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但不足以成为咱们裹足不前束手就擒的理由,你大概也有耳闻,杨许昌针对我许三笑不是一天两天了,到现在为止,他虽然身居高位却也拿我无可奈何,如今他已经摆出了要跟我刺刀见红的架势,咱们退路早就绝了,除了背水一战别无选择,现在还有什么理由要怕他?”
彭志轩露出坚定之sè,道:“许书记,虽然这件事上我并不看好您,但无论如何,我都站在您这边跟他们斗到底!”
许三笑道:“我相信这是你的真心话,志轩是官场中的义士,但请放心,我许三笑绝不会让你成为官场的烈士!”
漂亮话说的差不多了,该说点实际的了,彭志轩虽然耿直却也有城府韬略,自然明白光有士气和决心是斗不倒杨省长的。不禁问道:“许书记,这件事您打算从哪个方向先入手?”
许三笑知道他的担忧,微微一笑,道:“翻供嘛,能翻第一次就能翻第二次,纪委的同志也是圈子里的人,但未必都是一个圈子里的,虽然多数时间要看领导眼sè行事,但只要掌握关键的证据,却也敢让某些涉案领导看他们的眼sè。”
彭志轩眨巴眨巴眼睛,有所领悟,道:“您的意思是您有办法让梁柏涛和杨洪昌二人再翻一次供,还把杨省长也拉进来?”他竭力将声音压低,叫道:“这怎么可能呢!”
许三笑面无表情点点头,道:“确实不容易,但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你们当初不是也没看好我能执掌北沟县吗?现在怎样了?我成了藏民心中的菩萨王,黑帽活佛的方外好友,只要我愿意,随时可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把梁柏涛他们用来对付之前的县委书记的手段用到他们身上,你知道这些事情都是怎么发生的吗?”。
微微一顿,不待彭志轩回答,自问自答道:“便是因为我从来不把不可能这三字放在心上,遇到事情首先该想的是解决之道,而不是能否解决,什么办法都试过了之后,力所不及时才是听天由命的时候,就是凭着这股子信念,才有了今天的许三笑,你既然上了我的船,咱们就只能风雨同舟一起向前,至于能不能扛住所有风浪的考验,那是我这个船长的责任,你的选择只有一个,就是相信我还是怀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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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O四章 龙乘风起会有时
对于一部分人而言,在义气和自身安危两个选择之间,根本不存在选择。彭志轩就是这样的人。这是王峰对许三笑说过的话。彭志轩的态度证明了王峰的判断。尽管对手是笼罩南山市乃至整个山南多年的杨许昌,处在许三笑的地位上,获胜的机会看似十分渺茫,他还是坚定不移的选择了相信许三笑。
如今的许三笑在下属面前,从气质到言谈都越发显得深不可测。在一些超乎常人理解的神秘现象衬托下,北沟县正悄然流传着一些关于真龙和菩萨王的传闻。先是有县委一招某服务员传称曾经看到许书记睡觉时,室内红光照人,有一条红龙盘踞护身,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另有藏民则说许书记是格萨尔王派来的菩萨王转世,能降妖捉鬼,还治好过七妹寨一位招了鬼的病人。
原则上,这些传闻是上不得席面的,但实际上却在无形中增加了许三笑的神秘感和权威性。自从许三笑到了北沟,接二连三的麻烦就没断过,过往梁柏涛用来对付其他县委书记无往不利的杀招,到了许三笑身上却失效了。铁的事实让就算是彭志轩这样坚定的无神论者也不得不认为有些事是冥冥之中注定了的。
随着传闻日盛,一些过去许三笑做过的看似不可思议的事情逐渐被传出。虎啸南山,鱼跃龙门成就了三好村长的名头,为步入体制打下基础,接着是天坑突现,巧手一转变危机为转机,长袖善舞从省里挣得了歇马镇旅游开发区的发展机遇。前年,三镇新区初成立时,许三笑又违反自然规律的在冬季提前囤积防洪减灾的物资,结果南山地震,火山池喷发造成史无前例的泥石流灾害,三镇新区因为准备充分,虽处在灾害核心地带,受灾情况却相对轻的多。
时也?命也?
龙乘风起会有时,彭志轩不信鬼神,却相信命运。古往今来,命运与时代结合紧密的英雄豪杰,有几个身上不伴随一点神秘文化?太祖的毛龟转世传闻,曾国藩的银龙盘身,再往远了讲,明太祖金口玉言草斩牛头,汉高祖斩白蛇起事等等,不一而足。在彭志轩眼中,许三笑是个熟谙官场规则,斗争手段高超的神人。
送走了彭志轩,许三笑坐在椅子里,陷入到沉思中。
杨许昌亲自到了南山坐镇,名义上处理梁柏涛和杨洪昌的案子,其实意在捞人。他肯定是怕被这二人牵连进来。可以肯定的是,杨洪昌这些年在北沟县作威作福,借权敛财再以财买权,三十年间早已形成了一个由钱与权构成巨大的关系网。表面看,自己斗的是杨许昌,实际上斗的却是这张网。
一个干部能坐上省长宝座,从他履职之日算起,要经历多少领导?接触过多少同窗同党?积累下多厚的人脉资源?这种人脉关系是需要大量的金钱来维系的。杨许昌为官名声一直不错,省委方面一直有传闻,说他清正廉洁两袖清风。许三笑对此却深深不以为然。如今的世道,纯粹的清正廉洁是不可能维系住自身位置所需的关系网的。
还记得前阵子常务副省长万树波的儿子在老家结婚,省内所有与万系有关的干部悉数到场,自己也去随了一万块钱的份子。这笔钱相对自己或者其他人来说确实不算什么,但相对于这些干部们的工资水平而言,如果这些干部们没有其他灰色收入,这样的份子钱就是一个沉重的负担。
如果自己用些特殊手段让梁柏涛和杨洪昌翻供,将杨许昌牵连进来,到最后究竟会拽进来多大一张网呢?许三笑在彭志轩面前豪气飞扬,私下底却也不免顾虑重重。思来想去,一时间决心难下。
正这时,电话忽然响了,一看却是李燕打来的。相互间腻腻乎乎的问候了一番,又说了些关于肚子里宝宝拳打脚踢的幸福琐事。许三笑耐心倾听,不时插言询问妻子的身体状况。
李燕最后却忽然酸溜溜说,“少来这些虚情假意,你身边有神仙姐姐相伴,外面花香满园,家里这朵早抛到脑后啦。”
许三笑已经对李虎丘的能量略有认识,对于李燕能够掌握何问鱼的动向并不感到奇怪。听她言语间的酸意浓浓,却并无怒意,心知她只是在闹小性子。这才想起为了杨许昌的事情已有两天没主动给李燕致电,赶忙半真半假的解释了一番。没想到虽然说的有些含糊,却还是被聪慧的妻子听出了端倪。
她在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问道:“还记得爸送你走那天说的话吗?”
“但凭本心,放开手脚,为国为民做事,不问前程后果,天塌不下来!”岳父的话犹在耳侧。许三笑想起这句话来,心头却是豁然一亮。自己在官场的根基相比较杨许昌虽然尚浅,但是岳父大人的能量却大的没边儿。从这层裙带关系算起,自己现在也是犯错不怕,带病也能升迁的太子党一类的人物了,有这样的后盾,做事还需要忌惮吗?管他成败后果,就跟他杨许昌斗上一斗,结果最坏又能坏到哪去?
李燕道:“你们男爷们在外头做事,做女人的不好多说什么,但许三笑你要记得,咱们已经是血脉相连的夫妻,你的一切不只属于你自己,更属于咱们这个家,同理,我的一切也都与你共享,这就是家的意义所在,风雨同舟有难同当。”
挂断电话,许三笑不由深深慨叹,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办公室外传来脚步声,门一开,一人不请自到,正是何问鱼的表弟段世杰。
许三笑收起情怀,起身相迎。按照行政级别算起,眼前这位虽然年轻,却是货真价实的副省级领导,首长级的人物。
段世杰进门也不客套,大马金刀的坐到沙发正中。
许三笑心里盘算他突然造访的目的,给他倒了一杯水,问:“怎么这个时间跑来了?”
段世杰的脸上戴了一张非常逼真的面具,让他看上去没有那么惊艳,但同时也让他的表情相对呆滞缺乏变化,给人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口气冷冷的:“你应该听说过大门野和弥生五郎的名头?”
许三笑心中一惊,东瀛管术士叫阴阳师,其中便有九菊一派和兴福寺一脉最为盛名。九菊一派如今的首脑就是菊刀设的机关长乃木秋田,据说此人道行精深,不滞于门派之别,兼通内外百家的奇术,一直是何问鱼的心腹大患。而在东瀛,还有两人的名头跟他差不多,便是兴福寺一脉的大门野和弥生五郎。
大门野是纯粹的阴阳师,弥生五郎却是他的贴身护法忍者。兴福寺一脉历代传承下的规矩是,阴阳师身边必定有护法忍者。阴阳之术和忍术是并传的。一旦阴阳师选定了忍者,二人便需一辈子焦不离孟的在一起。也就是说,无论是谁,面对2s级的大门野,同时就需面对同级别的弥生五郎。这无疑是个难缠的敌手。
“怎么?他们来华夏了?”
段世杰郑重额首,道:“我姐的意思是朋友来了有好酒,豺狼来了就别回去了,不过宗教办的实力有限,在全国范围内要处理的事情又太多,所以需要你阴山狼城相助。”
许三笑想起了前阵子何问鱼一直不让自己针对白日宝等人有所行动的事情,看来放长线真的钓到了大鱼。如今东瀛当代两大阴阳师之一的大门野到了,这条鱼果然不小啊。
仙姑姐姐的事情,许三笑肯定是要尽力相助,欣然表示同意。
段世杰道:“还有件事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你一下。”
许三笑笑眯眯道:“你说。”
“黑帽活佛最近很不安分,在藏族群众当中把你说成了什么莲生大师转世的菩萨王,还有一些关于你的什么真龙护身的传闻,你要知道,把个人神话是我们宗教办重点防范的工作内容,如果不是因为你和我姐的关系,只凭这一件事我们就该对你采取些强制手段了。”
他的话虽然硬邦邦的,许三笑却从中听出了另一层含义,他是在提醒自己,或者说是何问鱼在提醒自己要低调,注意收敛。仙姑姐姐的爱依旧是这么高端大气,看来把大女人变成小鸟依人的道路上,还是任重道远啊。
段世杰说罢正事,末了又道:“我姐让我问你,今晚有没有空?她在丽水居那边亲自下厨准备了一桌。”他的语气是在征询,但似乎根本没有给许三笑拒绝的空间。
何问鱼主动找自己去?这是抽了哪门子风?许三笑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男女交往,不管感情多深,总需分出个强和弱来。常在一起,就像上牙和下牙,没有不碰的。或者相敬如宾,或者有一方要占据主导地位。就目前来看,许三笑跟李燕之间的情况属于前者。而与米粒儿之间则是占据了绝对主导地位。但在何问鱼面前,却一直是处于相对被动的地位。仙姑姐姐来去自在,潇洒如风,总是那么难以把握又让人迷恋不已。
许三笑似乎看到了调教身居高位,强势大气的何仙姑的一线曙光。看来今晚要有一番旖旎浪漫了
ps;首先在此祝贺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阖家幸福,大发利市,龙马精神!谢谢各位不离不弃的等待,青莲回来了,一直都在!
ps2:下午去媳妇的姥姥家拜年,三姨四舅的等着了,估计很难回来更第二章了,明天就好了,哪也不用去,可以在家安心码字。
第四百O五章 金风玉露一相逢
夜,青山碧水之畔,丽水人家。
厨房里烟气腾腾,香气四溢。何问鱼家居散发,布裙围腰,挽着袖子正忙活着。许三笑坐在餐桌旁,眼色温柔带着期待。
“真是一种奢侈的享受啊。”何问鱼的手中正拿着一只马铃薯,指尖巧妙翻动,不用打皮刀,那马铃薯的皮便被她用巧劲震脱。“许三娃子,这就是家的味道吗?”她蓦然回首,目色柔和,神态端庄娴静。
许三笑痴痴的看着,点点头,道:“姐,这些年你活的太累了,今后天大的事情让我来帮你分担。”
何问鱼莞尔一笑,道:“你真的是翅膀硬了,不过你放心,我是不会跟你客气的,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如果连自己的男人都不能指望,还能指望谁呢?”
许三笑心头一热,起身来到她面前,探手挽住了她的腰肢,柔声道:“反正也不是很饿,咱们先去卧室谈谈心。”
何问鱼吃吃笑着挣脱,道:“去你的吧,一天到晚惦记着下三路这点事儿。”又似怕许三笑恼了,道:“猴急什么,整晚上都是你的,不急在这一时半刻,我现在很享受下厨给你做饭吃的感觉呢。”说着,把许三笑推回座位。
“姐,要不我来帮帮你吧。”许三笑有点不甘心就此罢休,起身道。
何问鱼笑道:“少来,你就坐着等吃就行,这份柴米油盐酱醋茶的享受还是让我独享吧。”
这话说的让许三笑莫名的心痛又辛酸,人世间最普通不过的事情,到了她这里却成了一种难得的享受。一个女人活了快四十岁,除了事业和仇恨,一无所有。这是怎样的一种孤独寂寞?许三笑安静的看着她在那里一板一眼的摆弄着锅碗瓢盆,不只是在欣赏她的绝世姿容,更是在体味她曾经的绝世落寞。暗自发誓,付出多大代价都要让她的人生丰满起来。
“你傻乎乎的看什么呢?”何问鱼停下正在收拾鱼的手,抬头看着许三笑,道:“没见过吗?”
许三笑重重点头,“没见过这样的你。”又道:“姐,你太累了,真该歇歇了。”
何问鱼幽幽一叹,“多事之秋的大时代,休息不得啊,你不在其位,不知道这里边的难心事,大国崛起,聚拢腾空,八方围堵,内外交迫,我选择了效忠于新元首,参与到这个游戏中来,再累也要担当起来。”
又道:“如今,华夏的现状是表面看和谐稳定,其实内在里暗流涌动,反腐新政的推行,正逐渐把利益集团们逼迫到一起,形成巨大反力几乎不可避免,信义堂手握多种战略资源进口渠道,叶皓东迟迟不愿撒手,还故意假作分裂信义堂,弄出了什么公信和公义两社,那个什么社规简直就是新政党的党章,还有一贯道的李神通,他的那个极乐佛国其实就是个疯子的狂想,而他很可能是近百年来最聪明的疯子,现在,又多了个吸收了拉贾??帕兰百年外念力的你”
“我永远和姐姐站在一边!”许三笑斩钉截铁的打断她的话,道:“咱们有共同的志趣!”看着何问鱼玩味的目光,又补充道:“就算以前没有,今后也会有!”
“共同的志趣不等于共同的路线。”何问鱼叹道:“政治是一个非常复杂的游戏,新元首是个有大魄力的人,他和你岳父的父亲是最好的发小,最好的搭档,但同时也是最大的对手,比较来说李总的性格相对要保守稳重些,他们虽然做着同样的梦,但实现梦想的途径却并不完全一致,我担心到了某个阶段时,你会很为难。”
“为什么这么说?”
何问鱼轻轻吐出三个字:“信义堂!”
许三笑沉默下来,前阵子在京城盘桓了数日,经常与岳父畅谈内外局势。由李虎丘的态度上就不难看出,李总在对反腐新政的态度是持有所保留的支持的。李虎丘对新元首对待信义堂的怀柔保护态度也有所不满。
岳父曾对自己说,他鬓角白发都是姓叶的闹的,从年少时第一次参加贼王大赛算起,三十年江湖风刀雨剑,身心内外早就腻歪了,如果不是为了这姓叶的,他早就带着阿姨们遨游海外自由快活去了。他现在就是急着逼叶皓东交出手里的战略资源,拆散信义堂,金盆洗手退隐江湖。
谢润泽有个堂妹叫谢抚云,与叶皓东名义上不是夫妻,实际上却相当于叶氏的正宫娘娘。执掌着叶氏集团全部海外企业,还包括国内几个具国际先进科技实力的新能源企业。连霍平潮那样的人物提起这个女人来都是一脸敬佩。叶皓东给予谢抚云如此大的信任,可见他与谢润泽之间的关系绝非外界传闻那样。
照这些情况分析,何问鱼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啊,谢与李交往深厚,志同道却不合,而叶皓东与李虎丘之间的龙争虎斗同样令人担忧,一个是不世出的豪杰枭雄,另一个却是手握人间究极力量的盖世英雄,叶大哥是自己钦佩敬重的人,岳父是自己尊敬的人,同时更是自己的亲人,若有一日,他们之间爆发正面冲突,而自己恰巧成为决定力量平衡的人物,到那时,自己该何去何从呢?
何问鱼笑道:“怎么样?现在就感到事情不那么简单了吧?其实也没你想的那么复杂,元首对叶皓东的态度是温水煮青蛙,而李总则因为更多的精力在搞国民经济,总希望能尽快把信义堂这个对经济发展能够产生极大影响的庞然大物分拆,其实他们的根本目的是一致的,而叶皓东是个极聪明的人,他更愿意接受元首的办法,不过这个人太厉害了,每当他付出些东西时,总会拿回去一些。”
许三笑道:“叶大哥是一个把政治当做生意来做的人杰,他总是能在不触及底线的情况下火中取栗实现他的目的,但我相信他在大是大非面前不会犯糊涂,这是个需要巨人的时代,而他就是!”
何问鱼微微一怔,道:“这么说,你是赞成元首的态度的?”
许三笑道:“我无所谓立场,在实现共同的大目标前提下,谁正确我就选择谁,这样的决定跟亲厚远近无关。”
何问鱼美眸放光,看着许三笑,道:“弟弟,你今天真让姐姐刮目相看。”
许三笑明知道她的赞赏的目光其实是包着糖衣的炮弹,却还是很享受仙姑姐姐的赞美,继续道:“我其实是在用保守的眼光,积极的态度看待他们之间的矛盾的,我就是我,不必选边站队,只需静观其变。”
何问鱼道:“让人难心的可不只是他们。”
许三笑额首道:“我知道,外面有cia的生化研究机构在制造军事兵人,北方的邻居也有基因改造战士计划,小鬼子的菊刀社,兴福寺都对宗教办的工作构成极大威胁。”
“还有福康寺。”何问鱼补充道:“还不止这些,不过,最大的威胁始终是一贯道的李神通,现如今又多了个”
她没继续往下说,许三笑却从她矛盾的眼神里读到了那个名字。叹道:“何伯伯这些年吃了很多苦,精神上受到了极大的折磨,有些事情看的偏激了一些,但我相信,他对你的爱可以战胜一切疯狂的念想。”
何问鱼明澈的眼神与许三笑对视了片刻,忽然道:“你还想一直瞒着我到什么时候?”
许三笑一愣,立即意识到她所指的是哪件事。顿时沉默不语。
何问鱼轻轻哼了一声,道:“风魔岭上的一切虽然都被你们烧毁了,但不等于所有秘密都会被湮灭,这些事又岂能瞒过我?而且他已经靠鲜血活了三十多年,心率气血运行的速度是常人的十倍以上,我难道听不出吗?”
许三笑道:“不管怎样,他毕竟是这个世界上最疼爱你的人,有他在,你便是个有家的人。”
何问鱼神情转而落寞,呢喃自语道:“是啊,你说的是对的,无论如何,他待我总是极好的,真有一天他要与全世界为敌时,我该作何选择呢?”
许三笑道:“他恨的是一贯道,不是全世界。”
何问鱼道:“可他在吸食鲜血为生啊,就我所掌握的情况,已经有四个一贯道门徒被他吸成了干尸。”
许三笑道:“这个世界上靠吸别人血为生的人还少了吗?他不过是用了比较直接的方法而已,什么跟全世界为敌就更谈不上了,我看你是关心则乱,想的太多了。”
何问鱼明眸闪烁,看着许三笑,“这辈子遇上你真是我的幸运,你说的对,他恨的是一贯道,只是报复的方法极端了一些。”
饭菜做得,何问鱼一样一样细心的摆到许三笑面前,二人共进晚餐。
许三笑忽然一把她拉到怀中,坐在自己腿上。何问鱼撒娇似的不依,许三笑却挽住她不放手,道:“是你请我来的,你就得负责到底,我要你一口一口喂我吃。”
何问鱼假意挣扎,凭她的体力,真心不给许三笑这样抱着,又岂会挣脱不开,最后假作投降无奈的样子,道:“好吧,好吧,今晚全听你的就是了,你真是我的命中魔星,你说要我怎样喂你?”
许三笑看着她红艳艳的樱唇,道:“先来一口酒吧,我要你用嘴渡过来。”
何问鱼笑道:“小鬼,还记得那年在歇马镇过年的事情呢?”
许三笑轻轻嗅着她脖颈间好闻的气息,柔声道:“有些事注定是一辈子的记忆,抹也抹不去的。”
何问鱼有些情动,强自克制着扭动身体,回避许三笑的热情,道:“别,先别,这样下去还怎么吃饭啊,姐姐忙活了半天不能白忙了吧。”
许三笑的手已按在她饱满圆润的胸前玉兔上,指尖灵动的解开纽扣,低头吻了上去,含糊道:“对我来说,你就是今晚最甜美的味道,吃你就够了。”
何问鱼被吻的春心难抑,小手开始游走于许三笑的后背脸颊,热烈的回应着。
一见仙子情动,许三笑反而没那么猴急了,将坦胸宽衣的何仙姑打横抱在怀中,端起杯子饮了一口红酒,低头一吻,分享一杯酒之后,柔声道:“既然你不肯喂我,那我只好来喂你了。”
何问鱼目色迷离,正情热至极处,什么都依着许三笑,一顿饭吃的风光旖旎,浪漫无限。待酒足饭饱时,何问鱼身上已几乎不着寸缕,而许三笑更是早早坦诚相见。二人就在椅子上摆开战场,操练起无上瑜伽双修秘术来。
椅子,跑步机,沙发,浴室,到处留下爱爱的痕迹,何问鱼疯了似的格外热情,最后才轮到床。当他们相拥在床上时,她已然浑身酥软,慵懒如绸。纠缠在许三笑怀中,情话不断。小女人的样子格外令人心动。
许三笑知道她今晚是有意放纵自己,一直由着她的性子与之欢爱,到了这会儿二人都已阴阳通达,极乐如一。所谓物极必反,再做下去反而不美。将她揽在怀中,柔声道:“心里边好受些了吗?”
何问鱼轻轻点头,眸中带着感动,道:“弟弟,谢谢你的宽容和理解,也谢谢你带给我的一切。”
许三笑道:“外面风刀雨剑,我的怀抱随时是你的港湾给你停靠,无论有什么样的困难,弟弟给你担当着。”
何问鱼轻嗯了一声,终于道:“国内形势发展不容乐观,元首他们正在做两手打算,西南这边预计两年内就可能动兵,总参已秘密成立了西南军事前线指挥部,陈国辉副总参谋长担任临时总指挥,坐镇西南全面负责军事准备工作,消息不知道是从什么渠道泄露出去的,总之现在他已经被人盯上了。”
许三笑道:“你是说大门野他们来西南是想刺杀陈国辉?”
何问鱼道:“不完全是,只要能够破坏华夏的军事准备工作,无论任何事他们都能做的出来,刺杀陈国辉只是其中之一,信义堂的转运仓,北沟县修的重载高速,包括距藏南1000公里以内的所有机场,都可能成为他们攻击的目标。”
“这是和平的水面下无声的暗流,永远不会停歇的。”她的小手轻抚过许三笑的胸口,道:“身处在我这个位置上,有义务跟彭新华将军领导的军事战略情报局密切配合,阻止国外势力派来的特殊人物在华夏井内搞破坏。”
许三笑的大手扣在她浑圆柔美的臀线上,轻柔惬意的抚摸着。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些不是我的责任,不过,你是我的女人,你的安危幸福却是我的责任,这些王八蛋来给你添堵,就等于给我添堵,所以对付他们也就成了我的责任。”
何问鱼吃吃笑着,按住许三笑的大手,道:“姐知道你的心意了,不过真的别弄了,每次都搞的这么激烈,姐的身体再好也招架不住啦。”
许三笑手捧着她的脸蛋儿,笑问:“是你受不了还是怕我受不了?”
何问鱼道:“这种事男人付出的总是多些,虽然你是练这门功夫的专业人士,也不能过犹不及吧。”
许三笑道:“除非你叫我一声大哥哥,大英雄,并保证今后有任何事都先跟我商量之后再做决定。”话音刚落便听到何问鱼体内气血陡然加速运行,心跳剧震,转瞬之间,刚才还温柔如绸的女子便成了神力惊人的武道大宗师。
何问鱼翻身将许三笑压住,低头在唇上一吻,道:“臭小子,这样就想让姐姐服了你,可没那么简单。”说罢,披衣起身洗澡去也。
房间里犹自回荡着她银铃似的爽朗笑声。许三笑看着她无限美好的背影消失在浴室门前,挠挠头慨叹自语道:“还是任重而道远啊。”
南山市,抿秀山宾馆,市纪委正在这里审理北沟县委常委,县长梁柏涛和旅游局长兼黑虎乡党委书记,县委常委杨洪昌贪腐一案。目前案情尚未明朗。本来是狗肠子灌酥油,一下子通到底的案情,却因为二人同时翻供,以及杨许昌的强力干预而又变的扑朔迷离。
要让他们翻供,还要让他们反咬出幕后的保护伞杨许昌,如果依靠常规手段,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许三笑决定给他们上点非常规的手段。
唐朝武周年间有个刑罚大师叫做来俊臣,此人整人入刑的本事堪称奇绝。他曾说过,用刑之道,在于变化和煎熬。人世间最大的痛苦不是痛和苦本身,而是有苦难言,有痛说不出的煎熬滋味。行刑者想让一个意志坚定的或者没有退路的人顺着自己的心意说真话,最忌的便是一上来便一顿皮鞭痛打,痛,除了能让人感到难过外,还有可能坚定一个人的仇恨抵抗的意志。
杨洪昌和梁柏涛现在无疑是属于已经没有退路的人,对于他们而言,只有守口如瓶不把杨许昌牵扯进来,才能保有一线希望。这种情势下,对他们用强力手段恐怕效果不会太好。因此,许三笑最终决定把这件事交给女蛊神曾红梅来办。
上午十点,被双规的嫌疑人房间内忽然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嚎
ps:本打算写到八千字的,忽然来电话说有客人要来,唉,难得在家休息一天的,就先到这里吧。送上五千字大章,希望不会让大家失望。
第四百O六章 天门一线霞云来
中午时分,许三笑正在办公室里听白甲夫妇汇报情况。
“我按你的吩咐,易容装扮成了纪委女干部,混进梁和杨的房间,分别给他们下了噬心蛊和剥皮蛊,梁柏涛中的是致幻的噬心蛊,发作需要些时间,而那个杨洪昌所中的剥皮蛊却是入腹便发作,浑身如刀割,让这家伙疼的惨叫不已。”曾红梅说罢,又问道:“我不大明白,为什么你要让我分别给他们下不同的蛊?”
许三笑道:“因为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接着分析道:“梁柏涛是战场上下来的,曾经当过滚雷英雄,试问,一个敢于用血肉之躯从雷场上滚过去的人,意志是何其的坚定?所以对付他要采取攻心为上的办法,而杨洪昌虽然与杨许昌的关系更亲近些,但此人的意志力却不可与梁柏涛同rì而语,对付他就得要持续不断的疼痛折磨,彻底摧垮他的抵抗和生存的意志!”
白甲笑赞道:“宗主高明,这就叫做一路酒席招待一路宾朋,梁柏涛不怕疼就得想办法从内部瓦解,杨洪昌是个草包,所以要让他受些切肤之痛。”又道:“如今咱们该做的都做了,现在就看纪委方面的人愿不愿意对这二人下真功夫了。”
许三笑道:“我下午去南山市找赵副市长碰一碰,看看他们对这件事有什么想法。”
所谓找赵海峰只是幌子,找他背后的严老师才是真实目的。杨许昌与司泽凯之间一直不睦,这也是前者能够坐上代省长宝座的重要原因之一。权力制衡一直是官场管理的首要哲学。而反制衡则也是官场不变的旋律。zhōng yāng不希望司泽凯一家独大,提拔了杨许昌这个坐地户来玩权力平衡。而司泽凯如果有机会拔掉杨许昌这根钉子,相信他也不会轻易错过。
现在就看严老师有没有把这件事看做一个机会了。
梁杨一案,如果按照最初的发展趋势,杨许昌不插手此案,二人早早定罪,此案在整个轰轰烈烈的反腐浪cháo中,充其量不过是水花一朵。而现在,情势已经大大不同。杨许昌坐不住了,跳出来力保二人二人。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深挖二人的最终结果一定会牵扯到他。当此政坛风向转变之际,从这方面入手来攻击对手,无疑是最省力也最有效的。如果这都不算机会,那什么样的情况才能算作机会?
许三笑认为,梁杨一案的伊始之所以得到了秦旭明的大力支持,其根本目的正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只不过是杨许昌这条官场老狐狸十分狡猾,出手也够果断,及时出现导演了二人翻供的一幕,掐断了深究此案的线索。如果现在有机会从二人身上打开缺口,相信严老师一定会出手配合。
白甲语气有点怪,道:“咱们和显门几百年都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人家是历朝历代都有人出将入相,而咱们却一直干的是装神弄鬼揭竿而起的勾当,被视作不安定的根源,跟他们配合,恐怕人家不乐意啊。”
他说的是严朝辉和显门,许三笑却隐约听出另外的味道来,看来yīn山狼城内部对自己同意与宗教办合作一事还是有分歧的。白甲等人虽然没有公然反对,内心中却也不无抵触情绪。借着说与显门合作这件事,隐晦的表达了内心的意思。
许三笑想了想,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便道:“白三哥,有几句话我早就想对你们说了,实不相瞒,在我答应与宗教办合作这件事上,我跟何主任的私人感情因素的确起了很大作用,但却并非决定xìng的,我之所以做这个决定,最根本的原因在于咱们跟宗教办有共同的强敌,咱们这时候选择跟他们合作是相互需要的结果,不等于招安,更不附庸于人,各位和我依旧是zì yóu身,咱们行为方式依然不受约束。”
又道:“还有,这也是应时代的需要作出的决定,抛开立场如何,咱们始终是华夏民族的一份子,宗教办的核心工作就是为民族崛起振兴大业保驾护航,咱们这些乱世不愿同流,盛世不肯合污的山野草莽能够有机会参与到这件事当中来,我认为这是一个极大的机遇,也不枉你我学了一身本事,白三哥以为呢?”
许三笑这番话说的极是用心,情真意切打动人心。yīn山狼城之人,由郭道安以下诸人虽然如狼群一般桀骜奔放野xìng难驯,却也不失忠烈豪迈之心。白甲闻听此言,果然意动,神sè微变,似在克制着某种情绪,道:“我会把宗主的这番话跟龙大哥和其他兄弟们转告。”
许三笑又道:“也请白三哥再跟大家说一句,咱们yīn山狼城不是梁山泊,我许三笑更不是宋三郎,咱们做任何事都不是为所谓功名富贵,yīn山狼城的兄弟们都有一腔热血,洒出来,就要流到华夏这块热土中,这是zì yóu的意志,去留无意无干其他,我许三笑绝不强求兄弟们跟我保持一致。”
白甲沉声道:“明白!”又看了一眼身旁的妻子,肃然道:“其他人不管,我们夫妇愿意誓死追随宗主的意志!”
随着道行不断提高,许三笑的jīng神气质也越发的充满魅力。语言的感染力,jīng神气场的吸引力,人格的魅力,让这个二十七岁的年轻男子越来越具备了某种领袖群伦的气概。
许三笑从容的额首,道:“谢谢白三哥和红梅大姐,我当与君共勉!”
如果一个孩子从一出生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未必是因为他足够优秀,更大的可能是他有一个能宠爱万千人的家世背景。赵海峰便是个典型的例子,幼年时便被某杂志选为全国十大天才儿童,到了少年时代,更数次荣膺全国十佳红领巾,过往荣誉不计其数,终于在三十出头的年纪便坐上地级市副市长的宝座。实现这一切,只靠他个人的努力,在华夏这块神奇却最喜扼杀奇迹的土地上,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
这个人有足够的资本自傲,但他留给世人的印象却始终是平易近人的。许三笑知道这份平易的背后藏着的无底深渊一般的野心。越是虚怀若谷之辈,就越懂得有容乃大的道理。严朝辉是位好先生,他教出来的弟子个个是人杰,包括眼前这位交往多年的海峰兄。
副市长办公室里,许三笑心不在焉的喝着茶,赵海峰态度不咸不淡的陪着。
许三笑说:“眼瞅着又要过年了,咱们是成熟了一岁,老师他老人家却是又老了一岁啊。”这么说其实是意在提醒对方,正所谓时不我待,该着急的是严朝辉才对。
赵海峰却慢条斯理的说:“难得你还惦记着他,老人家的身体很棒,平时注意保养,又有师母jīng心照顾,我看活过百岁都不成问题,而且,你没见到他老人家跟小师妹在一起的样子,那才是奉若明珠瑰宝,天伦之乐,乐而无穷啊,呵呵。”
许三笑说:“老先生老来得女,多疼爱些也是正常的。”
赵海峰笑道:“你是没看见那小丫头,看到了我管保你也会疼爱的不行。”
许三笑不是来谈这个的,自然兴趣不高。但赵海峰的兴致却莫名的高涨,说起严老师的这个老来女便滔滔不绝,生活琐事都当做新闻来描述,斟字酌句的向许三笑讲述着那个素未谋面的小丫头身上发生的一切趣事。
“海峰兄。”许三笑感到不耐,打断道:“当着明人不说暗话,我是有正事要跟你商量。”
赵海峰眨巴眨巴眼,额首反问道:“三笑又怎知道我跟你说的不是正事?”
许三笑不相信他们对梁柏涛和杨洪昌的案子毫不关心,只是一时拿捏不准赵海峰这种顾左右而言他的缘由在哪。只好单刀直入道:“海峰兄是否听说了,梁柏涛和杨洪昌一案又有了新变化?”
赵海峰淡然一笑,道:“虽然我不负责纪委方面的工作,但毕竟梁杨二人都是南山市的干部,从本心讲我是不希望他们身上出任何问题的,但纪委工作庄严神圣,有错必纠有过必罚,我痛心之余还是希望能在他们身上吸取些教训,我听说杨洪昌今天上午突然得了疾病,浑身剥皮似的疼痛不止,用了药也不管用,目前已经送医急诊,三笑说的变化是指这件事吗?”
这位老兄讲话滴水不漏,明明很在意此案,却非要说的冠冕堂皇。一年不到的时间,就已经从一名军人转变成了一个典型的既要当婊子还想立牌坊的政客。
许三笑鄙视之余,心中盘算该怎么说好,这个赵海峰的态度暧昧,模棱两可,一时半会儿的还真难以把握他的思路。心中犹豫是继续单刀直入告诉他自己有办法让二人翻供,还是用婉转的方式把自己意思透露过去,让他们自行决定?
沉吟之余,赵海峰却又说回了之前的话题,“三笑,我说你真应该去老师家登门拜访一下,去看看咱们这位小师妹,她跟你长的还特别像呢,你说这是不是一个缘分?”
这次许三笑隐约察觉到味道不对了,赵海峰五次三番的向自己说起严朝辉的这个老来女,似乎另有目的。莫非他是想让自己去蓉城,登严老师的门,当面亲口谈这件事?一定是这样!自己已经说的够明白了,他是聪明人不会听不懂。
“海峰兄看来是做不了主啊。”许三笑站起身,道:“说起来,我也有rì子没见严老师了,趁着年前有点时间,就去蓉城走一趟,当面拜会老人家。”
赵海峰端茶起身,道:“这样最好不过,你其实早就该去看看了。”
ps:谢谢知北游鱼和野鹤道兄的新年红包,尤其是在更新的质和量都不足以心安理得的情况下。不敢说多少,只敢说已经尽力,本章写在嘈杂的火车箱里,下车就是跃马冰湖放网冬捕的松原了。可惜,青莲来这边是为了工作,没时间领略那激动人心的场面。RT
,请。
第四百O七章 日月当空照古今
蓉城,香椿街畔,体态丰腴,气质端庄不怒自威的齐思诺正一手推着购物车,一手领着一个稚嫩的小女孩从超市中步出。白梦江的妹妹白梦琳赶忙下车快步迎上去,口称老师,从齐思诺手上接过购物车。
许三笑慢一步下车走了过去,心里还在犯嘀咕,老严这是闹的哪一出,为什么避而不见却让自己来替他接老婆孩儿。
齐思诺乍一见许三笑,猛然一愣,随即神色中闪过一抹尴尬,接着却是怒意微显,道:“怎么是你?”接着下意识的握紧了小女孩的手,警惕的又问:“你来做什么?”
许三笑懵然不知的报以微笑,道:“师母您好,我来拜会严老师,他却说忙的走不开,让我过来接您和孩子。”
齐思诺扫了白梦琳一眼,道:“你不是已经拿到驾驶证了吗?老严来不了,你自己开车过来不就完了?怎么可以麻烦客人呢?”这位下半年才从朝廷台调回省台任副台长的女强人的语气中颇有不满之意。
白梦琳素知她的厉害,不敢怠慢,连忙解释道:“严先生在电话里说我刚拿的驾驶证,这个时间段是高峰期,怕耽误事儿,又碰巧赶上许书记刚好过来,所以就”
齐思诺打断道:“小宫呢?她又忙什么去了?”
小宫就是宫艳诗,白梦琳道:“公信社的陌总中午要办个酒会,点名请了她。”说话间,已经把购物车推到道奇商务车旁边,手脚麻利的将一代代商品装进车里。
许三笑注意到那些东西几乎全都是跟孩子有关的,几乎都是价值不菲的国外品牌,由此不难想象齐思诺对这个女儿非常看重。
齐思诺没什么好说的了,点点头,道:“那就委屈许书记当一次车夫吧。”
许三笑客套道:“能为师母服务是我的荣幸,哪里谈得到委屈?”说着低头看那小丫头,只见小家伙梳着俏皮可爱的传统髽髻发式,脸儿圆圆下颏尖尖,鼻子眼睛无不端正娇俏,果然十分可爱。道:“这就是小师妹吧,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一句能为师母服务顿时勾起了齐思诺内心中某段尴尬又特别的记忆,她脸儿莫名一红,见许三笑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的小女儿逗趣,不由黛眉微蹙,道:“许书记太客气了,孩子还小,不太习惯跟陌生人说话,失礼之处还请别挑理。”
小女孩忽然脆生生说道:“叔叔好。”
许三笑微微一愣,从没注意过这清脆的童音是如此悦耳,仿佛灵魂深处的某根弦被轻轻触动了一下。
小女孩接着道:“我叫诺诺,过了年三岁啦。”
齐思诺表情复杂,说不清是怒还是苦,不耐打断道:“要嘛不说,要嘛就这么多话,都赶紧上车吧,我下午还有个会,都这个时间了,中午饭还没吃呢。”
许三笑发动汽车,回首道:“正好我也没吃呢,要不咱们前边找个地方先吃顿便饭吧。”又打趣的口吻向齐思诺征询道:“怎么样?师母能赏我一个表现的机会吗?”
齐思诺刻意回避了许三笑的眼神,转头看向窗外,冷淡回应道:“诺诺对味素过敏,我们很少在外面吃饭。”
许三笑讨了个没趣,道:“那就算了。”又问道:“严老师说他在外头参加个学术交流会,师母知道老师什么时候能回来吗?”
齐思诺道:“怎么?许书记很忙啊,要是没时间等,有什么话要跟老严说的,不妨直接跟我说好了,我可以代为转达。”
许三笑连忙道:“也没什么要紧事,既然严老师这么忙,那我就多等会儿好了。”
一路无话,许三笑把车开到严宅大门外停稳,齐思诺抱着女儿下了车,转头吩咐白梦琳,“下午通知所有新闻类节目的主管到我办公室开个碰头会,中央政协的张主席明天就要到山南视察,关于新闻采集方面的纪律,随拍的注意事项以及机位架设等细节都要讨论一下,还有,所有参与人员都要接受安保部门的审查,让他们把个人资料准备齐全。”
中央政协的张主席?许三笑心中一动。中央的两会开完没几天,就有国字号大佬要来西南视察了,看样子中央对西南地区的工作还是不放心啊。这位张主席从前在山城担任过市长,与上一代领导集体中负责纪委工作的,素有磐石书记之称的向卫国搭过班子,在西南地区为官多年,整个西南官场当中都颇有声望。中央派他来西南,看来是稳定局势的。
白梦琳驾车离开了,齐思诺也不招呼许三笑进门,领着女儿径直开门进了院子。许三笑看着满地包装袋,无奈一笑,全数拎起跟着母女两个走了进去。
诺诺的大名叫严曌,小姑娘与许三笑莫名的投缘,齐思诺在厨房忙活午饭,她便拉着许三笑一个劲儿的说话。别看她小小年纪,却天资聪颖,一丁点儿的人儿就已经能熟记千字文三字经,不但能背甚至还能解释一二。
齐思诺先给诺诺做好了玉米糊和甜汤,然后给严朝辉打了个电话,语气颇为不满的催促老严速回。许三笑注意到她几乎一直没怎么用正眼看自己,偶尔的一瞥,流露出的眼神却是十分复杂,似乎有厌弃不满之意,又似带着万种幽怨和某种期待。总之看的许三笑有些莫名的忐忑。
严朝辉在齐思诺的催促下终于姗姗而归,一进门便笑呵呵解释道:“让三笑你久等了,没办法,一个老朋友搞了个国学交流会,我这脑壳上顶着国学大师的虚名,务必要过去捧场一下。”
许三笑连忙起身道:“老师忙的是华夏民族文化传承的大事,意义非凡,我莽撞过来,希望没有耽误了您的大事。”
严朝辉过来一把将诺诺抱起,顶了个脑门儿,逗的小姑娘咯咯直笑,老先生转而对许三笑笑道:“外面天大的事情也大不过家人去,我现在是有女万事足,育人树才还得先从自家的娃娃抓起。”
许三笑附和道:“这叫一室不扫何以扫天下?自己的孩子都没教育培养好,又何谈教育别人家的孩子?老师在小诺诺身上没少下功夫啊。”
严朝辉忽然肃容,语出惊人道:“你说对了,这个孩子我给她起名与唐五周同字,都叫一个曌字,便是希望她能有不让须眉龙在上的志气,我也好有朝一日能把身后事全交给她,你觉得怎样?”
这可真是打开天窗说亮话,语不惊人死不休。老严一句话便让许三笑沉默无语了半晌。
把身后事交给她是什么概念?许三笑修养再深,但看着小姑娘天真灵动的模样,仍不禁暗自意外又吃惊。严朝辉是显门宗主,整个显门有多大的势力?小诺诺才多大?性格,见识,胸怀担当,等等都还看不出丝毫端倪来,严朝辉就当着自己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许三笑道:“小诺诺才多大,老师现在就说这个似乎有点早了,而且您就算有这样的打算却也不必跟我一个外人说吧。”
“你不是外人!”
“老严!”
几乎是异口同声,前者是严朝辉说的,后者却是齐思诺出言欲阻止什么。
严朝辉把身体向后一靠,道:“十年树人,给她打好基础的这个时间我还有,这孩子的天分秉性都非常出色,我有信心把她培养好,当今这个时代是龙虎之争,神人和能人辈出,估计显门在我手上恐怕难有太大作为了,但我相信到了她长大成人时,显门一定会中兴。”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似乎也没必要遮遮掩掩了。许三笑道:“老师这说的是哪里话,您还不到七十岁,我看就您这身子骨活到一百也不成问题,显门蛰伏多年,厚积薄发,正是时不我待大显身手的时机,您现在就把计划做到二三十年之后,似乎有些言之过早吧。”
严朝辉却摆手道:“我说的都是大实话,也是心里话,老祖宗说的好,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有些事处在你今时今日的地位上,相信已经有所耳闻了,几年前我的前任崔若愚曾经有过一次动作,可惜却是功败垂成,显门因此伤了元气,倒下了两个极为重要的核心人物,我是临危受命回来执掌显门的,要说不想卷土重来那是瞎扯,但人贵在自知,你那岳父老子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如果自己就能扬眉吐气傲立当世,谁又愿意把希望寄托在儿女身上?这不是我的时代啊。”
“可她还这么小,二十年有所建树都算极快的,您愿意等这么久?”
“不谋万世则不足以谋一时,不懂得做长远打算的人眼前的事情也不会做的太出色,目光短浅心浮气躁要不得啊!”严朝辉沉声道:“也许我等不及那么久,但我相信屹立六百年的显门等得起。”
许三笑道:“可是,万里有一,您走的早了,她离开了您的支持,还有机会执掌起显门吗?”
严朝辉眼中神光一闪,盯着许三笑,忽然道:“不是还有你吗?”
第四百O八章 最是难得磐石心
这里头有我什么事儿啊?许三笑心里头是想这么问,可话到了嘴边却正看见小诺诺被严朝辉抱着,俏皮灵动的大眼睛正眨也不眨的看着自己,一时间竟鬼使神差的没有问出来。
严朝辉道:“你是我的得意学生,又难得这孩子与你这么投缘,假如我真有那一天时,她还没长大,请你帮忙照顾一下难道不应该吗?”
许三笑讪然一笑,应和着道:“老师青山常在,相信不会有那一天的,但如果您真招了上苍嫉妒,真有那一天,只要是力所能及的,我绝不推脱。”
严朝辉瞥了一眼略带急迫羞窘之色,又在极力掩饰的齐思诺,道:“有你这一说我就放心了。”
许三笑心中始终惦记这梁杨一案,对这夫妇二人的神态语气并未多加留意,见关于小诺诺的话题有告一段落之意,连忙见缝插针道:“严老师,我这趟来蓉城是有两个目的,一是拜会您和师母,另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和您商量。”
严朝辉微微一笑,道:“梁柏涛和杨洪昌的案子嘛,你进门的时候我已经跟司书记通过电话了,他认为南山纪委的工作是卓有成效的,但在这种攻坚的时刻却是人多力量才够大,你有什么好的想法或者人选都可以提出来,只要是能对案情进展有帮助的,省委方面是一定会支持的。”
这事儿就这么谈成了?容易的让许三笑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严朝辉家的午餐挺简单,几个馒头一大碗菌汤,外加两个小咸菜,都是齐思诺亲手整治的。严朝辉热情的招呼许三笑品尝,并说:“要说起来,你思诺姐的厨艺还是不错的。”又含笑解释道:“你们年纪差不到十岁,还是以平辈相称好些,师母什么的是在外人面前叫的,在这个院子里不必要。”
许三笑连忙表示不可,在从齐思诺手上接过瓷碗时还是恭敬的说了声:“谢谢师母。”
齐思诺神态冷淡,微微点头便算回应了。
严朝辉沉着脸,不悦道:“思诺,你这是什么态度?别忘了,三笑可是咱们小诺诺的大贵人”
齐思诺眉毛一挑,陡然发作,把围裙摘掉,竟自摔门而出。
严朝辉看着她的背影,神情数变,却终于无力发作,所有的话都化作一声长叹。
许三笑有些莫名其妙,搞不明白齐思诺气从何来,不是很理解严朝辉这番言语究竟有何不妥之处。坐在那里不尴不尬的看着,迟疑道:“严老师,您是不是该追过去劝劝?”
严朝辉似如梦初醒的样子,一把将怀中的小诺诺交给许三笑,道:“替我照顾一下,我去劝劝她。”说着一溜烟追了出去。
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许三笑和小诺诺。严朝辉夫妇一去不回,许三笑自然不好把小诺诺一个人留在家里,只好耐着性子陪着。孩子见父母生气离开,岂有不害怕哭泣的道理,小诺诺哭的梨花带雨,任凭怎么哄就是哭个不休,鼻涕眼泪毫不客气的弄了许三笑满肩。堂堂神道大术士使尽手段,却对这小女孩硬是束手无策。
扮鬼脸,找玩具,把脑子里有印象的哄孩子手段都用上了,却一点效果也没有。最后没办法了,把孩子抱到院子里,耍了一手三净火的戏法,但见凭空一团火光起,煞是好看。小丫头似乎先是被火光所慑,哭声戛然而止,紧接着却又爆发出更厉害的哭声。小孩子的哭声纯净又肆无忌惮,听在耳中莫名的让人感到揪心又着急。
许三笑把小诺诺高高举起抛到空中,这一招居然收到了奇效,小姑娘竟不哭了。可惜好景不长,这小东西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多泪水,只要停下一会儿,便又哭的泪眼滂沱。许三笑不忍见她哭泣,只好又一次次把她抛举到半空又接住。
正焦头烂额时,严朝辉打来电话,齐思诺生气出门,电话关机,单位和家里都找不到人,他很着急,可能要多耽误一些时间,拜托许三笑先帮着照顾小诺诺。还支招说,如果实在哄不了孩子,就去找宫艳诗帮忙。
许三笑本不想应承,但还没来得及说不呢,严朝辉那边就挂断了电话。无论如何也不能扬长而去,只好勉为其难的继续哄孩子。过了一会儿,小家伙忽然安静下来,许三笑以为她是困了,却见她躺在那里并不睡觉,翻来覆去小腿乱蹬。许三笑一开始不明就里,直到闻到了带着奶臭的异味时才意识到小家伙拉臭臭了。
待她哭声四起时,许三笑又不免一番手忙脚乱,好不容易照猫画虎的把小屁屁洗干净,换上干净的纸尿裤。小诺诺只安静了一会儿就又哭开了,许三笑百般哄逗无果之下,只好寻了宫艳诗的电话出来求救,得到的答案是她暂时回不来,不过这个时间段孩子哭闹多半是因为饿了,面对陌生人又不愿意开口说,所以才会哭闹不休。
许三笑赶忙找出玉米糊来,学着齐思诺的样子冲了一碗,晾凉到合适温度后一口一口喂给小诺诺吃。
时光匆匆,转眼便到了日薄西山的傍晚,严朝辉夫妇依然不见踪影,打了几次电话,一开始提示是不在服务区,后来好不容易打通了,老严却说齐思诺带新闻采集队去了山城迎接中央首长,他已经过去了,今天晚上很难说能不能回来。拜托许三笑再帮忙照看一下。
许三笑强自坚持到天色黯淡,终于按捺不住再给宫艳诗打电话,却没想到接电话竟换成了陌寒,醉醺醺的语气说道:“她喝多了几杯已经睡了,为了兄弟的幸福,求许三哥高抬贵手行行好吧。”
许三笑丝毫不动摇,坚决让这小子把宫艳诗叫醒,结果这厮竟挂断了电话,再打过去已是一片忙音。
这边电话刚挂断,那边张玉刚就打过来了,一上来便道:“听老王说你来蓉城了,咱哥俩这叫一默契啊。”
许三笑道:“怎么个意思?”
玉刚道:“弟弟也来蓉城啦,我家里的四爷爷明天就到山南,我被省委叫过来帮忙搞一搞迎接准备工作。”又道:“得啦,甭废话啊,你立马到兰姐的酒店来,咱哥俩有日子没见面了,这顿饭你必须给我这个面子,哥们儿有惊人的内部消息跟你分享。”
惊人的内部消息?许三笑刚想追问这小子有什么内部消息,玉刚却抢着说,这个消息可不能留下通话记录,必须当面出我口入你耳,否则,别怪做兄弟的没义气。
这时候小诺诺也折腾了快一天了,大约是累了,趴在许三笑肩头上沉沉睡着了。许三笑心知玉刚虽然有些纨绔大少的做派,但在大事面前却不糊涂,他说有惊人的内部消息要告诉自己,甚至都不能在电话里说,这个消息肯定是非同小可的。自己目下正在跟代省长杨许昌较量,万一这个消息跟此事有关,如不去那就坏了大事。反复思量后,还是决定去赴宴。小诺诺丢不下,索性给孩子穿好衣裳就这么抱着一起去。
万福楼顶楼,张玉刚吃惊的看着许三笑的造型,搞怪的:“哟,哥哥,你这是从哪欠下的风流债,这小丫头长的跟你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许三笑皱眉道:“没心思听你扯淡,这是严朝辉的闺女,按照辈分算起,我也得叫一声小师妹。”
张玉刚过来伸手去捏小诺诺的小脸蛋儿,许三笑吓得大惊失色,连忙往后躲一步,低声呵斥道:“瞎乱动什么?老子好不容易才把这小姑奶奶哄睡了,弄醒了你负责哄吗?”
张玉刚手停在半空,讪讪笑道:“至于吗,这么点儿的孩子,至于让哥哥你变貌变色的?”
许三笑小心翼翼的招呼服务员送来一摇床,把小诺诺安顿好了,才道:“少扯这些没用的,我现在算是服了,这养活孩子真是一门大功课,怪不得你嫂子的家人都劝我把她留在京城生呢,伺候这么个小东西真是够不容易的。”
张玉刚道:“看样子,你已经知道嫂子家里的情况了?”
许三笑白了这厮一眼,道:“你他妈早就知道,却不跟我说,算什么兄弟?一摆手,又道:得了,说别的没用,一会儿喝酒,我怎么喝你就怎么喝。”
张玉刚举手投降,道:“弟弟错了还不成吗?你也知道我们这些人家里头规矩大,嫂子在京城时又不怎么跟我们这个圈子交往,大家不是很熟,有些话不能乱说啊,尤其是她那位爹,有些事情你大概也有所耳闻了,那可是个带着杀人执照的活阎王,我们这帮小子从小就被家里告诉,老李家的人离得越远越安全,所以你得理解兄弟的难处。”
许三笑不耐的一摆手,道:“得了,甭说废话了,说吧,神秘兮兮的把我叫来,有什么内部消息要透露?”
张玉刚说话之前先起身,到包厢外看看,又听了听动静,回到房间里还不放心的看了小诺诺一眼。许三笑皱眉道:“这四周十五米内只有咱们三个喘气的,你小点声说话不会传到第七只耳朵里,她就这么大一点儿的孩子,你应该没什么不放心的吧?”
玉刚点点头,坐下来,道:“哥哥,你真行,不但县委书记干的不错,这奶爸当的也挺好,我现在特想知道,如果让你去搞纪委工作,你会不会有问题?”
许三笑不解其意,“你说具体点。”
玉刚压低声音道:“西南官场还有大震荡,这次我四爷爷来西南视察,中央纪委派了一个工作组,人数不多工作量却不小,缺一个够级别又有能力胜任的组长,于是李总点将把金城市委书记宋勇毅调来临时帮忙,这位宋书记一上来就又点了你的将,你说这事儿重要不重要?”
确实够重要的,如此做法已经大大有违常规,中纪委要来地方上查处干部,却从地方上抽调了一位省部级大员来牵头,这说明了什么?中央负责主导此事的首长对纪委的干部不信任啊!许三笑继而展开联想,为什么会不信任?肯定是要查处的干部与纪委的人关系非同一般,甚至有可能就是直接担任这方面工作的要员。
想到这里不禁问道:“剑锋所指为谁?”
玉刚眨眨眼,极低的声音吐出一个词:“磐石!”
ps:山高皇帝远,码字多自在,小小爆发一下送上第二章,现在出门上井,祝大家心情愉快。
第四百O九章 冬雨霏霏夜问心
夜,雨声,小黑国歌手保罗??西蒙低沉忧郁的寂寞之声,小诺诺均匀的呼吸声,声声入耳。心绪安详,思绪却早已飞扬在无尽夜空中,直达宇宙八极。曾经道不过三阶却豪气飞扬志在天下的少年,如今已是问鼎神道,当代术士界首屈一指的青年才俊。本事大了,地位高了,比较起当年初出茅庐时,做起事来却反而如履薄冰起来。
政治是个寂寞又危险的游戏,走在这条路上就如同暗夜中行走于老林子的旅者。需要盟友,却还需时时提防盟友从背后捅一刀抢走自己生存的资源。害怕这份孤独却又享受着孤独的幽静与深邃。
曾经的传闻里,宋义与如今在舞台中心的谢李二人在东南并称铁三角,十几年前那场席卷亚洲的金融危机中,三人并肩作战,为当年华夏金融保卫战的胜利做出了杰出贡献。十几年后,谢李当政,宋义却在六十岁这个政治人物最成熟的黄金年纪上黯然隐退,亲手送他这一程的人却正是曾经亲密的称其为宋二哥的两个昔日发小。
宋义倒了,许三笑以为西南地区大局已定,再无人能对山城市委书记洪天明执掌西南军政大权构成威胁。但张玉刚却带来了进一步的消息,刚当选的新任政协主席张培民视察西南。同行的还有一支不公开的纪委工作组,由宋义的侄子,金城市委书记,甘凉省委常委,省委副书记宋勇毅牵头办案。所针对的目标直指八年前的西南王,素有磐石书记之誉的向卫国。
许三笑至今都还记得当初在山城高速路口,亲眼目睹向卫国从京城归来时,山城四套班子以下数百名干部迎接时的情形。那随扈千乘,前护后拥众星捧月的场面令人终身难忘,犹记得当时自己还曾对老瞎子放狂言,大丈夫当如是也!现如今,自己终于如愿走上了这条路,而那个曾经羡慕不已的目标却正已身处悬崖边缘,四十年爬上顶峰,也许不需要四十天就会跌入谷底。
联想到自己,不禁要问一句,许三笑,你会不会有那一天呢?
熟睡中的小诺诺翻了个身,不老实的蹬了被子,许三笑收回思绪,轻柔的为她盖上被子。
严朝辉夫妇竟一去不回,甚至杳无音信。看着小诺诺可爱的睡相,许三笑不禁心存疑问,他们夫妇对这个孩子无疑是极为疼爱的,这夫妇两个怎么就如此放心自己,把孩子交给自己照顾不说,还这么心安理得的连个电话都不打,不闻不问。这实在是大大违背常理之举。
夜深人难静,许三笑思绪万千,脑海中千头万绪,惦记着南山市那边的形势发展,更不放心何问鱼率宗教办的人与东瀛大门野和弥生五郎较量一事。又忍不住去想宋勇毅点了自己的将,这将是自己第一次跟他合作,在金城的第一印象不错,到了山南,要动真格儿的了,得靠实际工作能力说话。
设身处地从宋勇毅的角度看待此事,这趟山南之行着实不是个什么美差。向卫国不是吃素的,磐石书记的名头也不是白叫的。想当年三代神宗到山城视察,对山城方面在大坝移民方面的工作极为满意,挥毫留下了安如磐石,坚如磐石八个大字,从此磐石书记的名头便叫响了。神宗退下来之前为延续政治影响力,曾亲手将四个人提拔进政治局,向卫国便是其一。
前些年,仁宗为了削弱前代领导集体的影响力,没少做工作。当年神宗提拔起来的几个中生代领导,副总理高一凡黯然病逝于燕京,据密传是在几位大佬的包庇下,死在了叶皓东之手。当年主管政法工作罗钢也由于身体原因淡出了政坛核心圈,有最年轻的书记处书记之称孟庆国十年前受了申城黄白走私大案的株连悄然隐退。唯有向卫国,依然磐石一般伫立潮头。领导着西南地区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
许三笑身为地头蛇,对此知之甚深。
山南自古封闭于群山环抱中,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在这块土地上既有着强烈的爱国热情,更不乏更强烈的地域观念乡土情结。身为山南土生土长的干部,向卫国在这块热土上的声望之高,就算再给洪天明六年也未必及得上。
这可是仁宗在位十年都没能动得了的人物,就算他现在已经退居二线,失去了自身的尖牙利爪,但虎老雄风在,树大有猢狲。磐石书记的名声在外,在他周围还团聚着一大群人固守于西南。这帮人绝不容易对付!宋勇毅这趟西南之行的前三脚想要踢开,恐怕难度不小啊。
转而又想,这也未必就是坏事,越是有难度的事情,做成了才越凸显价值,这一点不管是针对宋勇毅还是针对自己,都是一样的。宋勇毅把这趟差办好了,无疑会给他的政治生涯大大加分,而自己如果能在此事当中有所建树,在宋勇毅心中的分量肯定也会大大增加。
想归想,做归做,万事开头难。宋勇毅初来乍到,点了自己的将,肯定会在这方面对自己有所期待。要想找出准确的入手点,看来必须要动用阴山狼城的力量了。
正自思量时,忽感到似乎有人在看着自己,循着感觉看去,却是小诺诺醒了,正睁着大眼睛安静的在那里。虽然只带了她短短不到半天,许三笑却对这小魔星彻底服了,登时心情一紧,看着小家伙,暗忖,这又要搞什么怪?小小的孩子,黑灯瞎火的不睡觉瞪眼睛看老子做什么?
小诺诺忽然说道:“要吃吃,不要糊糊。”
“真是个吃货,半夜醒来不要妈妈却要吃吃。”许三笑最怕她那魔音哭闹,登时松了口气,自语着起身去找吃的。
小诺诺却又道:“要到外面吃吃,不要家里吃吃。”
许三笑想起齐思诺说过这孩子对味素过敏,她从来不带孩子在外头吃,便拒绝说:“宝宝乖,外头的东西都是臭臭的,咱们还是在家里吃吧。”
小孩儿的脸,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刚才还一脸恬静要吃吃的小诺诺转瞬间便流露出哭相,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个劲儿的叫着要出去吃吃。许三笑怎么也哄不好,看了一眼时间,不到十点,这个时候市中心的大商场的夜场正方兴未艾,带她出去吃一顿也无妨,交代好对方别放味素也就是了。若任她这么哭闹下去,孩子没哭坏,自己的脑袋也得被她哭炸了。
打定主意,立即行动,迅速给小诺诺穿上衣服,爷两个顶着霏霏夜雨便出了门。
下半夜一点半,蓉城第一人民医院,观察室外,怒不可遏的齐思诺急匆匆走到一脸歉疚的许三笑面前,抬手欲扇却被严朝辉及时拦住。齐思诺奋力挣脱开来,歇斯底里的叫着:“孩子要是有事,我撕碎了你们两个。”
严朝辉赶忙连声安慰,只说这是个意外,三笑哪里知道诺诺是味觉过敏体,对辣的咸的都有反应。许三笑歉疚难当,一个劲儿的赔不是。
正这时,门一开医生从里面走出来,一脸严肃的打量一下在场三人,最终目光停留在许三笑脸上,不悦的口吻说道:“你是孩子的父亲吧,不是我要批评你,这么一丁点的孩子,就算不是过敏体,你也不该带她吃那些小吃摊上的东西啊,就没见过你这么不靠谱的爸爸。”
许三笑尴尬之余刚要解释说自己不是,这位大夫却已把矛头对准了齐思诺和严朝辉,依然自作聪明的猜测人物关系,冲着齐思诺说道:“一看你就是孩子的母亲了,不用着急,孩子没什么大事儿,就是身上起了几个小斑点,送来时呼吸道有点小问题,做几天降敏喷雾也就没事了,不过在这儿我还是要说你们两口子几句,照顾孩子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额大夫。”一旁的严朝辉眼见齐思诺已有暴走的倾向,赶忙出言打断这位医生的话。却不料这位医生还是个话痨,一掉头又冲他来了,道:“您是孩子的姥爷还是爷爷?”不待严朝辉回答,这位一摆手,又道:“得,不管您是孩子什么人,总之都是孩子的家人长辈,看您年纪不轻了,这方面的经验肯定要比年轻人丰富,怎么也不帮着照看点儿?”
许三笑是惭愧加尴尬,在齐思诺愤怒的注视下没法开口,齐思诺是怒火攻心苦水窝心,有火发泄不出,有话又说不出。严朝辉则是愧对妻子,又不便当着外人面多说什么,一下子三个杰出人士竟被这位大夫抢白的哑口无言。
幸好这位大半夜被折腾起来给孩子出急诊的儿科主任并不为己甚,又说了句:“孩子还需要住院观察一两天,现在可以去看她了,唉,现在这些年轻的爸爸妈妈啊,真不像话。”便摇头走了。
齐思诺第一个来到门口拉门而入,许三笑跟在后面刚要进去,齐思诺却突然一回身,许三笑反应何等之快,身子一顿微微后撤了半步,与齐思诺四目相对。
齐思诺道:“这是我的孩子,跟你没有一点关系,今后我不会再给你机会接近她。”转而又将目光投向稍远一点的严朝辉,语气稍缓和了些,道:“老严,咱们之间的事情回去之后慢慢说,今天我有句话必须说在当面,我不理你有多大的想法要指望她来实现,我只知道她是我的女儿,我希望她能够健健康康的成长,现在我的女儿已经住院,健康之外,其他事情都已不重要!”说罢,转身进了观察室。
许三笑对这话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严朝辉则止住脚步,伸手在身后拉了许三笑一把,道:“三笑,你跟我过来一下,我有几句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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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章 嫦娥应悔偷灵药
幽静的夜,空旷的广场一角。
“三笑啊”严朝辉的语气里充满了迟疑:“我有一件事做的不地道,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思诺,甚至对不起我自己。”
“这可有点不像您了。”许三笑道:“我印象中的严老师从来算无遗策,自信满满,今天怎么吞吞吐吐起来?”
严朝辉却把话锋一转,道:“我和思诺情感甚笃。”
许三笑道:“我看得出,师母对您又敬又爱,一颗心全在您身上了。”
严朝辉长长一叹,却道:“可惜相逢恨晚。”
许三笑道:“老师的体魄健壮,精神矍铄,堪称老当益壮,何必说这丧气话。”
严朝辉却道:“还记得我对你说过我曾经有过一个儿子吧?”
许三笑微微一怔,不解其意,下意识点点头。
严朝辉惋叹道:“而后将近四十年光阴,我和妻子再也没有过后代。”
许三笑道:“不是因为以前的师母在那个年月受到了迫害吗?”
“哼!”严朝辉的声音带着一点自嘲的味道,“的确有人受到了迫害,不过不是她。”
“啊!”许三笑反应极快,瞬间明白了严朝辉话中含义,顿时吃了一惊。
跟聪明人说话的好处就是当有难以启齿的事情必须说时,你不必把话说的特别明了让自己尴尬。点到即止就够了。
严朝辉不说话了,许三笑则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中。
“什么时候的事情?”沉默半晌,许三笑突然问道。
“那一次你来蓉城,我请你喝酒,当时喝的是醉神仙千日倒。”
许三笑神情凝滞了片刻后轻轻一叹,苦笑道:“那酒的滋味真不错,不过,如果重新来过,我一杯也不会碰。”
严朝辉道:“大家都说这个孩子长的像你。”
许三笑点点头,道:“现在想想确实有些像。”
严朝辉道:“所以,我才说假如有朝一日天不假年,我走的早了,这份责任你不能不背。”
许三笑神色凝重,深深额首,慨然叹道:“是啊,我不得不背。”
严朝辉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又道:“我这隐疾已有近四十年,所以思诺在此之前一直是黄花云英之身。”
许三笑从他的神态中解读出了极为复杂的情绪,有深刻的嫉妒和痛苦,更多的却是歉疚。
“她才三十七岁,正值女人身体成熟的巅峰期,跟我在一起实是受了极大委屈,她总说我们之间是柏拉图式的爱情,不需要那方面的生活来点缀,但其实作为过来人,我怎会不知道她内心中的渴望和煎熬,当日的事情也完全是我的主意,她本来是坚决反对的。”
许三笑道:“我看得出,师母心里只有您一个。”
严朝辉缓缓摇头,道:“在那晚之前是的。”
许三笑想起了齐思诺看向自己时那复杂的眼色,欲辩无力,终于将默然化作一声叹息。
严朝辉道:“这件事从头到尾都不怪你,更不能怪思诺,完全是我一手导演的,为了得到这个孩子延续严氏香火,更为了显门能在若干年后再回台前,我不得不出此下策。”
许三笑苦笑道:“您就这么看好我?为什么偏偏选中我?”
严朝辉反问道:“你说呢?”
许三笑摸了摸鼻子,道:“我说不太好。”
严朝辉道:“滑头。”又道:“事情就是这样,孩子就在那里,我没打算讹你,只要老严能照顾好她们母女,就绝不会假任何人之手,但如果有那么一天我走的早了,孩子还没长大,我希望你能答应我,帮她继承下我未竟的事业。”
许三笑表面平静,内心当中早已翻江倒海心潮起伏。那藏在灵魂深处的关于那一晚的记忆似被唤醒了,曾经以为只是一场刺激的春梦,却没想到事情竟然是真实发生过的,尽管心情是亦真亦幻,那天真可爱的小女孩却是真实存在于生活中的。由不得自己不认账。
老严这一手玩的太厉害,也太绝!
严朝辉道:“我之前跟你说过,这不是我的时代,显门在我手中注定了只能是打基础积蓄实力,不谋万世不足以谋一时,我也许等不到那一天,但屹立于世上六百年的显门等得起!”
许三笑道:“你不在乎她血管里流着的是我的血?把显门传给她,岂非等于是传给了我的孩子?”
“你的孩子?”严朝辉轻轻一笑,道:“前朝雍乾传代竟涉及到海宁陈氏,个中辛秘虽不可考,但空穴来风注定成疑,连皇家传承都存在悬念,往前追八代,你能确定祖先牌位上那个人跟你是直系血脉吗?”
这个还真不容易确定,许三笑一时有些哑然。
严朝辉道:“她现在是我和思诺的女儿,跟我们生活在一起,有朝一日她就是显门的未来,至于谁才是她的生身父亲,这个世界上除了你之外,谁会在乎呢?”
许三笑道:“所以,我虽然是小诺诺的亲生父亲,却又等于什么都不是。”
严朝辉别有深意道:“你是的!因为你是许三笑,一个有道德底线的神人,在别人看来你什么也不是,但你绕不过自己这道关。”
他的目光炯炯有神,胸有成竹的样子,看来已经吃定了自己。许三笑喟然一声长叹,道:“到底,您还是把我拉上了您的船。”
严朝辉摇头道:“错!今时今日的你已经有了自己的乘风巨舟,而我只是在你的大船还没出海前挂了一只揽钩。”
许三笑道:“不是挂,而是连,血脉相连的那种,我想摘掉都不可以了,所以,说到底,我还是输给您了。”
严朝辉面上丝毫不见得意,道:“你这几年面对方方面面的威逼利诱始终英然独立,跌跌撞撞磕磕绊绊走到今天,已然自成一家,天下间能奈何你的因素越来越少,我对你实是非常佩服的,否则也不至于出此下策。”
许三笑默默注视着眼前这位自己曾经尊崇备至的长者,枭雄还是人杰?又或者什么都不是。一个博览群书学贯中西惊才艳羡的人,经历了那么多的坎坷后,思想上会发生怎样的蜕变和飞跃?也许凭自己现有的阅历还无法完全读懂这位老先生。
“思诺对你的成见越深,就越证明了她内心中是极为矛盾的,我知道她依然爱我,我更知道她对你也不乏渴望,所以她极力的表现出反感你的样子,小诺诺过敏这件事只是她借故爆发,找了一个跟你保持距离的理由,我希望你能正确看待。”
许三笑面带惭色,道:“这种事总是男人对不住女人,师母的感受我完全能理解,现在我只想再看看孩子。”
严朝辉阻拦道:“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刺激思诺了。”意味深长的:“来日方长,不是吗?”
许三笑带着一头愁绪和不舍,急匆匆赶回北沟县,刚到县委,正打算把王峰叫来商量事情,屁股还没坐热呢方厚德就到了,汇报道:“许书记,南山市委组织部通知您,今天下午两点钟务必到市委报到。”
来的这么快?许三笑心中一动。
ps:这章不好写,味道和火候都不好掌握,这两千多字是硬憋出来的,现在去井上值班,相信明天过了这道坎儿就该龙游大海了。
第四百一十一章 天骄一代竟风流
“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北岛这辈子写朦胧诗无数,唯独这句不怎么朦胧的话最为经典。”
市委副书记的办公室里只有秦旭明和许三笑二人,秦旭明将手中的诗集随手一丢,又道:“这一代诗人风靡一时那会儿我在准备考大学,而你可能还没出生。”
许三笑吃不准他话中有何深意,对他口中的那个朦胧诗流行的时代更一无所知。接到市委组织部通知来报到,半路上却接到他的电话,说有几句话要说。从个人感情上讲,一直以来与这位大师兄的关系还是不错的。于公于私都不好拒绝。见时间上还来得及,便一口答应。
一见面,秦旭明便掉起书袋来。
“他们那一代人所经历的,我这个六五后其实也知之甚少,在那个全民参与政治的疯狂年代里,他们那一代人正处在青春叛逆期,有很多人做了一些过头的事情,在盲从和热血沸腾中错过了人生最美好的年华有一种说法认为那是被毁了的一代人,但我却认为这样的说法是站不住的,事实证明了,社会是座大学堂,磨难是最好的课程,如今,高尚也好,卑鄙也罢,那一代中的精英份子早已活跃于华夏社会各个领域。”
许三笑渐渐听出味道来了,道:“是啊,他们那一代人确实历经磨难,如今在文化界,政坛都出了许多精英,新元首,李总,包括今天就要到山南视察的政协张主席,都是那一代人当中的佼佼者。”
秦旭明道:“所以我经常说,学历不等于学识和阅历,那一代人虽然损失了一些读书的机会,却早早见识了社会的深刻,不经磨难老天真,人一旦过于天真,就会经常误认为,高尚者便全是正义的,卑鄙者就只有邪恶的份儿,这样的人便不适合参与到政治游戏当中来,只适合写诗。”
许三笑觉得话题跨度有点大,秦旭明的话也有些诛心,却又摸不准他所要表达的核心内容。只好点头随声附和嗯了一声。
秦旭明接着道:“就比如写诗的李杜苏白,这四位可谓是才气纵横,千年无第五人可比肩,但在政治上,他们却都过于幼稚,以至于空有抱负才华却难有建树,这便是天赋不同造就了秉性的差异,天真的人适合搞艺术和科研,而复杂的人才更适合搞政治和经济。”
许三笑道:“严老师曾教过的,为政者不但要长怀纯净正义之心,还要敢于行卑污之手段,而诗仙之所以成为诗仙,正在于他们的格调高雅不肯妥协,也只有这样纯粹的人,胸中才能流淌出那样率意纵横的诗篇来。”
这样的对话,在许三笑知道小诺诺的存在之前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与显门之间多了这条纽带后,一切便都不同了。彼此虽然不在同一条船上,却被一条不可分割的纽带连着。对许三笑而言,小诺诺的出现是个美丽的失误。严朝晖准确的把握了许三笑性格当中柔软的一面,在多方拉拢未果的情况下,这奇绝的一招凶狠的抓住了许三笑的脉门。
秦旭明道:“老师的才气总是令人羡慕,可惜老人家的天赋秉性当中有着宁折不弯的个性,通透世情却又不肯与世情同流,这一点跟三笑你正好截然相反。”
许三笑摸摸鼻子,道:“我是否可以理解为这是领导对我的表扬?”
秦旭明摆手笑道:“我现在可不敢以你的领导自居了,你还不知道呢吧,这次政协的张主席视察西南,随行的有一支工作组,由我在燕京党校学习时的老同学宋勇毅书记挂帅”
他的话言犹未尽,许三笑稍作思索,隐约猜到了他把自己找来,绕了这么大圈子后最终想要表达的意图。
显门的情报工作颇不简单啊,看来秦旭明已经知道了自己即将借调工作组的事情,甚至已经知道了这支工作组所针对的便是盘踞西南多年的整个向系官员。身为山城出身的干部,秦旭明不可能跟向系毫无交集。甚至,依照惯例,他就算什么都没做过,只山城工作十余年的这个履历,便足以在他身上深深打上向系的烙印。
当着真人面不说假话,许三笑坦然道:“实不相瞒,我这次确实很荣幸的要借调到工作组去帮忙,您有什么想法不妨直说。”
秦旭明毫不迟疑道:“你知道前些年向系人马权势熏天,那个时候我就在山城工作,想要独善其身几乎是不可能的,就算是老师那个时候也同意我跟他们走的近一些,这实在是万分无奈的妥协。”
秦旭明的确是来找自己帮忙的。许三笑心念电转,琢磨要不要答应他。
考虑到向卫国的影响力和曾经所处的位置,中央要动他的难度实比动宋义的难度要大的多,可谓是不啻于要打一场政治战争,虽没有硝烟却凶险过硝烟弥漫的战场。自己不过是即将借调到工作组的一个正处级干部,在这个级别的斗争中能起到多大作用?有什么资格谈帮助秦旭明?
如果从个人角度分析,自己确实微不足道。但官场环境毕竟复杂,任何一个所谓个体都不可能是单一存在的。自己之所以能够借调到如此重要的工作组中来,其实是因为宋勇毅点的将。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宋勇毅能亲口点自己的将,足以说明自己的关系网中已包括了这位前途无量的政坛新星,而这正是秦旭明提前找到自己的原因。
思忖良至此,心知推脱不过,但也不好把话说满,天知道秦旭明与向系人马到底有多深的瓜葛,此时把话说满了,到真格的时候发现眼前这位大师兄是向系当中的嫡系人物,自己难不成还真会豁出自身去保他?恐怕想保也保不住。
“大师兄不必说下去了,我明白您的意思了,这件事我愿意帮忙,不过我把丑话说在当面,只能说一定会竭尽全力,不能保证结果一定会让您和老师满意,您知道我毕竟是人微言轻。”
“能有三笑你这一句话,就不枉咱们师兄弟一场。”秦旭明面露欣喜之色,道:“你放心,我自信与向系方面的交往是经得住考验的,只要不是刻意扩大打击面,应该不会被波及到,但你在体制里这么长时间了,也该清楚这里头的规矩,上面这么大的动作下来,不扩大打击面几乎是不可能的。”
秦旭明的担心并非无端。许三笑这些年除了做官修行外,对党和国家的历史也做过深入研究。华夏政权建立至今,不知经历过多少次矫枉过正的政治风潮,那一股风潮过后不会产生几个冤假错案?用王峰的话说,这是人治之下的必然现象。
秦旭明又道:“前阵子宋书记黯然离开西南,牵连了很多干部同志,有些人的确有问题,但也有相当一部分人是不能见容于向系才被牵扯进来的。”
许三笑心中一动,打断道:“您是说宋书记的事情背后还有向系的人在幕后推动?”
秦旭明额首道:“西南是向书记的自留地啊,眼瞅着宋书记在这里声望日隆,他哪里坐得住?众所周知,宋书记是因为想在本届领导班子中占一席之地,而被新元首和李总亲手拉下马的,实际上这背后大有文章。”又道:“老师只告诉我这么多,其他的让我自行领悟去,我是这么想的,宋书记也是那一代人当中的佼佼者,与元首和李总的感情不浅,之所以会有今天,实乃是他们迫不得已之下的选择,与其说是整治,不如说是一种保护,同时还收到了敲山震虎彰显决心的作用。”
许三笑不禁动容,暗忖,秦旭明不愧是体制内打滚多年的政治老手,严老师的得意门生,对于政治风向的把握,透过现象看本质的本事,都着实强过了自己和白甲等人。自己其实也掌握了跟人家相同的情报信息,分析出来的结果却实实在在的比人家浅了一层。
宋书记黯然离开西南,紧接着中央就把他的侄子派过来主持工作组,这其中意味着什么难道还不够明显吗?之前逼不得已的壮士断腕,已经为今日之战留下了伏笔,反腐斗争中,打大老虎没有上限!宋义如此,向卫国自然也该如此。只不过区别在于宋义走了,宋勇毅却来了,如果向卫国这次倒下去了,却是后继无人,这就是后崛起的普通门阀与建国初始便形成的世家豪门之间的差距。
许三笑理清了其中的关系,再联想到秦旭明过往的言谈风格和这次突兀的交流,陡然意识到秦旭明找到自己的主要目的其实正是这番谈话,而并非自己之前理解的为求自保找自己帮忙的。这番话其实是严朝辉假借他之口来对自己说的。想到这儿,纵然明知道严老师的目的并不单纯,却仍不禁有些感动。
严老师今天借秦旭明之口向自己转达了几个信息,首先是隐晦的介绍了那一代人,其实就是少年时期便开始经历政治生活考验的五零后一代。又借诗暗喻了为政者该有的变通之道,提点自己要学会同流才能做好纪委的工作,最重要是告诉自己应该跟什么样的人同流,又应该在什么样的人物身上去妥协。
换言之就是必须弄清楚什么人可以搞,什么人不可以搞,什么人可搞可不搞。一个即将搞纪委工作的人,如果不学会这一点,恐怕还没等搞别人,就会先被人家搞掉。向卫国暗地之中搞了宋义,转头来宋义的侄子便来搞他,这就是不甘与时务同流,硬要跟那一代人掰手腕的结果。
未来十年的华夏,将是那一代人的天下,如今已经开始掌舵华夏。他们的少年时期深受太祖影响,可谓是战天斗地其乐无穷的一代。所以,在他们的骨子里是不怕折腾的。宋义不怕身败名裂黯然隐退,谢润泽不在乎天下汹汹毁誉参半。李援朝虽然有些偏保守,但从他把宋勇毅派到西南来这件事上看,就不难分析出岳父大人的这位老爹的手腕丝毫不比元首软。
谢润泽和宋义那一代人都经历了最残酷的时代,大浪淘沙后剩下来的每一个都是深谙变通同流之道的大行家。这一点从宋义的倒下时机和速度就能看出来。着实堪称一举两得的妙手。主动弃子断腕,首先,保证了整个团队不会被牵扯太深;其次,向外界传达了反腐工作没有底限,不论亲疏远近,不管职位多高,都会坚决斗倒的决心!
许三笑最后向秦旭明深深一躬,秦旭明刚要回避,许三笑却用了一个定神术,一个眼神过去,秦旭明便如遭电击一动不动,生生受了这一礼。许三笑道:“这一礼不是冲您的,请秦师兄代严老师受我这一躬,今日一席话拨云见日意义非凡,请大师兄替我向他老人家转达谢意。”
秦旭明眼能见,耳能闻,只是精神上被禁锢,四肢突然不听指挥,这种状态只维持了一瞬,待许三笑把话说完,他便又恢复了自控能力。虽然只是一瞬间,却让他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位跟自己打了多年交道的小师弟还是一位江湖奇人。体制里的身份之外,另一个身份是严老师都要敬三分的。
许三笑从他的目光中看出了敬畏之意一闪而过,回想当初刚认识那会儿,他是山城工商局的局长,自己只是个进城卖菜的小村长,如今他虽然贵为四百万人口城市的市长,自己却也已是治下百万的县委书记。而当初看似高不可攀的存在,已经开始用这样的目光来打量自己。这其中的变化岂能不令人不胜唏嘘?
秦旭明毕竟在体制里打滚多年,心境修养自不一般,在短暂的惊心过后很快便稳住心神,看了一眼时间,含笑道:“时间差不多,估计宋书记马上就要到了,不能让首长等你,会面地点在市委组织部的会客厅,就不用我给你带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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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二章 暗香浮动鬼摇枝
时过境迁,人如故,身份却已大大不同。如今的宋勇毅身兼多职,甘凉省委常委省委副书记,金城市委书记,金城开发区党委书记,现在又多了个中央纪委西南工作组党组书记的头衔,真可谓是千钧重担一肩挑。这位正冉冉升起的政坛新星一到山南省便秘密来到南山市,亲口点了许三笑的将。
在南山市委组织部的会客厅,二人已非公开的形式单独会面。
宋勇毅含笑握住了许三笑先伸出来的手,道:“三笑同志,上次匆匆一会,还没来得及畅所欲言你就走了,这次咱们又见面了,还是在你的地头上,怎么样,给我当个向导官没有问题吧?”
许三笑以适度的力道与之握手,回应道:“宋书记您好,上一次见面因为时间关系没能更多领略您的教诲让我感到很遗憾,这次您来西南,能有机会与您一起工作是我荣幸,就怕我能力有限辜负了您的信任。”
宋勇毅呵呵笑道:“你不要太谦虚,我可是听说了,北沟县的三好书记许三笑是神仙转世,无所不能,我这次到山南来,林出京前有高人秘密指点我来找你,说你一定能帮得上我这个忙。”
许三笑心念一转已想到这个所谓高人一定是李燕她爸,回想起李虎丘之前跟自己说过的那些话,岳父那句专心做事不计立场莫问前程犹在耳畔。看来那个时候他便已知道宋勇毅这趟西南之行。这件事早有定论,此时此刻,自己真没什么好犹豫的。坦然一笑,一口答应道:“感谢组织上对我的信任,我一定竭尽全力配合好您的工作。”
宋勇毅爽朗大笑,自然的放开许三笑的手,来到沙发前落座,招呼许三笑坐到他对面,道:“我这次带工作组来西南的目的相信你已经有所耳闻,此行的工作难度极大,我形容为徒手破壁,成败难料啊。”
宋勇毅的话并非谦词,向卫国经营西南十余载,早已在本地区扎根成长为一棵根系庞博的参天巨树。以他为核心,早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利益圈子。想要动向卫国,必先要从这个圈子上撕开一道口子。这一,点无论是经验老道的宋义还是充满锐意的洪天明都没能做到。
宋义用的是温水煮青蛙的办法,影响力一点点渗透,几乎要取得成功的时候,却被对方掌握到了重要把柄,不得不壮士断腕黯然隐退。而洪天明却是在叶皓东的帮助下,以雷霆万钧之势强行对山城内科级以上所有干部搞了一次大换血,藉此拿到了山城的控制权,但也并未能够从根本上消除掉向系西南帮在整个地区的影响。相反的,却让一些人更加紧密的团结到一起。
许三笑经过思索,对宋勇毅的担忧深以为然,尽管他是手握尚方宝剑的钦差大臣,但对方也不是省油的灯。身为曾经的国字号大佬,西南地区多年的军政首脑人物,这位磐石书记是名副其实的坚如磐石。
“说实话,您这个比喻我是打心眼里不想认同的,但又不得不认同。”许三笑分析道:“西南自古便有天府之国的美誉,又因为地势和文化差异的关系常被戏称为国中之国,在华夏,山南人抱团儿是出了名的,无论是民间还是官场。”
“是啊!”宋勇毅点点头,品了一口茶,道:“西南的局不好破呀,不单是地域文化上的因素,还有人为的因素,就比如我们党内有一些老同志恋权不去,退而不休,偏偏觉悟和思想上又相对滞后,不能够清楚理性的看待当今华夏国内国外的形势,分不清一家和一国之间孰轻孰重,对党对国家都造成了极大的负面影响。”
又道:“我临出京前,李总对我说,对待这样的老同志,不管他的地位曾经有多高,也不管他的权势有多大,都要坚定不移的搞掉他,如果他是一块磐石,那就是国家机器前进路上的绊脚石,我们的工作就是要搬开他,怎么样,许三笑同志,你有这个决心跟我一起来完成这项工作吗?”说着,主动向许三笑伸出了手。
面对宋勇毅伸过来的大手,许三笑没有丝毫犹豫的握了上去。
宋勇毅郑重道:“欢迎你加入中央纪委西南工作组,我现在以组长和临时党组书记的身份正式任命你为工作组党委委员,正处级纪委巡查员,同时继续兼任原职。”
宋勇毅来去匆匆,与许三笑会面后便回了蓉城陪同政协张主席一起参加山南省委方面准备的欢迎晚宴。直到他悄悄离开,许三笑才察觉到此次会面进行的十分隐秘,了解内情的人除了宋勇毅身边一名工作人员和市委组织部内的经手人外,只有钟春秋和秦旭明知道这件事。
有了这个纪委巡查员的身份后,许三笑陡然意识到一件事,就是自己现在已经有权力直接参与到梁杨一案当中来。有句话叫扯耳朵腮帮子会动,梁柏涛和杨洪昌的案子往深了挖,很可能会牵扯到杨许昌。如果再往深层次挖掘,会不会通过杨许昌挖到向卫国身边呢?回想杨许昌主政南山市期间,向卫国的侄子向春鹏就在南山市任市委常委宣传部长。后来杨许昌高升至省委副书记,分管组织工作后,向春鹏又被超规制提拔到了蓉城市委副书记的位置上
许三笑越想越觉着这是个破壁一点的方向,如果自己的判断是对的,这无疑是一个打开局面的良机。打定主意,立即决定回北沟县,首先要找到白甲,先通过阴山狼城的情报网络来印证自己的判断。
许三笑在北沟的家里,白甲和王峰都在,米粒儿为三人泡好茶。许三笑打开话匣子,把自己今天的遭遇和目前的局势简单介绍了一遍,最后谈了自己的猜测。
白甲倒是没什么可说的,只是立即表示会动用阴山狼城的人脉网络来落实这个猜测。
王峰沉吟片刻后却道:“我看这事儿都不需要落实了,我就说一件事你们就明白我为什么这么武断了。”
“当年向卫国在山南担任省长,他儿子在老家结婚,那时候杨许昌还是南山地委专员,不过在南山地区已经是大权独揽,本来省长的孩子结婚是轮不到我们这些科级干部巴结的,但杨许昌为了讨好向卫国,竟命令南山地区所有科级以上干部务必到场为向卫国儿子的婚宴增加人气。”
许三笑想起一个流传多年的传说,插言道:“莫非这就是当年那个著名的三十里大席?”
王峰点头道:“没错!就是那件事。”
许三笑有些不可思议的:“还真有这回事!如此高调的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难道就没人过问吗?”
王峰轻哼了一声,道:“千奇百怪,见怪不怪,这事儿说穿了就一句话,朝里有人好做官啊。”
白甲颇为感兴趣,问道:“老王,你说的具体些。”
王峰道:“当年的三十里大席事件确实轰动一时,但最后却反倒成了向卫国由山南省长直接调任山城市委书记这件事的契机,说起这事儿来还得从向卫国老婆说起,那一年向卫国在公安部任副部长,原配妻子在晚间遛弯的时候突然遭遇车祸死了,一个月后向卫国便娶了当时在位的神宗的外甥女,从此开始官运亨通,调职山南做了不到三年的省长,接着便提调山城任市委书记。”
“晚间遛弯儿也能被车撞死?”许三笑插言道:“这他妈死的也太巧合了吧。”
王峰会意一笑,道:“这是公安方面经过缜密侦查的结果,真真假假的咱们就不做讨论了,不过从那以后,向卫国对原配妻子生的两个儿子就格外疼爱倒是千真万确的。”
白甲道:“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踩着原配妻子的尸体攀龙附凤才拉上裙带关系,当然要对儿子有所补偿。”
许三笑道:“你说了这么多只说了三十里大席发生的原因,却没说向卫国是怎么渡过的这一关?”
王峰道:“这就不得不说向卫国此人的政治素养深湛,头脑敏锐了,当然起主要作用的还是上面有人保他。”接着道:“当年的三十里大席事件被媒体曝光后,一时间群情汹汹,眼看大事不妙时,向卫国却突然弄出了一个山南省红十字会的捐款记录,证明了婚礼当日所收的全部份子钱都在婚礼未结束时便已捐赠出去,首先排除了借办婚礼收钱的说法,紧接着,又有数百名当日到场的官员联名向纪委交了血书,证明此事的确都是个人行为,向卫国之前并不知情。”
许三笑恍然额首道:“如果上头没人要保他,他就算弄几千个官员联名给他打证实也是白费,但如果上头要保他的人够得力,经他这么一闹,这坏事说不定反而会被弄成好事。”
王峰道:“上面没人,多干净的人都能找出蛆来;上头有人,臭狗屎都能被夸成佛跳墙。”又道:“我之所以这么武断的做出判断,正是因为当初那件事里,杨许昌便是递血书的发起人之一。”
许三笑眸中闪过一抹狠色,道:“这么说来,梁柏涛和杨洪昌这两个小卒的作用着实不小,看来明天我有必要亲自去一趟抿秀山宾馆了。”
正说到这儿,米粒儿举着电话过来道:“方厚德的电话,说有紧急事情要向你汇报。”
许三笑随口问了一句说没说哪方面的事情?
米粒儿道:“好像是说什么抿秀山宾馆那边出事了。”
许三笑闻言,蹭的一下过去一把接过电话,问道:“我是许三笑,抿秀山宾馆出什么事了?”
梁柏涛疯了,杨洪昌自己咬断了舌头,目前生命垂危,还在抢救当中。
事发突然,许三笑不及做多想,急匆匆赶回南山市里,刚到抿秀山宾馆,惊讶的发现段世杰居然也在这儿。二人碰面,段世杰借擦肩而过的机会悄然在许三笑耳边说了句:“有时间请出来一下。”
许三笑没想到抿秀山宾馆发生的事情会惊动宗教办的人,不由心中一动,看来此事不简单呀。随众到里头假模假式表达了一下关切后便悄然退了出来。
宾馆外一家小饭馆里,段世杰恭候多时。许三笑顾不得寒暄,一见面便问:“什么情况?”
段世杰道:“二人都是至少中了两种奇门怪毒,有蛊毒还有降毒。”说着,若有深意的瞥了许三笑一眼。
许三笑坦然道:“蛊毒确实与我有关,但下蛊的曾红梅,分量和药性有绝对把握不至于引发这么严重的后果。”
段世杰点头道:“你倒是坦然。”接着语气一肃,又道:“不过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已经干扰了正常的法律秩序?属于严重触犯宗教办规定的行为?”
许三笑满不在乎的:“不必废话,要嘛你现在抓我,要嘛把你掌握的情况跟我分享。”
段世杰这小子对何问鱼敬若天人,对许三笑这有夫之妇的狂浪之辈赢得姐姐芳心一事始终耿耿于怀。许三笑对此心知肚明,平日里瞧在何问鱼的份上并不跟他计较,言谈上总让其三分。但今日事情紧迫,已经没那闲情逸致听他跟自己扯淡。宗教办的规矩大,却不是给许三笑这个级别的人物立的。
段世杰身子一怔,虽然真实面目藏在面具后面,却不难看出他的诧异之意。稍微迟疑了一下才道:“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是在警告你,不要随便违反规矩,免得给姐姐找麻烦。”又一摆手道:“这次就算了,我告诉你,这降头之毒是兴福寺一脉的拿手好戏,我姐认为这件事肯定跟大门那个老鬼子有关,特意让我提醒你要多留意。”
许三笑一皱眉,暗忖:小鬼子参合这件事又是为什么?一种可能是为了灭口,但也不排除小鬼子是针对自己来的。前脚曾红梅刚刚下蛊毒,后脚他们就来下了降头毒,从梁杨二人中毒的情况看,小鬼子倒并非急着要这二人的小命。否则,凭对方的道行,只消用上点儿比这厉害的手段,这二人绝无幸理。
段世杰道:“我姐认为这件事有些复杂,对方可能有一石二鸟的意思,一来是为了灭口,第二个目的便是针对你和杂道了。”
许三笑额首道:“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了,否则,他们想要梁杨二人的小命易如反掌,如果只是单一为了灭口,又何必多此一举?我现在担心的是这俩人的价值刚刚体现出来,对方就果断出手让他们说不出话来。”
段世杰道:“杀人灭口是某些狗急跳墙之辈最常用的手段,这有什么可奇怪的?”
许三笑道:“也有你这么一说,也许这只是一个巧合。”微微一笑,又道:“虽然这俩人没用了,却证实了一件事。”
段世杰问:“什么事?”
许三笑道:“我们的进攻点找对了,只要有目标就不怕查不到问题。”
段世杰道:“你就不担心小鬼子盯上你了会很麻烦?要知道,大门野和弥生五郎可都是能与郭道安比肩的人物。”又补充道:“你别以为我是关心你,我是冲着韵音也是玄门二道中人才有这一问的。”
许三笑淡然一笑,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管不了的事情接着就是了,担心有用吗?”眸中精光一闪,又道:“再说,不是还有你们呢吗?我若跟小鬼子斗上了,你们总不会抱着坐山观虎斗的心思等着收渔翁之利吧?”
ps:说好的今日开始更新,本想多写一些,晚上家里大哥要请我们全家吃饭补偿过年期间的遗憾,这个一定要去的,就写到这里了。
第四百一十三章 斗饕
物竞天择,争,是人类与生俱来的天性。职场如此,情场亦如此。似米粒儿那般娴静淡雅与人无争者不是没有,不过毕竟不是生活的主流。老子说夫唯不争则天下莫能与郑,这句话表面说的是不争,其实讲的却是一种极为高端的争之道,许三笑身边人当中,李燕对这个策略应用已达炉火纯青的地步。
何问鱼的争与她们全然不是一回事,她的对手是许三笑。争的不是男人的宠爱,而是对这个男人的全盘控制,亦或者说,她争的是男女交往当中绝对的主导权。按照许三笑理解就是仙姑姐姐要把自己收做石榴裙下的不二臣子。她不在乎许三笑复杂的男女关系网,不在乎许三笑不能给她的合法名分。她唯一在意的就是许三笑能否对她言听计从。
为了这个,她一时霸道,一时温柔,把自身的魅力和女人天然的武器发挥到了极致。
许三笑不得不承认她令自己欲罢不能。但这个欲罢不能却是有底限的。为了仙姑姐姐这番情义,许三笑可以毫不犹豫舍生忘死,但只是个人行为。却不能让跟随自己的整个团队陪着自己一起冒险。
从何问鱼所处的位置看,不管是一贯道还是玄门二道,都属于重点防范的江湖力量。从根本上讲,这种对立关系是不可能因为与许三笑之间的情侣关系而改变的。所以,许三笑在与宗教办合作这件事上,虽然态度上很积极,实际上却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
段世杰来警告说小鬼子可能已经盯上了自己。许三笑从他的话语中听出来宗教办有坐山观虎斗的意思。于是半开玩笑的将这种想法挑明了。段世杰连忙表示绝没有这个可能,还说何问鱼亲自驾临西南,就是为了这两个老鬼子。
许三笑不愿跟他做口舌之争,含笑道:“有没有这种想法都无所谓,你姐姐待我情义深重,这份情我这辈子都报答不完,为了她,就算要我的脑袋也没有二话,请你回去转告她,情况我已经掌握,一定会小心留意的。”这么说只代表个人表态。
段世杰虽然有点执拗却并不蠢,没有多说,告辞离去。
许三笑思来想去,决定把这边的情况向宋勇毅汇报一下。
整人,并不需要把某人生平所有的坏事都翻出来,只消抓住一点攻克,人一旦被整的失势了,自然就会有人跳出来落井投石。宋勇毅来西南是针对磐石书记向卫国来的,不过实际上却并未掌握向卫国什么具体的问题。也就是说宋勇毅目前为止还缺一个主攻的方向,找上许三笑时便曾坦言是找向导来了。
为求稳妥,许三笑让白甲动用阴山狼城的力量对杨许昌过往三十年的升迁之路先做个详细调查。在结论出来以前,许三笑决定先去见一见那个突然疯了的梁柏涛。
世间万物生生相克,曾红梅可以下蛊,对方又下降推波助澜,玄门左道奇幻精神类药物又最为精通,许三笑自问道行精深,便想去看看梁柏涛,一是看他是真疯还是装疯,二是看自己能否有办法治好他。
晚八点,南山精神病院,幽暗的散发着霉臭味道的病房里,梁柏涛正坐在床上,在那里摇摇晃晃不肯入睡。只见他的面色发青,神情呆滞,眸中无神,直勾勾不动,阴森森泛绿,如同死人一般。尤其是肚子大的诡异。挺清瘦个人,挺着个浑圆似西瓜的大肚子。
主治医生正在介绍:“许书记,我干这行快三十年了,还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病例,从上午送过来一直到现在,一句话也不说,给东西就吃,吃起来还没完没了的,自己的吃完了不算,还抢别的病人的,我们的护士当时没注意,等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抢了十几个病人的饭,你看他那肚子胀的,要不是护士发现的及时,我看他能把自己活活撑死。”
曾红梅陪许三笑一起来的,闻言不禁一皱眉,以只有许三笑这种耳力才有可能听见的声音说了句:“是斗饕降!”
许三笑不动声色,转头对那医生吩咐道:“我现在有几个比较重要的问题想向病人提问,请你回避一下。”
医生走后,许三笑转而问曾红梅:“什么叫斗饕降?”
曾红梅道:“所谓降毒又叫降头引,其实与我们的蛊毒同根同源,盛行于南洋地区,降头术更着重于巫邪之术,最擅长养小鬼阴灵和培养死虫毒,这斗饕是一种不分公母的小虫,天性奇特,以万物为食物,从生到死不停地吃,死了之后尸首自然分开,身子会入土待来年再生成新虫,头部却是最好的降毒引子,中了这种毒的人见到食物就会没命的吃。”
许三笑奇道:“撑死拉倒?”
曾红梅摇头道:“严格来说,中了斗饕毒的人在中毒的瞬间已经不能算作活人了。”
许三笑问:“有解毒的法子吗?”
曾红梅摇头道:“照理说天生万物,相生相克,这斗饕降毒的解毒方法或许有,但至少我不知道。”
许三笑隔着门窗往里看,以五感六觉全力探查梁柏涛的情况,此刻的梁县长呼吸粗重,心跳快而无力,血液粘稠流速缓慢,代谢功能几乎完全丧失,与行尸走肉几乎无异,看来今晚是难有收获了。许三笑一摆手,道:“走吧,明天再去看看杨洪昌的情况,估计到时候白三哥那边也差不多有消息了,咱们还是先看看这个人值不值得救再说吧。”
次日晨,许三笑早早起床,小米粒儿脸上的春倦之色尚未褪尽。呼吸匀畅,酣睡正香。许三笑心疼小妹子,难得的亲自张罗起早饭。致电给白甲,让他上来的时候把早点买好。电话刚放下,就听见米粒儿起床的声音。
小妮子随便围了一件掩不住她的丰腴健美的奶色睡袍,站在门口,打着哈欠说:“怎么起这么早啊?”性感又俏皮的样子格外惹人怜爱。
许三笑走过去挽住她,温柔的:“不是跟你说了多睡儿吗?昨晚你累的又哭又叫的,我以为你今天上午都不会起床呢。”
米粒儿轻巧的系上腰间的带子,将诱人的春色掩住,笑道:“少小看人,怎么说我也是中品上的境界了,精气神足着呢,不信现在跟你回房间再大战三百回合都没问题。”
许三笑在她鼻头上轻刮一下,道:“难得你这么乖,哥哥本该成全你的,不过时间上怕是不成,老白说话间就要上来了。”话音刚落,便听到门外脚步声和敲门声。
米粒儿一听花容失色,逃似的奔回房间穿衣服。
许三笑哈哈大笑过去开门。
餐桌上,白甲正在介绍这一天的调查结果。头一句话便让许三笑精神为之一振。
“宗主,看来您的方向找对了!”
许三笑心中一喜,道:“有结论了?”
白甲额首道:“杨许昌跟向卫国之间有关系!”
许三笑郑重问:“消息准确吗?知不知道他们关系匪浅到什么程度?”
白甲道:“消息是从向卫国的老婆那里得到的,阴山狼城有个兄弟叫李玄,最近这几年在西南混的不赖,养生大师,玄学大师,当代彭祖之类的名头弄了一脑袋,与很多西南地面上的达官贵人都有些往来,向卫国的老伴儿叫王晓英,据说因为家族关系,能当向卫国半个家,她是李玄的入室弟子之一,把李兄弟看做了神仙转世,有什么话都跟李兄弟讲。”
又道:“据王晓英讲,当年南山地委书记白可树遭遇车祸意外身亡后,省委方面本来是打算让钟春秋接任地委书记一职的,正是向卫国在省委的书记例会上死挺杨许昌,他才得以更上一层楼当上地委书记,在随后南山地区建市后,当上了首任南山市委书记,按照王晓英的说法,杨许昌在仕途后期的每一步都与向卫国有关,也包括这次他当选山南省代省长。”
许三笑沉吟道:“这些都不是能摆上台面的东西,表面上杨许昌这几步走的都是正常的组织选拔,提拔任命程序,除非这背后有什么权钱交易的内幕,并且让咱们拿到证据,否则这只能作为推论的依据,远不足以让宋勇毅决定把主攻的方向放在杨许昌身上,甚至搞不好还可能会适得其反,让他误会我是为了报私仇,利用工作组的力量搞杨许昌。”
这的确是值得顾虑的事情。政治生活太复杂,谁都不喜欢被人当枪使唤,尤其是领导。
白甲对体制内的游戏规则了解有限,没接许三笑的话茬,继续说道:“杨许昌这几年确实每年都会去拜望向卫国,但据王晓英说向卫国那些门生故旧当中,这个杨许昌是最抠门的,中秋的月饼,端午节的粽子,十几年间没送过什么出奇的玩意,我估计他们就算是有关系,这关系也不会特别深。”
许三笑沉吟片刻,摇头道:“我跟你的看法正好相反!如果我没估计错,看来咱们真的是挖到宝了。”
白甲故意露出诧异之色,捧哏道:“宗主何出此言?”
许三笑知这冷面鬼一直在为之前对自己的不信任耿耿于怀,这般捧着自己说话的方式完全是出于愧疚和尊重。也不点破,微微一笑,道:“杨许昌送的是权力和影响力的延续,这种关系已经不需要什么贵重的礼物来增色了,我敢断言,杨许昌肯定是西南帮的核心人物之一!”
“向卫国的侄子向春鹏当初就在南山市任宣传部长,杨许昌在省委站稳脚跟后没多久,就力排众议把向春鹏提调到蓉城担任市委副书记,虽然还是副厅级,二者之间的差别却不可依道里计,众所周知向卫国的两个儿子不成器,他对这个侄子格外看重,只从他能把向春鹏交给杨许昌来带这件事上,不难看出向卫国对杨许昌不是一般的信任。”
白甲道:“这么说的话,宗主可以把这件事跟宋书记反映了?”
许三笑摇头道:“现在还不行,我说了,咱们所掌握的资料都不是能拿到桌面上的硬邦邦的证据,以我和宋勇毅目前的了解程度,这个时候跟他说这事儿很难讲不会被他误会。”
白甲道:“我明白了,光有信息和判断还不够,咱还得有实证,至少要能够证明杨许昌这个人值得查,要让宋勇毅相信,能通过这个人把火烧到向卫国和整个西南帮身上。”
许三笑点头道:“就是这个意思。”
白甲问道:“宗主打算怎么查?”
许三笑知道他这么问完全是出于尊重之意,白甲不是那种擅长韬光养晦装傻充愣大智如愚的家伙。这个人面冷心热,果敢干练,是个难得的人才。骨子里傲气的很,不是他非常认同的人,他是绝不会用这种方式对话的。想到这儿,许三笑不禁暗自得意,看来是老子的人格魅力让这老小子折服了。反问道:“你说从哪入手?”
白甲道:“咱们眼前就有个现成的切入点。”
许三笑点点头,道:“你是说梁柏涛和杨洪昌?”
“正是!”白甲道:“昨晚红梅跟我说了梁柏涛中斗饕降毒的事,斗饕的毒确实不好解,但并非无解,据我所知咱们杂道当中便曾有人中过这种降毒,当时也是饿死鬼投胎似的猛吃个没完,后来被郭大哥给治好了。”
“真有法子能治!”许三笑先是动容说道,随即一皱眉又道:“郭老师西上昆仑那么久没有音信,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白甲道:“郭大哥虽然远在天边,但被他治好的那位兄弟却近在眼前,咱们只要找到他问出郭大哥当年治他时用的法子不就成了?”
许三笑点头道:“这件事交给你去办,我今天再去看看杨洪昌,咬掉了舌头充其量不能说话,只要有手他就还能写。”
ps:今日两更。晚八点之前上传第二章。
第四百一十四章 惨,残,参,馋,禅
咬掉了舌头还有手能写?可要是连手足耳目都被废了呢?
许三笑在南山市第一人民医院见到了杨洪昌。与其说是个人,倒不如说是一团骨肉。根据医生的说法,这个人不但舌头被自己咬掉了,在咬掉自己的舌头之前,他还自挖了双目,自毁了听觉系统,然后自己砍断了双腿的大筋和双手的手筋。
前面说的虽然惨烈,但在药物和幻觉的作用下倒并非不可能,后面说自己砍断了双腿也可以理解,但自己砍断自己的双手?许三笑气的想让这位大夫自己试试看。但又一转念,想到多年前在京城发生的一桩奇案里,案件的主角自砍了一百多刀自杀。与之相比,这自己砍断四肢的筋又算不得什么奇事了。
“昨天不是说只咬断了舌头吗?”许三笑没有计较医生的离谱言论,负手问道:“这自砍四肢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医生道:“就是昨天晚上的事情,本来他咬断自己舌头堵住了咽喉引发窒息,送到医院后已经抢救过来,可就在昨天晚上他在病房里突然发狂,自挖了双眼又把耳朵捅聋了,还砍断了自己的脚筋和手筋。”
做的真他妈够绝的。许三笑心中骂道。又问:“你这个结论是怎么做出来的?”
那医生大约也自知这个说法站不住脚,讪然笑道:“这是刑警队的同志勘验过现场之后得出的结论,我可不敢胡说八道。”
许三笑微一皱眉,问道:“刑警队的同志?是于大队长吗?”
于大队长就是于海。两年前秦旭明和钟春秋联手,南山市内局势开始发生变化,亲秦系的市局副局长林永书升任市局一把手。因为当年的歇马镇枪击案而进入林永书视野的于海,便跟着从艳阳县公安局长的位置上平调到市局刑警队任大队长。级别没变,表面上原地踏步,实际上到市局工作,又是刑警大队长这么重要的职务,上升通道要比在县局局长位置上开阔多了。
医生点头道:“对,带队的是个小个子,大家都叫他于队,这个自残的结论就是他做出来的。”
许三笑点点头,神态如常,道:“好,李医生,谢谢你。”
一个人自挖双眼后再自己掏聋两只耳朵,然后挑了自己的脚筋和手筋,并且还是个刚咬舌自尽抢救过来的重伤员。这个结论居然是曾经跟过自己的,歇马镇出身的于海做出来的。许三笑离开医院,拿出电话来想亲自打给于海,稍一转念,又在电话拨出前挂断了,走到自己的吉普车旁边把刘枫叫下车,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刘枫现在的公职是北沟县委小车队的副队长,私底下却兼着丽水国际安保部经理,丽水国际旗下的新安保安公司总教练两个职务。平日里,一些许三笑不方便出面的事情,都交给他来处理。
二人名义上是上下属关系,实际上情同手足,刘枫跟在许三笑身边久了,已经摸透了许三笑的脾气,听完整件事的过程,立即意识到许三笑找自己的意图。这件事许书记不想给人留下过度关注的印象。由他给于海打这个电话,既可以代表许三笑,又可以代表他个人,立场上比较灵活,说话也比较方便。
许三笑道:“于海做出这么荒唐的结论肯定不是他自己的意思,我就想知道是哪个人在背后逼他结案,这案子漏洞百出,我一个外行都能看出有猫腻来,他还敢做出这样的结论,可想而知他肩头上的压力不小,这个逼他结案的人肯定权势惊人啊。”
刘枫点头表示明白。
许三笑又交代:“这事儿你不要在电话里问他,最好亲自去一趟,找个合适的地方当面问问。”
安排好这件事,许三笑独自驾车回北沟,打算去见一见何问鱼。目的是看看她那边对这个处处占据先机的对手了解多少。
线索暂时被掐断了无所谓,但对手是什么人都还没搞清楚就比较可怕了。这个对手每一步都走在了自己的前面,到底是有内线消息呢还是误打误撞?又或者这是一个精于谋略算无遗策的家伙,每次都能料敌先机?
许三笑怀揣满腹疑问来到何问鱼暂住的丽水人家别墅区,因为来之前打了电话,赶到的时候何问鱼正在厨房里忙活着。见许三笑到了,欣然一笑道:“你这家伙真是个贱骨头,以前嫌我不够温柔,最近待你温柔了,你又担心我对你有企图,一边满嘴情话甜和我,一边又跟我藏着心眼,还借世杰的口夹枪带棒的跟我较劲。”
许三笑见她站在竹影下,一件松垮的淡绿色衬衫随性的挂在身上,下身只穿了条短裤,光洁如瓷修长结实的**完全暴露在空气中,长发如云,眉目如画,整个人散发着清新又不乏性感的魅力,一时间看的痴了,过了一会儿才愕然道:“我怎么会跟你较劲呢?”又直勾勾盯着何问鱼的美腿,啧啧赞道:“姐,你这双腿可真美。”
何问鱼抿嘴笑道:“少在那里跟我装傻充愣,认识你第一天就知道你是个不听话的坏孩子了,不过我不着急,咱们往后的日子长着呢,总有把你小子教乖的一天。”
许三笑一晃身,闪电一般飘到何问鱼身前,探手一揽将佳人抱在怀中,笑道:“你就这么自信?说不定是姐姐你学乖了呢?”
何问鱼咯咯笑道:“想当我的大男人?光说没用,你得凭本事让我服了你。”
许三笑苦着脸道:“我现在的本事已经不小了,难不成一定达到李燕她爸那样的境界才有机会吗?”
何问鱼灵巧的从许三笑的怀中拜托出来,笑道:“什么时候你能让我不能挣脱了,什么时候我就服了你。”
许三笑自是不服气,一错身追了上去,二人你追我逐的调笑嬉闹了一阵,何问鱼最后停在沙发上故意给许三笑抓到,头枕在许三笑怀中,问道:“你这几天不大可能有闲工夫来我这里报到,这个时间跑来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有什么事要姐姐帮忙的?”
许三笑对她自然没什么可隐瞒的,把这两天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末了问道:“姐,这人指使大门野对梁柏涛下了斗饕降,又让杨洪昌把自己弄成那个样子,此人有多大本事且不说,假设他没有在我身边安插卧底,全是凭判断做出的这些事,那么此人着实是个劲敌!我现在就想知道对手是何方高人?”
何问鱼眯着眼想了想,道:“按理说纪委方面的工作我们宗教办是不方便插手的,所以在发现大门野和弥生五郎有所动作时,我也只是让世杰去警告你一下,没想到你的小心眼这么多,会认为我是想借小鬼子的手削弱你阴山狼城。”
她说话的时候明眸流转,顾盼倩兮,吹气如兰,沁人心脾,换成寻常男子,在这绝色佳丽的温柔攻势下,恐怕没说话就先醉到骨子里了。许三笑毕竟是曾经沧海又定力非凡,眼醉神迷的看着何问鱼,笑道:“我怎么会那么想姐姐你呢,只不过是因为段世杰那小子总跟我过不去,我才故意那么说的,绝没有针对你的意思,你知道的,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的。”
“咯咯。”何问鱼发出清脆爽朗的笑声,道:“你许三笑要是这么点诱惑都扛不住,咱们两个又怎会有今天?少跟我装乖巧,你那点鬼心眼还骗不到我。”又解释道:“我不妨跟你掰扯两句,让你明白姐姐我的内心有多光明。”
她伸出纤纤素手,扳着手指道:“首先,宗教办的人要保证陈副总参在西南的安全,其次还要向信义堂提供消息,另外还必须时刻监督大门野那伙人的动静等等等等,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我是真抽不出人手来帮你,再说了,那个宋勇毅可是李系的人,查办西南这么重要的差事,李总会这么放心的让他一个人出来吗?真到了危难时,你身边不会缺帮手的。”
许三笑探手将她整个人抱起,放在自己腿上,就这么搂着,四目相对问道:“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对面究竟是什么人在主持,你知不知道?”
何问鱼先是摇头,然后却又点点头,道:“完全不知道,不过却凭直觉有个大概的猜测。”
“谁?”许三笑忙问道:“说说看。”
怀中的何问鱼忽然一跃挣脱出怀抱,笑道:“吃完饭再告诉你,现在说了怕你会跑掉,那我就白忙活一中午啦。”
何问鱼不愧天才之名,用心之下,厨艺进步神速,虽距离李燕那种专业特厨的水准,却也称得上难得了。许三笑这顿饭吃的很得胃。只是心里头一直惦记着那个答案,不免有些心不在焉。何问鱼温婉可人,如柔顺的妻子一般为许三笑添饭送菜,许三娃子那点情绪自然瞒不过仙姑姐姐一双明眸。
吃过了午饭,她展颜一笑道:“急坏了吧,你这样可有点欠缺大家风范了,怎么说也是堂堂神道大术士了,天底下比你强的术士数不出一巴掌来,还这么毛毛躁躁的可不成,须知道,你可能要面对的这个对手可不是大门野白日宝之流能比的。”
许三笑皱眉问道:“你很有把握的样子?”
何问鱼道:“宗教办跟此人打交道不是一天两天了,前阵子我陪新元首去东北亚三国出访,还险些被这人钻了空子,当时如果让他在元首身上得手,害元首在公开场合犯糊涂说出几句人家希望他说的话来,后果真不堪设想,现在想来,我还觉着有点后怕呢。”
许三笑凝眉沉思片刻,依自己所知,东北亚三国人物中,能让仙姑姐姐这么忌惮的人物似乎只有一个,难道真的是他?但那人不是说过要守护其师陵寝,终身不会离开东瀛半步吗?
何问鱼轻轻一笑,道:“你是不是猜到乃木秋田身上了?”
许三笑诧异道:“难道不是?”
何问鱼轻轻摇头道:“自然不是,如果是乃木秋田,我一定会派出宗教办全部精英,还会请动你岳父派人协助,全力以赴杀掉他!可惜,这个人永远不会离开东瀛的。”
许三笑奇问道:“不是他?除了他之外,东瀛还有比大门师兄弟高明的人物吗?”
何问鱼额首道:“当然有!术士界没有不代表武术界没有,就算是乃木秋田也是在九年前才成为东瀛第一人的,在他之前的人叫做西玄茂木,你应该听说过吧?”
许三笑记得此人的名头,位列宗教办人物榜海外3s级第一人的位置,记得自己看到的那份资料中提到过,这人是死在岳父李虎丘之手的。
何问鱼道:“当年的西玄茂木决战你岳父,先是大占上风,最后逼的你岳父用出了被武术界认为是最接近真神威力的一招,神之一指,才将他击败,可想而知此人有多强大,而根据我在入境管理局那里拿到的资料分析,这次来华夏主持西南事宜的人正是西玄茂木的关门弟子——望月艳佛!”
ps:为昨天的断更诚挚道歉,不过不是没写,而是没交网费······
第四百一十五章 狼子野心永不死
下午,在何问鱼那里享受了一顿香艳绝伦的午饭,许三笑独自驾车回北沟县。
安静的林间公路上,吉普车疾驰而过,带起枯叶片片。许三笑单手按方向盘,另一只手拄着腮,思绪仍停留在从何问鱼那里得到的信息中。
望月艳佛,东瀛忍者世家出身,历史上的著名忍者望月出云守的后代。九年前她才十六岁便曾经到过华夏,拜在玄门宗主陈至阳门下。陈死后她回到东瀛,又被西玄茂木选中坐了关门弟子。西玄虽然将她收入福康寺门墙,却没来得及传她一招半式便死在李虎丘之手。望月艳佛在西玄茂木留下的一座枯山水中独自参悟了八年,终有所得。
望月家族是暗之忍者流的宗主家,同时还是东瀛右翼势力的领袖家族。前代家主因为西玄茂木从华夏盗取的重要图纸被天兵小组夺回事件黯然隐退。这个望月艳佛因此十八岁便成了暗之忍者流的宗主。别看这小丫头年纪不大,心计手段和一身忍术都不一般。过去,东瀛忍术界和术士界之间几乎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局面,而她接手暗之忍者流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和菊刀社的乃木秋田的儿子乃木奉文订婚。
何问鱼还说,这个乃木奉文是乃木家当代最杰出的青年才俊,尤其是在武道方面天赋惊人,不到三十岁便已达绝顶宗师境界,可谓是乃木家的骄傲。早被乃木秋田当作接班人来悉心培养。望月艳佛与之订婚,不但弥合了东瀛两大势力间的嫌隙,而且还在与乃木奉文之间的关系上占据绝对主导地位。未来的某一天,当乃木秋田被岁月击败时,那块土地上谁主沉浮可想而知。由此事便可见她非凡眼力和魄力。
年末时何问鱼陪同新当选的共和国元首谢润泽走访东北亚三国,在东瀛的时候曾经与这个望月艳佛有过一场暗战。当时望月艳佛虽然输了一招,但也只是输在对何问鱼突飞猛进的实力不了解,料敌有误上。何问鱼回忆起这段时犹自心惊不已,连说当时的情形真够玄的。如果让她把九菊一派的失魂引种到元首身上,后果真不堪设想。
小鬼子面临最大的问题便是生存空间的不足。尤其是经历了大前年的地震和海啸之后,这个国家的右翼势力开始活动频繁,在东瀛政坛核心圈子中沉寂了多年的右翼思想也终于不甘寂寞的跳出来。这一点从新当选的首相石原一郎频繁就争议领土问题大放厥词这件事上便不难看出。
这个恶邻无时无刻不热切的期盼着一个火中取栗的机会。它就在那里虎视眈眈盯着华夏大地上的风吹草动。只要稍有机会,它就会闻风而动,这是出于民族存亡的需要,也是狼子野心的天性使然。
现在,这个机会似乎已近在咫尺。
小黑国将战略重心调整到华夏周围,联合了华夏周边多个国家,搞出第一岛链和第二岛链形成铁壁合围之势,围堵华夏共和国。同时,在华夏内部,经济的蓬勃发展难掩政治上的**,又有无数间谍人物在各种平台上宣扬所谓的西方民主,贬斥共和国政府,扇阴风,点鬼火,誓要将华夏内部搅乱。更有甚者,还有一些训练有素的谍报人员被派到华夏大搞破坏,阻碍华夏的经济军事各个领域的发展。
西南战事将起,正是风云聚会龙吟虎啸百鬼夜行时,这个望月艳佛来到这里搞破坏并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她现在所作所为分明是在相助杨许昌,这才是最让人痛恨的。许三笑越想心中越愤怒,脚下猛踩油门,恨不得前边有个小鬼子,一下子撞死狗日的才痛快。
正有一腔怒火无处宣泄,忽然后视镜里出现了一个黑点,由远及近越开越快,逐渐超越上来,却是一辆日系的凌志越野车。许三笑没有关注驾车者,只注意到这辆日系车开的飞快,追到自己车的尾部,招呼也不打,嗖的一下子,强行抢道从自己身边超了过去。心中不由无名火起。狗日的,在华夏的路面上也敢这么嚣张。
许三笑驾驶的吉普车是总参在原苏联军用吉普车的基础上特别改造的,一共有7个前进挡,平常最高也就挂到5挡便足以应付所需。眼瞅着小狗日的在自己面前张狂,许三娃子连日来攒的不爽情绪无所顾忌的爆发开来。立即挂上7档,银色犀牛发出激昂的咆哮声,转瞬间时速已提到两百多迈。不大会儿,前面的凌志越野车已经在望。
许三笑连续按喇叭示意前边的凌志越野车让路。但对方完全置若罔闻,甚至一度故意调整方向挡住银色犀牛的超车路线。狭窄的林间公路只能将将够两辆车并行,前边的凌志吉普车想要守住线路十分容易,加上驾驶者技艺出色,许三笑几次都没能成功超越。如此反复数次,不禁越追越恼火。
许三娃子的野脾气上来了,根本不管这里是自己治下的北沟县境内,一旦弄出事来影响有多坏。暗道,小狗日的,被老子追上了还敢撒野,好,你不是不让路吗?老子教教你怎么靠边站!
银色犀牛像一头停不下来的狂牛猛烈的向前冲去!
砰的一声巨响,前边的凌志吉普车被银色犀牛撞的猛然一摆尾,车辆眼看就要失控侧翻向路边。正这时,凌志越野车忽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刹车声,紧接着连续横向平移,漂亮的一个甩尾掉头稳住了车身。
许三笑的吉普车则似无其事,呼啸着从凌志车身旁开过去。向前不足十分钟,后视镜里再度出现凌志越野车。许三笑自语骂道:“小狗日的,还阴魂不散跟老子较上劲了。”脚下用力踩油门,把档位挂到最高,又逐渐拉开了彼此间的距离。身后的凌志越野车也许是因为车速确有不及,也许是出于安全因素考虑,没有再追上来。
到目前为止,这辆凌志越野车并未显示出越格儿的意思,许三笑也不为己甚,超越之后便没有再跟对方纠缠。公路上又恢复了之前的宁静。
车速稍降不一会儿,后视镜中再出现那辆越野车的影子。这狗日的还没放弃?许三笑恼火的骂了一句,正打算加大油门将对方再甩开。却没料想对方这一下来势凶猛,高速行驶中直奔银色犀牛的尾部,完全是一副自杀式袭击的架势,丝毫没有犹豫之意。许三笑暗骂了一句,赶忙紧紧抓住方向盘。
只听身后传来砰的一声,银色犀牛稍微晃了晃,看来并未受到多大影响。而那辆追上来的凌志吉普车前脸却损坏严重。但对方的速度很快又提起来,并且仗着远胜许三笑的车技,在一处弯道位置超车成功,又跑到了许三笑前面。而这次,凌志越野车停了下来。
林间公路狭窄,对方把道路占据一多半儿,左右两边都不足以容纳银色犀牛平安通过。许三笑有多大脾气也不可能就这么撞过去,只好也把速度降下来,最终停在对方车前数米的位置。
这个时候,许三笑才有机会好好观察对面的驾驶员。那是一个跟自己年纪仿佛的青年男子,坐在那里看不出身材什么样,脸上带了个小框黑边墨镜,上身穿的是白色西服。唇角挂着一丝嘲讽笑意。许三笑在观察他的时候明显感到对方也在打量着自己。那人推门下车,站在车旁边。原来是个高个子。
许三笑也下了车,扬声问道:“怎么着?你把路堵住了是什么意思?不服还想较量一下,还是想跟我比划两下?”
那人操着生硬的华语说道:“你的车技不怎么样,但这辆车却是改造过的,性能好过我的车几倍。”
许三笑一听到他那别扭的口音,立即便意识到这件事并非巧合。心念一转,略约猜到对方来自何方,冷哼一声道:“当着真人面不说假话,我是许三笑,你是特意在这条路上等我的吧?”
那人并不感到奇怪,坦然点头道:“没错,我就是在等你。”
许三笑问:“你是弥生五郎还是大门野?”如果对方的目标是自己,敢于单枪匹马来追杀,至少也该是大门野那个级别的人物,因此,许三笑才会这么猜测。
那人摇头,傲然道:“都不是,鄙人乃木奉文,这次来到这里就是为会一会你们华夏的高人,听白日宝说阁下是个人物,今日冒昧拜访,便是想与阁下切磋一番。”
乃木奉文?许三笑刚听过这个名字没多久,暗道,这不就是乃木秋田的儿子吗?仙姑姐姐说这小子堪称是武道天才,不到三十岁便已经是绝顶宗师的境界,不但深受乃木家族的重视,更是望月家与乃木家联姻的关键人物。
“切磋?”许三笑冷哼一声,道:“你看我像是有这个闲工夫的人吗?微微一顿,又道:“切磋我就没工夫,不过你要是想来一场生死决斗,我倒是不介意奉陪。”
第四百一十六章 火龙绕身人如神
许三笑正怀满腔怒火驾车在赶回北沟县,途中遇上了前来挑战的东瀛青年武道家乃木奉文。
“生死决斗?”乃木奉文的语气稍带轻佻,上下打量许三笑几眼,道:“对武士而言,决斗是神圣的,只有相互匹敌旗鼓相当的对手遭遇时才能用上这个词,阁下想跟我来一场生死决斗微微一顿,又道:凭什么?”
许三笑静静的站在那里,神色安然丝毫不露内心怒意波澜,道:“我没有请你来,是你主动来找我切磋的。”
“是的,的确是我主动找到阁下较量的。”乃木奉文点头道:“据我所知阁下学的是阴阳师之学,一身技艺都不是光明正大的手段,我的宝刀乃系家传,名红雪左雷彻,是我祖先乃木雪道亲手打造,纵横疆场三十年不离身的千人斩之刃,积下杀气怨念无数,因此能驱邪伏鬼,在它面前阁下那些装神弄鬼的手段最好都收起来。”
许三笑道:“看样子你是宝刀在手,根本没有把我看在眼里,既然你认定必胜,可否能在决战之前回答一个必死之人最后几个问题。”
乃木奉文神态傲然,额首道:“到此时还能声色如常,阁下也当得起白日宝那句算个人物的评价了,所以阁下虽不是武士,鄙人却愿意以武士之礼对待阁下,你有什么想知道的不妨问吧。”
这小鬼子的华语说的虽然生硬,但神态坚然,字字说的铿锵有力,倒也有几分英雄气概。许三笑心中暗道,可惜你不该来华夏,既然来了便别指望回去了。杀心已动,脸上却仍旧是一团祥和宁静,语气平缓道:“你们来西南是受人之邀?”
乃木奉文道:“是的,不过请原谅我已有承诺,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能说出邀请者的名字。”
许三笑心中一动,国内果然有人跟他们有勾结。对方虽然不肯说出那人的名字,但整个西南够资格与对方勾结的人物又有几个?这个圈子不大,仔细找应该不难。又问道:“为什么会将第一把火烧到我身上?我的意思是我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个县级干部,应该还不值得望月艳佛小姐这般煞费苦心来针对吧。”
如果已经动了杀心,不打算留半点余地,不妨在动手之前示敌以弱。因为对决死之战而言,唯一重要的只有结果。许三笑的态度越谦虚,内心当中的杀心却是越盛。
乃木奉文丝毫无所觉,道:“原来阁下也知道艳佛小姐,不过消息灵通的人并不只是阁下,我们的消息来源显示,阁下显然并不只是个县处级干部,华夏有句古语,当着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我彼此都知道对方底细,又何必明知故问?”
许三笑心道果然,这小鬼子话里话外分明是在说他们已知道老子那个非公开的身份,这伙人来到华夏还不足一星期,知道老子是工作组成员的可能性不大,只要不是冲着那个身份来的,这点所谓江湖纠葛都还好说。额首道:“说的也是,既如此,就请赐教吧。”说着往前走了一步。
这个乃木奉文自大猖狂,眼中只有武力,从这种人口中能问出来的东西显然不多。
乃木奉文一回手从车上拉出一柄刀来,双手握刀柄,宛如瞬间换了个人似的,眼神凌厉盯住许三笑,杀气腾腾道:“明柳生迎风一刀流乃木奉文请求赐教!”说着,双足叠步,宝刀举过头顶,猛然向前一纵,奇快如飞似箭,刀光化作一匹雪练直奔许三笑头顶劈下。
许三笑是术士,却不是一般的术士,真论及武道,体力未必在乃木之下。对方一刀劈下,许三笑的精神感应早在他举起手臂的瞬间已然料敌先机,乃木举刀,许三笑凝聚斥力于海底轮,乃木一刀落下,许三笑已轻轻向后跃起。这一刀完全劈空!
乃木横刀跟身,动作如电追了上来,刀光赛雪又似藏了血光,妖异的绚烂,竟仿佛藏有夺人心魄的念力。许三笑面对这勾魂夺魄的一刀,目中寒芒一闪,体力斥力爆增,身子陡然再向空中一提!轻巧又玄奥的避过了这一刀。
这一下完全违背了物理常识,乃木也万没想到许三笑竟可以在空中无着力处的情况下继续向上纵跃,一刀走空不由吃了一惊。许三笑已不打算给他继续发挥的机会,凌空断喝一声:“着!”
乃木奉文以为许三笑放出什么暗器偷袭自己,下意识的一仰头,目光与许三笑双眸刚好碰在一处,顿时精神一阵恍惚。许三笑抖手便是一把须弥净火粉,控风奇术同时施展,须弥净火顿时化作一条火龙席卷向乃木奉文。
这一击突然又凌厉,但乃木毕竟不凡,每一个武道达绝顶境界的高手都必定经受过无数痛苦折磨,精神修养虽然比不得许三笑这大术士,却也非同一般。短暂的恍惚过后,炽热的火龙袭面而来的时候,他陡然清醒过来。此时躲避已然不及,乃木奉文先抽刀横在自己面前。紧接着咬破舌尖,张口对着宝刀喷出一口鲜血。
噗!
血光崩现竟伴雷声!火龙被一刀中分又向着四面炸开,声势极为惊人!
许三笑也没料到他还有这么一手,难怪这小子吹嘘这把刀如何了得,看来还真有些自己不是很了解的鬼门道。
乃木奉文咬破舌尖,借助宝刀的威力才堪堪逃过一劫,眼见须弥净火被炸开后散落四方,遇石化土,遇木成灰,骇人的温度可想而知,不禁露出惊恐之色来。
许三笑哪里容他有喘息之机,刷的一下洒出更多须弥净火粉,又以无上七脉轮外念力控制着,但见七条火龙围着许三笑团团转,凭空出现一阵疾风,骇人的热浪狂猛的袭向乃木奉文!
说时迟,那时快!
乃木奉文见此情形,顿时大惊失色。他虽然有一个极为了得的大阴阳师父亲,却从未对这方面感兴趣过,更从未想象世间能有阴阳师可以具备如此惊人的威力。眼见许三笑身体周围七条火龙盘绕,向他迫近而来。再想用刚才的办法抵御显然已经不行,此时此刻,连接近许三笑身前一米的机会的都没有,唯一的应对办法就是退。他相信,许三笑不可能长时间维系这个状态,只要等火龙消亡,便是他反退为进发起反击的时机。
许三笑确实不能长时间维系这种状态,毕竟这样连续使用须弥净火的消耗是极大的,平日里身边不可能带那么多须弥净火粉。乃木一退,许三笑已猜到其意图,心中冷笑,人再快又怎能快得过风?小鬼子你这是自求速死!双手陡然一张,忽的一声!七龙合并成二龙,风力暴增,火龙推进的速度瞬息加快。顷刻间追上了后退的乃木。
火龙加身,乃木奉文顷刻间便要化作灰烬!
便在此时,突然一声锐啸入耳,一只金钹凭空飞来,刚好挡在岌岌可危的乃木身前。紧接着一个身影从路旁林间跃出,一把抓住惊魂未定的乃木奉文丢了出去。喝道:“好毒辣的火龙!”声音清脆动听,却是个带了面具的女人。
只见这女子身材婀娜,虽然面部被挡住,但只凭这曼妙的身材便散发出惊人的魅力。许三笑打量一番后嘻嘻赞道:“果然是增一分则肥,减一分则瘦。”
女人出手救下乃木,转身想去取回刚才丢出来的金钹,却惊讶的发现那金钹已经被烧成了乱糟糟一团金属。冷哼一声道:“曾经听大门老师说起过玄门左道的须弥净火是当世第一神火,今天总算亲眼得见威力,果然不同凡响,不愧是左道嫡传门人,这火到了许先生手上跟活了似的。”
许三笑听她讲话,口语流利丝毫不带生硬之意,一时拿不准她是不是跟乃木奉文相同来历,点点头,客气的:“这位大姐用金钹救人,这一丢无论是力道还是准度都恰到好处,就这一手便让许某十分佩服。”
女子微微躬身,道:“阁下的阴阳之术已然出神入化,真是天地五行信手拈来的宗师境界,令我们佩服,今天这一仗乃木君欠缺准备,一时败北,日后有机会还会再向阁下请教。”
乃木奉文此刻惊魂初定,凑过来刚想说话,却被女子把眼一瞪,斥道:“胜败兵家常事,输了便是输了,大不了回去苦练,日后再赢回来,做口舌之辩不过图惹人笑话,乃木君不必多说了!”
乃木奉文如此桀骜的人,在这一声斥责下,竟未做反驳,站在原地神态恭敬的用东瀛话叫了声:嗨依!
东瀛和华夏一样,是个很讲究长幼尊卑的国度,甚至某些方面比华夏还要遵循传统。凭乃木的身份和一身武道,能这么训斥他的人相信不会很多,又是个年轻的女子,其身份几乎已经是呼之欲出。许三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盯着对面的女子。暗自猜想:这女人八成便是那个望月艳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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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七章 初争
返身,出拳,拳中带印,印为山林不动!动如脱兔,女子的拳和印顷刻间已到眼前。
这一下来的快极,不过若只从目中所见的速率显示,绝不会比乃木奉文的挥刀速度更快。但她偏偏让刚才还能从容应对乃木奉文的快刀的许三笑几乎猝不及防。这是因为女子凭着高深的精神修养,拥有对空间距离更清楚的把握能力,这一击胜在精确二字上。许三笑不及细思女子身份,赶忙横身避让。
女子的拳突然顿住,但因为劲力非常,带动的疾风忽的一下从许三笑耳边掠过。只见她五根纤纤玉指不停舞动,连续结了数个手印。那玉指看上去完美无瑕,动作奇幻玄奥令人目不暇接,许三笑竟似乎一时为之神迷。女子抓住机会,身子向前一纵,劈手挥出一掌猛击许三笑前胸。
砰的一声!
这一掌出人意料的打了个结实,许三笑仿佛躲闪不及,一百几十斤的人竟被打的平地飞起,高高飘向空中。这一下不但观战的乃木大大惊奇,甚至连打人的女子都吃了一惊。一抖手,不可思议的看着空中的许三笑,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这动作分明是不可置信就这么容易便得手了。
乃木奉文猛然想起什么,颜色一变,大声提醒道:“当心这个支那人会腾身半空的邪术!”
他的提醒非常及时,女子一下子回过神来,仰头便看见许三笑凌空飞起的过程中身上飘出几张黄纸,尽管不知是何物,却立即意识到了危险,完全出于本能的向后一纵。
噼啪一声,凭空一道蓝光闪过,女子之前所在的位置烟尘四起。待看明白发生何事时,那地上只留下了一个半尺深的凹坑。
“偶哈##”女子面露惊色,下意识的说了一句母语。
她刚停下脚步,第二张黄纸便已追至其头顶,平地起旋风卷起遍地尘土将她团团围住。许三笑这张茅山灵符叫做尘心不散,传自符篆大师杜可风。和光同尘,这尘土原就是构成整个世界的主要元素之一。以念力书写的尘心符篆可以迅速将一定范围内的尘土聚集到一起,用来攻击对手的双眼和呼吸道。
许三笑在符篆方面的修养还差些火候,自知自己这尘心不散威力有限,施展的时候特别加上了控风术的手法,让瞬间聚拢到一起的尘土变得更加暴躁。
女子猝不及防之下,却丝毫不见慌张,她站在原地看似不动,整个人却一直以一种玄妙的节奏不停的抖动着。虽然沾惹了尘埃无数,但呼吸和视力却没受多大的影响。
女子飞退,速度极快!
许三笑穷追不舍,发了狠打算把这女子留下来。女子飞退只是借飞字来形容她退的极快,许三笑飞身追击却是货真价实的飞过去追击。顷刻间便追至近前。所剩无几的须弥净火毫不迟疑的丢出!
火光一现,女子立即意识到速度比不上许三笑,后退躲避已然不及。猛然向后一仰,长发一甩,带着那张丑怪的面具一起飞出,同时露出了一张隽永如画,清丽如仙的面容。虽只是一瞬间,却躲不过许三笑犀利的目光。
虽然早已料到此女姿容必定不凡,却没想到这世间还真有神韵堪比何问鱼的女子。许三笑一时惊艳,出手竟出现了一丝犹豫。女子向后一个鱼跃式,金鲤倒穿波堪堪避过了许三笑挥出的火龙。
在场三人几乎同时道了声:好险!
乃木奉文是惊骇之余说出的,女子的声音里则充满了侥幸的意味。许三笑却是在心中庆幸的说出这两个字。
人是视觉生物,对美的追求和喜爱是本能,许三笑其实并未动什么绮念,只是在刚才一瞬间本能的想到,如此惊艳的女子若被自己瞬间烧成灰,真不啻焚琴煮鹤暴殄天物。
女子毕竟不凡,立即意识到了许三笑在刚才的瞬间手下留情,她不知是因为自己的容貌忽然暴露,让对方一时疏神所致。在她想来,许三笑能破了她的枯山迷幻印,道心之坚已非她可比,这样的人物是不可能出现失误的,所以,她认定了许三笑刚才是有意手下留情。
“好厉害的手段!”女子诚心赞了一句,又道:“多谢手下留情!”
许三笑自是没必要挑破刚才自己一时分神的事情,神色不变,微微点头,什么也没说。
女子只做这是大高手风范,虔诚一躬,又道:“阁下的道行已不在九重之内,就算是秋田先生亲至也未必占得到便宜,勇者间的较量,我们已经输了。”
许三笑刚才其实已经全力以赴,此刻身上灵符所剩无几,须弥净火粉早已告罄,这女子的功夫境界胜过乃木不止一筹,精神修养与她的武道几乎相若,还略通幻术,着实堪称是自己的劲敌,此刻若继续交手,恐怕最终逃跑的就要换成自己了。见女子似有认输之意,却又似有些不甘。心想此刻绝不能示弱,昂然道:“你们两个可以联手再试试。”
女子道:“个人之争只是小争,我一介女流,输了便输了,而今大争之世将至,咱们之间还有一场大争尚未决出胜负来,许三笑,任凭你道行如天高,那个梁柏涛也已成了真疯子,而那个杨洪昌虽然还是个明白人,我却不信你有什么办法能从那样一个人身上找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她说的轻松潇洒,许三笑却并不尽信。一个人修行到了她的水平,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如无巨大的争胜之心,是不可能做到的。她说的不争不过是一时不敌的结果,而她口中的大争,却是摆明了承认,这两天处处与许三笑作对的人正是她。
许三笑面上怒色一闪而过,轻哼一声道:“还真是你们做的?”
女子点头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是学习自贵国的宝贵品质,我这次来华夏有两件事,一是为了将要到来的十年之约,取回家传宝刀‘虎彻’,二便是受一位华夏的朋友之邀来西南助某人一臂之力,所以,从今天起,我们将成为对手,我将按照福康寺的兵法之道与先生在另外一个战场上争一争胜负!”
她的话语中分明已有退意,许三笑道:“你们盯了我很久,难得这么好的机会,你就不想试一试二人联手能否把我留住?”
“我们两个联手在武力上肯定大占上风,但可惜我们两个谁都飞不到天上。”女子摇头道:“悬浮术在东瀛也不仅仅是个传说,东瀛最伟大的阴阳师安倍睛明大师便曾精通此术,先生的道行已可与传说中的人物比肩,真令人敬佩。”
许三笑想不到她如此坦然,不禁为自己先前的小心思微感惭愧,哑然失笑道:“望月小姐智慧非凡,看来今天咱们是没机会分出你死我活了?”
一语点破对方身份,望月艳佛并未否认,坦然道:“如果没有国家之间的纷争,艳佛宁愿与先生永远不要有这一天。”
许三笑话锋一转,道:“你前两天处处领先,不过是因为有心算无心,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接下来这游戏规则恐怕要变一变了。”
“许先生的手段艳佛已经领教了,确实是见面更胜闻名。”望月艳佛明眸一转,唇角挂笑,继续说道:“我自愧不如,不过说到这斗智,艳佛却觉着很自信呢。”说着,微微一躬身,最后道:“告辞!”
许三笑身上法宝几乎耗尽,想要留下这二人也是力有不逮,只得眼睁睁看着望月艳佛带着乃木上了越野车扬长而去。
北沟县城,许三笑家中。白甲和刘枫都在。
“宗主,斗饕的化解方子已经拿到了,不过”白甲面露难**言又止。
“不过什么?”许三笑不在意的问。又道:“不管多为难不妨直说,咱能解便解,不能解便由他罢了。”
白甲神色凝重,道:“斗饕之毒不在于身体,而在于精神,中了这种降毒的人,脑子里便只剩下一个吃的念头,至于中毒的程度,还要看中毒者本身的精神意志如何,强大一些的还能保留一点控制力,不至于像真的斗饕虫那般万物皆吃撑死拉倒,但只要是他没中毒前认可的食物,照样有多少吃多少,照梁柏涛的表现看,他应该属于这一类。”
许三笑点点头,道:“堂堂滚雷英雄嘛,战场死过的人,精神意志肯定要比一般人强的多。”
白甲续道:“可惜,对于医治者而言,这却不是什么好消息。”
许三笑故意露出诧异之色,捧哏道:“何出此言?”
白甲哪里笑的出,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道:“斗饕降的毒素在人脑中,一旦中了这种降头,一般人便只剩下了一个吃的念头,这种毒素虽然霸道,但只要中毒者没撑死,只要采用正确的法子,医治起来并不是特别难,最怕的就是中降头的人自身精神意志强大,一直与毒素做抗争,这样的人几乎不可能被催眠”
许三笑打断道:“你是说想要解斗饕降,必须把中毒者先催眠?”
白甲点头道:“正是,化解斗饕的唯一办法便是催眠术,同时再加上几种安神类药物配合。”
许三笑道:“这有什么可为难的,这个梁柏涛纵然精神意志再如何坚定,我若亲自出手难道还不足以把他催眠?”
白甲摇头道:“宗主的精神修养我自然是知道的,不过在这件事上,话却不是这么说的,你虽然精神修养高过梁柏涛百倍,但他此刻只剩下一个念头,在催眠术里这种人被叫做锁心人。”怕许三笑不明白,继续解释道:“就是说,他如果完全迷失自我,成为无心人,咱们只需要用催眠术在他脑子加一个意念便够了,就像婴儿如白纸,任凭咱们作画,而他偏偏尚存一念自我,不肯受任何人约束影响”
“我明白了。”许三笑打断道:“他的心已经被锁死,不会对任何人敞开,所以不大可能被催眠,就算我精神修养胜过他千百倍也不是那把打开他心锁的钥匙,最多能把那把锁砸了,他人也就彻底成了傻子,是不是这个意思?”
白甲额首道:“就是这样!”
许三笑道:“得,梁柏涛的事情先放在一边。”转脸看刘枫,问道:“你那边怎么样?于海跟没跟你说是谁让他做出那么荒唐的现场勘查结果的?”
刘枫的语言风格向来简练,道:“钟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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