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八章 心,计
夜,许三笑送走白甲和刘枫,回到卧室,看见米粒儿独坐窗前,恬静又安然,月光洒在她身上,平添几分静溢之美。
米粒儿霍然回头,问:“不是说去何小妹那了吗?”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其中的诧异之意却让许三笑心头一紧。一直以来,米粒儿在自己的感情生活中都缺乏女主角的光芒。她的甘于寂寞,顺逆随波很容易让人忽视掉她的情绪。
她慵懒的向后一躺,望着窗外的夜空,道:“倚轩窗,懒梳妆,将黑夜碾碎,再加半两月光,这就是我给自己泡制的最好的茶。”接着微微一笑,“哥,你要不要也来尝尝滋味。”
“怎么忽然多愁善感起来了?”许三笑压住心中隐隐作痛的感觉,试探着问道:“是不是想米花她们了?”
“哥你呢?你不想她们吗?”
许三笑立即意识到这个她们其实更多的指的是她。说不想是假,但要说像思念李燕那般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却又谈不上。对苏丽娜,许三笑更多是一种纯粹的男人对女性之美的倾慕和渴望。因为谈不上情投意合,所以,这段感情的保质期自然也不会太长。
米粒儿并不深问,把脸儿一转,继续望向夜空,抬手一指,幽幽道:“哥,你看这夜空。”
许三笑顺着她手指方向仰头看了一眼,干巴巴附和道:“今晚的月色真美。”
米粒儿嘟起嘴,道:“少来这套,谁让你看这个啦。”
许三笑马屁没拍准,诧异问道:“不看月亮你让我看什么?”
“月照当空独一无二,对我而言,你就是那月亮,归我和燕子姐们欣赏。”米粒儿指着天空中几点星光,道:“而你应该看星星,我要你从那里找出你认为可以代表我的那一颗。”
今晚的夜空,空远幽深,只有几点星光在闪烁,有强有弱。许三笑仰首观星大感为难。既不能说米粒儿是那最耀眼一颗,更不能说她是那最不起眼的一颗。迟疑了一会儿才道:“说实话,现在我找不到。”
米粒儿很难得的露出不悦之色,道:“是不是因为我不够闪亮,根本不配在你的天空中闪烁?”
许三笑断然摇头,道:“当然不是,无论何时你一定在其中的,只是平时不会显露出来,只有当云遮雾挡,天空黯然时,你才会不离不弃的坚守在我的夜空上,到那时,我就会说,瞧吧,那就是我的小米粒儿,永远陪着三笑哥哥。”
米粒儿嘴唇一嘟,道:“就是这张抹了蜜的嘴厉害,哄死人都不用赔命。”
许三笑心念一动,走过去温柔的将她抱起,道:“想她们了不妨去欧洲看看吧,语言不通没关系,回头请小枫哥送你去,他当年在中东干过雇佣兵,跟很多国家的人打过交道,会好几种语言呢。”
米粒儿先是眸中闪过一抹喜色,接着神情一滞,有些犹豫,道:“我走了谁来照顾你的生活啊?”又道:“端茶倒水,洗洗涮涮的琐事何小妹恐怕做不来。”
许三笑微笑道:“我还没蠢到离不开人照顾的地步吧。”又道:“这阵子我会非常忙,可能要经常在外地出差,你就算留在我身边,估计也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利用这段时间去欧洲看看她们。”
米粒儿终于同意,额首道:“既然你这么有诚意,那我就去看看,等小米花第一次手术结束就回。”
次日上午,许三笑办公室里,王峰正拿着厚厚一份资料仔细观看,许三笑在一旁喝着茶水,假模假式的也捧着个档案夹看着。一边看,一边喝茶,有些小和尚念经的意思。
王峰看了一会儿,忽然抬头问道:“这份资料的来源可靠吗?”
许三笑道:“白甲送来的,应该没有问题。”
王峰赞叹道:“这位白老哥真是个能人啊!这些资料几乎记录了钟春秋步入仕途后三十八年中每一个重要时刻,这未免也太详细了,组织部门手里的档案也不过如此吧。”
许三笑道:“这就是从组织部门手中得到的,具体来源不说也罢,你就帮我分析分析这个钟副书记到底是不是向卫国一系的人就成了。”
王峰继续低头看资料,又看了一会儿,抬头道:“想不到钟副书记还有过那么一段辉煌往事。”
许三笑道:“这份资料我一拿到手就想到你了,具体的内容我也没看过呢,你快说说这个钟春秋有什么辉煌往事?”
王峰道:“您跟张玉刚处那么久了,他就没跟您说过钟春秋三十多年前曾经在齐鲁给张晋泽当过九个月秘书的事?”
许三笑微微一惊,道:“这怎么又扯到玉刚身上了?”
王峰摇头道:“您是明知故问跟我玩笑呢?还是真不懂其中的关窍?”
许三笑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两天事情有点多,一时半刻的还没捋顺。被王峰这一提醒,立即意识到自己犯了个低级错误。钟春秋年轻时的经历早已在他身上打下深深的张系烙印,这样的人物,向卫国又怎么可能把他招致麾下?如果真这么做了,那两个人等于都犯了官场大忌——改弦易张。
“这么说来钟春秋肯定不是向系人马。”许三笑沉吟问道:“那你说他又为什么要帮着向系遮掩杨洪昌的事情?”
王峰想了想,道:“这个还真不好说,可能存在的原因比较多,可能是因为他跟向系当中某人交往颇深,但也可能是因为想保护杨洪昌”
“保护杨洪昌?”许三笑心中一动,钟春秋为什么要参与此事?作为官场老手,像秦旭明那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才是他正常的反应啊?
王峰额首道:“根据我的推测,这个可能性最大。”
许三笑道:“说说看。”
王峰道:“您忘了昨天省会榕城来了一位国字号大员是姓什么的了?”
一语点醒梦中人,许三笑一拍脑门,道:“我又犯糊涂了,之前秦旭明和钟春秋联手制衡李湘武,我就以为他们两个是穿一条裤子的。”
王峰道:“钟春秋有充足的理由参与到这件事当中来,杨洪昌在医院被伤成这个样子,对方的手段和能力可见一斑,如果揪住这一点不放,谁能保证下一次对方不会要了杨洪昌的小命?”
许三笑缓缓摇头,道:“如果对方想要杨洪昌死,他又怎么可能活到现在?这背后有些细节你不知道,对方这么做有很大原因是在向我挑衅。”
王峰凝重道:“不管对方出于什么目的,这么做都已留下了一个破绽,所以,杨洪昌必须保护起来。”
许三笑道:“你觉着杨洪昌还有价值?”
“当然!”王峰道:“他虽然被断了四肢,毁了视觉和听觉以及语言能力,但他毕竟还活着,还能思考,他不是还有嘴巴吗?叼上一支笔难道不能写字?还有他本人被折磨成那个样子,这本身就是个有力的证据,足以证明某些人欲盖弥彰杀人灭口的行为!”
“就怕咱们能想到的事情人家也不会忽略。”许三笑沉吟着分析道:“杨洪昌现在的状态可以说是完全跟外界隔绝,他的神志是否正常还有待验证,退一步讲,就算对方疏忽了,杨洪昌神志是清醒的,咱们又有什么办法让他配合呢?”
“不过你最后一点说的还是很对的,这么一个人的存在就足以说明很多问题,就算不足以成为法律认可的证据,却至少能够证明某些人为保自家的荣华富贵是多么不择手段。”
王峰道:“要想验证钟春秋的真正意图其实并不难,只要了解一下现在杨洪昌在哪里便足够了。”
许三笑道:“我盯着杨洪昌的目的是为了扯出杨许昌来,现在他成了这个样子,一时半刻的恐怕是指不上了,据我所知,目前对方在主持大局的人物颇不简单,她恐怕不会给咱们这个时间从这种状态下的杨洪昌身上挖到东西。”
王峰问:“许书记的意思是不理会杨洪昌了?”
许三笑摇头道:“当然不是,不但要理会而且要快理会,但不能公开来做这件事,有人要借保护杨许昌这件事向我挑战,我已决心应战,既然此事已升级为我跟那人之间的一场战争,咱们就不妨用些兵法在其中,我的意思是表面上我要在梁柏涛身上狠下功夫,暗地当中却要尽一切努力尽快跟杨洪昌建立沟通,争取早日撬开杨许昌这乌龟的壳子。”
王峰眼睛一亮,道:“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许三笑道:“也可以叫做声东击西。”
王峰道:“计是好计,不过咱们以什么名义来接近杨洪昌呢?你是工作组成员这件事毕竟暂时不能公开。”
许三笑道:“放心,对这件事热心的人可不只咱们这一伙,严老师和钟副书记他们比咱们还急呢,有他们帮忙,想要安排个把人进来接近杨洪昌建立沟通,应该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杨洪昌现在又瞎又聋,双手双脚都废了。”王峰愁眉不展道:“跟那么一个废人建立沟通,这个人选恐怕也很难找到。”
这倒是个难题,许三笑在心中斟酌了一番,忽然想起一个人来,笃定的口气说道:“放心,我身边刚好有个合适的人选,如果这世上有一个人能够从现在的杨洪昌身上问出东西来,我相信便只能是他!”
第四百一十九章 大家,当家,名家
“杨洪昌这老小子还真是个狠角色。”龙图翻着白眼球,怀抱金丝虎玩谑的口吻说道:“咬断舌头,自挖双眼,又自己抠聋了耳朵,然后再砍断自己的脚筋和手筋,宗主,你能确定他当时是在医院而不是在叙利亚打巷战?”
“这老小子不是够狠,而是够疯。”许三笑没理会龙图的玩笑,肃容道:“找你来就是为了印证他有多疯,能不能从他身上顺藤摸瓜追到杨许昌身上。”又道:“你道行精深,又是盲人,此事非你莫属。”
龙图笑道:“难得宗主夸一句道行精深,我看来只好勉为其难接下这个活儿了,不过我得把丑话说在前面,这老小子已经成这个德性了,您不能对我抱太大希望。”言下似有不愿尽力之意。
许三笑却似无所觉,道:“这个自然。”
龙图又道:“我同意做这件事是因为对方是小鬼子,不代表我对咱们跟宗教办合作这件事没有意见了。”
“我知道宗教办靠不住!”许三笑语气诚恳:“龙大哥的想法没有错,但时代和现实却没给咱们那么大自由的空间,有些妥协是不得已而为之,咱们不可能与一贯道争锋的同时面对来自宗教办的威胁,要想与李神通抗衡,我的计划是第一步先统一玄门,咱们的主要对手是何四航,你认为没有何问鱼的支持,咱们的胜算大吗?”
一提到何四航这个名字,龙图顿时哑口无言了。沉默了一会儿,额首道:“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还是得说,何四航确实是咱们的劲敌。”
“我上次入京曾入白云观山门与之一会。”许三笑语气沉重:“玄门正宗是近代唯一没有受到特殊时期冲击的门派,其底蕴和实力着实惊人,就我所见的,修行登堂入室者难计其数,何四航精通玄门阵法,多年囚禁折磨不但没有削弱他的实力,反而因为那个失败的实验而本事大增,就连李神通对他都不乏忌惮”
许三笑的话意犹未尽,却已经不愿说下去。龙图性格刚烈,极为好胜,这种长他人威风,灭自家锐气的话在他面前还是适可而止好些。
龙图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吐了出来,道:“宗主言之有理,咱老龙虽然争强好胜却也有自知之明,当初我和郭大哥一起在泰山与这何四航交过手,这厮的阵法精妙玄奥,已堪称夺天地造化,非人力所能抗衡,如果不是李慕枫放水,恐怕当年我和郭大哥都要折在他手下,一晃儿三十多年过去了,这厮坐困风魔岭上三十年,道行深了想必阵法之道也不会扔下。”说着轻轻一叹。
又道:“想要从他手上夺取玄门的控制权,我看未必比跟一贯道李神通争锋更容易啊。”
许三笑沉声道:“所以咱们才要跟宗教办合作,何四航要一统玄门的目的是为了找李神通复仇,跟咱们的目标冲突不大,他是问鱼的亲爹,有问鱼在其中,咱们跟他再怎么冲突也会有个底限,但如果咱们拒绝跟宗教办合作,宗教办就会转而全力支持他夺取玄门的控制权,到时候咱们的计划就更难了。”
龙图挠头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咱老龙就是觉着跟宗教办斗了这么多年,彼此间互有损失,从对立到合作,关系变化太快,咱一时半刻的别不过这个弯儿来,却从没想过这其中有这么多迫不得已的为难之处。”
许三笑郑重道:“龙大哥是直性汉子,有什么就说什么,话说开了心无芥蒂是好事。”
“这次宗教办来西南办事,问鱼亲自坐镇,即是针对小鬼子,又不乏考验和收服我的意思,这是一个复杂的游戏,关乎我和她之间的个人交往,更关乎咱们玄门二道的命运,内有何四航,外有李神通,我只有全力争胜一途可走。”
许三笑语出至诚,续道:“跟小鬼子斗法,肯定是在帮宗教办的忙,但也是在帮咱们自己,这就像几人玩牌,咱们先斗赢小鬼子虽然帮了宗教办的忙,却也为自己积累了筹码。”
龙图终于叹服,道:“宗主不必说了,咱老龙不是那冥顽不灵的糊涂蛋,请您放心,这个杨洪昌的事情包在咱身上了。”
越是有才华的人越难以驾驭,这是亘古不变的规律。玄门二道中汇聚了太多精英人物,按了葫芦起了瓢的事情层出不穷,许三笑这个家越当越大也越来越难当。
康巴林寺,斋房中,许三笑正在和黑帽活佛对饮酥油茶。
“送走了米姑娘,没人给你泡茶,你就盯上我这几杯酥油茶了?”巴格波仁笑眯眯说道。
许三笑端起杯子,香喷喷的酥油茶色泽金黄,气蕴柔和,味道醇厚香浓中又有淡淡茶香穿插其中,不禁由衷赞道:“不愧是老工艺制出的茶,要喝最好的酥油茶,还得是这手工打出来的味道最正宗,大喇嘛这可有点贪口福欲了。”
巴格波仁道:“你这个大忙人难得来我这里一回,一见面吃我的喝我的,还要教训我,岂不知佛祖都爱酥油供奉,我这是在向佛祖求经,哪里算贪图口福之欲?”
“大喇嘛最近在忙什么?”许三笑忽然话锋一转问道。
巴格波仁道:“多谢许宗主相助,昨天已经同何主任见过一面。”
许三笑道:“看大喇嘛的气色喜上眉梢,是不是那件事有眉目了?”
巴格波仁道:“托了许宗主的福,过些日子我就可以在‘相关部门’的协助下,历经千难万险从印度归国了。”
许三笑道:“会有一个比较曲折的故事?”
巴格波仁额首,“一定要这样安排,不然无法向公众解释当年的不辞而别。”
许三笑道:“无论如何,还是恭喜大喇嘛,总算了却一桩心愿,到那时许某一定带齐兄弟登门恭贺,说不定还要送大喇嘛一个天降神佛凑凑热闹。”
巴格波仁连连摆手,道:“许宗主厚爱我可以愧领,我知道玄门二道当中人才济济,幻术更是拿手好戏,不过这天降神佛还是不要搞了,你知道何主任不喜欢个人过度被神化。”
许三笑道:“活佛不但经读的好,这政治嗅觉更敏锐,把握领导意图准确到位啊,果然是禅心定慧明见万里。”
巴格波仁黝黑的面皮颜色更深,双掌合十道:“许宗主戏言了,我这次回到故土,只是想为同胞们争取到更多福祉,避免他们被某些人利用,为了这件大事,纵然用些手段舍弃一些虚名尊严也无妨了。”
许三笑道:“活佛的胸襟抱负非凡,一番拳拳赤子之心更让人钦佩。”
巴格波仁哈哈大笑,连连摆手道:“许宗主难得夸人一句,我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无事不登三宝殿,您还是说说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吧。”
许三笑道:“我找你来是想请你去念经给一个人听。”
巴格波仁双掌合十,问道:“许宗主是打算超度某人还是想渡某人?”
许三笑道:“渡人,但也可理解为超度,不需活佛添杀孽,只要念几段安神宁气的宝经便可,大约要念上几天。”又道:“那人中了一种精神类奇毒,脑子里只存了一个吃的念想,活佛念几天经给他听听,看能不能借助佛法的力量把他唤醒,免得他活活撑死自己。”
巴格波仁肃容道:“佛法无边却只渡有缘人,能否救此人还要看他与佛有缘否。”
许三笑道:“肯定有缘,尤其跟你这康巴林寺之间,说起这人来你也认识的,便是前县长梁柏涛同志。”
巴格波仁闻言动容,道:“许宗主的胸襟真让我钦佩啊,据我所知,这位梁县长没少了给您添麻烦,您却在这个时候能为他专门到我这里一趟,这份以德报怨的慈悲心只有菩萨才有的呀。”
许三笑暗道一声惭愧,不动声色道:“毕竟同事一场,他罪不至此,我既然知道大喇嘛的本事,便没道理见死不救,这件事便交给大喇嘛了。”
从康巴林寺出来,摸出电话刚一开机便有来电,一看号码却是张玉刚打来的。
“我操,可算联系上你了。”玉刚一开腔就怨气冲天,抱怨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老大还敢玩失踪。”
许三笑没好气道:“快说什么事儿,别扯这些没用的。”
张玉刚这小子就这个德行,越跟他客气倒显得外道,越是这么不客气,他反而更受用,嘿嘿一笑道:“我刚从四老爷子的秘书那拿到首长的行程表,南山市是山南省第二站,也是重点,三镇新区和艳阳县,还有北沟县都在其列,更被列为重点中的重点。”
许三笑微感诧异接着,脑中灵光一闪,不由暗忖:这行程听上去似乎有迹可循啊!忙向玉刚又问道:“能不能跟我介绍一下完整的行程?”
电话的另一边传来敲门声,接着是一个男中音在招呼玉刚开门。玉刚语气急迫道:“得,不跟你说了,我三叔叫我出去呢。”
“你三叔?那个跟叶皓东八拜结交的张天鹏?”许三笑惊讶的问。
玉刚在电话中含糊嗯了一声,迅速挂断了。
许三笑擎着电话站在车旁陷入沉思中,这个张天鹏可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此人是叶皓东最重要的商业合伙人,少年时便放弃学业离家经商,号称华俄贸易第一人,财富名列世界华人富豪榜前三,当之无愧的超级大亨。按照玉刚的说法,这位在张家是三代翘楚,地位甚至不逊于二代中领军人物,新当选的政协张主席。
已经来了位政协张主席这国字号大佬,再加上个宋勇毅,凭这二人来对付向卫国,已经很瞧得起这位磐石书记了,现在却又添了个张天鹏,似乎完全没有必要啊,如果张天鹏不是冲着向卫国来的,那么究竟有什么大事,值得他这位商界巨子也在这个时候跑到这里呢?
第四百二十章 限期,改革
太平年月太平官是最好当的,把握一个原则便可四平八稳步步高升:不出事的时候撒着欢儿的争名夺利,能占便占,能争便争。出事的时候争先恐后的往后躲,能病则病,能走则走。
下午两点,南山市委会议二厅,许三笑作为候补常委顶替患病的宣传部长冯小河列席了常委会。
市委书记李湘武一开始就摆出封建大家长的架势,揪住杨洪昌自残后失踪这件事大发雷霆,拍桌子瞪眼,叫着:“这就是彻头彻尾的搞阴谋,怎么能够让杨洪昌把自己伤成那个样子?现在,他的问题还没落实,人已经算彻底废了,家属在跟市委要说法,这个节骨眼上,那么大一个人却失踪不见了,咱们的纪委和公安部门是干什么吃的?”
这老货的发言很有针对性,秦旭明是分管纪委工作的市委副书记,而政法工作则由钟春秋主抓。李湘武这番发作是摆明了车马炮冲着二人来的。
许三笑环顾一圈,只见秦钟二人稳当当坐在那儿,神色从容冷静,其余常委们则个个低头不语,任凭李湘武的声音洪亮,却似乎没什么力量。
这样的局面已经不是一天两天,李湘武这个曾经说一不二的市委一把手,如今早已被秦旭明和钟春秋两个联手架空。令不出市委办公大楼的书记还会有人真心在乎吗?前阵子山南省官场大地震,李湘武本来已经定下要去省人大任副主任,却因为梁杨的案子被杨许昌耍手段硬留在了南山。
杨许昌能在省委层面上帮助他,却不能帮他御下。尽管官帽子还戴在他头上,含金量与当初相比却不可同日而语。
杨洪昌失踪这件事没人比许三笑心里更有数,人是龙图带走的,目前藏在青云岭上一座道观中。而龙图之所以能够在这么短时间内顺利得手,则要归功于秦钟二人的配合。
秦钟二人沉默不语,就只凭这份沉默便让李湘武毫无办法。众叛亲离,一个光杆司令能拿他们如何?
李湘武满腔子弹无处倾泻,把眼一转,目光停留在许三笑身上。先咳嗽一声,吸引众人的注意力,然后沉声说道:“小河部长病了,三笑同志代替他出席,来的正好,事情出在北沟县,我想听听你这个县委书记有什么看法。”摆手又道:“我不要听那些什么痛心疾首,向组织检讨失察之类的空话,我要听你说点实际的。”
说点实际的?怎么算是实际的?许三笑眯着眼看着李湘武,心中暗道。这老货不怀好意,梁杨一案是北沟县纪委和南山市纪委联合督办的,现在出了这么大问题,肯定需要有人站出来顶包。本来他的矛头指向秦钟二人,但很快发现力有不逮。搞不好还会引火烧身。于是连忙调转枪口冲着第一次出席常委会的自己来了。
柿子专挑软的捏,这是人之本能。但问题是许三笑绝非软柿子,非但不软,相反还是在座当中最硬的一个。只不过李湘武的眼皮子太浅,看不出来座间年轻的县委书记其实已是一条脑海蛟龙。
“人是在南山市里不见的,要说责任,我认为咱们在座的每一位同志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许三笑毫不客气的说道。接着话锋一转:“但我觉得现在不应该是划分责任的时候,当务之急应该立即组织人手把杨洪昌找回来,给家属和公众一个交代,至于怎么找,去哪找,我看还是请李书记给个指导性意见。”
李湘武能有什么指导性意见,他现在被杨许昌逼着寻找杨洪昌,如果不是实在找不到了,又怎会跑到这会上找不自在。
秦旭明道:“三笑同志说的好,在这里我要诚恳的向党委承认错误,纪委方面的工作一直是我分管的,现在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我感到很惭愧,现在我恳请组织上给我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梁杨一案目前的案情发展越发扑朔,之所以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多半是为了杀人灭口,所以我认为,有人越是这么做,咱们就越一定要把此案查个水落石出。”
钟春秋轻咳一声,接过话头道:“旭明同志的态度很诚恳啊,纪委的同志很不容易,不能因为出了一点问题就全盘予以否定,而且这件事上公安部门同样难辞其咎,要我看啊,不能一杆子打倒所有人,不然下面的工作谁来做啊?我赞成旭明同志的说法,追究责任的事情放一放,还是先全力以赴破案为主。”说完,先举起了右手。
这就开始举手表决了?许三笑不紧不慢举起手来,左右四顾,居然只有李湘武一个没有举手。几句话加上一个身体语言,就让李湘武纵有千言万语在喉,却只能是哑子吃黄连有苦难言。
市委秘书长统计票数,这位往昔号称铁杆李系人马的王秘书长此刻神态庄严,一丝不苟的将显而易见的票数统计后宣读一遍。李湘武老脸通红,神态尴尬。
“尽快破案,这个尽快是多久?”李湘武稳了稳神,继续说道:“我认为这个破案时间应该有个期限,一是要对失踪者的家属有个交代,二是对党和人民有个交代。”
所谓的失踪者家属便是杨洪昌的老婆和两个闺女及女婿。也不知是受了谁的唆使,这边杨洪昌刚出事,这伙子人就跑到南山市委闹开了。连哭带闹的要求见杨洪昌。如果不是龙图及时把杨洪昌弄走,让他们亲眼目睹杨洪昌的惨状,此事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事发不过一天时间,这件事已经被传的沸沸扬扬,分明是有人在故意推波助澜,借此给专案组施加压力。杨洪昌的失踪拖得了一时却拖不了一世,如果不能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把杨洪昌找回来,照样不好收场。许三笑在关心能否从杨洪昌身上打开缺口的同时,更不得不顶住来自这方面的压力。
李湘武继续说道:“我认为这个破案的期限必须得有,而且不宜太长,本着对党和人民的事业负责的态度,一个星期内就应该有所交代,否则,就应该将案情大白于公众面前,该谁负的责任谁就承担起来,我李湘武在这里向各位党委常委们先表个态,真到了那一天还不能破案,我一定首先承担起主要领导责任,还人民和失踪者家属一个交代。”
这老货是放着太平官不当,要拖着所有人一起死的节奏啊。一个仕途之旅接近尽头的人,能做到这一点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他表面上是想玉石俱焚,其实意在把水搅浑。估计是杨许昌也没想到东瀛人没有要了杨洪昌和梁柏涛的小命,如今只好豁出去一个李湘武来闹腾,企图动摇秦旭明和钟春秋的立场。
许三笑心念电转,将李湘武这么做的来龙去脉分析了一番,暗忖,东瀛小妞要跟老子斗一斗,故意没有弄死那俩人。此举对杨许昌而言,并说不上多有利。甚至还留下了祸患。可见在望月艳佛眼中,杨许昌的死活远不如跟老子斗法来的重要。估计凭杨许昌的身份还请不来望月这尊女佛。而他更左右不了望月艳佛做出任何决定。
杨许昌肯定是希望那俩人永远不能开口才好,只要那俩人活着,对他来说就等于头悬利剑随时可能会落下。望月艳佛他指不上,只好转而用别的手段。
杨洪昌失踪为整个案件带来了更多的不确定性,杨许昌怀疑杨洪昌是被钟春秋有意藏起来的,自然不肯任凭专案组无限期的查下去。所以才会打发李湘武这老小子在这里闹腾这一出限期破案。只要在期限内破不了案,就让李湘武拖上主导此事的秦旭明和钟春秋一起死。
许三笑想到这儿,不禁暗叹了一下官场险恶,纵然是困兽犹斗也不可小觑。
李湘武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其他人已没有多少回旋余地。秦旭明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许三笑,然后郑重表态:“李书记说的非常对,带头表态表的好!限期破案的要求提的更好,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我看咱们大家都应该向李书记学习,我们就是要拿出这种背水一战的决心来跟这多起案件的幕后黑手决一死战!”
限期一星期,时间上已很窘迫。经过李湘武今天这么一闹,许三笑只有一个星期的时间撬开杨洪昌的嘴巴。一星期后,无论结果如何都得把人交出来。许三笑散会后跟秦旭明和钟春秋简单打了个招呼便匆匆离去。
先致电给白甲,指示他要加快进程,力争在一星期内弄清楚杨洪昌的精神状态,尽可能与他建立沟通。又联络了黑帽活佛巴格波仁,继续每天给梁柏涛念经,至少吊住他的小命一星期,顺便看看佛法能否创造这个奇迹把他念醒了。
许三笑驾车赶往榕城,打算去见一见宋勇毅。从榕城高速路口下来的时候,不期遇上了一支车队,十几辆奔驰宝马之类的豪车众星捧月一般衬托出一辆劳斯莱斯幻影。许三笑偶然一眼发现车里坐着的人自己是认识的,居然是向宝龙。过往曾经为了小枫哥跟他有那么点过节,但最终还是了结了,勉强可算是不打不相识。许三笑刚打算过去跟他打个招呼,却忽然发现一辆挂着京城牌照的奥迪车停在不远处,车边站着一人,正是宋勇毅的那个秘书。
许三笑完全没有想到宋勇毅居然会亲自来接自己。虽谈不上受宠若惊,却也不禁有些被顾了茅庐的感动。赶忙把车开了过去。
宋勇毅的奥迪车里,许三笑陪着宋勇毅一起目送劳斯莱斯幻影消失在视线中。
“这是什么人的车队?”从东南到京城,见多识广的宋书记也很少见到如此豪阔的情景,似随口的问道。
许三笑据实回答道:“向宝龙,榕城商界首屈一指的人物。”
“姓向的?”宋勇毅神色微动。
许三笑额首道:“此人叫向宝龙,虽然持有多国护照,但一直在国内生活,几年前还是大坝工程的主要承建商之一,这几年做的最多就是收购被市场淘汰了的前国有企业,分拆重组优化产业格局后再转手卖掉。”
宋勇毅微微点头,道:“这么说来他倒算得上一个能人。”
许三笑道:“几年前我跟他之间还起过一点摩擦”说着,将前尘往事简要介绍了一遍。
宋勇毅额首赞道:“三笑真不愧是虎丘的女婿,这份侠义之心正是当今这个时代最需要的。”微微顿了一下,忽然问道:“你跟信义堂的叶皓东是不是朋友?”
许三笑微感诧异,还是点点头,道:“算是吧,您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宋勇毅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一直暗中留意许三笑表情的变化,见许三笑回答的坦然,这才神色一松,呵呵笑道:“这位叶大龙头要在山城摆宴,西南地区军政两届的政要基本都请到了,届时连政协张主席都是座上宾,我也打算凑凑这个热闹,顺带着与党校的老同学天明书记谈一谈这趟西南行的细节,只是我这次来西南是非公开行动,人家名义上至少不会给我请帖,所以我想通过你,用一种比较低调的方式过去看看。”
许三笑更加诧异了,叶皓东摆宴,将西南军政两届的政要一股脑的请去,他这是要做什么?
宋勇毅察言观色,看出许三笑的疑虑,微笑介绍道:“你还不知道呢吧,元旦前洪天明代表山城市委向中央递交了一份申请建立政体改革特区的报告,中央已经批准了,决定在山城搞政体改革试点,此举意义非凡,叶皓东这是在替洪天明壮声势呢。”
政体改革特区?许三笑倒吸了一口凉气,叶大哥呀叶大哥,你果然不是那光说不练的嘴把式。叶皓东这尊大神要请客,张天鹏这个级数的人物到此也就不足为奇了。不禁心生感慨,看样子,西南地区真的要大变天了呀!
ps:昨晚喝多了,对等更的兄弟们说一声很抱歉。
第四百二十一章 秉烛夜谈
男人之间建立信任有时候很容易,有时候却很难。两个酒徒会因为一次推杯换盏成为好朋友,两个政客之间就算一起喝一年,也不可能建立完全的信任关系。
夜,榕城,市府一招,套间里,许三笑与宋勇毅畅饮之后正在秉烛夜谈。
“我认为搞政体改革试点不该是为了迎合网络上那些哭喊着祖国母亲我爱你,实际上却早已绿卡加身的伪民主斗士而搞的政治秀。”许三笑就今天听说的关于政体改革的消息谈着自己的看法。
“元首搞反腐治贪是解决当前主要社会矛盾的第一步,是治标的法子,要想治本,政体改革势在必行,中央有这样的决心和魄力,要在山城搞试点,我认为这是一件大好事。”
许三笑一张嘴就是大开门儿直抒胸臆,直截了当说出了自己对政体改革这件事的看法。在政治上,此举无疑是不够成熟的表现。但这番话毕竟不是出自一个政治上十分成熟的老练政客之口。许三笑身为一个西南边陲小县城里年轻的县委书记,说出这番话来,却是刚刚好。既显出了年轻人的锐气,又展现了个人的胸怀和思想。
宋勇毅的脸上看不出丝毫不悦,面带笑容,边听边点头,道:“咱们现在谈政体改革试点这件事,说起来很容易,实际上这个决策通过的过程是极其艰难的,如果说反腐是动了某些人的钱包,那政体改革就相当于关停了这些人的印钞机,实际上政体改革试点这个构想多年前党内便有人提出过,但因为反对的声音太强烈,终于不了了之。”
听他的口气,分明是对政体改革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十分清楚。许三笑心中犹豫着是否向他深问。
只听宋勇毅又道:“其实这次洪天明再提出搞政体改革的试点,党内反对的声音依然不小,不过推动此事的人力量要比那时候大多了,具体的过程有一天你会知道的,我能告诉你的是,这当中那位叶皓东先生堪称居功至伟。”
这么大的事情,一个商人能起到多大作用?
宋勇毅似看出了许三笑心中的疑问,话锋一转道:“去年底两会结束后,信义堂将旗下的远东能源和天风新能源的控股权出让给政府,此前,天风新能源所拥有的新锂电技术已经在民用领域取得了突破性进展,其在法兰克福上市当天市值就超过四千亿马克,股票一路飘红,目前的市值超过了当初一倍。”
许三笑闻言不禁心头巨震,想不到叶大哥为了推进此事会付出这么大代价。
宋勇毅沉声续道:“政体改革目前只是试点阶段,成败与否尚且难料,却已经遭遇重重险阻,这位叶先生以一个商人的身份,看不到丝毫利益的情况下就愿意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这份情怀连李总都曾经为之动容,如果不是这样,一向稳重的李总也不会在常委会上投下赞成票。”
许三笑自然知道他所说的李总就是岳父李虎丘的亲老子,也就是一直以来都在处心积虑要削弱信义堂的影响力的那位中枢之首。记得李虎丘曾不只一次的对自己说起过他对叶皓东的看法。岳父大人把他跟叶皓东的关系形容为铁路的两条轨道,目标一致却永远不能凑到一起。中枢对叶皓东不放心,不是不信任他的人格,而是因为信义堂过于庞大的产业规模,稍有动作便可能对国民经济造成极大的影响。这种影响在负责经济工作的中枢眼中,是绝不能容忍的。
“曾经听我那位泰山大人说起过,宋书记曾经在李总身边工作了六年,听您的口气,我怎么觉得您似乎很欣赏信义堂的这位叶大龙头。”
许三笑是李虎丘的女婿,宋勇毅则是李援朝的人。从李家父子那里论及,二人算是同一阵营的。但这两个人又都绝非那种惟命是从只有立场而无思想之辈,谈话进行到这里,二人之间一直在相互试探着彼此信任的底限。就目前来看,正逐渐接近敞开心扉畅所欲言的状态。
宋勇毅额首道:“叶皓东这个人值得欣赏!中央有关部门曾经对这个人的生平做过详细的调查,我在李总身边工作时有幸看过那份资料,与那些绿卡加身满口民主其实沽名钓誉之辈相比,这位叶大龙头才是真正的爱国者。”
这话其实只是赞颂了叶皓东这个人,并未涉及到政治立场问题。可以说宋勇毅其实是有所保留的。但却大大对了许三笑的脾胃。许三娃子从来不相信什么欲爱无力,只能远观呐喊希望唤醒民众的屁话。真正的爱国志士无论到过多少地方都不会放弃自己的国籍。就像叶皓东,这个与小黑国高端政要交往密切,曾经在俄罗斯改朝换代期间参与贿选总统的不二大亨,无论在外面赚取了多少财富,得到了多高的地位,始终以身为炎黄子孙而自豪。
击节赞道:“宋书记这话说的太好了,我最看不惯的就是有那么一帮人,号称文化学者,却不去研究和保护祖国五千年的灿烂文明,只会一门心思的在那里煽风点火,成天叫嚷着政体改革,骨子其实只会盲目的向西方所谓先进文明学习。一边哭喊着要民主,一边向往着权力和财富来满足他们个人的**,在我看来,这种人就是一群不得志又没品的政治投机者。”
乘着酒兴,随着情绪的变化,话题越来越开放。宋勇毅这个政坛老手依然淡定,许三笑这个年轻的处级干部则开始有意识的展现年轻人飞扬跋扈我为雄的一面。
宋勇毅含笑道:“也没这么严重吧,你不能指望每一个有海外经历的国人都能拥有叶皓东一样强大的内心,他们虽然向现实妥协了,但依然可以算作有思想的华夏人,咱们搞政体改革试点,就是要敞开参政议政的大门,建立健全的权力监督机制,这些人其实都是民族的精英份子,让他们抓经济搞建设肯定不成,但用来完善监督机制却正是人尽其才。”
许三笑并不否认,额首道:“您说的都对,我其实只是希望这个政体改革的步子能迈的小一些,稳一些,虽说是政体改革,要敞开参政议政的民主之门,却也不能什么人都可以参与进来,谁能说得清这伙子人里头有多少人已经背叛了这个民族?”
宋勇毅摆手道:“不过是跳梁小丑癣疥之患,不说这些人了。”
接着又道:“山城政体改革试点,对这个国家和咱们这个党来说,如能成功则是里程碑似的大事,但如果失败,就也只是波澜不起的一件小事,而成功的关键我认为有两个人非常重要,其一便是站在台前的山城市委书记洪天明,这第二个就是藏身幕后辅助洪天明的叶皓东。”
今晚宋勇毅已经不只一次主动说起叶皓东了,之前他曾问过许三笑跟叶皓东是不是朋友关系,当时回答他说算是吧。宋勇毅有意通过许三笑跟叶皓东的这层关系,私下底与洪天明和叶皓东见一面。许三笑当时多了个心眼,没有一口答应,只说自己跟叶皓东之间没有那么深的交往。对此恐怕无能为力。
宋勇毅似乎并未放弃先前的打算,通过之前的谈话,他已经明确向许三笑转达了他对叶皓东和政体改革都无恶意的意思。许三笑现在有些犹豫要不要帮他这个忙。尽管宋勇毅在言谈间已经表现出他是一个成熟有主见的政治家,但他毕竟是李援朝身边工作过的人,许三笑深知李虎丘一向不喜自己跟叶皓东走的太近。所以才会在这件事有这么多顾虑。
俗话说画皮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宋勇毅说话时的心跳和呼吸频率都很平稳,不过,越是聪明人就越会隐藏内心的真实想法。就算是当世第一的大术士也不可能完全猜透人心。许三笑要做出决定来,还是要冒些风险。
“政体改革任重道远,您觉着他们应该从哪方面先入手?”许三笑故意不接宋勇毅的话茬儿。
宋勇毅似无所觉,道:“很多年前太宗在南海之滨圈定了一个范围搞经济改革试点,许多年后,由那里开始,经济改革的浪潮辐射到全国。这些年,社会文明也许在倒退,但经济建设确实取得了伟大的成果。也解了当时华夏共和国的燃眉之急。曾经,在这个唯经济成果论英雄的时代,我们把许多传统遗忘在角落里。现在,是时候找回华夏民族一些优良传统了。”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神色坦然,心跳平稳,许三笑暗地中察言观色,感觉到宋勇毅很真诚。又想到处在他的位置上,在没收到邀请的情况下,确实不太方便主动去联络洪天明和叶皓东。
今晚的谈话,宋勇毅先以坦诚待自己,将政体改革的来龙去脉相告。而自己却在这么一件小事上推三阻四,是不是有些过于小人之心了呢?想到这里,心中已然有了主意。
“宋书记,您应该知道叶皓东宴客的准确日子吧?”
第四百二十二章 登山访友
许三笑被宋勇毅说服,答应他帮忙引荐叶皓东。于是致电给好友陌寒,询问是否方便联络一下叶皓东。陌寒在电话中说叶大哥就在青城山上。许三笑当即表示要去拜访。陌寒说要请示一下,结果叶皓东欣然同意,还说不管多晚都会等候。许三笑遂辞别宋勇毅,连夜驾车前往。
夜空飘雨,驾车迎风而行,打开天窗,任凭雨丝纷落在脸上,那感觉分外沁凉。
想到宋勇毅,想到叶皓东,想到洪天明和政体改革试点,一时间意气飞扬情绪激昂。晚间陪宋勇毅所喝的区区几杯老酒竟似后劲绵绵,硬是被它勾引出几分醉意来,却正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沿途观山色,烟雨中的青城山,雨雾濛濛轮廓雄浑,烟云如纱,青峰依稀,竟仿佛菩萨显身。许三笑心中油然而生一种“醉时真境发天藏”的心境。人在山中行,山又在人心中藏。人行走于天地之间何其渺小,心却可囊括宇宙八极之外,又何其之大。
道之唯物,可大亦可小,可内亦可外。无迹可寻又无处不在。
雨丝,山色,天地浑然。在眼中,在心中,融为一体。车在疾驰中,人却心有所感神游物外,万籁之声入耳来,山中鸟鸣,雨打黄叶,潺潺流水之声如佛祖布道。眼中所见,耳中所闻,嗅觉所至,触觉所感,一切感应内所知的天地仿佛都在自己的掌控中。虽神游天地,却仍将吉普车熟练的操控于股掌之间。
青城山,山后更有山,翻越了旅游区后来到公路的尽头处,再往前,道路被一道铁门横生拦住。门上写着八个大字,军事禁区,游人止步!
许三笑此刻半醉如仙半醒还真,兴之所致对那四字全然不顾,驾车直捣黄龙,硬是破门而过!
公路向大山的深处延伸,耳边清晰的听到了左手边门岗中有年轻的声音呼喝着口令,紧接着便是响亮的枪声冲天而发。许三笑此刻正迷醉在一种奇妙的道境之中,虽然对身边外界发生的事情一清二楚,却不愿收回神思。吉普车如失控的蛮牛,继续向前飞驰。身后忽然枪声大作,有几颗子弹打在吉普车上,却奈何不得这总参特制的家伙。
山路蜿蜒,吉普车如飞似箭,几次过弯甩尾险象环生,许三笑却毫无所觉,完全凭感觉在驾车。平日里刘枫传授过多次却不怎么得要领的特种驾驶技术,到了这会儿却仿佛成了与生俱来的本能,保护着车和人的平安。
许三笑神思激荡,豪气飞扬的唱起大秦腔来。
偏僻是小山冈广藏美景,青铜寺佛法地埋没英雄,想当年有倭寇沿海骚动,既烧杀又掠夺民不聊生,党伯雄奉圣旨率马领兵,执长矛披甲胄与敌交锋,幸喜得众将官人人奋勇,直杀的那倭寇不敢出兵,恨严嵩老奸贼押粮不动,军无粮有倭寇实难而平,回朝去被贼害几乎丧命,蒙杨爷多保本救活伯雄
全然不顾身后的追兵,前边闪烁的车灯光。正自陶然于玄妙境界中,耳中忽听到一声炸雷似的断喝:“唱得好!”
仿佛醍醐灌顶,又似天音入耳,许三笑刹那之间意识回归。只觉得遍体清凉舒爽,神与气合,内与外接,通身自在轻松,道行竟似有了一丝进步。
只见一人自路旁半坡上一跃而下,拦在吉普车前。
急促的刹车声刺耳,但银色犀牛在巨大的惯性作用下,依然猛烈的冲向那人。而此人却不躲不避,将身体一横,硬是用肩头迎着吉普车撞了过来。
轰然一声!
吉普车向前的趋势戛然而止!许三笑自天窗中飞出,落在车顶上。
只见站在车前的大汉正是杨军虎,冲着许三笑呲牙一乐,“许老弟,你这是唱的哪一出?”
许三笑定了定神,回想刚才的瞬间,不禁暗自钦佩杨军虎的体力生猛如神。抱拳道:“晚饭时多喝了几杯,一路过来的时候见这山色雄阔,听山间水声如佛布道,一时心有所感浑然忘我了。”
杨军虎面色一变,道:“哎呀,我是不是打断了老弟你的一次顿悟良机?”不待许三笑确认,接着又解释道:“我接到哨兵的电话说有人驾车闯山,还以为又是那个狗日的想对皓东哥不利,结果一出来就见老弟你车速飞快,听你的唱腔豪迈自在,一时心头刺挠,便不管不顾的跳了出来。”
又是那个狗日的是什么意思?听杨军虎的口气,似乎这个人已经做过对叶皓东不利的举动。既然用到了这个又字,显然那人还逍遥在外。许三笑不禁暗自猜测杨军虎口中说的这个狗日的会是什么人。能从杨军虎手下全身而退的人绝不多。从他的口气上判断,此人肯定不是尚楠或者李燕她爸。
许三笑失礼在先,不好多做思索,连忙抱拳还礼,道:“杨大哥这是说的哪里话,我刚才不过一时入道,远谈不上顿悟,前途险峻,如果不是你及时出现停下吉普车,保不齐我此刻已经连车带人翻下山去,生死都难说。”
杨军虎道:“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三年不见许老弟,没想到你的进境神速,刚才那几句杀寺唱的豪气干云,气势超凡,连我的心意都被你带动难以自持,一时按耐不住才跳出来阻断了你老弟的道路。”
与三年前相比,此刻再见到的杨军虎模样没有任何变化,气质却似乎更加沉厚雄浑了。最后一次听到他的消息是他败在李虎丘之手,受伤不轻。但从另一个角度想,对于他这个级数的人物而言,受伤未必就是坏事。能够亲眼见识到李虎丘的神之一指,对于他这样一位神道大宗师来说,肯定会获益良多。人家这般客气,许三笑自然更不会计较,连忙自谦了几句。
杨军虎又道:“皓东哥听小陌说你要上山来,老早就让我出来迎你,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种方式碰面,你老弟刚才飞出吉普车的那一下真是妙不可言,回头你跟皓东哥说完了,一定要给我详细说说你这一手是怎么玩儿的。”
青山绿树掩映下一座建筑,后院里有一天然温泉汤池,雾霭氤氲,温度对许三笑而言正合适。泡在其中实乃得天独厚的享受。
“兄弟,这青城山号称洞天福地,神仙都会,别的不说,就冲这海拔一千米之上的一池温汤便配得起这些赞誉,你们玄门有个老道叫张道浚,就在这山中隐居,要不是听他介绍,我也不会跑到这里猫着。”汤池的一角,信义堂大龙头叶皓东围着件浴袍,坐在汤池边说道。
猫着是东北土话,就是躲着的意思。许三笑早年随周至柔走南闯北,各个地方的方言都听的懂。笑道:“张道浚是玄门正宗的前任宗主,想不到他跟叶大哥也有交情。”环顾一圈,入眼之处无不古拙典雅,又道:“这个地方被划到军事禁区中,也只有叶大哥这样的豪气才能跑到这里建成这样一个绝妙所在。”
叶皓东探身入水,嘶嘶吸了几口气,道:“这个时间段的温度对我来说有点偏高了。”说着,又从水中回到池边,对着汤池内正享受的许三笑艳羡道:“上次见面时你小子还未必比我强多少,这次再见你,却已经把我甩了几条街。”
许三笑道:“叶大哥的一身修行不在皮囊内,您修的是大成之学万家生佛。”
叶皓东嘿嘿笑道:“不但道行深了,这嘴皮子的功夫也见涨,你这话说的大哥爱听。”
许三笑道:“刚才听虎哥说叶大哥遇上了一点麻烦?”
“屁事没有,这世上想要我这条命的人多了,什么样的角色我没见过?”叶皓东不在意的一摆手,道:“从我离开西疆算起,被这家伙光顾两次了,这厮藏头露尾的本事极为高明,每次出现都十分出其不意,不过他想要伤我却没那么容易。”
许三笑道:“此人能从虎哥手下逃脱,应该不是一般人物,信义堂方面难道一点线索都没有吗?”
叶皓东慨然一笑,道:“你叶大哥飘零半生,仇敌遍天下,多的数不过来,实在懒得去猜这厮的来路。”转而又道:“不过有一点我是能够确定的,肯定不是你那个小岳父做的,李虎丘想要叶皓东的命,肯定会正大光明来取,我身边虽然有八大护卫和虎子常在左右,却完全没把握挡住他。”
一将功成万骨枯,叶皓东有今天成就,倒在他身后者不计其数。这番话豪迈中又似带了几分无奈,许三笑听罢,心中既钦佩又为之感到恻然。钦佩叶皓东无惧生死的豪情,恻然其人生之不易。
“据我所知,他对你其实不无钦佩之心,不到事不可解时,他是不会对你出手的。”许三笑从手边拾起一杯茶品了一口,又道:“我听说中央已批准在山城搞政体改革试点,这个人会不会是因为这件事才找上你的?”
“这个消息三天后才会公布,你倒是能未卜先知,看来阴山狼城的情报网还真不是吹出来的。”叶皓东轻描淡写的玩笑道,接着并不纠结于许三笑的消息2渠道,又反问道:“看来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有什么事需要叶大哥帮忙的?”
许三笑坦然道:“我是从宋勇毅书记那里听说的这件事。”
“宋勇毅?”叶皓东神色微变,道:“李总的前任秘书?现在甘凉省任副书记的那个?”
许三笑额首道:“是的,他受中央委派带了纪委一支工作组来这边公干,现在就在榕城。”
叶皓东道“我没记错的话他这次人大会后应该已被调整为正部级了吧,年纪比老洪还小四岁,可谓是前途无量啊。”嘿嘿一笑,又道:“宋义前脚被老向暗算,后脚他就秘密带队来西南,看样子目标明确啊。”
听他的口气,称向卫国为老向,似乎与之很熟悉的样子。许三笑不禁问道:“叶大哥跟向卫国很熟?”
叶皓东点点头,道:“想不熟也不行啊,洪天明最初到山城时遇上了许多困难,而他向卫国正是这大西南最大的地头蛇,彼此间算有过几次利益交换吧,老家伙不愧叫磐石书记,跟茅坑里的石头似的。”
“原来如此。”许三笑额首道:“照这么说来,叶大哥跟他没什么真正的交情。”
“交情?”叶皓东自嘲一笑,道:“如果不是为大局着想,我他妈都想让刚子去一枪崩了他,不过就怕那样一来,你叶大哥又得天南海北满世界乱跑一阵子了,毕竟老小子还是前国字号的大佬嘛。”
杨军虎在一旁插言道:“当初那几次利益交换,老霍的老爹在其中起的作用不小,你当时不是说冲着霍平潮的面子给各自留点余地,所以才没动他吗?”
“就显你明白,老子这不是还没说完呢吗?”叶皓东瞪了杨军虎一眼,又对许三笑道:“兄弟,我大概知道你来找我的意思了,宋勇毅想从我和老洪这里搞些与向卫国有关的资料,我手头上没有现成的,实话跟你说,之前一直没想过要搞向卫国,真有这个打算也不会费这力气收集什么证据,但既然你找上门来了,那哥哥就替你张罗一下,你先在这里陪哥哥住两天,顺便给我讲讲龟息之术。”
许三笑之前还在奇怪为何宋勇毅死乞白赖的非要见叶皓东和洪天明,之前还以为他真是对政体改革感兴趣,有什么独到的想法要跟洪天明交流。这会儿听叶皓东一语道破玄机才醒悟过来。看来自己还是有些嫩啊,洪天明来山城接替的正是向卫国,洪天明上任之初又闹出那么大动静来,二人之间发生些纠葛的概率几乎是百分之百。俗话讲,敌人的敌人可以成为朋友。宋勇毅原来是冲着这一点来的。
叶皓东又道:“今儿有点晚了,你泡完澡先回客房休息一夜,明儿一早咱们再细聊。”
深夜,许三笑正辗转难寐,电话忽然响了,却是何问鱼打来的。上来便问:“你是不是跟叶皓东在一起?”
许三笑对何问鱼知道自己行踪一事丝毫不感到意外,宗教办秘密监视自己是常态。宋勇毅这样的人物身边也不可能没有他们的人随行保护,可以说只要自己不刻意躲藏,仙姑姐姐有的是渠道了解自己的动向。随即老实回答:“是。”
何问鱼迅速道:“替我转告他一声,我收到消息,小黑**情局的麦克海尔要对他不利。”又解释道:“你知道这个人向来对我们这些政府部门没什么好印象,我的人根本没有机会接近他。”
许三笑道:“我明白,据我所知,对方可能已经对他动过手了。”
电话另一端沉默了一会儿,何问鱼语气迟疑说道:“好弟弟,姐有个不情之请想请你帮忙。”
许三笑道:“只要不让我解散玄门二道交出阴山狼城。”
何问鱼郑重说道:“我想你留在他身边几天,最好等到政体改革试点那件事宣布之后,如果有人在这期间要对叶皓东不利,我希望你能全力保护他,这个人对元首非常重要。”
第四百二十三章 青山论道
保护叶皓东?许三笑为之一愣。仙姑姐姐凭什么认为叶皓东需要自己保护?信义堂大龙头身边有神道大宗师杨军虎,有枪神保力刚,有以虎翼为首,装备了当代最先进的外骨骼战斗装备的八大护卫,如果有人能够突破这些层层保护,还会在乎多自己一个吗?许三笑把心中的疑惑向何问鱼说了。
电话另一端沉默了一会儿。
何问鱼缓缓说道:“推进政体改革试点这件事已经是触线之举,如果那人要动他,只有你才有机会阻止。”
许三笑不禁一惊,何问鱼没有说出那人的名字,但说不说其实已经不重要。杨军虎挡不住的人,许三笑却有机会阻止,当世只有一位。
“他真的会对叶大哥出手?”
何问鱼道:“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他目前就在山南。”又道:“也许他本意不想动叶皓东,但叶皓东却在一步步逼着他有所动作,政体改革试点是好事,可如果公信和公义两社借机在山城实现政党化,毫无疑问已经触及了相对保守的李总的敏感神经。”
“公信社和公义社要借山城政体改革试点完成由社团组织向政党的过度?”许三笑惊讶道。
何问鱼继续说道:“公信和公义两社一旦成为宪法认可的政党,其力量绝非现在政协里那些所谓参政议政的各民主党派可比,叶皓东虽然交出了长风能源,但其在北美的钾矿,中东的锂矿,俄罗斯的石油管线都还在,他和小黑国某军火家族之间价值数百亿美元的秘密交易还在继续,公信和公义两社成立四年,仗着信义堂雄厚的实力,已经渗透到基础经济领域”
“如此庞大的组织完全服从于一个人的意志,怎能让中枢放心?尽管叶皓东这几年故意在公信和公义二社之间制造矛盾,却丝毫不能改变信义堂是他一手创建,林守一和陌寒对他不敢稍有悖逆之心的事实。”
许三笑沉声道:“只要叶大哥这面旗还在,信义堂就始终是铁板一块。”
何问鱼道:“据我所知,叶皓东早就向元首透露过解决之法,不过元首的意思却是希望他能坚持完第一个五年任期,在此期间就算他自己想死也不能死。”
什么叫主动想死?难道叶大哥会自杀?依他的性格显然这是不可能的,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叶大哥有意诈死!怪不得他要向我请教龟息之术。再联想起叶皓东提及的那个杀手两次从杨军虎手上逃脱,心中忽然想到一个可能,难道叶大哥是故意留下那人的?许三笑心念电转,已然明白何问鱼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不管是谁来取,还是叶皓东借机故意送,总之就是不能让他‘死’了。”
何问鱼道:“这次宣布政体改革试点在山城实施,对他来说是个离开的契机,关于他有这样的想法这件事,我是从抚云那里知道的,叶皓东早有退意,现在空天图的交易接近完成,政体改革试点也将要顺利实施,他现在选择功成身退,进可攻,退可守,正是最佳时机,如果再晚个三五年,无论山城试点成功或失败,都不会有他的好果子吃。”
何问鱼分析的很对。如果政体改革成功,公信和公义两党顺利壮大,届时政坛的主流力量肯定不会坐视他这个始作俑者成为新的政治力量核心人物。反之,如果失败,洪天明的前景黯淡,叶皓东等于押错了宝,其结果不言而喻。而现在叶皓东如果就此消失,该做的他已经做完了,不管山城的政体改革成功与否,在历史面前他只有功而无过。
“元首之所以不希望他现在就离开,其实出于很多方面的考量,一是出于元首本人与叶皓东之间多年交往建立的信任,元首相信信义堂在叶皓东手中不会成为国家发展的绊脚石,再是就目前的形势来看,元首要做的事情太多,未来将要得罪的人更多,所要面临的掣肘难免也会很多,因此需要在体制之外有一个强援,就比如歇马镇上的转运仓里那些军备物资,如果交给西南地方政府来筹集,有向卫国之辈拖后腿,结果可想而知。”
许三笑举着电话,迟迟不语。心中翻江倒海,遥想当日叶皓东跟自己说的那番话,又想今日他所面临的处境。不由大为感慨于华夏社会的复杂性。一个人浇水施肥种下一棵果树,眼看就要开花结果时却不能享受成功的果实。不但不能享受果实,甚至还要在自己有能力据为己有的情况下主动把果树拱手相让。这需要怎样一种胸怀才能做到?
按下心头潮涌,道:“请放心,我一定‘保护’好他!”
何问鱼轻轻一叹,柔声软语道:“姐知道你跟他的交情,更知道你的为人,这件事确实非常为难,但谁让你是我的男人呢?姐有难处了不求你又能求谁呢?”
**汤!完全就是红果果的**汤!许三笑心里叫着拒腐蚀永不喝,嘴上却稀里糊涂的说了一顿死而后已的漂亮话。挂断电话,立即忍不住抽了自己一巴掌,自语道:“许三笑呀许三笑,你可真没出息,你就不能冷冷的对她说,老子所以答应你都是为了民族大义国家利益,跟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次日晨,许三笑刚刚起床,立即有人送来早餐,简单吃了几口。门外光线一暗,闪进一人来,正是杨军虎。进门便道:“三笑老弟,大哥请你过去。”
一片半人工半天然的园林景观里,许三笑陪着叶皓东拾级而上,来到半山峰上一座凉亭子里。却见一个白衣女子和一个中年道人早在此品茶。
叶皓东先一指女子,含笑介绍道:“这个你就叫嫂子好了,她姓关,也是你们玄门中人。”
只见她看上去不过二十许人,慈眉善目,端丽安详,虽不及何问鱼清丽,娴静淡雅的气质却稍胜一筹。姓关的玄门女子,许三笑心中一动,立即猜到女子的身份。赶忙依照师门礼仪躬身道:“原来是静宁师姑到了。”
玄门当中素有三山一斋之说,三山指的是左道南山,杂道阴山和正宗道庭,这一斋却说的白莲池静慈斋。面前的女子正是静慈斋当代斋主关静宁。
女子恬淡一笑,起身还礼,道:“许宗主太客气了,你现在已是独当一面的二道宗主,玄门内的规矩是先论尊卑再讲辈分,依照规矩我该先向你施礼才对,你与皓东兄弟相称,这师姑还是别叫了,就叫嫂子吧。”
许三笑道了声:“嫂子。”
叶皓东哈哈笑道:“在我这里收起你师门的那些臭规矩,不然你叫师姑师叔,我叫媳妇大哥,听着都觉着别扭。”说着一指道人,道:“张道浚,我交往多年的老朋友,也是玄门中人,认识认识吧。”
玄门前任宗主,许三笑就算没见过也早有耳闻,赶忙上前见礼。这位在玄门当中声望极高的道人只看外表,也就三四十岁的样子,一身道装,黑须黑发,面貌清俊气质高古。彼此寒暄客气两句。
叶皓东道:“在座的没外人,我有话就直说了,我听虎子说起道门当中有一门失传的长生之术叫做龟息术,可以延年益寿,还能让人一睡十天半个月,不吃不喝跟死人没区别,我对这事儿很感兴趣,可惜老张和静宁都不会这门奇术,听老张说玄门当中最擅长这门奇术的还要属杂道,不知道兄弟你会不会?”
龟息术?许三笑首先想到的是何问鱼无意中达到的道胎归元之境。至于这个龟息术,从前倒是听周至柔说起过,据说此术源自西汉术士,后来在五代十国期间在陈抟老祖手上大放异彩,而后又传了南宋周侗。江湖逸闻当中有几句修行的歌谣倒是传播甚广,但绝不是真的秘诀真功。
许三笑对这门奇术所知有限,却对何问鱼的道胎归元了如指掌。道行到了一定层次,万法归宗一通百通。道胎归元和龟息术相比,一个是胎息养元,一个是龟息固元,彼此间共通之处颇多。结合自身对调气养生之学的理解,倒也能侃侃而谈,说出个子丑寅卯来。虽不敢说与故老相传的龟息术无二致,却也敢负责任的讲只需按照所讲修习,效果绝不会差过正版的龟息术。
叶皓东兴致极高,不时插言问上两句。许三笑通过他的提问发现,这位叶大龙头国学底子颇深,虽然平日里言谈粗俗豪放,此时此刻,对一些艰涩难明的句子丝毫看不出难以理解的样子。听的津津有味,每有问题必定都是有的放矢。
龟吸法属气功中一种内养功。乌龟呼吸慢而长,这是它天生的养生本能。龟鳖以颈和四肢的伸缩运动而产生呼吸,先呼气,后吸气,这种特殊的呼吸方式叫做‘咽气式‘呼吸,简称龟吸。
许三笑由浅入深,先讲如何安神定气,再说吐故纳新,一直讲到真定入息,出定还神。所讲的龟息术虽然是山寨版的,却凭着5s级的内核敢于跟正版叫板。不但叶皓东听的如痴如醉,连关静宁和张道浚这两个大内行也跟着不住点头,面露心悦诚服之色。
一边讲道,一边却在暗自思量,看来仙姑姐姐猜的没错,叶大哥的确已萌生退意。凭他的功夫修养虽然谈不上一流的格斗大师,但用来养生却是绰绰有余。这龟息术有个独特功能,便是能用来装死。修习者一旦进入真定入息境界,呼吸,心跳,血液几乎呈完全静止,人也就进入假死状态。他死乞白赖的非要学这门奇术,显然别有用心。
讲到最后,叶皓东沉默半晌,忽然问道:“兄弟,按照你的说法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这龟息术就是一门水磨工夫,要想达到你说的那个什么真定入息的境界至少需要三年五载的勤学苦练?”
许三笑郑重额首,道:“非这样不可,这还是考虑到叶大哥你各方面条件得天独厚才有这一说。”
“不能速成?”叶皓东不死心。
许三笑摇头,“决计不可能。”
“他妈的,当初我一听这个怂名字,就知道没戏,龟息术,龟息术,简称龟速,这能快得起来吗?”说罢哈哈大笑。
关静宁黛眉微蹙,不客气的:“叶皓东,你就不能板住不说粗话?许宗主所讲的是真才实学,养生妙术,我和张师兄都听出妙处来了,你这个不学无术的家伙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的?”
叶皓东做举手投降状,嘿嘿笑道:“得,算我说错了行不?我答应你好好跟三笑兄弟学学这门龟息术,这总行了吧。”
张道浚道:“这门龟息术讲究恬淡谦冲清心寡欲,而叶先生尘缘深厚,花香满园,还真是有些不适合这门奇术,如果单单只为了养生,其实玄门左道当中还有更适合你修习的方法。”说着瞥了许三笑一眼。
许三笑有意试探叶皓东口风,道:“道长说的很对,这门龟息术练久了,不但呼吸举止像乌龟,连行为习惯也会有些相似,其实最适合清心寡欲一心求道的人修习,叶大哥如果只想学一门养生术,其实左道房中术更适合你修习。”
叶皓东摆手道:“你们这说的是什么跟什么呀,完全是驴唇不对马嘴,我学这龟息术除了延年益寿外还有其他目的,至于到底什么目的我也不跟你们绕弯子,哥们儿有点玩累了,打算彻底退休,你们三位都是大行家,帮我参谋参谋,看看除了龟息术外还有没有其它法子?”
许三笑没想到叶皓东如此信任自己,竟当面说出心中打算,一时间缺乏心理准备,放着玄门左道好几种可用来诈死的奇药不说,竟忘记了作答。
关静宁看着叶皓东,语带疑惑道:“你真的已经下定决心了?”
叶皓东道:“我他妈早就有这个决心了。”
这次关静宁没有计较他说了粗话,黛眉舒展,含笑道:“江兰姐姐要是知道这件事一定很高兴。”
张道浚却缓缓摇头,道:“叶先生您就不担心一旦您这么做了,信义堂会立即一分为二?”
叶皓东轻哼一声,道:“怕的就是他们不会分。”
张道浚不解其意,问道:“叶先生何出此言?”
叶皓东撇嘴道:“亏您还是道门高人,连物极必反这么粗浅的道理都不懂。”又道:“信义堂已经大的让人讨厌至极,但出于经济惯性作用,只要它还是一个整体,这种发展趋势三年五载内是不会停止的”
张道浚恍然道:“原来如此!”面露钦佩之色,道:“叶先生不学有道,社会这门大学问已经被您研究透了,老道眼皮子浅薄,贻笑大方了。”
叶皓东摆手道:“道长也是一番好意,但现在的信义堂如果照这个速度再发展几年,肯定会不见容于中枢,到那时我再想退,恐怕就来不及了,可是假如能够在此之前及时一分为二,假以时日,就算同时出现两个信义堂,上头就算不喜却也还是能接受。”
张道浚茅塞顿开的样子,道:“一家独大求死之道,一分为二彼此相争,却是分则两利,果然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叶皓东笑道:“功名富贵春华秋实,不可强求也不必强求,缘起缘灭随缘而动,去留无意者怡然自得。”
许三笑在一旁倾听,暗忖:仙姑姐姐全猜对了,但唯独没想到解决之道。叶皓东这样的人物做出的决定很难被任何人左右。他现在摆明了要退出,毫无保留的对自己说出了心中打算。只这份信任就足以堵住自己的嘴巴。虽有千言万语想要劝他回心转意再等几年,话到嘴边却只能做喟然一声长叹。
叶皓东转脸笑问:“兄弟,你为什么叹气?”又道:“你叶大哥又不是真打算以死来证明自己不是个野心家,我离开了以后会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住下来,到时候你想哥哥了,随时还可以来看我嘛。”
许三笑在一瞬间做出决定,把心一横,肃容道:“玄门左道有一种奇药叫做尸僵粉,本是一种使敌人浑身僵硬致死的霸道毒药,但如果用量合适,却可以让人进入假死状态,就算最先进的科学仪器也检测不出来,不过如果用来隐瞒李虎丘那样的人物却有些不够看。”
叶皓东面露喜色,道:“竟真有这样的药物,这可比练什么龟息术痛快多了。”
许三笑说完前面那番话,便已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所幸畅所欲言起来,“叶大哥,我有几句肺腑之言,却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叶皓东一瞪眼,道:“说的什么屁话,咱们交往虽不多,但彼此间意气相投,志向相合,比那蝇营狗苟在一起结交了几十年的所谓朋友强过百倍,可以说在叶皓东这里,除了骂娘,你我兄弟没什么不当讲的话,你小子有屁就放。”
第四百二十四章 进退论英雄
语言是一门艺术,会说话的骂人都能服人,不会说话的讲理都没人听。
叶皓东虽然满嘴粗言,但却言之有物,道理和人情都在嬉笑怒骂间说出来,不矫情,不做作,容易为人所接受。
许三笑再无顾忌,直言道:“药我现在就可以给你配出来,但我希望叶大哥你能晚几年再用。”
叶皓东神情不变,不置可否,问道:“说说你的想法。”
许三笑道:“叶大哥现在功成身退,可谓是进可攻退可守,纵观您过往之生平,虽然偶尔有意气用事之举,但在大事大非大进大退的时刻几乎从未犯过错。”
“不是几乎,而是完全。”叶皓东笑眯眯道:“兄弟,你有什么话就直说。”
许三笑道:“我希望叶大哥能明知故犯错一次。”
叶皓东眸中精光一闪,盯着许三笑,“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他的目光凌厉非常,但毕竟精神修养差了太多,许三笑与之对视丝毫不受影响,缓缓额首,道:“虽千万人吾往矣。”
叶皓东收回目光,道:“老子出道至今,于世人眼中始终是枭雄,你现在却想让我做一回英雄,凭什么?”
许三笑道:“在我眼中,叶大哥才是当世第一的英雄人物。”
叶皓东先愕然片刻,随即哑然失笑,纵声大笑,乐不可支,笑出了眼角泪花,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英雄,哈哈,还当世第一?”叶皓东止住笑意,目不转睛看着许三笑,“兄弟,你真的认为我比你那岳父更配得上英雄二字?”
许三笑郑重点头,道:“他是独善其身实现小我的究极体现,而叶大哥却是兼济天下,得证大我的典范。”
叶皓东问道:“你觉着他比我活的更容易?或者说他不如我?”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李虎丘的武道境界已经超凡入圣,个人修养深不可测,而他性情慵懒,虽然手创自由社,却早早交给了别人。独自隐居于京城,超然于世外,过着自在逍遥的日子。但这些只是表面现象,实际上岳父这些年一直都坚守着他的使命,他是天兵之首,凭着究极的武力值,让天下群雄宵小不敢轻举妄动。他虽然修的小成之道,却是小而无内,终于物极必反,影响力已经广达天地间。许三笑思及这些,不禁一时为之语塞。
叶皓东继续道:“显然不是这么回事,如果没有你岳父,李神通现在早已离开西昆仑,如果没有你岳父,玄门正宗几个月之前就已经因为内讧四分五裂,张老道也未必有机会坐在你我面前喝茶,他对当世最大的贡献就是修成了超凡入圣的武道,我也算半个习武之人,知道这个过程不会比任何人的人生经历更容易,所以,老子虽狂,却也不得不佩服这厮,所以,你说我是当世第一的英雄,实在让大哥有些惭愧。”
相交遍天下,知心有几人?想不到叶皓东眼中的李虎丘竟是如此形象。想到李虎丘对叶皓东的评价也很高,正所谓英雄惜英雄,二人虽是对手,却又是彼此的知音。许三笑压下慨叹,道:“大哥既然说起他,那咱们就不妨多说几句,诚如你所说,李燕她爸的确是能与你比肩的人物,你刚才说的全是实情,但我却要请你扪心自问,你是那种自叹弗如的人吗?”
“知我心者,谓我何求。”叶皓东转脸望远山奇峰争胜,淡然一笑,道:“我是什么样的人自己知道也就够了。”
叶皓东这辈子率意纵横,商行天下,积累无穷财富,笃信千金散尽还复来,从不为斗米折腰,一生进退自如。想劝动这样的人物改变心意,实非易事。幸好,这世上不只有一个叶皓东,还有一个李虎丘。就在他转脸望山的瞬间,许三笑从他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孤傲睥睨。这是一个嘴上说着佩服,但内心永远唯我独尊的男人。
“前阵子去京城办事,在他那里住了几天,闲聊的时候没少听他提起你。”
叶皓东果然意动,目中放光毫不掩饰,问道:“哦?我倒想听听他是怎么说我的?”
许三笑道:“正所谓英雄惜英雄,李燕她爸说起叶大哥来,也是非常钦佩的,我记得有一次他曾对我说,当日如果没有你的存在,他绝不会答应孔文龙接任天兵之首,他把你看作生平唯一的对手,把你们之间的关系形容为并行的铁轨,虽然志同道难合,但一定会共同承载着历史的车轮向前,现在,他还在坚守,而您却要退了。”
“嘿嘿,有意思。”叶皓东干笑一声,道:“双轨线,这个说法还真有意思。”
许三笑道:“人生若无理想,跟死人何异?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李虎丘没有浪费他苦修而得的武力,叶大哥还不到四十岁,却打算在这民族崛起或沉沦的拐点时刻,选择刀枪入库马放南山”
话还没说完便被叶皓东摆手打断,道:“不必说了,那个什么药不必配了,我从今天起学那个龟速功夫,五年之后当有所成,到那时我这条铁轨就不伺候了。”他一口气把这番话说完,任凭一旁的关静宁如何使眼色,偏偏不理。
事情办的出乎意料的顺利,许三笑大喜过望。只听叶皓东又一转头向左右吩咐道:“计划改了,下次那个洋鬼子再来光顾,你们只管把他给我剁碎了。”
自己猜的没错,他果然是故意留着那个据传精通忍术的刺杀大师麦克海尔。其目的不言而喻,肯定是打算在需要的时候故意卖个破绽,借此人之手实现诈死的目的。
叶皓东笑道:“今后的五年会比我之前二十年所经历还要凶险,兄弟你这句话说的轻巧,可不能光看热闹。”
许三笑掂了掂份量,郑重点头,道:“只要能力以内,一定竭尽所能。”
叶皓东道:“我之所以不想再撑这五年,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不希望有朝一日不得不跟你那岳父正面冲突,你既然称我做英雄,我便姑妄听之,你那岳父肯定是英雄好汉无疑,我和他之间若是正面冲突了,无论谁胜谁负都没有真正的赢家。”
凉亭山上论英雄之后,许三笑便留在青城山上,每日里讲经布道,向叶皓东传授山寨版的龟息术。闲暇时便向杨军虎请教拿捏气血拉伸筋膜提升自身潜力的功夫。
瑜伽七脉轮所修的外念力与玄门内修的神念力不同,看重精神海的容量的同时也看重自身体魄的极限容量。身体修持的境界越高,七脉轮中所能容纳的外念力也越多。许三笑的体魄在术士当中算十分难得了,但比之帕兰那个级别的瑜伽大师却还有很大差距,要想达到帕兰当日七脉化作神蟒,当空乱舞挡者披靡的境界,在体魄方面便还需有所提高。
苍翠的松柏树下,杨军虎正在看许三笑演示尚楠传授的太极混元桩,看了一会儿,道:“尚楠师兄传你的这个活桩子已经是很了不起的养生炼体的功夫,就武道的理论研究来说,我其实比他差的远,可以说你的方法是顶好的,体力也已经无限接近圆满境界,这在武道界是一道大坎儿,要想过去,勤奋和机缘缺一不可。”
许三笑收了架势,道:“我自问一直都还算勤奋,看样子是差在机缘上了。”
杨军虎道:“我看得出你炼体另有高招,但还是要建议你这混元桩不要丢下,另外这机缘嘛,既然叫机缘,强求是求不来的,还要看缘份,一般来说,高手晋级往往发生在生死考验之后,所以除了需有大无畏的勇者精神,更要有那么几分运气。”
又道:“你一身通百家,瑜伽术,硬太极的混元桩,禅武宗的小架子,左杂二道的奇术,龙虎念宗的神念术,茅山显宗的符咒之术,都有所涉猎且颇有所得,乍一看,真是惊才艳羡了不起的成就,但实际上这些奇术要想全部都融会贯通,就算是李神通也不可能做到,实际上,李神通他也只练了昆仑气功这一门奇术,我的意思是你这一身本事到了今天的境界,已经不可能齐头并进,必须要有所取舍才成。”
许三笑道:“这个我懂,只是不知怎样取舍,所以想请杨大哥指点一二。”
杨军虎道:“你现在身上最强的本事就是瑜伽七脉之术,但却是外力所得,以你目前的道行,还不能完全驾驭,用来对付劲敌时保不齐就会拖后腿,而你在其他方面,就我看来,说实话都还有些不够看,若你的目标是战胜何四航一统玄门,日后与李神通争雄,至少要先达到体力大圆满,完全将自身七脉轮中的潜力融合贯通,其它各方面奇术都能够信手拈来便发挥出最大威力,只有达到这种境界,你才算拿到了入场卷。”
许三笑叹道:“这些都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办到的,而我只怕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来慢慢提升自己了,何四航很快就会消化掉玄门正宗的内部矛盾,接下来他就会转向逼迫我做出选择,李神通虽然一直没露面,但一贯道的徒众却早已经开始西出昆仑,眼前就有一伙小鬼子,八成是受了李神通的邀请,专程来西南给我捣蛋,为首的是个女人,据说是西玄茂木的关门弟子,年纪不大却已经是大圆满的体力境界,我跟她交过一次手,丝毫不占上风。”
杨军虎沉声问道:“是望月艳佛吧?”
许三笑额首道:“正是她。”
杨军虎道:“对你来说,的确是个劲敌,但也未必不是一个机会,叶大哥常说喜欢下棋的人,要想进步快就要经常跟劲敌高手过招,总和臭棋篓子下棋,只会越下越臭。”
话音刚落,忽然刺耳的警报声响起!
杨军虎神色微变,道:“前面来客人了,八成是那个西洋鬼子,这家伙实力不算超强,小李他们自保有余,但想要留住他却不大可能,咱们一起去瞧瞧去。”
第四百二十五章 斩首
许三笑随杨军虎循声来到前山,还没见人先闻其声,只听枪声纵横响彻山峦,根据枪响的方位判断,一共有八个人在同时开枪。
杨军虎在前引路,边走边道:“这是我专门为大哥训练出来的八个武道天份极高的兄弟,也就是外界传闻中的八大护卫,他们每一个身上都装备了世界上顶先进的外骨骼战斗装备,枪法是刚哥传授的,有他们保护大哥,就算是我亲自出手,成功的机会也不会超过百分之五十。”
许三笑道:“里边的那个人能撑这么久,看来很不一般啊。”
“狗屁!”杨军虎面露轻蔑之色,道:“不过是仗着一套科技含量更高的战斗服而已,否则早被打成筛子了。”
科技含量更高的战斗服?许三笑想起麦克海尔的身份,问道:“难道会比八大护卫身上的外骨骼装备更先进?”
杨军虎额首道:“小黑国早在多年前便开始了外骨骼战斗装备的研发,到目前已经推陈出新到了第三代,这东西的造价贵的惊人,而且是一代比一代更贵,数量也相对的更少,八大护卫身上的是第二代产品。”
许三笑问:“你们怎么知道这人身上穿了第三代外骨骼战斗装备?”
杨军虎答道:“与第二代相比,第三代产品更轻便贴身,保护功能和武器系统也更先进,叶大哥费尽周折也才通过小黑国政府高层搞了一件,确实是难得好东西,以大哥的实力,穿上那身装备后,战斗力足以媲美圆满级别的武道宗师。”
又介绍道:“这第三代外骨骼装备严格来说已经不能叫外骨骼,而应该称之为外皮肤,是用开采自五千米深海火山中的一种特殊金属材料制成的,重量只相当于第二代产品的八分之一,防护效果却强过了一千多公斤的力量单位,不但如此,而且还装备了续航能力二十公里的飞行装置。”
许三笑吃惊不小,惊讶道:“这东西应该不会太多吧,否则小黑国的反恐战争也不至于打的那么辛苦了。”
杨军虎道:“这东西的原材料数量极少而且采集太难,据我所知应该不会超过五件,我大哥身上这件本该是属于参议院院长道格的,其它几件估计都在最重要的军政人物身上。”
说话之间,已到了前山大院前。
许三笑和杨军虎藏身在树林中向前观看,只见院子里摆了一把椅子,杨军虎的老爹杨大彪正在那坐镇指挥,“小洋鬼子,等你们多少天了,今天把你按死在这里,正好扒了你这身皮。”
只见场间八个人正将一人围在当中,枪声如爆豆,子弹呼啸间,那人闪展腾挪躲避着,却终究不能完全避过,此刻已经中了不知多少枪。每中一枪,他的身子便会微顿住瞬间,但却丝毫无碍。此时此刻,这人已萌生退意,正在奋力突围。但奈何那八人配合的非常默契,子弹此起彼伏形成了一张网,死死拦住了他的去路,此人几次试图突围都被狂泻而至的子弹压了回去。
杨军虎道:“这厮的忍术非常高明,估计已经达到明忍的最高境界,又有那高科技玩意护身,想要捉住他还真不是件容易事。”
许三笑对忍术所知不多,问道:“什么叫做明忍?”
杨军虎道:“明忍就是以修杀人武道和剑术为主的忍者,艰苦刻忍,不用暗箭和阴流式神之术,算是比较传统的忍者流派。”
许三笑道:“就我所掌握的情况,这个人很可能就是小黑**事情报局守护者部队的格斗总教官麦克海尔,宗教办的资料显示,此人精通忍术,成就已经直追历史上那些赫赫有名的大忍,看来就是他了。”
杨军虎道:“这洋鬼子虽然藏头露尾,但一双蓝眼珠子却骗不过人。”
许三笑问:“这人也算艺高人胆大了,已经失败了两次,还敢当枪匹马过来,杨大哥不下去帮忙吗?”
“单枪匹马?”杨军虎轻哼了一声,意态之间似有不屑之意,却把话锋一转又道:“我家老头子爱逞能,这时候下去非被老头子臭骂一顿,等会儿洋鬼子真想逃的时候咱们再动手也不晚。”
“难道他现在并不是真心想逃?”许三笑听出他话中有话,却又不想说,便顺着他后边的话题问道。
杨军虎额首道:“当然,小李他们的子弹毕竟不是无限,而他仗着护甲厉害还可以撑一阵子,败象没露,他为什么要做出这急火火逃走的样子?他在演戏,我猜他心里八成还存着带走点什么的念想,也或者有更大的野心也说不定,如果真心想逃,这会儿就应该打开滑翔翼,启动足底的喷气机了。”
“更大的野心?”许三笑想到某种可能,往院子里张望,并没发现叶皓东的踪迹,一时不解,不禁问道:“什么意思?”
“他要真是单枪匹马来闹腾一下那算他便宜。”杨军虎抱着肩膀,面带神秘笑意,道:“兄弟你就等着看戏吧。”
场间,八大护卫还在持续射击,浑身包裹在护甲中的麦克海尔蹿蹦跳跃,不时丢出个烟雾弹之类的隐蔽行踪。每当此时,杨大彪便会出言指点。表面看,是麦克海尔难以突出重围,实际上却是八大护卫的子弹消耗极快,枪声已多次出现中断,那密不透风的弹网也开始出现漏洞。
许三笑的精神修养丝毫不逊杨军虎,对场间的情况看的很清楚,不禁有些担忧道:“杨大哥,现在还不出手吗?”
杨军虎道:“还早,老头子还没动呢,现在过去纯粹找挨骂。”
话音刚落,场间已生出新的变化,坐在院子里的杨大彪动了。
不动如山,动如脱兔!不愧是自封神道之下第一人的圆满大宗师,如猛虎生翼,一阵狂风似的扑上去,一拳击出挡在了弹网的漏洞前。
许三笑对武道一途只算是一知半解,外行看热闹,耳听目睹,杨大彪这一击着实气势惊人,不禁由衷赞了一声好。
杨军虎是内行看门道,轻轻一叹,道:“老头子这一拳看着刚猛,但缺乏后继之力,对手的武道修养未必比他逊色,这一下如果变打为抓,效果要好很多。”
果不其然,杨大彪一拳击出,拳风如罡。麦克海尔虽有护甲却不敢硬抗,千钧一发之间,及时顿住身形向后一倒,让过杨大彪这一拳。同时抬起腿来猛踢杨大彪裆部。
杨大彪沉肘扭腰,肘击麦克海尔的迎面骨,扭腰一闪让过这一踢。这一下连攻带守,用的巧妙灵活,三百多斤的大汉扭腰的时候却比杨柳细腰的姑娘还灵动。许三笑不禁又赞了一句好。
杨军虎却又一摇头,道:“老头子的拳越来越软了,虽然是一种进步,却违背了本性,跟着董老师练了几天内家拳,拳法修养深了,却反而发挥不出几年前的水平,这一下如果不撤反进,横身弓步让过要害,一拳换他一踢,这洋鬼子就趴下了。”
场间,杨大彪肘击麦克海尔的迎面骨,麦克海尔知道厉害,果断收腿,向后一纵便脱离了杨大彪的打击范围。杨大彪则一阵风似的追击过去。双拳连挥,把麦克海尔逼的团团转。
许三笑又想叫好,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身旁的杨军虎却轻轻叫了声:“好!这几拳才是老头子的风格嘛,照这么追下去,用不了多久这洋鬼子看不到偷袭得手的希望就得真逃了。”
“你说他刚才假意逃走,其实是想带走点什么,照你看他究竟想带走什么?”
杨军虎一指场间激斗二人,神秘一笑,道:“那可不好说,也许是老头子的老命,也许他只是在等什么人出现。”
许三笑目不转睛看着场间的变化,杨军虎的分析看来有些道理,麦克海尔看似被动,却不忘还击,已经连续几次对杨大彪用出夺命的狠招。但都被经验丰富的杨大彪化解了。看到这儿,忽然想到叶皓东,不禁问道:“叶大哥呢?他向来爱看热闹,闹出这么大动静,他怎么会不在?”
杨军虎微微一笑,道:“你担心他这是在玩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计,明着在这里跟咱们闹,暗地之中安排别人去刺杀我大哥?”
许三笑环顾四周,心里隐隐觉得不舒服,道:“没有这个可能吗?”
“当然有。”杨军虎嘿嘿一笑,笃定道:“不过我认为他们不会有成功的机会。”
“为什么?”许三笑这两天住在山上,知道叶皓东身边主要的警卫力量都在这里了。接着忽然想到,如果对方的目标是叶皓东,也许麦克海尔此刻在等的就是杨军虎现身。确认叶皓东身边防守力量薄弱后就会发动更有针对性的刺杀。
杨军虎笑道:“你要不担心错过这里的热闹,不妨去大哥那边看看。”
许三笑还真有这个想法,刚想问他叶皓东在哪里,场间却突然发生了变化!几乎是一瞬间,听到身边的杨军虎体内突然气血奔涌,足下发力,毫秒之间庞大的身躯已到了院门前。
场间,一声清脆的枪响,杨大彪勇猛的追击戛然而止,紧接着倒飞出去,一颗子弹擦着他的鼻尖掠过。紧接着枪声连续不断,子弹狠狠命中他的身上,发出响亮的金属撞击声,竟硬生生把杨大彪三百斤的身体打飞出十几米远,落地后立即弹地而起,还想在上去。
便在此时,杨军虎到了!
人到声到!
一个沉闷的哼声,宛如一道闷雷响在所有人耳边。许三笑感到自己的气血浮动翻涌,心中升起厌烦之感。而场间的麦克海尔则感受更直观,竟被这一记声打震的向后退了一步。
他退,杨军虎便进!
两米多高的巨人一步跨出去,仿佛突破了时空限制,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追击而至,出手便抓。
麦克海尔故技重施,向后一倒,同时抬腿撩阴。而杨军虎却没有变招躲避,大手继续向前,同时抬起膝盖猛的向麦克海尔踢过来的脚撞了过去。
脚碰在膝盖上,同时杨军虎的大手已抓住了麦克海尔的肩头!
胜负已分!
杨军虎轮动手臂,摔死狗似的把麦克海尔前后左右连续摔了几下。那护甲可以扛住重拳和子弹,却挡不住这猛烈的摔击震荡,待杨军虎停手时,刚才还生龙活虎的麦克海尔已经瘫软成面团了。
整个过程电光石火,杨军虎那看似简单朴素的几个动作,却不知蕴含了多少武道修行至理。大道天真质朴,不管是武道还是术士之道本都如此,许三笑心有所悟,一时竟看的痴了。
事情还没完。
砰!狙击步枪的声音由远及近,目标直指杨军虎。
许三笑瞬间回过神来,连忙循着枪声望去,院落西墙外的山坡上人影晃动,几百米之外,潜伏在地下的狙击手一个个露出头来,竟有数十人之多。
枪声连续不断,杨军虎提着麦克海尔左蹦右跳,不时用麦克海尔的身体抵挡子弹,同时大声叫道:“三笑兄弟,好戏开始了,今儿就让你见识一下信义堂这块金字招牌是怎么立起来的。”
话音刚落,后院又传来一声巨响,却是另一面山坡上发射出一支火箭弹,威力颇为惊人,一下子便将叶皓东这几天一直居住的那所房子炸毁了。
许三笑回眸观望,但见火光冲天,心中正自担忧,那边却传来叶皓东的声音,朗声叫道:“叶皓东在此,哪个有本事不怕死的可以来取爷的头喽。”
叶皓东的话音刚落,从发射火箭弹的山坡上立即跃出几个人来,在半山坡上助跑了几步之后,忽然跃下,半空中张开背后的滑翔翼,宛如一只只大蝙蝠,循着声音扑向猎物。
这座院子修建在半山坳处,三面高坡一面是下山的路。前后距离很大。此刻又有那么多狙击手环伺在四周,这边的人很难及时赶过去驰援叶皓东那边。
口鼻溢血,浑身筋骨被摔散的麦克海尔在杨军虎的手中仍旧不忿,狞笑着说道:“今天将是守护者部队历史上值得纪念的一天,杨军虎,你们的主要防卫力量都在这边,谁能保护叶皓东?用我一命换叶先生一命,你说我是不是赚了?”
喝多了,刚回家
如题。
更新通知
今晚10点钟更新。这几天单位来了一套新设备,天天起早贪黑的调试。什么都顾不上了,小刀打电话才知道大封推。
第四百二十七章 狠人,猛人,强人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高于岸流必湍之。
成名不易,保住名声更难。
信义堂这面金字招牌竖起至今十余年,叶皓东强仇遍天下,时至今日,信义堂还在不断壮大,叶皓东依旧安然无恙。
小黑国的守护者部队搞的斩首行动才开始,目标直指信义堂大龙头。
西山坡上几十名杀手身着滑翔服,如同一只只大蝙蝠扑击向他们的猎物。许三笑想要去驰援,却显然已经来不及。想起自己答应何问鱼的话,无论机会多渺茫,许三笑只能姑妄一试。
海底轮的斥力毫无保留的发动,接着双手一摆施展出控风术,许三笑整个人如光似电向着叶皓东所在的方位飞去。
杨军虎将麦克海尔丢在地上,纵身追来,虽然是在地上,速度却丝毫不慢,一边跑一边赞道:“三笑兄弟,真有你的,这手悬空术配合杂道控风术,让你玩神了。”
他的话语中听不出丝毫焦迫之意,以他们兄弟间的感情,如果他不是有十足把握可保叶皓东无虞,断然不会这样。想到这,许三笑心下稍安。回想起之前与杨军虎的对话,似乎他们早知道对方要来刺杀叶皓东,故意卖了个破绽给麦克海尔,目的就是引他出动守护者部队的精英刺客。现在刺客已经出动,叶皓东的后手呢?
枪声在前方响起,密集的让人心悸。子弹横飞,许三笑留在空中便等于是活靶子,忙收了斥力回到地面上。身后杨军虎追了上来,指着空中不断射击的刺客们,道:“这就是守护者部队的十字杀阵了,凭着精准的连续射击能力形成的交叉火力,只要目标在打击范围内就别想逃出去,果然不一般。”
许三笑道:“你就不担心叶大哥的安全?”
杨军虎微微一笑,笃定的:“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三笑兄弟等着看好戏吧。”
砰!砰!砰!
叶皓东所在的方位忽然响起三声沉闷如雷的巨响,半空当中,三名刺客被轰的血肉横飞!
许三笑闪目观瞧,只见一人身着与麦克海尔相同的护甲,双手却执四枪,皆是特制的大口径手枪。此人身处十字杀阵中心,无惧四面袭来的子弹,神魔一般伫立在那里,双手四枪弹无虚发。顷刻之间,已有十几名杀手被他击毙。
“想要杀我大哥,只引走一个杨军虎怎么够?”杨军虎冷哼一声,道:“说到玩枪,天下能跟刚哥媲美的只有自由社那位燕大龙头,这帮人还不够看。”
三代护甲,圆满大宗师,双手四枪的绝技,满天的目标,凑成了一场屠杀。
刺客们被杀的毫无还手之力,几十名刺客,顷刻间已经所剩无几。而到目前为止,叶皓东却只闻其声未见其人。剩下的几名刺客失去了目标和同伴,在明知道投降也是死路一条的情况下只能绝望的冲向杀的兴起的保利刚,结果不言而喻。
这场轰轰烈烈的刺杀行动来的猛烈,去势更急切。烟消云散,只留下遍地尸骸。保利刚的子弹多半做了什么手脚,威力大的惊人,满地竟无一具完尸!
一将功成万骨枯!许三笑在心底慨叹一声,叶皓东今天算是给自己上了一课。行大善需有大狠之心。所谓大人物,一方面修的是万家生佛,另一方面却在时不时的制造着人间炼狱。
杨军虎道:“三笑兄弟,你觉得我们太过残忍了?”
许三笑摇头道:“这些人为杀人而来,动手的瞬间已经等于把生命押上赌桌,输了正是死得其所,死都死了,还计较怎么死又有什么意义?我其实是在感慨于做一个叶大哥这样的大人物着实不易。”
杨军虎哈哈笑道:“三笑兄弟这话我大哥一准儿爱听。”
许三笑问道:“怎么没见叶大哥?”
杨军虎道:“这么热闹的事情怎么少得了他?”说着,目光投向之前的院子。
只见八大护卫当中有一人正从头上取下一个极为逼真的面具,面具后面的人不是信义堂大龙头又是哪个?
许三笑想不到叶皓东竟如此大胆,伪装成了护卫正面与麦克海尔交手。却把唯一的三代外骨骼护甲交给结拜兄弟保利刚,让保利刚冒充他。这一手玩的当真是又险又漂亮。
摘下面具的叶皓东哈哈一笑,扬声道:“让三笑兄弟担心啦,其实我早就得到消息,知道守护者部队要杀我,之前这个麦克海尔仗着一身忍术和那件护甲,两次试探我的护卫强度,直到自认为有把握了才动手,他却不知道刚子其实一直都在我身边。”微顿一下,又道:“君不密失臣,臣不密失命,这件事我连你都瞒了,还望兄弟不要怪罪呀。”
叶皓东笑眯眯的看着许三笑,这张面孔和蔼又亲切,许三笑却丝毫生不出亲近之感。就像面对李虎丘时一样的感觉,叶皓东同样让自己感到深不可测。从前严老师也曾让自己生出过这种感觉,那是严老师一刀斩了刘副书记儿子的头颅时。但后来,随着自己的道行不断提升,阅历和见识与日俱增,在严老师身上已经找不到这种感觉了。
“叶大哥说的这是哪里话来。”许三笑淡然一笑道:“事关生死,谨慎一些也是应”话没说完,陡然觉得心头一紧,一种恐怖之心油然而生,竟连话都说不下去了。这种感觉难以名状,却又无比清晰。在许三笑这等道行而言,凭空而生恐怖心,着实有些不可思议。完全是凭着本能,下意识的一抬头,只见一团灰影从院外崖壁上凌空而下,直取叶皓东!
身边响起一阵劲风,杨军虎已如一阵狂风般扑向那边!
与此同时,之前那劲爆的枪声再响起。
但这一切却都是徒劳无功!
那人!
快如闪电!
疾若流星!
弹无虚发的子弹命中灰衣人却如泥牛入海!
狂猛无边的神道大宗师远水解不了近渴!
许三笑瞬间聚集了全部精神潜力,以龙虎念宗的神念术断喝一声:定!
那人却丝毫不受影响,继续扑击向叶皓东!
许三笑瞠目欲裂,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凌厉无匹的一击就要将叶皓东击杀。想到这位响当当豪气盖天的好汉就要立毙于眼前,心中不禁升起无限悲愤之情。
便在此时!
一道惊电!
比闪电快!
比流星疾!
挡在叶皓东身前!
灰衣人凌空击下,无惧保利刚的子弹,丝毫不受许三笑神念力的影响,对杨军虎的威势夷然不惧,但面对这道惊电时却怪啸一声,硬生生止住身形,凭空倒翻出去!
许三笑此时才看清楚那道惊电其实是一把飞刀!
灰衣人倒翻后退,而那飞刀竟诡异违背物理规则,忽然顿住掉落在地上。似乎这一刀只是为了阻止灰衣人杀叶皓东而发,而并无伤害灰衣人之意。这一刀虽只阻挡了灰衣人一瞬间,却足够杨军虎赶到叶皓东身边。
神道大宗师含怒一击,猛击向灰衣人,罡风烈然,拳势威猛已极!
灰衣人落地后丝毫不停,转身便走,对杨军虎背后袭来的一拳竟不躲不避,硬生生受了一拳,被打的凌空腾起。
与此同时,保利刚的枪声再起,连续向灰衣人射击。灰衣人身在半空,每中一枪,身体便剧烈一震向前飞纵,四枪之后灰衣人的身形已经消失在山间密林中。
茫茫青山又恢复了宁静。杨军虎侧耳倾听了片刻后说道:“都走了,想杀大哥的那人和救大哥的那人都离开了。”
叶皓东面无表情,沉默半晌后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道:“好厉害的人,好厉害的一击,老子生平无惧生死,刚才却他妈被吓得差点拉裤子里,这害怕的感觉真痛快!还有那一飞刀,我就算是个大外行,也知道这一刀比虎子的拳头还厉害。”微微一顿,又问:“你们谁知道这俩人究竟是什么人?”
杨军虎凝眉不语,沉思片刻后才道:“前面那人是谁我只有一个猜想却没什么把握,后面那人我却能肯定!”
许三笑只慢了杨军虎半步来到叶皓东身边,刚才那一飞刀出现前的刹那,许三笑几乎以为灰衣人便是李虎丘,直到那惊艳绝伦的一飞刀的出现!听杨军虎这么一说,显然他也已经猜到射出这妙绝天下一飞刀之人便是李虎丘。现在,许三笑无比想知道的是这彪悍无双的灰衣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叶皓东摆手道:“后来的那个是谁我大概也能猜到,我就想知道这穿灰衣服的究竟是什么山猫野兽?”
杨军虎想了想,终于说出了一个名字
第四百二十七章 神通
那灰衣人来去如电,面目难辨,先硬受杨军虎含怒一拳,再连挨保利刚数枪,竟似毫发无伤。他来的迅疾,见不能得手后去的更快,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不但手段超凡入圣,这份决断力更非同一般。
许三笑和叶皓东三兄弟等人,眼见此人如飞而去,无不为之讶然失色。
叶皓东问那人是谁?杨军虎迟疑半晌后终于说出一个名字:李神通!又解释道:“抛开丢飞刀的那位不算,天下间能发出刚才这一击的人大约有三四个,但有可能这么做,并且能以血肉之躯抵挡刚哥的钢芯子弹,还敢用后背硬抗我一拳而无恙,舍李神通的昆仑气功外无他!”
叶皓东眼珠转了转,分析道:“八成就是这老乌龟,你们记不记得前年在西疆一贯道的人来找过我,要在阳光新城项目上参一脚,还想通过咱们的渠道从外头运进来一批枪械,最后被我拒绝了,当时闹的很不愉快,那瘪三临走前还警告我说小心夜路走多了会见鬼。”
“还有,这老乌龟跟小黑国关系密切,所以有可能知道麦克海尔他们要对付咱们这件事,而他又恰巧跟咱们有过节,于是便借机跟过来伺机而动,我这一露面就给了他机会。”
保利刚也已赶过来,接过话头道:“刚才我一共开了八枪,都是特制的钢芯子弹,除了这老乌龟得龟壳外,别人没这样的本事。”
许三笑一边听着,一边还在回想刚才灰衣人出现的刹那,此人凌空击下时,气势凌厉无匹,自己不自觉的便忽略了他的面容,精神完全为其气势所吸引,一心只想着怎样才能帮助叶大哥躲过这一击。到了这会儿,再去回想那人的模样,竟只依稀记得一头黑发和古铜色的皮肤。
如果这人真是李神通,那他岂非已经一百几十岁?却似乎依然很年轻的样子。许三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杨军虎说道:“一贯道在整个西疆地区信徒众多,我们在那边的时候没少听到关于李神通的传说,都说这神通老祖青春不老,能刀枪不入,呼风唤雨,移山填海说的神乎其神,多半说法都不靠谱,但也不全都是无稽之谈,据我所知,昆仑道讲究术气合修,术法方面我不大懂,但我却知道昆仑派的气功却实在称得上是一门了不起的本事。”
郭道安等人都是李神通的手下败将,许三笑对他的本事自是早有耳闻,这位稳坐术士界第一宝座上百年的神通老祖生平最得意的绝学便是昆仑道气功。
华夏气功这几年有被妖魔化的趋势,这跟二十年前兴起的那股子气功热,涌现出许多祸国殃民的伪气功大师有直接关系。许三笑当年跟着周至柔走南闯北,所谓的气功大师江湖骗子没少见识。
昆仑道的气功却跟那些骗人的把戏完全不是一回事。按照郭道安的说法,昆仑道的气功是一门以内神驾驭阴阳二气,由阴阳二气淬炼筋骨体魄,最终达到内外如一的无上境界的神功。既不属于术士之术,又不属于武士之武。练到极高境界时,精神修养深湛可以有机会领悟到术士的神通,体魄之强更可媲美武道大师。
术士与武道高手之间较量时,在低层次上术士往往可以仗着奇招异术比同级别的武道高手强些,但在宗师级数的层面上这种局面则会颠倒过来。武道家到了宗师级,无论是眼界经验,还是自身的精神修养,体魄防御能力都达到一定境界,应对起术士们的那些奇诡手段来也更加得心应手,而术士们孱弱的体魄到了这个时候便成了最大的弱点。
郭道安当日曾说过,他的精神修养比之尚楠还要高上一筹,但二人较量,他却连半分取胜的希望都没有。便是这个原因。当时郭道安还提到了昆仑道的气功。他说华夏是气功大国,不过气功流派虽多,真有本事的却少。这其中最厉害的当属昆仑道气功。虽然因为修习过程艰辛难有所成,可一旦能够克服难关学有所成,便会强过同级别的术士和武道家。
杨军虎继续说道:“传说昆仑道的气功注重炼体修身,达到大成境界,便可修成金刚不坏身,近代两百年当中只有李神通一人臻此境界。”
叶皓东犹有余悸的样子点点头,道:“怪不得刚子的子弹都奈何不得他,今儿个对敌情估计不足,好悬让这只千年老王八得手,如果不是三笑兄弟那位小泰山横插一杠子,老子今天就得归位。”说着,瞥了许三笑一眼。
许三笑明白他的意思,道:“我之前也不知道他会来这里,更没有想到他会出手救你。”
叶皓东眼神不眨的盯着许三笑,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一笑,道:“无论如何,替我谢谢他,另外帮我转告一句,我叶皓东这辈子欠下的人情无数,女人的,朋友的,长辈的,但我不打算欠他的,叶皓东的命在这里,三天之内,他想要随时拿去,就当我还他一命,三天之后,各不相欠,到时候老子若还活着,安保级别会提高一个档次。”
许三笑坦然面对叶皓东的目光,这位叶大龙头长了一双会说话的眸子,仿佛能通透世情人心一般。以许三笑的精神修养,面对他的注视时,都禁不住用微笑来掩饰内心的一丝不安。想到自己毕竟是知道李虎丘离京要来找叶皓东这件事的。如果当时李虎丘的目的是杀叶皓东,此时此刻,自己又有何面目来面对这双眼睛?
叶皓东最终没有因为许三笑刻意隐瞒李虎丘行踪一事改变初衷,原先答应的事情不变,依然对许三笑保持着最初的热忱。只是在许三笑主动请辞时,不知是刻意还是忘记了,竟未做丝毫挽留。
许三笑离开青城山的时候,距离上山之日已经过了四天。这四天当中,龙图与杨洪昌建立沟通取得了初步进展,已经找到了沟通的办法,王峰已经介入其中,争取在最短时间内拿到第一手材料。巴格波仁天天念经给梁柏涛听,梁县长却始终不改其志,逮着什么吃什么。看来佛法也改变不了其吃货天性。
除此之外,许三笑这几天通过电话遥控指挥,北沟县里的工作丝毫不受影响。县里一切如常,该修的修,该建的建。代理县长杨红菱没有任何风吹草动。居然放任许三笑连续数日不上班这件事发生在她眼皮子底下而毫无表示。看样子杨洪昌失踪这件事对杨家父女的影响不小。她似乎已经没心思在这些不足以伤筋动骨的小事情上跟许三笑计较。
许三笑把青城山里发生的事情跟何问鱼说了,何小妹也完全没想到李神通会出山亲自出手暗算叶皓东,而李虎丘离京入西南却原来是为了保护叶皓东。她听完了事情的全过程后长出了一口气,道:“好险啊,想不到李神通会亲临西南,而第一次出手的目标居然是叶皓东,这一手可真是厉害啊,要是真给他得手了,元首的五年计划可就泡汤了。”
许三笑道:“这人是不是李神通还没有最后定论,不过当时的情况的确惊险极了。”
何问鱼道:“没什么疑虑,肯定就是李神通,以血肉之躯硬抗杨军虎一拳而无恙,除了他之外,别人没这个本事。”
许三笑心里忽然生出莫名的酸意,李神通第一次出手,要对付的人却是叶皓东,对于立志要把李神通视作终身强敌的自己来说,人家根本没把自己看作对手,这岂非是一件颇为令人沮丧的事实?
何问鱼仿佛许三笑肚里蛔虫,在电话另一边安慰道:“别沮丧,这李神通平生自负学贯东西,文能治天下,武能定乾坤,一向目无余子,就算是叶李之辈他也不会放在眼里。”
“我想他这次之所以亲自出手对付叶皓东,所图谋的绝非信义堂的财富权势,如果是为了一时权势,当年他发动天下会党响应孙文革命推翻清政府,还曾为北洋军阀筹集军费,当年就完全有机会在华夏历史舞台上叱咤风云一番,而他却选择功成身退,避居小黑国和特斯拉做了八年邻居。”
“这些年宗教办跟他为敌,一直在研究他,可以说对这个人有一些认知。我不妨这么跟你说吧,在李神通这样的人物眼中,无论是你还是我,又或者叶和李,其实没什么区别。”
许三笑叹道:“我一直将李神通视作生平对手,却没想到自己根本不入人家法眼,按照你的说法,这李神通眼中早已没有所谓对手,天下大局都曾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跟他相比,我还差的太远。”
何问鱼笑道:“难得你谦虚一回,看样子真的是被李神通给刺激到了,其实你也大可不必这样的,李神通确实厉害,野心抱负都非常人可揣度也是事实,不过他那所谓的抱负往好了说,他是志不在凡俗眼界之内,往难听了说,他就是一个妄想狂精神病,什么极乐佛国,什么唯一至高神之下完全平等的世界,你觉着这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想法吗?”
许三笑知道她是在鼓励自己,却一点也没觉得受到了鼓舞,李神通当然不是正常人,不管他是疯魔还是真神,都不是目前的自己能够比拟的。而自己要修行到何等境界才能与之抗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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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八章 似是故人来
山外有山,天外有天。
从青城山上归来,许三笑见识到了李神通的本领。才知道自己要走的路还很长。
生活还要继续,先向宋勇毅有保留的介绍了此行的收获。鉴于北沟那边的事情还没有决定性结论,许三笑决定先留在榕城,多跟宋勇毅攀交些日子。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如果杨洪昌的案子没能在期限内取得突破性进展,自己就先留在工作组,不给李湘武借题发挥的机会。
榕城的夜晚,灯火辉煌。五光十色的霓虹映衬着这个光怪陆离的时代。许三笑漫步在街头,脑海当中还在回想着灰衣人凌空一击时的情景。不免有些兴味阑珊心神不属。
“许三笑!”一辆讴歌轿车从身后上来,驾车的美女探出头来叫道。
许三笑不必回头已听出是林雨楼的声音。自从上次一别,两年多没见这娘们了。这段时间里,许三笑从三镇新区的区长位置爬到了北沟县县委书记的宝座上。这个曾经跟张玉刚关系亲密的省台娱乐频道的当家花旦也没闲着。如今已是国内娱乐行业小有名气的人物,并且是省台多档节目的监制。
“怎么?”林雨楼摘下墨镜,看着许三笑,扬起下巴,道:“许书记当了县委书记后,官架子大的连老朋友都不认识了?”
她的话有些刺耳,语气听着也让人感到不舒服。这或许跟她这二年事业上节节攀升,在这省城之中交游广阔,认识了许多达官贵人,身份地位都有所提升有关。
“怎么能呢?”许三笑淡然一笑,道:“许久不见,林小姐风采更胜,我是一时没认出你来。”
林雨楼咯咯笑道:“你可真会捡好听的说,才两年多没见面,能有多大的变化?”
许三笑神态一肃,正色道:“变化很大,你是不是去南高丽国溜达了一圈?鼻子眼睛都比以前漂亮多了,脸型也更完美了。”
“哈哈,越说越离谱了,搞不清你这是夸人还是在损人了。”林雨楼素手一抬,抚摸过自己的脸颊,道:“本姑娘这可都是娘胎里带来的原装货,要说变化嘛,那也是由内而外的细微变化,哪有你说的那么明显。”
许三笑其实并不在意她身上有任何变化,之前那么说完全是出于客套,听她这么一解释,反倒刻意留意了一下,却发现林雨楼身上还真有些奇特的变化,最主要的体现便是她的精神气质和呼吸节奏。
一个人的身体健康,精神健旺,是可以通过外在的气质体现出来的。对比两年前,现在的林雨楼双眸有神,面色红润而有光泽,呼吸细微绵长,分明是修习某种健身养生之术小有成就的样子。
许三笑可以断定,林雨楼学到的绝对不是满大街随处可得的皮毛功夫,而是得到了某种真传。
林雨楼一摆手,又道:“得啦,不说我了,两年多没见面,难得这么巧在这里遇上你,许书记能否赏脸,给我个尽地主之谊的机会呀?”
许三笑左右无事,便点头答应了。
老四牌楼街,巴山蜀水楼,三百年老字号,人称蜀中川味第一家。许三笑坐上林雨楼的车,径直来到这里。
三尺长短,黑底金字的幌子在风中摇曳,大小格局与这座酒楼的鼎鼎大名十分不相称。林雨楼走在前面,边走边介绍这座酒楼的来历。许三笑摆手拒绝道:“林小姐不用介绍了,说句不客气的,我当年来这里吃饭那会儿,你还在学校里跳皮筋儿呢。”
这么说并非吹牛,许三笑当年的确曾经跟周至柔一起数次登上这座酒楼。那时候国内正流行气功热,许三笑是以带功灵童的身份配合周至柔来这里行骗的。当时几次在这里二楼大堂上做带功报告,着实忽悠到不少钱,因此对这里的记忆十分深刻。
林雨楼回眸一笑,不服气道:“口气够大的,我要没记错的话你好像不比我年纪大吧,我在学校跳皮筋儿,你不也还是撒尿和泥的岁数吗?”
许三笑当然不会跟她说实话,岔开话题道:“这座城市发展神速,可以说是日新月异,唯独这座酒楼却始终依然,跟十几年前相比仍旧是老样子,如果我没有记错,再往上转左的门廊上应该有一幅对联,上联是:莫思世上无穷事,下联对:且尽眼前有限杯。”
林雨楼讶然道:“你还真来过这里。”又道:“这酒楼八年前因为经营不善停业,直到两年前才重新开张,你要嘛是这两年间来过,要嘛是八年前来过。”
许三笑刚要回答,一旁走来个中年男人,一身传统酒保的打扮,手臂上搭着雪白的大块抹布,一脸堆笑过来道:“胜友常临修食谱,高朋雅会备山珍。这位先生好面熟啊。”
“三碗过岗抒虎志,一杯润肚壮诗魂。”许三笑心中一动,随口回了一句阴山狼城的切口。又问道:“我没记错的话,这里的老掌柜可是姓郭的?”
中年酒保道:“先生果然是老客,我们酒楼的老掌柜正是姓郭的,不过现在都流行叫总经理,我们郭总经理就在后堂办公,要不要请来陪您喝一杯?”
许三笑心道果然,这里还真是阴山狼城的一个据点儿,摆手道:“不必,今儿个是美女请客,未经同意我可不好借花献佛。”
林雨楼看了看中年酒保,又看了看许三笑,道:“看来许书记还真是这里的常客呢,这里的郭总经理可不是谁想见就能见到的,不过我倒是更佩服这位服务员大叔的记忆力,十几年前你还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屁孩儿,过了这么久他都还能把你认出来,这可真不容易。”
许三笑道:“不是他记忆好,而是这酒楼的规矩妙,登楼便是客,见面三分熟。甭管认不认识,这么说话就招人爱听,这都是老酒保们才有的门道。”
林雨楼道:“你要这么说,我还真有点相信你曾经来过这里了。”
许三笑道:“我根本没必要在你面前吹这个牛。”
林雨楼轻车熟路的样子来到一间包房前,把许三笑往里头让。
许三笑迈步入内,心里头却在想,这座酒楼是阴山狼城的产业,按照自己所掌握的那张名单看,凡是阴山狼城里的人物,几乎个个非富即贵。这座酒楼能地处闹市,经历数次城市改造而屹立至今,这位郭总经理显然也不是一般人物啊。
又想到白甲曾向自己重点介绍过阴山狼城中的几个相对了得的人物,这座酒楼的老板显然并不在其中。一个不大重要的人物都能坐拥这座百年名楼,见微知著由小见大,整个阴山狼城该有多大财力?
二人落座,中年酒保送上菜单,林雨楼请许三笑点菜。许三笑接过菜单扫了一眼,随口点了几道菜,最后又补充道:“别忘了把你们这儿的老招牌菜上两道。”
所谓老招牌菜其实是一句暗语,意思让老掌柜自己出来见一面。
酒菜摆上,林雨楼举杯道:“许书记,为了咱们之间的友谊,我敬你一杯。”
许三笑并不客套,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却在想这林雨楼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一见面便把自己拉出来吃饭,究竟出于什么目的?自己跟她之间那点交情完全是冲着张玉刚结下的,现在她和张玉刚早已分手,这般盛情邀请似乎完全没有必要,除非她对玉刚旧情不忘,是想通过自己跟玉刚的关系,再帮她与玉刚再续前缘。
一杯酒下肚,林雨楼拉开话匣子,说起前尘往事,似有意似无意的说起张玉刚来。许三笑无意干涉玉刚的感情生活,而且对这位省台的当家花旦也没什么好感,因此故意装糊涂,不接她的茬儿。林雨楼几次把话题往玉刚身上引都未果,以她的聪明岂会不知许三笑的意思,终于按捺不住,直接问道:“许书记和张玉刚都在南山市任县委书记,平日里你们一定没少联系吧?”
许三笑吃不准她是想再续前缘还是别有用心,摆手道:“我们倒是想经常联系,可是哪有那个时间啊,也就是偶尔小聚一下,人是情感动物,要经常联络感情才能走的近,这两年我和他现在的关系也生疏了许多。”
林雨楼脸上闪过一抹失望,不甘道:“这怎么可能嘛,张玉刚这个人向来狂妄,一般人根本不看在眼里,但如果被他看重,就会倾心相交,我记得当初他对你可是推崇备至,你们两个又在一个城市工作,怎么可能把关系处生疏了,许书记不肯跟我说实话,是不是担心我请你帮忙安排我们见面,怕我缠着他呀?”
眼前的女人早已是省城一朵著名的交际花,而绝非什么痴情种子。对付男人的各种手法早被她轻车熟路的掌握。可以说是个一颦一笑都藏着针的主儿。许三笑自知从她神态变化当中绝难看出她内心的真实想法。只能暗自揣度一点点试探。
目前,政协的张主席就在西南,这个时候她忽然要接近玉刚,究竟是为了个人目的,还是代表了某方面的势力,还真不好说。
许三笑暗自盘算着,似不经意的问道:“林小姐的身材保持的真好,平常是不是有什么健身高招啊?”
林雨楼咯咯一笑,道:“哪有什么高招啊,还不是跟好多人一样,坚持健身,偶尔玩玩瑜伽什么的。”
“瑜伽?”许三笑眼睛眯成一条缝儿,笑道:“瑜伽分好多流派呢,不知道你玩的是哪个流派?”
林雨楼神态微微不自然,举起杯子品了一口,掩饰了一下才道:“哪有什么流派啊,纯粹是瞎玩瞎练的,还是别说这个了,你跟我说一说张玉刚的近况吧,不管知道多少,就跟我说说你知道的,我实在是太想他了。”
“想他做什么?”许三笑把玩着手上的杯子,含笑问道。
“想通过他见一见张家老三,或者政协的张主席,这个答案许书记你满意吗?”声到人到,包间门一开,一名中年男人迈步走了进来,道:“许书记咱们又见面了,一别数年,真是幸会啊,可还记得向某人吗?”
ps:前阵子工作出了点纰漏,领导震怒,险些丢了饭碗,真心无暇顾及更新了,让各位替我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