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补贴系统
暖洋洋的清晨,滨海市街头,二八大杠车铃声在上班途中不断穿梭,相熟同事聊着厂子要紧事。改制是大家心头事,风雨飘渺的老厂区臃肿、人浮于事,产品卖不动。
红砖围墙刷上保护专利法的白漆标语,入厂的地段人流高,蓝色工服的海洋中有点点灰色中山装,是改制小组成员,负责对亏损企业进行调研。
工人们没有往日的从容,互相看了一眼,读懂对方的心思。一刻不停,生怕板子挨到自己身上,就算做样子也要早早进厂。
“走四方,路迢迢水长长,迷迷茫茫一村又一庄。”
四四方方的收音机开腔,韩磊粗厚的嗓音,甘笛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个90后,怎么就重生到九十年代,那个波澜壮阔的时期。
这是一个野蛮急速生长的年代,有好点子就会成功。有点区别是国家为了能过加入WTO,一直努力打假,假货不会像南方某地一样,假耐克、阿迪横行,碧雷,康帅博等碰瓷企业也没生存空间,把企业限定在经营好自身品牌,创新和研发。
当然小作坊成本优势依旧,自己弄个牌子,早就将飘渺中计划时期优越的老厂子冲击只得改制,直接生产民用品尤为突出。
下意识开始网上忧国忧民键盘侠,毕业前世界五百强总裁梦想,毕业后只要5000元,我就是你的人,却一路苟到穿越。
重生前博士生开始抢毕业生饭碗,学霸下场做家教,只要卷不死,往死里卷。
93年也有时代苦恼,他是滨海大学大一学生,因病在家休学中。凭借三本咸鱼水平,现在回学校百分百会露馅。
毕竟是注水前的大学。
回家的话,九十年代要养活一大家子口粮,白吃闲饭,要给母亲添负担。
不去建设四个现代化,自己下海创业,或者是当倒爷?
能动手谁没事喜欢瞎比比。
【补贴系统已绑定】
哈?果然穿越有福利,有系统谁还辛苦创业。补贴系统?
【这是人人下海的时代,宿主可以根据自身情况进行创业,系统会根据宿主雇员数量进行补贴,补贴形式已每天打卡的方式进行货币化返现。】
【打卡时间5-7点,打卡方式:进入企业区域固定位置,等宿主创业后提供。】
一股熟悉的APP早晨互相打卡赚钱的感觉,不知道周末需要吗?当初他打卡基本都死在周末起床上。
早起,好累的。
【连续打卡4个周期,允许其他人员代为进入区域打卡。】
“那还能忍受。”
【补贴七天为一个周期,每天补贴10元,连续工作打卡,第七天补贴40元,周而复始。宿主的员工是10的倍数,每天打卡补贴可以提升5%,允许累计。】
“一周才100元,4周也就是400元。不对,如果是周末不上班,周期还要拉长。如果有100名员工,差不多1个月打卡才600元?太少了。”
不过系统给出一个办法,多招员工,比如公司100人,提升50%,一天打卡……15元,喂,基础数值太低了。
【宿主是有工资。】
【公司进入到亏损时,系统为宿主提供更优厚的补贴】
【公司进入到亏损状态,宿主可以额外获得员工状态的工资补贴。】
【员工处于漫不经心状态:额外补贴宿主员工25%的工资】
【员工处于浑水摸鱼状态:额外补贴宿主员工50%的工资】
【员工处于懒散难以管教状态:额外补贴宿主员工75%的工资】
【员工处于旷工或疾病状态:额外补贴宿主员工100%的工资】
“额外获得员工的工资补贴,是公司出钱,怎么结算?”
【公司进入亏损状态,打卡和额外工资都是转天结算,额外补贴是系统补贴。】
补贴系统,应该是把宿主创业进行托底,企业亏损有各方面原因,大环境、当地供应链、企业创业方向等。
其中员工是比较重要方面,系统将员工积极性单独补贴,一旦亏损可以用补贴资金进行再补充。
现在改制就是改掉大锅饭,改掉积极性不高员工,重回企业主人翁精神。
没有辞退选项的企业,系统补贴的就是员工懒散后工资。
不对,按照员工工资补贴,摸鱼状态补贴50%,93年工资一般300元左右,按天算是10元,每天补贴5元,也就够一天饭钱。
换种思路,如果放任自流,大家一起摸鱼,创办一家可有可无的公司,把一家人都弄进来,一起薅羊毛,反正系统出钱,这样100%赚钱。
对,有简单模式,就不要太努力,你看努力的富二代,一个个都快破产了。规避风险,躺着赚钱,不寒碜。
【宿主要注意一些规则:】
【宿主公司要遵守法律法规,宿主工资不能超过普通员工工资的2倍】
【宿主初始雇佣员工数量为2名。】
还有雇佣限制,无法雇佣10个人,打卡和补贴工资更低了,想钻系统漏洞难了。
【连续打卡后,雇佣数量可以进行升级。】
【如果宿主收购亏损企业,雇佣员工数量不受限制。】
收购企业?这时代不是外商和回国华侨谁手上有大量资金能收购,天方夜谭。
……
【其他条款,略。】
“这些没问题,我有一个问题。初始资金的事情……”
【补贴系统不提供初始资金,请宿主自行筹集。】
“我特么,破系统,原来说半天,不给创业资金,看来赚第一桶金要自己想想办法。”
93年的秋季,买猴票,弄外汇劵,倒腾电器时代过去了。而且缺乏本金,难道要找老妈借点?
“雷猴……你好,你是甘笛先生吧。”
苦恼之际,被一个金丝眼镜男拦住,拿出张黑白相片晃了晃,一个青年抱着在襁褓中大眼睛婴儿,勾起他童年记忆。
他递出张名片,略微点头:“鄙人周振邦,受雇于甘道梁先生,也就是你的父亲。”
周振邦衣品像已故的马刺队记者彩装男,一身笔挺的深蓝色西服镶嵌着墨绿的小花,自信嘴角微微翘起,眼睛很大,一副欠揍的模样。
“我爹死了,你找错人了。”甘笛将诺德律所金丝名片团成团,随意扔掉。
周振邦不意外,他在飞到滨海前,已经调查清楚受雇人性格和底细,甘道梁远走米国后,他被一家人收养,养父去世,现在靠养母一人带大。
他耸耸肩,耐心解释:“别着急,听我说完。你的父亲确实没有尽到养育义务,他是有苦衷,小时候不得已离开你,现在想弥补遗憾,弥补过去缺失,补偿你。
很简单,三个月内花光一百万美元,你就会得到一千万美元,无论是你爱他还是恨他,花光钱,成为千万富翁,怎么样,很划算吧。”
甘道梁,这个陌生名字他从母亲那里听过,从收音机中经常提起,米国富豪,但是自小就抛弃他去了米国的那一刻,血缘就断了。
他从来没有想到今生和他有什么瓜葛,穿越也不行,抱大腿喊爸爸,这种是网上喊喊图一乐,正常人谁会真做?
母亲说他匆匆抛弃下婴儿,带着弟弟甘道华离开,妻子去世,甘道梁就算离开有难言之隐,抛弃儿子,带着自己弟弟去米国,这种人会在成功后愧疚的进行补偿?资本家是没有良心的。
或许有可能,但是这种带有小说情节的羞辱,使得他不禁产生怀疑:
面前的衣冠禽兽,似乎想要展现柔和却略带高傲的姿态,风骚到路人频频注视的自信,但不能排除骗子可能性。
或许是甘道梁在米国生意出现问题,健康问题,继承人问题凸显,需要我展现败家状态来自动丢掉继承权。
有可能甘道梁无聊,看完《布鲁斯特的百万横财》,然后亲自试验下自己之前留下小号。
当然,哪种逻辑都说不通。
“一百万米金,我直接捐献分分钟就搞定,所以肯定有条件吧。”
甘笛突然联想到补贴系统:“不会是开公司吧?”
“聪明!条件就是3个月内成立一家公司,并且搞垮即可。稍微有点苛刻是禁止个人消费。
我作为见证人,会监督资金使用情况和法律问题咨询,当然也有到期后审计。没问题的话,甘氏集团会提供一千万米金。”
他有点怀疑是补贴系统派来考验他,完美解决了他启动资金的烦恼,而且时机太巧了。
尤其是一脸怜悯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会相信你说的话吗?”
周振邦摇头,将手中的英文材料原件递给他:“其实我当初也说过这句话。但是实际情况如此,目前一千万资金进入到信托资金,审计是由信托资金完成,所以这一切是不可撤销。”
甘笛凭借着四级单词表abandon、aboard、absolute积累的词汇量,一目四行扫过这份签署的协议。
“大学生,肯定能看懂。只要你同意,前期手续我搞定,今天一百万米金就能到账。”
“协议是假的。”
他笃定的把协议拍在花哨律师的胸口上,潇洒的转身就走。
周振邦笑着捡起协议,刚接触社会年青人通病,对于未知领域,表现是抗拒,俗话说穷横。
他拿着调查表格,在养母那边重重的画了个圈,看来要启动B计划。
第二章 江河投资
阅读协议时仿佛回到四级考场,除了一百万和一千万数字,大脑对其他单词产生一种奇异的排异反应,明明和我背得不一样嘛,必然是假的。
再说,老子有补贴系统,非用你来路不明的资金?
甘笛养母方丽一直居住在平房,老人们据说是抗战时期修建,方丽亲生儿子叫吴宇,也是甘笛大哥,甘笛排行老三,还有同命相连的姐姐和妹妹,一个在首都上大学,一个读初中。
房间不够住,所以在不宽的过道上又搭建了一个小屋,方砖垒砌,油毡铺顶,吊顶排线拉个灯泡,中间一张小圆桌,两个木板垫砖铺成的床,分开两侧。
他和吴宇住小屋,方丽带着小妹住大屋,人口多,日子过得紧巴巴,老四是开心果,一直很幸福。
正值中午,老大吴宇趴在小屋里写报告,认真让人心疼,甘笛透过窗户扫了一眼,没打扰他。
他掀起门帘走进大屋:“妈,我回来了。”
“老三回来了,等会啊。”
老妈正在厨房忙活,麻利切了碎肉末,炉子咕噜噜的白米粥中加入了肉片,又撒入一把青菜,捻了点食盐,不一会,一碗热气腾腾咸饭粥端上桌。
甘笛吸溜吸溜吃着,老大闻着香味儿也跟着进来。
“妈,我的午饭呢?”
“你说说,不在食堂吃饭,总回家吃,等会,我在做一锅。那锅是给老三的,你别动。”老妈白了一眼,嫌弃转身进厨房。
“妈,明明是我先来的。”
吴宇心里默念,亲妈、那是我亲妈,他们都是后来的,不能生气,我是做哥哥的,要忍让。
老妈从小就喜欢老三甘笛,明明大学成绩一般,花钱也不节省,小时候调皮出事都让我背锅。
现在吃饭都分普通和高级,真是怀疑出生时抱错了。
“吃吃吃,撑死你。”老妈不一会就煮了份面,咣当放在桌上,“大米都涨到四毛七一斤。”
“为啥我这份就是全素?”老大抗议道,看老妈瞪眼,他缩回脖子。
93年全国粮票取消后,粮食蔬菜价格不断上升,家里这几袋米面,还是老大去粮食店刷脸背来的。
“哥,帅是不能当饭吃的。虽然我长得帅,你看我也不解饱。要不我这份给你吃吧。”
大哥坐在对面开始愣神,老毛病,不敢找妈理论,不知道自己又开始胡乱联想。
老大回神过来,看妈没表示,抱着甘笛第二碗进小屋边吃边写材料。
这时,电匣子开始响动。
“现在插播寻人启事,米国富豪华人甘道梁先生正在寻找亲生骨肉,甘先生是早年间去米国打拼,出国前父母双亡,夫人去世,将2岁小男孩遗留在滨海市,如有知情者联系……”
母子相视一笑,这种戏码方妈从小就给他灌输,希望他能去美国找亲爹,但他从来置若罔闻。
“美国有大飞机,大汽车,能天天吃红烧肉。”
“没意思,我不爱吃西餐。”
尤其是,老妈从木箱的隔层中慢慢摸索,猴皮筋菇好一卷卷的大团结摆放在桌面上,“都是你叔叔每个月寄来的,你上初中了,应该懂事了,这些钱你可以随意支配。”
甘笛拍着胸脯无所谓说:“还是给妹妹加点营养吧,我要钱没用。”
这些年老妈确实难,自从他被收留的榜样,也就有了二姐和老四两人被人送到门口,敲敲门,留下张纸条就离开了。
老妈心软,来者不拒,一直坚持。
而且老大工资也一直老妈保存,28的老男人连个对象都没有,住宿舍还要多一份开销,囊中羞涩,不如回家忍忍。
他瞥了眼外皮脱落木箱,是方妈的嫁妆,用了几十年已经看不出喜庆红漆,隔断里应该还有一些存款,他就打算用这份钱当启动资金,内心不断打着腹稿,却不知道如何张口。
“铛铛铛。”
那是铁门敲击的声响,既熟悉又陌生。
老妈示意他安心吃饭,她出去开门,不一会领进来个小女孩,脖子上插张纸条,顾彤彤,生日是……,希望能被好心人收留。
小女孩不怕生,看到甘笛微笑,就开心咧嘴笑,扑了过来要抱抱。
老大听到声响就来到大屋,大手牵小手,踌躇、不知所措,这种场景他太熟悉了。小女孩转头看到生气的吴宇,吓得忘甘笛怀里钻。
老大顶着黑线,有点不忍心,女孩是三瓣子嘴,就是兔唇,遗弃的概率很大,埋怨道:“妈,这又是谁家孩子,赶紧送回去,咱家养不起。”
老妈内心也在挣扎,欲言又止,依旧说:“隐约看到是穿花西服,人走远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孩子眼睛很亮很大,我看到就觉得有缘。”
“妈,您看谁都觉得有缘,邻居李婶的大胖儿子就是有缘给喂胖,李婶都埋怨了,别给他糖吃了,那是病。小孩先送派出所查人,找不人家长,然后按规定送孤儿院。”
吴宇在市府当秘书工作,不断摇头,这种事情不能心软,拉扯小女孩的胳膊就往外走,被甘笛阻止。
“大哥。”甘笛摇头拦住。
小女孩的袖口被扯开,露出一道道伤痕。
老妈一把抱住小女孩,指着老大说:“从今年起这孩子就是老五,你妹妹。你再阻拦,我就没你这个儿子。”
吴宇心想怎么总是我当坏人,老三太坏了总和老妈一条战线,明明我是亲生,我也没想不救,老妈就是不同意按规定放孤儿院。
“妈,我不是这个意思……好,我去准备联系医生,做缝合手术。”
他和老大安排好新来老五,小鬼都是吞金兽,收入没有,支出肯定要提升一大截,甘笛如意算盘破灭了。
老大靠在门口正在无语中,他轻轻拍拍吴宇肩膀,整天努力工作,也受到上级表扬,有想法,工资交给老妈,却得不到认可。
而且隔一段时间就会有这种惊喜。
甘笛做好倾听者的准备,老大酝酿了半天,往屋内望了一眼,这份怨气都化作一团烟气,随风飘走,“唉,还是找找那个米国富豪儿子,找到了,希望富豪能给滨海市多投资些产业,咱们生活就好了。”
就这?老妈背后都不敢吐槽。
也怪老妈的口风严,老大上小学时候,老妈抱着襁褓中的甘笛,说这是他二弟,老大哇一声就哭了,以为老妈背着他找个新叔叔。
当然,擀面杖鸡毛掸子是少不了的,等甘笛长大后,没少听老妈抖露老大糗事。
大街小巷的谈资都是富豪寻亲,市府都在出面寻人,好像说找到人有奖励。
“我认识甘氏兄弟,听说媳妇克夫,当初大病一场,然后请我算了一卦,我叫他们赶紧离开,人岁数大了,思乡情强了,得知孩子命硬才选择团聚。”
“放屁,新闻里说是夫人先病逝,然后是去米国打拼,老小子你骗我戒指事还没算完呢。”
新闻传递到第三人,基本上就能当传说听。
“所以说,这就是你的目的?”
他又在胡同内看到夸张西服配花的律师。
“你说是假的,我当然要展现点实力喽。那孩子,是有人塞给我的,如果你不舒服,我抱歉,我可以委托送往福利机构。”
“没必要,老妈很喜欢孩子,原来协议还作数吗?”香江律师调查的很彻底,连家庭成员的性格都摸透,没必要纠结孩子的来历,老妈说得对,既然有缘,老妈喜欢,那做儿子努力即可。
“当然。”周振邦又拿出一份协议,“投资公司成立接近完成,你随便起个名字,三个月后败光一百万米金,对你来说,即能解决经济压力,我也能拿到佣金,完成任务飞回香江复命。”
“如果被你哥或者他们先找到,或许会逼着你去认亲的戏码出现哦。”周振邦加重砝码,“合作的话,一切我负责,保证没有麻烦。”
老大确实会这么做,会眼泪汪汪盯着自己,在劝说和阻止中徘徊,一个富二代弟弟,对吴宇来说,成了韩剧狗血剧。
有可能会和完全没记忆的富豪在记者镜头前,装成惊喜,抱头痛哭,稍微思考,脚趾就能抠出张三居室。
这次他让周振邦翻译协议条款,大概是注意事项,唯独有一条,接受大额馈赠将解除协议,并将追回投资。
“为什么?”
“甘道梁先生认为,如果接受别人馈赠,对于任务难度会提升,你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当然,自己家庭成分很纯粹,家里小屋和现金都不够一万,家里没有富裕亲戚,对我没约束。
确认无误,甘笛刷刷刷签名,“江河投资集团,按照这个名字注册。”
“江河?”周振邦指着穿越城市的河流,“江河投资,这么好名字,对应咱们的任务,不合适吧。”
“江河日下,寓意公司越办越遭。”
“哦,不错,公司听着就长不了。”周振邦品味着,“其实叫飞来投资更好,飞来横祸,估计不到三个月就能破产。”
“江河投资。”
甘笛坚持己见,江河日下寓意是慢慢亏损,他可以充分享受到补贴系统的福利。飞来横祸,直接破产,万一你说是假的,你飞香江,我去哪里找。
“最后一个要求,甘道梁先生要求对这个任务保密,希望你能答应,否则,任务会自动失败。”
“没问题。”
他现在对败家能得一千万的任务还是抱有疑问,不过从律师手里坑到一百万,当启动资金开启自己的补贴系统。
“留着互相联系。”周振邦扔过来一个带天线的大哥大,带上墨镜,拽拽坐上蓝鸟,“欢迎来到资本世界,三个月后,这些你都可以拥有。”
“允许吗?”这句话是问系统。
【允许宿主收购企业,收购企业不受限制雇佣人数限制,是否将江河投资设置为补贴企业。】
“暂时不用,等我收购亏损企业,或许用不了三个月。”有系统保底,亏损额外补贴就能致富。
甘笛自信满满。
第三章 资金到账
从银行出来,诺德律所出面协调,效率奇高。
一杯30,幸好是周振邦付账,在小资格调咖啡屋品尝速溶时,甘笛才忍住吐槽咖啡屋的装潢。
新设立江河投资账号,到账一百万米金,由周振邦监管账号。
现行汇率改革完成,100万米金兑换约八百六十万进行投资。看着银行账号百万级别资金,有点中双色球感觉,对喜欢女孩可以怦然心动,对于钱那就只剩下颤抖。
唯独不能自己花,要不然买2元牛肉面,按照一天三顿饭,不算通胀,能吃到4026岁。
“周律师,这是真的吗?”
“记住任务,只能投资哦。”周振邦没拆穿他左手按着右手,强行镇定,一笔巨款,19岁少年,心里掀起波澜是正常。
“两位是米国、还是香江来滨海投资的吗?”从银行角度、这笔钱是从大洋彼岸注资的米金、但是周振邦是明显粤语腔调。
“我这边有不错的投资介绍。”
“谢谢,我们有投资渠道。”
行长闻言想要介绍,被周振邦制止,银行介绍投资,必然是不错创业项目,这位甘笛先生的任务是三个月亏损破产,甘道梁先生交代的奇葩任务,只能推翻任何理想投资,自己去寻找夕阳产业。
他揉揉甘笛肩膀,“咱们先出去,不要着急给我答案,好好考虑。”
龙城银行行长也不恼,一个没见过钱的大少爷,和一名香江律师,账号是姓甘,不是大姓,恐怕除了甘道梁寻子别无二家。
瞬间做完推理,亲自迎送,周振邦拒绝透露任何消息,行长给下属使眼色,将两人送上夏利出租。
思考下,决定卖一个无所谓的面子。
“老闻,你的事我帮最后一次,八百多万,港资、美元、肯定是投资,你们丝绸厂要是能抢到市府前接洽到,可能有一线希望。”
被当成肥羊的甘笛,浑然不知在出租车继续谋划企业破产的成功之路。
“接下来你有什么计划吗?”
周振邦选择让出主动权,不理解社会运行规则和潜规则,潮气蓬勃的年轻人,百分百喜欢掌控一切,尤其是突然获得大量资金。一旦失去信任,那么对于任务和律师佣金,都不是好事。
他曾经看过米国调查,天降大奖后,中奖人没有任何技能情况下,买买买不听劝,固执且切割之前关系,离婚,辞职,一旦破产,返贫几率非常高,所以不妨让他自己做主,做好监督工作。
“创业……不行,人数太少。”
“收购企业,人数可以无限制,这样啊。”
“找人数臃肿,企业亏损严重,负债累累,最合适?”
周振邦听着他喃喃自语,这孩子上道,负债越多越沉没成本高,企业扭转空间越小。
其实甘笛是在询问补贴系统,怎么能让收益最大化。创业太麻烦,不如一口蛇吞象,提高补贴系统的人员上限,找一家开启亏损状态,靠海量摸鱼员工,赚取额外工资。
“两位,确定去哪吗?”司机师傅问。
“师傅,滨海哪家企业要破产?”
出租司机一般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晓人和,再隐秘的事都如掌上观文,首都咋样,天安门一次没去过,四九城那点事能跟你聊得门清。
不过这两位切口有点怪,师傅调整气息,“那你算问对人了。”
此刻正值下班之际,司机降低车速,指着涌出二八大杠,进入状态。
“看表情呗,待遇好,下班有说有笑,出去聊天喝酒,买菜卖肉,待遇差,只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要说亏损企业,罐头厂、化肥厂、自行车厂,工资减半,产品卖不动,都是东瀛船啊-满完。”
“应该是允许私人介入改制吧。”周振邦搭茬,和他调查企业类似,虽然有限制,但可以资本收购。
“没人要,港资、米资瞧不上,又让员工入股,区府想保留部分股份,条件苛刻,企业转型难,员工自谋出路,谁来都救不活。”司机越说越气,“要破产肯定是丝绸厂,欠贷款九百多万,厂长下台,改制小组已经介入,准备将员工分流到其他企业,楞是没人走,现在准备破产。”
“您这么清楚?”
“废话,我就是丝绸厂工人,欠薪半年,厂长不管事,跟我弟弟合伙开出租,找出路。”
甘笛眼前一亮,遇到内部人士了,“师傅,丝绸厂多少人?”
师傅上上下下打量帅哥,聊天温和,配合坐上车就嫌弃的西服男,不像区府那帮人打扮问:“我离开时,记得是140多人,现在有没有变化不清楚。问挺细,投资商?”
甘笛笑而不语,反常识事没必要讲。
潜在合作者寥寥的亏损企业,脚趾想到人员老化,员工积极性不高,出租亲自上阵说法,摸鱼开出租,应该算旷工吧,100%补贴状态。100多人一起摸鱼,一天能薅多少羊毛,想想就刺激。
“破企业马上就要黄,哪种企业谁会要,除厂长追着你跑。”说完,司机惊讶盯着后视镜,真有两个人一路吃着尾气,打声呼喊停车。
“特么的,真是闻厂长。”司机拨下墨镜,看清来人,赶紧停车,幸好闻厂长没注意带上墨镜的员工,放下两人,他一溜烟就跑没了,看走眼了,“两人真是投资商?”
闻天有中年管理人员无法避免的特征,大肚腩,拼命追上出租已经是奇迹,站在甘笛面前,双手扶着膝盖,大口喘气,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周振邦下意识摇头,亏损严重,但企业领导者积极寻求潜在投资商,本身就是拥有一种东山再起的气势,不适合投资。
“两位应该是投资商吧,束我们冒昧,这是我们丝绸厂厂长闻天。”下属发出名片,赶紧介绍,“丝绸厂真的就是缺一笔投资,就能扭亏为盈,请务必考察看看。”
“扭亏为盈?”甘笛皱眉,和司机说法相悖啊。
“能。”厂长下属表情坚定。
“我们走。”甘笛黑脸,扭亏为盈,亏损系统不能开启,光打开,喝西北风啊。
“别骗人家,投资商见多识广,咱们厂都快破产了,无非是让人家看笑话。”闻天终于缓过劲,伸出右手,“我是闻天,不好意思,员工夸大其词,丝绸厂现在万分困难,我们现在唯有真诚,希望你们能进场一叙。”
厂长模样非常符合亏损企业特点,皮带都难以束缚肚腩,真诚中带有狡诈,厂门牌匾上的红字漆皮掉落不少,许久未修缮。
现在10点半,也有员工零零散散,推车进场。
闻天挡住跟前说:“说实话,只有裁员,和改制小组去谈,否则很难推动改革。”
别裁员啊,员工都是宝贵财产,刚才进场,估计能有50%额外工资吧。
员工是在粉丝太平,以次充好,闻厂长也是转移视线,还是不要当面拆穿对方,哈哈,差点错过极品企业。
“那就看看吧。”甘笛笑道,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
第四章 丝绸厂
滨海丝绸厂,实际核查比司机讲述更加严重,人事存档员工142人,财务账面惨淡到剩下几千元,基本维持都难以进行,员工放羊状态,默许自行外出打工。
闻天是老厂长病退后上台一年多,威望不足,打压来凑,谁挑刺直接辞退,反正半年没开支,员工只好捏鼻子认了。
不是闻天草包,不像员工传说中他是设计斗倒老厂长狄茂典,上台作威作福,他是副厂长,而且一直和厂长有默契,他是走“销售路线”,主抓采购和销售,趁机财务科长也像他靠拢。
多年来,腰包不断膨胀,账面做得天衣无缝,连退路都有考虑,病退太遗憾,去年协调纺织厂,平调过去,又是一片新天地。
结果老厂长不讲武德,自己工艺改革玩砸了,先病退,他成火车头。
丝绸厂三次挂牌无人问津,区府压力很大,改制小组那边在进行最后调整,一旦改制小组介入审核,闻天想跑都没时间,所以他希望单独引入投资商,争取时间。
厂区工人无所事事,进门后是老式露天盥洗地方,两排水龙头,恰好女工们每人抱个大盆,在水池内,有洗菜摘菜,有的搓衣服。
闻天连忙侧身挡住,背后小手一个劲摆动,女工并不买账,起哄道:“闻厂长,工资啥时候开啊?”
“大姐,别着急,等我买下来厂子,工资补发。”
甘笛侧过脑袋看在眼里,嘴角微微上翘,好员工,当着厂长面,懒散状态,这买下来,绝对是75%额度补贴,要是给她升官,那就是对自己好。
“这俊后生有意思,有对象吗?”
女工泼辣,不以为意,前前后后有不少投资商考察,全都铩羽而归,一丘之貉,所以有小帅哥当投资商颇为有趣。
“等着姐姐介绍呢。”甘笛走进办公室前回了一句。
女工觉得这孩子,虽然水平看不透,情商很高,比起之前色眯眯港资强十倍。
闻天不敢带他们去车间转悠,车间设备已卖光,而且一线工人对改制非常有意见,改制小组最后协商,要求员工工资降低50%,然后争取投资商注资。
得到消息的员工,一直积蓄怨气,要是他们看到投资商上门,闹腾起来,不是三言两语打发掉,他赔笑将两人稳妥让进厂长室。
“不好意思,打扰二位雅兴,我确实联系银行朋友。因为丝绸厂太难了,希望你能听听我的想法。”
闻天很严肃、正式将资质、财务信息,人事档案尽数调来,人事科科长、财务科科长、办公室主任一起负责解答。
周振邦认真核对相关信息,目前丝绸厂员工合计142人,账面亏损严重,银行欠款900万,各类货款300万,水电气各类费用至少120万。
账面上厂房库房价值很低,设备基本上都被出售应对欠款,还有些卖不掉的老旧织机,一辆八成新的皇冠车,3辆货车,拖欠员工6个月工资。
“丝绸厂欠款要快1400万了吧。”
“不止,银行欠款960万没有计算利息,改制小组协议给免除了。”
闻天严肃而真诚的“坦诚”相告,3名中层表情凝重,丝绸厂可以说积重难返,除了改制小组没有放弃,区府一直在申请贷款,否则私营企业已经卷铺盖卷回家了。
“我没这么多钱投资。”初哥甘笛直接露底,“周律师,咱们走吧。”
“别着急,听闻厂长思路。”周振邦核查后发现,丝绸厂是完美的壳公司,死气沉沉,好像冲向悬崖的马车,没人愿意将自己行李扔下,最后全部跌下悬崖。
正是他寻找完美的破产企业。
“谢谢两位,其实投资用不了多少,500万,改制小组已经将问题扫除,债务冻结,银行和其他公司不会追讨,员工减薪50%,管理层带头,注资全部用来进行转型,购买设备,重新出发。”
窗外有员工喊叫和嬉闹声传来,闻天不好意思笑道:“不怕二位笑话,你们以为员工都在放养,其实他们有经验,有能力,只需要一笔投资,现在可以立刻腾飞,成本核算过,厂房不用重新建设,设备购置改制小组也能协调,成本和南方不差。”
闻天伸出手指,“最关键是改制后,可以获得至少51%的股权,根据不少于500万资金注资,这点我不能做主,是改制小组王专员负责谈。然后成立董事会,投资商担任董事长,公司由你说的算。”
闻天对付年轻人,尽量将他们能听懂,想听的话,希望真诚和野心打动对方。
甘笛绷紧神经,越听越觉得,好像丝绸厂有500万就能得救,一家可以起死回生的企业,没必要介入。
“甘笛先生,周律师,请问有什么请当面说?”闻天看气氛凝重,赶紧追问。
周振邦摇头,指着甘笛,全权由他负责,我不参与。
“债务呢?冻结后怎么处理。”甘笛提出问题。
“当然注资后也要继承,只能说短期没有偿还需求,扭亏后按约定还款。”果然不能被表面迷惑,这位年轻人有两下子,一般人都会问对注资比例讨价还价,他看透,直接询问债务。
“员工工资可以谈吗?”
“当然,不过丝绸厂工资加奖金一般是400元左右,现在半薪是200元,已经非常低了。”闻天擦汗,示意下属门关紧些,别让想闹事的员工听到,这位应该是面善心黑的投资者。
他怕挨骂,打个补丁说:“改制协议必须和王专员商谈,他对员工比较爱护,可能不好谈。”
“既然发不出来工资,皇冠车怎么还保留?”甘笛好奇,90年代皇冠和后市奔驰类似,一家亏损严重企业,卖车发点工资应该很正常吧。
“牌面,这是牌面。”尖锐问题,闻天大笑掩饰,这是下属给出糊弄答案。
“哈哈哈,就这点小爱好,换个问题,肯定知无不言。”闻天擦擦汗,一般男人喜欢车的事,其他投资人还真没挑过,反正投资后,董事长最大嘛。
“如果500万投资能扭亏,为什么不考虑继续贷款呢?”
“或者闻厂长联合管理层集体收购也可以啊。”
“还有其他欠款吗?”
“两位吃水果,喝茶。”销售科长适时敲门进来,闻天将改制小组的制式协议让周振邦核对条款,他们趁机先出来透透气。
“1400万欠款,注资860万,你觉得保险吗?”甘笛回头和周振邦商量,其实他刚才没有其他意思,就是核实真实情况,要是有三千万欠款,他当即收购,稳妥点,对方好像没说实话。
“可以了,当董事长,可以按照你的想法花钱。”
对啊,860万全部还欠款,一分不留。闻厂长不敢解答的模样,说明银行肯定惧怕形成呆账,不肯贷款。
满坑满谷摸鱼,窗外目测就有懒散员工,开出租100%状态,洗菜女工75%额外补贴,不符管教职工,没有威信的厂长,一个都不能少。
三个月体验董事长,补贴系统薅羊毛,三个月后破产,领取一千万米金,换算的话,四舍五入真是一个亿,一笔划算的买卖。
第五章 不讲武德
“他们在笑什么?”闻天特意关门留个缝隙,被甘笛接连怼到嘴角抽搐,“是嘲笑我?”
年轻人是行家,猜出500万绝对不够,各种排雷至少要上千万,而且员工不服管教的问题很难解决,一旦降薪公布,肯定无人接收,闻天觉得自己真诚有点虚。
突然他觉得有古怪,问道:“他们就2个人吗?”
“刚接到行长消息,就2个人,周律师是诺德律师。”销售科长反馈,“那个甘笛,就是滨海人,大一学生,应该是误打误撞,没有管理经验。”
“甘道梁?是那个寻子的米国富翁。”闻天拍拍头,差点被小子蒙上,“那证明他们没有核查团队?”
“没有,一切法务和财务都是周律师核查。”
哈,在欠抽花西服律师衬托下,他真以为是某些富二代,想不到是一个棒槌,跑这边来装,不对,行长证明他们存入一百万米金,说明最多能注资860万。
“要不,给他们上点节目。”闻天询问销售科长。
别啊,上次来个江商,厂长你就说上节目,都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上狼,可我媳妇就算漂亮,那个江商也没同意啊,小手倒是没少摸,回家也没少挨揍。最后,我连喝豆腐脑都不敢放辣椒。
“厂长,19岁少年,应该是喜欢体恤民情,来一出苦戏,兴许好使。”这次舍别人孩子,至少自己不用挨揍。
“那就试试?”
这算是90年代的私人定制,闻天薅头发,让臭皮匠们在会议室连续熬出的办法,简单点说,就是看人下菜碟。
遇到尖嘴猴腮的江资,那就舍得科长媳妇,如果能迷住签下协议就算一功,可惜,对方有团队,差点把老底看穿,咬咬牙,索性又把科长送去宾馆。
湾资是还乡老人,闻天亲自上演,就差点跪下认爹,结果对方在员工薪资上,和改制小组僵持不下,结果回湾湾了,不过留下话,老人出殡哪天,闻天可以摔碗打幡。
晦气,还不敢不认,对方无儿子,让闻天当便宜儿子,问题是家产没有啊。
看出领导有疑虑,“厂长,放心,这次没问题,我找的都是好手。”
周振邦确认合同条款没问题,如果需要,甘笛可以和改制小组去谈,他走到窗台,一阵风飘过,那份协议飘到车间外,被员工看到。
“上边的人是谁?”
“听郑姐说,好像是闻天带来的投资商。”
“凭什么改制后要降低一半工资,要不说闻天不给我们看协议。”
“同志们,找他们去,这种事不闹他们是不拿员工当回事。”
销售科长私人定制计划,是找几名年轻男工、女工一起和甘笛诉苦,因为现在这年头,不知道投资人爱好是什么,所以大家一起上,看看能打动对方吗。
结果闻天严防死守的协议,被甘笛暴露,气愤组把剧组冲垮,一起聚在办公室内,讨要说法。
“凭什么降低我们工资,辛辛苦苦一辈子,就换来这个?”
“厂长,你怎么答应我们的?”
“投资人是这小子吗?”
如果没有几位科长拦着,估计甘笛也能融入到气愤组,一起气愤,凭啥工资不能谈,降低工资就是最大的犯罪。
“甘笛先生,周律师,你们先走。”这下子玩砸了,闻天房间是套间,旁边有门也能出入,有下属去开门,示意保护他们离开。
“你故意的吧。”
“手滑而已。”对员工不利协议落地,就如高温油锅掉入一滴水。
剧组演戏也没钱,积极性不如气愤组,围攻厂长他们不敢,但是搅黄投资的本事还是可以用的,甘笛和周振邦被蓝色海洋团团围住。
“厂长别动,那小子成心扔下去。”销售科长刚才放水,“将计就计。”
“是你小子想动我们工资吗?”气愤组领队怒目而视,其实是销售科长剧组人士,先发制人,然后对方否认,说出原因,态度软化,接下来不了了之。
“否认。”领队边演边教,轻声提示。
“对啊,我刚才和闻厂长谈员工工资问题。他说必须和改制小组面谈才行。”
不是吧,这样剧目有点错啊。
“工资已经半年没发,你还想动工资,你这样忍心吗?”
“忍心啊。”
我特么,要不是屁股痛,我就不忍了,领队拦住他们,“你说,今天必须说个明白。”
“我想和闻厂长谈给员工涨工资的事宜,结果他啪一下就甩过来这份协议,我想员工很难了,怎么还降工资,他说改制小组确定,不能改。”
涨工资?
1400万欠款,生产设备不足,我作为厂长,已经很难了,在员工面前诉苦装孙子,打白条,做承诺。
为的就是创造不错的生产环境,尽量降低成本,你一句话就化为乌有。
“厂长?”蓝色海洋同时回头。
“涨,涨工资啊。”闻天反应很快,拍拍脑袋,“最近忙的昏天暗地,有点低血糖,傻了,以为是又要降薪呢。”
“真的吗?我不信。”女工见识过闻天胡诌。
“真的,我看了,你们工资不高,如果我投资,保证不会降低工资,如果允许,我会和改制小组商谈,涨工资,这样员工才有积极性。”
“那福利呢,怎么都砍掉了?”
“我没意见,问题是闻厂长说不好改协议。”
买卖不成仁义在,别欺负我51岁的老同志啊。
“厂长?”如同变脸,女工一起愠色转头,双方脆弱的链条产生裂痕。”
“一旦拉来投资就补,我不做主。”闻天抹把额头,“甘笛先生如果投资,一切你说了算,王专员那边我去谈。”
他必须将军,甘笛是破坏大环境,如果你为了安抚员工,结果不玩了,残局就剩下破产一条路,没人回入局。
“我也没问题。”
销售科长小声科普年轻投资商的真实性,气愤组化身气氛组,挨个和甘笛热烈握手,挑起大拇哥,“还是长得帅,有实力。”
送走员工,闻天哭笑不得,怎么遇到都是奇葩,这次是搅局人,“甘笛先生,你这样闹,如果不买,我就没办法管理了。”
“我要啊。”
闻天为之一振,“准备投资多少?”
“860万。”
“请问除了注资,有技术或者设备,或者是引进先进技术吗?”
“没有,只有860万,要说人员,我的江河投资,只有我和周律师,他是负责法务问题。”
光投资没有1500万基本上很难成型,一般带资进厂都有技术或者是国外先进,实则落后的产能带过来。
这位先期犀利提问,闻天以为有万全之策。原来,一没有团队,二没有技术,投资860万给丝绸厂,排除打水漂的错误答案,竟然找不到注资理由。
一个富二代就算玩,也要去玩车,玩表,实在不行歌舞厅烧钱玩,也比投资划算,担任董事长不是娱乐,将来要出了事,你要负责任,明白吗?
算错一步真会破产。
从刚才表情来看,少年对待债务没有任何抵触情绪,追问很专业。不像江商,玩归玩,闹归闹,一看债务,立马绷起脸,那种眼神是很难隐藏。
不对劲,他们买企业有其他目的。
这小子是演员吧。
第六章 立场互换
要说演员,演技差点,富二代反常表现让闻厂长产生另外一种怀疑,改制小组在钓鱼执法,硬的不行,迂回作战。
“能谈谈理由吗?”闻天反而警惕。
甘笛拍拍硬邦邦木椅:“员工积极性尚可,半年没发工资依旧上班,一线工人依旧有主人翁精神。作为厂长,能够通过私人关系,为工厂找机会,说明管理层是有主动性。而且厂长室陈设没更新,说明没有铺张浪费。如果只是成本和创新,我水平足够扭转亏损。”
闻天迷糊喝口茶,把怪异思绪压下来,这段话不是他首次骗,不对,和投资商讲的吗?
第一次从别人嘴里听到,有点胃疼,怎么听都像嘲讽。
甘笛继续谈:“员工服从性不错,不压榨,工资合适的情况,都愿意努力工作。闻厂长,你说呢?”
香江周律师不管管吗?一个劲捂嘴笑是怎么个情况,肯定不是富二代接班人,是富翁弃子吧。
“我认为我们做得还不够,员工积极性不高,管理层思维僵化……”
销售科长推了一下,闻天拍拍脑袋,说话方式乱了,下意识反驳,把区里汇报的话说顺嘴了,不知道谁是厂长,谁是资方。
问题是他们身份没问题,一个是诺德香江律师,一个是滨海大学生,因为甘道梁寻子巧合被行长看到,世界上没有巧合的事吧。
按理说区里应该是最早得知消息,怎么没拉去开发区投资呢。
不过,王专员为了查账,能去市场上找这样的?
没必要吧。
越看越像注资后,快进到查账的检查官,他心里热火熄了一半,看到财务科长敲门,“有点事,失陪下,就和家里一样随便,茶叶、水果随便吃。”他客套下借故离开。
财务科长下力气核查,“真的,银行方面和香江方面找熟人,花衣服是香江诺德律师,诺德律所是甘氏集团法务律所,专属服务甘道梁先生的团队,资格没问题。”
闻天眉毛拧成疙瘩,富二代是真的,他图什么,泡妞买豪车出国不爽吗,回馈本地乡亲,也没有购买亏损企业的说法,丝绸厂能起死回生、扭亏为盈,他第一个不信。
近千万的生意,调研、审查、论证一项都不能少。
企业运转,没有技术、品牌和经营,仅凭借一笔救命钱就能活?
那老厂长也不至于自曝下台,太天真了。
我的真诚都是演给你,我以为你都识破,现在怎么算?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这小子和改制小组接洽后推出的目标。
“不是,也找人确认,就住在铁路宿舍院内,养母是从小养大。他哥是市府秘书处工作,现在区里锻炼,不过跟改制没关系。律师也说,现在的大学生,心气太高,眼高手低。”
下属调查完毕,给了一个算是合理解释。
“要不要把资金转移出来?”财务科长比较小心,多次消极对抗审计,引起改制小组注意,虽然风头正紧,但是账目出问题,是他背锅。
“先等等。”要是王专员打草惊蛇呢,谨慎为妙,“账目没问题吧。”
财务科长犹豫一下,他没和闻天交心,账本全部放在柜子里锁上,只有自己有钥匙,一旦出事,有希望摘清楚,毕竟是领导安排,点头。
“档案呢?”他记得好像有吃空饷,收钱太多,都忘记有多少名额。
人事科长:“档案都做齐了,万无一失。”
罗马也不是一天建成的,闻天的肚腩不是白吃的,丝绸厂猫腻太多,他拍拍肚子。
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当然是全都要喽,中层全是我的人,既然遇到棒槌,怎么办,只好坑到资方的钱再走喽。
“你有什么发现?”
“这家伙不老实,总觉得没说实话,而且不彻底审查账目可以吗?”
周振邦笑道:“怎么?你怕他作假帐,有可能。但是做账都是往往掩盖亏空,没有人会隐藏利润,如果有雷,亏完更好。”
甘笛点点头,越想越觉得破产目标轻松,无需尽责调查,无需安插人手,当个昏庸领导人,简简单单赚钱,挺不错。
“茶叶不错,带回去点给老妈尝尝,可以吗?”甘笛伸伸懒腰,彻底放松,开始找点福利,举着茶叶礼盒,拍拍窗户。
那是销售科长去南方卖设备,捎带的西湖龙井,还没喝一口,便宜这小子了。
“喜欢就请甘先生品尝。”
闻天点头微笑,一点茶叶无足轻重,连科长都能舍得,这点东西,哎,别翻我柜子啊。
“我家里还剩点醋,就缺5斤海蟹和海鲜盒。”甘笛薅羊毛,就从当下开始。
闻天硬挤微笑、心疼、请便,闻天嘴角抽搐,“怎么办?”
能怎么办?委屈销售科长再送一份呗。
“这像大学生做派?”
确实不像,像老家亲戚,一点不见外,“领导,说明好控制啊,甘笛刚被富豪接纳,但家庭不富裕,养母一家5口人。小恩小惠就能收买,一起发财啦。”
有弱点的投资人,总比大公无私要好控制。等到甘笛当上董事长,尘埃落定时,忽悠年轻人工艺改造,采购是自己人,怎么说都无所谓,弄点样子货,呆两个月就走。
然后改制小组不再盯着丝绸厂,先转移资金,自己调离丝绸厂,烧毁账目,把心腹都接走,屋里这小子就是背锅侠。
近千万资金,一身朴素,富一代有私心,估计香江律师是监管资金,肯定是让对方练手。
闻天胡乱设想,差不多猜中真相。
本来拖延时间只有跑路选项,结果天将肥鱼,人生美好。
“不好意思,甘先生,刚才我并非前恭后倨。其实本意是想让通过您引荐一下甘道梁先生,因为甘道梁先生实力能救活这家丝绸厂。
有句老话,虎父无犬子,虽然创业很难,我选择相信甘先生拼搏能力。”
“我对我也有信心。”甘笛伸出右手,“江河投资拟注资860万。”
“实在是抱歉,没说实话,改制会议正在区府讨论。”双方心急,一拍即合,“我是偷偷溜出来,甘总,请和改制小组再谈一次。”
第七章 更换协议
在改制小组会上,领导搭架子,王重作为改制专员,全权负责,已经对严重亏损企业滨海丝绸厂进行三轮改制。协议一再退让,每一次都被员工和闻天否决,也不是拒绝,是消极抵触。
罐头厂稍微好点,还没挂牌,厂长就托关系调走,所以王重要求区里下令禁止管理层做逃兵。
挂牌无人问津,王重协调到钢厂作为定点接收企业,保证员工工作,让企业轻装上阵或者其他公司接手才有前途。
早晨9点开会到下午1点,午饭都免了,连续奋战,饿着肚子都要谈出眉目。
与会三名企业代表,举烟沉思,望天叹气,还有个空座,不想改、不愿改、怕越改越糟,是内心写照。
一群尸位素餐的蛀虫,王重身边只有一帮审计人员,查表面很难窥全貌,如果有机关枪,真想突突突了这群肥流油。
特么的,别想了,看到他们肥肚子都想吃烤肉,忍着,不给这群胖子遭点罪,他们是不会同意。
“闻厂长还没到吗?吴宇,你去催催闻天。”王重要求今天不出结果,是绝不散会。
吴宇离开烟雾缭绕会议室,就算是老烟枪也受不了连续会议,闻天作为丝绸厂代表,借着打电话之际就跑了。
奋勇向前的企业发展道路不尽相同,亏损企业结症基本一致,债务沉重、成本高企,生产型企业竞争力低,常年靠区府输液吊命。
改制是正确道路,当然难度不仅仅在于企业,还要看一把手态度。孙连城作为区长态度暧昧,吴宇关门前扫到,他饶有兴致在笔记本上连线星空,一言难尽。
孙连城讨厌大刀阔斧的改制,维持原状比较合适。他认为应该是在开发新区进行招商引资,老城区嘛,慢慢改,王重方案不错,可惜要财政负担包袱,问题是钱从哪来,退休员工养老医疗怎么办。
“孙区长,你倒是给点意见?同意还是不同意。”
王重知道北极星在历史上经历多次变迁吗?
公元前两三千年时候,北极星是天龙座α,是右枢。
现在北极星是小熊座α星,也叫勾陈一。
经过计算,12000年以后,公园14000年,织女星将成为北极星。
从时间跨度上,人类是渺小,星空才是永恒。王重做事毛躁,只争朝夕,一点没有稳当劲儿。
孙连城满意勾画出小熊星座,咳嗽一声清清嗓,耐着性子说:“嘿嘿,在等等嘛,毕竟一百多人的厂子,一下子改制,难了点。”
“银行贷款怎么办,纺织厂货款怎么办,丝绸厂作为试点,不能再拖。银行方面还能贷款吗?”王重想让银行施压。
龙城银行代表看着了孙连城,又看了眼改制专员,过江龙和地头蛇都惹不起,“利息可以谈,其他银行没意见。”
和稀泥,最后又不了了之,秘书跑进来和区长耳语,怕他又尿遁,“孙区长,今天必须谈出个结果,不能拖延下去,丝绸厂挂牌的条件一降再降,员工工资降低、允许裁员20%,管理层大幅度改革,龙城银行支持,有谁看的上?”
“有!”
闻天胸有成竹推开会议室,周振邦作为香江诺德律师代表,将甘笛身份向重要人物做介绍。
工作人员开始忙碌,联系香江,点头确认,身份无误,是甘道梁先生代表律师。
王重想不到关键时刻,米国富豪儿子想拯救丝绸厂,提供资金支持,没有技术、没有国外资本,连续命都谈不上,不足以扭转乾坤。
“他人呢?”
“在食堂吃饭,说饿了。”
闻天打掩护,吴宇拉着甘笛在食堂进行一番烤问。
“食堂的自助烧烤可以啊,羊肉不擅、牛肉肥美,师傅,再来4串大腰子。”甘笛满嘴流油,这年头肉质就是香嫩,“老大,放着食堂不吃,你回家吃就是败家啊。”
要花钱,那是为王专员预备的,吴宇内心怒吼。
看着他吃烧烤就肉痛,小金库塌陷了,作为大哥要大度,“吃吃吃,在家里还没吃够。别贫了,想想一会怎么说吧。”
“简单,你帮我说啊。”
吴宇感叹命运如此奇葩,三弟从小就惹人喜欢,都说上帝给你关闭一扇窗,会为你打开另外一扇窗户,那二弟住在海景房的落地窗怎么算?
小时候就是瓷娃娃漂亮,长大后米爹送一百万米金,又帅又有钱,事业心强,资金全部用来支持建设、忽然嘴里牛肉有点发酸。
“不用喊他,我去找他当面谈。”王重不注重富二代嘛,有个性。
下楼之际,闻天凑上来,“王专员,这次投资商有点邪性,什么都可以谈,但有一点,对于丝绸厂势在必得。”
说完,他观察反应,王重停下脚步,故作轻松道:“是吗,少年出英雄,那就更要拜访。”
他招呼同事,小声嘱咐,组员诧异看一眼,回办公室将方案换成初版协议。
王重醉翁之意不在酒,丝绸厂账目绝对有问题,狄厂长病退一年多,如何亏空一千多万。
闻天可以,自己联系到投资商,不给我彻查的机会。现在杀出程咬金,王重试点改制泡汤,对付投资商要有对策,一旁开发区同事磨刀霍霍呢,所以提高条件,设置门槛,让江河投资知难而退。
王重作态尽收眼底,闻天轻松下楼,不是甘笛演他就行。
“这么年轻?”王重确认一边。
都说王重眼神有攻击性,居高临下礼仪性伸出右手,少年很淡然,即没有现在大学生自傲,也不自卑,把烤串换到左手,笑呵呵把油花甩给王重。
简单介绍后,王重制止想要说话的吴宇,就在食堂饭桌上单刀直入说:“江河投资是吧?甘总,你好。我认为江河投资缺乏相关收购企业经营经验,所以方案内容有所改变,这份新方案你同意吗?”
看到气氛比较严肃,甘笛擦擦手,认真对比文件,周振邦从中指出不同。
“重组后允许员工工资下调50%到下调20%。允许裁员20%到裁员5%。公司从收购到占比51%,其他股份由国资、管理人员,职工共同所有……”
相关人员直皱眉,王重事业心太重,换到最早协议版本,对投资商条件极为苛刻,他是想逼退偶发奇想的富二代。
“是我草率了,没仔细看,能改改条件吗?”
“条件基本是这样。”王重口气很重,他拍拍手,860万投资,不要观察对方年龄、经验、阅历,只要记住对方是资方,他们会为资本负责,所以这招简单有效。
“那就这样结束吧,请随便用餐。”王重潇洒转身,他的重心是改制,这群人一个都不能跑,临走前拍拍吴宇,“别害怕,你弟弟这顿,我请了。”
完了,富二代表情从轻松到郑重,眉宇间有些忧虑,王重攻击性施压方式奏效,闻天找来救命的投资商肯定败退了,没有公司愿意接受苛刻条例。
“其实刚才我去一趟丝绸厂考察,员工对你的评价不高啊,王专员。”
“什么?”王重扭头,眼神充满杀气。
“王扒皮啊。”
特喵的,被资方说成王扒皮,简直是奇耻大辱,我为什么要求降低工资,因为生产成本高,没有企业愿意接收,长痛不如短痛,生产转型后,可以在慢慢上升,比一窝蜂赶回家强百倍。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对员工不负责任。”
从后世抄答案,王重属于愿意对员工负责,降低工资属于手段,但不是目的。周振邦沟通后,他才明白,像他这样,只有资金不具备技术,一般很难入围条件,对上王重,必须展现其他优势。
什么优势?当然是败家优势,如果系统允许,给员工涨工资才开心呢,有系统傍身,战术后仰。
吴宇拦在中间,一个是前辈、一个是老弟,怕两位打起来。
王重一字一顿说:“改制会议暂停,去会议室,好好谈谈江河投资丝绸厂事宜。”
第八章 三月之期
【扫描协议文本。】
【允许宿主收购,宿主初始招工上限2名,一旦收购,短期内不允许再次招聘。】
【打卡后可以升级招工数额。】
【收购亏损企业,工资调整幅度10%。】
来到会议室,协议中员工和闻天档案一致,员工142人,收购后可以打破上限,142/2,超出上限则红色数字显示,有点像游戏人口爆炸状态。
工资调整,系统给出是可以涨10%,或者降低10%,最大程度保证员工利益,当然要涨工资,亏损后开通额外工资,员工工资越高,额外获取越多。
“裁员20%,是为员工着想?”
王重解释道:“已经找到接收企业,钢厂,短期培训后就能上岗,初版是5%。”
对自己薅羊毛计划不利,无论是裁员20%还是5%,打卡是按照人数10倍进行增幅,少几个人,他打卡就要少几元。
当然,他不是为了钱,主要是想到洗菜顾家的员工、在外开出租赚钱养家的员工、没有其他技能的老实员工,裁掉谁都会影响家庭。
“降低工资50%,哦,我的版本是降低20%,影响工作积极性吧。”
王重回忆起谈判时艰辛,头疼说:“当初江资要求,所以一直在协议内,确实成本高,我们改制是想通过引进先进技术……”
特喵的,串台了,差点以为领导开会。
王重瞄了眼闻天,他趴在桌子上,肩膀不断抖动,憋着笑。
他嘬牙花子,真邪性,第一次遇到这么拧巴资方,节奏被对方引导。
“老三,你立场错了,你不能和员工站在一起,王专员出名注重员工利益,他已经很艰难公正处理。”吴宇拍拍他肩膀,“资方希望压榨员工,成本越低越好,你弄不清这点,很难经营企业,不会是想赔钱吧。”
老三身边的律师不是好鸟,无动于衷,这么简单逻辑竟然不负责解答,是想看着860万打水漂吗?
而且聪明的小帅哥,妈妈最爱的二儿子,怎么会犯低级错误,抛砖引玉的活只能做大哥上。
“打开天窗说亮话,甘总,请问你对员工怎么安排,不裁员,全盘接受或者工资保持不变吗?”
一力降十会是自己特点,有争议也不在乎。王重是真心对待改制员工,尽全力妥善安排,你以为裁员决定下达后,他辛苦协调企业接收要受多少白眼,许诺。
“全部留任,142人不能少。”
“部分员工旷工,多次闹事,有些员工私下已经去别处工作。”王重的一份调查报告拍在他面前。
“涨工资,每名员工10%工资涨幅,肯定都会回来。”
丝绸厂某种程度是被高成本拖垮的,而高成本之一,就是员工的工资平均而福利不做导致。
“你不怕员工没有积极性,继续我行我素。”
“那太好了。”甘笛不小心把心里话吐出来,“情况危机,才能显示我管理水平。”
现在富二代资方,替员工提出涨工资,要写进改制协议,瞥向闻天,你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
丝绸厂几年没招工,大叔大妈横行,小年轻好这口?王重晃晃脑袋,打消胡思乱想。
反向谈判,得到好处是员工,而一旦自己否决对方谈判,员工闹事压力都会回来,小年轻厉害,肯定是得到我看不到的好处,和丝绸厂达成一致,这样可不好否决。
“继续抬高成本,你必须给我一个注资后扭亏为盈的计划。”
甘笛轻松答道:“创新,做大做强品牌,高利润覆盖高成本,循环发展,那是硬道理,比谁成本低,即便是降低工资,成本还是比雇佣几个人的小作坊要高。”
“没有相关可研报告?”
“江河投资初创,只有我和周律师。”甘笛指指头,“不过大哥一直说我聪明,所以扭亏为盈不在话下。”
那是妈夸你,我是顺嘴说,别坑哥啊。
王重叹口气,对吴宇的评价又低了一截。伤仲永大有人在,算数聪明未必能当数学家,或许集市卖肉不用算盘。用耳朵读书未必是气功大师,一定是手法快没被抓住。文字优美不见得能当作家,或许在家苦逼码字。
浮夸表现,背后有两种可能。
闻天做局。当初审计仅仅半天就被员工闹事轰出来,这次换方式洗白赃款。
但甘笛和甘道梁父子关系是真的,周振邦律师身份无误,短时间没有可能找到如此天衣无缝的演员。
“周律师,将全部接受和涨工资10%加到协议中。协议里加一条,非违反法律法规公司规定,不能辞退。”
呵,学RB终生制雇员这套,长得挺帅,脑子不灵。
其他组员笑道:“丝绸厂有个苏大强,挺讨厌,上班睡觉,差点开除,后来送礼转岗到门卫。”
“老刘,别瞎咧咧,没有的事。”闻天赶紧撇清。
“本来就是瞎说,听听小老弟见解,这不是替王专员把把关嘛。”稍微敲打下闻天,竟然给王专员出难题。
丝绸厂就像多层蛋糕,水果、奶油、巧克力夹心,松软蓬松,美味多汁,一层层吃,都是美味,“全部保留,员工是宝贵人才,慢慢教育、培训,总会发光。”
吃羊腿过敏吗?
王重捂着胸口拦住甘笛,问吴秘书,“你们中午喝酒了?”
“没有啊。”
“算了。”王重清楚吴宇想说什么,无非是建设家乡这种套话,哄哄小孩就算了,资方哪个不是为了赚钱,还必须是快钱。
王重不到三十岁,思维敏捷,逐渐若有所思,当对方不再砍价,开始为你考虑时,说明有足够的利益让他无所谓蝇头小利。
第二种可能性,丝绸厂有被忽视的资产。
那块二期工业用地吗?
随着城市化不断发展,丝绸厂地处市区边缘,配合加快城市化文件,发展起来就会带动地价。
这块地的价值要比所有债务要高?
恰好米国一家企业选址,正好釜底抽薪。
“对了,协议中关于未开发用地已经达成共识,减免银行利息,二期用地,改制后回收,用于杜联公司开发设厂。同意吗?”
“没问题。”
甘笛答应很干脆,固定资产越少越好,亏损轻松点。
猜错了,原本以为甘笛看中那块地的升值潜质,从表情看不是。
到底为什么?
气氛突然古怪,目光都聚集在周振邦律师,毕竟作为甘道梁代理人,他没有表态,一切以甘笛为主,做好工具人。
“你图什么?”
“我弟弟是从小被妈妈教育,长大要为国家作出贡献,现在丝绸厂有难,有条件必须上。”吴宇忍不住解围。
孙连城许久没有看到王重吃瘪,一对活宝,就不知道葫芦里装什么药。吃完饭,至少心情好点,给这小子点提示,“王专员是怕你们把已经难以维持的丝绸厂真搞破产。”
“我的真诚和闻厂长一样。这样吧,协议中加一条,如果三个月之后不能扭亏为盈,我的51%股份将无偿转让。”
反正三个月后他和甘道梁的任务结束之日,而且他计划在这90天内,利用补贴系统的资金赚到第一桶金,然后自己创业。
活跃清晰的左侧大脑,首次短路。
孙连城用力摸了几下脸,忍住笑意,鼓掌道:“一言为定,江河投资喜欢挑战,区里支持,感谢小甘先生为区里做出贡献。”
第九章 极地公司成立
孙连城下令,王重沉默,周律师作用,丝绸厂改制工作如丝滑般顺利,甘笛占股51%,其余国资和管理层按协议分配,成立董事会三人组,厂长闻天,资方甘笛,剩下一票被王重拿到。
甘笛任丝绸厂董事长,其实三人组,对资方很不利,王重和闻天联手就可以将大股东踢出董事会。
王重临时提出条件,“丝绸厂要给我留个职务,我要盯着你,不许乱搞。”
“没问题。”
这么儒雅随和?
其余人无异议,滨海试点改制宣告完成。
没有仪式,草草签约,甘笛乐呵呵签署,三个月后极大概率鸡飞蛋打的协议。区府同样满意,除了签署代表签署协议的王重有点懵,孙连城开始打算,三个月后再卖一遍。
【宿主收购丝绸厂成功。】
【补贴系统次日生效。】
【允许宿主试用员工状态】
【丝绸厂拥有员工144名,宿主雇佣上限2人,禁止招聘。】
【已绑定员工,闻天】
甘笛唤出补贴系统面板,档案和协议中记录是142人,系统给出是144人,这种场合不好细问。
他四下寻找,终于发现一丝奇怪,闻天脑袋上飘着血条,鲜红鲜红的,一看就是满血没挨过揍。
闻天热情和区府相熟庆祝,血条如影随形,像极了接任务的NPC。
甘笛眼神对上他后脑勺,血条渐渐变绿,不一会,显示已绑定员工1名。
现实中产生奇妙感,该不会是游戏世界吧,他关闭系统界面,一切又恢复原状,还好是正常世界。
吴宇胳膊肘顶顶他,领导孙连城已就位,别傻站着。
双方嘴角上翘,亲切握手,好像冬季穿棉服和穿短裙眼神交流时内心想法,互相道一声亲切问候。
摄影记者发现构图不错,闪光灯啪啪啪拍个不停,秘书小跑过来,低声聊一会,记者骂骂咧咧扭头就走。
不让见报纸,两卷胶卷白费,不知道后勤给报销吗?
明明都在笑,不准宣传,试点改制不一定能走向成功啊。
周振邦告知参会众人,甘道梁先生不想声张亲生骨肉事情,所以在孙连城约束下,没有外传,兄弟二人才平静推车回来。
“老三,你怎么以后怎么解释?”
“照实说啊。”
这会下午三点半,铁路宿舍张婶推着小车,煤气灶,摆上油锅,面糊裹好的萝卜丝,推三轮车准备出胡同卖,4点到6点是下班高峰期,两盆萝卜丝,热油锅一炸,金灿灿素丸子,香脆略咸,有点甜丝丝。
“方家老大和老三,病好了?没上学去?”
“张婶,这不刚谈判回来,弄了800多万,投资弄个董事长当当。”
“你这孩子,想吃就拿,别学贾志新,一张破嘴没实话。”都是3排门街坊,张婶塑料袋反拿,直接抓了半斤。
“得了,张婶,我这钓点螃蟹,直接给您送家尝尝鲜。”
“你别是借钱买的吧,小心你妈揍你。”
其实实话实说,街坊们自当笑话听,也就老大当回事。
不过是时候改善下住房条件,当董事长的人,混的不能太差啊。
老妈陪着老五做手术,甘笛殷勤替老妈做了碗蟹黄面,海蟹是闻天办公室顺的,这小子看着就没少捞,多少要榨点油水,不能管理层吃香喝辣,董事长还住茅屋。
吴宇和甘笛在家架个铜锅,一锅清水,葱姜打底,这小子当着领导面从食堂拿走不少羊肉,切成薄片,配上张婶素丸子、隔壁王叔卤水豆腐和胡同口李叔青菜,烟气袅袅,食指大动。
当然没白拿,闻天土特产换的。
一杯黄浊麦芽啤酒下肚,“我总算明白为什么咱妈喜欢你了,一百万米金啊。”
“哥,问题不在于钱,妈没这么肤浅。”甘笛夹起一片嫩豆腐,“我记事那年,我问咱妈,你为什么和我长得不像,咱妈怎么说?”
“说我不是亲生的。”那是老大童年阴影。
虽然当时开玩笑,但是吴宇哭了几天,现在听来,是嫌弃没老三俊俏,话听着伤害性不高,不是个滋味,透过玻璃看到面孔倒影,独自又干了一杯苦涩扎啤。
老大实在人,宿舍不住,天天和自己挤小屋,食堂很少吃。说是喜欢回家,其实盯着老妈,动不动就捡个大活人,心脏受不了。
当然一次也没管住过,所以不如从开源节流琢磨。
“老三,你还有资金吗?”
“米国爹,没这么好心。律师身上掌控资金,所以我才想试着给区里做贡献,学习做企业家,你放心,我肯定不出国。”
朝里有人好做官,吴宇从王重那边要来过往资料,甘笛在饭桌上翻阅着账目,不过他不看人员支出,着眼点是管理层福利待遇。
“干啥啥不行,分房第一名,三室一厅,配车是皇冠。闻天可以啊,独一份。”
“你想拿闻天开刀?”吴宇谨慎建议,“他口碑差,但是王重没查到问题,而且上上下下都是他的人,你单枪匹马很难。
就算你想换人,也不见得和你一条心,年轻资方代表,你要折腾,估计闻天会闹事,没有团队,基本上没戏。”
“大哥,你想什么呢。”
甘笛踹了下从丝绸厂顺来的茶叶,“现在我是资方,稍微表现点,他肯定懂我意思。”
老大以为他是引蛇出洞,其实甘笛想顺手改善下生活。
闻天闻弦歌而知雅意,销售科长采买等待下班后,傍晚带着大包小包和心腹一起登门拜访。
“投资八百万企业家混得太惨了,住铁路宿舍,还是私盖房?”属下差点被错落的砖头绊倒,举着手电给领导照路,“小心脚下积水,外边路灯都没有。”
“进去说话注意点,棒槌也要捧着,这是资方。”
闻天感叹运气好,不光是甘笛缘故,还有孙连城一贯嫌麻烦,这么好一个可以发挥的点,竟然浪费,至少好吃好喝好招待,作为甘道梁的纽带,米国富豪,随便投资点就是业绩,直接放跑了。
为了860万,下点饵料,鱼群才好上钩。
“不好意思,没打扰领导休息吧,哦,吴秘书也在。”
闻天指挥着放下桂顺斋的点心,肉联厂的酱货、小孩爱喝的麦乳精,还有两瓶汾酒。
没有switch,PSP5,缺一口手机,好吧,这年头就算空间传送,也是摆设,连信息化的互联网还未建成,送心念的AJ5也可以啊。
毕竟公园就有简易篮球架,水泥地面打起球,啪啪啪特带劲儿。
【绑定员工1名。】
补贴系统面板调出,又像是一副3D游戏景象,闻天和销售科长顶着绿条,唯独没有名字和职务,只有血条,系统没有调整功能,不人性化,这样对不上号啊。
“喊我甘笛就行。”
闻天最懂领导心态,资方要捧着,“甘总,方案正式通过,明天可以正式挂牌,请领导给改制后丝绸厂起个响亮名字,确定未来方向。”
丝绸没有南方成本优势,大家一致认为要转型,甘笛思路就一个字拖,保持不变。名字,会议上甘笛说回去想想,其实是系统有限定要求。
【公司限定为纺织产业,向宿主提供公司名称……仅供选择。】
“老闻,不着急,大体上不会有变化,丝绸厂等我上任后大家开会定夺。名字的话,秋后吧,未来改制叫秋后公司。”系统提供选项中,唯一能够衰败的名称。
“秋后?领导意思是想做秋冬装系列。”如果从丝绸厂改成品牌服装,确实有一线生机。
吴宇举着筷子思索下,“皮日休说过,山瘦更培秋后桂,溪澄闲数晚来鱼。但是也有杜甫曰:常愁夜来皆是蝎,况乃秋后转多蝇。最主要是秋后蚂蚱长不了,寓意不好。”
论成语、议古论今,脱裤子也赶不上老大哲学,寓意好的,万一成功了呢,你负责?
森马、海澜之家……纺织类目下,系统选择都是向往成功之路,不断筛选,总算看到无联系的名称,“极地,极地公司。”
“极地好,听着就冷,冬装肯定会好卖。”闻天捧哏在线。
“极地青山众,西江白谷分……”
回头扫了眼等着诗词大会的吴宇,指了指他呼机响声,“哥,杜甫挺忙,就别CALL他了。”
大哥看一眼呼机,领导有事,赶紧溜出去找报亭打电话。
“极地公司。”有江河投资打底,大哥不捣乱,丝绸厂改名双方都并不上心,很快确定。
趁着无人,闻天想表表忠心,“甘总,可能你听过不少传闻,但是我当时权力有限,是老厂长观念问题,技改方向错了,我曾经劝过,没劝住,最后领导自己病退,丝绸厂搞成这样也有我一部分责任。
但是我对企业兢兢业业,您想用就用,有意见您直接提,我绝对马上改正。”
“放心吧,闻厂长,我负责战略,日常工作还是你来执行,稳定压倒一切。”
闻天内心踏实,心腹下属耳语几句,他才想起此行的目的。这家徒四壁,律师也不管了,小恩小惠很开心,要是加大力度呢。
“甘总,有些话不好意思说,这边距离丝绸厂还挺远,上下班,管理公司,联系领导也不方便。丝绸厂虽然紧张,但是宿舍还有一间房,电器家具齐全,拎包上班,走路5分钟进厂。”
这时,老大急匆匆进来,“你们慢慢吃,领导找我,我要去交通厅。”
“哥,你不能这样,怎么能要三室一厅呢,极地公司也难啊。”
吴宇一头雾水还没缓过神,闻天愣了一下,然后懊悔的连续拍自己脑门,“哎呦,甘总,我糊涂了,三室一厅早就安排好了,我忘的死死的,我的错。”
属下拽胳膊,哪来的三室一厅,那是厂长去年分房。
老大挠挠头,不管老三幺蛾子,他的工作重要,“一会别等我了,区里派车。”
“哥,你得寸进尺啊,怎么能要极地公司配车呢。”
“我没要配车啊。”吴宇瞅着甘笛眨眼睛,递暗号,小声嘟囔到闭嘴。
“配车,必须要配车。”闻天和心腹下属大眼瞪小眼,车是有,除了货车,还有两二手捷达,送领导肯定不够格,厂里牌面还有一辆皇冠,那是他的心头肉。
“丝绸厂可是曾经明星企业,我记得配车是皇冠吧。”
吴宇没看过国民级的卖拐,不过迟钝神经也反应过味儿,一搭腔闻天就肝颤。
“皇冠,甘总气质必须要配皇冠,极地公司最好的车。”
下属都替他心疼,虽然是二手皇冠,但是比起尚未居住的房子,车才是闻天炫耀的资本,每天都要求司机保养、擦拭干净,还没坐热转手座驾飞了。
“吴秘书,我送你去交通厅,车就在外边。”
穷人乍富,他可不敢让这对兄弟继续飙戏,说不定连女儿都能卖了,要不说资本狠呢,连自己资产都榨,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甘总,我下次再来看你。”
别走啊,三室一厅装修还没落实呢。
第十章 出师不利
【补贴系统启动】
甘笛坐在打扫干净办公室内,闻天很上道,连夜将公司大门牌匾换好,三楼办公室让出来,陈设保留,大门上贴上董事长办公室。
闻天办公室换到隔壁,因为等董事长上任,确定人事、战略,等一系列工作,他目前还是丝绸厂厂长。
王重专员三楼上楼第一间,厕所隔壁,他无所谓,第一是为了董事会召开,同时监督甘笛别胡来。
【启动补贴系统】
【开启打卡功能】
【宿主每天5点-7点进入办公室进行打卡,连续7天可以进行升级。】
甘笛是闹铃早早起床,刷牙,骑上自行车,20分钟车程,6点就来到极地公司,幸好闻天连夜嘱咐,看大门的苏大强,眼尖连忙开门,“董事长好。”赶紧打开大门,把少年领导让进公司。
补贴系统打卡类似于游戏,进入到特定区域才算完成,调出系统,能够看出厂区内的泛白光的圈圈,直接进入则判定打卡成功。
【车队】【车间】【库房】【办公室】
四个打卡区域,虽然不熟悉路线,但系统给出地图,恰好是绕厂区一圈,他首先来到车队,不用进门,在大门口看到光圈。
嗯,首次玩还有点兴奋,踏入光圈,站定几秒,打卡成功。
其实没有任何感觉,他关闭系统,其实就是一个人在清晨傻乎乎站在车队门口,要多傻有多傻。
甘笛挠挠头,幸好起得早,公司没人看到。
其实有人在车队二楼盯着他,丝绸厂车队有二道门,锁死、防止偷车,一般晚上有专人盯着,后来不景气,除了皇冠和几辆货车,其余都卖了。
现在晚上专门有人打麻将,闻天睁一眼闭一眼,所以他们就形成惯例,几乎天天通宵达旦,一般到每天7点,天光大亮则算了事。
闻天特意都嘱咐今天改制,新上任董事长,赌的人一般侥幸心理强,照旧不误。四个人打牌,身后有个加棒兼职端茶递水,听到脚步声,一个阴影站在门口,全都后背发凉,没敢说话。
“是谁,不是抓赌的吧。”车队是二层小楼,在二楼最里间打牌,楼下能看得一清二楚。
“你们厂不是不管吗?”
“艹,可能是董事长。”想起闻天嘱托,一个年轻人。
“他知道咱们的事?”
“我先撤了。”说完,瘦子是五金厂,这样是通知单位,他非开除不可,抓起桌上蓝哗哗的钞票,车队只有正门,窗户外开下边是视线死角,从丝绸厂后门就能溜走,这条路他演练过,抱着排水管就出溜下去,消失不见。
“特么,等等啊。”不是警察好商量,认罚私了都可以,跑什么。大不了揍他一顿,能怎么样。
胖子一看,这么笃定站着,有埋伏啊。
晦气,闻天不是个东西,董事长刚上任就卸磨杀驴,昨天晚上假惺惺嘱咐,呸,都是虚的。
这群人心虚,有模学样,抱着排水管子顺下来,结果胖子体重大,管子钉得不牢固,啊~趴,躺地上不动了。
等他们吓破胆跑路时,甘笛已经转悠一圈,最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惬意沏上杯茶。
【极地公司员工144名,打卡增幅70%,宿主今日打卡获得17元。】
9月1日,周三,上班第一天,是个不错的开始。不过打卡基数有点低才10元,增幅70%是17元。
“董事长,董事长,不好了,公司遭窃了。”苏大强连甘笛叫什么都不知道,幸好他知道董事长上任没敢睡觉,听到车队方向有异动,他比较怂,发现人影,没敢过去,直接跑回传达室先报警,然后来办公室找董事长报告。
“走去看看。”
第一天当董事长遭贼,算报喜吧,不过丝绸厂有啥值钱东西,皇冠被偷了?希望如此。
有两个摔伤,一个脸着地,胖子捂着腿,脸上冒汗,也不敢叫,可能是腿骨折了,“艹,都特么回来,都跑了,我进局子,给你们都供出来,赶紧带着我走啊。”
“站起来试试啊,谁特么能抱动你啊。”
“包忘拿了,里面还有一万呢。”
“刚才还打欠条,现在就有钱了?”
牌友日常就是这么和谐共处,有事来了,一盘散沙。
因为配合丝绸厂改制,片区派出所得到消息,一早巡逻,恰好赶到,和甘笛汇合一起查看现场。
“几位,没少赌啊。”民警经验丰富,现场扫几眼,就知道是赌完从楼上溜下来,有2个摔伤,兜里揣着不少现金,鼓鼓囊囊。
“哪个二货报警啊。”胖子来回滚着都不忘骂。
这可是派出所喜欢的日常环节,安全保险,赌资没收,“走吧,几位。”
“董事长,我是车队负责人,我叫陶玻。我没赌啊,我是负责看车,真的。”陶玻连忙求情,进局子通知单位,开除是少不了,当然他希望私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陶玻小声嘀咕:“董事长,求求情,他们肯定卖您面子,楼上还有一万在包里,都是您的,回来我……”
“那特么一万是我的。”胖子耳音好,一万元胖爷扔了,也不给你买人情。
“警察同志,他们赌博算什么?”
“聚众赌博,看赌资情况,先关几天,通知单位,没收赌资。”民警觉得有趣,第一次看到这么年轻公司负责人,“甘总,想私了?”
私了,能获得一万元啊,没看出民警在逗他。
这会,周振邦一脸疲惫赶到,听说报警,他赶紧过来,受益人不能有事,这是他佣金来源啊,“甘笛先生,没事吧,受伤了吗?”
“没事。”你来我才很受伤,和甘道梁签署的协议,其中一条,禁止接受一万元以上的馈赠。
你晚来一会,我就是万元户了。
“都带走吧,公事公办。”甘笛无力一挥手。
“甘总,谢谢支持工作。”警察麻利拷上,叫来救护车,把两位先拉去医院,带着三位离开。
“甘总,我真没玩啊,我是看车的。”甘笛懒得说话,厌恶摆摆手,一万元飞了,你刚才喊那么大声干啥?
还好赌资没收,进入派出所肯定跟公司就没关系了。周振邦看甘笛没事,去派出所协助审理案情,看看是否有隐情。
甘笛买完早餐,在办公室吃喝完毕,心情总算恢复。
“喂,谁啊?”还没上班时间,大哥大就嚷嚷不停。
“什么?陶玻承认偷卖公司汽油,涉案几万元。”
周振邦有些歉意:“所长亲自接待和审讯,陶玻这笔赌资估计会反还公司账户,后续他们会负责追讨,这家伙不是关几天的问题。”
“你就不该去,影响警察办案。”香江律师身份还是挺唬人,只是对方献殷勤,但弄错了方向。
上任第一天,就少一名员工,虽然不影响打卡,但是员工额外系统薅羊毛就少一名100%状态的好员工。陶玻怎么就不小心呢,怎么就触犯法律呢。
“所长,一共几万啊?”甘笛电话这边都颤音。
“甘总,放心,我们保证都会追讨回来,他目前供认是5万多,后续我们会核对,保证为改制保驾护航。”
福不双至,祸不单行,派出所所长亲自打电话,按照程序优先把赌资打到公司账号,甘笛想拒绝,却一点理由没有。
你们怎么突然就高效起来了?
一群废物,打牌就打牌,玩什么刺激啊,从二楼跳下去,搁着玩跑酷来了。
甘笛啪一声,重重摔下电话,气死我了!
第十一章 人数不对
一切都是浮云,有补贴系统,稳稳当当赚钱,抓紧开通员工额外补贴才是大头。
钟表来到8点20分,甘笛稳坐办公室,没有电脑,没有excel,厚实木质办公桌,铺上玻璃板,如果配上花镜,自己就是老干部。
打开补贴系统面板:
【极地公司共欠各类款项1400余万,注资860余万元,拖欠员工工资6个月,拖欠福利待遇约120万元,厂房、车间、办公楼等资产价值低,已折旧(维护费高昂)地皮已经抵押银行,合计约100万资产,追讨款项不稳定,暂不计入。】
【极地公司处于亏损状态】
哈哈,天胡开局,人生就想百米赛跑,有些人出生在0米,有些人是坐着跑车,而自己是坐着跑车,一只脚踏入终点,等待时间即可。
妥妥的资不抵债,虽然他不懂追讨款项,但是不追讨就可以啊,管他呢。
【开启亏损员工状态】
【系统检测员工144人,员工数量与实际数量存在出入,员工额外收入无法开启。】
翻阅纸质花名册,不算刚才意外事故,还不确定是否开除陶玻。
目前,人事档案是142人,昨天签约协议同样是142人,最基本档案应该不会出问题啊。
奇怪,和补贴系统不符,是系统问题还是闻天作梗,没必要啊。
调出补贴系统面板,他透过三楼玻璃,抻着脖子,正值上班高峰期,员工三三两两开始入厂,头顶着血条,他抱着档案照片小心比对。
不一会眼就花了,而且人影拐弯,都钻入到办公室和车间,移动靶不准啊。
现在关键不是绑定,而且是开启员工额外收入,差2个人,翻阅档案也查不到啊。
血条没有员工姓名、职务,原以为无伤大雅,现在就很迷。
“甘总,董事会一会召开,要不要先去看看房,基本电器家具都安排妥当。”甘笛狮子大张口,闻天跑断腿,连夜搬家,总算达到拎包入住。
【亏损企业状态,宿主禁止住超标住宅。】
这也要管?注意事项没提啊。
【正常企业没有相关管控。】
【亏损企业对宿主有规范要求,如果宿主违反规定,将取消员工额外补贴,保留打卡功能。】
【宿主坚持打卡,可以升级提升。】
平躺赚钱方式,看来这碗饭也不太好吃啊,他试探问:“两居室呢,不行?”
“独立厨卫呢,这都不可以。”
甘笛表情晴转阴,表情僵硬:“闻厂长,房子退了吧,我作为董事长,要以身作则,职工宿舍就行。”
“职工宿舍?”闻天心里一紧,不妙,新上任领导变卦,预示着董事会有问题啊,他赶紧劝,“职工宿舍没有厕所,不方便。我觉得领导应该住方便点……”
“我不要你觉得,这样安排吧。”
甘笛冷言,有气无法发,甩身进入会议室,准备董事会。
董事会形式大于内容,主要是宣布甘笛作为资方担任改制后,极地公司董事长,其余选举……(公司规章制度不水了)
管理层目前是厂长闻天,副厂长1名(已调离),三名主任,科长10名,还有若干组长,组织架构一应俱全,计划科、宣传科、采购科、设备科、财务科……
“甘总,架构需要变动吗?”王重提醒,董事长掌握权力,一般是会打乱原有管理层,安插、提拔,尤其是甘笛气哼哼坐在位置,一旁闻天心不在焉的样子。
或许少年天子,按捺不住想要抓住权杖,开始清理老臣。
“架构不变,我和闻厂长很合得来,相信他的管理团队。”甘笛僵硬笑道。
猜错了,那甘笛是和谁在生气?
闻天长舒一口气,不是针对自己就好,不过依旧不放心,叫来办公室主任,“去查查,甘总怎么突然闹心,是不是有人给董事长上眼药?”
小插曲过后,一切按部就班,半小时顺利完成董事会流程。
九点,大喇叭响起,职工大会会场早早布置完成,管理层汇集到会场,簇拥着不高兴的董事长,给新兴极地公司全体员工训话。
一般来讲,试点改制会有孙连城参加,奈何一致看衰江河投资,一副你续命背锅,大佬们不捧场,记者得到暗示,表面功夫都不做,冷冷清清主席台,只有王重板着脸拿上水壶坐在角落,闭目养神。
孙连城无欲无求的性格,架不住开发区干部热情邀请,希望联系甘道梁先生,去考察投资,他不胜其烦,由周振邦律师去周旋。
“下面请新任董事长甘笛先生讲话,大家欢迎。”
稀稀拉拉掌声,员工们东倒西歪坐着,小声聊天,没把新来董事长当回事,毕竟一个19岁的娃娃,有点年纪的,和家里小孩差不多大,能有什么本事,天然就看低。
上次去闹事做出的承诺,涨工资、福利恢复,安抚员工手段而已,资方的嘴,骗人的鬼。
他调开补贴系统,密密麻麻血条晃动,帧数直线下降。好像开纳克萨玛斯团,2个团加替补,没个好显卡,遭不住啊。
幸好大脑容量够用,相对静态画面,没有人决斗、拉人、秀操作。丢帧问题不大,忍着眩晕,目测到场约百人,和闻天所说员工到齐肯定存在水分。
对啊,利用职工大会先把员工都绑定上,之后慢慢寻找2名差额员工线索。
【已绑定1名员工。】
唉,需要面对员工,凝视几秒,血条才会慢慢变绿,时间不长,但是开会绑定需要费些时间。
“新来董事长干啥,傻愣愣盯着第一排。”
“上次来考察的大学生啊,一定是紧张了。”
“怯场了?”
没经过大学锻炼,上班打熬,晋升,紧张是常态,银枪镴枪头。狐假虎威的小东西,这点承受能力都不行,幸好他提前准备好一份演讲稿,整理下准备递上去。别让领导难堪。
“厂长,问清楚了,早晨董事长进场抓赌。”办公室主任气喘吁吁跑回来,“陶玻进去了,不光是聚众赌博,还有贪污,厂里汽油听说被他卖了,牌友一通乱咬,他现在认了。”
陶玻是公司有名刺头,听说经常和外勾结,闻天懒得管,真要是动手,惹得一身骚,这小子玩抱着你跳楼的把戏,怎么整?
昨天还特意警告他们,别给领导上眼药,今天早晨就出事,一群废物。董事长上门抓赌,早晨一定是为此事生气。
他就不怕对方关几天出来报复,手腕够狠,闻天推翻刚才的判定,赶紧回来主席台,“甘总,早晨的事怪我管理不严,我马上按照规定开除陶玻。”
早晨过于生气,忘记开补贴系统绑定,这小子关在看守所,听说案子要判,那要猴年马月才能相见。
“开除吧。”甘笛冷哼一声,想起来就烦躁。
第十二章 系统没事就好
“甘总,到您讲话了。”
“人来齐了吗?”
董事长声音不大,礼堂的音响是前几年新添置,扩音效果嗷嗷地,礼堂都听得到清脆的声音。
“是来齐了……吧”主任心虚,签到表是后补,回头看厂长。
闻天绷着脸,如果1分钟前,他肯定简单搪塞过去。现在他怀疑甘笛是有暗中调查,要不然怎么发现陶玻打牌,被警察抓住,他不会跑吗?
回头望去,灯光老旧散发暗黄色调,人头攒动,俨然一堆小土豆,要不是人事科提前准备签到表,这玩意咋数。
不过没来的也都代签,这份自信和笃定,闻天不敢赌。
“人……我马上去联系,要不先开?”
职工们窃窃私语,开始吃瓜,上任伊始就闹矛盾,闻天琢磨着翻脸也要将基本法,不能新公司成立时下不来台。
“不急,等人齐了再开。”
系统是需要保密,工作有纰漏挺好,利用这段时间逐一绑定,省得在一一和员工们联系,要知道员工额外补贴早开一天,就能多一天利润。
德刚说了,出门不捡钱就算丢。
着力点是在职工大会上,有意思。
王重乐呵呵抱着茶杯润润喉,二郎腿一翘,科长主任离席奔波,有点像校场点兵,在重要节点上发难。
“真是不给厂长面子啊。”
闻天举手示意,要求静一静喊声,吃瓜群众才不管这套,小火慢炖到大火开锅,淹没在礼堂鼎沸的声浪。
“董事长,是不是先散会,等人齐了再召开。”闻天提出折中方案。
甘笛没理会,一本正经开始面对面绑定。
老妈特意用缝纫机做出的米黄色外衣,套在身上,董事长端坐在主席台,露出尴尬而不失体面的微笑,好像失去派大星的海绵宝宝。
所有人怎么看甘笛都像个孩子。
“到底开不开会啊?”
“今年的工资补多少?”
“厂长,开到几点,别耽误午饭啊。”
几位不嫌事大的老职工发挥天赋,喊倒好,像极了微博兴起做出不可磨灭贡献的杠精。
苏大强撇撇嘴,他快退休了,看不上滚刀肉,想闹有本事直接上台和资方怼啊,这句话他也就敢心里念叨,老几位见面一戳他就怂。
乱糟糟会场,也不是个事啊。
闻天假意在安抚群众,实则逼宫,镇不住场面也是新老板问题,经此一闹,员工听不听管理都两说。
到时候还不是要靠我,这招叫架空。
【已绑定1名员工。】
甘笛专注而认真进行绑定工作,他和每名员工对视几秒,读条完成变绿,食指敲击算是鼠标确认,便于计算工作量。
“咚……咚……咚!”
董事长笑呵呵扫过每名员工,好像要记住所有面孔,食指敲击桌面,响声坚定、有节奏透过音响扩散到他们的耳膜,一丝莫名焦虑、古怪、慌乱情绪配合飘渺前途不断升起。
苏大强是一看机会来了,他是早晨见闻亲历者,他耷拉着眼皮,似睡非睡贱兮兮的样子,也没个捧哏的,直接开始碎碎念:“早晨啊,我是第一个见到甘总的,6点多,直奔车队,上来就抓住陶玻赌博,这小子还想跑,直接跳楼摔伤了。”
苏大强添油加醋胡咧咧,引起吃瓜群众注意,“陶玻被抓了?”
“董事长这么狠啊,笑面虎啊。”
“对对对,刚才听厂长说开除。我听说改制后,不能开除员工啊。”
“废话,都犯法了,抓紧去还能留着。”
既没有违反协议承诺,上任就把最大刺头拿下,笑面虎无疑了。
“苏大强,你说的是真的吗?”苏大强胡咧咧老惯犯,别是瞎编。
“不信啊。”苏大强指着办公室主任,“你问问主任,听他怎么说。”
一会孙开宇溜回来,“妈的,甘总有内应,带着派出所所长来抓赌。”
“卧槽!”
“聚众赌博不说,陶玻出不来,还有贪污公款,偷卖汽油,涉案十几万。”
“卧槽!”
“最离谱的是财务科已经收到第一笔钱,3万元,所长说先拿赌资抵账,然后追讨剩余资金。”
“卧槽!”
19岁啊,初生牛犊不怕虎,那几个嗓门大的缩缩脖子,风向不对,老老实实坐在位子上,不再嚷嚷,董事长是狠人,有外援和内应,怎么着也要给对方留面子啊。
“大家都小心点吧。”
甘笛目光刚好接触,孙开宇僵硬笑笑,轻轻回到座位,正襟危坐,不敢动弹。
万人嫌苏大强说的在理,这里边的弯弯绕他们比谁都清楚,出头鸟死得快。
“咚……咚……咚!”
以前闻天的手段,可以换岗,降薪、针对你记考勤,交代你完成超出能力的工作,杜元方就是例子,工资没有,卡在入职前,连人都不算丝绸厂,要是想整人,有的是办法。
“咚……咚……啪!”
累死了,总算绑定完成,他猛地一拍桌子,晃晃脖子,伸伸懒腰。
【宿主已完成绑定128人。】
闻天吓得咳嗽一声,下意识站起来,指着下边,大声喊道:“还闹,再闹都别干了,下个月喝西北风去。”
众人心中一凛,和苏大强无关,地位决定实力,生杀大权掌握在董事长手里,员工们下意识坐正,目光投向主席台,对那干净的笑容有着不同解读。
会场突然静悄悄,甘笛还有点不适应,没人给他掩护绑定,难道系统被发现了?
“甘总,这些人是销售,本身跑外,一般不进厂,所以是我疏忽。现在实到140人,还差2名病号,确实是住院,不方便,要不单独通知会议内容吧。”
闻天领导的管理层执行力尚可,半个多小时,将余下人员集合到会场,会场椅子不够,临时从办公室借一部分,对照签到表,140人签到。
迟到员工鱼贯而进,有眼尖员工想要说话,被科长们眼神制止。
闻天擦擦汗,好像第一天就偏离预期,勉强笑道:“那么现在开会,请甘总讲话。”
这次掌声尤为热烈,甘笛皱着眉,盯着系统屏幕,一言不发,不对劲啊,系统界面里有几个人没有血条,这是极地公司员工吗?
甘总,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你还没上任呢,先把讲话完成吧。现在没人觉得他是雏儿,沉默就是有问题,有的放矢。
“老闻,会场里都是极地公司员工吗?”
系统员工状态,有11个人没有血条,明显不是己方不对,他真想鼠标圈住,给他们来个集火。
“这……这……”
闻天脑子快速旋转,和早晨情况一致,董事长可能调查吃空饷情况,不对,王重都不清楚的情况,他是如何了解。
具体人数人事科长没有上报,他也不问,档案经得起查就行,11人数字是怎么的出来的。
讹诈吧,他看了假装镇定的人事科长,这批演员曾经是丝绸厂临时工,别说脑子上冒问号的王重,一般员工也不清楚。
“都……都是员工,甘总。”
人事科长心中有数,怎么查都没问题。
“真的吗?”甘笛数给他们看,“最后一排7人,加座靠门口4人,一共11人,是哪个科?”
王重挑了挑眉毛,呦呵,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切入点不是财务状况,是从员工开始调查。
所以资本永远是资本,闻天以为找到肥羊,其实是与虎谋皮。
奇怪的是,他是如何调查,王重问号一直挂在头上。
是啊,他是怎么调查到的,闻天左右观察,都是自己心腹,难道我们中间出个叛徒?
是谁?一旦怀疑,就难以停止。
微风卷起潮气,窗户敞开,穿过会场,流过身体,非常凉爽。唯独闻天,冷汗浸润后背,现在感觉就是冰冷。
老厂长一系的人员都借故开除,内心膨胀,被下属怂恿,唉,赚这点钱干啥玩意,造成现在僵硬局面。
“这11个人是丝绸厂员工吗?”甘笛起身快速走下主席台,想要问一下,被闻天一把拉住,他不敢赌,演员是群演,张嘴说话就露馅。
董事长有证据,使眼色让人离开,他决定认错,断尾求生。
“销售科长,怎么回事?”
“厂长,这事您知道啊。”
“我知道你奶奶个腿。”
闻天凌厉的眼神下,知道今天必须背锅,低头认错,“厂长,忘记跟您说,新招聘,可能是忘了更新档案了。”
“先停职,等问题查清楚再说。”闻天不顾额头汗水,一路小跑到主席台惭愧说,“甘总,销售科人事混乱,是我管理问题,您看?”
“无所谓。”
【极地公司员工144人,已绑定员工128人,保留11人名额4个打卡周期,1人被开除。】
甘笛放心,不是系统问题就好,和会场职工绑定完成。而且系统贴心保留11人名额,这样是允许他招聘11人,当然一切把空饷问题搞清楚之后再说。
所以必须再接再厉,把2个病号也看一遍,然后在找找线索,必须和系统名单一致。
再说了,一个准备亏损的心态,没有想法整顿公司,按照原本制度执行就可以,闻天一个持续亏损的人才,怎么有点怕自己。应该多支持他工作,难道是自己的态度不对?
甘笛特意调整笑容,显得更加真诚,语气也格外轻松:“闻厂长,按你说的办,这才第一天,好日子还在后边呢。”
闻天皮笑肉不笑,点点头,敲山震虎对他来说无意义,虽然有上下级关系,大不了付之一炬,一走了之,你奈我何。
“发生什么事了?”
回头望见慧眼如炬的王专员,寒气从尾椎骨透到后脑。
第十三章 皇冠卖了
职工大会顺利结束,新任董事长承诺按阶段补发工资,工资上涨10%。
公司转型,生产运营,会和管理层讨论后实施,和风细雨,如沐春风,大家却能感受到空气中的风向湿度,或许要变天了。
准确的说,走出会场就下秋雨了。
司机殷勤地将皇冠停到会场门口,打开车门,无缝连接,闻天虽然心疼座驾,但是保住乌纱帽,配合资方捞钱更重要。
“哼。”
马屁精引导董事长的劲头,员工鄙夷态度丝毫不加掩饰,并排走都觉得恶心,纷纷避让。
人群散开,甘笛大步流星走到车前,感受90年代的豪车,许久没说话。
【亏损企业状态,宿主禁止坐超标车辆。】
【亏损企业对宿主有规范要求,如果宿主违反规定,将取消员工额外补贴,保留打卡功能。】
房子和车都管,亏损状态的限制也太多了吧喂。
“甘总?”
司机手扶车门顶部,做出请进的手势。
“我记得还欠供货商不少材料钱,把皇冠卖了,抵一部分,换辆便宜的,蓝鸟,不行啊,富康吧,可以吧。”系统允许乘坐的车辆,他是第一次听说。
“不能啊,这是极地公司的牌面啊。”司机看人多,小声凑过来,“孙连城偶尔用。”
“你在教我做事?”
甘笛一肚子委屈,堂堂董事长禁止做皇冠,留着给你们玩,合理吗?
板着脸,气呼呼的冒雨走回办公室。
王重带着笑意拍拍闻天肩膀,“闻厂长,想想销售11名员工问题怎么跟甘总交代吧,好日子还在后边呢。”
王重斗智斗勇多半年,仗着孙连城掣肘改制小组审核,硬挤出笑容,接过一把雨伞,踩着泥泞离开。
小屁孩很明确,利用皇冠车敲打,陶玻和销售科空饷问题,也难怪对方生气。如果不能摆平此事,估计自己要坐蜡。
闻天走在雨中,突然笑起来,何必呢,一直委曲求全,就算两人联手,在一艘破船上掌舵而已,等着确定技改方案,骗到资金,天空任我飞。
王重打开雨伞,慢悠悠回去。
19岁董事长,确实邪性有一套,连我也被表面迷惑,老辣有手段,围观职工各自解读,不少员工拿着雨伞,跑回公司。
“甘总,需要召开会议吗?”第一天上任,董事长会有三把火,第一把是烧到陶玻和人员,接下来应该是对公司战略,打压厂长话语权,拿到主动权。
“先解决今天问题。第一是把工资发放到位,第二,赶紧确认销售11人问题。”
看董事长真没别的安排,办公室主任悄然关门。
甘笛没有管理公司的想法,对于资不抵债企业,要减少集思广益,省得他们拿出恰当方案,万一生产销售对路,破产之路就要破灭,所以每一步都要小心。
先解决补贴系统2名未绑定。
人事科长把档案麻利拿来,他对照签到表的空白名字,财务科丁自明和车间员工汪成,未到场。
“他们住哪里,我去拜访下。”
员工生病,那就自己去一趟,看望生病员工很合理吧,也能绑定上系统。
人事科长支支吾吾,没有得到厂长指示,不敢说。
“那就去请示啊?”甘笛一拍桌子,问点事都这么麻烦。
人事科长风风火火跑出去,一琢磨不对味儿,赶紧从楼道折回来,赔笑相告。
其实2个人都没病,车间工人汪成,是第一次甘笛和周振邦从龙城银行出来打的,汪成和弟弟一起倒班开车,一般都在火车站拉货,昨天打电话让他来,结果昨天晚上有个直奔首都机场的活。
丁自明是倒爷,常年不在滨海,首都、津门、港口,哪里都货都要插一杠子。
“汪成能联系到吗?”人事科长点头,“约他的夏利,然后找趟丁自明。”
人事科长正拨打电话,甘笛想起来说:“不要泄露我的身份,既然他们不知道,就说我是你小弟吧,看看就可以。”
“哦,明白,甘总。”
公司人事科长约车,汪成暗骂一句,路上拒载无数,再远都要翻回公司。
“科长,这是带着谁,儿子?”
“啊,不是,我小弟。”甘笛示意下,人事科长敷衍着。
“嚯,这看着可不咋像。”汪成觉得眼熟,墨镜往下一按,“就知道蒙我,这不是闻厂长找的投资商吗?”
“我不是投资商,我是律师。投资商是周振邦,就是花西服。”这位眼神挺好,甘笛连忙把周振邦卖出去。
【宿主绑定1名员工。】
调出系统面板,确认无误。
“江商就是有钱啊。”汪成拧钥匙启动,离合轻轻抬起,方向盘转动,轰着油门奔向港口。
“可惜啊,注资不少,但是我打包票,不出三个月,必然破产,到时候都要自谋生路。”
甘笛笑道:“借您吉言。”
汪成、人事科长:?
“我也觉得不是笔好买卖,当初就为了转转,结果他就买了,所以我和他打赌,也是必败。”
“兄弟,有眼光。”汪成挑大拇指,“我说句难听的话,弱智才跑丝绸厂注资,当董事长,860万,开发区横着走。”
“咳咳咳。”人事科长捂着嘴,“忘喝水了。”
甘笛没理会,我是反向投资,才不计较呢。
亏损状态,除了11名员工尚需查证,还差2名不在花名册上。即便作假,也不会在名册上动手脚。
所以他把问题抛给人事科长,“是不是有员工手续没有办理完成,或者是老丝绸厂遗留问题?”
“没有。”
人事科本能摇头,这些年老厂长把控比较严,唯独有11人还是销售科亲自操作,他都不知情。
“怎么没有呢?”汪成插话,“杜元方,从纺织厂调来,手续一直没办,他来丝绸厂闹了几次,还做过我车呢。”瞅了科长一眼,换种说辞,“来公司被挡回去了。”
“这个人在哪?”甘笛眼前一亮,微服私访算有收获。
“纺织厂也不收,那个人比较认死理,现在多少有点神经。”汪成回头,“科长,你不是还去看过一次嘛。”
人事科长这次真呛到了,甘笛轻抚后背,微笑道:“不着急,慢慢说。”
汪成这个大嘴巴害人啊,董事长真会算计人,杜强国没登记的人都能被人记住。
人事科长有些为难,甘总态度很明确,明显已经调查完毕,自己不说会挨板子,杜强国一个神经病,说出去也不怕。
“在医院。”
“一会再说。”港口到了,一下车就能感受到徐徐海风,靠近港口位置全部是吞吐堆场,这年头出口贸易正在蓬勃发展。
北方是津门是吞吐量差不多最高,那些堆场才是寸土寸金,日进斗金,当然等15年砰一声之后,安全等级调整到最高,货运都改运到操妃甸出口。
丁自明正在指挥装卸工,搬运煤炭,甘笛手扶栏杆,看了一会,“咱们走吧,汪师傅,带我们去医院。”
【宿主绑定1名员工。】
“啊?好。”这位来港口就看丁自明一眼,是不是也有病啊。
丁自明奇怪瞥了高出几人,有汪成,其他人不熟。
“你没和小弟说是什么医院?”汪成觉得不对劲,“啥时候有小弟当律师啊,你蒙我吧。”
“表……表弟,我姨夫的。”
汪成瞧着乐呵,“跑海边浪疯抽的啊,转一圈就回去,科长这趟油费最少给个本钱,要不然一会给你表弟也送安宁医院吧。”
第十四章 元方来了
甘笛在港口下车绑定时,人事科长多个心眼,说去厕所,结果转一圈给厂长报信。
闻厂长的意思是小事由他,但是牵扯到具体人事,是不是和杜元方有关?
他拿不准注意,一通电话,谨慎请教在办公室心绪不安的厂长。
“去医院看病人,杜元方是谁?”
这就很令人头秃,人事科长一年前千方百计阻挡,换来领导压根不记得。
杜元方,部队转业后在纺织厂担任会计,因举报领导贪污被穿小鞋,被老厂长招揽,来到丝绸厂,结果老厂长病退,闻天不认账,一直未能入职,精神状态不佳,住院治疗。
闻天从没见过此人,是对方领导打招呼后的结果。
最近被他媳妇送进精神病医院,这样的人,放入公司都是累赘,要来何用。
“没入职,能有什么隐患,随他吧。”闻天懒得琢磨,“我这边忙,先挂了。”
先把陶玻和销售科长事情摆平再说,至少给大家一个说法。
闻天已经稳定心神,中层都是我的人,何苦自乱阵脚,等时机从注资800万中捞一笔再撤。
人事科长简单和董事长讲述情况,“后来我去看过,一直在安宁医院治疗。”
“一直没有接收?”
人事科长犹豫后点点头。
当初调离和接收单位同意调动,所以补贴系统认可杜元方。
想一鼓作气联系到最后一名员工,可汪成和人事科长多次联想,完全没头绪。
从市区到港口,然后原路返回,目前高速还没立项,公路坑洼不平,3小时才回到市区,“科长,小兄弟,不好意思啊,这点该接我媳妇,前边是公交站,去那边都方便,见谅啊。回头请你们喝酒。”
没等他们缓过神,夏利突突突冒着黑烟就消失了。
“甘总,我回来批评他,记他旷工……”人事科长哭笑不得。
“没事,一定别告诉我身份啊,保持这样就行。”旷工是100%额度,反正他待3个月就破产走人,何必一起回厂受罪。
先确认杜元方的是否是员工,事不宜迟,为了这份额外收入,尽快和杜元方碰面。
93年,有轨电车已经逐渐脱离人们视野,毕竟需要天线还要占用轨道,基本上被蓝白相间的“手风琴”淘汰。“手风琴”性价比高,能做两车人,就是汽油味大,好处是不晕车,往上一坐,贼漏风。
安宁医院不远,汪成放下他们的公交站挺大,4路车5站地。
“去哪?”售票员带着套袖闪现,嗓音嘹亮,“后门上车的别忘补票。”
93年,公交车的配置是司机加售后员,无人售票要等九十年代末期开始逐步淘汰。
嗓门大,能挤,前后门随意进进出出,是售票员天赋,左手五指插着各种里程车票,右手一只铅笔,你报地名,她麻利开票。
“安宁医院。”
“两毛。”售票员撕下票据,又闪现到他身后大爷。
“怎么又涨价,去年还1毛呢。”大爷常年坐车,慢慢打开毛线织的钱包,开始抱怨车票贵。
“老爷子,这年头啥不涨,大白菜都7.5分钱一斤喽。票您拿好。”
这两年通货膨胀确实厉害,取消粮票后,食品价格蹭蹭涨,后来经历购买一轮家电购买潮,眼瞅着荷包都渐瘪。
吱扭扭,吱扭扭晃荡一路,算弥补童年缺失。
“就这么上去?”他指着来来往往探访,少则买束鲜花,提兜苹果,多则买袋奶粉,香蕉,还有肉香四溢的煲汤。
他也不是咱员工啊。
人事科长拗不过,连忙跑去不远的供销社采购。走一路了,口渴啊,他不吃苹果,我吃啊。
杜元方一身病号服,神情萎靡,人事科长敲敲病床他也未曾抬头,一时鲁莽令他觉得官官相护,一年没有工资,接收单位丝绸厂已经改制,媳妇想和他一起去闹,他已经心灰意冷,闻天在,一切莫强求。
“杜元方同志,可找到你了。”病人头上血条不作假。
【宿主绑定1名员工,接近绑定完成。】
甘笛很开心,抓住双手不撒开,第一次在血条上有个状态,显示病假,100%额外收入,但是状态栏是灰色,暂未开启。
人事科长奇怪,病房人不少,甘总怎么一眼就认出杜元方,莫非是认识。
杜元方茫然抬头,不认识,不过人事科长他见过,连忙将甘总介绍。
“丝绸厂没抛弃我?”
性格执拗,认死理,举报后被打压,他任凭风雨而无所畏惧,老厂长心疼人才,杜元方为人正派,对他抛出橄榄枝,和老厂长都是部队出身,所以他欣然接受。
结果老厂长黯然下台,他被闻天卡在空中,像皮球一样无处安身。
“我刚上任,所以整理人事档案时,发现你一直未入职,所以放心吧。之前遗留问题我不管,但是新成立的极地公司,肯定有你位置,病好后继续做会计。”
一个病假的额外工资是100%,所以善待对方,就是善待自己荷包。
杜元方媳妇四处借钱,为其治疗,现在正发愁医疗费,老杜拉着他不让她说话,一扭头偷偷抹泪。
小动作被甘笛捕捉到,“老杜,有什么困难吗?”
“没有……”
“有!”杜元方媳妇豁出去,“一年工资没有说法,而且几千元医药费,纺织厂说调任员工他们不负责,都是困难。”
小事,赚钱我不行,花钱没问题。尤其是江河投资刚刚把860万注入到极地公司。正好把陶玻的钱花光,能为困难员工解决问题也是顺势而为。
“资金你看着花,但是明白你的任务,别邀买人心,企业尽量保持原状,三个月后能拿到一千万米金。”
周振邦听说杜元方精神有问题,所以稍微嘱托,老板同情心泛滥,通常都会被拖垮,只是时间长短。
“放心,改制前事情极地公司会补发工资,作为员工生病,好好休息,养好身体,医药费公司会负责的,病好后你还可以做会计。”
甘笛没有按照协议执行,因为协议是将改制前债务冻结,或者联系区府协调。自己是有系统薅羊毛,这些工人是真困难,能帮就帮一些。
王重解决后顾之忧,买单就是杜国强这样的普通人。杜家嫂子虽然把饭碗塞进柜子,炒芹菜,一人一个白面馒头,吃起来没有油腥。
“谢谢,谢谢,甘总……我……”
“没必要感谢,一切都是应该的。”他讨厌被人感谢,没必要,太客套就显得矫情,是时候走了。
杜元方思绪涌上心头,等媳妇送走董事长,他脱下病服,决定马上出院。
“你疯了?大夫说你的病不能激动,按时吃药,需要静养,本身就是气性大,死板性格必须改改,不能在财务上较真。”他媳妇双手合十保佑,“老板都说报销医疗费,谢天谢地,总算遇到好人了”。
“大夫也说我的状态可以出院。”
杜元方眼神恢复光彩,这时代是不存在好人坏人,只有成功与否,“甘总见我肯定是想用我这把刀,把极地公司切开,必然了解我的为人,元方无以为报,唯有把财务账目抓好,丝绸厂改制前纷纷扰扰,肯定有问题。”
“你忘了怎么答应我的?”女人提高分贝,不甘示弱对视。
杜元方麻利换好衣服,站在窗前,没说话,用下巴示意窗外看。
媳妇顺着他眼神望去,雨越下越大,公交站前,董事长手举报纸冲上电车,回手拉住差点滑倒的人事科长。
“极地老板坐公交来,专程为了给你提供医药费。连专车都没有?”杜元方媳妇瞬间愣住,这年头见惯了一切向前看,这么年轻自律董事长,太难得,两人沉默不语。
两口子大风大浪归来,年轻人中攀比成性,暴发户、万元户在歌厅撒币,烧钱,有定力有毅力做企业的凤毛麟角。
甘总千万富翁,年轻却心性成熟,艰苦奋斗,将来必成大事。
杜元方恢复坚毅的眼神:“媳妇,最后一次,丝绸厂想改制成功,就必须扫光魍魉魑魅。”
第十五章 家中老四
陶玻,开除,通报全厂。
闻天快刀斩乱麻,难题在销售科11人弄虚造假问题,有陶玻在前边顶着,销售人员问题,管理层一起讨论,争取顺利过关。
“甘总呢?”
“去医院看杜元方。”
第一天上班,不研究公司战略发展,工艺改造方向,董事长跑去看病人,关键时刻掉链子。
但是一场意外讨薪,让闻天头痛不已。
郊外小型造纸厂,被爷俩承包,帮工都是乡里乡亲,常年推销硬纸板,衬衣、背心的外包装,比市里每斤能便宜1.5分。
纺织厂和成衣厂部分采购,这年头能给20%预付款都算良心,这种小型造纸厂上赶着供货,必然是赊账。
三角债,通胀,产品滞销,手里资金都短缺,压根没有付款的。
下午,爷俩就在纺织厂门前,馒头就着咸菜对付一顿。
“爹,城里人没好东西。”年轻人闷闷说,纺织厂是主任出面,说正在洽谈合并,现在资金账面冻结,笑呵呵往外推,一句话,就是没钱。
“丝绸厂刚改制,注资800多万,要不,你们去那边问。”主任和蔼祸水东引。
“你信不信……”小伙子摸裤兜。
“扯那些干啥玩意,走吧。”老爹抽完卷烟,脚底板擦灭烟头,拽着儿子就走。
丝绸厂曾经改制一段时间做衬衣,采购一段他的纸板,可惜销量堪忧,没品牌,中档够不上,低档被冲击,最后赔本贱卖,这笔款7万元款项就一直赊账。
改制后,除了百万级别允许延期还款,按照协议将将小额三角债冻结,等未来有说法再定夺。
晚上,极地公司灯火通明,闻天带领管理层严阵以待,一张扑克脸,说什么都无动于衷。
一旦心软开闸付款,糟心事更多。
因为丝绸厂确实有几百万在账上,双方已经从下午耗到夜里,饿着肚子打持久战。
“有钱为啥不还哩?”年轻人盘腿坐在办公室不走,“你们还有理哩,一群王八子。”
“哎哎哎,别骂人啊。”闻天沉默抱肩,主任只能劝,“说了八遍了,这钱是启动工艺改造,必须董事长批准,而且你的钱已经债务打包,等着吧。”
“等到啥日子?”老爹闷闷又抽烟。
“那谁说得准。”闻天不悦,主任开始轰人,“晚上几点了?赶紧吃饭回家。”
“不整结果,今天我们揍住这屋。”光脚不怕穿鞋,年轻人拖鞋躺下,耍无赖。
“再不走,就报警了。”主任拿起电话,冷冷下达最后通牒。
“走吧。”老爹眉头皱得很深,看儿子要起冲突,干耗着容易出麻烦。
“这样就对了,明天再来,董事长通情达理,估计能给你们说法。”
老人没理会,带着儿子落寞离开。
【宿主打卡成功,打卡增幅70%,宿主当天打卡获得17元。】
夏至之后,北方光照越发减少,正恰霜降时节,5点半极地公司谧谧清冷,门卫苏大强不满的嘟囔:“谁呀,让不让人睡觉了?”
手电筒一照,差点吓到坐地上,董事长站在大门,以为突击检查,赶紧开锁、拉开大门,“不好意思,甘总,我不该睡觉的。”
“没事,厂子没啥值钱的,注意身体,夜班困就多睡会。”多睡一会,开启状态后我多拿一份额外资金。
昨天淋雨,早晨身体发冷,打了几个喷嚏,差点感冒,甘笛多套一件卫衣,和苏大强打招呼,眯缝眼坚持打卡。
“娘的,甘总好脾气。”听人劝吃饱饭,以后夜班铺床直接睡,反正甘总说的。
推开办公室,一股酒气弥漫,周振邦歪着躺在地上,呵,晚上没少喝。
周振邦享受着簇拥感觉,他一个香江分部,很难跟甘道梁直接汇报,就是跑腿角色,酒会后来躲到甘笛办公室醒酒,桌上一杯凉透绿茶。
“周律师,过分了,吐一地,我怎么上班啊。”
“请你大餐。”周振邦醉眼惺忪,一脸潮红,听到动静,酒精上涌,又要吐。
“呕~”
精英律师喝多都一样,捏着鼻子关上门。
职工宿舍是筒子楼,一间屋,现在家具潮流是私人订制,整个柜体镶嵌在墙壁上,一体式,纯木色花纹。
麻袋往床上一扔,硬板床,铺上两层褥子,还算软乎。
行李是老大主动收拾,换洗衣服,特意从箱子底下掏出红花搪瓷尿盆,白底一对鸳鸯或者牡丹配上大大喜字,晚上省得跑厕所。
“牙膏、牙刷、肥皂、洗发香波、郁美净,带个茶杯吧。”Duang,Duang,全都扔尿盆里,扣上盖子,有个红色提手,,外套是红塑料,铁丝焊的,老大拎起来掂掂分量。
够酸爽,辣眼睛,牙刷打死也不用,刷马桶吧。
“别瞎琢磨,咱妈嫁妆,新的没用过。”老大麻利帮他收拾利索,家里有装米的麻袋,呼啦装一兜,抓个咎,然后绳子绑住,怎么看都想刚进城。
床对面是熊猫电视,可惜后来也破产。
10个按钮按键,可惜没配大锅盖,除了中央和滨海,一共就4个台。
行吧,幸好是熊猫是彩色的。
牙刷想想还是扔了,尿桶踹到床底,就算是憋醒了,我也不用尿桶。
“诶,毛巾呢,老大误事啊。”
……
“咳咳,你今天该送老四上学。”老大幽怨声音从手机传来,还伴随着阵阵咳嗽。
老四郭冬雅,五中读初一,他和老大约定,每人隔天负责接送一次,这两天他忙活极地公司交接,把老四上学事情忘记了。
其实,老大吴宇和老四郭冬雅天性犯冲,老大时不时回家监听老妈举措,准确来说从老四开始的。
二姐是孤儿,自己有爹被弃养,老四不一样,父母1岁时弃养,出生后不哭不闹,喜三时大爷晕倒,百岁儿时家中炉子起火,屋顶着火,一周岁搅和家庭不宁。
父母离婚,孩子成为累赘,方丽人好心善,带着两月工资68元,为小冬雅找到归宿。
这些年被老四被动天赋霉运弄怵头,大哥为了面子总要撑着,人不能和命争,搞砸时候居多。
甘笛来到铁路宿舍临街马路,吴宇一瘸一拐蹲在路边,拿冰棍棒顺掉链子的自行车,手上黏黏糊糊的,捡片树叶擦来擦去,额头上一块明显擦伤,委屈巴巴。
“三哥,抱抱。”
古灵精怪的老四眼冒小星星飞奔而来,甘笛一个闪现她就扑个空,女孩早料道,转身从后边抱住甘笛,嘎嘎嘎笑个不停。
“稳重点,初中生,可以自己上学,再抱抱,新衣服拉锁要蹭掉了。”从小郭冬雅就和甘笛亲,从小抱着甘笛就能开心。
“就要送,就抱。”
老四撒娇着,熟练跨上自行车后座,像骑摩托一样环抱着三哥,脸贴在后背上,喊着出发。
留下大哥在风中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