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乡下来的盗墓贼
“完了完了!”
张灿绝望的咒骂着,一颗心直沉到了十八层地底!
自三年前入道以来,张灿一直是小心又小心,一笔一笔的赚着小钱,跟着古玩街,旧货市场的老鸟们学着经验,三年来辛辛苦苦的存了二十万的血汗钱,却就在这一瞬间化为乌有!
事情还得从三天前说起,张灿在老友苏森林那儿闲聊喝茶,苏森林是老石斋的掌眼,五十岁出头,在锦城古玩一行中也算是个人物,经验很老到,张灿跟老苏又是同乡,捡漏买了小件也基本上是送到老苏这里来,其实也算不得真正的捡漏,一件也就赚个三几百,多则一两千,有时候还会亏一点,不过老苏也会帮张灿把差价补到最低。
一来二去,几年下来,张灿跟老苏的关系算是比较铁的了,在老苏的指点下,张灿的技术也越来越好,在古玩这一行中,当然没有谁个敢说永不打眼的至尊高手,但小敲小打的小件,张灿也的确很少失手。
只是做一行便自然想在这一行出头,张灿也不例外,总也是梦想有一日能捡个大漏,发一笔大财,然后在锦城买房置产,娶一房媳妇,生儿育女过日子,人生,谁都是这样安排过下去的。
但是这个梦想,基本上算是破灭了!
三天前,张灿从老苏的老石斋喝茶聊天回家,出了店门走到巷子口处时,一个穿得很土的乡下男子畏畏缩缩的低声问着他:“老板……要……要不要刚出土的物件?”
张灿一怔,这刚出土的意思他自然懂,在他们这一行中,那就是指从墓中刚出来的物件,不过这些物件有百分之九十五是造假做出来的,至多有百分之一的物件是真的,还有百分之四是流通的老件,但大多数的实际价值都已经顶到头了,再转手也没多少升值的空间。
所以在这一行中,眼力是最重要的,除了眼力就还是眼力。
国家是打击盗卖文物古董的行为,但在文物古董这一特定的行业中,却并不限制赝品制假的行为,也就是说,不论是真的还是假的,都得靠眼力,自古以来都是货银两讫,离柜则概不负责,如果你买到假货赝品,就算亏得再多,跌得再厉害,那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有苦也只能吞到肚子里藏着,法律都不限制的行为,你告也没用,闹出去反而被人耻笑!
这一行,用四个字就可以完全概括这一行之中酸甜苦辣:
打眼,捡漏!
打眼,是亏,小亏则小损,大亏则有可能倾家荡产,也许一夜之前你是个富翁,一夜之后你就是个别致的负翁了!
捡漏,是赚,赚几十几百几千,那都叫小赚,而真正的捡漏,那就是这一行中的人都向望的事,以极小的代价,换回来的是成百上千倍,甚至不可估量的珍品,那就是捡大漏了,当然,捡漏便跟买彩票一样,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锦城市古玩市场中,无数跟张灿一样的人都在打转,老鸟,新鸟,菜鸟,到处是陷阱,一个不好便粉身碎骨。
当然,这其中自然也有机遇,只是机遇,那不是想就能有的,眼力不好的人,即使碰到机遇,他也抓不住。
张灿别看年轻,但经验眼力却是不差,连老苏都赞他悟性强。
面前这个乡下人,年纪三十多岁,脸上的沧桑痕迹那是扮不出来的,尤其是他的脸色皮肤和一双手,脸上皮肤有些苍白,甚至有些惨白,那是在一种特定的地方呆得时间长了的原因,而那双手,十指尖和虎口有明显的干茧,而这种干茧与干农活的干茧是不一样的,干农活是整个手掌呈均匀的干茧,这个乡下人手上的干茧很特别。
张灿一注意到这些,心里就是一跳:这个人是盗墓的!
怔了一下,张灿又犹豫着问道:“你……有什么东西?”
那个乡下男人左右看了看,又低低的道:“老板,这里不方便谈,要不,你跟我到巷子里去?”
张灿又犹豫了起来,这个手法跟那些骗子没什么两样,到巷子里打晕你抢了钱财就跑,这不少见。
“老板,要不这样好不好?”那乡下人见张灿很犹豫,显然是不信任,当即又说道,“你找个地方,我还有个同伴,我让他拿了东西一齐跟你去,在你的地方验看,好不好?”
张灿从他的话中感觉到真实,想了想,然后摆摆手道:“算了,麻烦,我就跟你到巷子里看一下吧!”
反正他身上也没什么值钱的,现金也只有三四百块,即使给抢了也只有那么大的事,再说,搞这些抢劫的,也不敢也不会真正杀人,那是杀头的大罪了,不值得。
一米多宽的小巷子中,那个乡下人的同伙是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子,提了个装肥料用的编织袋,张灿一见就更放心了。
那乡下人把编织袋从男孩手中接过来,然后吩附他:“到巷子外边守着!”
等男孩子走出巷子后,那乡下人才把编织袋递给了张灿。
大约也只有两三斤的重量,张灿深深吸了口气,这才缓缓打开袋子,袋子里还有一些泡沫布条等等软东西包扎着,以免碰坏掉,再把泡沫布条弄开,只见到一眼,张灿便是一颤!
这是一只红色外釉的细口花纹瓶子,撇口、细颈、垂腹、圈足,颈细,中央微微收束,颈部向下逐渐加宽为杏圆状下垂腹,曲线变化圆缓,两边看去呈对称的S形,整体高度只有三十多厘米,好像一个心的形状。
“玉壶春!”
张灿只是嘴里没有说出来,但心里却是极为震惊,如果这是一只真的,弄清年代及质地后,就可以知道它的大致价钱了,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这瓶子色泽圆润细腻,手感温和,如果验明是真品的话,那价值最少就是讲过百万起了!
一百万,张灿紧张得连汗水都涔出来了,做梦都想碰到的事,难道今天碰上了?
不过张灿还是压住了激动的心情,表面装作很冷静,把袋子口合拢了,然后问那乡下人:“这个瓶子,色泽太鲜,不大像有年份的东西,你说你想要多少钱?”
“有像有年份的东西?”那乡下人一怔,随即把袋子往怀中一抱,摇头道:“既然老板这样说,那我也没有说价钱的必要了,这东西出土的时候是一对,另一只给我三叔带到南方找买家了,听我三叔说有一个买家出三十万,我三叔本不想卖,但南方那边风声紧,又有些担心,所以就咬牙卖了,人也回来了,所以我们才没去南方的,老板说这东西没有年份,那我再找别的人看看!”
“等一下……”
张灿还是忍不住低低叫了一声,想了想又问道:“你要多少钱?”
那乡下人憨憨的笑着道:“不能比我三叔的价钱少!”
那就是要三十万了,张灿一皱眉,想以低微的价钱捡个漏,怕是不成了,但一颗心又跳得不行,在古玩市场混了三年多,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超出他想像之外的东西,以前见到又玩得转的物件,一般都是几百,几千,最高的一次也只是两万多,一开口就要三十万的,他没遇到过,当然,这种玉壶春他也是第一次遇到!
张灿想了想,然后又对那个乡下人商量道:“大哥,这样吧,这价钱这么高,我先拍个照,问问我的朋友行不行?”然后又补了几句话:“当然,要真谈得拢,那还是找个朋友鉴定一下,小件无所谓,这值大价钱的物件谁都慎重是不?如果你相信你的东西是真的,那也是不用担心的吧!”
那乡下人点点头道:“那当然,买卖成不成是小事,生意不成仁义在嘛,我的东西是我自个儿从地里弄出来的,我当然放心了,照吧照吧,你拍照吧!”
张灿当即把手机取出来,把那瓶子也小心的取出袋子来,然后上下左右拍了好几张照片,之后又把这照片传给了老苏。
不过一分钟的时间,老苏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张灿背过了身,捂着手机话筒处尽量不让那乡下人听到。
“小张,你那照片是在哪拍的?你亲眼见到那东西了吗?”
“是,我见到了,老苏,你就说,这东西能值多少钱?”张灿把声音压得极低极低。
“小张,这可不好说,这物件有可能是元明时期的玉壶春瓶,没有看到真物件我也不能肯定,不过照片上的色泽还是很不错的,目前市场上同类瓷件儿的最高价是明洪武年间的釉里红缠枝牡丹纹玉壶春瓶,九七年在香港佳士得以两千两百零二万港元成交!”
张灿脑子剧烈的一震!
老苏的话让他脑子瞬间就混乱了,二千二百万元!那是三十万人民币的多少倍?就不算那么多,我只要一半,就算一千万元好了,一千万减掉三十万,他还能赚九百七十万!
九百七十万是个什么概念?
房子,车子,老婆儿子,什么都有了,还能存一笔款子,这就是九百七十万的概念!
第二章 玉壶春
“小张,东西在哪儿?我能现在来看看吗?”
老苏的话声把张灿惊醒过来,赶紧道:“老苏,等会儿跟你聊,我现在办点事!”说完就把手机挂了。
在这个时候,张灿自然不能把老苏先拉过来看这个东西,老苏是老鸟,又远比他财大气粗,那乡下人卖东西的话,那肯定是选择谁的价钱就卖给谁吧,老苏来,对他肯定不是一件好事!
张灿马上又对那乡下人说道:“大哥,你看这样好不好?咱先不谈价钱的事,你们先跟我到宾馆开个房住下来,吃住开支一切我出,不管生意成不成都算我的,然后我再找朋友鉴定一下,能确定的话,我们再谈价钱,这可以不?”
那乡下人犹豫了一下,马上又说道:“去也行,不过我可要先说明一下啊,所有开支都算你的,我跟我小侄子一人每天三个盒饭不能少!”
张灿忍不住一笑,到底是乡下人,然后一口就应了下来:“没问题,都算我的!”
张灿对锦城熟得很,出了巷子就带着那乡下人叔侄两个搭了个出租车,到离古玩市场这边远远的北门找了一间宾馆开房住下来。
交谈中,张灿知道了那乡下人叫何富贵,他侄子叫何宝,在宾馆房间里住下后,张灿又一人买了一个二十块钱的盒饭,一大包饮料。
在房间中,何富贵也大大方方的让张灿尽情的拍照,张灿最后又把瓷瓶儿倒过来,用小刀尖部在瓶足底的小气眼处刮了一丁点的瓷瓶粉末下来,用纸包包好了小心的揣进衣袋中。
“何大哥,这里有两百块钱,你先拿着,如果我没过来,你就先买点吃的喝的,我再把我的手机号码写给你!”
张灿递了两百块钱给何富贵,又写了自己的手机号码,走的时候还一再叮嘱了他,不要到处跑,最好就呆在宾馆里。
随后张灿又急急的赶到古玩街老苏那儿,把手机连接到电脑上,再把图片调出来,为了方便细致的检查,张灿是从各个角度都拍了照的,一共有七十多张,在电脑显示器上放大了,很清晰。
老苏当即仔细的一幅一幅的观察起来,而张灿又紧张的待在旁边焦急的等待着,老苏很认真的的观察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半小时后,老苏才取下老花镜,转过头来对张灿道:“小张,这个东西,怎么说呢,从表面的釉色,花纹,色泽,形状等等来看,这是一件高质量的明洪武年间的青花玉壶春瓶,足底没有款识,宋元时期的青花瓶足底一般都有款识,立颈也比明代的细长,这瓶儿的样式很美,釉色也很漂亮,很细腻,足底也有釉子,宋代元代的青花足底无款识无釉子,从这些方面来估计,这应该就是明洪武年间的青花玉壶春瓶!”
张灿一颗心总算落下地来,虽然还不能完全确定,但心里总是安心了许多,又问道:“老苏,如果这瓶儿是真的话,那它能值多少钱?”
老苏又从电脑中调出一幅图片来,这也是一个玉壶春瓶,不过形状略有些不一样,色泽也要稍浅一些。
“你看,这个玉壶春瓶颜色要差一些,是去年在上海的永佳拍卖行拍卖的,拍出最终价格是两百六十八万元,你这个瓶的品相更好,如果能确定是真的话,价格最少在六百万以上!”
张灿呼呼的直喘气,就算是六百万,那也绝对的心满意足了!
老苏皱着眉叹道:“可惜,要是你能刮一丁点瓶子足底釉子的粉末来鉴定一下年份,那就可以肯定了!”
张灿顿时嘿嘿笑了起来,当即从口袋里掏出纸包来,笑嘻嘻的道:“老苏,这东西我早准备了,你给看看,检验一下!”
老苏一怔,随即喜道:“有这东西那就好说了,……小陈,你给化验一下!”
小陈是个新来的大学生,理化功底很强,是店里专门请来测验的员工,老板还特地买了一套检验设备,就是用来作鉴定的。
在鉴定的仪器房,小陈把大灯开得亮堂堂的,张灿和老苏都在旁边瞧着,尤其是张灿,更是连眼都不敢眨一下,生怕小陈呼吸大一点就把那点瓶子碎末吹掉了。
好在小陈是专业的,戴了口罩,在大灯台子下化验起来。
小陈先是把容器瓶盛了一些液体,又用勺子挑了些化学元素放进去,最后才将瓷瓶粉末放进去,放到检验台上,然后打开机器。
做好这些手续后,小陈才退开一步,取下口罩对老苏和张灿介绍道:“瓶子粉末在几种化学元素混合的液体中会起效应,然后这台仪器会把测验的数据传送到电脑中,电脑最后给打出来,要在几年前,可没这样的设备,得用纯人工检验,那结果就得花上好几天,现在的设备先进得很,半个小时就有结果了,现在再等半个小时就好了!”
虽说只需要半个小时,但张灿可真度时如年,比之前问老苏看图片时更紧张,那时老苏看的只是图片,还不能确定,但现在再等到的结果就能确定那瓶子真的值不值钱了。
好不容易等到电脑打印机那边“滋滋滋”的响起来,小陈等到打印好之后把纸拿起来慢慢看着,张灿也在旁边瞄着,打印纸上面尽是些什么PH之类的数值,看也看不懂,只能听小陈的解说了。
小陈看了一会儿才说道:“这个电脑分析值,综合看来,这些粉末的年份是六百至六百五十年之间!”
张灿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才明白,六百多年的时间,倒回去那就是一三六几的年份,那不正是朱元璋的洪武年号时段吗?
老苏点点头道:“是了,可以确定这是真品了……”沉吟了好一阵子又对脸都扭曲着发愣的张灿道,“小张,你这照片到底是哪来的?还有那瓶子粉末,你当真捡到一大漏了?有没有意思出手?”
老苏笑了笑然后又低声道:“小张,如果你愿意出手,我可以替我们老板做主,六百五十万,怎么样?”
张灿嘿嘿笑着,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愣了一阵,然后笑笑着拱拱手。
“老苏,我先走了,等我办好了会跟你说的!”
张灿迅速的返回自己租屋处,把存折取出来,上面存了二十二万四千块,这是他三年来的辛苦劳累所得,原准备今年再努点力攒点钱再到郊区买房付个首期,以后再付个十年八年的,当个房奴了,但现在可就不同了,如果这一笔生意做成了,房子算什么,就算只有六百万,那也能让自己安逸的过一生了。
只是这钱,自己现在只有二十二万,那还差七万多,何富贵要三十万,这个价钱看来是不会少了,而且自己还要尽快,要是走漏了风声,只怕就被别人抢走了!
张灿一不做二不休,当即给老家打了个电话,让父亲尽快给他凑八万块钱寄过来,过几天就会还回去。
晚上父亲就回了电话,家里只有三万多块,还要借近五万块,不过不能超过一个月,是向村里放高利贷的人借的,一个月要五千块的利,太高了,十分之一的利。
张灿大喜,让父亲赶紧汇过来就是,五千块钱的利息算不了什么,马上就会赚到千倍以上的钱。
这一晚张灿都处于兴奋之中,觉也睡不着,睁着眼一直到天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但没多久又被一阵手机铃声惊醒。
电话是何富贵打来的,说是找他有急事,要当面谈。
张灿心惊肉跳的赶紧起身赶往城北宾馆,到了宾馆房间中,见到何富贵跟他侄子何宝都在,这才松了一口气,问道:“何大哥,什么事啊?”
何富贵有些为难的道:“老板,我当真不好开口,我三叔打电话过来,说是这瓶子最少要三十五万才能卖,我三叔那边已经有人出价了,说是三十五万立马给现金,我就说了,老板挺好的,如果都是三十五万,那我还是优先给你吧!”
张灿心里一沉,怔了一下,心都揪了一下,但看看何富贵的表情,那是有恃无恐的,多半不会让步,呆了一阵,然后咬了咬牙,狠狠道:“好,三十五万就三十五万,何大哥,你不会再变故了吧?再变价钱的话,我……我可真不……嘿嘿,真不那个了……”
何富贵也是一拍巴掌道:“放心吧,要不是我三叔硬是不松口,三十万我也卖了,我在电话里也给三叔下保证了,不管别人怎么说,就是三十五万了!”
虽然何富贵提了五万块的价,但那比起老苏说的最低六百五十万的高价又算了什么?况且老苏的口气是还可以商量的,自己也不贪心,就六百五十万好了!
接下来的两天,张灿变卖了自己所有的财产,电脑啊,电视啊,凡是能卖的都卖了,再找朋友借了些钱,艰难的凑够了五万,家里汇的八万块也到了。
把存折上的二十二万也尽数取了出来,连同另外十三万装了一包,出了银行就搭车向城北宾馆而去。
第三章 黑白眼
在宾馆的房间里,何富贵叔侄两人一见到张灿,顿时笑容满面的迎过来。
张灿拍了拍包:“钱都带来了,三十五万,何大哥,东西呢?”
“在这在这!”何富贵也赶紧把青花瓷瓶儿递过来。
张灿先接过瓶子仔细看了起来,他还留了一个心,上次刮粉末的时候,用刀尖在气眼口处做了一个极细微的记号,如果不很仔细的看,根本就看不出来,这时候再瞧了瞧,记号在,瓶儿没错,没被调包。
两人一手交钱,一手货,何富贵不数钱,直接把三十五扎现金全塞进一条麻袋,末了又从衣袋里掏了个火柴盒般大的红色玉石递给张灿:“张老板,你做事很耿直,我也没什么话说,这块玉不值什么钱,是个玉皮,但是真从地下干活的时候带出来的,留给你作个纪念吧!”
张灿也没细想,接过来揣进口袋,笑道:“何大哥,要小心些啊,带了这么多钱!”
从宾馆出来,张灿直接奔往古玩市场老石斋。
老苏正在喝茶,见到张灿便笑道:“小张,春风满面的,是不是事情做成了,带了好东西过来?”
张灿笑眯眯的直是点头,然后催着老苏到里间:“老苏,进来看看,东西我带来了,就照你说的价吧,我也不贪心,大家都赚点!”
到了里间,老苏把大灯打开,张灿小心翼翼的把瓶子从包里取出来递给老苏,然后笑吟吟的站在旁边看。
老苏又戴了老花镜,然后在灯下仔细的观察起来,不过看了一阵,脸上却是没有喜色,脸色反而是越来越难看。
张灿一怔,心里紧了起来,莫非有什么不对?
老苏再看了看足底,终于是摇了摇头,叹道:“这瓶儿是假的!”
“轰!”
张灿眼前一黑,差点没晕倒,赶紧扶着台子,然后盯着老苏叫道:“不可能,老苏,这可是你看过图片后说的啊,是洪武青花玉壶春瓶呢,后来不是还验了粉末吗,都说有六百多年的年份,怎么可能是假的?你一定是看错了,看错了!”
老苏叹息道:“小张,这没看到原物,仅仅是凭借照片,那又怎么可能达到百分百呢?再说那粉末,你看看这足底气眼口,这口子小,明显是用老釉真瓶残片磨成粉后,再和胶沾了一圈的,你用刀刮的粉末就是这一层涂上去的,验证之下,当然是真的了!”
老苏说着又用尖刀子在那足底处用力刮了刮,果然刮下一圈来,再露出的底部白釉釉的。
“这是新瓶,也就是现代的产品,你看这色釉,艳丽华翠,不同于历代的青花色泽,而洪武官窑青花主要使用含铁量低,含锰量高且淘炼欠精的国产青料,颜色青中带有灰色调,偏浅灰色,有部分铁锈斑深入胎骨,这是由于钴料中含有金属锰、铁等杂质的原因,所以它的色泽不同于典型的至正青花的背翠艳丽,也不同于明永乐、宣德青花的浓艳色泽,明代永乐、宣德青花多采用进口苏麻离青料烧制,色彩浓艳的背花纹饰泛出点点银黑色结晶斑……”
张灿眼前金星乱冒,只看到老苏嘴巴动着,说什么根本就听不到,三十五万,自己的钱亏了还不说,还让老家的父亲也背上了五万的高利贷,一个月五千块的利息,那是会死人啊!
“完了完了!”
张灿喃喃咒骂着,忽然间又万念俱灰,这人啊,活着又为什么呢,辛苦了这么久的血汗钱一下子没了,还让家里也跟着背了还不清的债,怎么办?怎么面对?
也不知道是怎么出了老石斋的店子,漫无目的在街上游荡着,冷风吹到面上时,才发现竟然到了江边。
有些浑浊的江面上漂浮着许多不干净的垃圾,张灿觉得脸上有水滴沾上,抹了抹,这才发觉是雨水,天空中稀稀拉拉的下起小雨来,江边的行人都匆匆离开。
一直认为自己很聪明的,没想到还是上了这么大的一个当,而且是不可原谅无法挽回的大当,要了自己的命啊!
一想到要命,张灿便想到不如死了算了,这个打击太大了,其实现在想起来,那个何富贵露出的破绽也不少,跟别的骗子也没什么两样,只不过他的骗局中,一环扣一环而已,老苏……张灿一想到老苏,脑子中灵光一闪,顿时又恍然大悟起来!
老苏也是同伙!
何富贵是绝不可能知道他要去找谁来鉴定的,这也只有老苏才会肯定,自己就会去找他,他跟何富贵合伙来设这个局,那么自己就会毫无提防的上这个当了!
一开始,张灿还是很提防,但是老苏从手机图片上给他设了第一个套,说这东西像真的,价值两千多万,于是他就被强烈的发财**蒙了心。
因为他的经验技术大部份是跟老苏学的,所以对瓷器的鉴定也知道,除了外形品相以外,最好是刮点粉末微尘通过技术鉴定年份,这个算是最安全的鉴定方法,但他还是见识少了,没想到他们会把老瓷片的粉末用胶水沾在那假玉壶春瓶底口。
老苏的第二个套就是看了更多的图片后,确定这瓶的年份和价值,只要是真的,价值在六百万以上。
尽管钱少了三分之二,但张灿还是喜不自胜,这仍然是一笔庞大的数字,这第二个套就牢牢的套住了他。
老苏第三个套就是让小陈鉴定了那粉末的年份,这个没有假,那技术员小陈肯定也是不知情的,结果年份真是六百年前的东西,也符合老苏说的是洪武年间的东西,这一下最终的确定,那是让他铁了心了。
后来在宾馆的时候,现在又记起来,那何富贵不是又给了他一块不值钱的玉吗?当时还说那一是真从地下带出来的,自己当时怎么就没想到呢?那玉是真从地下带出来的,那这玉壶春不就是假的吗?
张灿摸出那块玉皮看了看,何富贵这算是过意不去而补偿他的意思吗?呸,可惜了,这世界上最难得到的东西就是“后悔药!”
张灿心如死灰,这验证了一句话:“生意场上无父子,尔虞我诈是常事!”
这都是钱惹的祸,老苏,何富贵设的局是为了钱,而自己上当也是为了钱,若自己不是那么贪心,会上这个当么?
害了自己也害了家人啊,现在的境地,自己根本无法翻身,甚至连吃住都是问题了!
眼睛里忽然湿润了,也不知道是眼泪还是雨水落进了眼里,鼻子也是酸酸的,恨恨的又将那玉石拍在石栏杆上,“啪”的一声,玉石碎裂,碎片扎穿了他的手,鲜血一涌而出。
只不过张灿没有感觉,心里的痛,远不是**上的痛能比拟的,只是眼里模糊,看不清面前的景像。
张灿伸手抹了抹眼睛,准备看清栏杆外的地形,然后跳江自杀,了结这一生算了。
但是手上还沾有玉石的碎片粉末,抹的时候刺伤了眼皮,流出来的血和着手上的血涂污了眼睛,张灿只觉得眼睛里火辣辣疼,反而更是睁不开了。
张灿索性仰着头,让雨水冲涮着眼睛,隔了一阵子,觉得不痛了的时候,这才再睁开眼,这一下看是看得见了,只是有些奇怪,这天空下雨的景像怎么是黑白的?
愣了一下后,张灿又看了看四周,映进眼里的景物仍然是黑白的,又瞧了瞧面前,那石栏杆,石栏杆上面的碎玉,全都是黑白的!
奇怪了,难道这世界在这一瞬间就变了颜色?
难道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吗?
不过也就在这时候,张灿忽然发现自己竟然看到了石栏杆的里面,就好像在医院里照那个透视光的情形,他竟然能看到这石头的内里,而且脑子中明显感受到石头内里的分子结构,就是细腻的花岗石!
张灿呆了呆,这意外的发现让他寻死的心暂时被撇开了,眼睛一瞄到石栏杆圆球表面那块拍碎了的玉石时,眼眼视线又透视进了那玉石残片里面。
虽然是黑白的影像,但张灿忽然间又是一愣,那残片中还有一块大的,玉石拍碎后只坏了三分之一,还有一个大块没碎,然而就是这个大块里面竟然藏了大拇指般大的一点玉,脑子中也感觉着那玉的分子结构。
这就是一小块清水地子的翡翠!
张灿这三年来,玩得最多的就是一些质地一般的翡翠小件,真正的好玉和古玩却是没碰到过,对玉类的见识也要强一些,所以现在他从眼睛透视的情形中就得出结论,这玉皮里面包着的就是一小块清水地翡翠。
如今的翡翠市场,原材料的越来越少,几近枯竭,所以玉件的价格也是水涨船高,从缅甸过来的老坑玉价格高得离谱,一块玻璃地翡翠原石的价格最少就讲几千万起,过亿也不在话下,稍次一些的冰地翡翠也能上百万,那些金店玉店古玩店中的玉器件,那店员通常都会说是缅甸老坑玉。
当然,不是行家不懂货,店员说得天花乱堕,但最后成交价格却只有几百几千块,想想也知道,真正的好货,看你都看不到,店面上摆着的几百万售价的翡翠件,其实不过是水种翡翠以下的次品,真正的价格,其实只值几万块罢了!
第四章 都他妈的是人精
要在市场上淘到好货,那其实是相当难的,即使就是水种,花青,紫罗兰等等也都难遇到,张灿淘到的经常是些油青地,鼻涕地,紫花地等质地的翡翠,转手也就赚个三几百块,好一些的也有一两千块。
现在金店中卖的玉器件,绝大多数都是一些B货,也就是把质地差的翡翠通过化学手段来除掉杂质,把颜色做得更逼真,事实上,这些B货无论色泽,透明度,都跟上品的老坑玉确实极为相像,如果不是行家还真是辨认不出来的。
不过这样的B货同样有市场,因为现在的顾客绝大部份都是低端消费者,只求三几百块钱买个饰品,挂在脖子上,戴在手腕上,又有谁能认得出来这就是次品货?
张灿手中那块玉皮包玉的碎料,里面是一小块清水地子的翡翠,透视中的形状很清楚,没有杂质,如果做成成品戒面料或者耳堕等等,能卖十几万以上,当然也有可能更高一点,不过仅仅是卖现料的话,价格就会低一半多,但肯定能值五万以上!
张灿脑子一晕眩,眼前一黑,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赶紧扶住了石栏杆柱子,再站稳后睁开眼看时,一切又恢复原样了,虽然下着雨,但仍然是彩色的世界!
张灿盯着手中那片残玉,彩色的世界中,他的眼光再也透视不过去,手中只是碎了一小部份的玉皮,手掌中还有些血迹。
这只是一个幻觉,还是真的发生过?
异像!
张灿心里又抽搐了一下,悲痛的情绪又涌上心头,只是望着黑浊的江水,却又再鼓不起跳江自杀的勇气了。
做了三年多的淘漏捡宝,熟人还是不少,张灿想了想,虽然绝望,但刚刚那个异像还是让他有了一丝幻想,手中那块玉皮是不是真的玉包玉?
如果是真的话,那就把它取出来,多的不说,最少也能值五六万左右吧,好歹把欠债还了,自己的钱没了就没了,没负担,家里欠的高利贷和借的三万多块钱却是像一座大山沉重的压在心头上,让他喘不过气来,就算自己自杀死了,可那债务也死不了啊,难道自己就把债务推到父亲头上?
这时候,张灿还真的再鼓不起自杀的勇气了,抖嗦着去了磨玉的朱冬生的作坊。
朱冬生是摆了一个小摊,专卖玉石器件,当然也是小器件,因为有手艺,原来他是干雕刻公章小石头画什么的,后来公章雕刻规范了,不允许私人雕刻,他就只能转行,开始卖一些奇石次玉,渐渐的生意倒是好了,于是便置了一套小型的解玉雕刻的工具。
张灿以前淘的玉件也曾在朱冬生那儿加个工,很熟,所以就跑到他那儿,把残片玉石给他帮忙切割一下。
因为在江边的时候,透视那一下的情形很清楚的记在脑子中,于是便在那残片上画了几条线,跟朱冬生说怎么切怎么切,以免切坏了里面的玉。
当然,张灿也不抱多大幻想,极有可能是当时自己糊涂绝望中产生的幻觉,来朱冬生这儿,只不过是下意思的行为。
朱冬生拿着残片看了看,笑笑道:“切割费,五十,老熟人了,别人要一百!”
张灿也不答话,从口袋里掏了钱出来,全部的现金还有两百七十五块,从中拣了张五十的递给朱冬生。
朱冬生的经验自然比张灿更好,手中这块残片也就是块玉皮,上半表层有浸透的玉质,算起来也算是玉,不过不值钱,张灿的意思,可能是把这玉皮的棱角切割了,磨得圆滑一些吧。
把残片固定下来后,再开了小切片机,沿着张灿的画线慢慢切下去。
这个解法可不同于大型的原石毛料解石,那是大机器,一刀切,这个残片才火柴盒般大,不好切。
朱冬生切了一面再转向的时候,眼光瞧到切面上时,不禁“咦”了一声,抹掉粉末再细看,忍不住诧道:“小张,这里面包了一块翡翠!”
张灿心跳顿时突突突的就加快起来!
是真的,他的眼睛不是幻觉,当时是真的透视了一下!
接下来,朱冬生在激动的继续切割残片,而张灿却是发着呆,他没想这意外得到的翡翠,而是在想着自己那一瞬间透视的情形,那究竟是什么原因?
一个小时后,朱冬生切割出来,大致打磨了一下,大拇指大的一颗质地很好的清水地子翡翠完整的现了出来,没有错,确实是跟张灿透视到的情形一模一样!
拿着这颗翡翠,张灿没有再去老苏那儿,而是去了另一个熟人,王国华的古玩店中,做这一行,基本上锦城市的古玩店他都去过都认识,王国华的店不算大,老板是他,验货看货的掌眼活儿也是他干,打下手的是他的儿子。
在王国华的店里,张灿没有绕圈子,大家都是熟识的,直接便把那颗切割出来的翡翠递给了他:“王老板,我淘到个东西,先拿来给你看看,你要不要?”
王国华四十五六的年纪,但面相看起来还要显老一些,人极精,不过在这一行中,能独力玩起来并开了店子,不精也做不到。
“这个东西……”王国华拿在手中在眼前转动着,又对光瞧了瞧,是什么货色,他自然明白,没想到张灿这个小子居然淘到这么一个好货,算不错了!
“这个东西,还行,不过有杂质,透明度一般,水头也是一般,你……”王国华随后又盯着张灿道,“你想要多少钱?”
张灿嘿嘿一笑道:“王老板,大家都是玩这个的,你也别欺我是菜鸟,我懂,不需要极尽把这块翡翠说得一钱不值,嘿嘿,什么透明度一般,这又不是玻璃,即使是玻璃地那也看不过对面,这拿在手中便是温温的温漉漉的感觉,这能叫水头一般吗?中间明明是一粒杂质都没有,有也只是边角上切割时沾的粉末,这叫有杂质?嘿嘿,王老板,你也不用多说别的,直接奔主题,你能给多少钱?”
王国华也是讪讪一笑,这家伙,想要压他一手还是比较难的,不比其他不懂行的,这生意嘛,总是要做,能多赚的当然要多赚,赚不到多的那也没法,少赚那也是赚。
“这个……这个价钱嘛,我看……”王国华沉吟了一下,然后伸了一个指头竖了起来。
张灿扁了扁嘴,淡淡道:“老王,你是说一万块吧?打发叫花子吧?一万的话,那就不用谈了,我到老苏那儿谈谈!”
张灿说完就把手伸到王国华面前,问他要翡翠。
王国华把手一收,嘿嘿笑道:“小张,你我都熟,又不是不知道,这生意是说的嘛,我开价,你当然也可以还价,谈生意就是讨价还价的,这样吧,你自己说个价,只要合适,不离谱,就把这生意做了吧!”
王国华老奸巨滑,要他先开价的事,一般都是不会干的。
张灿心里有数,想了想,也还是伸了一根手指头道:“还是这个,添一个零!”
“十万块?”王国华脸色一变,没想到张灿一还就还了个天,一下子涨十倍,呆了一下,又很是为难的道,“小张,你这价……嘿嘿,确实……确实那个了些,说……说实际的!”
张灿一摆手道:“老王,我不跟你说别的,这东西的价值你比我更明白,上好的清水地,做成成品面料能值二十到三十万左右,玉石毛料价格减半,十万块钱,我没要你高的,你就来个干脆的,你干不干?不干我去别家!”
王国华呆了起来,如果张灿底气足,又不是急缺钱用,肯定不会低价卖给他,通常那些吃大亏的卖家,无不都是家境困难,又或者赌博输得红了眼的人,张灿显然不是那一类人。
“小张,你这价确实有点高,你也知道现在的工匠雕刻成本也高,这颗料雕刻打磨出来,至少都要花一个月的时间,再加上其他的杂七杂八的费用,这样吧,我们方折个中,我给你个实价,五万,五万,怎么样?”
张灿把手又伸到他面前,淡淡道:“王老板,我不是来跟你讨价还价的,你要不要,不要把东西给我,价钱没得说!”
虽然中了圈套把家底都赔光了,但张灿在做生意的方面还是很强,欠缺的只是技术经验层面上的方面,在江边那一下透视的异像发生后,又在朱冬生那儿解出翡翠来,张灿的信心经验都在逐渐的恢复,心也渐渐平息下来,心中有底有数,自然不会被王国华讹到。
其实张灿这价格还是叫得稍稍高了一点儿,但他知道,王国华是个生意精,当然也不仅仅是他,玩这一行的老板哪个不是人精?随便你叫什么价,他们都会要往死里还价,所以他才会把价钱叫得稍高,反正王国华都是要还价的,叫高一点,他还价时最后的价钱也会高一点。
只是张灿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这么冷静,倒是有些奇怪了。
王国华脸色都涨红了起来,张灿口气这么硬,倒是不好说了,愣了一下才道:“六万!”
张灿也不答话,王国华既然加价,那表示这东西确实有它的价值,而且价值肯定还不止此,干脆把手掌弯曲勾了勾,只表示要东西。
“七万……只能……只能……”
王国华又添了一万,额头上的汗水都渗了出来,样子又紧张又狼狈!
第五章 卖了九万块
张灿越发的冷静,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能在债务缠身的绝境中还这么冷静。
其实冷静,源于稳定的处身环境,眼下王国华能加价到七万,那说明自己手中这东西最少就值七万块钱了,就算只卖七万吧,那也能把家里和这边的欠债还得差不多,只要不欠外债,不欠高利贷,让家人也能安生,那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自己苦一点怕什么,反正自己还年轻嘛,再苦个几年,挣个几十万块回老家过日子也行!
想了一阵,张灿又瞧了瞧神色紧张的王国华,笑了笑,淡淡又道:“十万!”
王国华脸一苦,抹了抹脸上的汗水,苦笑道:“小张,你看……这……算了算了,我也不赚你什么钱了,八万,最高八万,你干就干,不干你拿走吧!”
张灿嘿嘿一笑:“王老板,你也算是有诚意的了,我就看在你有诚意的份上,你进一步,我退一步,九万,这个数字没二价了!”
王国华盯着张灿看了一阵,见张灿毫不动容,稳如泰山,这个话,看来他是真不会松动了,苦着脸笑了笑,又叹着气说道:“小张,我认识你几年了,可从来没发觉你是这么个厉害的人物啊,可惜我这庙太小了,请不起你,否则我可是真想把你弄到我店里来啊,唉,就当是赔本赚吆喝吧,这笔生意就做了!”
张灿笑笑道:“好,王老板,这翡翠是你的了!”
九万块钱,虽然只有被骗了的钱总数的四分之一,但这却无疑是雪中送炭一般,九万块钱刚好可以把家里借的高利贷五万还掉,加上五千块钱和利息,还有三万五,其中三万还掉自己在这里借的钱,还有五千块赢余。
这五千块钱,可就是暂时的吃住及东山再起的本金了,少是少,却是让张灿像吃了定心丸一样,无非就是从头来过嘛!
其实张灿还有更关心更着紧的事,那就是在江边眼睛看到黑白图像时的异像了,那一刻,他的眼睛虽然是只看到黑白的图像,但却是能透视!
关键就是这个透视了!
仔细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形,透视时的美妙感觉,还有后来的虚弱,不知道那一下的透视是什么原因,以后还能不能够再使用?这些都是张灿急切间想弄明白的事,在王国华那儿就肯定是不方便试验的。
张灿提了九万块现金首先就去了邮局将五万五汇回了老家,再把借朋友的三万块全还了,然后才回到自己租的房子。
房子里空空的,几件值钱的玩意儿都卖了。
张灿坐在床上,把恨意压在了心底里,冷静的思考着,坐在家里自怨自怜的恨是没有任何用处的,那个何富贵肯定是找不到了,找老苏也是没有用的,没有证据,那只是自己的猜测怀疑。
只有仍然不动声色的像以前照常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又想了想那黑白眼图像的事,于是坐在床上试来试去,却都没法再出现那个异像,张灿心里又疑惑又失望!
在这个尔虞我诈处处是陷阱的行业中,金钱财力等等一切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就是眼力,只有眼力好才不会上当受骗踏入陷阱。
可是要讲到这眼力好,即使最有名气的鉴定大师,就算是国家级的顶级高手,那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高手阴沟里翻船而身败名裂的事也不鲜见。
但如果眼睛能透视,那一切真伪就无法隐藏了,像现在科技仪器,某些光学设备能透视,能起到一部份的医科学作用,但却无法对玉石,古玩等等起到作用,比如玉石翡翠原料石吧,仪器透视的情形就没有任何作用,又比如古董吧,那考较的更是眼力,仪器透视是没有用处的,再说古玩淘宝捡漏,你也不可能随身搬了一庞大沉重的仪器满街跑吧?
张灿失望的捂着脸,又使劲的揉着眼睛,那个透视的能力,是昙花一现吗?说实话,这块卖了九万块的翡翠,那也是因为透视才得到的意外财富,那个骗子何富贵百分百是不知道,要知道这东西值钱,那也绝无可能会白送给他了。
而且这块玉皮很是古怪,恐怕那一下的透视异像也是因为它的原因吧,张灿又苦恼之极的抓着头发,然后仰天倒在床上,睁开眼来,映入眼帘中的图像忽然就变成了黑白色。
又来了又来了!
张灿呆了呆,顿时又紧张得浑身都哆嗦起来!
那映入眼中的图像又变成了在江边那一刻见到的一样,没有彩色,全是黑白一片,而且最关键的就是,张灿看到眼中的景像又是透视的!
他住的是四楼,楼上住的是个在移动公司上班的女孩子,此刻正在楼上换上班的衣服。
黑白分明的图像中,张灿看到的是透视后的情景,那女孩子就像一具骷髅一般走来走去,而张灿脑子中能感觉到分子结构的物质,不过感受最强的还是眼睛看到最直接的那一层,也就是楼板,钢筋水泥的结构。
张灿越发紧张,使劲的看着屋中的所有东西,都能透视,只是这情形只维持了一分钟不到便觉得头晕眩起来,仿佛贫血快要虚脱一般,接着身子一颤,眼中黑白的图像慢慢退却,然后又是彩色,透视的情形也消失了!
张灿躺在床上直是喘气,身体又软又虚,这一回,他因为很注意,所以弄明白了,这透视就是他自己身上的能力,需要脑子精力高度集中的时候才能进行,而且透视的时候极为耗费精力,这情形也维持不了多久,刚刚这一次比上一次在江边的时候时间要长一点,那次也就六七秒的时间,而这次几乎有半分钟。
张灿想了一阵,然后又努力平复心跳,等到静下来,也觉得体力恢复过后,这才又集中注意力,把精力放到眼上,再看时,果然眼中的世界就又变成了能透视的黑白色,只不过这一次的透视维持时间就短了,才三四秒钟,眼睛就黑了,差点晕倒!
损耗精力过度!
张灿弄明白原因后,虽然疲累不堪,但却是心喜若狂!
他干的这一行,最需要的就是一个眼力,透视,谁都想有这个能力,不过也都明白那只能做梦,可现在竟然当真有了这样一种能力,那不是老天开眼了?
被骗后当时是很恨那何富贵,但现在心态倒是好多了,何富贵给了他一块不值钱的玉,却没想到会是一块值九万块钱的东西,更想不到的是,他会因为这块翡翠而得到神奇的能力!
就因为了有这种能力,虽然很弱,也使用得不顺畅,但张灿忽然间就觉得心里踏踏实实的,有种一切尽在自己掌握中的感觉!
也不知道是透视而引起的体虚弱,还是这几天的筋疲力尽所致,张灿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而且这一觉是直睡到第二天的中午,醒的时候不是睡够了自然醒的,而是给空空的肚子饿醒的!
张灿起身胡乱洗涮了一下,然后就到楼下的小吃店里吃了整整三大碗混饨,肚子填饱了以后,又习惯性的到了古玩街的旧货市场转悠,以前,他每天的生活就是如此,只不过今天的心情特别好,存款虽然没有了,但却是从来都没有过的踏实。
旧货市场依旧人来人往,地摊摆得琳琅满目的,张灿转了两圈,没有什么好东西,基本上摊上都是那些旧东西,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假的,尤其是文物古董,摆着的都是一些没有多大价值的瓶子罐儿的,当然,在那些地摊老板嘴里,这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要骗,其实也基本上是骗那些来旅游的客人,当然最后的成交价也就是个三几百块钱,买回去的游客也都知道不可能有多大价值,就是表示一下曾经到过某地,也就是个念想。
对于像张灿这样的老游子,基本上就没有效用了。
张灿还用不到他那莫明其妙得到的透视能力,就凭他本身的经验都能看得出没有一件是好东西,不过这也不奇怪,古玩街里的人,多的是在这一行中浸淫了数十年的老角色,有什么也瞒不过他们的眼。
不经意间,张灿走到了老石斋的店门口,看到那三个字,张灿的心里就忍不住刺痛了一下,老苏的面孔又浮现在脑子中,那个半师半友,也几乎是他最信任的人,却是给了他最狠的一刀!
要不要进去?
张灿犹豫了一下,还是不准备进去,毕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他还没有把握能冷静的站在老苏面前不动声色。
“张……灿,……小张,你……你没事吗……”
老苏在货架边检查着货品,一回头便瞄到了在门口外的张灿,一怔之下,随口就问了出来。
张灿忽然间心里一松,淡淡道:“我能有什么事?老苏希望
我有什么事吗?”
老苏有些讪讪然不好意思,赶紧摆摆手道:“不是不是,呵呵,小张,给你卖东西的人,你找到了?”
张灿偏过头盯着他,直到老苏似乎有些心虚的挪开了眼光视线,这才淡淡笑道:“到哪里找?换了你,还会留在这里吗?”
第六章 揭画
老苏又是尴尬的一笑,指指柜台边的一个客人说道:“小张,坐坐,我给那个客人看看东西,等会儿喝茶……”
张灿心里呼呼的烧着,这个时候看起来,老苏是越来越多的破绽,一想到他对自己设下的这个局,忍不住就想扑上去把他给杀了!
但张灿还是克制着,这个时候别说杀了老苏,就是把他痛打一顿,那只会自己吃亏,说不定还要吃两顿牢饭,自己也无凭无证的,再说在这一行中,打眼上当吃亏掉陷阱,从来都是怨自己眼力差技术不够好,也很少有人会把这样的事说出去,那只有坏了自己的名声。
张灿心想暂时还是离开这里,再待下去,看到老苏只怕会忍不住发作了,从来没发现老苏的嘴脸那么令他讨厌,不过一扭头看到老苏看那个客人的物件时,不禁心里一动!
停了一几秒钟,张灿倒是平静下来,然后静静的坐到柜台旁边的客人休息椅上,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喝起茶来。
那个客人是个二十七八岁的男人,一脸倦容,极其的憔悴,一看就是个落魄的人,嘴里正嚷嚷着:“我这是传家宝,我爷爷说是余集的画,余集的画啊!”
他的物品是一件古画,卷轴横一米,竖三十公分左右,淡黄轴,轴筒包浆口看起来都有些年数了。
老苏正瞧着那古画,入眼很明白,以他的眼光自然不会瞧错,这画的轴和包浆做得还是不错,应该是清代的老件,但画就一般了,当然是以他的眼光见识来看才能分辨出,如果是普通人的话,这画看起来还是不错,古朴古素,但老苏看得出来,这只不过是一幅假画!
余集的画,神韵间远,山水秀逸,有“山光在掌,云气生衣”的韵致,尤其人物花鸟,只是到了晚年便只画兰竹而无人物,画风淡逸,只是绝不轻易为人作画,是以他的作品传世极少。
这幅画画工其实很为一般,就算画轴这些都做得颇有些拙劣,懂行的人绝对能轻易的分辨出来。
老苏看了看,便摇了摇头道:“先生,你这画,呵呵,还是拿到的别的地方瞧瞧吧……”
通常古玩店,当铺等地方,掌眼的师傅掌柜,对客人拿来的物件,哪怕验出了是假的,也是不会明白的说出这东西是假的,这基本上是一条行规,所说的话基本上都是一样的,“您还是到别家瞧瞧吧!”
这话的意思也自然是表明了这东西不值钱,或者就是假的,只是不明说而已。
那男子顿时大失所望,似乎又绝不相信的说道:“你……你们真不要?我爷爷曾经说过了,这是我们家的传家宝,真的,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你……这个价钱可以……可以商量嘛……”
老苏又一摊手:“对不起,先生,你还是到别家去谈谈吧!”
“慢着!”
张灿等到老苏确定说出来不要了,然后才站起身拦着了,“老苏,这是在老石斋的店里,客人来了,这就是你们的生意,所以我也不好开口,你们当真不要吗?”
张灿的话让老苏怔了怔,旁边的老板朱森林和几个伙计都呆了呆,他们对老苏的眼力肯定是相信的,即使老苏会出错,那也会比张灿要强得多吧?
玩收藏的这一行,规矩也是很多的,在哪一家的店里,客人的进,或者是出的生意,都只能由这家店来决定,旁人是不能抢生意的,又或者是在路边,地摊,只要有人先一步在谈,别的人也不能上去抢这个生意,只能等先前的人谈不成,或者他谈成了又从他手里再转购。
张灿问老苏,那就是依着规矩,这是在朱森林的老石斋店里,这生意是他们的,如果他们确定不要了,那他才可以做。
不过老苏很奇怪:“小张,你……难道你想要这幅画?这画明明……”
停了停,老苏还是把后面的话咽了进肚,估计张灿只要不傻,那就听得懂吧。
但是张灿好像真的听不懂一般,笑笑道:“就算我附庸风雅吧,我还真想买这么一幅画回去挂着陶冶一下情操,……先生,你这画要多少钱?多少钱才卖?”
那男子见老苏不要,心里早凉了一截,这些古玩店都差不多,一家不要的东西,别家大致也都不会要了,肯定是自己的东西不值钱,虽然是祖上传下来的,但祖传的东西也不一定就值吧?
愣了愣,那男子说道:“老板,你要?……这个……你……你能给多少钱?”
说了好几句,还是有些犹豫,出来的时候,心里还是想着,这祖传的东西,起码也要卖个十万八万的,但这一阵给老苏打击了,信心也没了,愣了一阵才断断续续的说了出来。
张灿也不犹豫,伸手就把衣袋里装着的自己最后的也是全部的财产:五千块现金掏了出来,摆在桌子上,对那男子淡淡道:“我只有五千块,你自己决定吧,如果要卖,这五千块你拿走,画留下,如果五千块不卖,那你就拿画走人,我也没有钱了!”
那男子又是一呆,看着桌子摆着的一叠百元大钞,眼一热,忍不住就把画放到了张灿面前,接着一把抓了钱就急急的要跑。
张灿又是一拦,“先生,等一下,咱们还得签一个买卖证明吧,这一类的东西,可别到时候冤枉是偷的抢的!”
做了这一行这么久,张灿做的生意也差不多都是些小敲小打的皮毛生意,其实也从来就没写过买卖证明。
老苏和老板朱森林都是呆愣了一阵,然后又回过神来,心想这张灿是真傻了吧?
老苏心里本来还是想劝阻一下张灿,以免他再上当,自己骗了他吧,也不好说,张灿今天也表现得很反常,根本就没有他想像中的暴怒,难道是糊涂了,昏了头胡乱做事吗?
张灿当然不是昏了头,也没糊涂,他只不过是注意力集中,然后运用了一下透视的黑白眼,虽然就那么短短的几秒钟,但就让他又有了惊喜!
人生啊,机遇机会也许时时有,但就是抓不住,换了以前,他没有那一点能透视的黑白眼,眼前的机会便会一闪而过,如同往常一样,连老苏都半点没察觉的事,他能发觉,就冲这一点,张灿在一瞬间,脑子中就涌出来一个计划!
如果老苏没有对他设那个局,而张灿又拥有了那个能力,以张灿的性格,想要买下这件古画的话,他会讨价还价的把价钱压到最低,以最小的代价来取得那幅画。
不过现在张灿没那个想法,他的目的是要引起老石斋里所有人的注意,取得他们的关注度,尤其是老板朱森林。
那个卖画的男子本来是想卖一笔狠的,但看了老苏的态度,也知道自己那画可能不值什么钱,很是失望,但张灿忽然间的冒出来,又让他有了几分喜悦,虽然五千块的价钱与他的预期相差太远,但有好过没有!
“这个……能不能再给高一点?”
那男子一双手已经抓在了桌子上的钞票上,嘴里却是在说着,“这可是我祖上留下来的传家宝,你这价钱是不是低了点儿……”
张灿淡淡道:“如果你嫌低,那就算了,你还是到别处看看吧!”说着就伸手要拿回自己的钱。
那男子顿时一急,迅速的把五千块钱捞到手中,然后讪讪道:“好好好,五千就五千,我卖了!”
张灿淡淡一笑,说道:“那好,我们签个买卖合约,刚好也有这么多的见证人!”
很简单的一个程序,张灿拿了纸笔写了一个买卖合同,自己签了字后,再让那男子签了字,随后又请老板朱森林作了证人。
那个男子最后才揣了钱,笑呵呵的出了门。
店中,朱森林和老苏都是盯着张灿不明所以,朱森林是信任老苏的能力,再说在这一行时间也不短了,他也是个行家,只是不如老苏而已,这幅画的好歹他还是看得出来的,这样的一幅画,一百块他都是不想付出的。
张灿笑了笑,然后对老苏道:“老苏,这画我估计有问题,您的技术是最好的,喷点水,看看能不能‘揭画’!”
老苏表情明显一怔,这揭画的意思,那就是指“画中画”,画上再裱上一层画纸,不过通常这样做的目的,那是要隐藏掩饰“真画”,难道这会是一幅真画?
但再瞧瞧那画,厚度根本不够,如果说这要是一幅“画中画”掩盖的真品,那裱画的这个人就是个高手了!
看看张灿微笑着示意他来做,再说现在张灿又是这幅画绝对的持有者,老苏想了想,也没有反对,点点头,把画在桌子铺平了,然后倒了一杯清水,含了一大口,“扑”的一下喷在了画上面,随后又喷了好几口水,将那画均匀的喷湿。
水喷得不多不少,表层看起来湿了,然后又等待了两分钟左右,等那画表面上的水浸了进去后,老苏这才动手,用镊子尖轻巧巧在的边角边动了几下,没想到,那边角处在他动了几下后,竟然真的起了层,画纸分开来,在边角处出现了点双层口子!
第七章 人生中的第一个一百万
当真出现了双层口子!
老苏心里一动,说实话,这纸张的厚度很浅,并不像有双层的样子,以他的经验来估计,外表的画比较拙劣,但做成双层的做工却极是高明,这就让他不得不考虑了,有这么高明的技术来做这个双层纸,那就不大可能是无用的庸物!
老苏的功底技术还是相当不错的,双层口子一出来,便立即用熟练的手法又小心的剥离,揭开十几公分的面积后,露出的画面古朴古风,笔意劲挺,与贴在表面的那一层,意境就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了。
老苏心里顿时咚咚直跳,哪怕只看到这么一丁点的面积,他心里便估计极有可能是余集真迹,否则装裱的不会是那么强的高手,既然隐藏起来,那就是有它的价值了。
不过老苏心里又不愿意这东西是真的,这可是他刚刚不要的东西,但却给远比他不如的张灿得到了,那当真是情何以堪啦,再说,老板朱森林也在现场,肯定也不是滋味。
只是把这画表层全部揭下来后,画面上呈现出的古朴古相,意境悠远。
这是一幅山水花鸟画,老苏有九成九在这一眼的目测下估量是余集的真迹,而且还是余集晚年的作品,右上是“秋山秋景”几个字,画左下角的落款是“秋室居士”,这是余集的号,错不了。
老苏再细细的观察了好一阵子,想了想,又从桌子上的电脑中把余集公开存世的作品图片调出来对比了一下,与早期的作品有大半神似,但笔法更加精练,与后期的作品相比,不仅形似,其神也似,再仔细对比了一下“秋室居士”的落款。
老苏鉴定了这一阵子,心中又羡慕又懊恼,这就是余集的真迹,百分百没错,而且还是余集最好的晚期作品,他怎么就给漏了呢?
而且最难接受的就是这画是他不要,而张灿在众人面前接下了,如果抖出来,那无疑就是落了他的面子,丢了他的身份!
老石斋的老板朱森林也觉得有些不正常,歪头偏过来看了看那幅画。
虽说朱森林的功底较老苏要差一些,但好歹他也是在这一行做了几十年,当老板虽然只需要出钱请几个好手下就可以了,但自己毕竟还是行外人要懂得多,这画一看起来,比起刚开始看到的表面,那是大不相同,心知有异。
老苏此时拿着个放大镜在慢慢细看,其实却是在考虑着别的事情,但表情却是没有半分变动,神色如常,过了一阵才抬头对张灿淡淡说道:“是夹层画,不过这画的质量也一般,能捞个跑腿钱吧!”
这要在以前,换了以往的张灿,那肯定就被老苏的表情骗过去了,但已经用黑白眼透视鉴定过的张灿自然就不会再上当了,而且还暗中注意着老苏的表情,细微的观察下,老苏表情虽然如常,但手指却在轻颤,而且眼睛中有一丝极微隐秘的窃喜!
张灿可是把老苏这细微的表情抓捕得死死的,老苏想弄走他捡到的这个漏了,他既然想,那今天就敲一敲他,报仇的事暂时不提,出口气肯定是没问题的。
“呵呵,跑腿钱吗?……”
张灿淡淡一笑,不急不缓的道:“算是吧,就算挣个跑腿钱吧,呵呵,刚好,朱老板也在,老苏也算是我的师傅吧,这件玩意儿,是余集的真迹吧,我给的话还是先给你们,如果你们不要,我再卖给别的店!”
张灿这话一说,老苏就直皱眉头,心想这不大像是他认识的张灿啊,难道他知道这画的秘密?照理说是不可能吧?他认识张灿三年多了,从最开始入行的时候就认识,张灿几乎所有的经验和知识都是他教出来的,张灿有几斤几两,他哪会不清楚?
但如果不是故意做作的话,张灿这话意思又是什么?他说是余集的真迹,那能算是挣个跑腿钱吗?
本来老苏还想用个三几百块钱,至多是一千来块吧,把这画从张灿手里买过来,但听了张灿的话,就估摸着可能就不可能轻松的得到了,张灿好像有些知觉吧。
朱森林听了张灿的话,也是一怔,又偷偷瞄了瞄老苏,刚好瞄到老苏的眼角边跳动了几下,心里就知道有问题了,老苏这个一瞬即逝的表情显然说明这幅画不那么简单了!
“这个……小张,呵呵……”
朱森林老奸巨滑得很,一察觉不对便即笑容满面的问道:“小张,你……呵呵,大家这么熟,有什么不能好商量的,……老苏,说吧,出个什么价,别亏了小张……”
老苏又是眉头一皱,朱森林定然已经明白这画是值钱的玩意儿,要想不声不响的抹过去,看来是有点难度了,张灿刚刚已经说了,如果他不要,那他就会拿到别家店去,可是整个锦城的古玩市场,他们又有哪个不熟?有针尖大个响动,第二天便全城都知道了,某某某昨天捡了个漏,某某某昨天又弄到了个好东西……
要是后面朱森林知道了,老苏明白,肯定就会有意见,张灿可是事前在店里当着他们的面说了,要先给他们的,要是老苏现在推拒了,那就是他老苏的责任!
老苏暗暗骂了一声,这***小东西,几时变得这么深沉了?又实在想不通,自己都看不懂漏过了的东西,他怎么就看出来了呢?
难道说是那个卖家跟他故意来演一场戏的?好像自己找了何富贵来骗张灿一样?
不对不对,这画是真的,那玉壶春是假的,两者不可相提并论,再说了,也没有这么巧的事。
怔了片刻,老苏抬眼见朱森林正瞪着牛眼盯着他,想了想才说道:“那,小张,这个东西,我们就亏着点帮你收了吧,你自己想要什么价位?”
老狐狸!
张灿也在心底中骂了一声,然后还是笑吟吟的说道:“老苏,这个我不好说,你们自己说吧,我觉得不亏,差不多就行了!”
老苏一听到他说“不亏”,顿时又想起,刚刚张灿可是把自己身上的五千块掏出来全给了那个卖画给他的人,当时自己就觉得张灿很傻,即使当时给那个人三两百块钱,他也会卖的,但张灿却像是傻子般硬要塞给人家五千块,搞得那个人欢天喜地的拿了钱就跑了,而现在轮到他了!
要想再给五千块,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了,先前还想着给个几百千来块的呢,完全就没想起之前张灿已经掏了五千块了。
张灿以前淘得价钱最高的一件,也就是三万多的一块鸡血石,那还是把他请过去鉴定了才下手的,通常几千块钱的货都要讨价还价的说半天,这次怎么豪爽的把五千块就那么轻易的扔出去了?
沉吟了一阵,老苏才慢慢的开了口:“小张,那你既然这么说了,我也一直把你当徒弟看待的,我也就不见外了,一万块吧,让你转手赚五千,怎么样?”
张灿也不生气,嘿嘿直笑,这老苏的阴毒,可就显露无遗,当然,做生意的都这样,尤其是这一行,这也无话可说,但他联合何富贵等人来骗自己,差点让自己投江自尽,这个就是死仇了。
不过张灿也并不急在一时报这个仇,时机还没成熟,如果现在就冒然跟他提明,那只会打草惊蛇,要慢慢的把他也套入绝望的深渊里,让他也尝尝自己给逼得寻死时的绝望念头,只有达到这个目的,自己才会爽快!
“一万块么?嘿嘿……”张灿笑了笑,慢条斯理的说道,“后面再添两个零吧!”
“什么?……”
朱森林和老苏两个人都惊得跳了起来!
不过老苏和朱森林的表情却完全是两个样,朱森林是不知道这画的真正价值,张灿说后面添两个零后,他是想了一下才明白,一万块后面添上两个零,那就是一百万了,一百万啊!
这个数可不是一般人敢开出口的,虽说玩古董的,不懂行的人都说随便一个碟子碗儿就值几百万,但实际上,真正说值几十过百万的东西还是很少见,拥有这种价值古董的人也都是藏得深深的,轻易不会拿出来现眼,所以说,在市面上,能见到的,稍好点的也就是几万块的价值,超好一点的不过十来万,张灿这一开口就是一百万,是打肿脸充胖子,还是脑子烧糊涂了在漫天要价?
而老苏就不同了,这幅画的价值,他明白得很,至少在一百万以上,多则不说,如果运作得好,可能会值上一百五十万左右,但刨除各种费用外,最多也只能赚到二十万左右,张灿这一叫价就是一百万,那已经是这幅画的最高价值了!
老苏又是吃惊又是不痛快,张灿真知道这画的价值还是在瞎说?要说瞎说的话,又有些不像,但要说他是在说真的,也知道这画的真正价值,那又难以令他相信,张灿没那个实力啊!
现在张灿开的这个价钱,让老苏极是难受,如刺梗在喉,如食鸡肋,弃之不舍,食之无味,一百万买下的话,赚还是能赚一点,利润对于一百万的大件生意来说,是极低了,但对于日日常做的小生意来讲,能赚二十万又算是大生意了,但这画是他失手了,老板朱森林在现场看得清清楚楚呢,如果他能从那个人手中买下来,那是肯定不要五千块钱的,而现在给张灿转手要了一百万,朱森林以后就算不明说,心里也会产生隔阂啊!
这个张灿,自己刚吞了他三十万,竟然会这么快就让他丢了个大面子!
张灿分辨得出来两个人的表情,老苏是给自己梗得难受,而朱森林就是真的吃惊了,他要是明白这幅画的真正价值,肯定会嘀咕老苏的,自己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呵呵,我是看在朱老板和老苏你们这么熟的份上啊,老苏,呵呵呵,俗话说得好,亲兄弟都还要明算帐,你跟我虽没有师徒名份,但却有师徒之实,我赚了钱,孝敬孝敬那肯定的,不过……唉……”
张灿叹了一声然后才又道:“老苏,说实话……我是有苦难言啊,前两天亏了一笔生意,蚀了点本钱,得填回来!”
第八章 隔阂
老苏是起了一些疑心,但张灿这几句话让他打消了疑心,看来张灿就是走了运,头上砸到馅饼了,可就是有点奇怪,自己都没看出来这画是双层的,他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停了停,老苏又瞄了瞄朱森林,朱森林一双牛眼正瞪着他呢!
朱森林向来是笑弥勒,人称笑面虎,可笑面虎笑面虎,笑起来的时候还算好一些,要不笑了,那才更可怕!
老苏在这一瞬间忽然就感觉到了朱森林和他之间起了隔阂,老朱可从来没对他有过这样的表情,不过的确也是,朱森林在现场一直看着的,这幅余集的真迹,原本只要几百上千块就能拿下的,都只怪他没看出来,这一下子可是让老朱少赚了一百万啦,一百万,一般人能有一百万?
对他们老石斋这个店来讲,一百万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像现在这种不温不火的生意,一个月也就是二十来万的利润,这还得打起精神来做,有时候一个不小心,打了眼,亏一次也许就赔了十次赚的钱。
不过此时无论再怎么补救都没有多大好处,唯一需要的就是拿下这幅画,尽量少点价钱吧,反正只要比一百万的价钱低,就能多赚一点。跟老朱的关系,慢慢再说吧,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小张,一百万……咳咳咳……是不是有点……咳咳……有点那个了?”
朱森林跟老苏这么多年的关系,自然是深知他的表情代表些什么意思,老苏这个表情就是很明白的表示这幅画绝对值一百万的数!
张灿这一阵的时间,心里越发的镇定了,以前觉得功底技术高深如一座山让他仰望的老苏,此时亦同样被他压下了威风,要报仇,也绝不是不可能的事,而且最关键的是,这幅轻易得来的余集真迹,一是可以让他在朱森林面前让老苏出个洋相,不说有太大的作用,至少是可以让朱森林从此对老苏不会再像以前那么信任了,二来也让自己能完全摆脱窘迫的局面,一百万的现金啊,以前他可是想都不敢去那么想,以前的愿望,那就是能挣个三五十万,回老家盖个房子,娶个媳妇,唉,一想到媳妇,当年上高中时暗恋的那个班花,现在怎么样了?
六七年过去了,六七年没见过了,也许早已经当了孩子他妈了吧?
“小张,到底怎么样?一百万确实高了些,少一点吧……”
老苏此时已经没有了平时的沉稳,张灿和老朱左右夹击之下,让他心乱不已,又见张灿低头微笑着,没有要说话的一丁点迹像,有这么稳的架式,多半是不会让步,说不定他当真对余集的画很懂吧,否则不会有这么大的把所握吧,忍不住就又出声了,语气甚至有些哀求的意思,实在不像他了。
老苏又哪里知道,张灿此时神思千里,想着的并不是面前这幅余集的画,而是他高中时暗恋的女同学呢?
朱森林有些着急,见张灿并没有注意,就偷偷的跟老苏比划了一下,伸着一根手指头,那意思是说一百万,那幅画值不值。
老苏点点头,然后一手伸一个指头,一手伸开五根手指,示意了一百五十万的姿式,老朱顿时心里有数了,他虽然鉴定的技术远不及老苏,但若说在这一行中的资本运作,能力却是极强。
现在的拍卖,其实里面鬼花样多得很,顶包,枪手,虚抬,等等各种各样的花样都有,如果说一件实物古玩的价值是一百万,也就拿这幅余集真迹来比喻的话,一百万的价值,在拍卖场,朱森林和拍卖行联手的话,能把一百万拍成两百万,甚至更高。
在拍卖现场中,有他们的枪手,也就是他们雇佣的人,随着他们的意思出价,有时候,一件物品从头到尾都只有他们的人在演戏,如果有想要拍下的人,他们就会按着老板的意思抬价,让想拍下的人出更高的价,如果没有人拍,他们自己拍下后也就负担一点违约金。
像张灿现在得到的这幅画,老苏说一百五十万,那是实际的价钱,除掉开支,除掉一百万的本金,能拿到二十多万的利润,但朱森林自己来操作的话,拍出到三百万的高价也是有几分把握的,即使不能到三百万,以他的人脉关系,拍到两百来万也是没问题的,利润至少能达到一百万。
现在做生意,不是担心价钱抬不抬得起来,而是担心有没有东西拍,俗话说巧妇都难为无米之炊,没有好东西真东西拿出来拍,又怎么能赚得到那些大收藏家的钱?赝品在正规的拍卖行还是难以进入的,而且每一件物品都需要有国家级的鉴定大师鉴定签字证明,然后才会公开拍卖,只要是真品,就算把价抬得跟天一般高,只要肯有人出价买下来,只要他有钱,那就是你情我愿的事,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好,一百万,我就出一百万!”
朱森林猛的拍了一下手掌,狠狠的迸出话来:“小张,就当我老朱交了你这个朋友!”
老苏心里咯登一下,朱森林的话让他心惊肉跳起来,打工的人,最怕的就是老板不信任,老板不信任的话,那还能干得长吗?
其实哪一行都一样,被老板炒掉的员工找工作,那是会掉身价的,远不如别的老板来挖角,挖角是他求你,高价都无所谓,你去求人家,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朱森林又是“哈哈”一笑,拉着张灿到茶几边坐下来,一边吩咐伙计倒茶水,一边掏出支票本开了一张一百万的支票,笑呵呵的递给张灿。
“小张,拿好了,一百万的支票,今天到银行兑票,明天就会到帐上!”
张灿微笑着把支票接过,瞧也不瞧的便揣进了衣袋里,心里其实着实激动,一百万,就算心里再有底,再有数,这一笔进帐的庞大数字,还是让他无法宁静,只是表面上还努力镇定着。
老朱是看不透张灿,而老苏却是忧心忡忡,又心惊肉跳的,本来以他的老辣沉稳,张灿又如何是他的对手?
但老朱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张灿竟然会有黑白眼的透视能力,拿着以往对张灿的眼光再来对付现在的张灿,他注定是要被踩在脚下的。
老苏在一旁讪讪的笑了笑,又装样子似的看了看手表,然后对张灿道:“小张,嘿嘿,赚了这么大一笔钱,我都替你啊,快五点钟了,银行快下班了吧,赶紧去银行兑了支票吧,明儿个可要请客啊!”
在这个时候,老苏最担心张灿还留在这里,朱森林跟他越聊得多,对他就越不利,得早点把他支走,然后再跟朱森林多谈谈话,消除消除意见。
但张灿却是淡淡道:“不急,明天办也是一样,请客那是绝对没问题的,老苏挑个地儿,明儿晚都去聚一聚!”
朱森林伸着大拇指赞道:“好,小张可是好气度,这样吧,明儿晚,这个客由我来请,大家聚一聚吧!”
店里的员工顿时都乐不可支,老板请客的情况,一般只有在逢年过节才会有,为了一个外人而请客,那真是少见!
老苏心里郁闷,看来一时间支不走张灿了,只求别出其他意外吧。
不过朱森林的想法老苏可是猜不到,也有点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吧。
朱森林呵呵笑着,指着那余集的画对张灿问道:“小张,事情完了,这儿也没外人,我想问个问题,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回答?”
老苏心里又“咯登”一下!
张灿心里也有些数,微微笑着回答:“朱老板请说。”
“我就想问问,你当时是怎么看出来那幅画是画中有画的?”朱森林笑呵呵的说着,“我就是弄不明白,老苏是个老江湖吧,他都没能看得出来,你又怎么知道的?”
这就是机会!
张灿瞄了一眼脸色难看的老苏,然后漫不经心的回答着:“朱老板,老苏当真没看出来吗?我还真是有点奇怪,老苏可是我师傅啊,我的功夫还不都是他教的,那画,边子过头啊,画的背面有明显的包痕,这包画的做工可是极为高明啊,当时我就在想,一幅祖上传下来的画,又很普通,从这个价值上来看,是用得着请那么高明的工匠来做这个假像吗?”
朱森林一拍大腿,“啪”的一声响,嘴里大声的说了起来。
“对了,不说以前吧,就说现在,要请一个极高明的工匠装裱字画,那也是价格不菲,花这么大的代价来包画,肯定是有问题了!”
朱森林是恍然大悟的表情,而老苏却是很苦涩,又懊悔不已,自己当时怎么就没发觉这一点呢?
其实张灿说的这一点颇为牵强,但成王败寇,他能凭空发了一百万的大财,身份立时就不同了,说的话自然就有了份量,老石斋里的几个伙计无不是羡慕得很!
就算是老苏吧,一样的羡慕,他在老石斋的薪水是月薪一万加年终绩效奖金提成,但年薪都不会超过二十万,一年到头,薪水除掉开支外,能剩下十万左右,这几十年的积攒,他的身家也只有两百多万,所以说啊,对张灿的三十万,他也能下得了手,谁也不嫌钱多吧,何况他的钱也并不多。
在收藏这一行业中,老苏还算不上一个角,老朱也算不上大户,老石斋的规模也远比不上锦城最大的几家古玩店,只能算是中等偏下的,所以老苏的薪水也只是中下,要离了老朱这儿,他也得不到更理想的职位。
朱森林瞧了瞧懊悔的老苏,又瞧了瞧冷静的张灿,这一百万到手,居然没有太多的惊喜激动,着实不可想象,换了别的跟张灿一样身份身家的人,早已经兴奋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吧?
“小张!”
朱森林拍拍张灿的肩膀笑道:“走,闲着没事,我请你吃顿饭去,人是铁饭是钢,把肚子填饱再说!”
第九章 偶遇
朱森林当着老苏的面要单独请张灿吃饭,这对老苏来说,又是一个不好的信号!
张灿一点也不客套,不过站起身后还是对朱森林道:“朱老板,请老苏一起吧,边吃边聊,我还想跟老苏多学着点!”
朱森林怔了怔,讪讪的笑了笑道:“这……店里现在走不掉,老苏离开了来个客人也没人顶住啊,呵呵……这个,下回吧,下回!”
张灿脸上一点异色也看不出来,点点头道:“那算了吧,下回吧!”
老苏心里更加苦涩,朱森林这是有私话对张灿说啊,眼下已经到了五点半,下班时间也到了,朱森林却不要他一起去,这已经是很明显的意思了。
朱森林的车是一辆宝马五,还是华晨宝马,国产货,在锦城,绝大部份人都可以从车看出他本人的身家来,开的车如果是十来万,那他的身家不会超过一百万,有的甚至是贷款买车,先用未来钱,身上说不定没有余钱,背着一身债呢。
朱森林开着六七十万的车,张灿估计摸着朱森林的身家应该在千万左右吧。
“小张,你的技术当真是从老苏那儿学来的?”朱森林一边开着车一边问着。
“来锦城后跟老苏学了些经验,不过之前在老家的时候,我的高中老师是一个对这方面很懂的民间高人,我跟他学了些皮毛,嘿嘿,朱老板见笑了,也就混碗饭吃!”
张灿不带痕迹的说着,之前跟高中老师学艺的话自然是瞎扯的,但这个话却是让朱森林上了心,他的潜意识理解已经是张灿的技艺是跟高中老艺学的,而不是跟老苏学的,而今天老苏的走眼不是因为疏忽,而是技不如人。
朱森林笑道:“小张,你太谦虚了,你这功底还只是皮毛的话,那你让别人还活不活了?呵呵呵,都说长江后浪拍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这旧人啊,迟早都得给拍死在沙滩上了!”
“哈哈,朱老板真会说笑话!”张灿随口便扯过去了,在老朱面前,他得不露痕迹的贬低老苏,但又要让朱森林不会认为他是在故意的。
朱森林瞄了张灿一眼,笑笑道:“小张,以后有什么打算啊?”
这话的意思,就有些味道了,张灿明白,这是朱森林在向他暗示,也或者可以说是一个信号吧,不过张灿不急,这事也急不得,老苏几十年的经验,也不是说拉就能拉下的,而且张灿的目的前不是想把老苏从老石斋的掌眼大师傅位置上拉下来而已,他要的是把老苏也弄得家破人亡,让他也尝尝绝望的滋味。
但这样的结局,却不是一步就能达到的,老苏是个老奸巨滑的老江湖,设他对自己设的那种局,害不了他,要求得更高,所以不能急。
说实话,张灿现在也很佩服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那个神奇的黑白眼的原因,总之现在他无论在哪种情形下都能镇定,就是有那种尽在自己掌握中的念头。
“也没什么打算,外甥打灯笼,照旧呗。”张灿淡淡道,“吃饱喝足就到市场转转,捡点小钱过日子,再说,朱老板这不是刚让我发了一大笔财吗?”
“哎……小张,你可别这样说了,那是你凭自己的本事赚的,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嘛,能挣那个钱,就是他有那个本事,要是让一个挣月挣一千块的人去干一百万薪水的工作,打死他也干不来啊!”
朱森林摆摆手说着,然后又瞄了瞄张灿:“小张,你有没有想找一份稳定工作的想法?打游击终究是不长久啊!”
张灿沉吟了一下,挠挠头笑道:“朱老板,我一直是喜欢这种自由自在的日子,不过嘛……要是有机会,找份工作也不是不可以,趁现在年轻,事业也是重要的嘛……朱老板……”
“小张啊,以后可别老叫我朱老板朱老板的,就叫我老朱吧,听着顺耳些!”
朱森林话是说得越发的亲热,招揽的意思也更明显。
“好,那我也就不客气了,以后就叫你老朱了。”张灿也不客气,只是没有明说想跟着他朱森林干。
这一顿饭也是吃得很怪异,朱森林的暗示,张灿顾左右而言他,也没有一口答应朱森林,也没有回绝他。
一顿饭吃完,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朱森林借着热呼呼的酒劲,不庸分说的就拖着张灿去夜总会潇洒。
张灿还是谢绝了,主要是看朱森林喝得有些高了,饭店有停车场,也不用担心他的车,在外面拦了一辆出租车,把朱森林扶上车后,又对司机嘱咐了几句,付了车钱后才让司机开车走。
直到朱森林坐着的出租车消失在夜景中后,张灿才又掏出那张一百万的支票,忍不住在嘴上亲吻了一下!
没有人了,这喜悦的心情是真止不住了,一百万,可是把自己所有的担心忧虑都揭过去了!
只是在心底里,张灿还是有一种无法相信事实的感觉,一百万,他当真是个百万富翁了吗?可那张支票却是真真实实的躺在口袋里的!
不过现实也还是摆在眼前,今天他的确是发了一笔财,是他想像不到的一个大数字,可就算发了一笔一百万的财,但是在锦城市里又算得了什么?市区的一套房都买不到,现在房价三四万一平方,一套百平方的套房要三四百万,加上装修维用,置办家具电器,再怎么省,也得四百万,再说,住了这么一套房子,你不吃不喝还可以,但这房子要交水电费啊,物业管理费啊,这又得几千块,要是收入成问题的时候,那就成大问题了,这买得起也用不起啊!
纵然有了黑白眼,可张灿还是有些担心,这并不能保证以后他就能赚到大钱,可以行大运,所以啊,这一百万,到手的一百万,还得好好考虑怎么分配使用。
从来没在夜里走那么长的路!
张灿从市区饭店处一路走回来,到自己住的城中村的位置,差不多步行了一个半小时,本来身上打车的钱还是有,不过怀揣了一百万,实在是兴奋,所以索性步行回去,也不觉得累。
进村道的巷子中,已经是十一点钟了,张灿经过黑呼呼的巷子时,忽然听到旁边的巷道中有男女吵闹的声音,跟着是厮打和女子的尖叫声。
多半是两公婆或者男女朋友打架吧,这年头,像这样的事多了去。
张灿也不理会,而且过十一点了,这么晚,还是早点回去,不过没走几步,巷子中急急的跑过来一个人,黑呼呼的巷道,也看不清楚是什么人,伸手拉着张灿的手就低声求道:“救救我,救救我……”
声音是个女子,张灿吓了一跳,有些性格暴躁的男人打起人来可是不分轻重的,现在可能正在暴怒当中,要是追过来,说不定连他都一块儿暴打!
张灿急切中也不容多想,赶紧拖了那女子的手往自己住的地方飞跑,因为熟,虽然看不清楚也一样快,到了住的房屋处,张灿又急急的掏了钥匙出来开门,插了好几下才插进去,开了门把那女子拖进去后又紧紧的关上了门。
巷子中接着就听到一个男子声音在叫骂道:“出来,你跑哪儿去了?是不是有野男人了?赶紧出来,否则我整死你……”
黑暗中,张灿和那个女子都在喘着粗气,但却是强忍着不敢露出声响。
“刘小丽,你给我滚出来,藏哪儿了?”那男子又大声的骂着,一边似乎又在踹着巷子中的垃圾桶。
四周除了没有睡觉的人还在看电视的声音外,没有人理会,在城市里面,基本上都是互不理会,租房子住的,哪怕住对面,也许一年下来,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一进门就关门,打架的,哪怕给打死了,都不会出面拉劝,任由打生打死,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刘小丽?”
听到那男子的叫喊声,张灿一怔,这个名字可是跟他脑子中记得很深的一个名字相同,高中时期,自己暗恋了三年的班花,也叫刘小丽。
当然,自己拖到门里躲避的肯定不是那个刘小丽,中国人的名字相同的海了去,再说刘小丽这个名字也太大众化,取这个名字的,没有十万也有八万,全中国可是有十三亿人,姓刘的,也是个大姓,人少不了。
“你……”
张灿犹豫了一下,然后才低声问道:“要回去还是要我帮你报警?”
“不不不……不能报警!”
那个女子很明白的就回绝了,但也绝没有要回去的意思,停了停后才低低的说道:“先生,我可不可以到你的地方躲一下?”
张灿又犹豫了一下,那个女子抓着他的手都在颤抖,心中又有些不忍心,虽然知道要是答应了的话,也许就会给自己惹上麻烦,但终究还是不忍把她扔到外面,叹了口气道:“跟我上楼吧!”
楼道上有灯,其实这会儿也已经听不到他的叫喊声了,但张灿不敢打开,怕一开就引起那个男的注意,只是把手机拿出来,按了按键,让屏幕上闪出点微光来对着楼梯,就这样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拉着那个女子。
到了四楼,摸着掏出钥匙来开了门,把那女子拉进门里,关了门后随手又开了灯,这才转身说道:“先坐会儿吧,我给你倒点水!”
那女子身材很好,只是头发凌乱,遮了大半个脸,闪露的眼睛里尽是惊恐。
张灿看了看房间里,空荡荡的,除了一张床外,别的什么都没有,电脑电视都给卖了,只得指着床道:“你……你先坐床上吧,我给你烧点水,喝点水,洗个脸,等你朋友消气了就回去吧。”
“我……”
那女子捏着自己的手指,都发青了,颤声道:“我……先生,我今晚能在你这儿住一晚吗?我……我不睡,我只坐着就好……”
张灿在那女子脸一动间,不禁呆了一下,惊道:“小丽……真的是你?”
第十章 昙花一现的初恋情人
这张脸很憔悴,艳丽的面容中尽是沧桑和无奈,张灿看得清楚,虽然很多年没见了,可她就是刘小丽,是他高中三年都暗恋着的那个刘小丽!
“你是……”刘小丽显然也呆了一下,然后有些怀疑的问道:“你是……”
“我,张灿,坐你后排的同学,记得我吗?”
刘小丽恍然大悟,顿时激动的道:“你……是张灿!”只是激动之余,看到自己这副又狼狈又没面子的样子,禁不住抽抽咽咽的哭了起来!
不过知道是老同学后,倒是没有了陌生感,也不担心他不会同意了。
张灿见刘小丽一张脸上有几道乌青的痕迹,手上也有,身体上看不见的地方,也不知道还有多少,又恼又怜,这就是他当年暗恋了三年的梦中情人?
烧了点水,用杯子盛了,没有茶叶,一杯白开不,张灿端到床边放到桌子上,刘小丽仍然在抽泣,只是没哭出声,脸上满是泪水。
“喝点水,洗个脸,再躺一下,别担心,没事的!”
张灿的安慰,总算是让刘小丽好了一些,默默的起身到卫生间里洗了个脸,理了理头发,再出来后,白白净净的,虽然脸上乌青仍在,但比刚才那副样子顺眼多了。
“真是巧啊,我怎么就会撞到你了?”
刘小丽强颜欢笑的问着话,虽是有意把尴尬的场面化解一下,但的确也是让张灿的思想转移到她问的话题上了。
“当真是巧了,我在这里住三年了,可从来就没遇到过你一次,你什么时候也到锦城了?”
刘小丽摇摇头,好一阵子才回答道:“我们是去年来锦城的,我们两个都在超市上班,今天晚上我下班回来,他……他在跟朋友玩牌赌钱,我说了他两句,结果就……”
短短的几句话,几个“我们”和“他”,张灿就知道,刘小丽是跟男朋友一起来锦城的,说不定还结了婚了,老家那边,结婚早是普遍现像。
心里好生失望,暗恋了几年的女神,几年不见,再次见面时,她却是另一副模样!
“你结婚了?”
好半天,张灿才迸出这么一句话来。
刘小丽摇摇头道:“没有,我爸有心脏病,家里的钱都填了进去,还治不好,我跟我男朋友出来打工,也是想挣钱回去结婚了,但是出来一年多,就是没挣到钱,我男朋友又好赌,大手大脚的,哪里存得了钱?”
张灿喘了几口气,良久才闷声问道:“你很喜欢他吗?”
刘小丽眼神顿时迷茫起来,似乎在回忆往事,“当初,他对我很好,我也很喜欢他,不过他家里不同意,我们两住到一起后,他父母甚至都不跟我们说话,他家里的条件好,从小也没受什么苦吧,跟父母一分开,就没了经济来源,去年我们就索性出来打工了……”
张灿总算是明白了,刚毕业后的第二年,他是听说刘小丽跟城里的某个富家子弟好上了,对像的老子是城里很有名气的一个百万富翁,当时张灿就已经灭了那条想念的心思,他能拿什么去跟人家比?
可别说什么爱呀情呀的,现在的社会很现实,美女们都是冲着条件去的,没有钱,啥都不用谈。
张灿当时也颇为看得开,漂亮的东西吧,谁都喜欢看,可不一定非得要得到,超出自己的能力之外,那就叫幻想。
可是现在看到刘小丽这个样子,心里极是不舒服,就算跟了自己,她也不会到这个地步吧?
刘小丽又端起杯子喝了点水,心情好了些,又跟张灿聊了一会儿,看看空荡荡的房子,估计张灿的情形也好不到哪里去,唉,打工是真的难啊,挣钱实在不容易,一点也没有小时候那种无忧无虑的感觉了。
张灿觉得刘小丽在自己脑子中的那种美好的形像顿时间荡然无存,见到刘小丽后的紧张和激动感觉也渐渐消失,坐了一阵,又去用盆子装了点热水,放了毛巾让刘小丽敷敷脸,热毛巾可以消肿。
几年不见面,刘小丽这会儿倒是不担心张灿不让她留下来,只是多年不见的陌生感让两人不可能再像高中时期那般无拘无束,再说又是在这么一个情形下见的面,在学校的时候,相貌漂亮的刘小丽一直是许多少男心中喜欢的对像,也养成了她高高在上的性格,可现在这么落魄的样子给张灿看到了,确实让她觉得很没面子,好在张灿看来也比她好不了多少,心里也稍稍好受些。
转眼便凌晨两点,张灿看看只有一张床,就对刘小丽说道:“小丽,你也累了吧,就在床上躺一躺,我在沙发上躺就可以了,天气也不冷。”
“不不不……还是你在床上睡吧,张灿,能把你手机借我用一下吗?”刘小丽赶紧推辞着,一边又咬着唇向张灿借手机。
张灿顺手就把手机给了她,本想再劝劝她,让她躺到床上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但刘小丽拿着手机就急急的发起短信来,不一会儿,张灿手机那独特的短信接收的铃声便响了起来。
刘小丽看着短信,一会儿怒,一会儿笑,一会儿急,一点也没有睡意。
要是换了以前,张灿最想做的一件事,或许就是告诉刘小丽自己赚了一百万,把支票拿给她看,也有可能会向她吐露暗恋的事情,但这会儿见刘小丽兴高采烈的跟别人发短信,心也凉了,再加上这时候看着刘小丽,再也没有了以前那种强烈的喜欢感觉,坐了一会儿,索性不再理她,自己躺到床上睡了。
早上一觉醒来,睁开眼后伸了个懒腰,好一阵子忽然想起了刘小丽的事,一惊之下赶紧瞧了瞧沙发上,早已没有了人影,旧桌子上倒是摆放着一张白纸,起身抓起来一看,上面写了几个字:“谢谢你,张灿!”
其他的什么也没留下,名字电话联系方法什么的,都没有,张灿怔了半晌,忽然间也就放开了,这番再见到了刘小丽,脑子中竟然再也不愿意再去想念这个人,只要一想到她,马上就会转到昨晚见到的样子。
洗脸涮口,然后到楼下的小店吃早餐,九点半到银行兑支票,把一百万现金汇了五十万回老家给父母。
张灿是这样想的,虽然他有了黑白眼的奇异能力,但可不敢保证他以后就能再像昨天一样的好运气
,能发大财,经过了老苏的陷阱这一局后,不管做什么事,张灿都想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这一百万,给父母寄五十万,自己留五十万做本,如果运气
不佳,这五十万赔光了,那就回家老老实实的呆在农村,在老家,有五十万存款,也算是个大款了,够一家老小安逸的生活了。
这样安排后,张灿心里还真是舒畅了,以前自己最大的梦想就是能赚到三五十万就心满意足了,而现在,这个愿望很轻易的就提前实现了,亏掉的三十万也全部拿回来了,所以说他现在没有一丁点的负担,有五十万做本,五十万放父母手中保险,再安全不过了,再说现在自己有了黑白眼,也不容易就把五十万亏掉吧?
把钱汇了后,张灿又给父亲打了个电话:“爸,我刚汇了五十万现金回来,你把钱存好,家里要用的你就取一些出来用,给大哥给五万,再给妈和妹妹买点好衣服吧,别太拮据,你们苦了一辈子,现在也该享享福了,我这边也还在赚着呢!”
张灿的父亲怔了一下,电话中就传来他的笑声:“儿子,你一向不爱说笑的,怎么现在说起笑话来了?嘿嘿,爸知道你想挣钱,好了好了,不要累着就好,你打回来的钱我已经还了债,不用担心我们,过得不好就回来吧,家里现在也不是太差,你年纪也不小了,我看过年前还是回来,找二婶做媒,娶个媳妇,这样我才能放心……”
张灿赶紧道:“爸,好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过年我一定回来,一定回来……”随即挂了电话。
张灿二十五了,在老家,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都娶媳妇了,他还在外面漂着,当父亲的,哪能不担心?
手里面还有五十万,说实话,是发了一笔大财,但放眼出去,到处是高楼林立,要想在这个城市立足,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啊,这些房子,张灿手里面的五十万,最多就能付一个首期,要真买房的话,从此就得背上几十年的债务,更关键的是,如果每个月不能按时还房贷,那房子就得收回去了!
昨天打击了一下老苏的舒畅心情,晚上又被刘小丽的突然出现打掉了,今天又一感慨,叹了口气,张灿忽然就有种把剩下的五十万带着回老家算了,有一百万,在老家过得舒心得很!
口袋中的手机铃声一下子就打断了张灿的思绪,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不过张灿还是接了。
“小张,你在哪儿呢?我找你有事,赶紧到我店里这边来……不不不,你说你在哪里,我开车来接你!”
手机中传来的居然是朱森林的声音,说得很急。
张灿怔了怔,诧道:“老朱?有什么事?我在临郊前进街对面的工商银行外,不用你来接,有事我马上过来就是!”
“不不不,我赶时间,你就在那儿呆着别动,我马上过来,很快!”朱森林又阻止着道,随即又挂了电话,看来是真的很急。
张灿倒是有些诧异了,朱森林这么急到底是为什么?难道真想把老苏炒掉了请他去干?怎么想也觉得不大可能,老苏就算失误一次吧,那也不至于这样对待吧?
当然,张灿是希望
老苏越惨越好,让自己差点送命的那件事,是绝不会就这么放过去的,有个古话说得好,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一定要报!
第十一章 地下黑市
在路边大约只等了十分钟不到,老朱的白色宝马五就出现了,在路口边一停下,老朱就从车窗口伸出胖呼呼的手向张灿一招手:“上车!”
张灿迅速的拉开后车门钻进车里,上了车后才发现,老苏也在车里,满面堆笑的对他打着招呼:“小张!”
不过张灿却是感觉得到,老苏的笑很虚伪,甚至有种强颜欢笑的意思,当然,张灿感觉到更多的却是笑里藏刀,老苏的笑暗藏机锋!
“这是要去哪里啊?”
老朱开车行走的方向并不是他的老石斋那边,张灿有些奇怪的问着。
“小张,别说那么多,先跟我去吧,我老朱不会把你卖了的,总之是好事!”老朱笑呵呵的回答着,跟老苏的表情形成极强的反差,一个是真,一个是假,一个是示好,一个是歹意!
张灿装得跟以前一样,对老苏毫无防备,笑呵呵的跟他聊了几句关于古玩一方面的话题,老苏也详细的解答着,没有人能看得出他们两个之间有矛盾。
张灿对锦城还是比较熟的,但老朱开着车几绕几弯的,到的地方居然是他也没有去过的陌生区域,接着出了大公路上小公路,上小公路的时候已经是郊区了,后面车行走的地方越来越偏僻,到后来完全是荒地了,公路两边尽是人多深的野草。
小公路的尽头,是一条上山的基根路,只有四米多宽的样子,路也烂,坑坑洼洼的,好在老苏的车还行,底盘高,否则是撑不住。
在山路上盘旋来去,上到山顶,再翻一个山头,老朱把车往右一拐,下了基根路,拐进一块大坪。
张灿从车窗上就看到,大坪中撑着几个大帐篷,四下里停着七八辆车,都是些越野型的强悍车,悍马H3,牧马人,大切诺基,再看看老朱的宝马五,跑这样的山路,倒是有些相形见拙了。
老朱把车一停,率先下车,然后说道:“小张,老苏,到了!”
老苏脸色有些阴,朱森林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觉得是刺,为什么要先说“小张”,然后才提他的名字?是不是意味着在朱森林心里面,张灿的位置要比他高了?
要是平时也还无所谓,偏偏昨天张灿让他出了一个洋相,做古玩这一行,最怕的就是被别人把技术鉴定的眼力比了下去,这一行中,靠的就是眼力吃饭,老苏在张灿跟前跌了一下,偏偏又是当着老板朱森林的面,而朱森林似乎又对张灿另眼相待了,所以老苏才会很敏感。
野地坪中有五六个男子在烧烤,肉串的香味很浓,闻着就想吃。
老朱招招手,带着张灿和老苏进到大帐篷子里面。
帐篷里有七八个人,一张大圆台子,不过是折叠的型的,圆台子边坐四个,四个人身后各站了一个人。
朱森林满脸堆着笑对坐着的四个人挨个拱手道:“老马,老陈,孙老三……”最后才对气势最大的那个胖子说道:“王先生,您已经到了?”
胖子王先生其实也不是很胖,但是看起来就是很富态,当然,女人是说富态,男人通常叫福态。
王先生点点头,眼睛瞄了一下张灿,诧道:“朱老板,你以前带的是苏师傅吧?今天怎么多带了个人?”
说这话时,其他几个人的眼光视线也都投在了张灿身上,张灿对他们来说很陌生,所以眼光中尽是疑惑,不过对朱森林是很熟了,料想他是不敢也不会带便衣来吧?
朱森林赶紧陪着笑道:“王先生,还有各位,呵呵呵,大家别担心,这个小老弟叫张灿,是我的朋友,大家放心,在锦城干这一行也好几年了,别看年纪轻,眼力可是这个……”说着伸了个大拇指。
朱森林在圆桌子边坐了下来,老苏就站在了他身后,从这个架式来看,张灿就知道,另外那几个站在背后的人大概都跟老苏一样,是坐着的四个人的鉴定师傅吧,那四个坐着的人,除了地位可能最高的王先生不认识外,另外三个人可都是认识的。
老马叫马东,老陈叫陈兴国,孙老三叫孙天志,都是锦城古玩店的老板,实力底子比朱森林都要强,这几个人,张灿都认识,只不过他没名气,在古玩市场靠捡生意拉客赚点生活费小人物,这几个老板自然不会认识,也没有印像。
王先生点了点头,手指在桌子上轻轻叩了叩道:“好,既然是朱老板的人,那就不提了,都来了,那就开始吧,规矩照旧,全部现金交易,大家都亮一亮吧!”
王先生身后的人立时把一只箱子提到桌面上,率先打开来,箱子里面是一扎扎连银行封条都没拆开的钞票,三分之二是人民币,三分之一是美金,钞票面上正好看到老头富兰克林的头像。
王先生摊摊手道:“一百万人民币,一百万美金,照老规矩,最低五百万人民币的数字,超出的部份即时转帐!”
接着依次是马东,陈兴国,孙天志三个人亮了现金,也都是一样的数字,轮到朱森林时,老朱尴尬的笑了笑,把箱子提到桌面上打开了说道:“我底子薄,只带了七十万美金,一百万人民币!”
王先生摆摆手,示意知道了,侧头对孙天志道:“孙老板,开始吧,你亮货吧。”
孙天志也不客气,朝身后站着的手下勾勾手指,身后的手下便弯腰把箱子打开,取了一件物品,然后小心的放到桌子上。
众人的目光都盯着这件物品,这是一件小件,灰白色,像只小狗的形状,整体长才六七厘米,高三四厘米,厚度只有半厘米的样子,毫无疑问,这是一件玉器。
孙天志指着这件小玉器笑笑道:“各位,这只玉狗是从河南的渠道得到的,据说是西周的东西,大家看看吧!”
孙天志说的话不是“肯定”,而是“据说”,这话是有学问的,他拿东西来,买卖的话,那是各凭眼力,现金交易,赚了,吃亏了,那都是关起门来自己担当承受,玩这一行的谁都明白,行内最忌讳的就是上当吃亏了之后到处放风放雨的折腾,玩古董,讲的就是一个眼力,玩的就是一个心跳。
在市面上,谁都知道,真正的好东西是极少极少的,古玩中的物件,上了特定的层次,那又是国家禁止的,只有玩翡翠玉石的还比较多,古玩件真东西是少之又少,当然,这也并不是说翡翠玉石就全是真的了,玉件的假更多,只不过这法律没有明文规定限制,在金店玉器店销售,只要标明A货B货的标志就能正规上架销售,而玉器做假的手段手法更是越来越高明,地摊上随便拿一件,那色泽都能跟最好的玉件颜色相比,但是可以肯定,一千件当中,有九百九十九件都是假的。
再说了,现在他们做的这个买卖就是见不得光的,如果真如孙天志所说,那这些东西的来路肯定也是见不得人的,这个买卖赌的就是眼力,当然,对于马东,陈兴国,孙天志这些人来讲,几百万也还不至于伤筋动骨,但做生意吧,又有谁是想赔呢?
几个师傅都走到台前,各自拿着放大镜等工具来检查那玉狗。
这玉狗的成色,表面看起来确实很老,年代久远,不过这些人都是老手,要做成这个样子的假像并不难。
老苏与马东,陈兴国和王先生的鉴定师傅也是认识的,并不是第一次见面,所以几个人围在桌子边鉴定那玉狗的时候,相互又点头示意打招呼。
朱森林瞧了瞧张灿,似乎是在示意他为什么不跟着上前鉴定。
张灿见这时候,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玉狗上,没人注意他,于是便凑到朱森林耳边悄悄说:“老朱,那玉狗是真的,但是别要了,玉质并不特别好,估计价钱也值不了那么多,你现在要买下来,可能还要花一大笔钱,不划算,等下一件看看吧!”
张灿刚刚用黑白眼透视过,那玉狗的确有些年份,是古物无疑,但沧桑的外表下面,玉质地并不是特别好,算不得上等。
这件玉狗是南阳玉做成的,南阳玉是产自于河南南阳的独山,俗称南阳玉,也有称之为“独玉”,是中国的四大名玉之一。
南阳玉之所以被称为独玉,是因为它与只有一种矿物质元素组成的硬玉,软玉不同,南阳玉的物质成份包含了多种矿物质,特点突出,它的硬度是摩氏六至六点五,仅次于翡翠,比其它种类的玉都要硬一些。
玉石玉石,之所以称为石,那就是因为玉是从石头里长出来的,翡翠为硬玉,是硬度最高的,只有缅甸才产有,软玉在全世界很多地方都有产出,不过中国是产量和种类最多最大的地区,软玉之所以叫“软”,其实也并不是说它的质地是软的,是在玉中的分类,比翡翠要软,不管硬玉软玉,它的硬度都是非常高的,通常一个最简单的鉴定玉器的方法,把玉件在玻璃上用力一划,真玉就会完好无损,假玉就会碎裂。
不过那些消费的买家百分之九十都不懂,再说,不管它是真的还是假的,顾客要是弄碎弄坏了,就算你不买,那也是要赔的,即使不赔,也会惹来麻烦,懂行的人,自然也还有其他的验证方法。
第十二章 断剑
张灿几年下来,玉器生意是做得最多,对这个也最懂一些,当然,若不是有黑白眼,这玉狗的质地好坏他也分不出来。
现在又没有上前细看,就只这么一眼瞧瞧,张灿便说那玉狗质地不好,朱森林还有些半信半疑的,老苏几个人检查了这一阵,都确定了,退回来向朱森林点了点头。
朱森林也是犹犹豫豫的,也不知道要不要就在第一场第一件就跟他们血拼一下?不过论财力,他肯定是最弱的,真要众人都想要的,他也不一定能拿得下来,以前又不是没经历过,弄到手的拿回去,基本上也是别人瞧不起那点利润,无意与他争夺,不过赚资自然也是相当的少了。
对于玉件的了解,朱森林也算不得陌生,白玉,黄玉,青玉,碧玉,墨玉,糖玉,汉白玉,京白玉,南阳玉,蓝田玉,基本上都见过,也玩得不少,只是真正的古玉倒是见得少,南阳玉他手中就有现成的两件,不过都是当代的产物,不值什么钱,而这古玉,尤其是从地下弄出来的,那就不仅仅是玉了,是古董。
那件玉狗的雕琢笔法有些粗,但限于在那个年代,肯定是无法与现代的雕刻工具相比美,玉器的雕刻技术才刚刚起源,手法的粗劣让老苏他们认为是太早期的原因。
孙天志见几个鉴定的师傅都认定是真品,也就点了点头,然后说道:“王先生,大家都鉴定好了,那我就出个价吧,一百二十万起步吧!”
一百二十万的底价,对于一件西周时期的古玩,尤其是玉器,价格喊得并不算高,但到底品相太差了些,马东沉默着没开口,陈兴国只加了五万,王先生甚至没开口。
多数人都没动手,朱森林也定下心来,心想还是算了吧,信张灿,也就没有开口,倒是老苏有些急,他知道朱森林的底子最差,比不得其他几个人,这件东西他们几个看起来没有多大的兴趣,若不趁机拿下来,要是后面拿出来的好东西,那他就没不容易有机会了,好东西,别人也想要啊,金钱上占不了优势,拿什么跟人家较劲啊?
来的目的,其实就只能是捡两件都不要的末等物件,赚个几万十几万的小钱,就算不虚此行了,前面多次都是这样的情况。
以前朱森林也听取老苏的意见,但今天老朱就像转变了一个人似的,就是沉住了气不动声。
孙天志也不意外,本身这第一件玉狗也不是重点,试试水罢了,结果也只有陈兴国加了五万,以一百二十五万的价钱拿下了。
第二件物品便有些奇怪了,是一柄只有尺长的半截断剑,剑柄青紫,剑刃呈红色,但绝不是锈迹,而且剑刃极细,好像一根小手指头一般,剑锋有些凛凛的味道透体而出,但剑却是断的,美中不足。
孙天志这次倒是没有先说话,而是微笑着让众人自己观察看赏鉴定。
马东和陈兴国的鉴定师傅是皱着眉头察看,王先生的师傅有些若有所思的味道,老苏则是没看懂,这东西,通体都没有一丁点的锈迹,说是剑,却又不像剑,古流传的剑,剑体都不会这么细,越早期时的钢铁冶炼,古人是没有现在的合金经验,而且炼炉温度也远远达不到现在的高度,所以要打造出超强度的好刀剑是很难的,而那些流传的名刀名剑,那都是古时候最有名气的冶炼师们的传世之品。
冶炼师与诗词名家一般,一生之中,几乎尽了毕生心血精力也只能铸造出一把传世的宝剑来。
几个人看了半晌,都没有说话,除了王先生的那个师傅若有所思之外,其他人都没有看出路数来,对这柄断剑,都有些一头雾水的感觉。
古玩中,不管什么物件,其鉴定的首要几点便是,看外形,再看完整度,最后才谈细致鉴定,如果一件物品的完整度不够,那价钱也是会大打折扣的,这柄剑已经是断剑了,先不说其原来的价值如何,讲完整度也是不够了。
站在朱森林身边的张灿也有些奇怪,施用了黑白眼一透视,黑白世界中,那剑的结构分子中包含了一些“钨”“铬”“钒”等等稀有金属,这些稀有金属在现代的冶金技术中才含有,古时期的冶炼技术水平远及不上现在,更难的是,这些稀有金属的熔点极高,古代的炼铁炉的温度不可能达到那个高度,难道这剑是现代产物?
不过张灿马上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想,因为剑身的金属分子结构的淬火成形时间超过两千五百年以上,那就表明这剑绝对是古物了!
张灿在眼中呈现出黑白世界的时候,可从来没有在家里在镜子中看过自己那时候眼睛会变成什么样子,所以现在他也不敢施用得太久,测验出这是真品,结构分子和物质的年份密度后,就赶紧停止了透视,再也因为还要为后面的物件留下能量,以免到时候无力施出黑白眼来。
之前实验了许多次,最开始的第一次是最耗力耗神的,用过后精力疲惫之极,后来再用多次过后,熟悉了,维持的时间和间隔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但要在一天中连用多次,那还是要小心节力,否则就不能支撑。
朱森林这一次还是没有准备出手,一柄断剑就是他也入不了眼,本想问问老苏的意见,但看老苏更糊涂,看不出来好坏,便扭头问张灿:“小张,有什么意见没?”
张灿犹豫了一下,然后才弯下头来低低的道:“老朱,这个……是件好东西,就是不知道拿不拿得下来!”
朱森林一怔,诧道:“这把破断剑还是好东西?”说完后才又发觉不该这么大声,有些讪讪的不好意思。
不过朱森林的话引起了孙天志和王先生的注意,尤其是王先生那个鉴定师傅,三个人的目光都投到了朱森林身上。
“朱老板,说说看,你觉得这把断剑怎么样?”
问话的是孙天志,微笑的样子,让张灿觉得他是故意如此,看来这个人是不会轻易把这剑转手的。
朱森林嘿嘿一笑,赶紧狼狈的把话头丢到了张灿身上:“他……我朋友来说吧,我们的看法是差不多的,刚刚讨论了一下!”
朱森林捡了点面子,把问题扔给张灿,因为张灿刚刚跟他提过了,说这是好东西,那就说明他肯定是看出了什么,让他说也好过自己出洋相。
原本张灿是想观察一下情形,审试一下孙天志的底,看他自己清不清楚这断剑的来历,如果他知道,那就不算捡到了,即使要拿下,也不是轻易的事,如果他不知道,那就有机会了,只要他自己不熟,那才有以低价买到的可能。
但孙天志这样的表情,恐怕是知道的。
沉吟了一下,张灿还是试探了一下孙天志,看看他的反应再说!
“孙老板,这断剑,你想要个什么底价?”
孙天志笑了笑,不置可否,又有些顾左右而言他的味道:“先不谈那个吧,这件儿,我就是想听听各位的看法,看看你们知道不知道它的来历!”
张灿一下子就明白了,孙天志纯粹就是在造势,这样做的目的无非就是要把这件物品抬到一个极高的价位,算了吧,看来老朱这一次还是得不到这东西。
“嗯,老朱要我说,那我就说说吧,我先说一下,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说得不好,或者不对,大家就不要取笑我!”
张灿笑了笑,话虽这样说,但脸上却绝没有半点不自信的意思,也就是那么一说罢了,因为孙天志既然心里有数,那就没必要再遮遮掩掩的做戏,不如大大方方的把自己看到的说出来,这样势必在朱森林面前得到更多的赏识,这对老苏又是沉重的打击!
“既然孙老板要我说,我就献丑了,我先不说这断剑的名称,也给大家说一个典故吧!”张灿微笑着又说了起来。
孙天志见张灿这么说,眼睛也是一亮,觉得这个一直不引他们注意的年轻人似乎有些不一样来。
张灿又说道:“春秋战国时期,吴王僚经常出兵侵略楚国,后来公子光请了一个勇士来刺杀吴王,这个勇士名叫专诸,专诸打听得清楚,吴王侍卫森严,想要刺杀吴王,那比登天还难,但专诸也是个智勇双全的人物,为了能成功刺杀吴王,专诸专门详细打听了吴王的爱好,听说吴王爱吃烤鱼,于是便到太湖去学名气最大的烤鱼技术,学成后便到吴国去谋生,专诸精湛的烤鱼技术传到了吴王耳中,于是吴王便命令卫士传专诸到宫中献艺,专诸将烤得香喷喷的凤尾鲚鱼端到吴王面前,吴王就在那一刹那间感觉到凛冽之极的杀气迸出来,立即就招唤侍卫上前拿下专诸!”
张灿虽然说的只是一个故事,但故事却是让众人听得紧张起来,而且张灿在这个时候说起故事来,肯定也绝不是无缘无故的,定然也有他的用意。
“侍卫顿时一涌而上,层层拦在了吴王面前,挡住了专诸的前进之路,专诸同时也从烤鱼肚中抽出了一把细长的剑来,一剑斩断了两名侍卫交叉封着的两把铁矛,丝毫不停留的往前穿进,前面又是几名侍卫用身体挡着了去路,专诸力贯劲臂,将从鱼肚中抽出的剑奋力掷出,利剑从第一个侍卫的前胸铠甲中穿进,从后背穿出,又从第二个人胸口穿进,再透过第三个侍卫的身体,穿过三层阻碍后,那剑顿时断成了两截,不过剑断杀气却没断绝,断剑再疾飞上前,又从吴王的胸口刺入,从后背透出,将吴王死死的钉在了殿中的大木柱上!”
众人都被张灿的故事弄紧张起来,不过却也有些奇怪和不信,那到底是剑利还是专诸的人厉害?
别的人还在想着故事的内容,而老苏却是忽然失声叫了出来:“鱼肠剑?”
第十三章 意外惊喜
孙天志“哈哈”一笑,拍了拍手掌,笑道:“对了,就是鱼肠剑,中国古代最著名的十大名剑之一!”
说着又扭头对张灿赞道:“小老弟,好见识!”
张灿淡淡一笑,孙天志等人虽然惊讶,但张灿却是自己明白自己事,如果没有黑白眼,他又哪里能知晓?
沉吟着又说道:“不过故事始终是故事,传说始终是传说,鱼肠剑虽然很出名,但故事是夸大失实了的,而且那鱼肠剑自专诸刺吴王后便自失去了踪影,不曾再出现过,这把剑……来得有些古怪,不知道孙老板从哪里得到的呢?”
孙天志得意的笑道:“这把剑的来龙去脉就不足道了,鱼肠剑虽然是断剑,但价值如何,我想大家都明白了,就算比不得传世的越王勾践的剑,那也差不了多少吧?嘿嘿嘿……开价五百万人民币起!”
孙天志笑语间,忽然蹦出来五百万的价钱,让众人都一怔,这个价码可不低,五百万,那已经是众人所带来的现金绝大部份了,而且这还只是孙天志的起底价,到最后的成交价,还有距离的,虽不知道能涨到多少,但肯定是要高出五百万的价码才能买到这剑了!
关键是要验明这剑是真还是假,如果是真的,五百万是肯定值的。
而朱森林听了张灿的悄悄话后,也有心来试一下,好歹把断剑买回去吧,只要价钱低,也无所谓,但没想到孙天志一口气就叫了“五百万”的天价来!
张了张口,有些无奈,口袋里羞涩,朱森林讪讪的笑了笑,只能闭嘴看他人争宝了。
马东伸了一根指头,点点头道:“五百一十万!”
“五百二十万……”
陈兴国也添了十万。
“五百三十万!”马东毫不犹豫的又接了回去。
陈兴国正要开口再加十万,但王先生沉声接了过去:“我出八百万!”
王先生一句话,顿时把其他人都弄得愣了起来,即便是无心入局銮战的朱森林也都给震住了,一开口就加了两百七十万的数目,让马东和陈兴国十万十万的增加数目顿时相形见拙。
王先生的八百万出价,把众人都弄得呆了起来,好一阵子后,孙天志才醒悟过来,喜不自胜,这叫价叫得猛,那对他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啊,当即道:“王先生出价八百万,有没有再出价的?……八百万一次……八百万两次……”
“八百一十万……”
马东犹犹豫豫的又加了十万,但明显底气不足,这都还是源于贪念在作怪,前一年在英国的大通国际拍卖行进行拍卖的中国古剑飞虹,最后的拍卖成交价高达九百七十万英镑,折合人民币近亿元,这一柄鱼肠剑,虽然是断剑,但名气却不比飞虹剑低,如果运作得好,就算只拍到飞虹一半的价钱,那也是四五千万的天价啊!
马东是咬着牙加的价,十万块钱不算什么,但他害怕的是王先生,在财力上,他是明知道自己是远不及王先生的,只不过金钱的诱惑太大,忍不住又加了十万的价。
不过王先生几乎连想都没有想,直接开口又把他的念头打得沉到了太平洋底!
“一千万!”
不急不躁,王先生的声音依旧那么平淡。
孙天志脸上的笑容几乎都要到后颈窝了,无论如何都忍不住笑容:“王先生一千万,呵呵……一千万,还有谁加价的?……一千万一次,一千万两次……一千万三次,呵呵,恭喜王先生,这柄鱼肠名剑是你的了!”
王先生把笔记本打开,在银行页面上进行转帐,输入孙天志的帐号后,直接转了一千万的现金。
箱子里的现金,王先生根本就没动,一出手就是一千万,似乎就像是只扔出了一块钱一般,丝毫没有激动和躁动的样子。
孙天志笑容满面,这次的收获大了,在洛阳收了近四百万的物件,此时只卖了两件就已经有一千一百万的高价了,纯赚了六百多万,而还没卖的东西仍然有七八件,只不过价值没有鱼肠剑那么高了,这鱼肠剑也的确是他今天最重要的筹码,其他物件只是陪衬罢了,而现在也可以说,剩下的那些物件都是纯利润了,高低都不论,反正是赚的。
孙天志笑呵呵的把剩下的几件一件一件的全部都摆到了桌子上,然后一摊手道:“呵呵呵,各位就自行选吧,看中哪件自己先开个价,今儿个……”
说着一拍手,转头对帐篷外面的方向叫道:“小武,烧烤都好了吧?端进来!”
外面一声应,随即进来两个男子,在桌子一圈摆放了碟子,碟子里尽是烤得香喷喷的牛羊肉串,接着又给帐篷里的每个人送上一大杯鲜牛奶。
“呵呵呵,各位请吧,我孙天志就好这一口,烤肉加鲜奶,比什么都好,大饭店的饭菜是花了钱又不爽,哪有我这个好?”孙天志一边请吃,一边又吩咐手下多多烧烤。
跑了几个小时的山路,早就有些饿了,这一端出来,众人哪还客气,也不装斯文,大吃大喝起来,不过几个师傅三下五除二吃完就又围着那些古董,对于他们来说,古董才是他们心中最重要的。
桌子上的几件剩余的古玩件,有两个碟子,一把青铜剑,一个笔筒,两个碟子是清顺治官窑的,价值高一点,青铜剑是战国时期的,不过是普通剑,锈迹斑斑,价值不大,那个笔筒高六七十厘米,青绿色,是用和田青白玉雕刻的,青白玉在和田玉中是最普通的种类,不值钱。
这几件中,顺治官窑的两只碟子值钱些,被马东用七十五万现金买下了,青铜剑给陈兴国以七万五的价码买下,这几件东西,朱森林不是出不起钱,他是明白,如果再添价钱,就根本赚不到什么钱,即使能赚一丁点,刨除费用那也剩不了什么,再加价的话,就只会亏了。
看着桌子上只剩下那个青白玉笔筒,朱森林有些懊恼,白跑一趟了,所有人都看得清楚,最不值钱的就是这笔筒了,当真要买的话,绝不能超过两千块,超过两千铁定会蚀本。
朱森林摸了摸肥肥的下巴,嘿嘿干笑了笑,然后对张灿说道:“算了算了,出去吃点烤肉吧,这个还不错!”
张灿笑笑道:“老朱,既然来了,又怎么能不做生意呢?”
朱森林一指桌子,“啥都没了,还要什么?难道买那个笔筒?”
“对,就买笔筒!”张灿微笑着点点头,然后又问孙天志:“孙老板,这笔筒要多少钱?”
孙天志“哈哈”一笑道:“如果老朱要,那就送给他吧,笔筒不值什么钱,是个心意而已,大家又都是老友了,想要就拿去吧!”
“那不行!”
老朱自己没说话,张灿一口就回绝了,然后淡淡道:“这买卖生意归生意,价码再低,那也是买卖,买了才是自己的,要是等会儿升值了,管钱了,孙老板岂不后悔?”
朱森林干笑了笑,确实对这个破笔筒不感兴趣,这东西拿回去还嫌烦。
张灿见朱森林不想要,伸手从口袋里取出钱夹,然后问孙天志:“孙老板,一码归一码,你说吧,要多少钱?”
孙天志随手一摆,笑笑道:“随便,呵呵,既然你一定要给钱,那就一千块表示一下吧!”
张灿当即从钱夹里取了一千块数给孙天志,孙天志瞧也不瞧的就顺手甩给了端碟子的手下。
张灿再把笔筒拿过来,笑着对朱森林道:“老朱,今天我是你带来的,按理说,东西应该是你的才对,但你一定不要,这样吧,我出钱,所有权我们两个一人一半好不好?”
朱森林正想拒绝,他哪里会去占张灿一千块钱的便宜呢,但忽然间福至心来,脑子里颤动了一下,张灿那神奇的眼力让他想起异常来,赶紧止住了嘴。
老苏根本就没注意,这笔筒普通得很,没什么好看的,不过看到张灿今天也没出到什么风头,心里倒是好受了些。
王先生的那个鉴定师傅一直就觉得张灿举动有些奇怪,尤其是开始他竟然能说出鱼肠剑的来历,那个故事说起来不出奇,知道的人很多,算不得什么,但能认出鱼肠剑,那就不简单了,按理说,以他这个年纪,是不可能有这么好的眼力技术的。
“小老弟,呵呵,我看你眼力不错,你要这笔筒,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吗?”王先生的师傅盯着张灿问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应该就是一块普通的和田青白玉雕琢而成的吧?”
“对!”
张灿此时心里已定,也不隐瞒,笑笑道:“没错,这就是普通的青白玉雕琢而成的,我觉得它奇怪的地方不是这笔筒,而是笔筒的里面!”
“里面?”那师傅一怔,随即又道,“这笔筒里面不是空的吗?这能有什么?”
张灿笑了笑,把手指伸进笔筒里面掂了掂,一根食指刚刚伸进去便触到了底,然后把食指收回来,再在笔筒外表比划了一下,却只有笔筒一半的位置。
那师傅又是一怔,诧道:“你是认为这笔筒里面是中空的?就算是中空的吧,那又有什么奇怪了?”
张灿再把笔筒翻转过来,把底部亮了出来,底部有一个淡淡的小圆圈痕迹,很淡,若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但就算仔细看的话,那也只会当成一个圆圈痕迹而已,就如同树的年轮那样。
“有小刀没有?”张灿四下里瞧了瞧,问了一声,孙天志的一个手下赶紧应道:“有有有,切肉串的小刀。”
张灿接过他拿过来的小刀,然后在那笔筒的底部痕迹印上刮了刮,顿时刮下一层蜡膜来,那圆圈的痕迹就更明显了!
难道这里面藏了什么东西?
几乎所有人都被张灿的举动吸引了,都凑拢了盯着,看张灿用小刀拨挑着笔筒的底部。
张灿只是用力挑了几下,“嗒”的一声轻响,小酒杯般大的底子一下子就被挑出来了,落在了桌子上。
笔筒里面是中空的,而且里面有东西!
第十四章 象牙微雕
桌子上的几件物件,张灿用黑白眼一透视,一切影像顿时都成了黑白二色,一刹那间,几件物品被张灿透视了,分子结构,成份年份,都在他脑子中显现出来。
张灿眼中的黑白色一闪即逝,这太耗损精力,只要看明白了就得立即收了,那两件清官窑的碟子,值几十万,但那是明眼都能看得出来的,难不到几个师傅,老苏能看出来,他们也能看出来,陈兴国还什么都没买下来,马东得到的也赚不了多少,真正最好的一件,是鱼肠剑,但他们又不是财大气粗的王先生的对手,只能扫尾捡这些王先生瞧不上眼的东西。
几件物品都明明白白的摆在桌子上,就算两件碟子,朱森林也没得到,青铜剑也没拿下,不过这几样的价钱都已经到了顶点,再加价拿回来也挣不了钱,而张灿却是非要把那个最不值钱的笔筒买下来,当时也不怎么在意,但张灿用小刀把笔筒一撬开,他就呆住了!
也不仅仅是朱森林呆住了,其他几个人全部都呆住了,除了张灿自己,他透视之下,是早已经知道里面的秘密。
笔筒里面用腊封存着一颗象牙微雕,极为精致小巧,如同麻将骰子一般大小,象牙六面体的表面各是一幅山水画,其中一面又题有一首五言绝句,是李白的秋浦歌,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不知明镜里,何处得秋霜。
这还是张灿的黑白眼透视,脑子中得到的印像,若是用肉眼看,这微雕上的景物根本就看不清楚。
张灿把笔筒的底部弄开,又小心的把那粒象牙微雕取出来,然后对孙天志道:“孙老板,有放大镜没?”
“有有有……”
孙天志赶忙回答着,其实老苏啊,马东,陈兴国,王先生的几个师傅们,都是有这些检测工具的,来这里就是要进行交易的,检验的必备工具自然不会少,几个人当即都把放大镜拿了出来。
他们这些专业的鉴定师,工具也是专业的,可不是市场上卖的那些小儿玩具,能放大个几倍十来倍的,他们的放大镜至少就是一百倍以上的,检验的时候,那可是连比一根头发丝都还细的地方都不会放过。
老苏一见笔筒里弄出来这么一个东西,心里就暗道不好,如果是一件不管钱的小东西也还罢了,要是值钱,那他在老朱面前,那可就是真的把面子丢光了,从上一次的走眼,到今天的无所作为,只怕他在老朱眼里的地位已经降到了冰点了。
在心里面希望
张灿的这个东西不值钱,老苏的动作最快,最先抢到张灿身边,拿了放大镜就率先细瞧起来。
不过老苏的眼光从放大镜里透过去落到象牙微雕上面时,哪怕才第一眼,老苏也吓得脸色都变了!
手一颤,生怕摔到那象牙雕,赶紧伏在桌子上,接着连大气都不敢喘的细细观察起来,只是越看脸色越变,又是羡慕又是眼红,心里是万般滋味涌了上来!
马东,陈兴国,王先生的师傅也都过来一一观察检验,看过的人也都脸色越发凝重起来,这个时候,孙天志也觉得不对劲了,连烧烤肉也不吃了,盯着象牙雕目不转睛,这笔筒里给弄出来这么一个东西,不知道值不值钱,要是值钱,可就是他直接的损失了!
等到王先生的师傅观察的时候,老苏悄悄溜到朱森林身边,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老苏,说,那东西值钱不?”朱森林也低声的问着老苏,语气有些焦急,比不得张灿的镇定,而且张灿已经说了,这物件算他一半,要是值钱的话,那他就白白的赚了一半,本钱都没花的,不过老苏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样子让他更着急,忍不住直催着。
老苏艰难的咽了口口水,然后才说道:“老朱……这是一件象牙微雕,技艺含量极高,在当今已公开的作品中,那也排得上号,只是……只是到底值多少钱,这个就不好说了,我也……我也……”
朱森林一把推开他,当即几步窜到桌子边,问王先生的师傅:“师傅,这东西,呵呵,有价值不?”
“价值?”那师傅抬头望了一下老朱,然后又瞧了瞧张灿,张灿一副很镇定毫不动容的样子,他也不知道是明说还是不说出来。
王先生见他的鉴定师傅这个表情,就知道事情有些不对了,他是个老手,马上就对张灿道:“小老弟,把你这东西卖给我吧,你自己开个价!”
张灿淡淡一笑,这微雕的价值到底如何,他并不清楚,但绝对是一件值钱的玩意儿,王先生城府很深,自己不提价钱,反而是让他来先提出来,这打的就是让他不敢出高价的心理战术,王先生后面还有两个选择。
首先,王先生赌的就是张灿没见过大世面,不敢出高价,让他自己出价,本来他心里就没底,不知道底的人,即使你再胆大,也不敢瞎叫胡叫,把价钱抬到天上去吧?
第二个选择就是,如果说张灿万一把价钱说得高高的,他也可以不要,因为在张灿面前说的那个话,他并没有明确表明张灿出了价钱后,他一定要就买下来的意思。
张灿不傻,这个东西,一早他透视后就知道,他今天只能捡这个了,另外几件,大家都明白真正价值,几个行家在一起,也藏不了掖不了,值多少钱,能赚多少钱,就跟一加一差不多的简单,只有这一件可以捡便宜,结果也还真是以一千块的现金买了下来,现在王先生想要买下来,那个价钱,他绝对不能先说,后发制人才能占优。
“王先生,这是一件精品象牙微雕,值多少钱,想必王先生绝不陌生,如果王先生真心想要,那就出个价吧,只要价钱合适,也不是不可以卖!”
王先生眼睛眯了一下,这个张灿,一开始根本就不曾注意他,因为太年轻,在这一行中,年纪轻的技术经验肯定达不到,所以年轻人,基本上都不被重视,但张灿却是偏偏异峰突起,让所有人都出乎意料,在场的几个鉴定师傅,那眼力都是很厉害的,可就没有一个能看出来,看出那笔筒暗藏玄机,反而是给他这么一个,几乎可以说是乳臭未干的年轻人看出来,那不觉得很怪异吗?
而且张灿的表面绝不像是得到一件意外的大收获而欣喜的样子,一点也不激动兴奋,除非他是不知道这微雕的价值,那师傅虽然没有用话明白的说出来,但王先生绝对明白,这个象牙微雕的价值绝对不会低于一两百万,要张灿先提个价钱来参考,张灿却又跟个人精似的偏偏不说,要他自己提出来,这是反将了他一军。
朱森林这时反倒是不急了,他发觉张灿是胸有成竹的在做事,并不是盲无目的乱说乱做,先且不说这微雕能值多少钱吧,就凭这一份眼力,朱森林就觉得张灿是真有能力了,前一次,在店里得到余集的那幅画,若说是运气
吧,那运气
这东西,再好也不会接二连三的,命运不会照顾某一个人,除非这个人本身有实力,天上是没有掉馅饼的事!
能值钱的话那是最好,反正张灿也说了有他的一半,这话也没说错,如果不是他带来,张灿根本不可能进到这个圈子,主要也是觉得本钱掏得太少,朱森林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如果不是值很多钱,十万以下吧,他就不跟张灿要分一半了,那还能讨个好印像,以后好跟张灿合作。
如果这微雕能值五十万以上的价钱,那就分一半吧,张灿的身份,能平白又得到二三十万的现金,那已经是意外的大喜了,应该是没有什么觉得不可以。
朱森林表面不声不响,但心里却是念头转得不少,决定是不出声,任由张灿自己发挥吧,看他的表情也比自己更镇定,也许他做得比自己更好。
王先生是根本就没打算是去问朱森林,这笔筒就是张灿独自买下来的,张灿硬是要分一半的所有权给朱森林,那是他自己的意思,但要作主卖不卖的意思,张灿绝对可以拿主意,所以他不需要去征求朱森林。
孙天志和马东等人都诧异羡慕不已,只是还不清楚这件微雕到底值多少钱,但看几个鉴定师傅的表情,就知道肯定不是普通玩意了,所以尤其是孙天志,心里头如被猫抓一般。
王先生沉吟了一下,说实话,钱,他绝对不成问题,但有钱也绝不会浪费,钱得用在刀刃上,看来还是得跟赵师傅悄悄商量一下,从赵师傅那儿弄清楚这件象牙微雕的价值,然后再相机出价。
赵师傅此时已经放下了象牙微雕,拧着眉头不时看着王先生。他是很想给王先生悄悄传递一下消息,这件微雕的价值非同小可,可千万别漏掉了!
王先生沉吟着,赵师傅忽然开了口:“这位是小……小张是吧?这个……我姓赵,是王先生的私人鉴定师,我来替王先生出个公平的价钱,如何?”
王先生心里一松,点了点头应允,赵师傅的意思他懂,赵师傅一来是怕他不明白这微雕的实际价值,出价高了肯定是不划算,而且赵师傅出的价钱,一定是实际价钱的十分之一左右,这样就算是给他提示了,后面再要加多少价码,他心里就有了数,最多到什么线就不能再往上加了。
张灿笑笑道:“赵师傅,请说吧!”
赵师傅瞄了一下王先生,一双手垂在腹下,略微伸了一根手指头,王先生明白,这是他们事先商量好的,无论在哪一局,赵师傅如果先开口说价钱的话,就只会说出大概实价的十分之一。
赵师傅先堆了点笑意在脸上,然后才说道:“小张,这件象牙微雕,两百万现金,小张觉得如何?”
第十五章 一千万
“两百万?……”
朱森林和老苏两个人首先被惊得张大了嘴合不拢来!
朱森林和老苏,马东,陈兴国这些人,又有哪个是省油的灯?那个赵师傅如此说,能开口提出两百万的价钱,那这件微雕至少就会值五六百万!
能值这么大一笔钱,就是朱森林,那也是惊喜不已,本来今天他没捡到半点便宜,心里确实有些不痛快,但几件东西,贵的他买不起,即使买得起,那也斗不过王先生的雄厚财力,其他几件跟马东和陈兴国更没什么好斗的了,那几件的价钱已经到了八成,赚也赚不到什么,再加价就只有亏而无赚了,失望之下,却是没想到,张灿又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张灿早发了话,这东西,有他朱森林一半的所有权,看来此时就不能推脱了,只要不吭声,张灿就会守着他自己说的话来分一半给他,平白捡一百万的现金,那怎么能不?
再说,这件微雕,极有可能价值会更高,朱森林越发心喜,瞧了瞧张灿,见他听到赵师傅出两百万的价钱后,并没有欣喜的表情,心知他也心里有数,既然能从这么几个高手中脱颖而出,就多半明白这微雕的真正价值,所以就更将嘴巴闭得紧紧的了,由凭张灿自己发挥,最不济,也能一人有一百万的进帐啊!
孙天志就有些不得劲了,不过就算再可惜,那已经卖出去的东西,自然是收不回来的,一千块给张灿拿走,转眼就飞涨两百万,这如何不惋惜啊!
只可惜了,这个笔筒在孙天志手中至少长达两个月了,可就没有拿正眼看过它,而且他的几个鉴定大师傅都过了眼,也就没有一个人看出这个机关破绽来,就该他没有这份财了!
而王先生也是呆了一下,这件象牙微雕价值两千万,有可能在他的运作之下,能达到更高的数字,当真是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竟然能撞上如此的大运!
这个无意中被张灿得到的象牙微雕的价值竟然可以跟他花了一千万元购下的鱼肠剑一较高下,这可是让王先生绝没有想到的事!
众人无不都是一个心思:这个张灿捡到宝了!
只是别的人还只羡慕,而老苏却是五味交集,难受之极,本以为今天朱森林无功而返,他也无所谓,至少张灿没出到风头,但此时看来那又只是他个人的愿望而已,不论后面还涨不涨价,这件微雕最少就值两百万元了!
偏偏张灿又卖乖似的讨好朱森林,硬要塞给老朱一半的所在权,这就差不多是白给了朱森林一百万元的现金,再看看老石斋的店里营业的利润吧,一年到头也才一百万出头,这张灿轻轻松松的就给他挣了一百万,也许还会更高,只怕一回去,朱森林或许就会把张灿招到店里来吧?
这个张灿,也不知道是中了哪门子的邪,就像鬼上身一般,那眼力比锦城最有名气的几个省级的鉴定师都更厉害,王先生和陈兴国的师傅,名气很大,可他们也没能捡到这个笔筒啊!
这才几天,张灿被他设的局搞了个倾家荡产,老苏怎么都想不通,这中了陷阱赔得都翻不起身的人,怎么就又雄起来了?而且猛得都让他无法招架!
这一阵子,张灿依旧淡淡然的微笑,没有说话,对赵师傅开出的两百万价钱,也不拒绝也不反对,按朱森林的想法,两百万就两百万吧,几乎算得上是不掏本就平空一人赚一百万,又如何不能干?
不过这个笔筒到底是张灿买下来的,虽说张灿说给他一半所有权,但朱森林也不好意思开口说这说那的,只能任由张灿自己作主了。
王先生没有说话,那是他知道现在他再出面加价或者表示出一定想要的话,张灿就有可能打蛇随棍上了,哪怕只这么一会儿的短短时间,王先生就感觉到张灿的特殊了,估计两百万想要把张灿打发了,可能还是不容易。
还是赵师傅忍不住再次问道:“小张老弟,两百万的价钱,怎么样?这个价码可是很高了,你到锦城打听一下就知道了,能出得起这个价的,可不多!”
张灿淡淡一笑,赵师傅这话就说得有些强撑的味道了,笑笑后淡淡道:“赵师傅,这生意嘛,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没有强买强卖的吧?这象牙微雕,我自己收藏了!”
这句话就明显的是拒绝了,赵师傅一愣,想要再说什么时,王先生上前一步,摆摆手拦住了赵师傅,对张灿笑道:“小张,失敬失敬了,这价钱的事,暂且不说吧,我就想问一下小张老弟,这笔筒里的微雕,你又是怎么看出来里面藏了这东西的?”
王先生的话,顿时将几个鉴定师傅的疑问提了出来,他们几个都是老手,经验眼力都极其老到,可他们几个人都没能看出来,张灿又怎么瞧出来的?
如果说看出来有玄机的人是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那也不足奇了,但他们几个人一个都没能瞧出来,发现的却偏偏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不得不说这是他们很丢面子的事了。
张灿瞄了瞄朱森林和老苏两个人,朱森林是兴奋激动,而老苏则是懊恼和忿恨的表情,只是没有人注意他。
本来说,张灿也知道自己得到黑白眼的能力就应该要低调,自己闷声发大财就好,但老苏的仇,却是必报不可的事,念头一转间,就决定了。
仇恨,确实是让人最有动力的一件事,越王勾践卧薪尝胆,那也是仇恨在支撑着,要不然,也早成了一堆废物。
张灿最想看到的就是老苏把全部身家也败了个精光,然后在他面前落魄成为穷光蛋,成为没有人会收留的垃圾,虽然要达到这一步还是很难的事,但张灿就是想做。
老苏虽然没有张灿的黑白眼能力,但他也是个老行家,眼力不错,就算不能透视吧,要想让他打眼上当,那也不是容易的事情,更别说还要把全副身家都投进去了,老苏做事都是小心得很,没有十足把握的事,是不会投入大钱的!
张灿努力镇定着心情,对付老苏,不能操之过急,急也是急不来的,现在做的事,虽然没把老苏直接打入绝境,但对他也起到了打击的效果!
又瞧了瞧王先生,张灿不再犹豫,笑笑道:“也没什么,我就是注意到了那笔筒底部有色差,有腊的痕迹,估计是有人专门封起来的,后来再看了笔筒里面的深度,就觉得有问题了!”
张灿的回答很平淡,但在这个现场中,像马东,陈兴国,朱森林,孙天志,王先生等人可就不会那样想了,在这里,他们的鉴定师傅个个都是名气不小的高手,只是这些高手都没能看出来,那张灿说得再平淡,也会让他们觉得有些怪怪的。
只有朱森林认定了,张灿就是一个扮猪吃老虎的高手,否则没有这么凑巧的事,要是巧事的话,有一次就不错了,哪里还能接二连三的出现?等回去了,一定要把张灿招到自己手中来!
王先生若有所思,随即又点点头道:“这一行考较的就是一个眼力嘛,小张老弟,嘿嘿嘿,不错不错!”
就在大家都被王先生把注意力从价钱上转移到对张灿的能力上时,却忽然又把话意转了回来!
“一千万,我给你一千万的价钱,小张,我想跟你交个朋友!”
王先生这后面的话,一说出来就把全场的人都弄傻了,就是张灿自己也怔了怔,他知道这价钱肯定是有涨的,但没想到王先生问了他几句话便忽然间涨了价,而且是一下子直接加了八百万,无论他是不是有心理准备,一千万的价钱,也把他震到了!
朱森林几乎是张大了嘴合不拢来!
如果是一千万的话,那他能分一半,得到五百万,五百万的纯利润,一分钱都没掏出来,这样的好事,就跟中了大奖一样,那是梦里头才有的事啊!
虽说朱森林大大小小也是个老板,是店主,可他全副身家也就千万过一点,这五百万的横财,已经占了他三分之一的身家了,平白得这么大一笔钱财,如何能不欣喜若狂?
张灿又偷偷瞄了一下老苏,老苏此时是彻底没有了平时的气定神闲,满头是汗,一千万的价码,对他的打击尤其沉重!
张灿只是愣了一下,随即就镇定下来,对王先生淡淡道:“王先生,我看还是以后再说吧,我绝不是价钱的问题……”
“什么?……你对这个价钱还不满意?”王先生也呆了一下,说实话,他一下子猛加到一千万的高价,是有想法的,就算他再有钱,也不会瞎败自己的钱,主要是他相信自己的判断,在这一行中,能力眼力最重要,给这个价钱,他想要的是交一交这个朋友,张灿虽然年轻,但表现出来的能力,却是让在坐的几个鉴定师傅失色!
“好好好,一千万,就一千万!”
朱森林激动之下,再也忍不住了,一口就接了过来,应下了王先生的价钱,一千万,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搞不好过了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了!
张灿苦笑了笑,摊摊手道:“老朱,你作主也好,卖就卖吧,谁也不会跟钱过意不去吧!”
王先生摆摆手笑道:“好,一千万,我马上转帐!”
把笔记本电脑再次打开,在进入网银网页等待的时间中,王先生想了想,然后拉开胸口的衣衫,从脖子中取出来一枚吊坠,小心的放在桌子上,眼光扫了扫众人,说道:“小张,还有几位师傅,反正闲着时间,大家瞧瞧我这吊坠,看看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