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光会一直跟着你
“那老人家跟我说,对我而言最好的运道当时就在我身边。”
许青窈的脸蹭的一下红了半边,“胡说八道。”
“可我信!因为当初在定州的时候就曾经验证过了。”
“你最好的运道就只值六千啊?”
“六千是当初那堆卡里的极限,而不是我的极限,所以你就安心收下吧,一会把你们两姐妹的银行卡号发给我。”
许青窈没再说话,怯生生的站在原地。
烈火烹油、临门一脚、等风来?不管了,反正就差一句话的事情。
“我可能迷醉于鸿运当头的感觉而无法自拔了,青窈,人不能没有运道相助,如果我不曾见过光明,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光明会弃我而去吗?”
许青窈轻咬下唇,嫩脸通红,葱白一般的十指不安的绞着裙角。
“那……那我想,光明应该会一直跟着你的,在你没有抛弃它之前。”
“许二雷,把眼睛给我闭上!”
许二雷没理会我,身子一扭,撅朝一边。
一把拉许青窈入怀,果然如我所想,那句话说完,她整个人都像是泄尽了最后的气力,绵软无力,揽在怀中像是揉了团棉花。
捧着那张脸,一口啄下。
“喂喂喂,别太过分啊,我还是个学生的,就算是亲姐妹,这种事情也麻烦你们两个稍微回避一下,都超过一分钟了。”
许青窈如梦初醒,如受惊的兔子一般,一把推开了我。
气氛有些尴尬,我瞪了二雷一眼,可惜抛媚眼给瞎子看,她低头玩着手机,压根没看向我们这边。
许青窈低着头,“那我现在算是你女朋友吗?”
“不,你是我女人!”
鬼使神差下意识回加了一句,大雷没反应过来,倒是许二雷似乎听到了,诧异的看了我一眼。
正好这个时候,二地的一条短信给我解了围。
【小赚50万,比不上你,但已经很不错了,一会去吃饭,我请客,你买单,打土豪宰大户】
“二地那边也小赚了一笔,好消息,要休息休息,要收拾收拾一下,我们一会一起去吃饭,大雷,赶紧把你们两个的银行卡号发给我。”
“我先去上个厕所。”
二雷意味深长的扫了我一眼,“你刚刚那句话什么意思?”
“哪句话?”
“你自己心里清楚,以前追她的人不少,但基本上都是同龄人,幼稚的要死,从来没遇到过你这样的,渣男,你最好对我姐好点啊,不然我……”
无关痛痒的威胁,没有丝毫意义。
“不然你打算如何?就你这样的,四五个绑在一起都不是我对手。”
“我……我咬死你!”
许大雷从房间走出来的时候,已经调整好了情绪,面色红润,浑然不是刚刚那种云霞一般的赤红,见我两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她便挪来一个凳子,坐在我边上。
一伸手,就能摸到她的脑袋。
“你从定州城回到家里也有一段时间了,怎么打算的?”
人一旦从校园里走出来之后,就好像空闲几天都是一种罪恶,我就是从那里走过来的,很清楚这种感觉。
似乎我们什么都没准备,习惯了按部就班的升学,习惯了每一天的事情都被规章制度和课程表排的满满的,那时候的我们不需要规划,不需要考量什么,带着脑子和身体走进学校就行,突然有一天,他们跟我们说,不管了。
就把我们丢进了社会的人潮之中。
剑未配妥,出门已是江湖。
这是超过一半学生党的感受,而我可能要比普通要普通一些,老家双亲文化不高,讲不来大道理,他们自己的人生不愿我去复刻,而以他们的见识,对于所谓的成功,意识里只有读好书这个朦胧的概念。
如何才算读好书?便是片面的以为学习好。
但我知道,这已经是他们能给我最好的了。
我并非好为人师,而是想了解一下许大雷的规划。
“我等着明年的考试,大概还有四到五个月的时间,我在临毕业那年也参加过考试,但结果不尽人意,不论是考公还是考事业,试题的形势和类别一下子就变了,跟学校里的那种完全是两回事,我还要多适应适应。”
我曾经也是目前所谓的“小镇做题家”之一,很清楚她的这种想法。
“那你得努力了,至少要拿出高中时期的奋斗水准来,才能脱颖而出,成功上岸,也正如你说的一样,它跟学校考试是两回事,学校考试重理解,重过程,但它只重结果,求效率,不管你什么手段,结果正确,速度够快,你就能得分。”
“是呀,感觉每次做题都跟打战一样,稍微哪个环节懈怠了,哪怕只有几秒钟,你的时间就远远不够了,你很熟悉吗?你也考过?”
我尴尬一笑,“考过,我属于还在河里那种,没能上岸。”
“为什么呢?”
为什么?想到之前的我,那种状态,能考上才怪。
“杂念多,人又懒惰,拖延,总之可能是各种不好的习性多多少少都有些。”
“好好努力吧,我等你明年的好消息,不太建议闭门造车,有很多的方式方法,是人家各种机构总结梳理出来的,不严谨,但很实用,你考虑一下,培训这个事情其实可以提上日程的,你的时间还够,希望很大。”
许青窈点点头,“我明白的,我的专业还好,不像其他人一样,动辄几百上千人参考竞争一个岗位,今年我考的时候,才有三十多个,朋友跟我说,希望还是很大的。”
“有目标吗?”二三十个人,倒是的确希望很大。
“有,就是不知道人家明年招不招,设计院是第一选项,不然的话住建、土地也可以。”
……
法明县玩了一天,隔天下午到的凉城,一路颠簸,二地开车几个小时,两人都累,各自散伙。
宿舍区里,我那狗窝的门开着。
“回来了?”
好汉的平静和忙碌的身影,让我心底竟出现了一丝怪异的负罪感,就像是一个在外面偷吃的丈夫,回来看到操持家务的妻子一样。
“嗯,刚到,你今天没课吗?”
“今天是周末,前几天太忙,上课也挺累的,今天正好有空,就过来给你整理一下,免得人不在,落了灰。”
房间内,有阳光的味道。
空间本就不大,这个味道很清晰,所以好汉今天帮我晒了被子吗?
我走到前面,拿起被子嗅了嗅。
是小时候的味道!
“有心了!”
“左右也无事呗。”
“现在忙完了吗?”
“忙完了!”
“陪我出去走走,去串个门子”
“啊,这么突然?不是,我出了一身汗,至少洗个澡然后换身得体的衣服吧?”
我转过身,上下打量了一遍,“已经很得体了,居家女人嘛。”
“不行,肯定一身汗臭味。”
凑上前去,在她耳边嗅了嗅,“没有汗臭味,倒是有香味。”
“放心走吧,不出小区。”
老糖厂住宿区大概建了有三十多年,年纪比我还大,从小区宽敞的院子和那一排排富有年代感的绿植,就可以看得出来,在当时,据说这里还算是凉城郊外,后来因为改革和发展需求,糖厂没了,又进行了二次扩建。
便有了如今的规模,内含两个球场,楼间距也比后来建设的那些小区大很多,便给小区留下了足够宽敞的空间。
楼内没有电梯,楼层最高也就6层,越靠近外面,单个房间的面积越小,这些都是以前给最底层员工住宿的排房,我住的就属于排房之一,稍微好一点,还有一个独立卫生间。
而靠近里面,就是套房,越往后,单个套房的面积越大,其当年所对应的领导位置自然越高。
当然,也只是面积大,没有别墅。你可以说当年的人还比较纯净,也可以说,当年的人还没意识到别墅的重要性,又或者是当年的老糖厂还资金不算太充足。
“这边可跟我租的那边完全相反了,你要去串谁的门?”
“一个想卖房的人!”
“你要买房?买这个宿舍区里的房子吗?”
“只是有这个打算,所以过来看看,那套房子一年前就已经在卖了,不知道现在卖出去了没,我住这里好些年了,不想换地方,但目前租的那里,又确实差了点,晚上抽根烟,第二天早上出去转一圈回来还能嗅到烟味。”
好汉略微沉吟,“空间倒是的确小了些,换气全靠风吹,而且除非把门拉开,窗户打开吹,不然烟散得很慢,但你买这里不会觉得太老了吗?”
“不会啊,老小区什么都方便,你看我下个楼就可以吃到地道的早食,转个身走几步就能去菜市场,新建小区也会旧,但却不一定会有它现在的便利。”
好汉皱了皱鼻子,“总感觉你没说实话。”
我长舒一口气,“实话就是这里有烟火气,红尘客,烟火气,聊慰俗人心。”
第三十二章 给她弄坏
我不认识那户卖房的人家,只是好多次带人看房都从我那经过,自然也慢慢知道了这件事,以当初的我,别说买房了,便是租,也不可能去租那样的房子。
“咦?这都一年多了,还没卖出去吗?”门上,新帖盖旧贴,写着此房出售,联系电话,只是目前来看,这新帖也旧了不少。
我吹了吹地面,坐了下来,顺手给另一边用手掌擦了擦,从兜里掏出烟,阳光正好。点上一根烟。
“坐着等会吧,我给你擦过了。”
她依言坐在我边上,这里是六楼的楼道口,从这里几乎可以俯瞰整个小区。微风阵阵,携裹着这个季节最后的热流,一时间竟说不清是何种感受,总之很舒服。
“一年多没卖出去,不是要价太高,就是这房子本身怕不是有什么问题。”姜汉妤一手托着腮帮子,有些闷闷不乐。
“因为那个大大的楼顶面积事宜没谈妥。”
“啊?”
“你看嘛,从这往后的所有的房子,每一个六层,都只有一套房子,而在这一套房子的后面,原本该是一套房子的地方,却成了天台,也就是说你买了这一套房,相当于还得到了一个将近200平的阳台。”
姜汉妤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去,的确,从这一排开始,后面几乎都是如此。
“那不是挺好?”
“是挺好啊,但却是累赘,一栋楼11户人家的供水水箱在那,太阳能在那,压根就没多少剩余空间,再一个一旦出了问题,维修是不是得从你家穿堂而过?而且那个天台,证书上是与你毫无关系的,而这家人,却想把那天台的钱也给滚到房价之中。”
“难怪卖不出去。”
“所以我想跟他们谈谈,价格不要太离谱的话,也不是不能接受,水箱基本上已经废了,小区进水设施改造之后,绝大多数的楼顶水箱都废了,有些甚至都快锈蚀完了,唯一的问题就是太阳能。”
“你打算怎么解决?”
“无非解决热水问题,除了我之外,一共10户人家,我给他们一家免费装一台热水器,也花不了几万块钱,到时候楼顶天台清理一下,装上防水,重做一遍,便都是我的活动区域了,我抽多少烟也会在顷刻间被风吹散。”
“别人可能也想到了。”
“是啊,但没几个愿意花这比冤枉钱,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未必就有人愿意见着你好,大家都是一套房的钱,为啥你能用天台?”
“不患寡而患不均吗?”
“对咯!生活与人性不就是这样吗?”
“那遇到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你打算怎么做?”
我拍拍手,掐了烟头,“不要为了解决问题而把自己给套进去了,遇到了就遇到了呗,又不是只能买这里。”
“你是不是觉得我傻?”
这话刚说完,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就看到户主踩着恨天高出现在楼道口,朱红色的绣花旗袍,挽着一个精致的小包,盘着个我也说不上来的发髻。
她看了我一眼,“给我打电话说想看房的不会是你吧?”
我站起身来,“对,就是我!”
妇人摆了摆手,“小兄弟,别闹,你在小区大门口的排房住了多少年了,我不认识你,还不认识你的脸吗?每个月合同工的那点钱,养活自己都是问题。你要泡妞装酷,就去别的地方,什么车行啊之类的,逗我干嘛!”
“我没闹啊,真买房。”
“走了,小姑娘,你也长点心吧,他要是骗你说有钱,千万别信,这小子其他还好,就是没钱,大姐走了,手风正顺着呢,个小年轻,乱弹琴。”
我还想再说什么,但人已经走下了台阶,没过一分钟,就已经上了车。
“我这算是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吗?”
三百和天下莞尔一笑,“她觉得故意逗她,就是想泡妞。”
“妞在哪?”
“懒得和你说话!”
良久,看我没说话,姜汉妤瞪了我一眼,“看着我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突然感觉泡妞这个词从你嘴里说出来,也别有一番韵味。”
“那现在怎么办呢?”
我耸耸肩,“没关系,又不是什么紧迫的事情,刚刚就是看你在房间里忙碌,突然有了买房的想法,买房嘛终归也算是件大事,大事慢慢来,终归没错,可能这套房子与我没啥缘分吧。”
好汉踩着小碎步,步履轻快,脸上却还一脸的小傲娇。
“哦,这样啊!”
看她这样子,就让人忍不住想要把她弄坏!
“过来!”
“干嘛?”好汉仰着头,倔强的走到我跟前。
我伸出双手,狠狠的搓了搓她的头发,直至完全凌乱!
“让你给我神气!”
长舒一口气!念头通达了!
……
买房无疾而终,计划暂缓,次日去了一趟工作室,简单清扫了一下已经开始落灰的办公区域,在中午出门的时候,接到了老家的电话。
老妈打来的。
“妈!”
“小甲啊,最近忙不忙?”电话那头传来了老妈那熟悉得声音,我最近几个月的变化挺大的,但家里却并不知道,他们对我的印象还停留在中秋时候。
“不忙,妈,有什么事情,你说!”
“你薛老师去世了,明天下葬,你是他最喜欢的学生,当年读书的时候更是对你多有照顾,这几年我们两家也因为你们的师生关系,多有走动,妈想着,于情于理,他下葬的时候,你也应该回来一趟,你不忙的话,就抓紧回来吧,现在还早,车票不难买。”
“行,妈我知道了,那我回来吃晚饭。”
薛老师名叫薛应楼,是我的小学老师,我读书那会,因为年龄不到,差了几个月,被送去学校的时候,原本人家是不要的,但我妈带着我找到了薛老师。
他看了我一眼,“这娃眼睛挺灵动的,该是个聪明的,先留着吧,做旁听生。”
我妈很高兴,我那时候不明白什么是旁听生,估计其实我们那个年代的学生,也没有几个人知道旁听生。
而我也很争气,学习的确很好,那时候班上还有几个留级生,他们的学习成绩都比不过我。
老薛力排众议,让原本只是旁听生的我升到了二年级。
那个时候是真的什么都不懂,但在家人的灌输下,也下意识的觉得这个老师对自己是真的好,每逢教师节,父母也会带着我过去拜访,其实那时候的关系,已经有些类似于师徒了,而不是简单的老师与学生。
后来,我读大学时候,他知道我家家境不好,时不时会给我一笔钱,原先的我虽然废,却记恩,每一笔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毕业后,大概用了三年时间,攒了一笔钱,把那一份资助还了。
账清了,情分却在!
想到薛老师那小老头的模样,一时间的情绪有些说不上来。
悲伤吧,有!但不全是,骑着小电动回了住宿区,却没去我的狗窝,而是直接去找好汉,她早上刚发来信息,说是早上去上课前炖了鸡汤,让我过来一起吃。
轻敲门后,屋内传来了声音:“来了!”
“你回来这么早?”
“我今天早上只有一节课,上完就回来了,快去洗手吧,很快就可以吃了,我下午还备了点别的材料,你下午也过来我这吃吧,现在跟你说了,就省得我再发信息。”
“赶紧抬过来吧,别弄太多了,我们两个人吃不了多少。”
一锅炖鸡、凉拌皮蛋、西红柿炒韭菜,简单的三个菜。
“味道确实不错,看来你手艺还是有点的。”
“晚饭我换点别的,你再尝尝。”
我摇摇头,“晚饭不来吃了,一会吃完我就要回一趟老家,上来可能两三天后了。”
姜汉妤的情绪明显的低落了几分,“是因为家里有什么事情吗?”
“回去参加我一个老师的葬礼!”
第三十三章 一身逆骨
“怎么了?这么一副表情。”
“没,就是突然有些好奇你的故事。”
我曲指一弹烟灰,拉开了车门,“别对一个男人产生好奇心,往往好奇心就是女人沦陷的开始,你到时候5年之期满了,离不开我咋办?”
“离不开就跟着吧,反正在这世界上,我也没什么亲人,这是最佳情人的前提,不是吗?就怕到时候你自己有了老婆、家庭,不要我了。”和天下讲述着似乎与自己无关的可能,脸上看不出悲喜。
“回去吧,好好生活,等我回来。”
“秦同学,看来我来得并不是时候,你这是要出门吗?”门口拐角,杨芸手里提着两杯奶茶,一脸笑容。
她的目光从我身上掠过,落到了姜汉妤身上。
两个女人四目相对,没有所谓的剑拔弩张和碰撞出火花的感觉发生,似乎都很平静的打量对方。
杨芸朝我走来,将奶茶塞进我手里。
“既然你要出门,那我下次再来,拜拜!”说完径直走向了她那辆白色保时捷。
“你想喝奶茶吗?”
“啊?我不想喝啊。”
“不想喝就给我吧,正好,我想喝,男人喝什么奶茶,娘!喝酒吧。”
“我得开车!”
“那就回家再喝!”姜汉妤不由分说的没收了奶茶。
“我走了!”
“路上注意安全。”
从凉城回老家,按照正常的路线得走将近三个小时的车程,但若是自己开车,便可以选另外一条捷径,能节省一半多的时间,就是路不太好走。
不过终归是要走的,我不可能每次都走正常路段回家,就当练练技术了。
一个半小时的车程,我足足开了两个小时,从那段几公里的村寨大坡下来的时候,坐在车里我都能嗅到那股子糊味,心都悬到了嗓子眼,但隐隐的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在其中,我想着大概就是赛车手所钟爱的感觉吧。
普通人的这份感觉很淡,但赛车手应该对这种感觉天生更敏感一些。
“爹、妈,我回来了!”
老娘从客厅走出来,“怎么这么快?”
“我自己开车回来的。”
“开谁的?”
“开我自己的啊,我买了一辆车。”正在剁猪脚的老爹听到这句话,停下手里的动作。
扫了我一眼,“逆子,又乱花钱,有点钱不知道攒着,婆娘都没有一个,你一年到头不回家几趟,能用上几回,那么点工资,又要养个车,什么时候你妈我们才能抱上孙子?”
“带我去看看!”
我不自禁的笑笑,“在路边呢,赚钱的事不用为我担心,治安署里有个领导,对我很照顾,让我辞了职,承接署里的广告业务,现在每个月都有万多块钱。”
“老秦,你快来看看,真漂亮!”
老爹两手放在背后,哼哼两声。
“再好看的车也会晕。”
完了停顿了会,看了一眼路面,“老停在这不是办法,我改天找你堂哥几个,把这进家的路重新铺一下,下次回来就能直接开回去了,停在路口看不到,有了个剐蹭什么的,人都找不到。”
“爹、妈,上车,我带你们转一转?”我拉开车门,冲着老两口说道。
“老秦,来试试呗!”我妈高兴的上了车,在座位上来回挪动,感受了一下。
老爹一脸的不耐烦,“没事转什么转,不就买了张车嘛,别人家的早就买了,显摆什么,免得被人说闲话。”
“我正好想去一趟镇上,进点饲料回来。”
“坐好了啊,去镇上!”
“儿子,你跟妈说说,这车买了多少钱?我咋觉得这车比二牛那十几万的还好?”
“二十多,差不多三十万。”
妈吓了一跳,老爹眉头皱得更深了,“贷款的?”
“不是,全款买的!”
“你哪来的那么多钱?”
“我那老领导给我介绍了一个做玉米种生意的大老板,让我做他家的玉米种代理商,政府给了一大笔补贴。”
“也就是说,你拿着政府给你搞生意的补贴去买了这么一张车?”老爹的语气里已经有了些怒意,显然对于他们来说,便是政府给的补贴,那也就跟公款没啥两样。
“怎么可能,我是先把事办完了,该预留的都预留了,才用剩下的钱买了这么一辆车。”
老爹冷哼一声,“那就是你做的打了折扣?”
老妈拍了拍老爹,“你少说两句!”
“没打折扣,放心吧,正当途径来的,而且做生意了,总得用辆好车,来充充门面,不然你一副穷酸样,给人的第一印象就不好了,谁敢相信你。”
“行吧,你的事爹不管,长大了,能赚钱了,是好事,但别走错路。”
“放心吧,老爹,好歹我也在治安署干了好几年,不会明知故犯的。”
停了几分钟,老爹接着说道,“你那个玉米种是什么牌子的?”
“新品种!”
“明年先拿回来点我们自家种着试试看,别忙着卖出去太多,这几年假种子太多,特别是新品种,要是不行,就别做了,这黑心钱赚不得,多少人一年到头就指着地头活呢,你几包种子,几百块,可能就是别人一年的生活。”
村寨生活,是活一个口碑与声望,那是一个人、一个家庭的名信片,赚不赚钱,倒在其次,因为有地,除了穷,饿不死。
你独善其身,不涉及他人利益还好,要是做生意,那这些都是你要考虑的东西。
老爹他们这一辈人,在这样的氛围里活了大半辈子,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
“我晓得,到了,老爹。”
“四爷爷,来了啊,我还说我让人给你送上去呢,你怎么还自己过来了。”
“正好赶上我家秦甲回来,就自己过来了。”
“海总!”
中年男人笑了笑,“球的海总,小叔,这是你车吗?”
“是的!”
“发达了呀,这玩意二十多万吧?”
老爹愣了一下,“这逆子身上有两分钱就兜不住了,贷款的,不知道后面他要怎么还,连份稳定工作都没有。”
“四爷爷就不懂了,车子是男人的浪漫,儿孙自有儿孙福,四爷爷你就不用担心了,六包是吧?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浪漫个球,欠了一屁股债叫浪漫吗?他爹我活了这么久,还没敢欠过那么多钱。”
“再来啊!”将六包饲料塞进车里,老海挥了挥手。
妈没怎么说过话,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脸色不大好。
“妈,你又晕车了?”
“嗯,别跟妈说话,开快点,赶紧回家吧。”
“我就说转什么转嘛,花钱买罪受,还不如摩托车舒服。”嘴上说着,却还是抓起了我妈的手,给她掐着虎口。
这个土法我觉得不管用,以前读书的时候,老这样做,但该吐还得吐。
我放慢了车速,尽量保持着平稳,不去刹车和给油。
我妈的脸色似乎缓和了些,坚持着到了门口,打开车就下了车,坐在地头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
“逆子,连车都开不好!”
我:“……”
行吧,都是我的锅。
“行了,我晕车都晕多少年了,这么多年过来你又不是不知道,老怪儿子干嘛,总是一口一个逆子的。”
“我还叫错了?浑身上下120斤,119斤都是逆骨。”
我抽了抽鼻子,点了根烟。
“爹,我138斤!”
“你看,还涨了好几斤,我都说少了!”
我上前搀着妈,“妈,晚饭我想吃红烧狮子头。”
“成,妈给你做,晚饭我们炖大猪肘子,再做一盘红烧狮子头。”
“哦,对了,明天你早点过去,去你老师家就不用开车过去了,骑摩托去吧,他家在村寨里,路窄,停车不方便。”
“嗯,记下了!”
正聊着,我的手机突然响了。
薛宝依。
“谁啊?”
“大师姐!”老薛的女儿。
第三十四章 薛老的遗物
“喂,大师姐!”
“小师弟,你今天回来是吧?”电话那头的女人,听声音有些疲惫。
薛宝依比我大整整一轮,我跟薛老师虽然没有正式拜过师父,但一直来都有师徒之实,大师姐这个称呼也是那个时候叫着来的。
她是老薛独女,也是老薛耗尽心血培养出来的,比我成器,京畿邮电大学本科毕业,然后硕博连读,在那之后就留在了神都,毕业那会都30岁了,一直34岁才结的婚,有个三岁的闺女,可能也正是因为老薛没有儿子,所以当初才对我另眼相看。
缘分这个东西,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
“昂,你怎么知道的?”
“阿姨跟我说的,她说你要回来参加父亲的葬礼,我想了一下,那你可能今天回来,帮师姐带点东西回来,明天早上拿过来就行,没备够,家里你也知道,人少,我又常年不在这边,人不熟,不好使唤人家。”
“明白,你要我带什么?弄个备忘录截屏给我,我怕我给记岔劈了。”
“行,我一会发你微信,别忘了啊。”
“放心吧,大师姐,我把自己忘了都忘不了老师的事。”
“你有心了!”
“对了,姐夫呢?”
“我跟你姐夫离婚了,他有外遇,我提的,怎么样?师姐硬气吧。”
我沉默了会,“师姐,这硬气归硬气,但是你都39了,怕是不好找了,你在找就不是找老公了,而是找老伴了,侄女呢?”
“雪儿归我,还有,小师弟,你不用时刻提醒师姐留意自己的年纪,姐就是50了,那也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大把的小鲜肉愿意拜服在姐的石榴裙下。”
薛宝依可不爱穿什么裙子,倒是喜欢穿喇叭裤。
“喇叭裤吧?什么石榴裙。”
“别贫了,就这样,姐一会发你微信。”
“好的,拜拜!”
挂了电话,老爹已经接着弄那猪脚了,老妈看了我一眼。
“是不是要你去帮忙?快去吧,宝依也难,遇上这种事情,孤儿寡母的,这外区人就是不靠谱,天高皇帝远的,一旦离了婚,有点什么事情就指望不上了。”
“没,让我带点东西过去,还没发过来,我喝口茶一会她发过来了,我再去一趟镇上就行,不着急。”
“那回来正好赶上吃晚饭。”
东西不多,都是祭祀用的,镇上什么都有,一个来回也就搞定了。
这几年过来,不再搞土葬,在移风易俗政策的推行下,葬礼什么的,也相对比以前简化了许多。
虽然不搞土葬,但罐子还是要埋的。
次日一大早,我夹着摩托,拉着一大包的东西,到了薛家。
大师姐戴着孝,在村里先生的安排下,这时候已经一切准备妥当了。
老先生看了我一眼,“小叔,你要不要戴孝?”
“他就不用了,戴了孝忌讳又多,不方便,人到了就行,爹会理解的。”
那戴孝的就只有大师姐薛宝依和她女儿,大师姐怀里捧着老师的骨灰,将雪儿交给了我。
我跟她其实算起来才见了两次面,却是一点也不认生,只是小姑娘似乎早慧,在这样的场合,三岁的孩子一点也不闹,乖乖的趴在我怀里。
身上背着一个可爱的小斜挎包,里面放着的是她的奶瓶。
出殡就是带着骨灰坛,送到公墓埋下,纸钱少了一大堆,我给老师上了三炷香,郑重的磕了头。
前来帮忙的人很多,做菜的,洗碗的、负责宴席的、还有记账的。
在老家,人死了,也送礼!
正堂里,挂着老薛的黑白照,燃起了烛火、点上了香。
这一天,一直忙到了六点多,才结束,村里人淳朴,再一个老薛生前声望高,大家都把该处理的处理了,借来条凳、桌子、锅碗瓢盆的,自己带走了,一个人带不走的,也会有人帮忙。
剩下的饭菜,想要的自己打包就带走了,便是凌乱的地面,也有人帮着清理完了。
一点麻烦也没给这孤儿寡母留下。
记账的先生交了账本,清点好数目,也离开了。
老院里就只剩下这孤儿寡母和我,雪儿可能太累,沉沉睡去。
我在院里搭了个火盆,放上四张条凳,炉子上架了水壶,泡了杯茶,摆了点土烧,有些同村的,可能不太亲近薛家,或者因为别的事情耽搁了,但晚上总会来一趟,这都是待客用的。
一直到了夜里十二点多。
薛宝依通红着眼,从内堂走了出来。
缓缓来到院里,施施然坐到了我旁边。
“不早了,你要回去的就回去吧。”
我抬头看了她一眼,“想哭就哭吧,这里就我一个人,这会也不会有人来了。”
“把你肩膀借给大师姐用用!”说着埋在我胸前,呜咽声很快就传来了。
脊背抽动,她似乎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哭声,怕惊了孩子。
我能感觉得到,胸前湿了大片。
在这样的氛围里,我的眼角也忍不住泛起了泪花,鼻子有些酸。
右手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谁也没说话,过了大概半个多小时,薛宝依才起身,擦了擦眼角,双手放在火盆边上烤着火。
“我就觉得是顶对不起他的,那时候年轻,自己是个姑娘,爹管得严,觉得他老封建,不想回家,一生气硕博连读,搞项目、跟导师几年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站在神都的那片土地上,就想着自己都付出了这么多,不甘心再回到这里来。”
“然后就是工作、结婚、生孩子,想想这些年,我好想从小学毕业开始,就没怎么跟他好好呆在一起生活过,初中高中的暑假,也是尽给他添堵了。”
“他突然就走了,像梦一样。”
我安心听着。
“我没怎么注意,我就39了,我马上40了,小师弟,你知道吗,40岁,想想我就感觉可怕,雪儿才3岁,我的人生到底是怎么了,我以前一直认为我的人生是成功的,可现在看来,我这些年过的到底是什么。”
“雪儿18你知道我多大了吗?我54了,都是老太太了,还把婚离了,让她成了个没爹的孩子,我现在都不敢想象以后的生活。”
我抽了张纸巾递给她,“擦擦吧!”
“听我唠叨你不烦吗?”
“反正一年到头也听不了几回。”
“你成功破坏了我倾诉的心情,哦,对了,爹给你留了东西,我去拿给你!”
没一会,薛宝依就捧着一个朱红色的盒子走了过来。
盒子大概跟键盘一样大小,比键盘稍微长一些。
“什么东西?”
“不知道,我也没打开过,他说留给你的,我估计是他的那几样宝贝吧。”
薛老师的宝贝,那就只有那几支笛子了,那真是他的宝贝,我们读书那个时候,跟现在可不一样,往往一个班级的班主任,的兼任语文、数学、体育、美术、思想品德老师,哦对了,还有音乐。
因为实在是太缺老师了,身兼数职太正常不过。薛老师就是我们那时候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还有音乐老师。
偶尔教我们唱歌,但都不太喜欢这么上,除了必须的学会的几首歌外,索性也就没教我们别的,一到上课时间就被学生强烈要求听他吹笛子,基本上都是他的个人秀。
曾经他也教过我,确切的说是有意把笛子的技能给我点上,可我在音乐上是块朽木,没什么天分,只是简单地会吹几首曲子。
后来也就不了了之,更没有在碰过,毕竟吹两只老虎泡不了妞。
木盒上是一个小弹簧装置的锁,轻轻一摁,哒的一声就开了。
里面用手帕垫着的正是四支笛子。
晶莹玉润,老薛用了大半辈子盘出来的,不是刚买的那种上了桐油的那种样子。
“真漂亮,要是我会吹的话,我肯定不想给你带走。”薛宝依感慨着。
“我也不会!”
“至少你会两只老虎和澎湖湾。”
我有些尴尬,“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那段时间你在家里天天被骂,学这两首曲子,印象深刻呗。”
“走吧,时间不早了,不会有人来了,不留你住宿了,我这孤儿寡母的,免得惹人闲话。”
我看着薛宝依,三十九岁了,那张脸上却跟杨芸的一样,细密的毛孔粒均匀分布着,脸色由白到红再到白依次渐变,她不是瓜子脸,而是鹅蛋一般,嘴巴适中,明眸皓齿,唇瓣显薄。
得体的上身装束,外加一条修身牛仔裤,显得腰部以下有些夸张,曲线之后再收束。
之前一直没注意这点,她如此一说,到让人下意识里去看她。
“别看了,眼睛都要掉出来了,赶紧回去!”
薛宝依推着我,走出了大门。
“大师姐,再见,明早有什么你再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
大门砰的一声就关上了。
薛宝依背靠着门,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小鬼头也长大了,刚刚那眼神,炙热得厉害,想要吃人一样。”
第三十五章 我才是那个怪物
我不理解,刚刚还谈得好好地,突然就撵人,多少有些不礼貌吧,而且关门怎么那么快,她那么着急要干嘛吗?
奇奇怪怪的!
等我到家,已经快1点了,爸妈早已经睡了,只是在院子给我留着灯。
关了灯,径直上楼去了自己的房间,不知道为什么,今晚上似乎特别困。
梦里做了个很长的梦,很长很长的梦,漫长到我险些以为自己的一生也走到头了,漫长到我甚至以为我真的死了。
睁开眼,想要回忆梦里的场景,却发现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那片段感觉就在我面前,就在我脑子里,隔着一个水泡一样,但就是抓不住。
“等等,老薛的笛子。”
床头柜上,摆着老薛的笛盒,那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下意识的打开笛盒,手里攥着笛子的那一秒,那种掌控自如的惬意,自然圆融的跃跃欲试将我吓了一跳。
我不是只会两首曲子吗?
观景大桥下的事情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李伟并不是个例外,而是我这个人才是个例外!”我将笛子放回盒里,可不敢在这里表现出什么来,死死的扣住了笛盒的锁。
“小甲,下来吃饭了,昨天很累吗?都九点了还不起床。”
“来了,妈!”
笛盒塞进背包,几步下楼到了院里,小桌上只摆着老爹的茶壶茶杯,没得碗筷,也没得饭菜,一抬眼,就能看到厨房的烟囱正向外吐着白烟。
而一边的洗菜台上,还放着鲜嫩的蔬菜。
“妈,不是吃饭了吗?”
“急什么,你不洗漱的吗?”
果然,天下老妈都是一样的,不要轻易相信老妈的那句吃饭了。
生生是等我洗漱完了,又喝了两杯茶,才赶上了老妈的早饭。
“饭吃完就回凉城去吧。”
老爹突兀的来了一句,给我整不会了。
“干嘛?儿子才刚回来,哪有往外赶他的。”老妈埋怨了一句,但我知道这一句无关痛痒,很多事情上,别看妈是持反对意见的,但那句话就像是微风,吹过就没后续了。
“你在凉城那边的事业刚刚开始,一下子手头又有两件事,就算不忙,也得在那呆着,免得到时候有事找不到人,别辜负了人家领导对你的栽培,这次去给人送点东西。”
“送什么?人家看不上我那三瓜两枣。”
“看不看得上,是人家的事,前提是你得送,他可以不要,你却必须得送。”
又是老生常谈,或者说最简单的一个路边老农都会侃两句的送与不送的问题,可老爹不知道我和老李的关系。
点到为止的关系,因果相承的完美结局,到目前为止,完全可以说提携,看重这个年轻人,贵人相助等等,而且老李志在官途,在现如今的形势下,送了就俗了,这么搞就不礼貌了。
“行,我到那琢磨琢磨,给人送点过去。”
“不用麻烦了,你也说是领导,人一不缺钱,帮了你这么多,也没跟你说要什么,那就算是缺钱也不一定会找你,你能在凉城买到的,什么人家没见过,我给你准备了点山货,你带过去给他们尝尝。”
我眼前一亮,老爹这几十年阅历不是白涨的呀。
“什么东西?”
“今年刚找的一点油鸡枞,你妈做了三罐,你留一罐,给人送过去两罐。”
不对,我一拍大腿,当初在法明县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起这茬呢?
印章啊!
老李热爱古文化,那一手签字在整个治安署绝对的天花板级别,平日里,在他生活的地方,那都是摆满了他练字的手稿。
看得出来,他的确是真的喜欢,而不是为了装文化人,好像写得最多的就是那篇沁园春。
若是能在那边挑块好的鸡血石料子,找人弄个印章,或许可以!
这个想法在脑海里盘旋了一会,价值问题永远是个问题。
这么一来,反倒是老爹的这个提议无伤大雅一些。
“好的,我一会给大师姐打个电话,看她那边还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没有的话,我吃完饭就回凉城。”
老爹嗯了一声。
……
回到凉城,正好下午三点,乘着还没回狗窝,又过了午休时间,我给李叔拨了个电话。
“李叔,您在单位还是在家里?”
“小秦啊,什么事,你说。”
“我这两天回老家参加一个老师的葬礼,把这段时间的事情跟家里人讲了一下,老爹特意嘱咐我给您带了点东西,就两罐自己家里找,自己做的油鸡枞,我给您送过来?”
“你自己留着吃嘛,多不容易,你爸妈上山去找,很辛苦的。”
“都是靠山吃山,没有刻意去找,不新奇,我们自己也留下了一部分。”
“行,我正好要回家一趟,你来治安署门口等我吧。”
“好!”
我把车靠在治安署大门的路边,下了车,坐在石敦上点了根烟。
抽了一口,才想起自己的烟还没换。
向内看了一眼,还没人影,应该来得及,急忙上车,去超市买了盒荷花,回到门口,时间正好,他刚从办公大楼里走出来。
“李叔!”
“你的车吗?”
我挠挠头,“嘿,这不是上次李叔您说起过,补助下来后,我就去买了一辆。”
他上了车,坐在副驾驶,我递了根荷花过去,顺手给他点上。
“什么感觉?最近!”
“心里没底,就是一时间闲下来了,总感觉有些不适应,像是有罪一样,还没太适应。”
李叔皱着眉头,“怎么会闲下来呢?”
“播种季还没到,差的时间有些远,再一个手下的销售员都拿去神都总公司培训了,就没事可做了。”
“这是你自己的事业,要用心,不能所有的希望和精力都放在员工身上,这段时间,这个空档期,你其实应该自己去转转的,去下面各城里转,了解这个行业,一个城里大概有多少家玉米种商铺,大致的分布,心理大概有个底。”
“咱们这边比较落后,城市就那么大,三两天转完了,一个城市三两天,个把月的时间足够了,再细化下来,得空可以跑村镇,了解当地种子商、气候、海拔,经商你得跑起来。稳坐钓鱼台的前提是你得心里有底,领导者要总领全局。”
“明白了!”
“我的提议未必很好,但你现在不是没事做吗?去走一圈,就当长见识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嗯!”
“看你的变化,我其实心里挺高兴的,好好干,放手去博,年轻人要有那股子锐利得像尖刀一样的气势,你要是打定主意的话,就抓紧时间去落实,做一个胸有沟壑的领导者,不要做一个草包领导者,不然下面的人坑你你都不知道。”
“不是要求你事事亲为,但要事事都懂。”
车辆开进小区,我提着东西,跟在他身后。
他老婆在家,问了声好,李叔让我把东西交给她,带着我走进了他后院的书房。
说是书房,其实就是一把大遮阳伞下面凑了几张书桌。
“这字怎么样?”
他指着桌上的一幅【龟虽寿】,一脸自傲的问道。
“好!”
“好在哪?”
“我不知道,我不懂书法,就像我不懂茶叶一样,泡出来尝一口,我能感受出来好不好喝,这字在纸上,我看了,能看出来好不好,好在哪我就不知道了。”
他大笑两声,“你小子!我练了二十多年的字,在你这就得了一个好。”
“但也不错了,我很满意,人这一生,删删减减下来,要完成四个一,一个家庭、一份事业、一个兴趣、一门技能。”
“其他的我能理解,一个兴趣和一门技能意味着什么?可以同指一样吗?”
“不能,技能是事业和家庭最后的保障,也是最后的底线,人生几十年,变数太大,万一事业黄了,技能要顶上去,才不致于崩盘,技能和兴趣程度不一样,目的性也不一样。”
“李叔的技能是什么?”我还真有些好奇,人生嘛,每个人的感悟不一样,总结出来的自然也不一样,他的话是他的人生,但可以作为参考。
官场是他的事业,家庭他有了,兴趣大概就是面前桌面上这些,但我至今未曾看到他的技能。
“我没有技能,时间和身份是最大的限制,倒是你应该可以做完。”
我愣了一下,感觉身上又被灌输了某种奇奇怪怪的期望。
我不太喜欢这种感觉,像是他们培养出来的分身一样。
第三十六章 车内的打斗
时间不赶趟,就没留在那吃饭,蹲在门口的台阶上。
我叼着烟,脑子里在消化今天跟李国忠的谈话,我心里的具体定位与他不一样,思考的方式也不一样,至于他所谈的人生四个一,则在反复考量和对照后,被我直接忽略了。
我不是他,我的人生不要如此。
玉米种的事情,在我的预想中,应该能做至少五六年,若能更长那是最好,几年之后,基本上就可以跳出来了,那时候应该已经具备哪怕我不在也能正常运转的能力。
两根烟之后,其他都忽略掉,定下行程,跑一趟凉城下辖的每一座城市。
“你就是秦甲吗?”
敢掐了烟头,两大汉就站在台阶入口处,吞云吐雾,一脸不耐的看着我。
稍胖一些的男人眼角有道疤。
“我是,有事吗?”
“我们老板找你,我们最少来了三趟,一直没见着你,你还真是难找啊。”
“不难找,我出了趟门而已,我认识你们老板吗?”
“你不认识,但李伟认识!”
“我没兴趣!”
“你有没有兴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老板要见你,前天我们好像看到这间房子里还有另外一个美女出入,很漂亮。”疤眼男人砸了咂嘴。
“你也不想这位美女出点什么状况吧?”另一名肌肉男推了推眼镜。
“你们在威胁我?”
“我们说什么了吗?眼镜。”
“没有,我们什么都没说,我们才是说看到这个房间里出入的还有一位漂亮的大学舞蹈老师,我这人就喜欢舞蹈,改天想去学校看看,能不能蹭蹭课!”
我站起身,拍拍手上的烟灰,“那就走吧。”
“这读书人就是识相,不像眼镜你,戴着眼镜装斯文,却一点不识相。”
我解下腰带,死死套住坐在副驾驶上的眼镜脖子,单手扣死,一拳接一拳打在眼镜嘴巴上,这一瞬间,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人如野兽。
“让你码的给我装X,威胁老子?”
“大块头是吧?你踏马蛋白粉磕多了吧你。”
“玩呐?接着玩。电影看多人都脑残了吧?”
“咳咳……咳咳……”座椅上的男人脸涨得通红,挣扎除了开始一两秒有些猛之外,很快就变得无力了,边上开车的疤眼脸色大变,一拳打过来,甩在我脸上。
我直接从座椅上站了起来,一脚踹了下去。
车子失控在街道上乱窜,眼看控制不住,疤眼一脚刹车下去,斜着停在了路边。
腾出手的疤眼想要接着打我,我松开了腰带,也没管,他脸上的鞋印子还在,嘴角有鲜血溢出来。
“干什么?”
交通治安官敲了敲门,刚刚这辆车歪歪斜斜的样子,他尽收眼底。
疤眼收回手,而我也穿好了腰带,整理了一下衣服。
“都给我下来!”
眼镜歪歪斜斜的走下来,脖子上赫然是一条大大的勒痕,有几处地方,被勒破了,渗出血丝来。
怨毒的看着我!
“你们在搞什么?”
“我朋友嘴巴有些臭,说了我媳妇几句,我一时间有些冲动,就打起来了,对不起,啊sir,给你们添麻烦了。”
交通治安官看着眼镜脖子上的勒痕,显然不信这个说法。
“你来说!”
疤眼讪讪一笑,“那个,啊sir,就是这样,我这个朋友的确嘴巴有些臭,说了几句不该说的,看他们打起来了,我想劝架来着,就造成了刚刚那个样子。”
“我没让你说,我让他说。”
眼镜点点头,“确实是这样。”
“刚刚你开的车是吧?”
“是我!是我!!”
“驾驶证、行车证给我,来吹一下这个。”
查验过后,并无问题,交通治安官依旧不放心,“知不知道刚刚多危险?吵闹也不分个地方场合。你们的确没有别的事情了吧?”
“没有!”
“没有!”
“没有!”
“没有就好,这次警告,再有下次,就不是这么简单了,走吧。”
疤眼看了我一眼,拍了拍眼镜,“你跟他坐后面。”
车子重新启动,穿过红绿灯后,眼镜猛地转向我,对着我就是一个耳关扇来。
我两身高应该我更高点,但他胜在健硕,走在路上,整个人看起来,那脑袋和肩膀像不是同一个机器的配件一样,显得很壮硕,就导致脖子都有些不明显了。
我没怎么打过架,特别是成年之后,但打架这种东西,对于现在的我而言,就像是与生俱来的一样。
不怂!
不管脸,一拳直接递到眼镜小腹左侧,一巴掌下来,我脸火辣辣的疼,脑袋都懵了几秒钟,但他应该更难受,身体一下子弯成虾米,张大了嘴巴,想要呼吸。
脸是最容易触发男人怒气的地方。
火往上涌!哪踏马顾得了那么多,揪住脑袋,直接推到车门框上。
砰!砰!!砰!!!
往后一拖,两只手直接抱住眼镜的脑袋,下意识的就要扭。
理智顷刻间摧散怒火,我松开了他,将他推到一边,浑身上下开始冒冷汗。
‘李伟不会真的杀过人吧?’
这些东西我不会,特别是打架,那唯一的来源就只有可能是李伟了,刚刚那个动作,根本不是正常的流氓混子打架手段,那是奔着杀人去的。
疤眼靠边停下车,正打算下车收拾我。
眼镜却拉住了他,“不用了哥,直接开过去,老板等很久了。”
“你确定?”
“确定!”
“你也是有病,被人打了一顿,反倒打乖了。”既然眼镜都没有说什么,疤眼更不可能说什么,只是示威似的看了我一眼。
眼镜不自觉的移动了一下身体,靠着窗边坐定,看向的目光里有些畏惧,刚刚还蹦跶的大个,现在却像是一条被毒打一顿的狗,显然,他也看出来了,刚刚那个动作里隐藏的东西,他也意识到了我刚刚甚至想杀了他。
‘所以,他怕了?’
我揉了揉依旧火辣辣的脸,再看看鼻青脸肿,身上沾满鲜血的眼镜,心中没由来的一阵畅快。
原来打架赢了是这么一种感觉,难怪李伟那狗日的总喜欢干这事。
车子停在温泉山庄,这里跟城区有一段距离,有一处天然温泉,以此为中心,建设了整整三排的娱乐场所,分低中高三个区域,我之前曾跟朋友来过中档,据说高级那边,需要会员卡,充值10w才会得到一张会员卡。
车辆是直接进入高档区的,停在一栋类似体育馆一样的建筑面前。
“老板在里面吗?秦甲我们带过来了。”
守在门口的男子看了两人一眼,“你两的脸怎么了?”
眼镜低着头,“摔的!”
“说你吗呢,摔能摔成这个B样?俩废物,人高马大,那身肌肉白长了,跟这么个瘦皮猴打架还能被打成这鸟样,进去吧!老大在里面等了好久了。”
走进场馆,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大排的健身器械,还有零零散散或站着,或在运动的男人,当然,也有穿着紧身衣裤,露着刺青纹身,妆容精致的女人。
在穿过这之后,我看到了那个站在擂台上的男人。
威猛而霸气的猪妖——黄炳!
第三十七章 黄炳求的三道签
他的样子已经跟丑不丑没什么关系了,在他身上,那种凶已经深入骨髓,本人比照片更凶。
普通人要长他这样,绝对丑B一个,当然,普通人也长不了他这样。
赤着上身,就穿了一条红色篮球短裤,袒露着身上精壮虬结的肌肉。
跟他对擂的是一个带着眼镜的斯文男人,身上还穿着西装。
蹩脚的动作,带着拳套的样子看起来不伦不类,生涩的晃动着步伐,然后一拳打出,被黄炳一击刺拳重击在地,那肉山一样的身体瞬间盖住了斯文男人,紧接着就是狂风骤雨一般的拳头落下,整个擂台上只有沉闷的打击声和男人渐渐虚弱的哀嚎。
“老板,人带过来了。”
“换一对手套过来!”黄炳嫌弃的丢了手套,上面已经沾满了鲜血,他的脸上也溅了些。
斯文男人被抬了出去,估计死不了,但会在医院躺上一段时间,至于有没有后遗症,这个就说不清楚了。
“你就是秦甲?阿伟死都要护的人吗?”
“李伟倒是的确因为我的事情死的,至于是不是死都要护住我,就不知道了,那时候乱棍乱刀,谁也来不及想太多,死亡就是那么突然。”
“一般我说的话,没有人敢反驳。”
“黄老板找我有什么事?不如开门见山直接说清楚吧。”我笃定他不敢杀我,只要我还在大禹境内,况且说实话,我跟他根本没什么交集,更没有利益冲突一说。
“我三十五岁那年,认识一个算命的,给自己求了三签,事业未来。第一签:急水滩头放船儿,狂风作浪欲何为;若要安然求稳静,守时浪静过此危。我照做了,这么些年来,一直守在凉城这个小地方,很多与我同时代的人物们,相继出事,只有我守着批语,还挺了下来。”
他自顾自的说着,他的声音中自有一种古怪的气势和魅力,让人能够耐下性子去听。
只见他走到一边的台阶上坐下,从手下的那里接过矿泉水,喝了两口,接着说道:
“其实,我当初只求两签,第二签是:鲸鱼未变守江湖,不可升腾离碧波;异日峥嵘身变化,许君一跃跳龙门。但在第二签出现的同时,还有第三签,两签同时出现,第三签为:游玩却在碧波池,暗遭罗网四边围;思量无计翻身出,命到泉关苦独悲。”
“当时我问他,我说那这算什么?怎么解?他有些躲闪,却说只有第二签才是真的,第三签完全就是个意外,但我不信,后来我用了点办法,他才跟我说,我命里当应这么一个人,因他一人而头耸角,也因他一人而遭罗网。”
“之前我一直以为那个人会是杨芸,也就是你的那个老同学,你知道的嘛,但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后,我发现并不是,而在当初这整件事里面,与此有关的人,便只剩下阿伟了,可阿伟已经死了,我想了想,好像还剩下你一个。”
“跟这件事情牵连最多的人,最后就剩下你秦甲了。”
在他说起算命的时候,我下意识就想到了在法明县的那个老乞丐。当初,他愿意等了我一个早上,也愿意帮我,真是因为要养老?
如果那个老乞丐就是黄炳口中的算命的,如此一来,似乎就想得通了。
都是因为那该死的愧疚感。
当时金钱遮住了我的眼睛!!
“黄老板我们应该没有交集吧?这样的话你也信?”
现在,我开始紧张了,理论上,他不敢杀我,但如果他真要笃信那两句签言的话,就说不准了,他现在已经尝到甜头了,凉城、定州,偌大的产业在他手上,只要不是憨批,招揽几个得力干将,说不定还能往外阔。
到时候在百叶大区,他也能成为有头有脸的人。
谁会愿意眼睁睁看着这么大的机缘在自己面前溜掉。
更重要的是,此时此刻,有一个可能影响到自己未来的祸根就在自己边上,看起来人畜无伤,并且不用复出多大代价。
“很不凑巧,我相信!”
我也常看电视、电影,对于里面的一些情节,也算了解,万一他真怂恿个替罪羊出来,把我弄了的话,就真的坏菜了。
“不知道黄老板有没有看过《风云》!”
“看过。”
“那黄老板觉得究竟应该算是泥菩萨一语成箴,还是雄霸过于相信命格,一手促成了那个结局?”
成也风云本无可厚非,但如果雄霸没看过第二句,是不是会有些不一样?
那兄弟也未必就会如此毫不犹豫的跟他走到对立面吧?
黄炳若有所思的看着我,“其实再见到你的时候,我原本的计划就已经有所改变了,我那两个手下的伤是你打的吧?”
我看了一眼那两个家伙脸上的伤,点点头,“对,我干的!”
“你跟啊伟很像!”
如果是在几个月前,谁跟我说这句话,我一定笑话他脑子抽了,或者眼睛瞎了。
“我们在某些方面有着相同的特质!”
“给他一副拳头。”黄炳站起身,对着身后的人说了句,然后看向我,拍了拍擂台的护栏。
“我在这里等你!”
所以终究还是要打吗?
他会不会在擂台上下死手?他这么大费周章的把我弄过来,就为了跟我讲他求的三道签?还是就为了跟我打一架?
神经病吧!
我戴上拳套,其实我不会打拳,说到底,我是个废物,李伟是个混混,街头打架,野路子是会点,但你说真的上了擂台,那完全就不够看。
黄炳是个中好手,我觉得他的水平应该不会比一般的拳击教练低多少。
我的连续几次攻击,都被他轻易的避开了,连衣角都没碰到。
他一矮身,我就知道,他要进攻了,但此刻,我拳在空中,全身的力都用出去了,根本没来得及回避,也扭不开,一拳!生生砸在我的腹部。
那一刻,贯穿骨髓一般的绞痛让我整个人倒在擂台上,黄炳收拳,站在一边,并没有急着对我发动攻击。
缓和了好久,大概要有个一分钟左右的事件,我才勉强撑了过来,揉着腹部,站起身来。
“再来!”
我一把撕下拳头,这东西对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完全就是束缚器,因为根本没有接受过专业的训练,戴上这么个东西,打出去的力量还没有原本的一半。黄炳似乎并不在意,只是招了招手,示意我可以进攻。
砰!!
一拳磕在我下巴上,我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在与拳头接触的那一瞬间,被抬起了一点,那种不受力的感觉很清晰。
这怪力……
第三十八章 黄炳的目的
地上散落的,是我的血,还有一颗我的牙。
右边的脸在短短几秒钟内肿了起来。
“C尼玛的。”
迎接我的又是黄炳的一拳,直接给我打懵了,他很理智,那双眼睛,并没有多大,但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能瞧见的一线里,露着凶光,像极了一头野兽。
他要干什么?
等等,我忽然明白他的目的了。
混子依旧是混子,他哪怕是混得再大,也改不了他的本能,他可能因为接触的东西,学到的东西越来越多,而逐渐沉稳、老练起来,但有些本能,是来自骨髓的。
他觉得我像李伟,所以不管开始的时候,他想怎么处理我,现在他都改变了,他有一种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利益的方式,最简单的擂台,直接打服,打到我怕,打到我这个人看到他都想避着。
就如同我打眼镜一样。李伟当初,估计也是这样被收服的。
那么,一个被打到臣服的人的眼神是怎么样的呢?
我有现成的模板,刚刚在车上!
我再次冲了上去,又是一脚,干净利落,他也不再遵循所谓的规则了,那股巨力,险些要把我早上吃得给掀出去。
脑海里浮现出一条狗的样子,不听话的狗,在一次次攻击中,被人类打痛,打乖,然后本能的看到对方抬起手,都会驯服而恐惧的闭上眼睛,撇过头。
黄炳是那么的相信他的看人能力,以至于果然如我所料,让我体验到了一瞬间死亡即将降临的感觉,然后看着我的眼睛,大笑两声。
“带他下去处理一下,然后送回去吧。”
我的某些特质是跟李伟一样,但那只是因为我融合了李伟的某些特质,并非我和李伟是一样的人,我身上,除了我自己的特质,现在应该有两个人的特质,一个是李伟,一个是薛应楼。
“我以为老板要弄死你,没想到只是打了你一顿,你应该庆幸,像你这样被打一顿还有这种待遇的,便算是被老板认可了,就算不是自己人,也是不会成为敌人的。”送我的还是眼镜和疤眼,当车子开进住宿小区,停在那栋楼下的时候。
我看到了坐在台阶上的女人——姜汉妤!
“恶贼?秦甲,你怎么了?你们是什么人?他怎么了?”
我从两人的手里挣开,将手搭在姜汉妤的脖颈上,“我没事,他们送我回来的。”
疤眼的目光在姜汉妤的胸上停留了几秒,我没犹豫,单手抽下皮带,带铁口的那头直接甩他脸上。
“狗东西,管住你的眼睛,不然我不介意把你那道疤痕再弄深一点。”
“你踏马!”
我扶着姜汉妤,看着他。
“还想说什么?”
眼镜上前拦在中间,“你回去吧,我会带他离开的,以后不会再来打扰,嫂子,对不住!”
“你踏马是不是有病?这就把你打服了?”
没理会身后两人的吵闹,因为我知道,疤眼不敢有动作了,而眼镜现在更不可能对我出手。
“你慢点,你刚刚被谁打了?”
“帮我提这点裤子,要掉了!”
“啊?”
姜汉妤脸颊一红,伸手提着我的裤带,搀扶着我走进了房间,将我放在沙发上。
“你别动,我去给你拿冰敷一下,你的脸肿的好高。”
只是片刻,她就拿着冰袋,坐在我旁边,轻轻的给我敷脸。
“不能告诉我吗?我们可以报警的。”
“不用,这件事情你不用知道,也别管,机会会有的,但不是现在,我会让他加倍偿还。”我一直以为,我跟黄炳之间都不会有接触的,我也从来没想过要给李伟要个说法,或者说帮杨芸出口气什么的,直到今天。
似乎一切都师出有名了,如果单纯的摆上我自己的理由,有些不够,现在足够了。
混那碗饭吃的人,再怎么蛰伏不动,他的身后永远不可能是干净的,他用了大半辈子来积累的腌臜,不可能几扫帚就扫的干净,他的身子再大,也永远挡不住。
“我打电话请个假,要我带你去医院吗?”
“不用去医院,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其他的都是小事情,一两天就恢复了,主要是我的脸,可能会肿的长一点,毕竟这里掉了两颗牙,好了以后得抽空去补一下。”
“啊?牙都打掉了吗?”
“是啊,原来真的不是电影夸张,当力量和技巧用对了,想打掉一个人的牙,根本不用花费多少力气。”
我脑子里浮现出黄炳的影子,他的水准,怕是跟专业级别的不相上下了吧。
“都这样子了还不老实。”三百和天下低声骂了句,我愣了一下,才发现刚刚光顾着看好汉的容颜了,自己诚实的身体有了反映。
“这证明我还正常,身体功能齐全,没有受到影响。”
……
我低估了自己身体的恢复能力,仅仅两天的时间,我脸上就已经完全消肿了,只有几道青红印子还在,若看不仔细的话,也不会发现,腹部受到的攻击不少,为此特意去了一趟医院,检查下来没有问题。
这才完全放下心来。
今天,姜汉妤也去上课了,去下面各城考察的事情因为受伤暂停,一整下午都没什么事情,索性走上联排房的楼顶,理一理最近发生的事情。
烟随着风吹散。
看着自己的身体,我知道,有些事情需要尽快弄明白——关于我能吸收别人一些性格特质和能力的事情。
我能吸收谁的?首先一点,这个人一定得是死的,那么死亡时间多长以内能够被我吸收?李伟死亡的时候,我就在现场,这个做不得数,但薛老师可是死了一天多的,居然还能被我吸收,这个时间的跨度到底有多大?
还有,这两人都跟我有联系,那与我没有任何干系的人,能不能被吸收?
第三个问题就是,吸收死人的性格特质和能力,有没有时间间隔,我算过,从李伟到薛老师,正好是三个月,九十天,一天不差,可能月份上会有轻微差异,但天数是一天不差的。
这些对我来说很重要,这意味着我可以轻易获得别人用了一辈子,几十年时间侵淫的技艺,而不用花多少时间去学习,那吸收之后,就像是本能一样,直接转为我自己的东西。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需要确认的是,吸收这些东西到底有没有后遗症,同时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可惜,找不到那个老乞丐了,不然他或许能给我一点建议。
“呼!”
吐出一口烟,我掐了烟头,凉城里,哪有死人?
当然是火化场了!
第三十九章 又是黑鸟酒吧
以艺术生观摩生命最后尽头为由,金钱开道,在火化场蹲守了三天,见证了不少人被推进火化炉,最后变成一个小盒,而我自己身上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一天也没耽误,第四天直接跑县城。
等我回来的时候,已经进入了11月中旬,耗时整整1个月。
小屋内没见着和天下,她的租房里也没有。
这回来第一时间没见到她,还让我有些不适应,瞧了一下时间,晚上11点半,这个点还没回来吗?
就在这时候,我电话想了,拿出来看了一眼,是个陌生号码。
“喂?哪位?”
“你是汉妤的男朋友吗?”电话里,传来了女声,周围似乎有些嘈杂,混和着杂乱的重金属音乐。
我皱了皱眉头。
“是我,你是谁?”
“你快来黑鸟酒吧看看吧,汉妤被人灌醉了,手机也被他们拿走了,是她告诉我号码让我给你打电话的,你尽快过来,我现在是在卫生间给你打电话,不好待太长时间。”
“酒吧哪个位置?”
“C66卡包。”
烟头顺着花台弹了进去,心情莫名的烦躁,有对姜汉妤的,也有对那几个尚未谋面但心怀不轨的家伙的,玩得挺花的啊,我这不过是到下面溜了一圈,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
又是黑鸟酒吧,李伟以前的根据地。
我把车靠在边上停下,走了进去。
“你好,先生,有预定吗?”
“没有,找个朋友,C66卡包在哪里?”
服务生看了我一眼,“请跟我来。”
不太清楚其他地方怎么叫,在凉城卡包就是用了卡座和包间的组合,要比卡座更封闭一些,但并不影响从里面向外查看情形,两边都有通道,没门。
我站在通道口,看向里面,四男三女,姜汉妤身边坐着一个男人,看她那样子,两只手都已经撑在了桌面上,努力想要托着自己的脑袋。
那男的,手搭在她肩头,凑在耳边不知道在说什么。
老熟人啊,疤眼!看样子上次的那一皮带并没有让他吸取足够的教训。
另外几位精神人士也在忙碌着,或是跟身边的姑娘劝酒,或是拿着手机在拍照,很具有特色的拍法,吐舌头,摸脑袋,剪刀手。
属实有些辣眼睛。
我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这样的两伙人,是怎么凑到一起的。
我从过道走上去,在两侧沙发中间停下,取下烟,摁在疤眼的脑袋上。
随着一声怪叫,疤眼挣脱了我的手,顺手抄起酒瓶子砸下,脑袋是真的硬,也有可能火气没控制住,砸得大力了些,连续三个酒瓶子碎裂,疤眼晕乎的靠在沙发上,额前的血顺着脸流了下来。
刚刚还在吵闹的精神人士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我扫了一眼,没人动,其中有一个还提溜起了酒瓶子,但那手有些哆嗦。
我把姜汉妤从沙发上提了出来,极力压制着内心的火气。
“还认得老子不?”
“恶……秦甲。”
“好玩吗?”
她似乎清醒了些,摇了摇头,眼眶通红,一副要哭的模样。
服务生站在外面,却没敢进来,看了一眼这边的情况,眼见着事态没有进一步恶化,便转过身,只是没有离开。
“边上站着去!”
姜汉妤扶着沙发一角,站在边上。
我坐到了疤眼边上。
“好点没?”
“是你?”
“不要冲动,你觉得你现在打得过我吗?给你个机会,回去休息好,你挑个时间,地点还是在你们温泉山庄的擂台上,咱们再做过一场。”
最近越发暴戾了,脾气性子有时候真的收不住。
疤眼捂着额头,瞪大眼睛死死盯着我。
咬牙切齿的模样恨不能将我吞掉。
“这是你自找的!”
“汉子家的,一个唾沫一个钉,绝不反悔,我记得上次我提醒过你,让你眼睛给我收敛着点,你倒好,不收敛不说,还直接上手了,我要是不回来,你打算做什么?你不知道她是我的人?”
疤眼冷笑,“你秦甲还没那么大的面子,老板没收拾你是你运气好,眼镜怕你是他怂,我疤眼十五岁出来混的,你还在玩泥巴的时候,老子就在玩刀子,你以为你是谁?让我给你面子。”
我对着服务生招了招手,从他那拿过纸笔,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多说这些没有任何意义,我不是要跟你盘这个,电话就是这个,准备好了打给我,你这条臂膀,我先留着,咱们下次擂台上见。”
我拍拍他的肩膀,“珍惜你现在还能自己打FJ的时间吧。”
架着姜汉妤走出黑鸟酒吧,另外两个女的也跟了出来。
“刚刚你们两个谁给我打的电话?”
其中一个戴着眼镜小小的女生举起了手,“我!”
这个举动让我愣了一下,好像出了学校以后,我们就很少举手了,再见到还有些诧异,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心中涌现。
“那个,你别怪姜老师了,今天是我们拉着她出来喝酒的,其实我们本来定的不是这里,在吃饭的地方,喝了点酒,有点晕,就来了这里,谁也没想到会遇上他们,我们跟他们都不认识,是他们自己坐过来的。”
“我知道了,你们住在哪?”
“我们住在教职工宿舍。”
“科技师范学院?”
“对的,我们跟姜老师是一个办公室的。”
我点点头,“上车吧,我一并把你们送过去。”
姜汉妤上了车就倒头昏睡在副驾驶,跟条死鱼一样。
将两人送到教职工宿舍,再回到住宿小区的时候,已经晚上12点多,外面夜色正浓,老小区有个好处,很安静,这个点,除了路灯,看不到其他灯火。
“平日里看着也不沉啊,怎么喝了酒这么沉。”
好像许二雷也是这样,看她那体型,百斤都不一定有,但搀着回去的那天,累的有些不像话,放到床上,简单的给她擦拭了一下脸。
女人窝就是温馨,比我那简洁的狗窝好多了。
从床边掖了个角,盖好被子,刚刚躺下,身后的和天下就像条八爪鱼一样缠了上来。
睡觉不老实,但也仅限于手脚搭在我身上。
11月的凉城,夜里已经开始变冷了,身后有这么一个人形被子,倒也暖和,心里想着事情,慢慢的睡了过去。
……
姜汉妤的早食惊醒了我。
啊西八!!
“干嘛?”
“宝达你的。”姜汉妤一边拢着头发,一边看着我,眉眼如水,说话含糊不清的。
原本准备了一晚上的脾气,突然像是没地宣泄,我很想给她推开,拒绝她,然后狠狠数落一顿,但还没等我动手,就被推回了床上。
好吧,我本就不是一个很擅长拒绝别人的人。
重新躺回床上,拿出手机看了看。
第二选项:秦老板这么忙的吗?这都多久了也没等来一个消息。
信息时间显示是今天早上8:00。
我看了一眼被窝里,嗯,确实挺忙的。
:“大清早给我发信息,不会是刚从酒店起床吧?”
刘雅回信很快,我刚发过去,就看到了对方正在输入中……
所以,她一直捏着手机吗?
第二选项:你放屁!
对方撤回了一条信息~
第二选项:对啊,大哥比你厉害,也比你坏!
就调皮。
:有空多照照镜子,那样的大哥能……上你?
:对不起,少打了两个字,看得上。
第二选项:照了,是丑B,确实可能看不上。
:我让你照脸!(╯‵□′)╯︵┻━┻
捏灭了屏幕,扔在一边。
做事不能分心,不然快乐少了一半!
这是对和天下劳动成果的一种极度不尊重。
“你今天没课啊?”
和天下擦了擦嘴角,靠在我手臂上。
“我的课在下午,早上有时间休息。”
“去弄点吃的给我,你吃了,我还没吃呢,一会得去代理站那边一趟,可能到晚上才能回来。”回来也不会过来,只是下意识的把事情交代一下。
姜汉妤脸上闪过一丝喜悦,“你要过来吗?我炖下猪蹄,下课后回来弄。”
“可以。”
“好哒,不准骗我啊。”
“以后再让我去那种地方提你,你就趁早准备还账吧。”
“知道啦,再也不会了,我保证!”
他似乎对我跟疤眼的约定没有印象,不过这样也好……
第四十章 那些尘埃里活着的年轻人
“小秦,姐姐要结婚了,12月8日,如果有空记得过来,地点在文玉堂。”
信息是文勇娇发过来的,从上次她打听李伟的身份开始,到现在也才不过几个月的时间,这么快的吗?
相亲?
如果李伟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两个能成吗?我想了想,觉得不太可能,最多就是再拖着文勇娇几年时间,她是个理智的人,估计也就一两年时间,不太可能将更多的时间浪费在他身上。
上了年纪,又理智的女人,基本上最后都是这么一条路。
:“恭喜!”
祝福是真诚且发自内心的。
看到这个消息的一瞬间,就好像有些事情在短短这个片刻时间内,消失了,整个人无比的轻松,畅快!
前所未有的自在。
如果有执念,我相信那就是李伟那烂人的执念消散了。
懒腰都没伸完,一看时间,卧槽,8点半了,大概是早上吃得比较饱,这个点了还没感觉到肚子饿。
姜汉妤那小娘们也不知道催一下,我给她打了个电话。
“怎么了?又有事不回来吃饭了吗?”兴致有些低落,语气丧丧的,听得出来,她虽然在有意的控制。
“没有,是忙得忘了时间,给你打个招呼,我大概30分钟后到家,还没吃过东西,肚子有点饿了。”
“好的,我也在等你,还没吃呢,你回来吧,我热一下菜,回来就能吃。”
嗯,满血复活!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一切,又没有什么亲人可以依靠,或许对她来说,我这个债主便是她目前唯一可以信任的。
好汉不黏人,却无时无刻不让你感觉到她对你的依赖。
许大雷不一样,她是这个时代的异类,微信几乎不发朋友圈,不看短视频,不玩其他社交软件,我只在她手机上看到过微信和支付宝,另外就是几款看电影、电视剧软件和教育培训机构的网课app,你不给她发消息,她可以一直不给你发。
收回思绪,在楼下停好车,从我那个狗窝穿过,来到了姜汉妤楼下。
“小秦?你也住这边吗?”
“宋哥,我不是住这里的,过来朋友家蹭个饭。”
宋哥是个老实本分的中年男人,以前在治安署的时候,有过几次接触,但不深,了解得不多,如今更是基本不联系,只有偶尔几次去治安署财务报账的时候,才交流两句。
“哦,饭吃了没?”
“……还没。”
他可能意识到自己这句话的问题,低着头不再说话,尴尬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直到他掏出钥匙,打开门,回头看了我一眼。
“要不,上家里来坐坐?”
“不用了,宋哥,改天吧。”
“改天是哪天?”
我:……
“哦,行,那改天见!”砰的一声,宋哥关上了门。尴尬的气氛随之消失。
我弹了弹烟灰,摇摇头,上了楼梯。
轻敲房门,屋内传来了姜汉妤那熟悉的声音。
“谁啊?”
“你家债主!”
她脸上挂着笑,雀跃的做了个请的手势,“欢迎债主光临。”
关上门就能看到餐桌上那一桌子丰盛的晚餐,香味扑鼻,炖的猪脚,麻婆豆腐,炒青菜,还有一碟梅菜扣肉。
“姜小姐的晚餐很丰盛啊,你这没钱还账,却有钱做这么好吃的,我很不开心啊。”
姜汉妤愣了几秒钟,然后露出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双手垂在面前捏着手指。
“还请秦先生再宽限几天!”
“你应该听说过我的规矩,这宽限也不是不行,可平白无故的,我为什么要宽限你呢?如果人人都这样,每次要账都跟我说要宽限几天,我这公司还怎么开?我和我手底下的人吃什么?喝西北风吗?”我拉过凳子,转身坐下。
我拉住和天下的手,“姜小姐明白我说的意思吗?”
“可……可是……”
擦,这该死的演技,不愧是艺术学院的。
“姜小姐也不想我把不绅士的手段用在你身上吧?”
“那就拜托了,姜小姐!”
“喂喂喂,别乱来,我刚刚逗你玩的,吃饭吃饭!”
姜汉妤白了我一眼,理了理裙摆,坐到了对面。
“喝点什么?”
“白开水吧,晚上不想喝茶,今天下午的时候喝了太多,不舒服。”
姜汉妤从冰箱里取了几瓶啤酒,放在桌面上,开了一瓶,给我倒了一杯,淡黄色的啤酒在玻璃杯里升腾着细密的气泡,杯口是一截白色的泡沫,似乎好久没喝了,看到这杯啤酒的第一时间,居然还真的有些馋。
她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举起了杯子。
“你从来没跟我说过你的事情,今晚能跟我聊聊吗?我想知道你的事,哪怕只有一部分。今天我去上班的时候,她们问起了你,问我你是不是在外面混的。”
我擦了擦嘴边的啤酒,捣下一片后腿肉,蘸了蘸水,放进嘴巴。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她们说,那天晚上看你的样子,像是在外面混的,还是混得比较好的那种,那个疤眼在你面前,完全被压着,还问我你会不会打我。”
“你怎么说的?”
“没打过,还不知道。”姜汉妤微微一笑,俏皮的看着我。
“我不是混子,这年头混子有什么好,优质的混子都成了老板,流入了各行各业,剩下的那些,顶多算是青皮,三天没几顿饱饭,四处乱逛,不是跟这个借两块,就是跟那个借两块,一顿饭七拼八凑的,主要来源还是家里。”
姜汉妤托着下巴。“女生也有吗?”
“女生也有,只是各玩各的,女人天生要比男人占些优势,所以在这座城市,她们会活得比别人好一些。”
“给我讲讲呗。”
“女生不能叫混子,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给她们定位,大多都是十几岁的姑娘,没读书,跟着乱七八糟的朋友或是以前的同学来到了这座城市,可能开始的时候,她们的确想过要工作,要上班,要养活自己。”
“但当周围接触的人都是一种另外的生活方式后,自然跟着变了,不上班,不工作,没有收入来源。”
“那她们怎么生活?”
“有男人啊,这个时代,自媒体那么发达,网络上从来不缺少见到女生就走不动道的男人。微信朋友圈,各种短视频app,随便发一条自拍,P图,丝袜短裤往身上一套,再漏点肉,多的是男人靠上来。”
“让男人给他们转账吗?”
“倒也不尽是,跟着男人们混呗,想喝酒、想玩各种想法在视频里一打,晚上的夜生活就有了,结束了发个嗲,想吃点宵夜什么的,男人碍于面子,自然也会请客,看得顺眼,就跟人走,睡一晚,看不顺眼,想办法溜了呗。”
“晚上三四点还在外面浪,隔天自然起不来,也不用起来,到点了接着发就行了。偶尔碰上两个冤大头,要点钱什么的,自然不在话下,时间久了,累积的多了,日常生活自然保障就来了。”
“玩得再高级一点的,就跟各大夜场签个约什么的,消费返点之类,有些的确样貌不错的,月收入可不低,这就是低级一些的饭托、酒托。凭她们自身的样貌来决定她们怎么玩,玩到什么程度。”
姜汉妤微微皱眉,“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详细?”
“因为我曾在那个泥塘里求存过……”
在那个仿佛还是昨日的记忆里,在KTV混点生活费的时间里,我的身边,太多那样的人了。
男的女的,都有!KTV是员工流动性很大的一个地方,也是三教九流汇聚的场所,便是你自己不愿意,也会接触到,了解到。
那些都是在尘埃里活着的年轻人。
第四十一章 MD有病
或许还有更高级的玩法,但万变不离其宗,色相——金钱。
自古至今都是根植于社会之中的,乃至于……
我看向姜汉妤,我们之间的关系,也脱不了这个樊笼。
“那你是怎么出来的?”她显然只对我的事情更感兴趣。
“换了地方,换了工作,自然很多事情就接触不到了,在你遇到我的不久前,我还在治安署上班。不谈这些,平白坏了气氛,来,走一个。”
三杯酒下肚,那基本上就是一人一瓶的量,姜汉妤脸颊飞红。
“我想跟你说个事,但一直没敢跟你说。”
我抬起头,“你说呗。”
“我们学院有个老师在追求我。”
“嗯!”
“嗯。”
“这就没了?”
姜汉妤露出笑容,“没了呀,你还要什么?”
“你的态度呢?”
“你猜!”
“在我生气之前,我希望你能尽快把话说完。”
她脸上露出了一丝得逞的神色,“吃醋啦?我还能怎么办呢?我只是一个欠下巨额债务,无力偿还的弱女子,只能屈服于债主的Y威之下,以身相许。外面那些花花草草自然要正面回绝,并且明确告知自己已经属于别人了。”
“其实我给你发的消息里面,已经跟你说过了,只是我想你一定没有看,所以重新告诉你一次,另外,是那个男的很偏执,我怕他做什么引起你的误会。”
她每天都会有一到两条的信息发给我,几乎跟习惯一样,我的确没有看过。
“我知道了,下次如果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就打电话吧。”
“可以吗?”
“可以!”
我放下碗筷,吃得是真的饱,“我吃好了!”
“我也吃好了,你在这里看会电视什么的吧,我去收拾一下,很快就好。”
我不喜欢看电视,已经好多年没看过电视了,哪怕是在网络上看个电视剧也是二倍速过的,又怎么可能再去忍受电视的缓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似乎开始变得很浮躁,求结果,求速度,求效率。能在治安署那个地方,熬了那么多年,得归根于自己当初的性子软弱,不敢出去闯。
‘她还买了一个烟灰缸吗?’
客厅的桌上,摆着一个玻璃质的烟灰缸,挪了挪烟灰缸,点了根烟。
好像只能掏出手机刷刷视频,大概三十分钟左右。
“我弄好了!”
一抬头,姜汉妤披着一件天蓝色丝质睡衣俏生生的站在浴室门口,大概是刚洗了澡的缘故,小脸红扑扑的,煞是好看。
“你不是收拾碗筷吗?怎么把你自己也收拾了?”我开玩笑的说了一句,只是我的身体比我自己还要诚实一些,一时间有些口干舌燥。
“收拾碗筷,是因为我们刚刚吃了饭,收拾自己,是我想请你再吃一顿。”
“那你站那么远跟我说话?过来!”
这张脸就在我面前,这是几个月前我想都不敢想的女人,手机没有来电,没有信息,手头没有杂事,酒精的催化下,我意识到今天晚上大概要跟这个买了5年的女人突破最后一步。
我捧着她的脸,“不后悔吗?”
她没说话,眉眼低垂,摇了摇头。
横抱起和天下,一脚踢灭了灯,抹黑走进了卧室。
……
次日一大早,好汉还在熟睡,床单上,落红如梅。
在她光洁的额头亲了一口,“我去买早餐,你多睡会!”
她糯糯的嗯了一声。
简单的洗漱之后,套了一件外衣就走下楼。
大楼下,一辆吉利停在路口,男人捧着鲜花站在车前,不住的整理着自己胸前的领带,男人清瘦,却有一种难以用言语表达出来的张狂。
优雅的小金丝边眼镜,搭配上这一身做工精良的白色西装,优雅而精致。
小区里能有这样的‘成功人士’光临,倒是挺出乎我意料的,毕竟这个小区里,原住民都是些老人,要么也是年纪偏大的,至于租房的,能租在这个地方,经济条件可想而知,便是有那么一两个打扮精致的人,也是女人。
大可透过她们身上的穿着和香水的味道看破表象。
见我走来,他眉头微皱。
“你是谁?也住在这栋楼吗?”
“你在跟我说话吗?”
“对,就是你!”他指了指我,似乎有些讨厌我的烟味,皱起的眉头和表情,表达了他拒绝我再靠近的意思。
“我不住这,我女人住这!”忽然间响起昨天晚上和天下的那番话,我想了一下,不会这么巧吧?
男人眉头皱得更深了,“你女人是谁?我打听过这栋楼的所有住户,没有独身女性。”
“那你可能打听漏了一个,刚搬过来没多久。”
他的脸蹭的一下涨得通红,像是酝酿了多大怒火一样,“是不是姜汉妤?是不是姜汉妤?”
这一激动,连我身上的烟味也顾不得了,直接上前一把揪住了我的领子,只是可能他力量不够,并没有推动我。
什么动作最容易激怒一个男人?对于别人我不知道,对于我,两个:揪我领子和扇我耳关。
我伸出手,叉住他的脖颈,往回推到车前,他身子向后一倒,背靠在车盖上。
“看着挺文雅的,怎么比我还粗暴呢?你这脾气得改,不然以后会吃亏的。”
“告诉我,是不是姜汉妤?”
“对啊,就是她,她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她属于别人,而那个别人就是我,你既然都打听了她的住处,这些应该不会没打听到吧?”
“干什么?你们两个!”
身后传来了一声中气十足的喝声,我松开手,退后几步。
“宋哥,早啊,赶着去上班吗?”
“你们两个干什么呢?”
我笑了笑,“没什么,刚刚这哥们揪了我领子,我请他放开我,顺便让他理智一点,冷静冷静,别搞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事情来。”
宋哥瞪了我一眼,“别闹事,有什么事情好好交流。”
“明白!”
宋哥走了,小精致很生气,“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姜老师怎么会找你这样的人?我跟她才应该是理所应当的一对,你骗我,我这就给她打电话,我要当面对质。”
“不要打扰我的女人,她昨晚上很累,早上要好好休息。”
“你踏马的,老子不信!她怎么会找你这样的,她怎么能找你这样的?她这是背叛,她背叛了我,她背叛了爱情!”
小精致的态度让我有些疑惑,如果只是单纯的爱慕,不应该是这个态度才对。
“怎么?她答应做你女朋友?”
“我们就应该是一对!”
“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这是你觉得?还是……”
“她是我们学院女教师中最漂亮的,从京畿大城市来的,而我,也是京畿大学毕业回来的,我们都受过优质的高等教育,我们都曾在最繁华的城市里生活过,我们都有着优秀的外貌,我们会有共同的话题,会追求高品质的生活,会有相同的兴趣爱好……”
“我们才应该是一对的,我们在一起理当受到所有人的羡慕和祝福,你是什么玩意?廉价的衣服,还抽烟,粗鲁的行为,她怎么会跟你在一起?”
我越听越特么无语。
码的有病!
第四十二章 你会碎吗?
“都是你,你这个垃圾,是你弄脏了她。”
“我觉得你应该去检查一下你自己的精神状态,你不太对劲。”看着他歇斯底里,又无能狂怒的样子,我有些担心,姜汉妤就是跟这么一个精神状态不稳定的人一起共事的?
他显然没听进去,也不会听我的。
“怎么了?我在楼上就听到了吵闹声。”
“宋天佑,是你?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有男朋友,我跟你之间是不可能的,一点希望也没有。”和天下来了,穿着牛仔裤,还有一件黑色衬衣,这衣裳怎么看怎么觉得熟悉,这好像是我的吧?上次帮我拿了衣服过来洗。
他双眼死死的盯着姜汉妤,因为我是背对的缘故,直到她挽住我的臂弯,我才意识到她来了,但小精致不一样,他的目光似乎从姜汉妤走出楼梯的时候,就一直看着她。
那么,和天下行动不便的样子大概也被他看到了。
“狗男女,姜汉妤,我以为你会是一个自爱的女人,但现在看来,我是看错了。贱货!”
“你本可以跟我在一起,我们会在所有人羡慕的目光中,完成婚礼,一起努力,买房生孩子,过上自己的小日子,孝顺我父母,出入高档场所,假期出门远游。日子本可以很幸福,是你的不自爱,毁了这一切。”
本想着一个神经病,不值得去计较,哪成想,这厮的嘴巴竟如此恶毒。
啪!!
我一巴掌打断了他的话,“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世界也不会围着转,你爱做什么梦,那是你的自由,你再敢出言不逊,就不是一巴掌的事情了。”
一个完全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二笔,人数过百千奇百怪,能出现这样的人,我并不奇怪,我愤懑的是,这样的人恰好被我遇上了。
他冷笑着摸了摸脸,吐出一口血沫。
“姜汉妤,你会后悔的。”
说完,把鲜花丢进了垃圾桶,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绝尘而去。
“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会这么疯狂,我以为我跟他说清楚之后,一次两次,或许不死心,但时间久了,他也会知难而退的。”
我揉了揉好汉的脑袋,“别傻了,这个还真不怪你,我觉得他的精神有问题,你要小心一些,以后跟这样的人,要保持好距离。”
“走吧,既然都下来了,一起去吃早点吧。”
和天下脸一红,“我不要,我想回去在休息休息!”
“怎么了?行动不便吗?”
“还不是因为你!”
“上去吧,我出去买了给你送上来,我们一起吃,记得把门关好!”
和天下点点头,“知道了,他应该不会那么疯狂的,毕竟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
或许吧!
被小精致乱了一通,原本的好心情也没了,他不是疤眼他们那样的人,毕竟怎么说小精致也是正常人,不能这么说,这不准确。
在我的意识里,简而言之就是:道上混的人,可以用道上的办法解决问题,简单粗暴一些,大家胜负都认,强者唯尊,无可厚非。只要不是致人伤残或者出了人命,一切都好说,暴力能够解决大部分的问题,且不会带来麻烦。
但其他人不一样,打人可能意味着无休止的麻烦。
走出小区,一种强烈到浑身刺痛的危机感涌上心头,仿佛一瞬间,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一把攥住。
危机感!人生第二次这么强烈的危机感,第一次是小时候跟着父母上山,遇到了狼。
几乎是下意识的,我斜刺里纵身而出,在步道上滚了一圈,同一时间,我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擦着我的脚出去,那股力量,将我带飞出去,脱离了原本的逃亡位置。
轰鸣声中,一辆白色的吉利窜了出去!
险死还生,冷汗不受控制的从身上渗出。
那一瞬间,我才意识到,这小比玩意想弄死我?
“喂?我要报警,刚刚有人想用车撞死我,肇事司机没有得逞,已经跑了。”
“是的,我在老糖厂住宿区这边,现在就躺在大门口,我的腿受伤了。”
我撑住身体,扶着一边的树站了起来,没有动。
用手机给姜汉妤点了一份早食,一并告诉她我有事要出去一趟,让她自己先吃。
没多大一会,治安官来了。
“你记得车牌号吗?”
“我不记得车牌号,但我知道那辆白色的吉利是谁的,车主是科技师范学院教师,宋天佑。”
“你怎么会知道?你们之间有过节?”
“不算过节,但他在十几分钟前,开着那辆车,与我发生过争执。”
“组长,这小区门口的监控是坏的,已经坏了很久了,倒是那边路口的监控能够拍到一部分,但可能不会太清楚。”
“跟我们先回去一趟,你的伤不要紧?需不需要处理一下?”
“我没事,还请治安官同志帮我讨回公道,不然,我怕自己走在大街上,哪天一不留神,就被他撞死了。”
“你放心,我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罪犯。”
本着我自己对治安署的信任和几年的工作经历,我觉得报警是我目前最好的选择,但等我陈述完了所有事情,走出房间,看到那小子推了推金丝边眼镜,对我露出笑容的时候,我才知道,事情似乎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果然,案件被移交给了交通治安官!
小精致走到我身边,“下一次,你不可能还有今天这样的运气吧?”
“治安官同志,他这样的情节,应该属于杀人未遂吧?”
刚刚还一脸正气的治安官走上前来,神色严肃,“我们查看了监控记录,问询了当事人,结合你们两人的陈述,你所说的故意撞你,这只是你个人臆想的,事实上,他并没有,他说他的刹车那时候坏了,我们已经做过鉴定,的确是坏了的。”
“这样的案件,理当交给交通治安官!”
我没有争吵,因为我看到他们的头儿客气的送着一位妇人走出来,妇人一如小精致一样的精致,一举一动都端着架子,个子瘦小,但保养得挺好。
既然你们不想通过正常渠道来玩,那我也没办法,奉陪到底吧。
案件处理得很快,当我们再次从交通治安所出来的时候,我手里就拿着一张处理结果。
罚款两千,扣分,连个拘留都没有。
“你的伤还要紧吗?现在要去医院吗?既然啊sir说了,让我们负责你的一切医疗处理费用,我们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自然会听。”自始至终,那个女人都没有看过我一眼,倒是小精致,刚出大门,就微笑着对我说道。
“不用了,反正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伤势!宋天佑是吧?我们会再见面的!”
“是吗?那下次走在路上你可要小心些了,毕竟,天灾人祸降临的时候,可不是每次都有那么好运能够幸免。”
我点了根烟,“你说奇怪不奇怪,有的人他明明是白的,但他就是不想用光明正大的方式解决问题,他难道不知道这样的处理方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对他们的保护吗?”
小精致阴着脸,没说话。
“我另外还想告诉你一个事实,这是一个很好的时代,好到大家似乎都一样,我们每个人都像瓷娃娃一样的易碎,没有人会更耐操,不会像小说里一样,能飞天遁地什么的,那样的世界如果处于弱势,才叫绝望呢。”
“宋老师这个瓷娃娃,还真是比我们精致呢,你会碎吗?”
第四十三章 细狗?
“你想干什么?这里可是治安所大门口,你在威胁我们吗?”精致的妇人色厉内荏着。
宋天佑目光躲闪,“律法当先,你想做什么?我警告你啊秦甲,每个人都要为他犯下的错承担责任。”
这两人的嘴脸,属实可笑。
“我跟你们讲规矩,讲律法,你们跟我讲天灾人祸,出门小心,怎么?现在倒反过来了?”
我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二位,晚上最好不要走夜路,睡觉的时候把门关严实些,凉城的治安,没有想象中那么好。”
神经病原来也是怕死的。
“安全带系好,去哪里?”
“去治安署。”
话音刚落,念头又起,犹豫了一下,终归没有阻止司机。
门口的保安还是之前那两个,看见我前来,打开了小门,冲我露出了微笑。
“秦老板,过来报账啊。”
“对,今天是你们两个值班吗?”我递了两根烟过去,其中一个走出岗亭。
“走,里面喝口茶去,报账嘛不着急。”
“茶就不喝了,抽根烟的时间还是有的。”投桃报李,还以笑容,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我一直都奉行人敬我一尺,我敬他一丈的原则。
“怎么样?最近署里有没有什么变动?”
“能有什么变动,就老样子呗。”青年保安笑着说道,顺手给我点了烟,我们两个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透过窗户,看了一眼那栋二十多层的办公大厦。
治安署的大楼,是凉城的地标性建筑,不是说没有比它更高的楼存在,而是没有一栋楼比它更具现代化气息。
“户籍科的沈治安官今天在岗吗?”
“哦?你来找沈治安官的吗?应该是在岗的,因为今天早上我还看到她进的大楼,到目前都还没出来过。”
“朋友那边有点事情,知道我以前在治安署上过班,就来问我,我哪知道,以前的我就是给办公室里人跑跑腿,打印打印文件之类的小喽啰,但又不好拒绝人家,只能过来找沈治安官咨询一下。”
保安嘿嘿一笑,“你别不是另有目的吧。”
我心里咯噔一下,草?这几个保安眼光这么毒辣吗?
“放心吧,我们不会八卦的,沈治安官可是咱们治安署的一朵金花,署里年轻治安官们哪个不是对她有想法,就算是外面的人,爱慕她的也多的是。但我觉得你希望不大。”
“别闹,那可是我的师傅,我刚进治安署的时候可就是她带的我,我哪敢有别的心思哦,真的是过来咨询问题的。”
“行吧行吧,小龙女不还是杨过的师傅吗?”
青年保安贼笑着,我脸有些烧,掐了烟头。
“不跟你扯了,我先走了。”
走出休息室,我脸色恢复正常,径直走上15楼!
1508,我敲了敲门,不到三十平的办公室内,摆了八把椅子,四个办公桌,卷宗、文件累积如小山,乍一看,比高中时期的学生教室还要紧凑很多。
但只有一个人在,其余七把椅子都是空的,女人被挡在高高的卷宗堆后,埋头在电脑前忙碌着,听到敲门声也没有抬头。
“进来先坐一下,稍等我片刻。”
我找了一把靠墙的简易旋转椅,掏出打火机。
哒!
“办公室不允许抽烟,忍一忍。”
不上班了一段时间,倒是把这个事情给忘了,哦,不对,我原先在的那个办公室是可以抽烟的。
大概五分钟后,女人站起身来。
拿了个纸杯,接了杯热水过来。
“呀,秦老板。”
看得出来,虽然言语之间在调侃我,但眉眼之间的喜悦是真的,是那种淡淡的相逢之喜。
“我刚刚扫了一眼,但没细看,还真不知道是你,秦老板这是衣锦还乡回来看看吗?”
她还是老样子,岁月没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反倒是更显成熟了。三十二岁的年纪,据传依旧单身。
“不完全正确,是回来看看,但不是衣锦还乡,主要是回来看人!”
“看谁啊?那你可能要失望了,办公室里其他人都出去了,两个月之后才能回来,你怕是要失望了。”
“我要看的人还在就行!”
沈惜君神色淡然,“别跟我闹,我都多大年纪了,别跟我开这种玩笑,说吧,找我什么事情,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看我的事情就别提了。”
语气依旧温和,但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却很清晰。
她本身的容貌,以及她的阅历,让她已经完全免疫了我的调侃,大概比这还要露骨的她也能应付自如。
“真就是这样的,这年头说真话都没人信。”
“小秦,你变了,以前的你可不是这样的,难道真是男人有钱就变坏了?”
差不多了,再说下去,保不齐她得翻脸。
“能不能私下里帮我查个人?”
她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我,停顿了好大一会,“上面那个知道这件事吗?”
我知道,他说的是署长。
“不知道,是我自己私人的事情,我想等你这边了解得更多一点,再上去,甚至你都不用帮我查,你自己可能就知道,毕竟你们这些混在这个圈层的人,相互都会有所了解,凉城可不大!”
“先说说你为什么要查?”
“我跟人家起了点冲突,然后在下面治安所受了点不公正待遇,我想了解一下,要是人真很厉害,那就算了,毕竟胳膊扭不过大腿,别到时候人力物力花了进去,还讨不了好,那岂不是亏大了。”
沈惜君点点头。
她不是那种二十多岁,刚刚参加工作的小姑娘,不会跟你说什么公平、平等,在这里混了那么久,有些光照不到的暗,还是了解的。
“谁啊?说说看!”
“宋天佑,目前就职于科技师范学院。我想了解一下他的背景。”
“你要是问我别的,可能我还真的不知道,但宋天佑我恰好知道,在前不久刚跟他相过亲。”沈惜君笑容玩味,手里把玩着纸杯说道。
“那我岂不是自投罗网了?给我透个底呗,也好让我死心。”
“自投罗网倒是不至于,我最近每年要相亲的对象不少,他只是其中一个,跟我可没有多大关系,他母亲是金鳞幼儿园的园长,他爸是教体署一把手。”
“凉城教体署吗?”
“是的,之前曾在凉城多所学校就职,勉强能算是桃李满凉城吧。”
金鳞幼儿园,号称凉城贵族幼儿园,每年费用大概14万,活在凉城,多少也听说过,所以我了解,难怪母子两个都是那种做派。
“那还真是一不小心惹了个庞然大物。我见过宋天佑,本人形象不错,当然他本人也不错,家庭方面更是凉城少有,你怎么会不满意呢?”
“两个方面的原因,第一:家庭氛围不适合我这样的人,你也知道,工作的原因,我的做事风格上与他们一家子可谓是格格不入;第二:细狗可无法让我生出崇敬和爱慕之心,你们两个都是一样,内心和身体都是细狗!”
我擦……
临到最后给了我一记暴击,这是因为觉得我开场白有些那种倾向,所以提前打个预防针吗?
我微眯着眼,向后一靠,目光落在沈惜君身上。
这是我第一次以看女人的目光好好打量沈惜君,制式服饰无法遮挡住她的形体,她的脸,辨识度极高,第一时间能让你想起的是周慧敏,但细看之下,确有区别,容貌不是她的特点,单就治安署第一朵金花这个称号来看。
美貌是必须的,最大的特点是身形,170多的身高,一双大长腿,却一点不会显得瘦弱,那个下肢,简直是‘丰腴’的完美代言,还不会让人觉得突兀,据说,她曾一腿劈断过罪犯手里的棒球棍。
不自觉的心里一荡,食髓知味后,对这方面的抵抗力明显弱了很多。
“我不喜欢你的眼神,打听完了,我该忙事情,你放心,今天的事情,不会从我这里透出去半点风声。”
见好就收,“多谢了,那你忙!”
第四十四章 什么玩意
我从1508出来后,就直接出了治安署大楼,没去找李叔,这年头任何动作都要有依据、有目的,实打实的证据,单凭我几句话,再好的关系也没用。
人与你方便,不感恩可以,但别给人添麻烦。
“走了啊?”
“走了,辛苦!”
“下次再来喝茶。”
“你这地方,配上喝茶两个字,不吉利,下次来找你们吹牛。”我摆摆手,刚走到路边,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是第二选项打来的。
“在哪?”劈头盖脸一句话,直接得我开始回想是不是那晚上没有做好安全措施。
“问你在哪呢?”
“我在治安署大楼面前,怎么了?”
“站在原地别动,我来找你,5分钟,你抽杆烟的时间。”电话那头第二选项有些急,我属实慌了,别真的是闹出人命啊,我没经历过这种事情啊。
这下得抽烟了,蹲在石柱上,开始预想下一步的动作。
花钱是应该的,嗯,除此之外,估计还得照顾她几天……
正想着呢,一辆长城停在面前,女的摇下车窗,冲我招了招手。
“上车啊!”
“去哪?”
“酒店!”
“干啥?”
“老娘忍不住了,你不找我我找你。”刘雅是豁出去了,黑色皮短裙加黑丝,嚯,还有豹纹衣裳,嘴唇涂得老红。
我心底的大石落下了,只要不是闹出了人命,那一切都好说,我就说嘛,上一次我记得我是跑到门外吐的,刚刚紧张,属实是因为,细胞的事情,谁说的准呢。
但这娘们这一身,没给我丝毫的欲望,反而有些膈应。
“你照镜子没?”
“照了啊!”
“怎么弄得跟鸡一样?”
刘雅呆滞了几秒钟,“啊?”
“让开,去后座去,有其他衣服吗?”
“有,我怕你给我全撕了,我就多备了一套。”刘雅下意识的回答了一句,然后从驾驶位向后面爬了过去。
“除了黑丝留着,其他都换了!”
“不是说黑丝豹纹、穿着暴露都是你们男人的最爱吗?你不喜欢?我是按照这个标准来的。”
“咳咳……那可能只是一部分人的特殊癖好,而且有些东西穿一样是性感,好几种搭配在一起就没有性感可言了,你平日里不是很会打扮吗?怎么到这就成了这样。”
“先别说了,我换就是了,我也不是很懂吗,你有电话进来了。”刘雅脸色涨红,伸手制止了我的话,指了指我的手机。
陌生号码。
倒是没有被标注,号码地址也是凉城的。
“哪位?”
“是我,疤眼,我准备好了,你敢来吗?温泉山庄中档区域体育馆3层,有胆你就来!”
“有意思,在那等我,半个小时后到。”
刘雅倒是一点不讲究,我扭头她也没在意,当我面换上了衣服,一边换还一边问我。
“谁给你打的电话?有什么事情吗?”
“得先去温泉山庄一趟!”
“不行啊,先去酒店。”
“滚蛋!”
“那万一不行车上也不是不可以,你开远一点,选个安静点的地方停下来。”
我踏马一个头两个大,尽管很刺激。
“你说车上也可以?啊,不行,先去温泉山庄,左右不过个把小时的事情,别闹啊。”
“个把小时都不赶趟了,都干了!”
“你说什么玩意干了?哦~”我眉眼向下看了她一眼。
“那就没办法了,我和人约了局,打擂台,在事情没有结束前不能乱来,特别是男女之事,我可不想自己到那以后腿软被人弄伤弄残,话说上次也没见你这么急切啊,你干啥了?”很疑惑,感觉这娘们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今天休息,跟夏沫那个小浪梯子看了会电影,她屁颠颠找你侄儿去了,留下我一个人……”剩下的她不说,我也知道怎么回事,看的什么电影,我也了解,特别是处在医院那样的高强度工作环境下,有些出格的事情,也不意外。
“一会去24小时无人售货店买点东西,先打发着,我办了事再说。”
“不用,我坚持得住。”刘雅撇过头,换了身得体的装束,来到副驾驶。
我淡淡一笑,“这不是在告诉你解决方案,而是在提要求!”
“我不!”
“嗯?”
“好吧,口罩给我!”
三十分钟后,刘雅跟着我来到了体育馆,让她在外面等我,她不愿意。
眼镜已经站在了门口。
“秦哥,来了,疤眼在里面等你。”
“他真叫疤眼吗?说实话到目前我还不知道你们的名字。”
“疤眼和眼镜都是我们的绰号,秦哥怎么叫都可以。这位是另一个嫂子吗?”
刘雅脸有些红,走起路来稍微有些别扭,不过不细看的话,倒是不会注意到。大概是精神不太专注,没听出话里的另一层意思。
“不会说话你就少说两句。”
眼镜没理会,也没在乎。
“疤眼最近几天请了个教练在练,秦哥上了台还是小心些为好,不为别的,我跟疤眼是一样的地位,我输给了你,心服口服,但我不希望秦哥再输给他。”
眼镜这么积极,感情是因为这个,倒也是,他输给了我,疤眼在输给我,他就没事,但我要是输给了疤眼,那他就是食物链的最底层。
“你就在这里坐着,别乱动,这是别人的地盘,别搞出问题来了。”
“知……知道了,你快点,我等你!”刘雅脸色时白时红,大概是四下都是些看着就不是善茬的家伙,她有些畏惧。
“眼镜,看着点她!”
疤眼已经站在了台上,穿着大短裤,赤着上身,带着红色拳套,正在活动身体,看向我的目光有些狰狞。
伸出右掌冲着我招了招,“来,咱们光明正大打一次,我想捶你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很好,我也一样!”
这两天力量见长,我能感受到,拉掉外衣,也懒得去换,穿着一件背心。
“你不要手套吗?”
“我不习惯!反正我们也不是正规擂台赛,除了不能用武器外,你大可用你喜欢的方式来。”我钻进擂台,扭动着关节,活动一下身体。
疤眼冷笑,“用我喜欢的方式吗?”
“对,用你喜欢的方式!”
只见他也拿掉了手套,指节捏的嘎嘎作响,偏了偏脑袋,脊柱咔咔两声。
牛批,这招我不会。
他下意识的看向我的腰间:“你说的不准用武器,包括腰带!”
看他谨慎的模样,对腰带执念很深啊。
“放心吧,我秦甲说话还是算的。”
台下口哨声,各种嘘声此起彼伏,热闹的人群中,我发现一条人影一闪而过,不是速度有多快,只是恰好在我看过去的时候,那人从门口出去了。
那背影很熟悉,不,确切的说是很熟悉那种走路方式,端着!
小精致??
小精致跟黄炳有联系?这两种社会地位的人怎么会有联系?难不成他们之间还有业务往来吗?这么说来,我好像多了一条路子可以走。
“两位准备好了吗?”
疤眼点点头,“我早准备好了,你问他吧。”
“我也准备好了!”
疤眼比我更壮,但个子比我矮一点,单看外表,给人的感觉应该是他的赢面更大。
我也不差,可我没有那种铁疙瘩一样的肌肉,我的肌肉看起来只是更结实一些,没那么夸张。
“加油!打死他!”嘹亮的女声盖过了吵闹,整个体育馆瞬间安静了下来,一众人的目光看向看台上,是刘雅喊的。她似乎并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妥,冲我挥舞着手。
“呵,又一个。你现在腿软不软?要不要我给你个机会,再等两天?只要你跪下跟我说三声,秦甲是垃圾,然后把那个女人留下来给我玩两天就行。”
我心头火起,“疤眼,我不得不说,你的嘴巴是真的贱,你到底是怎么做到每次都能那么快得挑起我的怒火的?”
“开始!”
裁判大手一甩,疤眼就动了起来,速度极快,这步伐应该是练过的,连出拳方式都是练过的套招,一个不小心,我中了一拳,好悬是打在我腹部。
没有偏左或者偏右,这种力道,他不是专业的拳击手,对我而言,伤害不是很大。
我快速拉开距离,场下爆发了强烈的喝彩声!
“疤哥,弄死他!”
“hia,秦甲,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没听过吗?这次,我要你把以前的都给我百倍还回来!”
踏马的,这张嘴是真的碍事!
疤眼再度靠近,我瞅准机会,不管那对着的拳头,抬手格挡!
右拳直接插他嘴!
进?进了??
第四十五章 我给双倍
大半个拳头塞他嘴里,我能清晰的听到下方一众抽冷气的声音。
疤眼嗷呜怪叫,连带着打我的拳头都变得无力,看他眼泪花都流出来了,右手黏糊的感觉令人极度不适,我往前猛地一顶,再把手抽了回来。
上面全是他的唾沫混合着血水,疤眼怪叫着,人直挺挺倒在地上,这一百六十多斤的汉子,躺在地上,哭得像个孩子。
我弯下腰,卸了他的右手臂膀。
“还打吗?”
“呜呜……不,不打了!”
“眼睛还给你留着,右手我给你卸了,赶紧找医生吧,我秦家说道做到,说卸你膀子就卸你膀子,放心,我的手法稳当得很,不会给你彻底废了,以后安分点。”
转身,撩开擂台的绳子,我走到了刘雅跟前。
这女人脸色潮红,眉眼如水。
“走啊,你要搁这玩到什么时候。”
她有些恼羞成怒,“你拉我一把,我动不了了。”
“废物,记住有句话叫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现在拉了你一把,希望你等会能拉我几把,就当还账了。”
我提起刘雅,她大半个身子顺势靠在我身上,跟特么没了筋骨一样,我只能揽着她的腰,才勉强能够走出去。
一把丢进副驾驶。
“系好安全带!”
我把车门关上,背靠在车上,点了根烟,对眼镜招了招手。
“来一根?”
“谢秦哥!”
“一根烟而已,谢我干嘛?”
眼镜讪讪一笑,“下次我要有什么做得不对的,秦哥直接皮带招呼吧,别用拳头。”
“嗯?”
“疤眼的下巴都脱臼了,最主要的是,你这一拳直接塞他嘴里,他丢脸丢大了,以后怕是要安分很长一段时间了,至于臂膀脱臼倒是没多大问题,我们都是从打架窝子里钻出来的,谁都经历过,掰正就行。”
“我喊你过来,是有个事要问你。”
“秦哥你说,只要能说的,我知无不言。”
“认识宋天佑吗?”我刚刚可以肯定,就算是只看到一个背影,那也绝对是宋天佑,我不会记错,那个走路的姿势,太具有识别性了,眼镜如果不认识,那我是不太信的,只能说这厮也不能太信任,毕竟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认识,宋少嘛,中档区常客,豪哥那边的大客户,家底殷实,豪哥那边常给他做事,搞些收尾的事,拿钱也不含糊。”眼镜脱口而出,一点不带犹豫的。
“这种事情也可以说的吗?”
“秦哥不是外人!”
老子能信你?
“别给我打马虎眼,这个理由狗听了都得摇头。”
“豪哥是豪哥,大老板是大老板。”
哦,明白了,说到底,就是内部出现分歧。
“如果我想弄宋天佑,你会站哪边?”
眼镜深深的吸了口烟,眉头紧锁,挣扎了片刻,开口说道:“我需要一大笔钱,这笔钱秦哥不用打给我,只要承诺有这么一笔钱就行,我妹妹在医院,这笔钱是给她的,秦哥帮我照顾好我妹妹就行。”
“多少钱?”
“一百万,我这条命给你,秦哥你这边点头,我今晚上就去宋家,一只鸡都不会活下来,这是我妹妹的联系方式,你到时候直接跟她联系,带着这颗狗牙,她会听话的。”
我摇了摇头,“你妹妹还是得你自己照顾。”
“一百万确实多了些,我只是想让我妹妹后半生能过得好一些。”
“你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我是一个本分老实、弱小又无助的待业青年,像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我做不出来,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给我提供一些宋家在这边的破烂事,最好能图文并茂,证据确凿一些,这样我才好办。”
“反正你们大老板跟那个所谓的豪哥也不合,不如一次性拆掉。”
眼镜思索了一会,“这个我做不了主。”
“你妹妹什么病?”
“双肾衰竭,现在只能依靠透析仪活着,一周三次。”
“考虑过换肾吗?我觉得你应该不太缺钱吧?”
眼镜笑了笑,“每个月是有一笔不菲的收入,但我手底下也有人,几乎攒不下什么钱,如果一直靠透析活着,倒也绰绰有余,但想换肾,不太可能,而且换了未必更好。”
“这件事情,你要是帮我弄成,你妹妹的医疗费用我来承担,手术送到神都去做,我会给你安排妥当,至于手术成不成功,这个我没办法给你保证,你是想她一直就靠仪器活着,还是赌一把,全在你!”
眼镜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了,谢谢秦哥。”
“我给你两天时间,明天的这个时间,嗯,下午2点,我希望听到你的回复,不管是好是坏,告诉你们老板,如果没有剜去烂肉的决心,那就别想着还能自由的站在太阳底下。”
“我的电话你是知道的,等你消息。”
说完,我走上车,驱车离开了温泉山庄。
“聊什么呢?聊了那么长时间。”
“一点私事。去哪个酒店?”
“我在远宾大酒店开好了房间。”
去办!像条畜生一样!
没有技巧,全是本能!全是天性!
刘雅跟和天下不一样,刘雅是完全体,不用小心翼翼,大可尽情施为。
“我感觉我这辈子可能离不开你了!”
“多巴胺上脑的时候,不要轻易说一辈子的事情!”
刘雅轻轻的摇了摇头,“我很冷静,我想我可能早就臣服于它了!”
说着,又温顺的扶了我几把……勉强稳住身形。
或许,张爱玲说的是对的。
……
租房内,和天下已经走了,大概是去上课去了,因为今天在温泉山庄看到了宋天佑的缘故,加上对他本身那种骨子里的疯狂有些戒备,还是打了个电话过去。
熟悉的铃声在房间里响了起来。
我心中一突,一种令我头皮发麻的可能在脑海中炸开。
此刻距离我离开温泉山庄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宋天佑去那做什么?找的谁?
已经显而易见!
这一刻,一种要生撕宋天佑的冲动充满了我的脑海。
“眼镜!找到你们豪哥,就说我要跟他对话,立刻,现在!”
“豪哥就在附近,秦哥你稍等!”
大概就是十几秒钟的时间,电话那头传来了陌生的声音。
“喂!”
“豪哥是吧?”
“对,是我!你是……哦,秦甲,小瘪三嘛,没听说过,眼镜是越来越不懂事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给你钱!”
“噗,哈哈哈,老子还是第一次接听电话的时候,听到说有人要给我钱,你给我多少?”
“宋天佑给你多少,我翻倍给你!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我的人现在在哪?”无法遏制的怒火喷涌而起,我近乎咆哮的在电话里说道。
“是吗?宋少给我50万,你要给我一百万吗?”
“对!”
“不好意思,刚刚说错了,宋少给了我200万,按照你说的,你就要给我400万是吧,我等着,要不要我把账号发给你啊?多久时间我能看到转账?”电话的那头,男人调侃着,言语之间不急不躁。
“我立刻给你转,我的人要是掉了一根汗毛,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哎哟,好怕啊,喂,来个兄弟,给那边打个电话,人先保护起来。怎么样?我够诚意吧,我让手底下人把账号给你发过来,款子到了,我这边就放人。”
“让我先看到我的人!”
“啧啧啧,你这明显诚意不足啊,小兄弟,你不会是搁这那我开涮的吧?咱们可以赌一下,你打不打无所谓,给你20分钟时间,二十分钟后,如果款子不到账,那就别怪哥哥我做事不讲规矩了。”
“喂,我曹尼玛!”
就在这时候,我的身后咔哒一声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