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二流子与废物
卑从心中起，万般不如人。
生活这个表子用将近三十年的时间把我搓成了一个连骨头缝都透着怯懦和麻木的男人，
有根无种！
依旧是忙碌的一天。
加班到了晚上11点的我，故意错开了一个站下车。
“嘿！你最近怎么从这一站下车？害我找了你好几天。”那个叼着烟，干瘦，但骨架却很大的青年斜靠在路灯下，手腕上戴着一块不知道真假的绿水鬼。
短袖，露着一条大花臂，他叫李伟。
“走，请你吃饭！”
我在躲他，他也知道，但他似乎并不在意。
“怎么耷拉着个脸啊，遇见我难道不应该是你最开心的事情吗？”
“老板，拿包软珍。”
“愣着干嘛，付钱啊。”
“来，抽根烟。”
我把脑袋从他咯吱窝下挣脱，愤怒的甩开他的手。
“我不抽烟，别让我闻到你的烟味。”
他180多，比我高多了，而我170多的身高，在他面前，总是成为被勒住脖子走的那一个，我很厌恶这样的行为，仿佛周围所有的目光都看向我，让我如芒在背。
“切，装X，没人看你的，你就像……嗯，就像是那种小透明，知道吧，猥琐、懦弱、假斯文，除了我，没有人的视线在意过你。”
“我想吃一个沙县套餐外加一个滋补锅，啊SIR。”
我是个治安辅助员，啊SIR这个称呼，更让我觉得不爽，不过是个连编制都没有的小合同而已，夸我？损我？
至于李伟，我听他说跟着大哥做工程，鬼知道，反正没见过，确切的说是没见过他的钱。
“啧啧啧，你看那妞，多正点，戴着一副眼镜，小白裙，一看就是那种欲求不满的J货，玩起来感觉一定很不错。”
他从不压抑自己的声音，在不算热闹的店里，如此粗鄙的声音很显眼，邻桌投来恶心的目光。
我低着头，脸有些臊红，不愿意理会他，往边上悄悄挪了挪凳子。
他就像是一条在大街上狂嗅雌性屁股的公狗。
尽管，我在夜里，也曾是那一条，连屁股也没得闻，但我避着人，除了天地和我，无人知晓。
“呀，朝我们走来了。”李伟边拍我的手边说道。
我抬起头，那张成熟清丽的面容映入眼帘。
“小秦，你也来这吃饭？”
我熟悉那张脸，之前在朋友的婚宴上见过她，印象很深，是附近一幼的老师，名叫文勇娇。
很温柔，文静的一个女人，比我大四岁，单身，在那次婚宴后的一段时间里，我曾乐忠于睡前在脑海中幻想一段与她的认识和邂逅。
突如其来的招呼，让我有些紧张。
“文姐，你……你也在啊。”
文姐微微一笑，“在不在你不是看到了吗？小秦你还是跟之前一样，真有趣，小脸红扑扑的，改天文姐给你介绍女朋友，这是你朋友吗？”
我下意识点了点头。
突然想到李伟的性子，急忙摆手，“不，不是。”
文姐却已经走出了店门，她应该没看到我的摆手。
李伟不屑的看了我一眼，“当表子还立牌坊，你对她没想法？怎么？有我这个朋友让你很丢脸吗？”
“我跟你不一样！”我低吼着。
李伟一把拍我脑袋上，“啊对对对，你说的都对，我吃饱了，记得付钱，明天给你看个好东西。”
说完，径直追了出去。
“你没吃完！”这不像是他的风格。
回家的路上，又是一个人。
“转我500，江湖救急，一周之内还你，不还我李伟提头来见。”
把手机揣回兜里，如果李伟真的践行诺言，他十个头都不够提的。
想了想，还是回了一条：没钱！滚！！
“我知道你今天发工资了，赶紧的，我真有急用。”紧接着手机信息狂跳不止。
我还是转了，转完的那一刻，我自己都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每个月3000块钱的工资，还没捂热乎，就少了六分之一。
‘我铁定是出了问题的。’甩了自己两巴掌，看了一眼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天空。
前面就是我住了几年的狗窝，逼仄、破旧，不通风，楼下正对着垃圾坑，味道刺鼻。
我把自己丢到床上，掏出手机，划拉着短视频APP，一边审阅着一个个扭腚皇兄的女人，一边吐槽一两句：自己长什么样，心里没点B数，她们不会真的自己都相信自己长视频这样吧？
但我从不评论，一来是觉得不道德，心里骂骂就好了，二来，哪怕在网络上，我也怕与人起冲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想停下，但却实实在在停不下来，就是手指离开屏幕，切个后台的事情，却又这么僵持和焦灼着刷了两个多小时。
临着要睡之前，手机震动了一下。
“小秦，咱们治安署面向社会招聘4名女性治安辅助员，经过前期筛选，初步合格10人，将按计划于7.15日至20日组织体检和体测，你也知道，咱大队人不多，你也是队里老人了，我给领导汇报过，到时候由你组织她们参加，具体事宜我们明早交接。”
枯萎的精神似乎猛地活了一下，好像我这个小透明，突然受到了领导的重视。
好的，两个字飞速打在街面上，又觉不妥，删了重打。
“张哥，我的身份怕是不合适，不是还有其他在编的队员吗？”
“我们要负责正式治安官的筛选录用，工作量更大，要求更高，而且，已经上报过领导批示了，到时候你多辛苦。”
言语客气，却是不容反驳的语气。
淡淡一笑，放下手机，双手交叠在脑后，开始在脑海中根据这几年体验过的流程，预演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女性治安辅助员，也许是一件美差。”
治安署除了正常的新老更替，治安学校的统招外，还会不定时面向社会招聘一部分，我自己就是这么进去的，而与男性不同，女性一般都会被安排在治安大楼里参与日常的办公。
每一个能被筛出来，进入其中的，超过三分之一都是美女。
心中虽然料定不可能真的发生点什么，但保持期望，也是美的，人生可能也就这点盼头。
枯燥的生活似乎重新注入了新的希望，我突然有点期盼7.15的那天到来。
正如我孩子时代，换了一双新鞋，期待着开学上课时候一样。
第二章 初恋杨芸
七仔公园，李伟那个煞笔不知道吃了什么药，居然会约我在我这里见面。
永远那副吊样，叼着烟，眼神肆无忌惮的随着来往的大长腿游曳。
偶尔遇上个别，还会打个口哨，在别人男朋友唾骂声中，拉开衣服露出纹身，挺起胸膛就迎上去，这一招无往不利，我见他用过很多次。
还好，今天似乎没有这种事情，他显得有些懒洋洋的。
“你找我什么事情？”
“哟，来了，啊SIR，快坐快坐，我晚饭看来是有着落了。”
“我还要加班，没空跟你吃饭，你有事说事。”
“那没事，那边那个摊，看到了吗，给我点一份，我自己吃，你忙你的。”
“你约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吃一碗面？”
“嘿嘿，其实我就是来告诉你，你那个文姐，我上了，很S！跟我想象的一样。你也知道，我朋友不多，找不到人炫耀一下，我会很难受的，晚上睡不着那种。”
我打心底里不信，别看那女人文文静静的，但眼光高着呢，朋友曾提过，让我打消念头，人家看不上我这样的，已经有人给介绍了很多很成功的青年，但人家都没看上。
那样的女人会看上你这么个二流子？
“煞笔！我走了。”
李伟一扬头，“不信？看看这个。”
他好像早就料到了我不会相信，就像当初高中时候，我对他吹嘘睡了几个女人的事情嗤之以鼻一样。
说着拿起手机，画面上是一段视频，那个三角标的正上当，那张脸，我无比熟悉。
一把夺过手机，我点开画面，录制时间显示的昨天晚上两点半。
看完视频，我整个人感觉大脑都是空白的，仿佛我所认知的事情，都在逐渐崩溃。
“不错吧，用你昨晚上转我的500块搞定，200的烧烤，300的房费，还能剩点押金。”
心底里一股子怒气涌上心头，我双手死死的抓住李伟的肩膀。
“你给她吃了什么？你对她做了什么，你个煞笔，你个败类，你个畜生，老子要抓你。”
李伟腾的一下站起身，一脚揣在我肚子上，弯着腰，跪在地上反酸水。
“你踏马一个小瘪三，你拿什么抓我？别以为办公时套了那身皮，你就真是啊SIR了，再说了，你自己不争气，你怪谁，你吃醋还是生气我抢了她？可她是你的吗？照你这个逻辑，我不得砍了那些女明星的老公？”
“视频发给你了，留着打手Q吧，我走了，以后再有这种质量不错的姑娘，你自己又s不了，记得介绍给我，我来，我冲刺的时候让她喊你名。”
“还有你s了的，我也不介意。”
好久才缓过来，扶着椅子边，坐在长凳上。
一股邪火在心底涌出，奇怪的是，对李伟反而没多少恨，倒是对文勇娇，负面情绪更为浓烈：就是宁愿烂下去，给那个烂种，她也不会给我，甚至觉得给了我是亏大了。
短暂的气愤之后，我删掉了视频，如同经历了一场失恋一样，心下打定主意，以后再也不会跟她打一个招呼，大有一种，要让她体会到因为这件事失去我的悔恨。
加班的心情也没了，左右也没多少紧要事，今天才10号，15号还早。
趁着心情，想学一手酒吧买醉，看了看手机里的零钱，只能回出租屋外的烧烤摊点了几串外加半箱啤酒。
一个多小时，喝掉了3瓶啤酒后，我接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电话。
杨芸！我高中到大学，整整7年时间，每天晚上睡前幻想的女主角。
不只是幻想，也尝试过去接近，去投其所好，鼓起所有勇气，告过白，结局不言而喻。
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名字，我的心跳漏了一拍，因为文勇娇而凝聚的那种失恋心情也瞬间烟消云散。
‘她不是结婚了吗？听说老公还是个大老板。’
我尽量平复心情。
心里读着秒，将近10秒钟的时候，才接通了电话。
“喂，哪位？”
“秦甲，你把我删了吗？”
我讪讪一笑，“哪有，毕业后我就没联系过你了，你的新号码我肯定不知道。”
“我就没换过号码！”那边的语气带着几分娇俏，也多了些成熟，但口音还是那个，我永远忘不了。
我沉默着，营造着一种尴尬的氛围，但心里却如打了胜仗一样。
“无所谓了，你还在凉城吗？”
“啊，我在！”
“我离婚了，凉城的那些老熟人我都没怎么联系，不知道他们的联系方式，你在哪？方便出来吗？又或者，你家女朋友不同意？还是你老婆？”
“我……还单着。”停顿了片刻，终究没敢在这件事情上对她撒谎。
“你住哪？我来接你，发地址。”
她没跟我多说一句废话，凉城也确实小，挂断电话前后不超过15分钟，她就到了，一辆白色的保时捷。
我走上前去，努力撑着自己的架势。
“我坐哪？可以坐前面吗？”
她更美了，我甚至已经开始幻想这样的女人，在我跟一群朋友兄弟们搁外面吃喝时候，来接自己，会是怎样一种风光。
“这是要去哪？”
“跟我走就行，我还能把你卖了啊。”她翻了个白眼，昏暗的车内，似乎都随之明亮了起来。
目的地是之前路过都不太愿意多瞧一眼的奢华酒吧，因为我怕他们赶我走，尽管这不太可能。
杨芸似乎对这样的场合习以为常，唯有我假装神色镇定，既不愿意走在她身后，又不敢走在前面，只能勉强维持着与她并排行走的样子，在某一刻，隐约感觉走路好难，顺拐了几下，好在，座位就在面前。
“想吃点什么，你先点吧。”
看着杨芸推过来的菜单，我那句“你刚回来，我请客”的话被咽了回去。
一份小食100多，而酒更贵，最低的都是300多。
杨芸带着试探的目光看着我，“今天晚上……是我拉你出来的，我请你吧，你可别跟我抢，等改天，你再请我尝尝凉城特色。”
我没应，默认了，把菜单推回去。
“你点吧，我怎么样都可以。”
酒过三巡，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她却突然落泪了，我浑然不知该如何去做，想伸手，但一想别人的身份和地位，缩了回来。
杨芸却主动靠了上来，一时间，一股很舒服的香水味钻进我的鼻孔。
她谈起了自己的过往。
原来她并没有结婚，而是做了别人的小三，那大款对她很好，给了一部分产业，前段时间，大款仓促死了，原配毕竟年纪摆在那，能跟着人白手起家，又岂是易于之辈。杨芸在精也扭不过大腿，但她并不甘心就这么放弃到手的产业。
回凉城是为了避难的，原配放出话了，要弄死杨芸。
第三章 深夜袭击
“不怕，有我呢。”我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这一刻任何事情都不重要了。
“为什么不报警？”好不容易安抚好杨芸，我心里开始琢磨这件事情如何解决。
“大禹国的治安在全球都是数一数二的，你应该相信治安署的力量。”
杨芸不着痕迹的推开我的手，坐直了身子，恢复了之前略显清冷的语气。
“没有用的，治安署不会因为这种一两句话的事情，全天二十四小时保护你，对付他们那样的人，你只有拿出让他们忌惮的力量才行，你不会懂的。”
这话让我心里很不舒服。
“我怎么会不懂？我好歹也在凉城混了几年，也有认识的人好吧。”
杨芸眼里有了光，“你真认识？”
我脑海里闪过李伟那个烂种的身影，他算吗？应该是算的吧，即便他不算，那他身后的人总该算的吧。
“嗯，赶明儿，我带你去认识。”
杨芸拉着我的手臂，“不，宜早不宜迟，你联系一下，我们现在就去。”
不太甘愿，原本的两人世界，我拨通了李伟的电话。
那边很吵，应该是在酒吧或者其他什么地方。
“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sir你居然亲自给我打电话。”
“我有事找你，你在哪？”
“大黑雀，来了就能找到我。”语气还是那么的粗鄙。
黑鸟酒吧，不太远，风评也不太好，消费奇高，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那种地方一直都是敬而远之的。
刺耳的噪音让人难受，我牵着杨芸如玉般温润的小手，穿行于舞池之中，在一个卡座看到了他，对着我露出了怪异的笑容，挥退了一堆的小弟和浓妆艳抹的女人。
双手交叠，枕在脑后，那双贼眼肆无忌惮的上下打量着杨芸。
“找我什么事啊？”
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我不想这么怂，更不想表现得像一个懦夫。
“换个安静点的地方！”
黑鸟酒吧机房，杨芸将事情缘由重新说了一遍，李伟的确认识那大款前妻身后的张赖子，定州城里一霸，看他的表情，似乎并不太在意。
我心中的大石算是落了下来，原本还怕自己吹的牛被戳破，现在看来，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去发展。
“我可以帮你交涉，但我要20w，而且，要先打款，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20w？我不吃不喝得攒多少年？他李伟真的是狮子大开口。
“李伟，这是我朋友，你别太过分。”
李伟点了根烟，甩了甩烟头，斜了我一眼，“煞笔，这没你插嘴的份，什么玩意，把他丢出去。”
话音刚落，两个瘦削的杂碎就推门进来，一左一右将我直接架了出去，死狗一样丢在地上。
想到杨芸还在里面，而李伟的那种性子，我慌了神，想冲上去，但那两个杂碎死死的盯着我，摩拳擦掌。
我一时间有些怕了，焦急的等在原地。
好在没多久，杨芸就出来了。
“你没事吧？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杨芸摇摇头，“我没事，我答应他了，给他20w，让他帮我摆平这件事，秦甲，这一次，真的谢谢你了，如果没有你，我可能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我挠了挠头，“我其实也没帮上你什么。”
“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啊？？”
这就结束了么？
互道晚安之后，我躺回了自己的狗窝，看了看左右其他还不错的建筑，心里琢磨着自己没让杨芸开车送进来，只到了门口，她应该不知道我住在这样的地方。
毕竟走进门口，选择那么多。
夜半也才迷迷糊糊睡去，脑子有些乱，情绪和精神都显得很异常，有兴奋、激动，也有忐忑和紧张，盖过了体检体测带来的期盼。
次日一大早，道了句早安，没得到回信，急匆匆骑着小蓝车到了办公楼，心不在焉的定下了流程了、备好材料。
我想这一天之内，我应该是掏出手机上百次的，但没有一条信息是杨芸回我的。
“公园见！”
是李伟发过来的，我也的确想从李伟那了解到杨芸的情况。
他还是老样子，不过这次烟换了个档次，抽上了黑皮。
我还记恨着他昨天踹我的那一脚。
“你真能帮得了杨芸？你拿了人家的钱，总不能什么事情都不办吧？”
李伟摇了摇头，用一种看白痴一样的目光看向我。
“最近小心些，尽快换个地方住吧。”
我愣了一下，那个狗窝早想换了，但钱包里的玩意不允许我换。
“我问你话呢。”
“煞笔，我话就到这了，爱听不听，走了！”
看着他起身离开，我有些不甘心。
“杨芸呢？”
李伟没回答我，我的心里像是猫爪子挠一样，捏着手机，拨号位上是杨芸的号码，但固执的就是不拨出去。
心烦意乱，想让自己忙起来，回办公楼加了个班，事情永远做不完，只要你想做，事实证明这的确是一种很好的排遣方式，我一个晚上都没在想杨芸的事情，躺回到床上，倒头就睡。
夜里，我被吧嗒一声异响惊醒，打开开光，白光照耀下，瞬间惊醒。
那是两个手里提着西瓜刀的男人，他们弄开了我的门，那明晃晃的西瓜刀此刻距离我不足三步，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我掀起被子，朝他们丢过去，一头撞上玻璃窗，从这二楼一跃而下。
整个人栽进那一直以来让我觉得厌恶的垃圾坑里。
顾不得身上的肮脏，因为我已经听到了附近的脚步声，周围不止一个人，到楼上砍我的人，看了一眼下方，正打算跳下来。
第四章 你就接着这么烂下去吧
第一次这么拼命，感觉全身都有一股炙热的感觉，我知道，这就是肾上腺素飙升的感觉。
靠着对整个小巷的熟悉，一头扎进了其中。
慌乱中，也不知道是哪根神经搭错了，我没有报警，而是打通了李伟的电话。
“你今天白天说得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会有人半夜来杀我，我得罪了谁？”
极度的惊恐让我想在一瞬间将所有的问题都问明白。
从小到大，不上不下，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最危险的时候，大概就是在老家水塘被呛了几口。
“闭嘴吧，煞笔！你在哪？”
“我不知道！”
“位置共享，别乱跑，等我！”
这个烂种，在这一刻，似乎成了我的救命稻草，我只能指望他来帮我，因为在我开启位置共享后的10秒钟，我那个用了四年的破手机，自动关机了，电量过低。
该死的，都是因为加班的事情，导致我回家忘了充电。
我努力将自己的身体塞进阴影里，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周围错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然后由近及远，一分一秒都漫长到让人崩溃。
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
一只手从身后捂住了我的嘴巴，然后冰冷的东西搭在脖颈，随着身后那人一拉，一股刺痛的感觉让我魂飞天外。
我感觉自己此刻像极了一头被宰杀的畜生，捂住的挣扎着，踢蹬着自己的双腿，嘴巴里呜呜的吐不清楚。
“煞笔，是我，逗你玩的。”
这个时候，我已经没心思考虑其他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摸了摸自己的脖颈，的确，没有血，也没有伤口。
“他们走了吗？”
“不知道，我按着你最后的位置信息过来的，从你打我电话，到现在大概过了6分钟，应该已经走了吧。”
就在这时候，一束光柱照了过来，刺破了这里的阴暗，照出了我和李伟。
身边是逐渐围了上来的六个人。
这些人可不是李伟身边汇聚的那些喽啰，他们每一个都长得高大，至少健硕，像是训练有素一样。
李伟给了递了个手机，用只有我能听到的语气说道：“你报警！”
“石头哥，不至于嘛，赖子哥跟我老大都联手合作了，你说咱们这些小喽啰，就没必要搞得这么剑拔弩张了吧，又不是以前，事情闹大了对谁都不好。”
我听出来了，那个领头的是张赖子的手下。
那么自己最近能跟这些扯得上关系的，就只有杨芸了。
“你可以走，你身边那个小瘪三得死，这是老大说的。”
我双手飞快的跳动，不靠谱的脑子发挥了一次作用，想起队长的电话号码。
【我是秦甲，我在凉城河观景大桥下被人追杀】
“真的没有缓和的余地吗？他就是一个小瘪三，你也知道，像他这样的废物，能有什么作用，不过是一个被利用完的棋子罢了。”
那个外号石头的男人吐了口痰，“你李伟还没那么大的面子，想死我成全你，上！”
李伟从衣裳里抽出了一根钢管，六个人，砍一个人，我们贴着墙。
在那一片刀光中，我的脑子失去了作用，它除了让我在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中惊骇得使不出一丝力气外，没有任何作用。
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的惊艳的打斗，也没那么冗长。
战斗开始，到战斗结束，一分钟都不到，地上躺了六个人，哦，不对，是七个人。
李伟就躺在我脚边，地上满是鲜血，还有我的脸上，其中五个已经没了动静，不知是死是活，而外号石头的人，还在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很可惜，他失败了。
我像是才回过神一样，人生第一次叫得那么大声，石破天惊，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疯狂的擦脸。
“你这种人，真的，彻底没救了，希望你这一辈子，再没有一个人愿意跟你亲近。”
李伟淡淡的看着我，眼神平静，仿佛那个浑身上下都是刀伤的人并不是他。
“能帮我点根烟吗？”
我颤抖着手，点燃了一根烟，许多地方被沾上了血，递到了他嘴边。
“你别……你别死啊，李伟，我报警了的，很快就有人来了，他们会救你的。”
“煞笔！”
李伟闭上了眼睛，吐出一口烟，“你这样的人，经历再多也不会醒来的，自己慢慢烂吧，这辈子早点死，别害人了。”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烟没再从嘴里吐出来。
我没等来救护车，也没等来警车，这个区域仿佛被人遗忘了一样，等到脑子清醒了一些，我忽然想起了什么，收拾东西，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痕迹，然后一头扎进冰冷的凉城河，顺着河流向下游去，一边游，一边清洗着自己身上的血迹。
我以前并不会游泳，奇怪！
抹黑再次回到狗窝，傻大胆一样的在卫生间洗漱完，倒头睡下。
直到闹铃将我吵醒。
站在镜子前，第一次正视了自己的模样，棱角分明，除了皮肤不是那么白，面部皮肤并不细腻之外，似乎找不到别的缺点，唯一的缺点就是那头头发，身板站的笔直。
我以前从不这么站。
第一次感觉，原来站直了以后，是这么的舒服，仿佛那本该就是这样。
剃了胡须，用电推给自己弄了个寸头。
沿着那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得路前往治安署。
“一大早，老大们开什么会？”
“凉城河观景大桥下发生了凶杀案，六死一重伤，影响恶劣，上头很重视，要严查。”
“我听那边说，不是凶杀案，而是帮派火评，死掉的那几个身份都查明了，都有前科，不是啥好人。”
我神色自若，穿过同事，回到自己的工位。
第一眼就看到了队长摆在桌面上那个新的手机盒。
“哟，队长，换新手机了？”
“不换手机就等着换命了，你看！这玩意我第一次知道，居然还会爆炸。”队长指了指他的裤子，那里还有这包扎的痕迹。
“啥时候的事啊？”
“执勤那会呗。”
我微微一笑，“我说换手机的事。”
“今早啊！”队长脱口而出，然后抬起头，不再摆弄他的手机，而是怪异的看了我一眼。
站起身来，拍拍我的肩膀。
“这个形象不错，好好干！”
“yes，sir！！”
我敬了个不太标准的礼，队长笑笑，拿着手机离开了。
‘执勤时候到今早，执勤也就是昨晚上12点以前，我发消息的时候大概是晚上3点，也就是说，他根本没接到我的信息，也没看到我的信息。’
理论上，我可以把自己从这次案件中摘出来。
下午，我接到第一个陌生电话！
前来参加体检体测的女生来了！
第五章 许大雷
李伟的死并没有在我心中造成多大的波澜，尽管他是为了我而死。
在某一个瞬间，甚至还有一种挣脱泥沼的松快。
走在楼梯间的脚步也不由得轻快了许多。
等等，没记错的话，还有一个人是重伤！
那个外号石头的男人！！肯定是他。
他得死！
我一瞬间愣住，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
‘即便是真的活过来了，整个事件其实跟我关系都不太大，在这场风波中，我是受害者，最多，也就是被开除换份工作而已。’
一楼招待大厅，其实也是休息厅。
靠椅上做了两个女生，正四下打量着这栋大楼，相互之间没有说话，那种生疏感哪怕是在不懂交际的人也看得出来。
陌生人，两人之间互不认识。
“你们就是来报道参加体检体测的新同学吗？”
两人齐齐回头，站起身来，那种生涩和笑容，像极了之前的我。
“是的，你是秦治安官吧？”
“我叫秦甲，你们可以称呼我秦哥，你们叫什么名字？”我拿出了签到表。
互道了名姓，添加了联系方式，两个女生一前一后的离开，我有点失望，这两个女生的容貌并没有我预期的那么高。
也有可能，我们三个人之间，各自内心的观感差不多。
这个负责人的条件，看起来也并没有预期那么高。
陆陆续续再有人来，我努力支撑着自己“老人”的架子，好在似乎我有了些变化，以至于不太难，甚至隐隐有些自然习惯的感觉。
直到第六个报道女生的出现，让我眼前一亮，她算多漂亮，但身材挺好，最重要的是，穿着一条瑜伽裤。
操！连我自己都感到恶心的怪异欣赏点。
对她的信息记得比较清晰，张勤勤，医学专科应届生。
“请问女治安辅助员的体检体测是到这里报道的吗？”
一个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回过头，是一张清丽的面孔，瓜子脸，我没见过多少女生的脸，但这一刻，我在这个女生的脸上找不到一丝瑕疵。
白皙里透着红，没有痔，没有斑，那就像是从万千最好的皮肤中挑了一小个点，然后复制出来的。
微卷的披肩，穿着一条酒红裙子，挎着布包。
我看着签到表上最后空出的一个名字。
“许青窈？”
“是我！”
“你小时候多久学会写自己名字的？”
“啊？”她愣了一下，短暂的呆滞两三秒后，似乎反应过来我说的意思，脸上露出了笑容。
“我的名字还不算太难写。”
将之前的工作重复第十次，便算是完成了今日份的工作。照例添加了联系方式。
她似乎很忙，办理完就匆匆出门打车离开。
微信上的名片显示让我诧异了一下：许大雷，男性。
下意识还以为我自己加错了人，点开朋友圈扫了一眼，小姑娘的毕业照还在其中，倒是与其他不同，没太多修饰，正如今日见她也没太多修饰一样。
白衬灰白裙的JK，阳光下，青春靓丽。
头一次觉得jk似乎也可以是我的热爱之一。
这个念头刚刚浮现，就让我悚然一惊，联想起今天一整天的变化，我开始惶恐了起来，原先的自己绝对不是这个样子。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这种满脑子女人的性格，倒是李伟要更契合一些，至于我，虽然也很庐舍，但起码分时间。
‘不会是李伟的灵魂，要在我身上重生了吧？’
‘看来最近小说看多了，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怀着这样的忐忑，我在恐慌中，度过了又一天。连续着两天晚上，我没在以对女人的幻想入眠，而是回忆自己前二十多年以来的所有事情，包括我那稀少得有些可怜的求偶经历。
并在脑海里完成总结，借着下班后短暂的空闲时间，将破屋内所有的衣服全部打包放进了楼下的衣物捐赠箱，花了500多块，重新卖了四身。
当我不在纠结于自己到底是不是被李伟的灵魂影响了之后，便坦然接受了自己的改变。
就像是李伟口中的“醒过来”了一样。
我也知道自己在某一个临界上，但这种事情发生得过于离奇了些，没有借鉴之处，更没有解决的办法，只能买了几本书回来，妄图以书中的思想和智慧，帮我熬过这个心性转变的过程。
这是李伟死后的第三天早上！
石头在医院依旧重伤昏迷，没醒过来，观景大桥下亲历的事情，仿佛与我无关了。
凉城第一人民医院，我一个人带着她们开始体检，一边在一些不涉隐私的体检项目中进行拍照留存，一边协调着她们的进度。
这种枯燥而忙碌的工作，冲散了我内心的其他想法，事实上，从上次添加联系方式后，我除了在小群里通知过具体时间地点以及注意事项外，没有跟她们中的任何一人多聊过一句话。
也恰好是今天的体检结束的时候，我接到了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电话。
治安署！
队长站在门口抽着烟。
看到我的第一眼，眼神变得严厉了起来。
“你跟李伟有联系？”
不知道为何，原先一直担心的事情，在真正发生的这一刻，反而很平静。
“嗯，他是我同村的，从小一起长大，只有我读大学的时候，失联了几年，后来又重新联系上了，每个月都会来我这打打秋风。”
“他父母离异，家里唯一照顾他的奶奶也死了一年多了，他们刚刚联系了他父母，没人愿意管他，而在他的房间里，我们得到的信息是，他如果有什么意外，你是第一联系人。”
我看向玻璃门后的白布，有些意外，“是纸条吗？”
“算是吧，刚写没多久，时间区间大概就是他死的那个晚上。”
我点点头，“明白了，尸体就交给我吧。”
队长看着我，想说什么，终归没说。
只是拍拍我的肩膀，“多的不跟你说了，把自己手头的事情办好，其他的，他们部门会找你谈的，你也算是半个自己人，道理就不用我跟你讲了，给你提前下个班，去忙吧。”
花掉了几乎是我上班以来存款的五分之一，才将李伟推着进去，然后捧了出来。
“嘿，你说你那么大个骨架，烧下来却只有这么一点，也是神奇。”
“要说你我之间有多少情谊，我想是不可能的，你欺负了我几十年，也不可能给我欺负出感情来，我没那么M，唯一让我觉得有愧的是，你死是为了保护我。”
“听不到你喊我啊sir了，烂种，下辈子做个好人吧。”
“以前你问我信不信命，我说不信，但现在我想说，我信！如果你还在，或许我永远都只会是那个吊样。”
就在凉城河边，我跟盒子里的李伟喝了最后一顿酒，老板嫌晦气，我多出了200块，才允许我们拉着桌凳，在远离顾客的地方，摆了一桌。
我亲手扬的他，盒子都给扔河里了。
人死灯灭，一了百了！
第六章 再见文勇娇
“你在哪？”
消息是杨芸发过来的，还是一如既往的强势和不讲道理，但信息显示已经是30分钟前了，我那会还在沿着凉城河跑步，没看到信息，现在，也懒得回复。
用屁股想也知道她要干嘛，这件事情与她干系最大，无外乎就是过来善后的。
而侧面也透露出一个信息，那个糙汉子石头可能醒了。
冲完澡，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身上没有很明显的肌肉，但比之前似乎壮了些。
咚咚咚
意料之外，杨芸站在门口。
“你在干嘛？给你发消息也没回，电话也没接，你帮了我那么大的忙，我还没来得及好好感谢你呢。”
“知道你工作忙，毕竟是单位，跟我们不太一样，我带了点你爱吃的猪头肉，酱牛肉，我们喝点！”
杨芸踩着一双淡蓝色的凉高跟，一袭白裙，发髻倒挽，用一个蓝色的蝴蝶结夹住。
不知怎么的，下意识便把这张脸跟许大雷做了对比，抱歉，许青窈这个名字，真的一时间记不住，反倒是记住了许大雷。
高下立判，一个是天然的玉润，一个是化妆品粉饰后的白皙明净，清晰能够看到她脸上那细小的毛孔。
香水味并不浓烈。
她举了举双手拎着的东西，露出了俏皮的笑容，“不许拒绝我哦。”
我让开路，也没在意屋里有个女人，从箱子里取了一件T恤套上。
等我回过头的时候，杨芸已经摆好了食物和酒，坐在沙发上，光线本就不强的屋内，气氛居然有了那么几分温馨，如果这个女人不是之前差点将我坑死的话。
真是个高段位的女人，去他么的温馨。
我拉过一边的凳子，“过来善后的吗？”
杨芸笑容微凝，“你在说什么呀。”
“其实你完全不必委屈自己来这一趟，事情到了这一步，我的证词无关紧要，治安署毕竟是治安署，都什么年代了，还闹出了械斗、杀人这种事情，又不是专业的，线索那么明显，一查都有备案。”
我停顿了下，点了根烟。
“你以前从不抽烟的。”
“习惯了！”狗日的李伟，出来背锅。
“至于我自己，问询到我的时候，我会如实回答。”
杨芸嫣然一笑，“你能如实回答就行。”
她的这个态度倒在我意料之中，“你们消息挺灵通啊，那个叫石头的醒了是吧？”
“对呀，有了证词和证人，张赖子就得进去。”
此刻的杨芸志得意满，春风满面，我已经可以预见接下来在定州城发生的事情了，没了张赖子后的原配生活怕是不太舒服。
可能是李伟和我的双重人生，某些特质得到了融合，此刻的我，再看杨芸，却是发现这个之前在我面前高贵的女人，颇显稚嫩。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好自为之，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现在还要继续停留在我这吗？”
杨芸优雅起身，“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先走了，秦先生，你的屋子虽然打理得很干净，但说实话，楼下的垃圾堆味道是真的浓，再见！”
“你的改变，我并不太喜欢，我还是喜欢以前那个可可爱爱的小秦甲。”
“那还真是让你失望了。”我补了一句，关上了门。
看着桌上没动分毫的食物和酒水，却是没太敢动，虽然说可能性很小，但还真没必要去尝试，万一这娘们没安好心，想把我送走，就真的有冤都没处说了。
我收拾了一下桌面，将其打包顺着窗户丢了出去，走出门径直沿着楼梯上了天台。
夜风徐徐，这一栋老小区像是步入了暮年的退休老人，它有着所有孩子喜欢的特质，安静、悠闲，以及烟火气。
“其实，这里挺好！”去掉了那些虚伪和虚荣，感觉整个人都自在了，也轻快了。
叮咚～
手机轻响。
这个点了，是医院方发来的消息。
10个人体检，合格了6个，也就是说，后天，我只需要带6个人完成最后的测试，人数少了，心情也变好了，名单之中，喜欢穿瑜伽裤的女生和许大雷赫然在列，心情变得更好了呢。
次日正午，一个上午的事件，我完成了体测前的所有准备工作，又得了队长的半日假，其实我大概明白，现在还让我做这件事，实在是因为队里抽不出别的人了，而作为一个牵涉到案件的人，队里基本上就是能把我丢在外面，就丢在外面。
依旧是那家迎春路的沙县小吃。
我点了一个套餐，加了两根卤鸡腿。
在吃饭的时候，见到了那个曾表示再也不跟她打一次招呼的女人，她没在这吃饭，像是一直在这里等着我一样。
径直走到我面前坐下。
“小秦！”
“哦，文姐，有事吗？”
她略显憔悴，秀眉微蹙，纠结了好一会，才揉捏着自己的手指，问出了话。
“你……那天的那个朋友呢？”
“李伟吗？”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我问过，他没告诉我。”
我：……
曹很多，一时间我都不知道从何处吐起，我以前错怪你了，还以为你玩的花，没成想，你是玩得纯，我只能说，人与人之间，还真是万般皆缘，你两是孽缘。
狗日的李伟，你这种烂人都能收获这样一份情感。
“你找他有事？”
文勇娇显得有些焦急。
“那个，小秦，我不是要打听他的信息，我知道他不喜欢这样，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就单纯的想知道他在哪，在做什么，只要这样就行，我想请你帮我保密，不要让他知道我跟你打听过他的消息。”
我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巴。
“你们之间有故事吗？文姐，因为我不觉得单纯的见过一面，就会想知道别人的一切。”
文勇娇咬着嘴唇，低下头，终归没说话。
让她说什么？一夜情？月抛？
我摆摆手，“行了，我知道了，文姐，他死了，你缓一段时间，可以开启你的新生活了。”
文勇娇脸色一白，“什么？小秦，你骗我的是吧，我知道，他这个人性子不好，可能跟你在一起老是欺负你，但我只是想知道他的状态，你别这么说。”
TMD，你也是有病。
“真死了，观景大桥的案件你应该知道的，他的名字就在死亡名单上，你可以回去看看，我看不少的新闻都报道过。”
我没再理会她，站起身，离开了沙县小吃店。
第七章 潜移默化的举动
我被踢出了工作小群，我在的那两三个群里，其实从领了李伟尸体那天开始，就没人在群里发过消息了。
消息被阻断，案件的进度我也不清楚，只能有个大致猜测。
体测在定州综合训练场进行，我只负责带人过去，那边自有人接应。
据说是两项，还有一个面试环节，大概流程走完需要3天，面试结束的当天通知结果，我记得自己当初进入治安署时候的流程不是这样的，在凉城就走完了，哪还需要走到定州这一级。
隐隐感觉这一批的女治安辅助员有些不一样。
百叶大区一共十六州（城），定州是百叶大区的首脑，凉城是个例外，它是个州级城。
原先我只当这一批女性治安辅助员是凉城自发筛选录用的，没想到是由大区统筹，十三州（城）的女治安辅助员体测都在这里进行。
高铁一个小时的车程，我搭乘的是8点的车，到那正好9点，10点把人送到，从高铁站到综合训练场，前后也不过10多分钟的车程，理论上，完全来得及。
实际的情况是，我为了节省下一个晚上的开销，综合训练场附近的酒店可不便宜，毕竟靠近高铁站，就算可以报销，前期的垫付也让我压力巨大。
车上简单眯了会，落地打车，等我站在综合训练场的大门外时，距离10点还有45分钟。
已经陆陆续续有人到来。我带的那6个倒是整整齐齐的到了，时间观念比我还强，颇感欣慰。
“你们是昨天就到的吗？”
“是的，你群里发过通知后，我们私下里约了一下，就一起过来了。”说话的是张勤勤。
今天的瑜伽裤依然很有感觉，搭配一件白色T恤，显得干练清爽很多。
“我们都是在群里交流的，你没看？”疑惑的声音下隐藏着的是一股淡淡的埋怨，许大雷！一身运动装。
“啊……哈～”略显尴尬。
“一点都不负责任哦，秦叔。”就是那个鬼精鬼精的女生，加上微信后，她前前后后给我发了不下20条讯息，我一条也没回过，但她似乎一点都不在意。
其他三人投来笑容，只有这鬼精女生，得理不饶人。
“你是不是把群消息设置成了免打扰？现在掏出手机，我们要验证一下。”
有时候配合装傻也是一门与人相处的必修课，我一脸严肃，“怎么可能，我一直都看的，只是刚刚没什么话题，所以下意识就问出来了。”
“我们不信，拿出来！”
我没给，却故意把手机放在手里，没用大多的劲捏着。
我突然想起来了，她的名字叫白小星，她一把夺过我的手机。
“解开！”
“密码6个0。”
白小星哼了一声，食指从鼻尖轻轻划过，颇有种打了胜仗一样的傲娇。
“呐，你看，你就是设了消息免打扰，我给你改回来，哪有你自己一个负责人，还看都不看我们群消息的。”
“呀！我给你发的信息你居然一条没看，我以为你是因为忙所有没空回我，可你居然一条都不看？过分了啊，秦叔。”
“还是有看了几条的，但我感觉，你并不是想跟我交流什么，你只是想要一个联系头像，进行倾诉，左右我也不懂女生的心思，你发就发呗。”
白小星闷闷不乐，将手机还给了我。
“过分！”
“人艰不拆嘛，你要是不抢不就不知道了吗，大家表面情谊深厚不就好了。”
白小星噗嗤一笑。
“秦叔，一会你要跟我们一起进去吗？”
“不了，把你们送进去后，我就去找个酒店住下，等你们结束，在群里跟我说说大致情况就好，耐心等着，我去那边抽根烟。”
训练场位置稍偏，这里已经处于开发区的边缘，大路的一侧是一条河沟，但这个季节还没有河水，河沟的边上还有几户上方小区的人家在这里种蔬菜。
点了根烟，回头发现张勤勤和许大雷正看着我这边，我有些不太自在。
冲着她们笑笑挥挥手，转过身抽。
趁着时间空挡，我在美团上下了单，挑的是距离这边最近的一个酒店，小贵，三个晚上将近700的花销。
这段日子，因为李伟的事情，越发过得捉襟见肘了。
我的大学学业是在定州城完成的，四年时间最大的活动范围就是大学城附近，对定州城的其他区域，我是真的不熟悉，来回只能打车，也没心情去转悠，索性就在酒店直接躺下。
迷迷糊糊睡到12点左右，被电话惊醒。
许青窈！
“有事吗？许大雷。”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以至于想要挽回的时候，为时已晚。
“秦叔叔！！你这是刚醒吗？”她特意在叔叔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显然对许大雷这个称呼颇有怨言，都怪白小星那个家伙，把人都教坏完了。
“难得偷闲，你说吧。”
“我们凉城的全都完成体测了，他们没完成的下午继续，早上那边的负责人跟我们交代，让明天面试的时候，准备好各自的身份证明复印件，统一上交，他们要留存，你的也要，我看你一直没回群消息，怕你不知道。”
身份证明复印件吗？麻烦一下酒店前台就行了嘛。
我心中一动。
“你的打印了没？”
“没呢，我是第一个完成的，先回了酒店，她们后面出来的时候才通知，顺路就打印好了。”
“那么在你们酒店楼下等我，顺路一起。”
“没得问题呢，叔叔。”
“换个称谓！”
那边顿了几秒，“老秦？”
“总比叔叔好！许大雷同学！”
她站在酒店门口，翘首以待的样子，很文静，也有些俏皮，沉寂了一段时间的心思似乎也随之动了起来。
或许，在无形之中，我已经本能从一言一行开始下手了，只是以我目前的状态，我还没能仔细明白那种潜意识里的操作所蕴含的特殊意味。
我从她身后拍了一下肩头，“许大雷！”
“呀，你是鬼吗？老秦，走路没声的，吓我一跳。”
“知道在哪打印不？”
“她们说前面不远就有，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就是了。”
“上前带路吧，定州土著。”
许青窈轻笑出声，“我可是凉城人，不是定州土著，在这里不过待了2个月时间，不太熟悉这座城市。”
第八章 我的幸运因人而异
五星文印，老板很忙，小工没几个。
在一台大型打印机上捣鼓着。
“复印身份证明吗？那边那台就行，自己去弄吧，一张2块钱。”
我把身份证明递给许青窈，“一人两张，去吧。”
付了钱，就坐在门口的环形树坛边抽烟等待，可能这项工作对目前的她来说还有一定的难度系数，足足等了15分钟，才见她噘着嘴从里面走了出来。
“恭喜大雷同学凯旋归来啊。”
“屁嘞，我前面那个人不知道打印什么，半天没弄完，呐，你的，给你。”
“身份证明给我就行，复印件明天你们去面试的时候带着去吧，反正都是统一上交，记得把你同伴的都收拢一下。”
“行吧，摊上你这么个负责人，也算是我们倒霉。这么说来，你明天不打算跟我们一起去了是吧？”
“我去了也无事可做，除了在场房外焦急等待，也帮不上什么忙。”
许大雷白了我一眼，横生百媚，“你这是什么奇怪用词哦，没听懂。”
“师傅，踩一脚！”
“干森莫？”
我指了指路边的彩票店，
“我觉得今天可能是我的幸运日。”
“此话怎讲？你出门看黄历了？”
“不，因人而异。”
我没等她回应，一脚踏进了彩票店。
“大乐透还是七星彩？”
“都不是。”我从边上抽出两张刮刮卡。
许青窈忍不住笑了，“你的幸运日就值这么点？我还以为你的期待会高一些，比如几百万什么的。”
“我可没那么大的野心，当然最重要的是无论是大乐透还是七星彩，都需要等待，而我恰好没耐心，我喜欢即开即食，老咯，过了那个耐心等待开奖的年纪了。”
许青窈皱了皱眉，没再说话。
我也没打扰，专心刮奖，许大雷也低下头，凑在我旁边，我刮得很慢，喜欢这个漏一角再去猜的过程。
“喔，10块！看到了吗，看到了吗，回本！”
“低调，低调，不然别人还以为我们中了几十万。”
许大雷脸一红，撇过头，但终归还是没忍住凑了过来。
“切，10块，刮了等于没刮。”
“我说了，我的幸运因人而异，你最好祈祷下一张能有收获，不然刮不出好的，那也是你的问题，而不是我的问题。”
“歪理，你自己的脚气跟我有森莫关系呢？”
也许真的是老天都在帮我，刮开第二张的时候，再次出现了与中奖号码相同的数字——23。
我停下手里的动作，暂时没去动后面的金额，一切未定，抬头看着她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给你个机会，猜猜你的幸运值多少？”
“快点，别墨迹，是生是死就一刀的事。”
“你今年23了吧？”
许大雷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所以说，我的幸运因人而异。”
刮开最后的边角，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两个零。
“两个零！！老秦，快，加油！”
许大雷雀跃了起来，连带着我的心情也随之轻快了许多，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至少以我那约等于零的感情经历来说，这是头一遭。
轻轻一下！
“三个！三个！”许大雷欢呼着，直接一把抢过刮刮卡，用指甲挂掉了最后覆盖着的涂层。
六千！
“六千，老秦，六千！！”
感同身受，心弦紧绷之后的天降幸运，让我获得了一个拥抱。
许大雷雀跃的就像是中了几百万，直到发觉自己这个状态似乎有些失礼，脸腾的一下就红了，扭过头，将刮刮卡拍在我手里。
“呐，你的幸运，我去外面等你！”
不错的触感，就是凶小了些，顶了个大天也就是A，但性格和容貌足以弥补这一切。
她依旧背对着门，只是那不时扭动的脑袋和几乎没在一个地方停留超过3秒的视线，让我明白她的内心依旧没有平静。
拍拍她的肩，“吃什么？我请客！”
“不，我回去点外卖。”
“那就吃面吧，刚刚过来的时候，我注意到了，前面拐角处，有一家面馆，顾客似乎不少，这种情形下，只能证明他家的面味道的确不错。”
她没说话，我们并行。
我伸出右手手掌在她面前，做了个招手的手势。
“干嘛？”傲娇和微嗔，完美的诠释。
“像朋友那样！来吧，大雷同学！”
“你说的啊，朋友！别得寸进尺哈，老秦同志。”
她的手落在了我掌心里，可我又怎会如此轻易的满足于牵手？
抓住她手的一瞬间，五指挤进她指间。
“过分，说话不算数，说了朋友那样的。”
我松开她的手。
“朋友分很多种的！”
在她意料之外的捞起她的手。
“别～”
声音很轻，带着些许紧张的颤音和哭腔。
扣住五指，心满意足！
许大雷狠狠的捏紧了五指，但并未给我带来什么痛苦。
一顿晚饭吃得各自心不在焉，匆匆回了酒店。
手机上的未读讯息有点多，其中有三条是张勤勤发过来的。
约饭吗？
我刚刚已经吃过了！
嗯，吃得很舒服。
瑜伽裤与jk之间，我选择JK。
群里也挺热闹的，在小群里简单通知了明日流程。
白小星第一个迸了出来。
“收到，秦叔辛苦了！”
“啊对，睡了一个中午，好累。”今日有点膨胀，不再水群。
许大雷和张勤勤也冒泡了，不过都是些揍人的表情包，许大雷连发4个，估计是感觉战场上失利了，打算从这里找点补偿，白小星不甘人后。
白小星：听说就算是面试通过，后面还会有一个简单的政审环节，什么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等等都会查。
张勤勤：又岂止是这个，父亲方亲属和母亲方都会有涉及，比如舅舅舅妈这些。
白小星：舅妈是谁？舅舅的妈妈吗？那不就是姥姥？
@白小星，我给你10块钱，你先去超市门口摇明白了，再回群里我们接着聊。
白小星@了我：我去摇什么？啊，不对，先把红包发给我，10块啊，你刚刚说得，别耍赖。
痛失10元，掐了手机，我把目光投向了窗外。
‘凉城的事情，应该块接近尾声了吧！’
第九章 我们之间的差距
凉城人少，加之序列在前，都用不了一个上午就结束了面试环节。
结果却是生生等到了下午六点多才发布。
许大雷出乎我意料的被刷了下来，一起刷掉的还有两个印象不怎么深刻的女生。
白小星、张勤勤和另外一个姑娘算是本次角逐最后的胜利者。
我把结果做了一个简单的汇报，注意力回到小群。
：@所有人，晚上吃个饭吧。
张勤勤：昨天约你你没回信息，为什么偏偏等到结束后，我都走了，你突然说要吃饭。
：走了？
张勤勤：是的，结果出来就走了，谢邀，人在车上，郁闷中。
李燕：秦哥请客吗？蹭饭人员+1
许大雷：你买单，我就来。
白小星：我要上车，+1
孙茜：谢邀，人在车上，郁闷中
杨茹菊：谢邀，人在车上，郁闷中
：所以最后就3个人？想吃什么？
白小星：火锅！火锅！！火锅！！！重要的事情说三遍，秦哥。
呵，女人，蹭饭的时候秦哥，没事的时候秦叔。
许大雷：海底捞！宰大户！！
李燕：海底捞+1。
：可以，没有问题。
李燕：最近的海底捞订桌要9点以后才能吃上，还……去吗？
：那就换了一家。
许大雷是临时起意，确定了地方之后，先行前往目的地。
李燕和白小星我们三人则是步行前去。
女人喜欢甜品，好像天生对奶茶一类没什么抵抗力。
尽管，那个店看起来人颇多，一杯难求，也抵挡不住她们对奶茶的向往。百无聊赖的我，则坐在奶茶店前等待。
“嘿，大哥，一个人吗，你手机上有拼多多吗？”
陌生的男人，带着笑容，以及我曾经在李伟脸上看到过的那种无赖式特质。
“没有！”
男人狂喜。
从他的眉宇之间，我感受到了那种“更来劲，更兴奋”的感觉。
“大哥，你没用过拼多多吗？”
“用过，只是卸了，你还有事吗？”
“用过也没事，来，大哥，这个是一个小礼品，你在手机上下载个拼多多，帮我砍两刀。”说着，男人递过来一包纸，以及一个熊猫吊饰。
“不了，我没兴趣。”
“帮个忙嘛，大哥，也就浪费你几分钟时间，你流量够不够？不够我给你开热点。”
说着就把手伸了过来，我很反感陌生人触碰我的手机。
“不用，我自己可以。”
我抬起头，看向他，“真能到手？”
“肯定的啊，我们弄的都是拼多多上600、800的单，基本上一天也就能够了。”
我还是不大相信，照他这么说，每天这么大一笔收入，月收入近两万？
“其实没那么好拿，一个账号，半个月才能薅一次，你别觉得这几百块好拿，做这事的人不少，但能真正一天内拿到手的没几个。”
“即便薅了，还有租账号的费用，小礼品的费用，怎么也得两三百块钱。”
‘或许我也可以这么干，等我回到凉城。’这个念头刚出现，就被我否决了，首先就是性格的问题，我想，真要这么干，我应该就是属于那些无法在一天之内薅到手的人，这羊毛，有时间限制的。
“可以了吧？”
我举起手机，将屏幕展示给他，男人点了点头，冲我笑了笑。
“行，感谢大哥。”
“秦哥，我们好了。”
男人又喜！！
“两位美女！”
“我们没时间了，再见，朋友，你找别人吧。”
说罢，我带着两人走出了小店。
男人倒是没追上来。
这百态人生，果然是做什么的都有。
……
饭桌上，大家都喝了点酒，从店里走出来后转场KTV。
李燕手里的工作还没交接完，在门口与我们分道扬镳。
夜里两点多，给白小星拦了辆车，略显清净的定州城人行道上，便只剩下我和许大雷二人。
我相信，自己此刻看向许大雷的目光绝对是炙热的。
她微红着脸，不知道是微醺还是害羞。
撇过头，将目光看向街道。
掏出手机，“那个我自己打个滴滴车吧。”
我伸出手，“等……等一下。”
“怎……怎么了？”
“送你个礼物！”
“什么呀？”许大雷扭过头，语气之间有些期待，我想我应该是没有听错。
“把手伸出来。”
许大雷伸出右手，另一只手背在身后，俏皮的扬了一下眉毛。
“不许再骗我牵手。”
“熊猫吊饰。”
许大雷提在手上，“你买的？”
“也不是，勉强算我赚的。”
“我……那个我打车走了。”
“认路吗？”
许大雷：“认路。”
“那我们步行吧。”
“那么远，你别闹。”嘴上说着，脚却提起向前走去。
“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少了点什么？”
“我们应该牵个手。”我再次把手伸到了许大雷面前，一如昨天。
“像朋友一样啊。”
“这个自然！”温润细腻的触感落在掌心里，便不再满足于简单的牵手，五指轻易就挤进她的指缝。
许大雷微嗔扭头，“这也算是朋友之间吗？”
“男女朋友也算朋友。”
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默，但我的内心，却很轻快。
‘但愿这段路，能够长一些。’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跟我一起回凉城吗？”
“没，暂时打算在定州玩两天，跟我朋友同事他们吃个饭，然后再回凉城。”
我嗯了一声，“回凉城后呢？”
许大雷噗嗤一笑，
“我的计划没那么长远，我刚毕业才一个月不到，想回家待一段时间，等中秋过了再说。”
不知道是许大雷的话点醒了我，还是因为夜里的冷风，吹散了我的醉意。
‘是啊，她刚毕业不过一个月，我毕业那会还在做什么呢？’
‘人大概都是视觉系的动物吧，我以为自己回到了青春，下意识以自己这个年纪的思维去打量和等视许大雷，但却忽略了我们之间存在的年龄差。’
“怎么了？你脸色似乎不太好。”
我轻轻松开了许大雷的手，“没什么，可能有点醉了。”
许大雷微微一笑，“我到了！”
“不请我上去喝杯水？”
许大雷恼羞成怒，推着我走到路口，“自己打车！”
“我想抽烟了！”
许大雷指着前方还亮着光的二十小时自动贩卖机。
“自己去买！”
我没动，只是看着她。
她慢慢低下头，跺了跺脚，跑向了自动贩卖机。
“呐，你要的烟。”
“我那酒店屋里有只猫会后空翻。”
“不看，赶快回去，你明天还得赶车呢。”
看着落荒而逃的许大雷，我笑了笑。
短暂的理智恢复与失落，又间歇性的试探和无赖，纯粹出于一个男人的不甘。
但却没那么强烈，拦了一辆出租车，径直回了酒店。
与许大雷分开了，短暂的几天相处，却在我心中埋下了一颗种子。
没有道别，仅仅是许大雷在我上车的时候，问了一句出发了没。
而我在回到那个老旧小区的时候，回了一条已到达。
便再也没了回音。
凉城治安署。
办公室依旧冷清，只有队长一人。
他像是专门在那等我的。
“工作情况简单口头报告一下，然后把这一趟出差的费用报销填好，那边的人在等着，尽快。”
我心中早有预料，点点头，给队长递了根烟。
当我走出办公室大门的时候，两个面熟的治安官，已经在等候。
虽说我在这里工作了多年，但坐在这把椅子上，却还是头一遭。
整个案件并不复杂，剧情也并不离奇曲折，我平静的叙述完了所有，在以前同事们的再三确认下，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紧接着关于我的处理结果，就拍到了手上。
解除与秦甲的劳动合同。
透过窗户，看着这座我工作了数年的城市，一时间我也茫然了，全付身家现在只剩下2w余块，这还是自己省吃俭用几年的唯一积蓄。
我明白自己的改变，但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大学一毕业，过了几年铆钉一样的坐班生活，我还会什么？在这个尴尬的年纪，钱这一个字，就像是悬在我头顶的一柄利剑，逼迫着我向前走。
所谓情爱，可能真的不适合我这样的人。
与许大雷的那点温馨，再度被我藏进了内心深处。
“小秦！”
“队长！”
“老大找你！”
署长吗？我有些意外，尽管这几年，在很多工作中，我几乎承担着署长秘书一样的职能，但我出了个不大不小的问题，署长不应该避着我吗？
“报告！”
署长抬起头，冲我招了招手，将烟灰缸从桌面上往前推了一段。
一根荷花丢在我面前的桌面。
“坐吧，反正你以后也不是这里的一员了，不用那么拘谨，就当是朋友之间的闲聊，这么长时间，我们之间理当进行一次谈话。”
我还是有些拘谨，攥着烟，却没点。
从怀里掏出打火机，走到署长侧边，给他点了根烟。
“抽吧！我听说你学会抽烟了，谈谈你的想法，离开后打算做点什么？”
第十章 仙人指路
“署长，我暂时还没有头绪。”
“我的年纪应该跟你的父母差不多，你觉得你应该叫我什么？”
“李叔？”
“以后就这么称呼吧。你在这，也做了不少年，虽然性子懦弱了些，但做事如何，我们看在眼里，这次犯了个小错，以你的性子，我倒是觉得在清理之中。”
我有些惊讶。
“不用那样看我，绝大多数犯错甚至犯罪的人之中，性子多少有些懦弱，因为畏惧而一错再错，最终再也无法回头，你应该庆幸，你还没走到那一步。”
我尴尬一笑。
“我给你找个事做，你听听看想不想做。”
“我想做的。”
李国忠摆了摆手，“别忙着答应，你先听听我的想法，然后你再考虑考虑，如果你有更好的出路，那就当我这个当叔的没提过。”
“李叔，您说。”
“治安署里的广告业务，你看看你想不想做。”
李叔的话说完，我一时间还有些茫然，广告业务范围很大，而且概念很宽泛，我能做什么？我该怎么去做？
李国忠安静等着。
“李叔，我不会广告，而且，我也没能力去开个广告公司。”
“广告公司哪里都有，为什么一定要自己去开？”
自己不开广告公司，承接广告业务？我愣了一下。
二道贩子？
是了，压根不需要去搞什么广告公司，我只是承接业务就行，至于自己能赚多少，那就得看自己能从这边要到多少的价，能把广告商那边压下来多少。
我只能在两边的夹缝里求存，这个范围越大，利益越高。
“李叔，我明白了，我愿意做这项业务。”
“那就行，尽快回去安排好，别影响了正常的业务开展。”
“这就可以了？”
李叔笑骂着丢过来一根荷花，“怎么？你还指望我给你签份合同啊？你有那个资格竞争吗？”
我走出房间，依旧满脑子疑惑。
队长就等在楼道尽头，我把荷花转手递给了队长。
“李叔的烟，我抽不惯。我还是抽我的云烟。”
队长笑了笑，“哟，认了个叔，还不错。你这大腿够粗啊。”
“署长给你指点迷津了？”
“越点越迷。”
“跟我说说，是什么样的仙人指路。”
我把刚刚与李国忠的对话跟队长复述了一遍。
他拍了我后脑一把，“榆木脑袋。”
“啊，我还真的不太明白。”
队长看向窗外，“别想得太深，也别想得太多，就是一些简单的业务承接，算是为你谋一个短暂的出路，也是为我们节省时间，反正给谁做都是做。”
“您举个例子。”
“最简单的，比如办公室，某个人负责的业务里，需要对一部分资料进行整理汇编，是不是就需要广告公司？他就会给你打电话，往大了说，可能就是某一个节日或是宣传板块，也可能给你打电话。”
“小到几十块，大到几千而已，没你想得那么复杂。”
我有些尴尬，“是我想太多了。”
“不是你想太多，而是以目前的你来说，其他的东西，给了你，你也接不住。”
“我明白，可怎么保证别人会选我，毕竟之前办公的时候，大家选择的店都不一样，甚至可以说是完全随机的。”
“上位者的态度，往往比任何纸质的东西还要管用。”
“回去吧，尽快安排好，别掉链子，不然到时候丢的是你李叔的脸，严重一些，你甚至可能影响到他本人，这是给你的忠告，也是警告。”
“我需不需要请李叔吃个饭？”
“他差你那三瓜两枣？”
回到出租屋，躺在床上，的确是因为整个房间内，没有多少空余的空间能够容我活动。
‘广告吗？或许我这边还真的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在手机通讯录里找到了他——王绍基，我高中到大学的同学。
确切的说，他大学并未毕业，大四那年，匆匆回家结了婚，然后就断了音讯，我们是在回到凉城的时候，才重新联系上的。
“王总，晚点吃个饭？”
“我曹，秦老爷居然有空给我打电话？无事不登三宝殿，先说说什么事。”
“就不能是因为许久未见，对你甚是想念？”
“如果你是这样的理由，我估计是跟我家那位请不了假的。”
结了婚的家伙，果然是麻烦。
“我想与王老板你谈一桩长久的买卖。”
“多大金额？”
“这就不清楚了，但时间至少还有四年。”
王绍基那边沉默了片刻，“这些都不重要，只要这个理由就行，晚上六点半，地点我到时候给你发，我请客！”
“这多不好意思？”
“滚蛋，扫个小蓝车都还要精打细算的主，就别逞强了，具体的事情，我们到时候再谈，你能有路子最好，我到时候也帮你斟酌斟酌，别被人坑了。”
王绍基的话让我心头一暖，这些年，特别是最近两年，随着年岁的增长，他们各自成了家，联系少了，但现在似乎隐约还能找到当年的感觉。
收拾了一下东西，我套着一身运动装出门，打算沿着观景河跑两圈。
精细的计划暂时没弄出来，心里最近有了锻炼身体这个打算，就先提上日程，锻炼着。
刚刚出门，一条推送跃入眼帘。
【凉城观景河杀人案告破，引入定州城一大黑e势力，治安署已介入调查，更多详细内容请关注后续报道】
‘果然，张癞子还是被牵进来了，狗日的李伟，你死得是真的冤，我虽然不知道你老大是谁，但大概猜的出来，你也是一颗被利用的棋子。’
‘但他们到底是如何确定你一定会来帮我？’
第十一章 张队的提醒
事实上，即便是给了我机会，做事风格之中依旧带着一股子浓重的办公室味道。
每天的时间就在接电话，填写业务表格，我自己弄的一个治安署各大办公室广告业务承接单，然后电话沟通永城广告，也就是我那个朋友的店。
最后一步，就是送货上门，其他空余的时间，不是在看书，就是在锻炼身体上。
这个执念，我想应该不是李伟的，他那个垃圾性子，绝无可能。
大概是因为上次深夜暗杀时候，那种无助和惊恐，在我的内心埋下了种子，根植于灵魂。
在几乎没有给自己安排空余时间的生活里，度过了两个月。
每月收入大约在1w上下浮动，这是正常时期，如果赶上大型活动日又或者巡查期间，可能会更多一些，但尽头可见，再大或是再多，已经几乎没有可能了。
9月份，中秋已过。
在老家等车，请人的浮躁时间里，再次坚定了我给自己添一辆车的决心。
“小秦，出来喝酒，老地方。”
“好，马上到！”
队长夜里11点多打来的电话，让我有些意外，以前也有过，但那时候，我跟他们还算是同一个系统里。
烧烤摊离我不远，穿过还有些喧闹的人群，一眼就看到了张队。
他嘴里咬着串，打着白色背心，冲我一挥手。
“这！”
“队长，只有你一个人吗？”
“署里的人已经聚过了，就差你一个，给你单拎出来的。”
“嘿嘿，倍感荣幸。”
张队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笑容，“你小子，出来没多久，人倒是变滑了。”
“我滑了吗？”
“以前的你说不出这话来，就算是说出来，那也是一本正经的，不像现在这样，至少，现在给我听起来，挺舒服的，不是因为你的奉承，而是因为这个气氛。”
酒过三巡，张队道出了目的。
他要走了！去下面县城里做个治安司司长。官面上属于平级调动，但个中利弊却非一言可以说尽，某些层面上，是一方之主，自主权更大，某些方面，却毕竟下级单位，上头一个小职员有时候也得看脸色。
当然，很少有这种不长眼的小职员。
“这算是道别宴了？”我点了盘烤猪腰，店家烤的有点嫩，腥臊无比，压酒味却是正好。
“算是吧，再一个，也是你李叔的交代，跟你聊两句，你现在不走这条路已经走了，某些习性得改过来。”
我点点头，放下酒杯。
“是我做的不好吗？”
“不，是太好了，其实这事情丢给谁做都可以，你李叔当初的意思，也只是给你一个缓和期，没打算让你长久干这个，这也不现实，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有些东西我不用说，你也明白。”
“嗯！”
“所以，你现在要把自己摘出来，去做别的事情，不要把全部精力耗在这上面。哪怕你短时间内，的的确确没有什么好的方向，那就摘出来去想，去思考，去看见，去了解。如你目前的状态，这么干下去，给你十年二十年，你也摘不出来，跳不出去。”
张队的话像是当头一棍，让我回过了神来，这段日子里，尽管很忙碌，却依旧觉得茫然，心里空落落的，原来问题出在了这里。
“我明白了，张队，走一个！”
他放下酒杯，感慨了一句：“真佩服你小子的运道。”
我当他在说我得李叔帮助的事情，笑了笑，“李叔的确人挺好，他确实跟其他人不一样，正如他所说，他喜欢与年轻人交流，也喜欢提携一些对胃口的年轻人。”
张队听完笑出声来。
“我说的不对吗？”
“这世上年轻人那么多，干嘛非提携你啊？咱单位就不少吧？你见过他给谁好脸色了？”
“不是因为这个？”
“自然不是，多的不跟你说，我只能告诉你，你李叔没提到正位上的时候，因为某些原因，在署里并不怎么受待见，而那时候，你正好来了，这么几年过来，你一个编制体系外的人，何德何能成为他秘书一样的存在？”
“还不是因为在大家都阳奉阴违的时候，你不折不扣的执行他的意思，打心眼里尊重他这个领导。等他提到正位上的时候，别人再靠过来，其实已经没那个味道了，就很廉价！”
我其实也听说了，有一段时间，大家都以为他要被弄走了，谁也没想到，就这么以为着，他忽然高升了。
“我懂了，会去做的。”
“一点就透，还不算太笨，还有第二个事情。”
“您说！”
“你那个朋友不太仗义！”
我瞬间就想到了王绍基。
张队接着说道：“按你之前的状态，不管是承接电话，还是最后送货，都是你一人包办的，他们动了机器，另增收入，不操心是最好的状态，但他的媳妇从月头开始，就频繁联系几个办公室的人，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我给张队递了根烟，点上。
“她这是想直接跟治安署这边搭好桥梁，然后再把我踢出局啊，嘿，大概是第一个月的收益出来之后，她有些眼红了，其实这才哪到哪，那么点钱其实没必要。”
“蚊子再小也是肉，没有人会嫌赚得多，要怎么做是你自己的事情，我该提醒的提醒到位了，剩下的时间，就不谈这些了，喝酒！”
“别呀，张队，你再给我点拨点拨，我该干点啥，哪怕是一个思路也好。”
“切，别恭维我了，干了一辈子治安官，我要有路子早自己跳出来了，还等你？就算我不干，我还有儿子，不会留着将来指点我儿子啊，你又不是我儿。”
我撇撇嘴，“何妨一试呢？要是真有钱，我不介意认你做义父。”
张队呛了一口，“滚蛋！”
他酒量是真的差，半箱啤酒，表情就已经呆滞了，跟个木头人一样，双手夹在膝盖间，也不说话，瞧起来有些可怜。
把他送回家，等我再回到那个狗窝，已经是夜里两点了。
次日一早，给王绍基打了个电话。
便把更换合作的事情敲定了，没有多少口头上的虚与委蛇，我相信，作为那个女人的丈夫，他其实应该比我更早知道自家媳妇做的事情。
末了，他给我道了句：“对不起！”
中午出去跑了一圈，两个月的时间，对整个凉城的广告店，我还是多少有些了解的。
将合作商敲定，我自己算是基本从里面摘了出来。
百无聊赖的坐在沙发上，却发现自己不在忙碌的时候，整颗心像是猫爪一样的挠。
死死的盯着手机屏幕上的联系人——许青窈。
定州一别，我与她的关系不仅没有寸进，反而愈发的正式化。
第十二章 又一个老张
念想像是开了闸的洪水。
我果然还是那个卢瑟。
定州一别，我与她的交流屈指可数，结果都不如人意。
我明白，她与我一样，都是进入了冷静期，这一点，从相互言辞之间的正式化就能看出来，我曾有意引导，想让两人的聊天内容偏向另一边。
但她每每像是一只狡猾的兔子，在嗅到危险之后，果断逃离。
在这个节骨眼上，其实考验的就是双方的耐性，她是下意识的举动，但我却是有心算无心。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我脸上，任由情绪泛滥在心间，直到最后，完全冷静下来。
收好手机，界面上，没有一条信息发出去。
种子已经种下，我需要的只是一个契机，需要一个再与她相见的契机，属实没必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岔子。
安抚好自己的情绪，整个人的心境也变得不一样了。
捧起一本书，将手机铃声调到最大。
我再等一个电话，昨天晚上还有点迷糊，经过了一夜的休整，加上今天的反复咀嚼。
我有预感，李叔的电话快打过来了。
下午四点钟。
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过来。
“喂，您好！”
“哈哈，你好，你是老李口中的小秦吧？”
“对，我是小秦，秦甲，领导您好，怎么称呼？”
摸不清对方的路子，便是连称谓也不大好界定。
“我可不是领导，就一商人，你叫老李李叔，便也叫我叔吧，张叔。”
“张叔好！”
“老李还没下班，让我先跟你联系一下，晚上大家一起吃个便饭。不知道小秦你那边方不方便？”
“张叔客气了，我随时都方便的，我在文玉堂订个桌，要不张叔我们先过去？”
“没问题，没问题。既然这样，那咱们就都方便些，直接到那遇吧。”
文玉堂的桌不难订，因为它的规格摆在那，在整个凉城算是中上层次，不是顶流，但却恰到好处的适合，过高对李叔那边不好，过低显得对这位陌生的张叔不够重视。
我的底，如果李叔已经交代过的话，那更会显得有些打肿脸充胖子，浮躁。
我没有留长发的习惯，加上自身的装束多偏向于简约正式，并没有在这上面浪费时间，提前到的文玉堂，简单安排好，就来到门口候着。
在这之前，我确信自己绝对没有见过张文江，但在他出现的那一刻，我心中就笃定，他就是那个跟我打电话的张叔。
与李叔的高大不同，他身高与我相差无几，没有大肚腩，人却显得异常魁梧。
他下车后，打开后座的门，一个漂亮的女人从中走了出来。
年纪可能比我还要小一点，女人自然而然的缠上他的臂弯。
老张还续着大胡须，那血盆大口冲着女人的小脸印了上去，女子则是娇笑着拍了一下张文江，惹得后者满意的哈哈大笑。
这一幕，着实出乎了我的意料。
“张叔？”
“你就是小秦吗？哈哈哈，看着果然是一表人才，走走走，我们先进去。”
“嫂子好！”
女子掩口轻笑，“怎么喊他张叔，喊我嫂子？”
老张脸上笑容不减，“这是他们那一套叫法，各论各的，真叫你张婶，你心里未必高兴。”
二楼的包间，各自入座。
女人从老张怀里站了起来，“我去个卫生间。”
老张当着我的面，拍了拍她的皮骨，“去吧！”
等这女人离开后，一脸男人都懂的表情看着我，“咋样，叔这女人有味道吧。”
尽管知道他说的意思，但我却很难回答这个问题。
“很漂亮！”
“我跟你李叔是过命的交情，当年的战友，后来他进了治安部门，而我老张，因为性子的关系，就自己出来闯荡，实在没办法，生平就好色，当兵时候就压抑了那么多年，要是进了别的地方，我想我铁定要犯错误。”
“男人都好色，但能跟张叔一样，如此坦荡的怕是没几个。”
“坦荡啥呀，一切都是为了以后的方便，早有预谋的。你说我要是提前搞了个伟光正的形象，这哪天东窗事发，不得出大问题？还不如索性坦诚一些，这样不至于将来崩盘，再说了，也是给那些颇有几分姿色的女生们一个方便，表明咱老张就是打开门来做生意的。”
这番言论属实是震撼到我了。
“你好色吗？”
我愣了一下。
“应该也是好色的。”
“那行，还说怕遇到那种榆木脑袋的，不好交流呢，等这边结束后，把你嫂子送回去，咱叔侄两挑个地方，松快松快。”
“额……叔，我就不去了。”
“咋了？瞧不上我老张？”
“不是，是我目前还不方便，去那样的地方，我觉得亏。”
张文江瞪大了眸子，“你还是c哥？”
“实不相瞒，这些年，我都习惯了一个人。”说着我举了举右手。
张文江抓起桌上的纸巾，“那你小子刚刚还跟我握手来着，那就改天吧，等你摆脱这个身份，咱们再去。”
“感谢张哥体谅！”
“喝点什么酒，有安排没？没安排我让司机送过来。”
“我备了西凤，不知道张叔喝不喝得惯。”
张文江闻言一笑，“按你李叔的口味准备的吧，实不相瞒，我跟他一样的口味，如果你没准备，我也打算让司机送西凤过来。”
女人几乎是卡着我两个说话的点进来的。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有没有背着我说我的坏话？”
老张嘿嘿一笑，“绝对没有，刚刚小秦还夸你来着，说你很漂亮。”
“小秦也很帅哦，有没有女朋友？”
“目前还没！”
老张大大咧咧的拉着女人坐到自己怀里，“人小秦现在还是个初哥。”
“不会吧，你多大了？”
“即将跨入29的行列。”这点调侃无关紧要，而且，我本身也的确没有实战经验。
“我们先喝着，不然这等待也太漫长了。”老张提议，我自然只能附和。
不知道是故意往下就我，还是真的他本身的性子就是如此，老张的酒场玩法很接地气——酒拳。
漂亮的嫂子负责倒酒。
这种玩法过于凶残，我只是会，但并不精。
输多赢少！
一个小时过去，脑袋就有些晕乎了，感觉有什么东西轻轻摩挲着我的小腿。
第十三章 四百万
我只是头晕，但并不是上脑。
意识到是那个女人的动作后，我侧开身子，将凳子向后拉了一段距离。
恰好这个时间，李国忠走了进来。
他身形高大，一张国字脸，长手长脚，从政半生，在那养了一身的气，刚一进门，压迫感十足。
“你两个就已经喝上了？”
“李叔，您来了。”
李国忠示意我坐下，“不用那么拘谨，今天就我们三个。”
他漏了一个，我眼观鼻鼻观心，没说话，他没把那个漂亮的女人算在内，老张打着哈哈，拉着李叔坐到了自己身边，这么看起来，正好李国忠在主位，我与他分各两侧，但我把位置空了一个。
这样一来，就正好与女人平齐。
“李叔，张叔，先上菜还是？”
“老李，你咋说。”
“先吃饭吧，你们还要谈事，别喝得太多，酒嘛，庆功的时候可以再喝。”
老张撇撇嘴，“你老李介绍的人，我还是信得过的，达成一致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我们这也算是提前庆祝了。”
“这么多年，你的坏毛病还是没改。”
“改啥呀，就这么点追求，不然我那么拼命赚钱干嘛，为了留给后代吗？老子当年也是一无所有，照样混出个人样来了，再说，咱这可是你情我愿的事情，老李，你戴着那种有色眼镜看老子，别怪老子翻脸啊。”
李叔无奈摇头，“随你吧。”
我起身喊服务员上菜。
“别忙活了，我的空闲时间可不多，这一次，替你们穿针引线，一来是给你小子介绍个事情做，二来，也算是给老张你推荐个生意伙伴，他年轻，但学东西快，多带带他，有点耐心，比你去找个现成的生意人安全。”
我没说话，安静等着，到了这一步，其实已经没我说话的分了。
张文江沉吟片刻。
“那我就简单介绍一下，我是做种子生意的，粮种，主要做的是玉米种，前几年一直都在做别人的种子，今年开始，打算重点做自己的。”
李叔点点头，看向我，“他有自己的研究所，跟农科那边联系不浅，一直在搞研发，今年是成品出来的第一年。”
“不，确切的说是第三年，我们从前年开始就做了些推广，反响极佳，甚至要比当前市面上流通的几种明星种子好上一筹，不然我哪敢自己跳出来干，公司新成，销售链并不完善，我们还处于一个到处找代理推广的阶段。”
“几个试点地区，倒是已经逐步踏入正轨，但在别的一些地方，却还是举步维艰，比如你们凉城，你李叔的意思是让我找你做凉城总代理，偌大一个州级城，够你玩好几年了。”
李国忠点着桌面，“你怎么想的？”
“我愿意，想干，十分心热。”
李叔笑骂一声‘你小子’。
“这小子没咱老张实诚。”
“知道哪里露馅了吗？”李叔看着我。
“因为我连大概情况都不知道，之前也没涉及过这个行业，态度过于坚定了些，显得敷衍和虚假。”
“知道你还这么说。”
“李叔不会害我！”
老张给李国忠添了一勺菜，“小秦，咱这是自己的产品自己的公司，我才找的你，但公司里不是只有我一个，汰换一个代理不是什么大事，你总得做出自己的成绩来，我老张，还有你李叔面上才过得去。”
“今年时节已过，你主要筹备明年的销售，先期投入至少也要在四百万左右。”
我手一哆嗦，筷子险些捏不住。
就算是把我敲碎了论斤卖，再加上一点二十多年的时间赋予的历史价值，也不值那四百万。
“这就慌了？”
我讪讪一笑，“有点！”
“你张叔吓你呢，该项目有国家扶持，破例给你申请了一个最高额度的补助140w，先期垫付大约需要40万，剩下的，留给你应急和办理其他程序。”
老张咧嘴一笑，恶趣味十足，“但有一点，第一年你必须给我吞下100吨的种子。”
“你凉城十个县，一县至少十个镇，一个镇至少十个村，也就是说，你凉城将近1000个村，一个村子给我消化掉100kg种子，折中下来百户一村你就算是一户卖出一袋，也足够了，压力不会太大。”
老张说得轻松，但我清楚，对于一个新品种来说，局势绝对没有那么乐观。
民生，民生！
种地的人是不可能拿自己一年的付出和收成来跟你赌的，对你而言可能就是几十块百多块的钱，但对他们来说，却是一年到头所有的付出。
凉城很大，人多地也多，确切的基数要远超张文江给出的数字，前景的确远大，前提是那玩意真有他说的那么好。
一切顺利的话，我便是那头站在风口上的猪。
心情和酒精双重刺激下，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
得亏自己压抑了二十多年的性子，几乎形成了本能，越是发现自己状态不对劲，越是缄默，话越来越少，生生捱到了这顿晚饭结束。
司机载着我和李国忠，行驶在夜晚的凉城内。
他递我一根荷花，“什么感觉？”
我熟稔的点上烟，尽量将自己整个身体放松在座椅上。
“不知道，李叔，我总感觉不真实，脚下没踩着地一样。”
“很真实，每一个骤然发迹的人几乎都跟你是一样的心情，你还好一点，懂得克制，但我看得出来你内心里的雀跃和飘飘然。”
“李叔法眼无差，一针见血！”
“接下来怎么做有想法吗？讲给我听听。”
“最近打算到处看看合适的仓库，补贴到账后就租一个，再注册个代理站，重点是需要一批得力的销售员，我的性格不适合跑业务，就算是我可以练，时间也不允许，再者我一个人跑这么多地方，也不现实，暂时就想到这些。”
“大致的起步轮廓，不错了，这些事情得你自己去摸索，李叔没经商过，给不了多少好的建议，倒是有一点，你可以给自己添辆车了，好一点的，商人更多的时候需要打肿脸充胖子，这样才能赢得别人信任，让你后面的人安心，别露怯。”
我点点头，“明白了。”
“你住在哪里？我让老九顺道给你挂过去吧。”
“老糖厂职工宿舍区。”
“把你自己抽的烟也提提档次，每次你传烟都跟你遭罪，你叔我都快五十了，将近三十年的烟龄，肺部跟你们这群小年轻没法比，太烈的烟，抽多了就跟嗓子里有根羽毛一样，咳嗽的厉害，遭不住。”
我挠挠头，将手里的紫云揣回兜里。
到了地方，我打开门跳下车。
“小秦，抽根烟！”
老九递了根大重九过来，他叫谢九，年纪也是四十出头了，他们那个年月里，没啥管制，一家子八九个孩是常态，名字就显得有些潦草。
“九哥，这么客气？大重九。”
“将来发达了，别忘了你九哥。”我半趴在车门上，透过路灯的光晕，看向他的脸，半真半假吧。
“九哥说的哪里话。”
“你年纪轻，不太懂有一个引路人对我们这样的出身来说有多重要，老李对你的栽培我们都看在眼里，我是他的司机，了解得更多，他大半辈子的资源，你将来会知道，这是一股多么强大的能量。”老九在感慨唏嘘。
而我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了。
“回去吧，自己能行吗？不行的话，我扶你上去。”
“还行，我到家再倒下，走了，九哥！”
谢九打开车灯，照着前面的路，我扭过头，冲他挥了挥手。
光芒的边缘，隐约能看到，他探出脑袋，神色平静的抽着烟。
第十四章 京畿之行
接下来的一周时间里，我几乎都在忙，属于那种勾着备忘录的忙。
签协议、申请、注册、招工、租房合同等等
只有在自己真正去做的时候，才会发现，简单的“开店”两个字，其背后所代表的种种繁琐，道道程序。
补贴在申请打上去的第15天，也就是两周之后，恰好赶上我将代理站和仓库弄好之后，检查人员就来了，一路绿灯。
当那张卡就停留在我手上的时候，一切的紧张和期待悉数消失了，剩下的只有平静。
破百万，也就这样！
这张卡一点也不重。
当天去车行挑了一辆二十多万的沃尔沃。
老张再一次发了一波福利，免费给我那二十三个员工进行为期三个月的培训，作为老板的我，只需要出一笔往返途中的差旅费用即可。
9月20日，京畿守备大区。
神都城，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踏足这里。
看着车上独身一人的张文江，我有点诧异，“这次没带嫂子吗？”
“你说的是你哪个嫂子？”
我嘴角抽了抽，“张叔，我就不该问你，是我失言了。”
“怕卵子，咱现在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我是真不知道你问的是哪个，因为你所有的嫂子都是暂时的，大家各取所需，取完就分开，互不干涉。”
我还能说什么？唯有竖起大拇指，以表敬意。
“我的员工就放京畿培训三个月吗？会不会出问题哦。”
“能有什么问题？包吃包住，每天上课下课，还有人给他们传授语言的艺术，这要是真心学了点东西，放出去到外面，那绝对饿不死。”
我目光落在他身上，他开车有个让我不怎么心安的习惯。
驾驶位的椅子几乎顶到了最前，他整个人那么魁梧，塞进去后，大半个胸口都差不多卡在方向盘上。
一双虎目死死的盯着前方，宛如面临死生大敌。
“我们现在去哪？张叔。”
“带你去我的京畿农业大学转转，我赞助的研究所就设在那个地方，我跟你讲，一座好的学府，他里面的那些人，所迸发的思维想法才是无价的，咱老张粗人一个，但就喜欢那个氛围。”
张文江有这觉悟和境界吗？
我显然是不太相信的。
“确定不是因为大学里青春靓丽的女学生？”
“瞎说什么大实话。你是打算留三天是吧？”
我点点头，“是这么计划的，三天时间。”
“那行，今天先带你去研究所转转，然后明天、后天，两天时间，我带你去我公司看看，以及我们的几个试验点。”
“试验点是分散的吗？”
“那是自然，你培育的是玉米种啊，我的好大侄，不同的雨水环境，不同的土壤特性，还有不同的海拔，那土壤和温度可以模拟，但海拔却是不太行。”
我似乎开始明白了。
“你们做了多少年？”
“我倒是没什么影响，当初只是顺手而为，赞助了京畿农大的一个研究所，对我来说，每年给他们研究所提供的那点钱，微不足道，但对他们来说，却是整整十三年的心血。”
我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从这样看来，老张就像是一个打着资本标签的掠夺者，果子熟了以后，就给摘了。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说过公司里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研究所里那几个，也是靠技术入股的，他们都是股东，只不过由我来管理运营而已。”
“神都真大，这都半个多小时了，依旧还没到目的地。”
老张咧嘴一笑，“你那凉城，老子骑个电瓶车，30分钟也能横跨，跟这怎么比，毕竟是神都。”
“哎？不是那里吗？神都农业大学？”
“京畿和神都，两字之差天差地别说得过分了些，但大概就那个意思。”
我一拍脑门，领悟过来了，京畿两字的分量，是神都两个字代表不了的。
老张没那个耐心，也不是真的带我过来看他研究所的，只是简单转了一圈，所里的每个人都在忙，也没人得空招呼我们。
就安排了个小姑娘，跟在我们身边，是个在读的研一学生，脸上有点小雀斑，小巧可爱型，带着厚厚的眼睛，说起话来还脸红的那种。
以老张的尿性，1个小时转完，直接就带着我去了毗邻京畿农大的会所。
中式白墙青瓦的建筑，集园林与古建筑之大成——老张是这么吹的，尽管我不懂，但并不妨碍我觉得它高级。
吃喝玩乐他是个中高手。
席间还叫了两个小姑娘作陪。
其中一个，我依稀记得，自己好像什么地方见过，不是荧幕上，就是某个视频APP上。
至于另外一个，就显得青涩多了，身材比例极好，身高大约在160多左右，温温弱弱，皮肤白皙得几乎能透光，乍看之后也有一种软妹子完美诠释的感觉。
很明显，第二个要比第一个好看，但不知为何，老张没有选她，而是选了那个看起来更逊一筹的女子。
女人倒酒，男人吹牛，多半是我在听他吹，偶尔加两句，以示我有在认真的听。
“吃得差不多了，走，小秦，去她们家楼上接着喝，唱两首歌，今天晚上就住这里了，明天一早我直接带你过去公司那边。”
“住这？”
“人家这吃喝玩乐都有，为什么就不能有住的呢？”老张大手一挥，让两个美女先去把包间安排好。
“老哥为什么不让那位更漂亮的美女坐你身边？”
“不好打发！”
“嗯？什么意思？”
“你身边那个，我告诉你，以我多年识人来看，这小姑娘不是那种爱慕虚荣的，但看她那样，绝对是一个认死理的人，有麻烦又认死理，绕着点。这个世界上，有麻烦的人多了去了，我老张又不是菩萨佛陀，我当初有麻烦的时候也没人帮我，凭啥我就要帮他们。”
“我更喜欢简单直接的交易。”
我没想到，老张看人如此之准，老狐狸久闯江湖，那双火眼金睛仿佛能一下看穿人的内心。
麻烦果然找我来了……
第十五章 三百和天下
老张玩得花，我却枯坐。
十一点多的时候，就匆匆结束，各自回房睡觉。
他自然带着那位漂亮的‘好打发’出了会所，用他的话说，万一被定性成PC就完了，去外面更合适一些。
我躺在床上，酒没喝多少，整个人很清醒，眺望着这座城市的夜晚，大脑完全放空。
笃笃笃
敲门声将我拉回现实。
等了一会，侧耳去听，又是三声，的确是我门口传来的。
打开门，是刚刚那个姑娘。
我微微一惊，警惕心悬了起来。
“姑娘，你有事？”
姑娘咬着唇，抬起头，“能让我进去吗？”
“不太方便！有事说事，我该休息了。”
我一只手撑着门边，挡住了去路。
哪成想，这姑娘铁了心一样，速度快得出乎我的意料，一个俯身，侧开身子就滑了进去，顺势给了我一下，惯性让我失去平衡，推在门板上。
门砰的一声关上了，人嗖的一下进来了。
她就站在我面前，晶莹如玉的面盘仰对着我。
“我缺钱，缺好大一笔钱。”
“真巧，我也缺，看来我们有着同样的缺点。”
她没理会我的话，而是从背着的小包里掏出了一大摞的资料，拍在桌面上。
“我只有我妈一个亲人，不论如何，我都想最后做一个尝试，只要你能给我钱，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脑海里想起了老张在饭后说的话。
这么准的吗？你怕不是个商人，而是算命的。
“我真没钱，以你的容貌，在这样的地方，想碰到个能拿得出钱的，不是什么难事，如果今晚因为我们误了你的事，那我对此表示抱歉。”
我是真没钱，兜里自己的钱也就那几万块。
“我只要30万。”
是我自己没跟你们活在同一个时代吗？什么时候30万也用‘只’这个字眼了？
“没钱，滚蛋！”
女人紧咬着下唇，拉下了衣袍，露出了仿佛绽放毫光的完美形体。
我坐回床边，点了根烟，她则是一步步朝我走来。
“我真的需要这笔钱，求您了，先生！”
我的心下无比烦躁。
“你踏马是不是每个客人你都这么干？”
女人身体颤抖了一下，强忍着泫然欲泣的模样。
“没有，只是你！”
我呵呵一笑，“你倒是给我说说，你凭什么就挑中了我？”
“因为我感觉你是善良的。”
“你不如直接说你觉得我最好拿捏，好说话不就行了，其他人你觉得自己斗不过他们，怕被吃干抹净？”
女人摇了摇头，“不全是，我的确怕他们，30万卖了自己，我也希望自己能被当个人，在我见过的那些人当中，我没有这个底，直到遇见你，可能以后还会遇到，但我已经没有时间了，下一次再遇上，我等得了，我妈也等不了。”
这踏马的什么狗屁道理，善良的人就应该被这么对待吗？
“小姑娘，你冷静点，我自己真是没那笔钱，你可能因为我能来这里，高看了我，席间的老张还记得吗？就那个浓眉大眼的家伙，我是沾了他的光。”
女子冷笑，一仰头，抹去泪花。
不知道从哪拿来的一把裁纸刀，顶住了自己的脖子。
“求求您！”
我没再说话，目光落在裁纸刀上。
我心里料定她不敢，但莫名其妙的就是不敢赌，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她忽然脸色一凝，手臂用力，一缕鲜血从洁白的天鹅颈上滑落，直接流到了起伏的山峰上。
“停！我给！踏马的。”
女子收了裁纸刀。
“过来，我看看。”
伤口不深，只是一点皮外伤。
“负心多是读书人，仗义每多屠狗辈，先生，谢谢你！”
我忽然想到了《让子弹飞》里面的一个片段，我似乎从一开始，就被这个娘们吃得死死的。
“先把衣服穿好，你去打印借据过来，一式两份，内容该怎么写，我想你应该知道，再带上一个印泥。”
“好！先生，请等我10分钟。”
没过10分钟，她便带着文件和印泥走了进来，很全，看样子似乎早有准备。
“姜汉妤？”
“是的，我叫姜汉妤，神都艺术学院应届毕业生，暂时还没找到工作，加上要照顾我妈妈，所以我最近还在学校住，舞蹈班，这是我的身份证明和学生证。”
手机震动了一下，看着上面的信息，与面前这个女子完全一致，这是通过别的途径查出来的，我更相信这个。
三十万可能对别人来说，不多，但对我来说，很肉疼，疼得有些呼吸急促。
再一个，我可以发善心，但不希望被骗。
“在我签字之前，我有个条件。”
“您说！”
“我要你5年青春，简而言之，我这三十万给你，你得跟我5年，在这期间，你不能谈恋爱，不能与其他异性有任何过格的行为，当然，感情这种东西，谁也控制不住，你若是真有了心仪的对象，提出来，然后还款就行。”
“若是坚持到五年结束，这三十万也就不用你还了。每年六万，这是基于你个人的条件，给你开出的价格。”
姜汉妤点头，“我没有意见。”
劣质的紫云烟，刺激着我的肺部，大脑却是异常的清醒。
咱这也算是腐败了？都开始在外养小X了？哦，不对，养女人，我目前而言，小X这个词有些奢侈。
“我们也不算利息了，就来个锚定物吧，目前和天下一包100，一条1000，三十万大概就算是300条和天下，如果你以后还款，请参照300条和天下的价格归还。”
签字画押，卖身契成。
我与她各留一份，同时刚到手的钱，就出去了30万。
姜汉妤并没有离开，默默的走进浴室，披着白色浴袍走到床边。
“能不能把灯关掉？”
我愣了一下，“关了灯，你跟别人有什么区别？”
事情到了这一步，是我始料未及的，无所谓了。
大手一揽，将姜汉妤扭到床上。
“那个，我……我还是……，请你温柔些。”
“哦，这样啊，那你来吧。”
“啊？？”
“正事等你解决完这里的事情，到凉城再说，目前先收点利息。”
“你想让我到凉城？”
“有问题吗？神都我几年未见得来一次，咋了，五年时间各在一边，那五年青春就是一句屁话不成？”
“我明白了，处理好这边的事情，我就会过去。”
等了半天没啥动静，睁开眼，看到了那张脸上，满是红晕。
“我……我不会，你教教我！”
……
“哟，小子红光满面，那小娘们被你吃了？”
递了根烟给老张，“我被她吃了！”
“吃饭时候她看你的眼神就不太对劲，多少钱？别影响正常生意啊。”
“三十！”
“不算伤筋动骨，她威胁你了？”
我一下子从靠背上坐了起来，“你咋知道？你给我房间里安了监控？”
“猜的！”
“张叔，教教我，怎么能够把自己隐藏起来，不至于让人一眼看透。”
老张摇摇头，“这个跟阅历有关，不是学来的，如果你要真相尝试尝试，多读书，我也教不了，其实个性鲜明一些，也未必就是坏事。”
“三十万无伤大雅，但你创业初期，以后得节省一些了，一个公司那么多人要养活，你这还没开始盈利的。”
“明白！不提这个，搞钱，搞钱！没钱没人跟咱玩。”
“略显偏激，不过道理也不差，就比如昨天晚上，你如果真的没钱，那小娘们也不会贴上来。”
【我已经从里面辞了，妈妈刚被送上手术台】微信短信，备注为：姜好汉（300和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