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一十二章 甘总最后一搏
“没答应？”其他省城的纺织代表关心问道，如果文广泽有想法，这批配额倒卖后都是净利润。
比累死累活生产省事太多。
“人家选择立牌坊。”秦师立回到座位上，小声叨咕。
“我听说这次他是带着改革信号，如果未来可行，要更进一步，放开配额面向全国。”
秦师立冷哼一声：“别给他脸上贴金，他要是真有魄力，直接招标，那才是玩真的。”
“被人捧上天，好不容易把控住配额谈判，假装铁面无私。等他先拿下，他的态度肯定会变化。”
双方在晚上进行最后准备会议谈判的沟通，安排棉纺织品采购清单，包括人造纤维裤子、羊毛裤子、纯棉和人造纤维针织衫、纯棉床单、棉纱、衬衫和内衣等等。
共计21个类目的纺织品，涉及金额越30亿元。
主要出口配额的计算方式需要再次沟通，国外一般延续是按照数量，这次东瀛也延续进口规格、数量。
汇算和金额是文广泽团队近一段时间的工作。
其中还有柴国光关注的自行车进口配额调整、进口商品检验方式和要求。
东洋纺工作人员在沟通双方代表名单时，询问滨海市的代表。
“狄茂典和刘栋是谁？”
“狄茂典是原极地公司总经理，现在是滨海市纺织协会会长，刘栋是宝成纺织厂厂长。”
东洋纺工作人员：“请问没有邀请极地公司董事长甘笛先生吗？”
文广泽听到报告皱眉，怎么又是甘笛？
“极地公司董事长和这次经贸谈判有关联吗？”
东洋纺工作人员歉意笑道：“社长的要求，其他我也不清楚，请务必叫甘笛社长请来。”
文广泽无奈安排人手道：“通知甘笛加入到与会代表，抓紧办明天就要开会。”
为了配合破产清算，甘笛成立重组计划，力争在10天内推动破产流程尽快达成。建商银行、飞来管理层、江河投资、清算组讨论希望达成共识。
“老丁没来？”郑春红发问。
杜元方：“我让他安心学习。极地危机解除，甘总应该是在要好处，现在没人敢于让飞来破产。”
飞来是滨海的老企业，目前有600多名员工，停产清算的影响力已经引起舆论不满，有针对江河投资极致的投资计划，有针对建商银行不懂大局稳定，更有发话法院不作为。
建商银行抽贷申请财产保全，在法官面前不值得一提。
“不能抽贷。明白吗？”
“甘总，吃软不吃硬，进去和甘总保证未来不能采取过激行动。”
“清算组会建议工联银行提供紧急贷款。”
庞经理提出建议，特派员沉默应对算是答应。
法院指定的清算组和建商银行事先达成共识，针对这场会哭的孩子有奶吃的行动，必须保障飞来的运转，绝对不能让飞来公司破产。
甘笛不认可继续贷款的条件：“飞来必须破产重组，一家被报纸说成没有未来的企业，何必存在呢。”
“抽贷，银行不保全资产说明工作不认真，按制度执行嘛。”
特派员的脸一抽一抽的难受，甘总又开始阴阳怪气。
“工联银行的贷款我不要，我不会用其他公司进行担保。也不需要人情，600人待岗员工我都有安排，保证不会下岗。”
作为清算一方，甘笛严词拒绝，语气生硬，仿佛他才是甲方爸爸。法官和清算组这次见识到甘总在逆境中的秉性。
人家玩混不吝，反正祸惹出来，死给你们看，大家还不得不救。媒体代表和特派员脸色铁青，舆论主要是省城发力，本地多为转载，他们无能力为。
现在甘总拿来说事，摆明不想放过他们。
“甘总，休会10分钟，我们讨论一下。”
法院早就被王重打过预防针，一个慈祥的老爷爷作为此次清算破产的主审人，是法院里出名的好脾气，对小孩子发脾气见怪不怪。
“让他破产！”清算组组长忍到出来抽烟喊道。
“还是劝劝吧。”庞经理有点埋怨，“总部到底什么说法，一会要求彻查清算，现在看到极地与米国化学协会恢复协议供应，你们又反悔了？”
特派员张张嘴说不出话，还能咋说，银行的德行……属性就这样，晴天发伞，雨天收伞，如果甘笛一路碾压，绝对是身后最好的伙伴，看到危机肯定要保住银行资产。
谁知道他有余力完成逆袭，目前银行贷款的大头肯定是极地公司的10亿信托，如果杜联继续供给，建商总部的评估，一年销售量绝对会超过15亿元。
极地无忧，飞来五千万的贷款简直是小打小闹。
“咣当！”
会议室传来砸东西的响动，庞经理偷偷拉开一道门缝，甘总一脚将椅子踹翻在地。不给糖果就捣乱，表演淋漓尽致。
屋内一片肃静，门外想要劝解的心思都熄灭。
甘总夸张的表现是在逼迫对方改变舆论和重压下的经营环境，杜元方很奇怪，除了建商银行作出保证以外，其他各方算是被卷入到破产流程中，他们也爱莫能助。
甘总的演戏是给谁看的？
“拖延一阵吧，等甘总消气再说。”法官乐呵呵出来说道。
“也只能如此。”
原本威风八面的强势机构，在甘笛面前，在走廊里只能唉声叹气，表现像一群受气包，无从下手。
“甘总，有份传真，刚刚电话确认，津门经贸谈判需要您到场参会。”杨佳薇替大家解围。
走廊里的清算代表松口气，都知道万众瞩目的出口配额谈判准备开始，这时候请甘总到场肯定是有相当的利益分配，也是缓和与省城和津门的关系。
“我不去！”
甘笛根本没看传真的通知，大和田已经向他报告东京代表团来津门谈判，让他过去肯定没好事情。
如果他们参透迷雾的规则，自己的破产之路会难上万倍。
“这时候想起我来了？之前想什么呢。”
甘笛将通知拿过来直接撕碎，扔到垃圾箱里。
不能浪费任何时间，他来到走廊里，露出诡异的笑容：“各位10分钟到了，咱们抓紧完成破产流程吧。”
众人：“？？”
三百一十三章 张鹏远的重担
清算代表面面相觑，慈祥的法官使劲捏了捏特派员的肩膀，依旧保持和蔼的态度：“你们总部是不是有话对甘总说？”
“我……”
不是说好让庞经理表达歉意和保证，不能由着甘笛发脾气给好处吧。
“我突然想个问题，如果甘总一直发脾气，中止建商银行的合作关系。新品服饰的火爆大家看得到，如果有一点暗示，甘总掌握的供应链都离开建商银行，也很合理吧。”
特派员很为难：“我和总部沟通一下。”
“快去快回，甘总没耐心等着你们。”
慈祥的法官示意他们先等等，自己慢悠悠和甘总聊几句。
“甘总，建商银行总部确实过分，我让他们作出承诺，不会抽贷。省城那边的媒体王主任已经发函，肯定会有说法。你还有什么顾虑呢？”
甘笛走到这一步才发现自己想得太轻松了，法院除了讲究规则以外，还有人情和影响力，清算组进驻飞来调查后，迟迟不给开出结论。
“啊这……”
这令人很头秃。
面对法官慈祥的笑容，就差明说咱们是自己人。
“有顾虑尽管提，我知道你最近憋屈，压力太大，可以适当休假出去转转，滨海的事情还轮不到外人做主。”
“开门做生意，肯定要看重利益，不要为了怨恨蒙蔽双眼，津门的邀请说明他愿意低头，闹到了对大家都没好处。”
“破产重组为了更好的上路，我不会放弃飞来的。”
甘笛没有系统限制，他也难以将自己的任务一股脑和法官讲清楚。破产重组寻求商机是个不错的托词。
法官翻阅清算组资料笑道：“甘总，飞来的大股东是你，债权人主要是一些供货商，他们没有需求，重组没意义。”
“别赌气，大家心里明白你的苦衷，没必要成为悲情英雄。”
九十年代，公司有着大而不倒的传统，早知道不该安排飞来破产。
解除限制他得知消息太晚，一梦科技这样的新企业破产，则没有多少阻力。
两人僵持不下，文广泽派来张鹏远专门接甘笛去津门，和他料想一样，甘笛肯定会拖延或者拒绝参会，为了外宾的要求，他让和甘笛关系最紧密的柴国光和张鹏远去接合作伙伴，柴国光直接让张鹏远背锅。
张鹏远迅速调整心态，堆出笑容：“甘总，专车已经准备好，津门经贸谈判代表团正式邀请您参加明天的谈判。东京对于纺织品出口需求增加，极地公司的新品服饰和棉纺织品都属于上乘，参加这次会议谈判对极地公司扩大份额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会议室的管理层对张鹏远的观感很差，经过王冉和毛彪的指点，清楚了解飞鸟张鹏远在资助山寨飞来自行车的乡镇企业，败坏飞来的声誉。
仇人来请，滨海市除了纺织协会参会当工具人以外，其他主体企业都被有意排除在外，这次会议突然邀请肯定不是大发善心。津门经贸谈判，让省城张鹏远来请，说明双方对纺织品出口配额和自行车零件出口配额早就达成方案。
张鹏远睁眼说瞎话，能分出来才有鬼。
“夏宛，你没告诉他们？”甘笛没搭理张鹏远。
夏宛配合笑道：“已经回复对方，有重要事项，无法参会。”
张鹏远硬着头皮问：“甘总，咱们的代表团缺乏您这样有实力的纺织公司入局，您开会稍微延迟一段时间。”
法官接茬道：“你看转机来了吧。”
张鹏远察言观色，发现对方似乎不想继续开会，“甘总，会议有的是，但是见外宾肯定更重要，他们几年才来一次。”
“谁说的，我们这里开会不重要？”
之前看张鹏远为了公司不择手段还算顺眼，现在笑嘻嘻邀请太油腻，他严肃道：“法院、清算组、银行、媒体代表，破产是有限定时间的。”
张鹏远尬在现场，该死的柴国光，光知道让自己背锅。王八蛋文广泽，自己和甘笛私下开战，让我邀请甘笛参会。
被人冷嘲热讽打脸是小事，现在邀请不到甘笛参会怎么办？
文广泽接到张鹏远的求援电话，越听越离谱，作为筹备组负责人，一切事项需要他调节和拍板，邀请甘笛参会竟然被直接拒绝。
你们飞鸟不是和飞来合并成一家公司嘛。
柴国光在报纸上大谈自己压制住甘笛的气焰，都是吹嘘？
“柴总，这点小事你们办不了？”文广泽愠色道，“需要我上报领导关注一下吗？”
柴国光尴尬笑道：“领导，这点小事可能沟通上存在问题，你也知道甘总现在被破产传闻烦到不行，你放心，包在我身上。”
文广泽掌握着代表团的尚方宝剑，双方领导早就默契达成一致，如果被他踢出谈判对象，暗戳戳使坏，配额方面肯定要难受。
绝对不能得罪。
“无论用什么办法，让甘笛来开会。适当补偿合并股份，有些事情别做过火。”柴国光在电话里喊道。
“有上限吗？”补偿股份的话，对方狮子大张口，一千万和几千万差距肯定很大，这种事不是闹着玩。
“我去谈谈看。”柴国光没有说话，张鹏远知道又要自己背锅，一切你的授权，当初何必玩这么僵持，这老小子还惦记在经济论坛上打击甘笛。
他回到会场，极地管理层笑嘻嘻盯着他，他知道今天难以过关说道：“甘总，如果您对飞来和飞鸟合并不满意的话，飞鸟可以做出适当补偿，请您先去津门开会，后续一切好商量。”
“我不去！”你们很离谱啊，我已经态度够恶劣，你们还要我去？大和田早就告诉我东瀛的信息，这是一场鸿门宴。
杜元方靠在座椅上感到疑惑，甘总的发怒给谁看？
真正的观众不是清算组，那些人都是演员，正主是飞鸟公司张鹏远，他眼神示意其他同事，甘总已经摆好姿势，剩下交给你们了。
夏宛率先发问：“七杯酒换走35%股份，如果真有诚意的话，至少补偿3000万吧。”
“这……可以商量。”
毛彪：“省城报纸的负面舆论问题，你们飞鸟坐落省城，不能见死不救吧。”
“我会和相关媒体聊聊，尽量消除影响，当然不保证能成。”
任日庆：“飞来山寨自行车泛滥，我们调查他们的供货商是飞鸟的零件厂，张总，有相关记录吗？”
张鹏远擦汗：“不知道啊，等开完会我去下边调查一下，如果存在肯定狠狠罚，不会让合作伙伴吃亏。”
“哈哈哈。做不到还来干什么。”
虽然知道张鹏远说得没有真话，杜元方内心依旧很爽快，甘总利用东京代表团将张鹏远定在原地，接受鞭策。
“甘总的意思呢？”张鹏远晴转阴。
“没什么好商量的。”
张鹏远板着脸铩羽而归。
第三百一十四章 拜错了佛
大和田匆匆从东京赶到燕京，又一路追到代表团的驻地津门酒店，他和津田驹现任社长津田松密谈，双方爆发一场激烈的冲突。
大和田的鼻子堵上卫生纸，指责道：“津田社长，明天参会的狄茂典是前任极地公司总经理，他现在是滨海市纺织协会会长，与极地公司关联不大。你要道歉必须找甘笛社长。”
津田松幸灾乐祸指着大和田的鼻子笑道：“你也得病了吧，对不对？”
“这和我得病没关系……”
津田松阴恻恻抓住他的前襟，恶狠狠说道：“麻生、松本和你联合起来骗人对吧，不要反驳，你们口口声声说有神明，神明会对你下手？掌握规则的人，却被规则害死，那说明规则本身就是骗人的。”
大和田激烈反击：“你的顾虑任何人都有，引荐人制度就是让彼此信任，签订条款你很清楚。如果你按照协议执行，你的哥哥肯定能恢复健康，如果没有的话，钱会退给你。你不相信麻生议员？还是觉得哥哥死亡后，对你更有利呢？”
津田松一怔，没想到一向谦卑的老同学会言辞激烈，他仿佛第一次认识大和田，上下打量，二百万米元一条人命实在是金贵，同室操戈的想法一瞬而过。
他一字一顿说：“别把人想象成你这样低下，津田家会救人，没必要付出尊严。”
“你明显不敬畏，派出一个产业部长道歉没有用，这个不是协议的效果。”
“够了，白纸黑字写得是道歉和赔偿，我都会照做，没说必须让社长本人，你丢光了昭和男儿的脸面。”
津田松扒拉开大和田，推开门冷冷说：“你想给人当狗随便，不要拉上津田家的光辉，得了病就老实在家等死。”
门外的东瀛代表团听到激烈的争吵，在门外纷纷等候，看到津田社长出来，纷纷让开。
代表团团长佐藤一树站在一侧，严肃问：“津田君，到底什么事？”
津田社长微微鞠躬，东洋纺虽然是下游纺织企业，在东京的经营和关系网要比石川县根深蒂固。东洋纺是大型综合企业，并非津田驹这种家族企业能比。
“关于经营方面的一些争论。我下次会注意。”他微微鞠躬，态度自然要端正。
“早点睡吧，明天还要谈判。”他回头看了眼大和田。
大家松口气，主要是国内疾病突变，在代表团抵华后，东京扩散到九州和中部地区，各位社长的家属纷纷中招，国立医院只能保守治疗。
米国更是发病台风中心，各类病症爆发，最后的解决都是衰竭而死。
他望着津门明亮的夜色，天空雾气缭绕，将星空隔绝。工业城市发展的弊端，就是排放问题。
环境问题就是经济问题，之后通过发展能解决。
签订广场协议后的东瀛好像迷失在迷茫雾气的前夜，从风和日丽走向晦暗消沉，阪神地震、地铁事件、富人疾病事件。
多事之秋啊。
“团长，明天谈判的章程？”东丽公司代表询问。
“津门和魔都各一半吧。”
一个月前，党派、利益纠葛、米方要求一股脑地袭来，点名要求他来承担谈判配额任务，甚至没给他选择权，强逼他表态。
普通民众紧张绝望，称自己是绝望，其实他们这群所谓上位者才是真正的绝望，看透这个世界后产生的绝望。
不能完全听从米方的鬼话，小女孩的故事有什么好感动，无非是利益。利用东京做转口贸易，亏他们想得出来，甚至米方都不愿意现身。
目前他的小儿子身染重病，拍皮球的年纪，抽血找血管都困难，更何况要插着维持生命的仪器，他心急如焚，却没有任何办法。
旭化成代表是个六十多岁的老者，一说话带着恼人的老人气，他随身携带报纸：“佐藤团长，许佳的故事写得挺好哇，怎么没有滨海的份额呢？”
这老头子是派来监视。
佐藤一树冷冷答道：“因为滨海市没有派出企业洽谈，津田社长要求的滨海市极地公司拒绝进行经贸会谈，已经正式通报我方。”
这次经贸会议经过双方不断交换意见和充分沟通，配额的分配基本上在会谈前有框架协议，双方在正式会议上对协议细节进行讨论。
文广泽打开协议文本，看下表，时间走到十点二十二分，中方代表的空座格外刺眼。
他扫过桌牌，狄茂典和刘栋未到场，滨海市纺织协会会长和副会长。甘笛生硬拒绝在前，滨海市狂妄自大到退出会议？
文广泽冷哼一声，无组织无纪律，前任总经理在重要场合迟到，难怪领导们有想法。
他眼神示意秘书看看情况。
柴国光很享受在会议上的座次，被甘笛一顿乱杀，张鹏远灰溜溜回来，被文广泽批评。这次经贸会议有可能增加配额，这种提升竞争力的谈判必须要独享。
他四下观察，狄茂典和刘栋在末席，竟然还没来。文广泽最反感不遵守时间的人，这下有戏看了。
“非常抱歉！”
走廊的一阵喧闹声把会议代表的目光吸引住，柴国光距离门口较近，他快走几步，发现津田社长在鞠躬表示歉意。
表达歉意的对方是匆匆赶到的狄茂典。
他继续道：“津田社长，你弄错了，我已经从极地公司卸任，现在是滨海市纺织协会任职，你要沟通织机延期事项，要么联系田健，或者直接与甘总沟通。”
津田产业部长抬头：“甘总能来吗？”
狄茂典笑着摇头，甘笛的脾气是顺毛驴，被飞鸟张鹏远激化矛盾后，很难有人劝动。
刘栋看对方也是打工人，确实为难，提出建议：“我只能说帮你转达。”
“非常感谢！”
部长回头看向津田社长，威严的表情轻轻点点头，算是勉强认同，后者长出一口气，小碎步跟着社长准备回到谈判会场。
“社长？”突然产业部长疑惑地扶了下眼镜问。
“什么事？”
津田松不悦道，给落后国家的代表鞠躬简直是奇耻大辱，即便是员工代替他也觉得难以抒发内心的郁闷。
“你的鼻子流血了。”
津田松轻轻擦拭，右手上满是鲜血，大脑突然眩晕耳鸣，鼻血滴落到暖白色的地毯上，形成一朵朵血腥的花瓣。
文广泽紧忙跑到跟前，关切问道：“津田社长怎么样？”
“你们还看着干什么，抓紧让医疗队进场。”
其他东瀛代表惊悚的起身，仿佛回到被疾病支配的记忆，佐藤一树拦住他们上前探望的动作，这种疾病发病机制根本不清楚，不要贸然行事。
津田松扶助墙壁让自己别晕倒，他现在的状态并非是流鼻血，五脏六腑在翻滚，他的兄长是寒冷抱着暖水袋被烫伤而不自知，他是全身火热想要脱衣服。
他趁着有力气喊道：“文广泽团长，我不需要去医院，也不用医疗团队。请马上把甘笛社长请来，我有急事找他。”
文广泽：“？？”
第三百一十五章 破产好麻烦
津田松短暂晕厥，医疗团队对他进行现场检查，很难确定具体病症，建议送往三甲医院做全身检查，急救医生询问周围东京方面代表，大家似乎有难言之隐纷纷沉默。
救护车开到门口，两名急救医生抬着担架入场。
刚抱起津田松，被他挣扎，他踉跄起身，忍着痛苦四下张望，在门口发现一脸幸灾乐祸的大和田。
大和田胸口挂着胸牌，靠着先锋的人脉在代表团混个助理。
津田松抓住大和田的西服，咬牙切齿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也得病了？”
“啧啧啧，津田社长也得病了，不要拉拉扯扯嘛。”
大和田淡然将他的老同学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开，用戏谑的腔调，“津田社长，你愿意听一个将死之人的话了？”
“快告诉我为什么？”
“你亵渎了神明。”
津田松很茫然：“我照做了啊。”
“都说了必须是甘笛社长，只有他才能唤起神明的救赎。你必须、马上、让甘笛社长原谅你的粗鲁。”
“那么我能活吗？”
“只要你听话就能和松本社长一样，老而不死。”大和田完全占据上风，后者醒悟马上冲着文广泽怒吼：“这场谈判必须看到甘笛社长。”
文广泽完全搞不懂情况，医护人员呆呆站在原地，他不愿让更多人知晓现场的混乱，挥挥手让急救队先离开。
完全不符合外事礼仪。
他压抑住怒气，看向团长佐藤一树，“请问佐藤团长，到底津田社长有什么问题？为什么有病不去医院？”
佐藤一树理解津田松的疯狂，富人病无药可医。除了部分人能保持冷静，大多数人撒币、流连于风月场所、陪家人后自杀比比皆是。
津田松揪住最后的救命稻草，虽然看上去像个神话。
维护本方的核心利益，也包括他想看看所谓的秘方。
“请联系甘笛社长，之前已经通知过贵方。我们可以等待，如果贵方没办法邀请，我们可以去滨海去谈。”
文广泽内心一凛，他一头雾水，不清楚东瀛方面为什么像一条舔狗死死咬住甘笛不放，已经三番两次要求，现在是他在气头上，大概是知道津田驹的搞事和自己有关，对张鹏远狮子大张口。
东瀛方面代表整齐离席，佐藤一树团长若有所思和大和田窃窃私语，文广泽带着翻译上前沟通解释，对方视之为空气，代表团陆续回到酒店。
秦师立挂着笑意，他冷眼旁观，文广泽似乎外强中干，配额谈判鹿死谁手尚未可知。要不要从甘笛身上下注呢。
“5个小时。”津田松颤抖伸出巴掌。
昨天开会时，文广泽告诉参会人员除了原则问题，尽量满足外宾的生活所需，现在开会节外生枝，参会人员都在等他的决定。
他不敢赌佐藤一树是惺惺作态，还是确实想舍弃津门，和滨海达成协议，代表团无故离开，他将成为津门罪人。
津田松病症爆发严重走路勉强，东瀛方面很嫌弃，竟然没有代表帮忙搀扶。
每件事都超出他的常识。
都是甘笛断绝父子关系，富二代没得当，杜联率先和极地恢复协议供应，果然是父爱如山，甘道梁先生估计在背后使劲儿了。
文广泽只有这一种推论。
他现在不奢求全部吃下配额，滨海拿走部分也是勉强答应，东瀛方面的背后肯定有米方背景。
津田驹的产业部长将具体条件和文广泽充分交换，果然津田社长想要对拖延喷气织机发货进行道歉。
“也需要我道歉？”文广泽觉得离谱。
“对，津田社长的要求。”
算了，先把甘笛劝到现场。
他安排一个单间，让津田社长休息，等甘笛到来，他们给甘笛道歉，表达歉意，然后提供一些配额，甘笛应该能答应。
“柴总、狄总、刘总，咱们一起去接甘总吧。”
文广泽无奈，只好将甘笛的好战友狄茂典和刘栋带上，柴国光作为合作伙伴也要一起劝解。
同时，他通过关系让王重出马，一定要甘笛参加这次的谈判。
“王重答应，但是有条件……”
王重苦于没办法帮甘笛改善省城和津门的舆论，现在提条件是卡在文广泽的软肋上。
“答应他。”
东瀛代表和甘笛的纠葛很深，现在为了谈判能继续下去，也要将甘笛拉到会场。柴国光派不上用场，飞鸟和飞来合并肯定是有其他施压手段，鲸吞掉蓄电池技术。
文广泽亲自打电话，一直是嘟嘟嘟地忙音。
“甘笛在哪？”
狄茂典叹气道：“法院。”
“还在劝说法院，争取在今天破产。”
车上的目光都集中到柴国光身上，如果没有飞鸟和飞来的合并，飞来也不至于到如此地步，甘笛肯定有顺势做姿态的表现，炒作大师想要将事态扩大，柴国光揉着太阳穴，现在骑虎难下，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让甘笛回心转意。
“你们当初用什么鬼办法，让甘笛忍下这口气的？”文广泽打破规矩，开始刨根问底。
“这……”
“解铃还须系铃人。”
文广泽给出忠告，车窗的倒影不断闪过，司机开得很稳，车内陷入沉默，合并马上批准，想要补偿根本没有任何名目，而且他和夏宛在经济对话中的一亿赌注，柴国光绝对是不想输。
想凭借这种手段拿捏？
一直以来靠着国外向内施压，真是小孩子做法。
甘笛一脸晦气从法院出来，被慈祥的老爷爷……法官打败了，人家摆明从人情角度就是不批准破产。
“你还笑？”他迁怒周振邦。
他摊摊手：“破产没有你想象的简单，合理做法是我们给你选择最佳方案。”
周振邦指着身后的奥迪：“王重希望你去参会，也答应帮你消除省城和津门的负面舆论，你还和她们硬抗吗？”
“我去。”
甘笛直接走向文广泽，这点让周振邦感到意外，他继续道：“不去，他们肯定还会送好处，我心里有数。”
“感谢甘总的配合。”行动如此顺利，甘笛深明大义，王重的规劝很好使嘛。
甘笛板着脸说：“你们会后悔的。”
小年轻放几句狠话，文广泽不在乎。他老实上车，文广泽突然对这小年轻的好感度上升，大局观没问题都是好同志。
“甘总，如果之前有什么误会，大家也是不打不相识。”文广泽伸出右手。
甘笛黑着脸一动不动，直视前方。
柴国光赶紧打圆场，“甘总，这位是文总，这次经贸会议代表团团长，也是津门纺织厂厂长。”
“我知道，以前见过。”甘笛冷冷说。
这是甘笛的对策、也是他的态度，法院不批准，他拿不到任务达成的一亿米金。只要我一直黑脸，一直不理人，不提任何条件，他们肯定拿我没办法。
第三百一十六章 土下座
两辆奥迪车在高速上疾驰，车内保持诡异的沉默，司机瞄了眼后视镜，三个人保持同样的扑克脸。
回到津门会场，早早有工作人员引导，甘笛下车后大步流星进入会场，他没有理会文广泽的指引，在主会场上找到自己的桌牌，冷冷坐下。
谈判会场内的工作人员尴尬站在一旁，仿佛出门没看黄历，谈判状况百出，滨海的甘总根本请不动，好像他才是谈判的主角。
甘笛低头假寐，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津田松呆在包间内，从门缝看到甘笛像一阵风直接走到主会场，根本不给他道歉的机会。
“能把甘笛社长请过来吗？”
大和田讽刺道：“有本事你自己去啊？”
“那到底怎么办？”他的鼻血止不住，学着大和田一样塞入卫生纸。
“去主会场道歉。”
甘笛就座，双方团队代表陆续回到主会场，准备谈判。
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一个三流纺织董事长鞠躬，他难以忍受荣誉的受损。
蚀骨般痛苦让津田松咬牙坚持，灼烧感已经传递到食管，他举起身边的冰水吨吨吨喝完，完全无法止住燃烧的痛楚。
“津田，去道歉啊。”
“注意你的用词，大和田。”津田松内心煎熬，甩开大和田的搀扶，缓慢向主会场移动。
佐藤一树早早从大和田得到相关信息，他的小儿子同样被富人病击溃，目前在国立综合医院靠医疗设施维持生命体征。
“津田社长？”
他举着电话，随时沟通从国内传递来的病情，拦住文广泽：“贵方请耐心等待。”
文广泽：“？”
津田松心一横来到甘笛面前，在众目睽睽之下，郑重90度鞠躬道：“非常抱歉！”
甘笛一头雾水，自己装冷酷到底，一个东瀛人主动跑到跟前鞠躬道歉。
这题超纲了，文广泽内心受到冲击，津田驹外强中干，作为发达国家的机械社长在大庭广众下低三下四向甘笛表达歉意。
延迟发货织机不是大过错吧。
津门代表起身惊奇：“啧啧。要不说东瀛人严谨，干净，对自己企业十分苛刻，一点错误都不能犯，一旦出错株式会社社长亲自鞠躬表示歉意，工匠精神十足。”
“上午说是津田驹对江河投资采购的织机发货延迟，津田社长一直想联系到甘总，追着道歉。”
“人家企业理念先进。咱们回去要学习津田驹的这种严苛的办企业的精神。”
柴国光眯缝眼睛，他看的很清楚，津田社长并非情愿，甘笛是在现场立威。
他有些恼火，携洋人自重，真有你的。
狄茂典替津田松作出介绍，对方因为织机发货延迟表达歉意。
甘笛皱眉：“津田社长，没必要，无须道歉。”
津田松听完翻译，鼻孔的棉团掉在地上，无法凝固的鲜血滴答滴答像死神的召唤，令他抓狂。
“跪下去，津田松。”一个冷酷的声音从后背传来。
津田松回头望去，佐藤一树举着电话，略带嫌弃的表情，喊道：“跪下去。”
“他在说什么？”文广泽问翻译。
翻译没反应，文广泽又问一遍，她勉强答道：“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佐藤团长希望津田社长向甘笛董事长以土下座的方式道歉。”
“土下座？”
“就是下跪。”
“你确认没翻译错？谈判团长让代表向甘笛下跪？”文广泽感到好笑，今天事故不断，连翻译也不靠谱。
参会代表愕然起身，在众目睽睽之下，东瀛方面代表滑天下之大稽，企业间的摩擦要失去尊严地下跪来求得原谅？
津田松看向周遭的代表，大家结合大和田的表现大概理解他的道歉意图，即没有劝阻也没有表示。
东丽公司代表突然领悟，给家中打去电话，举着电话喜极而泣，他突然瞪着眼睛喊道：“津田社长，跪下去啊！”
其他人有模学样，拿着手机攥着拳头，一声声低声汇成一句话：“跪下去！”
“跪下去！”
“为了家人跪下去！”
在有节奏的呐喊声中，津田松长叹一声，自己被代表团抛弃了。
他的膝盖慢慢软下去，强烈的自尊心让他不想跪下去，眼里噙着痛楚的泪水，在矛盾的心理咬牙坚持着。
这种刺激的场面与会代表估计这辈子也是头回见到，一向高傲的东瀛代表团，脾气暴躁的津田社长竟然想要下跪道歉。
狄茂典小声问：“刘总，我记得邹亮替宝成订购6台喷气织机吧，延迟发货的话要下跪解决，要是出现事故，津田驹要自裁？”
“狄总说笑了。这是甘总的手段啊，我猜他是断绝父子关系后，展示自己的能力，用小事来立威。”
柴国光跑到跟前，试图扶住津田松，给对方一个台阶，在这种场面下，如果给甘笛下跪，未来的谈判谁是老大？
飞鸟和飞来合并可能发生变故。
“滚开。”大和田将柴国光拉开，后者摔倒眼冒金星。
秦师立平时人送外号小诸葛，在现场完全失去思考能力。
这群东瀛人都疯了。
甘笛望着诡异的场面，他有点后悔对着镜子练习多次的冷酷表情，现在僵硬到无法复原，在现场代表看来甘笛根本不接受对方的道歉。
“你们没给他看病吗？我觉得他身体不好吧。”
大和田微笑鞠躬道：“甘笛社长，他确实有病，我帮他治疗。”
“快跪下去啊，津田！”
“甘笛社长都说你有病了！”
“佐藤团长已经发话了，快跪下去。”大和田瞪着眼睛怒吼，强压津田松的肩膀。
暖黄色的地毯上，摆放着两排桌椅，甘笛端坐在靠近门口的一侧，紧皱眉头叹口气，现场有节奏的呐喊声，津田松硬生生跪在他的面前，用头叩首。
在梦里都不曾出现的场景，现场的代表们有懊悔，有迷茫，望向唯一坐在椅子上的冷酷男人，他似乎像国王一样，接受各方朝见。
“对于延迟发货，津田驹万分抱歉。”
文广泽在这一刻，知道经贸谈判会议的框架肯定要改，那个最后来到津门的极地公司董事长成为最大的赢家。
甘笛呆呆地看着一切，这和他获利的想象差距太大。
这幅画面冲击会场每一个人，津田松跪在地上，肩膀不断抽动，哭泣道：“请您原谅我的过错。”
又被套路了，以往的会议谈判，他以为会强拉着极地公司，将出口配额分配到公司，所以摆出一副生人勿进的面孔，也省得沟通。
这群人不按照套路出牌，比松本申更进一步，直接拿自己当排位，应该是日式道歉的究极体土下座。
不答应对方的道歉，怕是对方还要又更激进的做法。
东京和中部地区的病症流行，让东瀛愿意尝试诡吊的办法治病。有先锋松本社长珠玉在前，他们领悟很快，甘笛叹口气，计划赶不上变化。
是误会还是迷雾出手，要见分晓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 倒戈
谈判主会场鸦雀无声，所有人仿佛定格在这一瞬间，津田松被大和田压着跪下，目光集中到表情不悦的国王身上。
甘笛歪着头思索大约五分钟，现场错愕的代表们张着大嘴像成排的惨叫鸡。
秦师立脑海里只有一个台词：牛逼！
文广泽大脑一片空白，他的时光仿佛流逝一世纪。
作为谈判团长他想过去质问，但是双腿纹丝不动，仿佛有种反抗力量作怪。
甘笛很想解释一切，他板着面孔为了躲避让利，津田松跪在面前为了兄长和自己的姓名，双方可以说都在利用超常规现象为自己争取利益。
小东瀛在自己面前展现土下座东瀛非物质文化遗产，甘笛心里很爽，他抬起头，目光可视范围内，代表在用一种畏惧的目光观察，目光一触即离。
气氛都烘托到这里，甘笛也不能让津田松白来，毕竟对方是性命，自己为了虚无缥缈的一亿米金。
“我接受你的道歉。”
人家都下跪了，有什么不能原谅的恩怨。织机延迟发货，真不至于。
随着同声翻译，津田松身后传来一阵欢呼声，仿佛东瀛高中时代四棒全垒打进入甲子园一样兴奋。佐藤一树得到消息后挂断电话，他很意外，这种无厘头的策略竟然有效。
小儿子的病情好转了。
大和田小心翼翼将棉团拿下，轻轻一擦，右手洁净如初，病症减弱了，他郑重向甘笛鞠躬致谢：“万分感谢！”
津田松承诺无偿交付24台织机，并且退回货款。
被急救车送往医院进行检查。
甘笛坐在角落，他的对面原本是离开的津田松。佐藤一树打破谈判座次，座到甘笛对面，紧接着东瀛方面的座位如同多米诺骨牌般不断调整。
坐在中间的文广泽仿佛成了空气。
文广泽感到事态严重，配额意味着生命线，一旦他拿到全部配额，可以整合津门的纺织，从而对津门纺织厂进行技改。
他小声和甘笛沟通：“甘总，请以大局为重，这场谈判对于津门和省城来说很重要。”
津门和滨海关系不大，主要想利用省城给他压力。
“那我走？”
甘笛气笑了，本来不想来，你非让我来。
“甘总，不要到外事场合上耍脾气，明白吗？”文广泽隐隐有点生气。
津田产业部长阴森站在一旁：“文厂长，我记得当初是贵方联系津田驹，提出延迟供货给滨海的织机。”
现场津门和省城代表大惊，想不到吃瓜到停不下来。
津田松身体已经康复，去医院是希望挽回自尊。
临走时向属下暗示，明明是文广泽的建议，他想蒙混过关可不行。
“我……”
甘笛没有继续追究，他笑道：“文总，谈判为重，请抓紧时间吧。”
“好的。”
文广泽深吸一口气，甩掉今天的种种不快，恢复正式会谈面孔，和代表团展开谈判：“在之前的框架内，我们敲定……”
佐藤一树眼睛盯着甘笛，大声打断道：“文团长，我方要求重新签订框架协议，一切进口配额协议，要与滨海市极地公司签订。”
嘶！
代表不顾谈判秩序，窃窃私议。
文广泽站起身，他不能接受配额被滨海市拿走，尤其他们本身没有遭受到损失，津门和省城的纺织厂的损失是实实在在地裁员和压锭。
“佐藤团长，这和之前签订的协议不符，我方不接受。”
佐藤一树将那份框架协议撕成两半，丝毫不在意拍拍手说：“本来我们的目标就是滨海市，可是你们绕来绕去，又有不少规定和制度，没办法我们选择最近的津门而已。”
“醒醒吧，看过之前的场景，你还以为你能有资格和我们谈判吗？”
文广泽据理力争道：“你们在会场上的私人行为与谈判无关，之前你们并没有通知我方，所以一切配额分配是按照外贸部门敲定的框架。”
“如果贵方有试图改变配额谈判对象，应该事先和外事部门沟通，我们愿意等，因为牵扯到九家纺织代表，大家肯定不答应。没有外事部门协调，则没有办法继续洽谈。”
文广泽嘴角冷笑，甘笛不知道从何处得到强力人物的照拂，但是在津门只有我能说了算。想要谈就继续谈，不能谈直接打回去重新玩。
“谁说我们不答应？”
秦师立权衡再三，他不满省城与津门的默契分配方案，纺织配额津门拿到65%，省城分配到35%，自行车零配件四六开。
都是柴国光和文广泽推动，以保住飞来自行车厂的配额为重，文广泽寄希望于纺织品配额获取技改的时间，双方一拍即合。
你们就没考虑其他纺织厂的利益吗？
卖配额比生产裤衩、背心、袜子赚钱更快，既然你堵住别人的赚钱道路，就别怪我无情。
津田社长的一跪让秦师立抑制不住内心的想法，外宾之所以是外宾，因为他们是发达国家，有强大的内需，在国际市场上他们说了算。
既然甘总能将他们俘获成仆人，倒向甘笛成为他的第一个朋友，肯定会获利非凡。
“你想和津门纺织作对？”赵城纺织代表提醒，文广泽级别在与会代表中行政级别最高，这次配额谈判和后续安排如果顺利，肯定是封疆大吏。
现在招惹一个潜在封疆大吏，老寿星吃砒霜，不要命啦。
“他自己还自顾不暇呢。”
秦师立卖配额，更想和丁自明一样的倒爷，不过丁自明是靠着丁自海的批条，如果没有企业的皮，整个是一个闲散人员。
秦师立在体制内，人脉和关系网更加复杂，得知情报迅速。文广泽的配额谈判看似铁面无私，但是治标不治本。
一切以人治为管理都难逃下场。
领导们早就有其他构想，如果说文广泽公开招标，那才是大公无私。刚才被津田驹的管理人员提出联合外方，给民营纺织企业下绊子。
这种事可以做，但是别让人知道。
在公开场合上被领导得知，文广泽的前景暗淡，很失分的行为。
那么何必在他手下惺惺作态呢。
替甘总站队，拿到配额不香吗？
第三百一十八章 怂恿
秦师立了解配额市场已经是94年，第三纺织厂按照省城压锭和减员的方针，艰难完成既定任务。
第三纺织有三角债历史包袱、地方银行不愿意再次贷款。人员老化、设备陈旧，算算剩下的计划配额，竟然无法满足配偶生产。
他在惆怅的时候，魔都的贸易商来到第三纺织拜访，双方曾经在对外贸易中有过合作，老关系。
他笑道：“秦厂长，这是一个好机会。”
“好机会？我现在连生产配额的资金都难以周转。如果今年生产没有达到配额计划。明年外贸部肯定减少第三纺织配额20%，到时候厂里更难了。”
贸易商笑意更浓：“所以我才说这是一个好机会。秦厂长，不如把配额卖给我们。”
贸易商了解第三纺织的配额，都是袜子和床单等初级纺织品，有机器就能生产，比丝绸等要技术、波动性大的外贸出口好出手。
“我给你这个数。”贸易商来回伸出一个手掌。
“这么多？”
出口退税加米元外汇，自然有人乐意上钩。
秦师立立马想到其中猫腻：“我和厂里考虑考虑。”
“秦厂长，第三纺织现在最多60人，卖出部分配额。我帮你分担企业负担，厂里能得实惠，员工们也能分一笔奖金吧。明年的配额有可能还涨，这些都是净利润，比你生产销售可轻松多了。”
“其他企业一直有转卖配额的传统，这些不算事。”
贸易商继续：“定金30%，给我10天找到接手企业。”
秦师立被说动了，34%的配额能分到10万，如果都卖了岂不是赚大发了。
他有点懊悔，这种门路已经早点了解市场行情，不用采购、没有设备购买、运输、调试和折旧、没有成本，都是净利润。
这笔钱怎么分配都是自己说了算，吃配额的心思从秦师立脑子里形成一整套方案，现在厂里员工一直夸赞厂长有本事，领导们更换小汽车，涨工资不在话下。
基本上第三纺织成为一个空壳外贸公司，秦师立长袖善舞，也获得不少配额，但是301特别条款砸下来，僧多粥少的配额更加雪上加霜。
他只得壮起胆子，为公司的白嫖之路选边站。
“你们什么感受？”
秦师立在鼓动其他纺织厂代表们，他们还没有在津田社长的惊天一跪中回神，“甘总已经立威，你们觉得谁能赢？”
其他人醒悟，能让东瀛鼎鼎大名的津田社长臣服于脚下。甘笛必然做大量准备工作，包括佐藤团长的态度，倾向性已经很明朗，甘笛要一口吃下全部配额。
以往的外贸配额分配传统是外贸部门和国外谈判后行政分配，这次有领导们试点改变的想法，东瀛方面肯定在配额谈判前设置条件，从事后结果看，一切为了将极地公司这家民营企业引入到前台，甘笛掌控全局。
否则，无论甘笛如何对外强势，配额都是掌控在有关部门手中，他无权干涉，最多能在分配中优先获得部分。
现在文广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据理力争，因为甘笛要将全部配额收割到极地公司。
按照事先告知的纺织品配额，这是高达30亿元的出口贸易，大约是十家中等纺织企业的产能。
极地公司是120人的品牌公司，生产产能很低，通过建设合格供应链，大量的织造和印染都采取定向招标方式，由滨海市五家纺织企业完成生产。
如果鲸吞到30亿出口配额，这次必然会采用同样方式。刘栋的宝成产能已经接近85%，其他滨海纺织厂的产能都被极地的新品服装占据。30亿的配额势必会拿出来重新招标，如果加入到甘总的供应链中，好处要比挺文广泽要实惠的多。
秦师立消息灵通，近两年在配额市场长袖善舞，第三纺织都成为省城艳羡的工作岗位，许多人拎着礼物，找门路也想进入到不用干活就能赚钱的第三纺织。
“秦厂长，怎么个章程？”
大家都是业内人士，一点就通。
“文广泽和甘笛叫板不占上风。甘笛敢于拿津田社长在谈判会场立威，他早就准备好和文广泽撕破脸皮。你们都能感觉到，这批东瀛增加的配额，和以往的采购有区别。依旧是米式穿搭，说明东瀛在做转口贸易。”
“米国人的配额？不可能。特别301条款两次对准国内，纺织品倾销和盗版泛滥，都是他们提的说法。”
秦师立笑道：“你们呀，应该多走出去看看，咱们的袜子、裤衩、床单有什么特点？”
“便宜、结实、用得住！”
“米国人也是人，有便宜的东西非要去欧共体采购？”
“无非是敲打一番。我猜甘笛肯定动用人脉，比如断绝父子关系的甘道梁替他出马办成的。”
众人眉头舒展，秦师立说得在理。
回头望着如同君王降临般的甘笛，确实如此，这种示威做法也只有吸引眼球的小年轻所为。
早有传闻，甘笛断绝父子关系是给公众一个表态，有一个躺在终点线的父亲，谁舍得放弃。
杜联断供一段时间，配合甘笛钓鱼，众人有点心疼坐立不安的柴国光，飞来和飞鸟的合并，一亿的赌注都不是心血来潮。
甘笛有完整的部署，就是想看看谁和他作对。
“文广泽毕竟是团长。”
津门纺织厂级别高，大家忧虑站队到甘笛身后，被文广泽写小本子上天天叨念，谁也受不了。
大家都要继续在纺织圈里混。
“文广泽要调走了。”
秦师立此话不假，文广泽肩负重任，如果给配额制度改革走出一条路，上调提升板上钉钉。
况且三年任职已经期满。
“秦师立，注意会场纪律，会场轮不到你的发言！”文广泽出言警告。
众人在犹豫时候，佐藤社长指着一圈东瀛纺织代表，发飙道：“文团长，我知道你的想法，掀桌子也要考虑后果。”
“津门纺织厂想与整个东瀛纺织体系为敌吗？”
文广泽陷入沉思。
对方有强大决心要为甘笛张目。甘道梁先生为甘笛铺路到如此地步，完全可以让他成为国内代理人啊。
这种熊孩子一样的玩闹心态，口口声声断绝父子关系，让人们心生邪念，明显是钓鱼，根本不够企业家的风范。
佐藤这群人肯定是甘道梁请来的救兵。
文广泽想不到解决办法，现场谈判僵持住了。
第三百一十九章 双簧
省城和津门本来是两套纺织国企体系，秦师立不惧文广泽的威胁，富贵险中求，他大声喊道：“我是纺织谈判的代表之一，凭什么不能发言？”
谈判内部出现分裂，佐藤一树抢占风头，掌控会场秩序，邀请道：“这位代表，当然畅所欲言。”
得到鼓励，他站起身继续道：“省城纺织支持甘总作为授权代表与东瀛方面洽谈纺织配额。”
文广泽失声道：“什么？”
早都谈好的条件，省城竟然反水。
“既然是甘总带来的配额，当然由甘总洽谈比较合适。”秦师立指着身边的代表，“我们都同意。”
其他纺织厂代表唯唯诺诺，既想得到好处，却不想出头，沉默应对。
“秦师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想法，别因小失大，要一致对外！”文广泽继续警告，他不想在东瀛代表团面前说穿他倒卖配额的行为。
“文团长，这不是我想怎么样，现在是先保住配额的问题。”秦师立反将一军。
甘笛保持沉默，看着双方唇枪舌剑，各种威胁和暗示，有点像后世的商战剧，挺有看头。
省城代表提问根本问题：“配额怎么分？”
大家的目光集中到甘笛身上，一切布局都是他在幕后操纵，就算是想让大家摇旗呐喊，也要扔块骨头吧。
甘笛没有觉悟，保持僵硬面孔吃瓜。
“没有怎么分一说，都是馈赠给甘笛社长的努力。”佐藤社长答道。
文广泽的心凉了一半，甘笛稳坐钓鱼台，看着省城和津门内讧，即便是最后图穷匕见，也让外宾佐藤一树做恶人。
自己片甲不沾身。
“我们支持甘总作为省城配额谈判代表。”其他代表开始倒戈。
“甘总，这出大戏你演的挺好的。”文广泽讽刺道，两个人座位距离很远，甘笛能感觉到文广泽想要吃人的怒火。
“我谁一切与我无关，你信吗？”甘笛没办法保持高冷面孔，以往亏损和破产都建立在让利基础上，甘笛没有任何想法在正式谈判场合上捣乱。
你们负责谈，我当冷酷工具人。
“我可以退出，也会按照流程上报有关部门，请你们将原因说明。”文广泽没理会甘笛的虚伪，选择公事公办。
“文总，消消气，肯定是有误会，稍等啊。”
文广泽冷哼一声，没接茬。
甘笛揉揉僵硬的表情，斟酌道：“佐藤团长，首先来说，感谢贵方对滨海极地公司的厚爱，对于纺织品配额极地公司事先没有任何资料和通知，我方并不清楚谈判方式和配额产能。”
“其次，滨海市的纺织产能已经满负荷，根据极地公司下一步战略，以提升纺织厂的纺织效率，提升品牌效益为主。不会提升产能，所以滨海市没有产能生产出口配额。一切请按照原方案进行，交给文广泽团长作为谈判对象。”
省城代表捅捅秦师立，埋怨道：“咱们站错队了，甘总没有想法，他是怕文广泽。”
“切，你懂什么。三十亿的利益面前，你会怕文广泽？”
秦师立冷笑道：“年纪轻轻就学会老油条手段，又当又立，收获满满却让大家表面过得去。”
省城代表愣住了，现在的大学生这么会吗？
“佐藤社长，其实是被拉过来凑数的，你们谈。”
甘笛害怕啊，如果配额归到滨海市，他就掌握出口这辆马车，那15亿的新品计划怎么办？
那些都是纯赚啊。
如果加上滨海市恢复纺织品出口配额，他回头看着若有所思的刘栋，他真怕这群人给他的一梦VCD继续捣乱。
文广泽似笑非笑双手抱肩，一脸不信。
佐藤一树用生硬的中文直接说：“甘笛社长不要谦虚，我知道这些都是你的……”
“布局。”翻译提醒。
“对，提前做好的打算。”
甘笛一头雾水：“我的布局？”
旭化成的老者展示出洛杉矶时报，刊登许佳的英文长信。
甘笛看完后露出惊恐表情：“所以说这是米国人的配额，那你们东瀛纺织为什么出面谈判？”
“转口贸易，所以我也是受人之托。”知道甘笛装出意外表情，佐藤一树解释配合。
佐藤一树摆平富人病后，他也不想隐瞒，因为最后都要落到滨海市，索性让对方和己方看清楚，到底是谁在推动。
许佳写什么英文信啊，不对，一个职专生写信能送到米国？
肯定有小人啊。
“甘总，还是请将来龙去脉讲清楚，我就算死也要死个明白吧。”小家伙在现场演戏还挺逼真，意外地表情恰到好处，大家都是成年人，少玩点小孩子的把戏。
这年头只有利益是真实的，你不争取，没有人会送你。
“稍等会，我能解释。”
他在主会场给飞来职专校长打电话，小崔之前见过许佳，确实拿走一封许佳的英文信件，希望能帮助甘总做点事。
帮倒忙啊。
这份好意他还不能不接受，小崔和许佳肯定是表面人物，背后是迷雾在推动，要不然一个远东故事可感动不了白左。
其他纺织厂代表小心翼翼凑到桌前，看过报纸后，真是佩服甘总的天外飞仙，大家以为这次的东瀛经贸出口谈判可以分一杯羹，暗中都和文广泽讲好价格。
“我说吧，甘总老油条，这是给文广泽一个面子，就当是老爹给孩子的意外惊喜，至少文广泽也有说辞。”
“败给甘道梁先生的人脉和资本，这一波也不亏。”
有许佳的一份英文求助信，正主不用参加虚假的会议。利用美式思维，用魔法打败魔法。
一封信起到关键作用，大家原本都是忍下这口气，人家曲线将配额拿回来。
别管是和甘道梁先生演双簧，还是甘笛在背后努力，确实有水平。
不得不服。
文广泽哑口无言，对方推翻框架协议，自己没有任何惩戒办法，他看过报纸只能长叹一声。
他想起甘笛上车前的一句话：“你们会后悔的。”
一切早都注定。
刚才津田驹社长在主会场下跪，佐藤社长推翻原来协定，一封职专生的英文信扭转乾坤，东瀛方面是做转口贸易，都是米国人在求购。
现场情况写入报告中，领导敢信吗？
自己的努力和事先准备付之东流，他一声长叹，带领津门纺织团队离开主会场。
“甘笛社长，配额的事情就拜托了。”佐藤一树微笑鞠躬。
甘笛有口难辩，能怎么办？
“好吧，下不为例。”甘笛黑着脸在津门和东瀛方面签订价值30亿每年的纺织品出口配额，后续具体内容由夏宛出面洽商细节。
“没事我先走了。”
甘笛需要缓缓，30亿的纺织品他真不知道该如何消化，早知道当初不该如此任性。现在每家分配6亿元，白小东这群人肯定会再买几万张会员卡。
省城代表将他围拢起来，嘘寒问暖，想要从30亿出口纺织品配额分一杯羹，头痛啊。
第三百二十章 反思
建商银行卡紧贷款，国外供货商断供，冲锋衣和保暖内衣等拳头产品一度告急，飞来与飞鸟的合并，造成飞来濒临破产，一系列的危机像在烈日下的一盆冷水让江河投资的火热的心逐渐理智。
大家冷眼旁观甘笛在法院和清算组不断寻求破产，比其他企业都要关心和努力。
“甘总不好意思直接批评，这也是委婉告诫咱们，商业中心的火爆都是其他公司堆出来的泡沫。”杜元方刁钻解读。
大家都是极地公司老同事，谁的任务都愿意携手帮忙，由于甘总一直大方的缘故，从来不考虑协助的成本。
这次飞来的隐忧，其中一个方面是盲目投入飞来电动自行车存车点，将原本功能单一的存取电动自行车的功能不断放大，成为接送会员、办理会员卡，扩大预约的辐射半径。
存车点的成本突然间被商业中心的扩张性飙升，加上为了开门红，突击高价租赁不少存车点。
杜元方用人情换来的一百台电话根本不够，他后来又厚着脸皮从老战友那边要到70台电话指标。
郑春红将成本核算，除了兄弟公司的倾囊相助，宝成、裕大、裕元等五家纺织厂的班车和运输车帮助巨大。
同样也浪费严重，某些存车点预约不到10人，刘栋也派大客车将预约会员接送，造成资源和汽油的浪费。
“免费不能浪费啊。”
夏宛沉吟片刻道：“郑姐，回去加强规则制定，不能无限满足会员需求，5个人以下绝对不能专车接送，按照公交车原则，人家不说，咱们不能看到免费就薅羊毛。”
“好的，我马上去制定。”郑春红冷静下来，成本转嫁并非经营之道。
夏宛意识到一切的根源都是极地公司的15亿新品服饰带来的副产品，一旦15亿新品计划再次出现任何危机，整个集团都会有连带风险。
“甘总在进行极端压力测试？”田建问。
“有这种苗头，不过极地公司的步伐走的还是慢了些。”夏宛在会议上提出自己的隐忧。
“慢？”
邹亮不喜欢听这种话，他最近在五家纺织厂来回奔波，原本青春男孩，现在前额因为过度用脑，成为程序员标准头型。
秃顶，邹亮年纪好像老了20岁。
“看看我这头发掉的，我和我爸走在一起，人家都说是哥俩儿好。织机不到位，员工培训拖沓，总算走到正轨，今年的计划已经超额完成，怎么能说慢呢？”
“你的努力大家看得见。我的意思是战略出现问题。”
夏宛反思之前出现一系列舆论发酵，津门、省城、魔都都在有意无意与极地公司和江河投资作对。
“孙峰、钱德光已经抓捕归案。按理说，天下太平，为什么突然间好像咱们与世界为敌？”
对啊，津门希望江河投资总部搬迁到开发区，省城要求飞来合并，魔都在与杜联勾勾搭搭，一切显得不正常。
“内销太多太快。”
田建给出答案，“曹明他们从商业中心开始抢购，然后加5元卖，也不贵，省去商业中心的会员价。后来他们开始跑全国，甘总指示全面铺设开，内销太多，侵占了当地的纺织厂的利益。”
“大家都不好过，凭什么你拿内销养活自己的员工。”
毛彪：“犯忌讳了呗。”
甘总超前的眼光和过硬的品质，加上平价出售，曹明算是良心分销商，地方纺织厂难以抵抗，只能想到告家长的办法。
一切危机的根源就是15亿新品计划。
杜元方：“确实，纺织业未来一直会是支柱产业，多数是国企，员工多，产能高。不像飞流饮料，没有遇到多少抵抗，地方企业直接卖光饮料企业，我们一路高歌，无所畏惧。”
“元方，你别凡尔赛啊，给点建议。”
“建议？”
杜元方爽朗笑道：“建议显而易见啊，你送对方点利益，双方各取所需，就没事了。”
毛彪：“嘿，你说得轻巧，难道15亿新品分出去一部分给津门、魔都和省城？”
“有何不可？”
“当然不行，五家纺织厂怎么办？分出去，难道还让宝成他们裁员？”邹亮在培训这些纺织厂后，对能当他们叔叔阿姨年纪的员工很有感情，送配额只能压锭，他可不想看到有员工再次下岗，出言反驳。
“这是馊主意。”
“邹亮，主意好不好，要看夏主任的想法。”杜元方胸有成竹。
最近甘总着魔般在和法院较劲申请破产，一切事项授权给战略部主任，大家目光集中到夏宛身上，她仔细思索：“有一定可行性。”
邹亮：“？”
“坏处显而易见。大家经营都不好过，极地公司15亿新品其实算是国内配额，填补米国配额的空缺。内销市场就这么大，你多吃一点，其他人就少吃一点。”
她笑着扶了下金丝眼镜笑道：“如果反过来想，将配额送到魔都和省城等地，有什么事情发生？”
“他们肯定要啊。”田建脱口而出。
邹亮抓着头发，有气无力趴在桌上：“我还要出差帮他们培训啊。”
“当地直接销售，节省运输，利用地头蛇的销售渠道，要比分销商成本更低。”毛彪给出他的思考。
夏宛总结：“对，首先极地公司可以制定纺织标准。交好对方，负面舆论绝对不成问题。然后，当地销售，分销商和当地纺织的矛盾消失，他们卖的越多，咱们赚得越多，双赢。”
杨佳薇提出疑问：“夏主任，你想的挺好，问题是根本原因难以解决，配额不够啊。”
“也不是没办法。”
孙峰在狱中直接举报钓鱼老友荣元亨，在裕大当厂长时，倒卖纺织品出口配额，将款项放入到小金库，消费不明。
荣元亨被王重勒令辞职后，退居二线以为平稳过渡，阴沟翻船，孙峰立功减刑心切，直接将他送到狱中。
原宝成副厂长李志强紧急被调入到裕大当厂长，消除荣元亨的负面影响，李志强很大度，曾经提过当极地公司监督纺织品配额的问题。
杜绝行政分配带来的黑市倒卖市场。
杜元方瞬间理解：“夏主任，你想利用裕元、宝成他们国家分配的纺织品配额吗？”
“如果他们愿意的话，我想和其他纺织厂好好谈谈，消除影响。”
办法有点牵强，让刘栋他们大度拿出来配额平息极地公司的负面影响，确实有点强人所难。
“白小东说他们在津门，等着谈判结果，一切等回来再说。”
夏宛叹口气，白小东拖延战术，说明情况确实有点难。
大家不约而同望向窗外，盯着津门方向，如果是甘总在到底会怎么办呢？
他去津门会不会有奇迹？
第三百二十一章 蹲守
“还没有消息吗？”
白小东等人站在津门纺织厂对面的饭店，找个靠窗户的位置坐下，等着会场的消息，万一有希望呢。
刘栋和狄茂典参加津门举办的对东瀛的经贸谈判，纺织品出口是占比非常大，据传说是额外配额每年采购。
原本滨海市摩拳擦掌都向分一杯羹，但是从上到下传来的消息，宝成，裕大，裕元等五家纺织厂几乎不可能拿到配额。
“太偏心了，甘总拿出15亿计划，这次经贸谈判将滨海直接拒之门外。”周德毅愤愤道，本来他想通过人脉拿到代表证，申请被文广泽打回。
自从孙峰喊荣元亨当狱友，考虑到频繁更换不利于发展。
周德毅幡然醒悟，裕大在效率和培训方面打分名列第一，邹亮按照评估投标，裕大中标冲锋衣60%产能，王重建议收回对周德毅的辞呈。
“理由呢？”
周德毅指着啃着鸡腿的李志强，无奈道：“倒卖配额，说咱们滨海有倒卖配额的前科。这次领导对配额分配十分重视，他必须一碗水端平。说如果未来滨海市消除影响，会让咱们加入到东瀛纺织品出口配额。”
“呸！”
李志强吐出皮皮虾壳道：“说得比唱得都好听。文广泽要是一心向公，直接内部定向招标，谁能做就上。就像极地公司一样，定下标准，派出质检员。邹亮制定的标准咱们能拿下，文广泽的津门厂还不如裕大呢。”
“有没有荣元亨这事都一样。第三纺织的秦师立是公开倒卖配额的老手，他文广泽怎么还给对方一个代表席位？”
白小东自斟自饮道：“嫉妒呗，文广泽自以为是能臣，冬天来到津门，都是对他的举报信，说他给甘总当儿子都不配。”
周德毅端着酒杯差点喷了，“这帮老娘们也太能骂了，文广泽能忍？”
“火气撒咱身上了。”
“谁让咱们没下岗呢，被省城和津门骂了半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要不然文广泽能拿到谈判团长的职位？”
白小东得到风声后，想走走关系拿下代表席位，15亿新品服饰太扎实，领导们平衡战术，默认滨海市出局。
李志强在刘栋手下磨练后，也成熟不少，他发了一圈烟：“这么计算不公平，极地公司的中标价低，利润低，不能和出口相比。而且国内市场不大，咱们挤压到全国其他市场份额，现在众矢之的，大家都等着咱们现眼。”
甘总被全方位打击除了断绝父子关系失去光环，红眼病和挤压地方服装市场才是根本因素。
你又不在人家地盘上交税，招工，发展地方经济，地方保护主义完全没毛病。
站得多高，摔得多狠。这次出口配额排挤在外仅仅是个开端，未来必须负重前行。
甘总投资速度太猛，小小的滨海市容不下这尊大佛。
一时间屋内烟雾缭绕，大家陷入沉思。
“话说回来，老荣卖了多少出口配额？”周德毅还是没忍住八卦。恒源作为大厂，产能没满负荷，也被人联系过卖配额，周德毅感觉到其中有非常大的风险和诱惑。
周德毅因为自己的臭脾气，在纺织企业人缘不佳，参与倒卖配额必然会被人举报。
明明自己担负风险，全体员工一起分红，替厂里谋福利他又觉得不合理。
思量许久，不如不做。
李志强瓮声瓮气道：“不是今年，92年的事，当时纺织还景气，被魔都贸易商忽悠瘸了，牛仔裤、短裤和帽子，卖出总配额的27%。当年赶上技术提升改造，有三个月没有开工，他怕明年行政配额减少，所以卖了点。”
“按理说不至于吧。”白小东曾经也在黑市上转让过配额。
“他是被孙峰举报，这小子和孙峰喝酒时说金额和报账不符，他贪污了至少35万。因为这件事，孙峰没少威胁荣元亨。你们之前的消息都是老荣传出去报告孙峰。”
白小东一拍桌子：“怪不得当初甘总不信任我们，咱们中有内鬼啊。”
“看外边。”李志强指着窗户。
“我看见甘总进去参会了，而且是被文广泽拉去的。”
“我怎么没看到？”白小东一直盯着窗户，没注意到甘笛的身影。
“你一直吃吃吃，一个人做两个人位置。我以为你有眼线呢。”
白小东左右观察，周德毅赶紧挪开座位刺道：“你召集大伙到就为了吃点津门海鲜？赶紧把底牌亮出来吧。”
这次齐聚津门刺探军情是白小东的馊主意，他神秘邀请几位厂长以壮声势，结果他直接带着大家往里大踏步闯入，被人拦下来。
大家只得在饭店吃饭等候谈判结果。
滨海纺织厂一直在赶工，冲锋衣原材料的交接，夏季T恤的新品质量测试，没时间等着一场注定没有配额的结果。
白小东：“我想弄张站台票，谁知道文广泽不给面子。”
“底牌没有，等着甘总出来，听听他有什么意见吧。”
周德毅泄气道：“甘总自身难保，被邀请我估计是为了这次谈判配额提供一点成本核算的支持。文广泽要是给滨海市一分钱配额，我周字倒着写。”
“不一定。”白小东反驳，“以往滨海市最少能20%配额，今年被排除在外，文广泽不给一个说得过去的原因，等开完咱们就去闹。”
“行吧，反正比在这苦等着强。”
白小东的手机响起铃声，吞云吐雾接听电话，突然表情严肃，然后支支吾吾，惆怅挂断电话。
“怎么了？”
白小东继续道：“夏主任，惦记咱们的出口配额，她想要和魔都、津门、省城交换配额，让咱们将新品服饰的配额让出去，在当地生产和销售。我推脱过去。”
“刘栋送出去这么多好处，天天不要钱接送班车，我们动员购买会员卡，成为极地公司供应链，现在想着咱们的配额？”周德毅不满，不能因为极地公司强势，可以无限索取。
恒源不是极地公司的下属企业。
李志强若有所思：“我想甘总肯定不会让大家吃亏，尤其是眼前的局面，会不会是甘总的授意？”
他指着窗外静悄悄的门口。
救护车拉起刺耳的警报，一辆救护车从道路拐角驶入到门口，医护人员麻利下车抬着担架跑入会场。
“谈判怎么还出事了？”
“甘总气晕了？”
“李志强，你有乌鸦嘴的潜质啊，走吧，大家去看看吧。”
是福是祸，龙潭虎穴，也要趁机会到谈判会场闹一闹。
第三百二十二章 发笑
田建和邹亮将各方意见整合，抓紧整理出一份可行性报告。
杨佳薇提醒，夏宛马上准备接受省城经济日报记者的专访。她格外重视，认为是双方冰释前嫌的起点。
极地公司接待室，一张小桌，两台摄影机，灯光，记者开始对夏宛进行采访。
杨佳薇敲门进来：“夏主任，清算文件还要报送吗？”慈祥的法官采取拖延战术，杨佳薇报送文件束之高阁。
“报，谁怕谁啊。”甘笛执着于破产，特意交代，而且有记者在，夏宛是绝对不会认怂。
破产无非是将飞来重新整合，以往甘笛唾弃的改革企业的办法，甩掉包袱，现在终于能派上用场。
夏宛和甘笛的思路不一样，她认为与记者互动是有好处，对方获得采访素材，可以交差。极地公司有相对应的辩解渠道，双方有默契，至少不会某些事件上因为误会而发黑稿。
一个亿的赌注的吸引下，夏宛主动和本地和省城记者搞好关系，只要是正规记者，她可以配额访问工作。
记者继续道：“夏主任，咱们继续刚才的话题。甘总和您一直在推动飞来的破产，为什么？”
“有传闻说飞鸟在合并期间对甘总施压，甘总不满协议，撂挑子。您是怎么看？”
“大家关心一个亿的赌注，究竟是什么给您的信心？毕竟我了解，这次的合并已经报省国资系统，批复应该没有问题。”
飞来白送大蛋糕，从飞鸟采访看来，省国资系统批复很快能落地。
夏宛微笑点头，面对记者她穿着米黄色的套裙，别着精致的公司徽章，戴着金丝眼镜，短发下的珍珠耳饰闪闪发光。
“飞鸟在合并过程中使用大量的不正当竞争，包括利用企业级别施压压力，舆论压力，还有通过山寨模仿降低飞来品牌的信誉。”
“飞来确实资不抵债，为了双至商业中心的开门红和持续经营，实际上飞来在存车点上作出大量投资和补贴，看不到任何的回报。破产重组也是经营的选项。”
“至于是你说的赌注，不到最后一刻，谁也说不清楚到底谁会赢。”
甘笛充分放权，夏宛暴露出女强人特质，她必须扭转在荧幕中的醉酒女形象，面对记者她游刃有余。
经济日报记者记录，露出笑意：“这么说一个亿的赌注是甘总授权？您没掌握具体反合并的方法？”
“公司的机密。”
“我换个问法，今天甘总没在公司，听说参加在津门举办的经贸谈判，主要是纺织品配额，还有自行车零件出口。甘总是希望在出口方面打败柴总吗？”
夏宛能感受到对方刁钻的问题背后的意图，背靠省城，当然向着飞鸟自行车厂，这次都知道文广泽想一口吃下配额，双方达成默契，纺织品出口由文广泽主导，柴国光负责自行车零件。
滨海市因为荣元亨倒卖配额，被文广泽设立准入标准，全部拉黑，滨海市纺织企业拒之门外。
根本没有给滨海市一丝一毫的缝隙。
刚才给甘笛打过电话，估计是在谈判会场，有相关纪律，他没有接听。
夏宛食指轻轻敲击椅子，在寻找圆滑的答案。
“不好回答吗？”记者露出职业微笑。
“不好做吗？”在会议室内，田建对这份方案显得很头痛。
原丝绸厂的配额如果能保留到现在，回旋余地则好很多，配额可以置换到津门或者省城，寻求一个双赢局面。
邹亮保持沉默，以往甘总的布局大多顺水推舟，现在要从供应链厂家身上割出配额让利，他迟迟没有完善。
大家沉默抽着烟，思索方案的其他可能性。
突然间，极地公司的所有电话此起彼伏响起铃声，邹亮、田建、毛彪、郑春红和杜元方的个人手机也被轰炸。
打来电话的都是省城和津门的纺织体系的现场代表，既然甘总掀翻规则，现场不必说肯定要抱大腿，以前的老关系也不能忘记，赶紧翻阅通讯录。
邹亮接听电话：“喂，正弘纺织厂陈厂长，久仰。我知道是在省城，什么？要买床单和羊毛衫的出口配额？”
邹亮发愣，我们没配额啊。
毛彪同样举着电话，他解释：“你打错了吧，极地公司是民营企业，没有出口配额。”
田建耐心听完对方的电话说：“30亿配额？你疯了吗？极地公司也没资格和东瀛方面谈判啊。”
郑春红细致问完，确认对方是现场代表，曾经在纺织大会上寒暄过几次。
“甘总在现场扭转乾坤，文广泽退出谈判会议。极地公司拿下30亿的全部配额！”
杜元方胸有成竹放下老战友的电话，对大家笑道：“配额这不是来了嘛。”
这时，会客厅的门外传来阵阵欢呼声，让专访再次中断，邹亮推开门大笑道：“夏主任，咱们的报告成型了。”
“刚刚甘总打来电话，他与东瀛方面达成30亿的框架出口纺织品配额协议。”
“我们可以利用东瀛纺织品配额，先与滨海纺织达成新协议，将部分新品交付津门、省城还有魔都织造，我们控制标准。”
夏宛指指记者，公司内部会议不要随便对外透露。
经济日报记者表情怪异：“真的吗？”
女记者很有涵养，不屑一顾的表情一闪而过，恢复到职业微笑。
江河投资喜欢玩小把戏，假新闻编得没有任何逻辑。。
文广泽作为纺织品谈判的负责人，怎么可能会给滨海市大礼包？
我算算，30亿的配额比框架协议的14亿都要多，差不多是津门和滨海之和，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
做梦呢。
女记者不经意间的耻笑，让其他人侧目。
女记者笑道：“不是我不相信，这个关键节点让我有所怀疑。文广泽作为谈判团长，他肯定不会让甘总插手，30亿是全部配额总额，有一部分需要和魔都去谈。即便是文总也不能都拿走。”
女记者的意思很清晰，你们要编也要编有逻辑些，甘笛被邀请，直接反客为主拿下全部配额，用脚指头想也不可能。
“文广泽已经退出谈判，全权都是甘总负责。”
女记者摊摊手，不合乎常理的事情，职业笑道：“既然能联系到现场代表，请再次打电话，问问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也是一个传奇经历，我可以放在专访中。”
“我来吧。”
郑春红再次和省城代表沟通，将对方的所见所闻复述：“甘总逼着津田驹社长下跪，佐藤社长原本是甘总邀请来到滨海，许佳一封英文求援信刊登到米国洛杉矶时报。东瀛方面做转口贸易，求购方仍然是米国企业。”
女记者扶着墙，弯着腰，肩膀不住的颤动，“哈哈哈，对不起，我一般不会笑。”
第三百二十三章 复杂
大家面面相觑，郑春红带来的现场消息实在匪夷所思，他们很难想象曾经出难题的津田驹社长下跪请求原谅，行政配额谈判被甘总拿到手。
“甘总，确认已经拿到30亿配额吗？”
甘笛有气无力地回答：“夏宛，带着团队过来吧，后边细节你们去谈。”
女记者很快笑不出来，甘笛笃定的回答，经济日报的消息传递很快。她通过私人关系询问省城代表，得到同样的消息。
女记者以往的认知都要掉光了，她反复和现场代表确认得到都是同样的消息。
“这怎么可能？甘总竟然拿走全部配额。”
沸腾的现场，已经没有人给记者解答问题。
田建和邹亮的手机几乎没有空闲时间，所有证据显示，甘总不声不响在经贸谈判中拿下全部订单。
“肯定是真的了。”
毛彪放下电话，哭笑不得：“麻蛋，被魔都纺织协会给骂了一顿，说咱们小心眼，他们和津门谈好这次配额分配，被甘总全部吃光。”
夏宛换上象征胜利红色套裙，抹上烈日红唇，踏着白色高跟鞋，准备到津门谈判会场奖励一下甘笛的表现。
民营企业主导行政谈判，值得大书特书。
“佳薇，马上喊上极地的田总和邹亮，周振邦律师和甘总在一起。审计和法律团队直接出发去津门集合。咱们马上去。”
夏宛很麻利指挥团队，她露出灿烂的笑容：“记者同志，不好意思，等有机会再专访，如果不相信，可以和我们结伴而行哦。”
夏宛迈着大长腿轻盈的离开，留下经济日报记者愣在原地。
“夏主任，我还有许多问题，我想见证历史。”
女记者受邀和夏宛坐到一起，方便专访，她搜集到的信息证明极地公司马上要一飞冲天，甘总窃取了谈判果实。
奔驰在高速上疾驰，两侧的行道树密密麻麻的倒影掠过，映衬女记者的脸色不断变换，刚才放肆的笑声让自己很丢分，她非常想了解甘总幕后做得工作，能在负面舆论爆炸的环境下逆袭成功。
她刚下定决心，夏宛的手机不断震动，终于有人打探到江河投资的战略部负责人的电话号码。
秦师立十分客气：“夏总，我是第三纺织的秦师立，我们在去年曾经拜访极地公司时见过一次。”
“极地公司一举获得30亿配额，也有我们省城的功劳，就在刚刚我们支持甘总取代津门成为谈判的负责人。”
“请问夏总，方便聊聊配额的分配问题吗？”
这种老狐狸都没安好心，夏宛笑道：“甘总在现场，你可以和他直接沟通啊。”
秦师立看了一眼会场内的国王，按理说甘总年轻帅气的面孔富有亲和力，但是从津田驹下跪之后，他身上突然笼罩着一层神秘感。
威严又神秘，让秦师立望而却步。
等待期间，他和佐藤社长互相保持沉默，对视着，双方仿佛有气场笼罩，能和东瀛国际巨头谈笑风生的水平，直接硬刚文广泽。
秦师立把心态放在和夏宛一个地位上。
“甘总说细节由您来负责。您现在说话方便吗？”
经济日报女记者刚刚采访过秦师立，第三纺织在省城是明星企业，生产产能不高，净利润很足，每年员工分红都要大几千元，人称省城的极地公司。
一切都是秦师立的功劳。
她歪着身子，凑到近前，立着耳朵倾听。
夏宛没理会对方的小动作，笑着问：“秦厂长有什么想法尽管说。”
秦师立：“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他也经营小型纺织厂，经营很艰难。比内销呢，极地公司的新品服饰已经占领全国，没办法比。出口呢，没有配额准入证，这不是求到我身上来了吗？希望夏总给个机会，调剂一些配额。我这个朋友说了，极地出多少配额，这个朋友补多少钱。”
“倒卖一亿配额，你的朋友补一亿现金？”
“夏总，不是倒卖，咱们是为了解决中小型纺织厂的外贸出口问题，替他们找出路。如果夏总愿意栽培，我咬咬牙，一亿配额补一亿现金。”
女记者啧啧称奇，无论秦师立说得多么动听。她听出端倪，秦厂长应该想要购买纺织品配额，这种倒卖配额的事情不应该是禁止的嘛。
30亿的配额能换到30亿现金，这是多么一笔巨款啊。
都说甘总是十亿富豪，现在必须要更正一下，拿下配额已经成为40亿富豪。
田建坐在前排，他太懂其中猫腻，像丝绸这种波动大的纺织品一般不好出手，比如像袜子、背心、床单、牛仔裤等初级加工的纺织品，在黑市上特别受欢迎，别说一倍价格，两到三倍也有求购者。
我有一个朋友做纺织厂。秦师立真会胡诌，这是想自己做二道贩子，想从中赚取差价。
国际配额多数以纺织品类目数量作为订单，30亿元应该是为了方便，中方预估的价格，秦师立为了达成交易，具体类目都懒得询问。
“秦厂长，等我到现场咱们详谈，我现在手上没有任何资料，至少先等我们和东瀛方面谈完细节吧。”
秦师立：“夏总，谈判会场就等您的东风，我去门口恭候您的大驾。”
经济日报女记者再次复盘和秦师立的专访，第三纺织的车间织机摆放整齐，员工们工服很干净，似乎缺少生产气息。
秦师立每年的净利润是贩卖配额产生，她头皮发麻，这种事已经违反相关规定。
“秦师立报价有点低，整体要是出价55亿以上倒是可以考虑。”田建打趣一句，让夏宛了解一下黑市市场。
女记者：“极地公司要倒卖配额？违法啊。”
田建很无奈：“我随口说一句而已，别上纲上线啊。黑市配额买卖有成熟的流程。只要没落入个人口袋里，有关部门很难追查处罚。黑市的价格几乎是3倍左右，秦师立才是倒卖配额的贩子。”
“配额这么值钱？大家都卖了岂不是更赚钱？”女记者发问。
田建斟酌道：“不能这么算。配额倒卖本身违规，而且分润利益比较多，比如像秦师立这样贩卖的，同样还有承担风险的贸易商，然后才是购买配额的纺织厂。甘总这是抢占一手的渠道，以往大家没有这么多的利润。”
“还有倒卖都是部分企业，紧俏的纺织品，羊毛、羊绒等国际市场认可度较低，贩卖反而需要搭配。总之，其中水比较深。”
“还有甘总签订的配额我说了不算，一切都要听夏主任发号施令。你们省城记者不要揪着甘总不放，天天负面报道，看看秦师立，眼皮底下的黑暗都不管。”
女记者哑口无言，甘总骂不还口，又是报纸流量担当，符合省城上边的利益，现在被人家直接把蛋糕抱走。
为庆贺文广泽的文章都已经准备妥当，就等这次双方谈判结果，省城也能切走部分蛋糕。
极地新品战略挤压本地纺织的生存空间，报纸摇旗呐喊，大家各为其主，没有对错。
甘总一直惦记着反击，被甘总从中敲闷棍，按照田建的说法，直接拿走55亿以上的利益。
省城的纺织企业满怀欣喜的等待，换来都是失落。
秦师立的倒卖配额问题。
她都不知道该如何撰写这些报道。
记者收拾心情，再次观察夏宛，原本疲于应付的女强人，现在身上多出从容和自信，真心发问：“夏总，这次的配额您有什么想法。”
第二百二十四章 大度
经济日报太懂民营企业的钻营之道，只要赚钱，可以无视任何规定。
甘笛从创立江河投资伊始，不断强化眼球经济，无论他捐赠多少金额和股份，从结果反推，会有十倍甚至于百倍的经济回报。
他是踩着时代的痛点的人，凸显鹤立鸡群的企业家。
她一直闹不懂飞来为何会突然间大幅度降低合并条件，甚至于几乎免费怂恿飞鸟吞并飞来自行车厂，仅仅保留2%，成为没有话语权的小股东。
面对汹涌而来的负面舆论，飞来自行车厂直接休克，这一个月来频频登上各大报纸的新闻报道。
联系央视经济对话栏目组，通过夏宛的一亿赌注，将散去的目光又集中到甘笛身上，为了塑造悲情英雄的人设。
各大报纸主编们被要求尽量少报道江河投资的负面消息，报道务必准确真实，不能捕风捉影。
她叹口气，媒体是被甘笛玩明白了，一切都围绕他转圈。
同时落入到甘笛的圈套中，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表面的悲情英雄，在为飞来破产不断呼吁，暗地里利用这次危机，社会各界的同情心，将东瀛纺织配额全部收割。
没有合并的飞来公司，即便考虑到蓄电池和电动自行车的蓬勃发展，按照她的估算，最多价值8亿，这是按照上市公司的标准。
通过窃取谈判豪取每年30亿的纺织品配额，甘笛一举拿下纺织系统的半壁江山，夏宛的手机铃声不断，未来纺织厂要仰仗甘笛的鼻息。
她确实听到为了应对负面舆论，江河投资团队希望用新品服饰配额换取津门、省城和魔都的产能和销售端的使用。
一切双赢条件建立在双方实力平衡的基础上。
拿到30亿配额，夏宛完全可以予取予求，将极地公司打造成无敌战舰，成为全国的巨无霸，如果卖出部分配额，极地公司名利双收，按照她的股份分红计算，每年甚至能分到上千万。
“夏总，刚刚制定的配额肯定过时了，这次您希望的配额如何分配？省城纺织有机会吗？”
“过时？”
夏宛突然明白对方的思考方式，被秦师立的巨额资金诱惑住，她笑道：“这个方案刚刚好，未来15亿的新品服饰还会按照既定方针，置换到全国愿意按照极地公司标准培训和生产、销售的企业。”
“不卖吗？这么一笔巨款。”女记者追问，管理者不可能不喜欢钱，唯一的理解是夏宛怕透露灰色产业。
“当然不会，我喜欢实业。”
“甘总呢？他的辛苦布局不是为了钱吗？”
奔驰稳稳停在津门纺织门口，秦师立殷勤打开后排车门，做出请的姿势，夏宛微笑回应，回头道：“这个问题你可以直接问甘总。”
白小东等人在走廊里等候，双方略微寒暄来到主会场。
“李记者，一会帮我拍摄漂亮点。”
夏宛集结团队站在门口，大门打开她自信的来到主会场，身后跟着法务，审计和四家纺织厂厂长。
白小东替夏宛挡住请托：“老实点啊，当初不给一点配额不给滨海，现在想要等着。”
甘笛身边围绕着东瀛代表，形成一小圈子，其他代表三五个一群似乎等着他们的到来。
“老板，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你去和东丽公司代表谈谈具体发货，质量，验收标准。我和佐藤社长还有点其他事情。”
“对了，夏宛，按照你的想法实施，不用考虑我的想法。”
夏宛露出灿烂的笑容：“好的，没问题。”
经济日报女记者抛出刚才的问题：“甘总，请留步。30亿纺织品配额您是如何考虑分配原则？”
我想白送出去，你们谁敢要？
经过津田驹惊天一跪，这群代表们在身边鬼鬼祟祟，嘘寒问暖。
大家知道甘总阴阳怪气一绝，口口声声说送配额，都以为自己反讽。
自己深居简出，现场没有一个信任的纺织代表。
虽然没有系统限制，他可不想自爆家丑，从飞来破产可以得出结论，社会上对于飞来和极地等改制企业相当关注，破产必须从一梦等新公司下手。
“配额有什么想法，按照极地公司要求培训、生产标准，谁有实力和需求进行招标。”
甘笛看完夏宛的实施方案，利用配额置换出新品服饰的生产效能，发放到全国消除负面影响，也扩大极地的生产和销售渠道。
甘笛长舒一口气，比他琢磨的公开招标要更加稳妥，至少明面上没有任何赚钱，扩大配额的流动性，解决销售和舆论。
“不错，就按照这份方案执行吧。”
经济日报女记者继续追问：“甘总，这是几十亿的大生意，你没有其他想法吗？会公正分配配额吗？”
她换种思路，如果甘总冠冕堂皇，恰好逼迫甘总不敢贩卖配额。
秦师立突然明白，甘总或许不是圈内人，他不清楚其中利益，不顾东瀛方面在现场，赶紧凑到耳语道：“甘总，我有一个朋友，如果配额能转让的话，一比二的价格，三十亿配额出售就是六十亿。”
他满脸堆笑：“我知道您对公司有其他的安排，您随意，有多少富余，给我们来点就行。”
“之前负面消息都是省城第一纺织搞鬼，只要您发话，我负责办理。”
秦师立为了保住甘总大腿，将倒卖配额的价格拉到上限，如果不是自己的贸易公司，绝对没赚头。
第一纺织厂代表苦涩坐在座位上，仿佛听到秦师立提起，不敢应声。
早知当初，何必得罪甘总这样的新贵，被津田社长夸张的跪拜影响，他真不知道该如何道歉能让甘总满意。
只得惴惴不安等待最后的分配结果。
“配额这么值钱？”
刘栋苦笑点点头，原来甘总真不懂行情。
“配额如果敲定之后卖了，不违法吗？”
狄茂典出言：“违规而已。当然被查到会降低或者取消明年的纺织配额，一般都是双方私下默契操作。”
狄茂典的提醒让甘笛恍然。
秦师立和自己不熟悉，他本身有后台，又挂着一层皮的说辞，为了让自己明白其中巨大的利益。
接下来，无论是招标，还是其他分配模式，只要多给第三纺织一些，他自然会有表示。
怪不得文广泽气急败坏的样子，其中利益是一方面，分配权本身也是权力一种体现。
其他代表虽然听不到秦师立的谈话，但是多少明白他肯定是为了配额，白小东和李志强维持秩序。
经济日报女记者明显不安好心，抢占道德高地。
“你们把谈判配额的因果颠倒了。我不喜欢钱，钱对我来说没有用。”
“谈判的目的是为了增加出口，也是为了回归纺织企业本来的样子，愿意提升技术和发展的公司获得配额，让他们获利，再次提升国内纺织水平，满足人们的穿衣需求。”
“极地公司受限于国内化工领域的材料水平，想要突破必须借助于国外高水平的化工巨头。”
“定向招标也好，只要是大家想要为了纺织生产、突破，我不会对以往的种种恩怨设下条件，大家尽管报名。”
坐立不安的第一纺织代表深深鞠躬，表示谢意。
第二百二十五章 试探
格局差距太大，甘总直接原谅曾经伤害他的人，转身和佐藤社长密谈。
能进入到谈判会场机会难得，她想起经贸谈判有自行车零件配额分配，抱着一丝希望问：“柴国光董事长呢？自行车的配额谈判呢？”
“谈完了，全部给飞来，12亿日元的零配件出口。”刘栋止不住笑意。
“12亿日元？”女记者换算后发现问题，“不对吧，增加1.05亿配额，这么多？”
“增加？以后的配额都在这里，12亿配额是以往加新增的一揽子配额谈判，未来每年递增5.2%，全部由飞来进行分配。”
“飞鸟原来5000万配额呢？”
“按照协议当然重新分配。”
经济日报一直鼓吹飞鸟和飞来的合并，专访夏宛是为了看她的笑话，似乎错估形势，如果自行车零件掌控在飞来手中，飞鸟的未合并的原公司怕是难以生存。
她预感到这次合并风险陡增。
佐藤做出邀请，边走边谈：“甘笛社长，我和松本社长是老相识，他说你吃不惯生鱼片，偷偷在火锅里涮涮，等下次到东京带你品尝正宗的真鲷。”
“有机会一定品尝。”
女记者不敢置信，她回头看着号称气场十足的佐藤团长和甘笛似乎交情不浅，他能听懂一些日语，佐藤一树边走边说着家乡的美景美食，希望甘总有机会到东京做客。
省城寄予厚望的自行车出口配额的分配权被剥夺，柴国光恐怕无法交差。
她知道内幕，双方因为有共同的敌人，所以这次合作很愉快，将谈判地点让给津门，其中纺织配额津门拿到65%，省城分配到35%。自行车零配件三七开，省城拿大头。
“文团长呢？”他作为团长不负责任啊。
“应该是找领导问计，如果是我，把会议办成这样，确实没办法。”老者笑道。
女记者很着急，以为对方是省城或者津门代表：“你为什么不着急，任由甘总破坏秩序吗？”
“我吗？”狄茂典很意外女记者的措辞，捂着嘴笑道，“没办法，我就是想笑啊，因为我是滨海市代表啊。”
女记者跺跺脚，赶紧去找文广泽询问事情来龙去脉。
文广泽离开后，主会场被夏宛团队把持住节奏和谈判，省城和津门代表坐立难安，他们突然明白一个事实，以后未来的天要变了。
以往他们嘲笑刘栋和白小东等人瞎折腾，被纳入到极地公司供应链还感恩戴德。
这次如果想要获得配额，定向招标的前提是他们也要按照极地公司标准进行改造和培训，简直是要了他们老命。
如果直接放弃，30亿的出口配额肯定分到滨海市纺织厂。
难受啊。
白小东带着兴奋，这次裕元简直要起飞，恨不得在现场跳个时下流行的霹雳舞。
秦师立在一旁喊道：“夏总，别忘了我啊，刚才都是我的支持，甘总才能赢的。”
“你们小点声音！”
夏宛扶着眼镜，阳光照射下，镜片闪烁着金钱的光芒，白小东赶紧回头欠身示意：“夏主任，您说了算！”
“扰乱会场秩序都出去！”
这下子代表们闭嘴了，找到座位等待着最后的谈判成果，当然任何结果都与他们无关，如果有想法，要等着极地公司谈判后，是否加入到极地公司的供应链，这次白小东成为了香饽饽。
失去主心骨的服务团队，也开始陆续运转服务。
“别管他们了，咱们聊点正事。”佐藤一树回头将大和田关在门外，亲自为甘笛沏杯茶。
“周振邦律师是甘道梁先生的法务代表。”甘笛替他解释，佐藤一树同意周振邦参加这次密会。
佐藤一树从甘笛入场一直在观察他，通过他崛起和布局，纯正的本土民营企业，有年轻人的憧憬，从收购亏损企业开始经营。
有股神甘道梁先生在背后支持，无往不利。
津田松土下座跪拜，现场代表们的家属转危为安。如果不是巧合，他一度怀疑甘笛是掌握疾病的天启四骑士。
从他后续的操作和观察，甘笛的微表情很抗拒获得出口配额，和他以往的资料表现一致，他希望通过自己的双手获得胜利。
诛心之言，如果谁获得这种能力，肯定会潜藏在人间，大规模暴漏是取死之道。
先锋社长松本申被癌症折磨在东瀛圈广为流传，佐证甘笛没有传染病症特征。
所以富人病的爆发和治愈要一分为二来看待，有一股势力或者是超能力现象进行投放疾病。
甘笛身上恰好有能治愈的特质。
佐藤一树揉揉眉间，侦探小说看太多了，无法解释的事情下意识喜欢用推理手段解决。
姑且这样理解吧。
佐藤一树收敛起刚才的潇洒和不羁，恢复到死板的面孔：“甘笛社长，病症是巧合还是有超自然现象？”
“如果你不作出任何解释，我想你很难离开今天的会场。说句更难听的话，我能给予你一切，也能剥夺走。你不要以为有米国撑腰，就可以无视我们的需求。”
“如果让津田社长知道你在其中搞什么伎俩的话，剑道三段的津田松肯定不会饶恕你。”
佐藤一树没有带着翻译，他用生硬的中文直接表达。双眼盯着甘笛，想要寻找到答案。
“伙伴间应该要互信吧。”甘笛摊摊手，“如果说你们想要屈服甘道梁，我已经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拜见的话可以去纽约。”
“哈哈哈。说笑而已。”甘笛对于威胁毫不在意。他搜集上来的资料显示，他在对抗甘道梁提供的资本，像一个小牛犊急需证明自己的能力的年纪。
他趁着喝茶的功夫，摸了下鼻子，没有血迹放下心来。与他的分析一致，甘笛绝对不是神明，更像是一位站在前台的吉祥物。
他倾向于这是一种巧合，某种机缘。
“甘道梁先生是股神，他对于时代和大势的把握无与伦比，从八十年代开始各种投机行为都取得卓越的胜利。广场协议后，日元升值。他开始大面积做空日元，让东瀛元气大伤。”
“我们一直怀疑他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可以预测大势，在股市和期货市场当中如鱼得水。”
“这次病症来袭很快，是从洛杉矶飞往东京的飞机上，已经感染不少人，大家没当回事。”
“逐渐扩散到家庭殷实的家属，我的小儿子才刚刚能拍皮球的年纪，却要忍受插管的痛苦。”
“津田松跪下后，不再流鼻血。代表们的家属病情趋势转好，我怀疑过是你在其中搞鬼，毕竟你将稿件发到洛杉矶时报上。”
“转口贸易，也不知道你的脑子是怎么想的，比你父亲还要厉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甘笛社长，这次你应该告诉我一些内幕吧。”
第三百二十六章 谈判
“谁对你发号施令？”甘笛反问道。
“甘氏集团CEO艾克斯。”
佐藤一树考虑再三，将他的调查结果如实回答：“现在，甘笛社长，请回答我的问题了。”
甘笛嘴角上翘，没理会东瀛代表团长的追问。
“老周，我终于抓到你们违反协议的证据。如果不给我一个说法，协议自动解除！”
周振邦连忙摆手：“艾克斯和董事长并不是一条心，双方有君子协议，所以你不能拿双方当成一个利益共同体。”
“这不是我的事情！”
甘笛眼神威逼下，周振邦妥协道：“OK。我马上调查，给你一个结果。”
双方视佐藤一树于无物，这位有着某种治愈特质的年轻人确实很会把握自己的优势，因为疾病威胁，先将出口配额一口吃光。
套取情报后，不懂得分享，年轻人都是这么不讲武德吗？
甘笛似乎看穿他的心思，笑道：“佐藤社长，我的团队可不会要东瀛的出口配额，我并不缺钱。走吧，一起去看看。”
夏宛坐在谈判桌上，享受着全场注视的目光。她需要在短时间内快速了解配额市场，和对方谈判代表洽谈细节。
“夏主任，你有一小时时间。”
“稍等片刻。”夏宛翻阅配额资料。
东丽代表给人压迫感：“漂亮的女士我一般都宽容一些。”
“那谢谢了。”夏宛对此毫不在意。
纱线、布料对比94年已经下调，占比23%，主要是对应国内的廉价劳动力的初级纺织品，一般东瀛方面不会采购。
她嘴角上翘，果然是转口贸易，为了替米国纺织企业采购中间品。
米国纺织企业为了降低成本，很喜欢从国内进口中间产品。
服装、服饰是大头，主要有帽子、内衣、床单、裤子、衬衫等。
杨佳薇计算后答道：“协议配额量大约是30.2亿元，考虑到日元汇率未来会下调。”
“知道了。”
夏宛需要考虑通关流程和通关率，还有拓展到其他省份的纺织厂的调配力度，是否能应对东瀛方面的验收。
“虽然是转口贸易，未来不排除东丽公司的集采。所以贵方必须通过Q标志和SIF标志审查。”
东京的病情趋于缓和，东丽代表老头子开始在谈判桌上施加压力。
“布料及相关工序：布料有误瑕疵、裁剪、缝制，辅料及整理是否良好。”
“尺寸检查检验，性能检查，加工处理剂检查。”
东丽代表趴在桌上一脸玩味的笑着，好像在聊家常道：“老头子记性不好，看到美女喜欢多说几句。”
“你们的纺织品虽然便宜，想要通过标识认证还需要提升，比如燃烧性能、有害物质限量、还有什么来着？”
“残断针检验，要是在市面上销售的服装中检查出断针，我想这是谁都不喜欢看到的。”
“夏宛小姐，请贵方提升标准哦。”
“邹亮，烦死了，你对付这个老头子，极地公司的标准不比这个标准更高？”夏宛不停翻阅和标记框架协议的内容，她不想被一只苍蝇在耳边嗡嗡嗡恼人。
“甘总手下人都这么彪悍吗？”秦师立真是见识到谈判高手，真是一点不给外宾面子。
“这算什么？”
田建回头笑道：“甘总之前当着谈判代表的面，直接撕毁协议，现场场面都是毛毛雨。”
东瀛纺织纤维和服装的标志大约有三种，东丽代表所说Q标志是东瀛优质产品标志，该规定于1920年实施，产品前检查由经济产业省检查所和作为公益法人的有关纤维制品的检验机构进行。
麻标志是东瀛麻纺织协会自行规定的协会标准，这是向消费者推荐放心的麻制品，标志是三个麻纤维组成的羽毛。
SIF标志是对优秀制品予以认可和推荐的标志。制定于1972年，该标志是经济产业省认可的负责服装测试和检查的综合性检查机构。
邹亮和东丽代表唇枪舌剑的焦点就是SIF标准。
“外观、耐洗涤性、染色率度测试、理化性能实验、附属品的性能，太小儿科了，公司内部标准都比这个高。”
“孩子，不要说大话。”东丽代表也不恼，指着检验标准，“有害物质检测中的甲醛能达标吗？”
婴幼儿用品、内衣、手套、袜子等要求甲醛低于75mg/kg有机汞化合物。
邹亮一愣，甲醛确实难以根除。
甲醛的主要来源在于助剂。
服装面料为了生产，为了达到防皱、防缩、阻燃等作用，保持印花、染色的耐久性，改善手感，就需在助剂中添加甲醛。用甲醛印染助剂比较多的是纯棉纺织品，因为纯棉纺织品容易起皱，使用含甲醛的助剂能提高棉布的硬挺度。
极地公司的拳头产品因为甘总的高标准要求，在面料成型会增加后过滤工艺去除甲醛，这项工艺他记得还获得专利二等奖。
公司内部一般很少考虑成本因素，后续又添加到滨海市五家纺织厂，刘栋都感叹成本增加。
这次如果推广全国，他必须联合老师把该工艺继续整合，降低成本。
头痛，如果拿到全部配额，他要加班提升工艺降低成本，负责培训，最关键，这些企业都在外地，还需要出差。
“没问题，极地公司的保暖内衣一向甲醛处于低水平，其他APO、TDBPP等有害物质，保证气象色谱仪检测不到。”
“孩子，怕是你的色谱仪是坏的吧，哈哈哈。”东丽代表指出他言语上的问题，检测不到和没有问题是两回事。
审核和法务团队做大心中有数，双方开始正式对条款一项项进行充分沟通，不合理的交付方式都予以拒绝。
在省城代表看来，极地公司代表团仿佛是来吵架。
“第十七款配额保证金预付要提升到30%。”
“验收标准必须制定通用标准，米国和东瀛标准侧重点不一致，不能将负担转移到生产方。”
“汇率按照上一年的平均数，不能是付款当月的金额。”
夏宛针锋相对，锱铢必较，东丽代表乐呵呵喝着茶水，东瀛方面也有庞大的采购专业团队，频频往佐藤社长包厢观察动静。
第一纺织的厂长确实服气，人家极地公司真专业，和外宾丝毫不落下风，如果是文广泽，估计要多半接受。
“老秦，你想什么呢？”
秦师立琢磨甘总的爱好，送点礼投其所好，谈判上能拿到的好处，配额也不能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