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小崔改主意
在于赵林和同行的煽动下，极地人的口碑在魔都急速下降，慢慢扩大到被卖出的用户堵住门口，希望将早期购买的保暖内衣退货。
“发票日期是10月底买的，我一天没穿，你给别人退了，我也退！”
邹亮不停的解释，疲于奔命。
引来本地记者采访缘由，记者举着话筒问：“近日广大群众持续退换货，引发极地人品牌危机，请问极地人为什么不降价？”
“极地公司采用和杜联的技术公关，莱卡棉进口纤维，在保暖性和弹性上做到最佳，穿着舒适。”
不能降价是董事长制定的策略，所以邹亮只有避重就轻，讲述极地人的优势。
“其他品牌的保暖性一样好，赵林牌采用国内织造技术和涤纶纤维，防风性能天天在贵公司门口展示，这点没有疑问吧。”
记者开始挖坑。
邹亮：“并非如此，赵林牌保暖内衣的防风性能是采用极地人淘汰的技术方案，长时间穿着肯定存在压气、不适感。”
“哦？贵公司淘汰的技术，有什么风险？”
“他们在夹层中使用塑料薄膜。”邹亮想起当初作为技术员，甘总要求不使用有健康风险的方案，其实这种方案生产简便，成本低，确实防风性能好。
“这个薄膜你们测试过有什么风险？”
“这个倒没有……”
记者笑道：“那我可以不可以理解为你们为了诋毁其他崛起的品牌，无端攻击对方的产品？”
邹亮连忙摆手，他确实没有记者过招的经验。
记者继续道：“在相同纺织技术下，国内能做到，却选择使用国外供货和技术，是不是为了挂洋品牌，卖贵点？”
记者差点说极地人崇洋媚外，邹亮想辩驳却无从讲起，很快败下阵来。
邹亮不懂销售，在魔都这些时间非常煎熬，不断有记者采访，报纸上也认为极地人售价过于高，不符合当地居民消费水平。
这篇重磅报道在魔都本地引起轩然大波，本地人看完只记住一点，极地人无端攻讦对手，本身却崇洋媚外。
尤其将自己比喻成谎话连篇的小丑。
气死我了！
邹亮扔掉报纸。
打电话求恩师李教授，寄过去带有发票的赵林牌保暖内衣多种颜色各一件，希望老师在实验室测试，还他清白。
当初甘总第一时间就看出有问题，绝对不可能错！
外边风雨飘渺，口诛笔伐之势形成，邹亮多次求援无果，门店门可罗雀，导购员无所事事在一旁嗑着瓜子。
他无力训斥。
一个问号萦绕在他脑海，甘总为什么放任他们崛起。
极地人已经到生死关头。
不对，他突然想起甘总封存的设计方案，那些服装随便拿出来一套都能吊打这些妖艳货色。
所以甘总肯定另有预谋。
一旦接受地主家有的是余粮，邹亮迅速冷静下来，冷眼旁观，朦胧中有思绪在不断串联。
“铃铃铃。”电话声打断他的思绪。
“我是夏宛，我得到授权，马上停掉七天无理由退换，同时提供300万广告预算，马上投入。针对你的失言，必须在媒体上进行澄清，联系本地电视台。”
夏宛特意在甘笛睡午觉的空挡，偷偷下达命令，希望力挽狂澜。邹亮不严谨的发言让记者抓住漏洞，对极地人品牌造成歪曲解读。
不同以往董事长慢悠悠的将局势掌控，这是公关危机，如果应对失当，极地人的路人缘将完全败坏。
那样极地人距离倒闭不远了。
可是那个男人还在睡午觉。
心太大。
“哦，夏主任。请问这是甘总下达的命令吗？”邹亮望着对面红火的场面，车辆进进出出，不断拉货，他突然清宁。
“这不是关键，公关危机必须第一时间处理！”
邹亮：“既然不是甘总的命令，再等等，我想甘总肯定猜到这个局面。”
夏宛看着听筒：“？”
一群被甘笛洗脑的白痴。
“布局、布局、都要垮了，怎么能扭转啊。”夏宛抓着秀发想不通。
小崔在栏目组仔细阅读这份诡异的报道，撇嘴道：“邹亮成为说谎者，极地人黔驴技穷？哼！”
心里怨气很大，他早就回到燕京，魔都下岗工人再就业的调查报告石沉大海，替团队购买四件赵林牌保暖内衣原封不动安静躺着在他的办公室。
他的安排调查强度很大，每天要完成15个人的访谈和走访，每天工作12小时，当天扛着设备的摄像师就气喘吁吁，感到不舒服，身体黏糊糊，接下来，到晚上其他人也觉察到不适感。
“肯定是这件衣服。”
“崔哥，喜欢买便宜货，极地人绝对没这种感觉。”
“算了，算了，都留给崔记者报销吧。”
他剪开保暖内衣，露出夹层的塑料薄膜，对照邹亮的采访，他觉得讽刺性太强，当媒体忘记客观时，什么胡编乱造都敢写。
他内心的正义感又开始发动，穿上羽绒服，挂上相机，报备领导准备再次奔向魔都，揭露真相。
他相信邹亮说的是实话，即便是无害，长时间运动压气，绝对不适合许多人群穿着。
白烟松劝道：“师兄，你消停会吧，魔都的报道咱们再等等。”
“去魔都是为了保暖内衣。”
“你不是看清甘总的真相了吗？你自己说不在帮他说一句好话，将东方之子冻结100年，永不启用。”
晚上两人喝酒的气话被白烟松用来调侃这位师兄。
小崔脸色仿佛调色板变换许久道：“我不是为了他，是为了国民身体健康，这款新出现的保暖内衣有问题，必须做相关调查。你也别闲着，帮我联系实验室测试。”
揭露真相是正事，白烟松严肃起来，整个栏目组围绕小崔开始运转。
甘笛从指挥部中跑到距离三个街道的电话亭，给于赵林打气：“于总，要抓紧，甘总也不是万能的。”
“甘总？”
“我的意思是甘总被蒙蔽马上被发现了，你要抓紧，这边马上要顶不住了。”
“非常感谢，我觉得这次我能赢！”
于赵林的野心随着销量膨胀，开始展望全国市场。
甘笛松口气，接下来他下令扩大极地人的生产，完成破产计划。
“大娘，能打折吗？”
为了手把手教会于赵林，长途电话费花费170元，全部是自己买单，确实心疼。
于赵林啊，你一定要赢啊。
第二百零八章 小崔的决断
赵林实业公司。
于赵林又拿出设厂时候的狠辣劲头，和旗下的分销商们说：“各位，赵林实业能有今天，全靠大家信任，每家凑几十万，才有赵林实业的购置设备，招聘纺织工人，和极地人分庭抗礼。
不过我不满足，凛冬来临，保暖内衣的市场始终北方占据半壁江山。咱们要一路向北，直至滨海，打到极地人老家，占领全国。”
分销商始终信赖于赵林的这份豪情，这次略显谨慎，尤其是极地人是甘笛的发家产业，甘笛是滨海市的地头蛇，发火起来完全不管不顾。
他的敌人没有好下场。
“大家不要怕，我在极地人有内应，可以左右甘笛的思路。甘笛目前的精力是整顿收购的飞来自行车厂，他无暇顾及，我的内应同时在误导他，机会只有一次，等甘笛反应过来，咱们则退无可退。”
于赵林重重拍着黑板上的数字喊道：“这次每件在原来的基础上，在北方，每分销出去100件，赵林让利1%，500件2%……上不封底。”
天时地利人和聚在，有钱谁不愿意赚，分销商开始动员，在鲁省等地都有店面，整合分销很顺利。
于赵林动作很迅速，他靠着分销商加盟的影响力，保暖内衣顺着京沪线一路向北铺设，最终直达滨海市。
甘笛的案头上放着赵林牌黑色的保暖内衣，色彩度有种廉价感，使劲搓揉，他的夹层似乎是两层。
保暖内衣的保暖效果主要是夹层是空气层，隔绝热量。
他穿在身上，打开窗户，徐徐寒风穿过，寒气似乎在绕着他走，防风和隔热效果很强，于赵林的做工和染料较差，但是功能性做到最强。
做工简单，注重功能，定位准确。
这次选择对手很合拍，于赵林虽然谨慎，但是从野蛮时代过来的企业家，身上是有时代加成，在一定风口和野心，他绝对不甘于落于人后。
周振邦偷偷让杨佳薇计算极地人的风险，算来算去，极地人底子太厚，这一波可能无法达到破产边缘。
“甘总，于赵林将全国市场占领，咱们的负担还要加码，120万件不够。”周振邦计算后建议。
“加多少？”
“至少20万件。”
最近强压命令和绥靖政策，令自己的权威有些动摇，再加20万，他估计又要花费一番口舌。
夏宛接到邹亮常规报告，将具体数据用曲线展现，双方的销售此消彼长，曲线已经逐渐趋近于零。
对方已经嚣张到家门口，甘笛到底在想什么？
夏宛决定从另一个战线寻求突破口。
“这次你的布局在哪里？”四目对视，夏宛能感受到怀里的男人快乐的感触，那种马上赚大钱的愉悦感，环抱着甘笛发问。
“等着看就好，不要干扰我的操作，马上我就发财了。”
突然电话声响起，他烦躁拿起听筒：“谁啊？”
“甘总，我在魔都采访，有需要带点土特产吗？”
虽说为了老百姓的健康，他再次来到魔都，给甘笛打电话同样可以做一个顺水人情。
高傲的小崔不会主动提出保暖内衣危机，提示自己在魔都，说出一个无法解释的土特产，以甘总的聪明必然理解自己的想法。
快说，你需要我的帮助。
“崔记者？不要。”魔都有什么土特产，大白兔奶糖？老厂长雪糕？
甘笛直接把电话线，关键时刻小崔找事。
甘笛挂断电话，小崔突然愕然：“喂？”
不是吧。
你就这么吃定我会帮忙？
呸！
我偏不管。
寒风中，他站在赵林的一家门店，老百姓进进出出采购尺寸合适的保暖内衣，他皱着眉，嘀咕道：“我最多等你五分钟，五分钟后电话不打来，我就回燕京。”
不对，这样容易陷入思维定势。
他肯定是知道我来到魔都开展保暖内衣的调查，他一直对于赵林的攻势没有任何反击，不辩解，不反驳，好像一个受气的小媳妇。
任凭极地人声誉受损，排除他为了让公司亏损的想法，他肯定是在钓鱼，只有让对方疯狂才好一网打尽。
他一定有布局，极地人肯定在夏季完成调查，他手上有赵林牌保暖内衣的问题报告，所以他在等，在等对方闹大，闹大到不可收拾的时候，自然有人来收拾他。
其心可诛。
小崔嘴角上扬，终于想通甘笛的预判，我来做回恶人，把他的布局打断。
“这点挫折算什么。”
小崔穿着风衣，敲敲门可罗雀的店面，依旧挎着相机坏笑道。
“你谁啊，我不接受采访。”
媒体曲解邹亮的发言，成为极地人的背锅侠，看到穿风衣、挎着相机像记者的人有点PTSD，粗鲁问道。
“听你在电视上说，他们的保暖内衣有问题？”正义感爆棚的小崔，眼里容不下沙子，他的调查步骤是希望取得关键报告，然后才去调查赵林利用七天无理由退换的漏洞攻击极地人的证据。
其他都是小事，关键在于塑料薄膜的报告。
白烟松送实验室需要检测周期，没有甘笛布局长远，他相信魔都这边肯定早早准备妥当，能够证明赵林牌保暖内衣影响健康。
“咱们见过面吧，邹主任。”
邹亮听到熟悉声音，抬头认出来是燕京崔记者，转怒为笑：“崔记者，不好意思。我最近实在是害怕记者，见谅。”
“没关系，我理解，这款保暖内衣有什么问题？”小崔拿出他从燕京带来的样品。
“赵林这款保暖内衣，是双层结构，内置一层塑料薄膜。
极地在技术攻关时曾经测试过，涤纶纤维加塑料薄膜的成本很低，防风性能突出，但是不透气。大多数试穿后觉得不错，时间长了会不舒服，压气。”
邹亮得到小崔许可，将保暖内衣裁剪抽出来薄膜，“崔记者，你看。赵林保暖内衣如果贴身穿，可能有健康风险。”
小崔捕捉到关键信息道：“你们没测试过相关风险吗？”
“完全没必要，当时甘总很决绝否定该方案，说有健康风险，从成本核算看，我们没必要为了一个放弃的方案，继续测试。”
小崔脑袋上飘过一个大大的问号，难道自己猜得不对？
甘笛没有掌握赵林的杀手锏？
“哦，对了，我拜托李老师送到实验室检测，我都忘记了。”
邹亮从邮件中找到纺织学院的信函，抽出来打开测试报告，在塑料薄膜中检测出苯环物质，如果贴身穿着会有致癌风险。
“就是这个！”
小崔笑道，看到落款单位名称，让白烟松核实，是经过国家鉴定的第三方检测机构，该测试报告有效。
“剩下的交给我吧。”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使其灭亡，必先疯狂。
他在门口蹲了3天，赵林员工多次买卖，炒作，诬陷的证据一一记录在案，配合甘笛的实验报告，上东方时空有一招必杀的爽快感。
从客观角度看，甘笛硬生生在魔都扛着没改变政策，退换货一直执行，即便是过7天无理由退换货，极地人尽量保证用户的权益，这是对质量的绝对自信。
这小子能赢不是靠运气。
他忽然感到不对，这小子算计到我的性格，预判到我的预判，本来就是想借他的手来完成最后一击？
写完调查报告，总觉得有点不爽。
第二百零九章 真相只有一个
“崔记者？”
甘笛走后，夏宛盯着拔下电话线的听筒。
崔记者是老板在飞流饮料的一大助力，当初广告部标王是牵线搭桥。
崔记者的本职工作是调查记者，经常深入一线，同时协助焦点访谈进行选题筛选。
董事长没有上东方之子，据说被崔记者毙掉。
不知道是因为拒绝上镜，还是其他原因。
甘笛和崔记者都是傲娇啊，互相不想让。
“专门负责暗中调查，揭开社会问题。”夏宛喃喃自语，崔记者或许是甘笛的杀手锏。
她拿起电话想要给崔记者拨打过去，想想又放下，甘笛气急败坏的样子，绝对不是为了一时愉悦，他的演技能看透。
他是在掩饰。
夏宛仔细回忆崔记者的话，“我在魔都是否要带土特产？”
十亿富豪，肯定不需要魔都的土特产。
结论只有一个，两个人在对暗号。
目前，邹亮有证明表明魔都赵林使用违规的保暖内衣作为内衬。崔记者在魔都，作为调查记者，是否把这个选题纳入其中？
“土特产？”
往深一步想，土特产应该指向发动，甘笛拔下电话线暗示不到发动时间，让对方再猖狂一段时间。
不惜让极地人背负严重亏损，也要让极地人成为完美受害者，赵林和其他品牌在市场上兴风作浪，让证据无可辩驳地出现在魔都和全国市场上。
或许为了让这次事件成为全国性事件，他甚至间接将我的见解通知于赵林，让他来动手，欲使人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想赢首先不要怕输，他的自信心完全来自于小崔记者的调查报告，如果等崔记者回到央视，席卷全国的赵林牌会被口碑反噬，一切都会飞灰湮灭。
夏宛很兴奋，终于形成逻辑闭环，她终于破解甘笛的布局，理解120万件备货的缘由，他是想将市场上的保暖内衣横扫一空。
等到伪劣产品被照妖镜现行，可以复制去年创造保暖内衣概念时的声浪。
如果计划通，这是2亿以上的净利润和品牌升值计划。
最后只有一个问题，他是何时与崔记者沟通上，又是如何判断出赵林一定会选择塑料薄膜的方案。
她调集以往会议纪要，在夏季和秋季邹亮和田建，已经毛彪临走前已经将其他地方保暖内衣结构解析。
这种方案是最容易实现，也是不用动脑子的编织技术体现。
夏宛放下桌案上的整理记录，感叹道：“6月12日的报告，这是半年前计划的布局。”
这个男人真是可怕，能算计到这一刻，任何时刻都能保守秘密。
确实称得上商业鬼才，可惜终于被我破解一次。
既然如此，那么必须要推波助澜一把，不然对不起甘总的杀招。
94年冬季，这场针对极地人七天无理由退换活动的杀招从魔都一路向北，其他品牌有模学样，展开声势浩大的压制活动，只要你有货，我就退货，反正我不花钱，消耗极地人的资源和人力，对不明真相的老百姓来说，内心会产生怀疑。
一车车的保暖内衣从全国各地运回，再次经过车间漂洗后打包质检，成本急速上升，不少分销商开始退出分销伙伴，要求退还保证金。
危机时刻来临。
狄茂典：“甘总，必须要想想办法，这次给极地人带来300万的损失，咱们有不少供应链都指望极地人。”
吴阳：“这样下去极地人品牌形象会垮塌，等到路人缘败退，所有用户会被劝说放弃极地。目前市场上鱼龙混杂，保暖内衣价格已经跌出100元，竞争十分激烈，如果咱们能降价，取消七天无理由退换活动，仍能稳住行情。”
“那以往的高端形象就灰飞烟灭。”甘笛咬死不同意。
调走毛彪、丁自明和郑春红，甘笛等待的就是这次冬天来临，他费劲心思提出高端品牌，又放水给出七天无理由退换这个破绽，他们竟然快一年时间才利用起来。
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即便是破产也不会同情，一亿米金是多大一笔收入，可以类比，94年11月国家外汇储备是490亿米金。
不仅不会放水，必须要火上浇油，想要破产永远是从内部下手。
田建：“甘总，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做？”
甘笛：“第一，120万件的基础上，继续增加20万件，不用反驳，我比你们都懂得市场，也懂得人心。
第二，既然他们喜欢玩，玩就玩大得，7天无理由退换增加到14天无理由退换货，极地人有的是质量好的保暖内衣，给他们退。
第三，全国1000万广告预算，和冯裤子联系，他应该制作了保暖内衣广告吧。”
狄茂典、田建：“？”
大家眨眨眼，其实希望甘笛寻求有关部门合作，在滨海和津门您只要开口，有关部门肯定会行动，燕京因为飞流饮料的高光表现，多次被官方夸奖，董事长怎么就抱薪救火，这不是正中对方下怀嘛。
或者与报纸、电视台合作，科普保暖内衣的保暖性、舒适性，告诉大家一分钱一分货，总比被动应对要强。
“怎么了？你们翅膀硬了，我说话不管用了？”甘笛不悦道。
大家扭头看始终保持微笑的战略部主任。
“夏主任？”
如果参透甘笛的布局后，站在第三方角度旁观，她发现董事长有一定恶趣味，误导自己人，貌似鲁莽反方向投入资源，让大家不理解，他就是想看着大家气急败坏的模样，观察对方的反应，然后等着一切尘埃落定后，大家恍然发现他是对的，膜拜他，崇拜他。
他就是喜欢当谜语人。
不过等到参透他的杀招，董事长所调动的资源，都是非常正确，看来要往沸腾的锅里再加点柴火。
她微微笑道：“作为江河投资战略部，我认为甘总说非常正确。不过仍然有些保守。120万件增加到160万件。无理由退换货增加到30天，广告预算提高到2000万。”
夏宛狡黠冲着甘笛眨眨眼，一副我看你还怎么表演。
甘笛：“？”
甘笛抬眼看着补贴系统，他是在系统上限提供的亏损方案，夏宛作为战略策划，他的建议很重要，系统允许她突破上限。
我要亏损和破产，你到底怎么想的？
“夏主任，你怎么比我还激进，你是怎么考虑？”
“我和董事长的想法是一致。”
夏宛玩味的笑容，让甘笛看不懂了。
完了，曾经的商业精英彻底沦陷。
田健看看两个人，非常理智的夏主任，现在已经成为甘总的形状，这一刻只能赌一把。
“保证完成160万件任务。”
田建内心祈祷甘总的布局快到账吧。
第二百一十章 赵林的野望
赵林实业公司办公室。
于赵林：“你说什么？改成30天无理由退换货，小瘪三硬刚啊。”
“老板，咱们可以一口气将其完全吃下，再造点声势。”既然极地人头铁，那就让他们尝尝魔都滩的血雨腥风，销售经理笑道。
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古怪？
于赵林摸不透，目前来说，魔都冬季少有的寒冷天气，对于保暖内衣市场来说，他有点后悔，目前是增量市场。
他拿着市场报告，无论是赵林和其他品牌，目前的销量是急速增长，生产上将加班费开到3倍价格，两班倒，设备不停转。
唯独极地人的品牌曲线是下降，碰瓷营销就像毐品，一旦开启就停不下来，顿时将自己的品牌标榜到极地人的水准上。
一般来讲江湖规矩，大家可以坐下来讲和，你出让点市场份额，我退一步，大家海阔天空。
“甘总什么情况？”
甘笛：“于总放心，极地已经被稳重，无需和解，赵林继续占领全国市场，不要顾虑。”
他的下属点点头。
“甘总？”
“嗯？我不是。”
于赵林一直怀疑神秘人的身份，按理来说，作为魔都人他很少去北方，每次说话捏着嗓子，怕被人认出来。
他以为是曾经开会遇到的一面之缘的高管，他在研究甘笛击败朱鑫礼的发言时，声音重合度非常高。
“甘总，我一直在研究飞流和汇元一战，我知道你喜欢刺激，看你曾经下场指导朱鑫礼布局。结果故技重施。”
于赵林比朱鑫礼警惕性高，比预期的时间要早。
“于总，我不是甘笛。”只要我不承认，你就拿我没办法。
于赵林：“好吧，甘总，我知道邹主任来到魔都督战，结果能让他下令将门店关闭半天的高管，一只手都能数出来。想来想去，也只有您才玩得这么大。”
“甘总，我试图用你的思维考虑，可能是极地人内部存在矛盾，战略出现瑕疵，你想由外敌刺激内部。可是，你退却到这个地步，我想不通你还有什么办法扭转乾坤？”
“我真不是甘笛。你按照原来的部署继续，极地这边我帮你尽量抗住。”
“那就是没得谈喽。”
于赵林挂断电话，内心慌乱，他刚刚看完甘笛的战绩，对方肯定是握有赵林的把柄，炒作大师的绰号是不会起错的。
可是，市场份额不断缩小，品牌受到损害，他怎么翻盘？
有种被甘笛引入冰窟的刺骨感，赵林到底有什么巨大的漏洞，可以被甘笛抓到把柄。
“这种抹黑极地人的碰瓷方式，有什么风险。”
销售经理：“老板，我们已经非常小心了，除了刚开始有点不懂，有咱们的人上阵，现在都是外雇人，而且不是咱们的人出头，找市面上的小瘪三，保证查不到咱们身上。”
“极地人的口碑已经下滑到人人喊打，他们品牌完了，现在就需要一点力气就能将他们赶出魔都。”
“说难听点，就算抓住把柄，最多罚款5万元。扰乱市场秩序，其他没别的，咱们的品牌战略目标达成，极地人伪劣质量根植于人们心中，这可是不能一朝一夕能改变。”
“这个人就算是甘笛本人，他也没办法扭转局面，他在滨海市地头蛇，咱们在魔都也有关系。所以神仙打架，全靠所在地解决。”
“是这个道理。”
于赵林很诧异，甘笛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在魔都方面开始投放平面和电视广告，反击如此斯文，好像把这场战争视而不见。
“他有没有举报我们？”野蛮时代，于赵林顾忌到甘笛是比他光环璀璨的纺织大佬，行业内有相当影响力，不要因小失大。
“据了解，这个真没有。”
他回顾内部生产，除了薄膜层被技术人员提出有风险，市面上保暖内衣除了极地人全部采取这种简易织造技术，谁也没事。
老老实实和极地人一样学习开发，赔死了。
“他会从薄膜下手吗？”
“不可能，咱们是夏天开始卖，除了透气性差点，没有其他问题，退款率很低。”
这年头只要能赚钱，其他潜在风险都要退让，环保、健康等理念等2000年才开始考虑，现在主要是成本。
于赵林很认可目前的态势。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老板。”销售经理劝道，这种一统市场的机会太难得了。
“干了，买上几千件，轮流退，让他没有人能进魔都的店。”于赵林下定决心，在甘笛面前耍一次大刀，既然你敢玩，我就敢接招。
邹亮不悲不喜指挥员工打扫旗舰店，开门后都是老相识，张口喊道：“邹老板，老规矩200件。”
“没问题，小赵，拿货。”
邹亮已经平躺，每名多次见过的熟面孔继续采购，搬空这家店铺，然后去往下一家，周而复始。
牵制住魔都的门店。
买是于赵林的人，退货同样也是，唯独是都是穿过一天，要的就是你不能二次出售，一旦看到你省事，他会派人眼睛瞪得大大，不怕你犯错。
事情顺利的过分，赵林牌在魔都市场份额扩大到60%以上，极地人全无还手余地，一家几千万利润的公司不会这么弱吧。
小崔回到燕京开始剪片子，证据有点遗憾，早期于赵林是骨干在排队的证据，他没有来得及拍摄。
“喏。”他的摄影师递过来一盘带子，“上次在魔都，我就知道你肯定会调查，中午休息的时候，帮你调查几个人。”
“下次吃盒饭时记得给我加鸡腿，每次都是炒肝，换换口吧。”
没等小崔感谢，摄影师举着茶杯溜达达走了。
白烟松站在门口，这个团队队员，越来越和师兄脾气一致，一个个心里装着事和人，却总要掩饰成毫不在意。
“三天晚上能安排吗？”
“时间有点紧。”
焦点访谈栏目组审核相关采访和嘉宾环节，对于测试报告要确认真实性，白烟松将他送检的报告进行比对，确认无误。
“师兄，你请的教授有问题啊。”他指着李教授的学院，“资历和业内水平足够，可是他们和极地人有合作，属于利益相关。”
“我查过，李教授是邹亮的老师，这次送检有他协助。最主要他符合嘉宾的水平。”
白烟松看着小崔在坏笑，想想这篇调查报告的威力，未来的保暖内衣的影响，这个瑕疵会让甘笛成为众矢之的，无奈道：“你是给甘总埋雷啊。”
小崔喝口茶，“这是一份大礼。”
第二百一十一章 这牌子有毒啊
孙峰以查环保的名义，对五家纺织厂进行走访，首站安排在宝成。
刘栋焦虑和极地人方面沟通，陪同的事情让李志强负责。
“厂长，孙科关键时候来添堵啊，马上要裁员，他来干什么？”属下经理不忿。
“不理他，继续生产，他要是查封印染车间，我都要感谢他。”刘栋被米国配额减少烦恼半年，好在他有极地人的生产配额，影响面较少，按照王重的方针，待岗和裁员人数有限。
刘栋放下电话道：“继续生产，极地要求这个月继续扩产10万，未来每个月追加10万件。”
“赵林已经在滨海铺货，甘总不减产，还要增产？”
“照做吧。”刘栋不知道甘笛有什么妙招。
环保检查走马观花，孙峰主要是关注宝成织造和印染车间，咨询李志强，推算出极地人的生产规模。
他没有胆量去极地人，上次阴阳怪气差点吓出心脏病，被钱德光催促，他从宝成这边看看极地人的动向。
虽然环保属于带有尚方宝剑的部门，他一般不做整改。他很清楚，宝成员工的怨气很大，如果查封，未来裁员的帽子肯定会扣在他身上。
“喂？”
“孙科，甘笛的老家都让人掏了，咱们出一份力，极地人就倒了。”朱鑫礼很焦急，汇元的形势越来越紧张，想要一招定乾坤。
“甘笛选择扩产了，朱总，耐心些，不要轻举妄动。”刘栋是甘笛的合作盟友，扩产的消息说明甘笛依旧有办法，有余力对付于赵林。
甘笛的布局长远，他根本没有正眼和于赵林过招，一再退让，肯定是有杀手锏，朱鑫礼完全没吸取自己失败的教训。
他不会改变甘笛能赢的看法。
可惜不能进入到极地人一看究竟，他不想被甘笛试探出端倪。
“感谢孙科的检查。”
“你们很辛苦，我在市府知道你们棉纺厂不容易，配额降低，大家都难，希望共克时艰吧。”
李志强满脸堆笑在门口握手送别。
“晦气。”
“这个鸟孙峰，天天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没有甘笛的一手资料，总是在等，万一甘笛输了呢。”
朱鑫礼的塑料水杯又被扔在地上。
“告诉罗英柔，我要拿到第一手资料，查查甘笛到底在琢磨什么。”
些许钱财，朱鑫礼倒不在意。
他晚上喜欢躺在沙发上泡上一杯浓茶，观看整点新闻，了解经济动态。
自从4月1日《焦点访谈》开播，他将喝茶时间延长，在沙发充实一小时，看看每天时政要闻。
晚上7点38分，伴随着激昂的男中音：“时事追踪报道，新闻背景分析，社会热点透视，大众话题评说，每日请看《焦点访谈》”
时而皱眉的白烟松作为主持人：“大家好，今天我们关注是保暖内衣品牌质量问题。可能大家已经看到摆放在演播室的几件品牌保暖内衣，这是从正规渠道拜托记者采购。
冬季来临，大家都会给家人选择一款合适的保暖内衣穿在身上。可能有人要问，市场上保暖内衣保暖性都不错，穿上很暖和，价格也越来越亲民，有什么问题呢？
这是一个好问题。”
白烟松把两件保暖内衣展示在镜头前，提前将领口位置用剪刀划开，露出内衬来，其中一件被现场灯光照耀闪烁白光。
通过镜头大家也看到明晃晃的商标，本来优哉游哉的于赵林突然坐起来，不敢置信的摸摸头，戴上眼镜，确认是他的赵林牌保暖内衣。
“可能大家注意到了，两家的保暖内衣不同点，在于这件有亮晶晶内衬，我拿出来给大家展示下。”
白烟松轻松从中抽出来一层薄膜塑料，“就是这层塑料才是保暖的根源。我的同事小崔穿着这件保暖内衣，初期感觉非常暖和，后来奔波一天，喘不上来气，浑身湿溻溻不透气，他通过了解才知道保暖内衣的秘密。”
“保暖内衣的保暖性是靠着夹层中的空气隔绝热量，市面上选用的材质纤维很多，有氨纶、涤纶、天鹅绒等，都是选择不同的优质面料。”
“不同的纺织面料起到不同的效果，但是夹层中放入塑料薄膜的话，编织难度和成本下降，防风性能提升。某品牌在魔都不断采取在门口拉客，现场试穿就是因为这层塑料薄膜起到隔绝热量。”
“我这里还有一个其他品牌的保暖内衣，从夹层看，他们使用三个空气夹层，才起到隔绝热量，保暖作用，可以说一分钱一分货。”
“现在问题来了，这个塑料薄膜到底有没有问题？是否可以当做内衣穿着，是否可以与人体接触。”
白烟松拿起一份化验报告，“经国家有资质检测机构检测，这层塑料薄膜具有苯环，也就是致癌物，不能与人体亲密接触，所以市场上这种类型的保暖内衣大家要警惕小心，并非便宜是好货。”
“我们也将这种三层夹层的保暖内衣送检，得到的结果是没有任何致癌物，达到国家强制标准，大家在选购上一定要注意不要购买带有塑料薄膜的保暖内衣。”
“好，请看本台记者在魔都的调查。”
大屏幕上是赵林牌和极地人门店的暗战，极地人门口依旧是赵林牌拉客试穿，一个大电扇在呼扇，现场测试防风性能。
“怎么样，防风不错吧。”
“确实可以。”
魔都本地人看到后惊呆，赶紧脱掉保暖内衣，看标签知道上当了，“这牌子有毒啊。”
于赵林拍着脑袋，他彻底输了，原来甘笛的布局就是他的塑料薄膜，狠辣手段，请到央视负责调查。
电视继续播出，小崔用他惯用手段吸引对方讲述：“这么冷天排队退货，有钱赚？”
“同行啊，一件5元钱，自己花钱买极地人保暖内衣任一款，穿两天退货，到赵林后边算钱。”
经过20多天的退换货，赵林这边有点麻木，这种生意难找啊。
“于赵林做的？”
“肯定啊，同行是冤家。”
“质量没问题也退？”
“钻空子呗，极地人有一项活动是七天无理由退换，所以人家不在乎，被赵林用上了。”这位黄牛有点道德，“其实我跟你说，赵林牌别看便宜，真没极地人穿着舒服。”
于赵林桌上电如同催命符响起，他呆呆仰卧在沙发上，被甘笛算计，还有办法吗？
来不及了。
他不知所措。
第二百一十二章 甘总又输了
自从成立极地人应急指挥部，甘笛最近很忙，白天忙工作，晚上忙学习。
罗英柔傍晚打扮漂漂亮亮，出现在他的家中。
朱鑫礼和孙峰不一样，他等不起，在这场舆论漩涡中投入不少资源，他希望得知最新消息，为此他给罗记者涨工资。
“甘笛，最近极地人情形不妙，你好像没有什么动作？”她随口问道。
“形势一片大好。”甘笛笑着起身去洗澡。
极地人的货物积压，分销商有要求解除合约，形势一片大好？
作为商业间谍和记者必须时刻保持敏锐度，不光关注飞流饮料动态，甘笛起家的极地人是他的现金奶牛来源，也是他的根本所在。
供应链伙伴已经按捺不住怒火，刘裕投入广告宣传滨海市本土品牌极地人。
极地人竟然沦落到需要打本土牌的虚弱状态。
“给甘总打电话吧，厂长，赶紧收手吧，现在刚生产30万件，不能停甘笛的话。这个冬季预计160万件真要生产出来，咱们和极地人资金链都会断掉。”李志强举着听筒，送走孙峰后，宝成会议一直从下午吵到晚上。
“全国的分销商正在退货，甘总托大，他飘了，一梦科技、双至房地产、飞来自行车厂，都在亏损。一口气加入三家公司，江河投资管理团队仅仅增加夏宛一人，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宝成非常需要极地配额，应对米国配额减少。我是怕甘总又把拍脑门那一套弄过来，万一涸泽而渔，极地亏损砍配额。到时候宝成就危险，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刘栋纹丝不动，李志强转到跟前道：“以前我对甘笛有偏见，现在危机时刻。我为了宝成好，极地人品牌臭了，于赵林狠辣将他逼到墙角。咱们必须行动起来，不能让赵林跑到滨海来撒野。”
李志强的意思是求援市府，让裁判员下场。
刘栋举棋不定，连续20多天保守战略，极地人声誉受到损失，事情有些不受控，市场上各种保暖内衣如雨后春笋迸发出来，价格战比想象的惨烈。
原本宝成冬季想推出自己的平价品牌，也随之搁浅。
“你们的意见呢？”刘栋扫视他的管理层，大家面面相觑，不敢下注。
等到他听到7天无理由退换增加到30天后，刘栋知道，甘笛有准备，“我们梭哈跟了。”
李志强无奈保留意见，换上工作服准备进入车间，秘书急匆匆抱着笨重电视机跑过来，插上电源、拉开天线。
播到央视一套，白烟松继续评论：“根据我们在市面上选择的低价保暖内衣都有采取同样的工艺，有同样问题，无一例外选择薄膜塑料当内衬，可这是为什么？有请纺织大学教授给我们解惑。”
李教授：“保暖性是根据中空的空气留存热量来保存温度，如果技术达不到，最简单也最便宜的办法就是加入隔热层，塑料薄膜是成本廉价的选择。
当初某个品牌把保暖内衣作为重点发展。曾经技术路线中有这个选项，后来被他们老总言辞拒绝，当初化验结果还没出来。化验验证这种方式存在健康风险。”
宝成会议室内，大家想占据有利位置，刘栋和李志强歪着脑袋，帽子滑稽掉落在地，刘栋笑道：“甘总的反击开始了。”
郑伯克段于鄢，甘总的兵法越发娴熟。
所以他明白需要企业内部统一意见，引而不发，才能忍住不赚快钱的冲动，甘总旗下都是精英啊。
对于于赵林和社会上的舆论爆发不管不顾，保持沉默。另外一方面不断扩大生产配额。
罗英柔光着双脚晃荡着，她看不懂他的布局。
不像甘笛的风格，他太淡定了，仿佛无所谓，隐隐有些期待，没有对待汇元那样强烈复仇，朱鑫礼目前的垂死挣扎有用吗？
极地人如果倒台，朱鑫礼会赢吗？
从朱鑫礼手上领工资，却和甘笛在一起，自己究竟算什么？
她随手打开电视，看到刚才一幕，原来甘笛早就布局完成，他在守株待兔，看谁跳出来。
不愧是商业鬼才，枕边人一丝一毫没有透露消息，她不敢怠慢，光着脚出去打电话：“朱老板，看电视。”
“看什么电视？”
他清爽洗完澡，屋内空荡荡，学姐没在身边，他疑惑盯着电视，大大眼睛里充满迷茫。白烟松继续道：“李教授，保暖内衣从创立到发展不过一年多，您说的品牌应该是极地人吧。”
“对，就是极地人。我看过他们公司成品，质量非常好，要承认200元肯定有点贵，舒适度和弹性绝对没问题，和杜联合作的氨纶纱作为材质，品控这块肯定放心，比其他品牌要强太多。”
“李教授，您怎么开始带货了。”
“不瞒你说，我的学生邹亮在极地公司负责生产工作，这一年的质检任务是交给我们学校负责，所以我非常肯定说，品控是没问题。”
甘笛：“？”
我要增加质检率，你们外包给大学团队？
甘笛拍拍脑袋，后来他想起邹亮找他要人，可是自己真没办法招聘，后来他以为解决了，没想到是找外援了，你有这样的老师，你跑丝绸厂窝着干啥玩意。
罗英柔表情丰富，作为枕边人，他真是做到绝对保密，无论何时何地问起，他好像没有任何动作。
她想过很多，就是没想到甘笛一击必杀，从央视下手，这种是能找关系决定的吗？
朱鑫礼输得不冤。
身边的大佬恐怖如斯，罗英柔又靠过去。
到底是谁把赵林退换货这件事捅到《焦点访谈》，他率先接到邹亮的汇报，那边一扫多日低沉，非常兴奋：“甘总，魔都这边连夜就查封了赵林的保暖内衣，许多杂牌跑路，晚上八点多，还有老百姓要求购买，我已经决定加班到深夜，甘总，你派崔记者太及时了。”
“小崔？”
还没开《实话实说》栏目？
一个燕京记者没事跑魔都干啥，这么喜欢看商战，不如把冯裤子给你介绍，你们先掐个三百回合。
“甘总，这份礼物怎么样？”小崔坏坏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甘笛：“崔记者，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何必呢？”
“第一，我极度厌烦这种不守规矩的行为。第二，我知道你有其他布局，可惜这次我说了算。第三，飞流资助困难家庭的事情，算是我替燕京老少爷们还你人情。”
“我谢谢八辈祖宗。”
“别客气。”
小崔突然感觉他这句话语气怪怪的，搞不懂70后词汇，傲娇企业家啊，和我比起来，段位要差一点。
小崔心中的大侠梦，在甘笛身上实现了，可惜甘笛根本不领情，一头黑线生闷气。气
邹亮上班的嘴就没合拢上，他真不知道老师上电视的事情，专程替极地人背书，当初甘总的要求实在难以达标，公司人手不足，生产都靠临时工，甘总又不让招聘，他才麻烦老师和师兄师弟帮忙。
难道甘总从一开始就预料我会去学校求援，他再联系央视，这样的局面不光是打击杂牌保暖内衣，还把极地人高端品牌印象加深一分。
总之，魔都的保暖内衣卖爆了，“赶紧调货，对，最少20万件，顺着京广线、京广铺货。”
赵林实业公司被罚工商罚款60万，勒令停业整顿一个月，遍地开花的保暖内衣行业，瞬间只有这边风景独好。
第二百一十三章 小崔的后招
央视东方时空栏目组办公室。
白烟松每周都要对栏目进行复盘，保暖内衣这期效果出奇的好，工商、市场监督都对市面上劣质保暖内衣做出处罚和封存。
最后一段是对李教授的采访，希望他从科学角度上给出公众答案，结果李教授和极地人有关联，按理来说选择中立第三方是最恰当。
不难看出，之后的扫荡和处罚，简直是把极地人当成质量的标杆和楷模。
其实完全可以避免，老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市面上剩下肯定是质量过关产品。这段播出是小崔力荐，白烟松皱着眉，他感觉到其中有情况。
小崔的秉性嫉恶如仇，说白了就是傲娇，吃软不吃硬。
这期专栏小崔是下大力气，如果说甘笛请托，小崔肯定嗤之以鼻，甘笛的东方之子依旧束之高阁就说明道理。
为极地人扫清一切障碍，白烟松觉得好奇，有点像捧杀。
“看出来了？”小崔抱着茶杯坏笑着拿走观众反馈记录单。
“师兄，你和甘笛有仇啊，他这么年轻，这是捧杀啊，面对高额利润，我怕他把握不住。”
小崔笑道：“这个谈不上。虽然我感谢他帮助燕京父老，但是我讨厌他道貌岸然的嘴脸，现在财富榜的暴发户有一个算一个，排队枪毙绝对没有错杀。
甘笛算是异类，所以想测试他的本性，到底是企业家的清流，还是披着羊皮的狼。这次留个尾巴，看他的选择喽。”
“他要是继续高价出售？”
“本性而已，那我就放心，他和其他人一样。”后边半句话他没说，小崔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一扫而空的话，对老百姓选择和钱包都不是好事。如果他不想体面，小崔撰写一份报告，论老百姓的为何只能选择高价保暖内衣？极地人究竟是人民品牌，还是高端品牌？
会让甘笛体面。
白烟松叹口气，这位师兄又陷入到执拗当中，论迹不论心还是他的口头禅，因为相信人性本恶，现在钓鱼执法，人性谁能面对呢。
“他要是降价销售呢？”
小崔坏笑表情逐渐消失，认真思考下道：“不可能，做生意哪有不赚钱的道理，他在燕京的布局是有人负责清偿债务的原因，这次我给他留的尾巴，他不得不上钩，没有人会拒绝高额利润，即便是他愿意，他手下管理人员、员工、股东也不会愿意，人性如此。”
白烟松叹道：“师兄，你就是算计太多，想得太深，拭目以待吧。”
烂泥扶不上墙，甘笛真不清楚赵林牌为了降低成本，虚假宣传保暖性选择薄膜，否则他连一丝丝机会都不会给对方。
原来于赵林当初提到成本和防风性能，是选择被他放弃的塑料薄膜。
甘笛虽然想要破产，但是原则性要讲，必须合理合规，不能售卖假货、造成老百姓的身体健康风险。
幸好小崔出手，这次自己输得不冤。
央视东方之珠和焦点访谈直至2010前后都是市场上的真正大杀器。
整改力度不止后世315这种小打小闹。
不论是欣赏甘笛，还是厌恶他高强度曝光的经营手法，京津冀三地开始清理市面上的杂牌保暖内衣。
经过一年多的市场培养，和央视的巨大号召，一时间，其他认真做产品，用涤纶生产的保暖内衣也遭遇滑铁卢。
这和三鹿奶粉相似，打击后信誉普遍下降，大家老老实实去买国外品牌。
极地人因为央视背书，大家才明白真金不怕火炼，一分钱一分货，选购保暖内衣的独苗。
杨光从毛彪从屋里放出来，一梦科技总经理要求将自己锁办公室三天，说出去都可笑。
“毛总，没事了吧。”
毛彪没说话，沉浸在甘笛的凌厉杀招中不可自拔。
他真是差点杀到魔都去指挥，但是身份不同，狄茂典的建议是让他冷静冷静，“就算是天塌了，也是我和田健负责。”
“给田健打电话。”
“什么？”
“哎呀，你不懂。”毛彪将拆除的电话找到，“这次一定要加强品牌建设，出货量要保持住，别像去年一样让经销商窜货。什么？你都知道。”
听着对面淡定、语气带着骄傲声调，毛彪气不打一出来，“特么前几天哭着求援是你，现在甘总暗中操盘完成，你就牛皮起来。如果不是你通知极地人销售出问题，老子差点杀到魔都。”
“你按照甘总的方针执行，这就是躺赢，比我的一梦科技强太多，我天天被VCD厂家骂，报纸上都是一梦乱用专利法。”
田建：“放屁，我随口跟你提一嘴而已，140万件，我们早就排上生产任务，你小子还当真。”
两个老友在对骂，在揣摩甘总的意图时，他们真是不如杜元方的急智。
要不然也不会抓瞎，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狄茂典会意，这种电话他总要通知一下：“甘总，我都要退休，你还不放过老头，这么刺激的事就不能提前透露下吗？我知道肯定有保密纪律，反正要退休了，田健应该可以担当大任。”
“我说什么都没做，狄总，你信吗？”
“夏主任早就知道了吧。”
夏宛这段时间坐镇极地人，她的笑容确实感染不少不明真相的管理人员，道：“我也是偶然听到董事长和崔记者的秘密谈话。”
甘笛：“秘密谈话？”
我怎么不记得？
“当时崔记者说希望给董事长从魔都带回来土特产，他的反应很大，当时拒绝并把电话线拔掉。崔记者不可能无缘无故从魔都带土特产。
崔记者是调查记者，一般不会无故给董事长打电话，我猜测土特产就是报道信号，当时董事长希望赵林风暴越演越烈，一网打尽。
之后的事情你们都清楚，甘总加码生产，主动在魔都地区加量广告宣传，其实为了将160万件出售，他是在怂恿于赵林疯狂出货，随即小崔出手，这次赵林实业无需惩罚，停业整顿的压货和贷款，赵林就在劫难逃。”
田建带头鼓掌，甘总果然半年前布局完成，幸好自己稳住毛彪没杀到魔都，不然自己就有黑历史。
“这一招叫引蛇出洞。”
甘笛：“？”
项澜那套侦探服是夏宛你的衣服吧，怎么开始瞎编胡造，甘笛很无奈，你们相信就好。
第二百一十四章 做亲民品牌
甘笛坐在办公室反省，极地人的情况是自己造成的，首先采用高端品牌定位，他希望没有人购买，忽视现在老百姓手中的钱确实不多，一方面物价起飞，老百姓刚刚经历抢购潮。
因为没有住房、教育和医疗大山，大家的工资实打实可以追求潮流和消费，孩子们写完作业还可以在楼下追逐打斗。
男人们喝着小酒唱着歌，女性互相攀比谁穿一件新潮服饰，打听也愿意用半个月工资去买一件，很充实很快乐的场景。
双职工每个月上千元工资，甚至可以满足爱好和追逐潮流，保暖内衣对待老人和户外人士比较友好，是孝敬长辈的一种方式。
本以为今年会被赵林牌等低端保暖内衣击败，结果小崔插了一杠子，明年呢，万一还有人出手，这种事不得不防。
200元的定价实在是太贵了，核算140万件，要赚2亿以上净利润，这是打我的脸啊。
自己花钱买都心疼。
“田建，准备会议。”
甘笛下定决心召开会议，全部极地公司干部等待甘总时隔半年提出建议，一个个兴奋不已。
“全面下调保暖内衣价格，从今天起，定价为50元。”
邹亮的记录怔住了，田建还在思索其中奥妙，200元的单价，现在市面上已经赚到飞起，供不应求。
如果保持下去，冬季几乎可以肯定，毛彪曾经叨念一个亿净利润就要在我任上实现。
甘总为什么在水晶马上推倒的时候重赛？
老厂长似乎领悟到一些，会场鸦雀无声，希望得到董事长的解释。
夏宛的笑容突然凝固，她举起手喊道：“我反对，如果极地人单价削减到50元，削减利润超过2.1亿。这些都是极地人通过质量、这个供应链合作伙伴的协助下赢得、是你半年的布局应得。”
“可是极地人卖太贵了。”
2.1亿利润对于占比70%以上江河投资是非常一大笔钱，同样是夏宛的功绩，分红、期权，利益全部在江河投资，她必须争。
“你不会又犯理想主义病症？OK。这个冬天极地人肯定是大卖，这个大家都能确认，咱们先把这个冬季度过后，然后研究降价和品牌问题。”
“可是极地人卖太贵了。”
夏宛有点抓狂道：“OK，换种方式。你可以将今年利润上缴后继续分红，然后捐出去啊，博得名声，孤儿院、希望工程、振兴乡村战略，都可以啊。”
“我替你算算年底利润，董事长个人能分到至少1.5亿以上，这仅仅代表极地人的分红，我搞不懂，你为什么想要放弃这笔利润？”
甘笛依旧道：“极地人卖太贵了。”
夏宛突然明白他是动真格，真是想要将价格降下去，一家企业无论方式如何都是为了赚钱，赚钱后进行研究和技术革新，生产好产品，继续赚钱。
甘笛努力许久却甘愿放弃一切。
“这种重大事项，必须获得极地人股东国资代表的同意。”
狄茂典作为董事局三人组之一，心里默念，这笔降价确实属于重大事项，他点点头。
夏宛稍微放松，幸好极地人有国资的股份，这笔利润至少能分得3000万，他们的意见肯定是否决，不能由得甘笛胡来。
温成军在山河镇督导，所以是电话会议，温成军请示李达康，这是李达康在办公室和王重商议五家纺织公司面对特别301条款的最终裁员决定。
李达康确实关注这次保暖内衣风波，他是从宣传漩涡角度去观察，小崔与其说帮忙，将一个和极地人有关联的教授摆在前台，绝对是捧杀，从基层有一些杂音。
甘笛能看到这点，说明企业家成熟了，注重企业的社会效益，眼光长远。
“王重，你要注意身体，别为了这场裁员风波把身体拖垮了。”
王重顶着黑眼圈道：“我这边没什么事，甘笛出手就是赚2.1亿，确实了不起。有时候我真想将棉纺公司给他算了，省事。
当然我知道有点异想天开，第一，国资绝对不能卖支柱产业。第二，他也带动不起来。他主动降价放量，或许为了拉刘栋一把，这小子耳朵很灵，一些风声他早就知道。”
李达康愕然失笑，原来甘笛为了帮助宝成一把，这点倒是没想到，希望赶紧渡过难关吧。
“我明白，领导。”
温成军沉声道：“作为国资董事会代表，我支持甘总的决定，做国民品牌。”
夏宛扶着额头，今年的奖金和分红都要泡汤了。
甘笛正襟危坐道：“从今天开始，极地公司做亲民品牌，我思考许久，当初定位高端品牌是希望能够为创新的你们提供更加动力的源泉，这也是你们应该获得的报酬。
市面上肯定会有中端和低端保暖内衣供老百姓选购。结果我高估了目前市场态势，低端市场鱼龙混杂，充斥着劣质产品，成本低不能质量下调，这一条歪路。
极地人必须改变这种情况，所以既然市场需要我们，极地人就做亲民品牌，我们未来的产品趋势要做平价销售。
别看利润少了，但是销量肯定会暴增。”
50元，每件挥刀砍下150元，这一冬季是要生产140万件，考虑到200元一件不会全部出售，即便是50%销售，损失利润1.05亿。
吴阳作为财务科长心疼不已，讨价还价道：“甘总，给我们一个缓冲时间，95年1月1日我们马上实施。”
“市面上只有一种保暖内衣，老百姓等不了，即刻生效。”50元的价格，他记得去年成本是43元，所以这一次砍断他们的利润之源，之后想办法再收拾。
狄茂典：“甘总，我理解你的思路。纺织本身就是一个充斥暴利和亏损并存的状态，从米国将纺织配额砍断三分之二，纺织业开始自相残杀。
平价品牌确实有必要，我提议成立子品牌，和极地人分开，这样不冲突，而且能避免极地人品牌损失。”
这点系统有限制，这种手段不算是正常经营，飘忽不定的品牌定位，会给企业带来损伤。
设立子品牌应该提到日程上来，他记得小米公司差点被自己的红米玩垮，因为两款都是主打性价比的手机，几乎不能区分。
直到雷军醒悟，将小米高端化，和红米彻底脱开，物料不断堆砌，才能堪堪抗衡受到米国制裁的华为。
“我同意设立平价品牌冬季人。所有在产的极地人生产全部划拨给冬季人，极地人想要出产，必须要比冬季人在性能和保暖上下功夫，指标更好。”
甘笛一锤定音，削减利润，至少给他们点盼头。
第二百一十五章 特别301条款
极地杜联纺织实验室这一年除了研究氨纶纤维和棉纤维的配比和成本控制，对于公司感兴趣的项目也进行长时间的跟踪。
比如说甘总一直要求的企业文化，上班着装问题。
因为收购自行车厂后，拆分为飞来自行车厂和一梦科技，作为纺织企业，西服的生产极地人将其包揽，不在外包。
从而开发出羊毛混纺质地黑色西装。
“甘总，这次西装裁剪简约大方，手感舒适暖和，质地轻薄有光泽，都是按照您的要求制作，请您试穿。”
修身不紧身，强烈的垂坠感与线条感相当不错，甘笛换好来回走动几步，走起路来虎虎生风。
“你们想要推到市场上销售？”
“甘总，这个成本很高，我们希望打入到西装高端品牌，一改国内西装品牌的羸弱。”
这种料子是极地实验室的结晶，将穿戴起来更加干练。
“最高卖到350元，和保暖内衣一样，要做亲民品牌。”
他记得着装的成本是270元一套，他想对冲一下利润，让极地人亏一亏，至少别让我太为难。
350元，算上各类费用基本上不赚钱。
“好的。”
狄总不发话，田建没敢反驳，望着甘总离开，思考着极地公司何去何从。
会场略显沉闷，因为甘总把高端化的思路打破，大家一时间很难接受，保暖内衣在市场上孤独求败，却放弃上亿利润。
西服市场廉价化，本身对于品牌是一种伤害，新提拔的年轻人没有杜元方的沉稳，等着董事长离开。
夏宛等着甘笛离开终于爆发道：“狄总，田主任，邹科长，你们为什么不争取合规利益，作为极地董事代表之一，狄总，你应该希望老丝绸厂越来越红火，赚钱越来越多。
极地已经完成股权激励，你们一个个都高风亮节，不喜欢钱吗？
极地人和冬季人左右互搏，肯定会冲击高端品牌的销量，你们为什么不阻止董事长一意孤行？”
这也是吴阳想要说的话，这种级别业绩能够从自己手上完成，财务科让他马上圆寂都行。
经历风雨沧桑的老厂长，想到牛鬼神蛇年代的招数，极地人在市场上孤独求败，去年是创造一种概念，受到大家追捧。
今年经过其他厂家普及，成本低的说法被老百姓接受，所以这次的退换货风波，除了赵林和其他小品牌的推波助澜，也有起哄的老百姓参加。
其中一个原因，极地人为什么卖这么贵？
把所有成本罗列和追加的服务算上，成本也不过40元。
降价这个议题不断跟甘总提起，却总被搁置。
他能自己放弃超高利润，作为企业家心态确实成熟了。拓宽品牌战线对于极地人有好处，可以将用户不断扩宽、下沉，毕竟曾经有国企思维，希望大家都能穿上自己的品牌衣服才是最终目标。
纺织行业还是要不断推陈出新，在不断拼杀中成长，尤其是眼前的小子们，目光太短浅。
“田建，你给夏主任解释吧。”狄茂典点将。
田建一直在生产和研发端，他和老厂长眼神交汇，能理解对方的思路，不过他却想到另外一件事，甘总希望以量换价肯定是受到棉纺厂影响，这要从国际大环境下考虑。
延续7年第八轮GATT（关税及贸易总协定）93年底在日内瓦总部签署，这份协定包括关税、农产品、纺织品、反倾销、服务贸易和知识产权等内容。
本来是多方基本满意的协议。
“我这里有一份文件纺织品配额的文件。”田建决定给年轻人上一课，“从94年7月1日起米国单方面决定削减相当于10万打得22类热门配额，其中239类101823kg、338类118224打、347类11168打。”
米国方面以国内国营企业违反中米纺织品双边协议为由，单方面决定从94年开始削减纺织品配额。
94年，我国还没有复关，正在入世的艰苦时期。
根据《1974贸易法》个《1988年综合贸易与竞争法》米国经常举起特别301条款进行敲打。
额外补充一句，90年代我国的纺织品主要是生产给米国、加拿大、欧共体等西方国家，所以纺织品配额是非常重要的收入来源。
其中大部分配额是计划时代分配制度，我国国营企业的纺织品约70%是出口贸易。
邹亮若有所思，夏宛一头雾水问：“这和极地人降价战略有关系吗？”
田建没有回答，因为夏宛毕竟不是纺织专业出身，他回头问邹亮道：“你清楚配额吗？”
“我大概明白了。”
邹亮是纺织学院毕业，自然知道风吹草动，尤其是配额的大事。
“配额分配和招标、奖惩措施等是93年外经贸部颁布《纺织品出口配额管理办法》主要针对是国营方面的配额，虽然GATT签订协议，仍需要等到05年完全履约，所以被减配额是一次打击。”
夏宛：“你们在说什么，咱们现在谈论公司战略问题，以往甘总是要求高品牌附加值，我们做高端核心产业，把中低端输出，无需引进人员。现在做中低端，我们需要更多的员工进行生产和扩产、摊平成本才能盈利。”
“你和甘总其实是一个意思。”田建确信甘总应该是提前揣摩到行业的冷暖问题，从更高的角度去看，而不是单单吃独食。
他和狄茂典曾经降价的因素其中之一，就是喜欢扩大保暖内衣的份额，让棉纺厂有喘息之机。
夏宛突然领悟，吴阳依旧是问号。
田建开始启发吴阳：“这么说吧，配额你知道分配方式吗？造成的影响？”
“滨海、津门、东北、魔都、鲁省、苏省都有不少国营出口配额。取消配额，恐怕要裁员，下一轮合并或许要开始进行。”
“不是要裁员，王主任的改制小组已经下达裁员指标，基本上每家纺织厂一半员工都下岗。”田建补充道。
这一轮纺织女工下岗潮无论是滨海、还是魔都几乎是没有任何办法，失去市场只能减产，直到后世几乎留下一个国营的架子，生产完全外包，纺织女工成为一个时代的缩影。
“甘总依旧是禁止人事招工，难道还要用临时工吗？这个级别的数量极地也没办法操作，我们要控制成本，而且生产一直是外包……外包。”
夏宛答道：“董事长希望以量换价，加大对供应链力度的支持，既然国外降低配额，我们极地人有能力提高配额，宝成即便是裁员，肯定比其他纺织厂要更加坚挺。”
吴阳突然明白，甘总的意图，他是为了救这个行业，一己之力将纺织厂的行业托一把，所以狄总和田主任才没有任何拒绝意思。
这是老纺织人的主人翁精神。
以量换价，今年出货量肯定不仅仅是140万件，预计能超过200万件，或许更多，如果将其他纺织厂纳入其中，或许能减少一些纺织裁员。
吴阳抱着头摊在桌上，他确实理解甘总的长久布局，但是牺牲利益太大，他依旧觉得惆怅。
狄茂典鼓舞士气：“好了，甘总也是为了让咱们往前看。极地当初这个品牌是大家创造保暖内衣的概念，现在再来一遍也可以啊。”
“公司的核心竞争力是什么？”田建问道。
“极地杜联实验室和极地人这个高端品牌。”这是吴阳认为这是公司最核心的资产。
夏宛觉得甘笛离开后，极地的管理层开会很有趣，田建笑道：“夏主任肯定知道答案，先别说。”
“你说呢？”田建回头考验邹亮。
邹亮托着腮，他的答案和吴阳类似，如果增加一点，就是甘总的运筹帷幄，将这些收入囊中，才有实验室和源源不断的经费可以挥霍。
肯定不是这个答案。
他无意间看了下甘总试穿后的西服，想起了为了甘总的要求进行的烧脑试验。
甘总要求很简单帅气、利索、简约不简单，不用从成本考虑。
邹亮从市场上选取高中低各类品牌的西服，“高端是我在使领馆对面的小店里，量身定做，1700，三天一套，穿起来很舒服，和咱们下功夫的西服差不多。”
“人家的传承、骄傲和神秘都被你舍弃了？”和邹亮一起去的是吴阳，他调侃道，对方是专门为王公贵族以前订制衣服的，传承两代了。
“手工作坊而已。”
邹亮是技术派，他要刨除玄之又玄的东西。信奉工业化生产，对这种东西嗤之以鼻。
“甘总对这件衣服也不满意，要求更薄一点。”邹亮想不到市面上的手工西装甘总都不喜欢。
“还是从面料下手吧。”田建相信董事长的第一印象。
甘总的要求是高档西服格局，市面上一般是羊毛和羊绒为常用面料，羊毛目前是公认最优秀是美利奴羊毛，他比普通羊毛的纤维更长、更细、弹性等指标更高。
羊绒就算了，一只羊身上都薅不到多少羊绒，真要是选择羊绒，除非是走精品品牌，价格会贵太多，无法覆盖着装的成本。
问题是光用羊毛也困难啊。
“老本行，混纺吧。”
在实验室内开始对涤纶、棉、粘胶混纺面料等材料进行混纺处理，这样可以降低成本，从而达到甘总的满足的要求，也避免纯化纤面料的廉价感。
实验室出品一次面料几乎要战战兢兢经过甘总YESORNO的批示，那种煎熬田建和邹亮历历在目。
当他想明白之后举手：“是甘总的眼光。”
PS：感谢大佬太监注孤生万币一直打赏，叩谢。
第二百一十六章 远东无大事（为太监注孤生大佬加更）
米国特拉华州纽瓦克市深夜，一辆豪华的宾利从街区疾驰，Gore公司CEO鲍勃在座位上闭目养神，司机观察后视镜，油门稍缓，保持匀速行驶。
鲍勃的秘书带来讯息，95年1月在俄亥俄州的化学会议延期。
“具体原因？”
“副会长杜联菲利普先生提议取消，称有事项需要内部沟通。最后大家讨论结果是延期，我试图联系其他协会委员，暂时没给我回消息，都是录音。”
“继续沟通。”
沉稳睿智的菲利普从远东回来后仿佛换了一个人，经常和华尔街打得火热，听说从期货市场上捞到不少。
老牌实业企业家竟然去从事金融投机，这件事在圈内也是趣谈。
鲍勃掏出手机，亲自给陶氏委员拨打电话，嘟嘟嘟的忙音传来，他有点疑惑，很少遇到这种状况。
不一会，一辆挂着不断打闪喊话的警车从身后跟随，很快超越喊道：“前边的宾利，有人投诉你的车里有违禁品，靠边接收检查。”
司机很疑惑，虽然米国是警察国家，警察很少管理这类豪车，一般来讲米国是有钱人的天堂，超速等小问题一般懒得理。
投诉都是骗人的鬼话。
“停车吧。”鲍勃没睁眼，小事情刷脸即可，他依旧在思考刚才的事情。
司机打转向灯，他看到前方500米有一个灯光闪亮的加油站，他想将宾利停到加油站等待检查。
结果被警察从后方超车，将其别住，司机连忙急刹车。
他伸出头来，抱怨道：“eon，buddy。”
一名白人警察下车，右手扶着枪托笑道：“有人举报，你们的车里有违禁品，能让我看看后排有什么东西吗？”
“只有我的BOSS。”
白人警察盯着司机，甩头示意，另外一名黑人警察懒洋洋下车，透过黑漆漆的车窗玻璃望去，敲敲玻璃。
一名精英白人西服男放下车窗，不悦道：“我是Gore公司CEO鲍勃，请问有事吗？”
黑人警察眼前一亮，微笑道：“抱歉先生，有人举报你的车里有违禁品，请能让我检查一下后排和后备箱吗？”
鲍勃蹙着眉，首次遇到刷脸失败的情况，这两名执法人员从制服看根本不是公路警察，竟然是带徽章的市县巡警。
“请问我可以检查一下后备箱吗？”这名黑人警察依旧微笑，右手扶着枪托。
他内心有一股阴谋味道。
“铃铃铃。”
他的手机此刻响起，鲍勃询问：“我是否可以接个电话？”
黑人警察点头允许后，鲍勃按下接听键，听到对面剧烈的咳嗽声，陶氏委员问：“鲍勃，你在哪？”
“马上回到纽瓦克市，正在194号公路上。”
“身边有警察吗？”
鲍勃：“？？？”
夜晚里，他瞪着眼睛扭头望去，黑人警察和夜色混在一个调色板，只有瞳孔和咧开嘴的白牙，仿佛要把他一口吞下。
“赶紧跑……哈哈哈……”
最后在一阵狰狞的笑声中，通讯被掐断。
“你们是谁派来的？”
一黑一白警察互相眼神示意，计划再完美，做事情总要出点纰漏。
他们深吸一口气，掏出手枪对准前排司机，一个人对着后排，大声喊道：“把手放在我能看得到的地方。不要动，马上，立刻下车！我怀疑车辆里有违禁品！”
“你们在检查什么？这是老板的专车。”司机双手放在车窗外郁闷问道。
鲍勃一动不动，耳边的黑人警察不断厉声要求他举起手，司机在抱怨，他想要冲出去很难。
他缓缓将手臂放在车门外，认真道：“我的车上没有违禁物。”
司机明显感到不对劲，这一套东西是对方黑哥们，“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白人警察将一小包白色塑料袋扔进车窗：“现在有了。”
“举起手来，将车门打开，接受检查。”黑人警察厉声喊道，大有你不下车就会被击毙的风险。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再说最后一遍，举起手来，将车门打开，否则我将视为拒捕。”这次嗓音和态度让两人害怕，马洪在不远处的地下室内，将耳机拿下。
“你喊这么大声干嘛。”
马洪张张嘴，耳朵出现嗡嗡嗡的回音，“带他们到指定地方。”
马洪依旧没有逃脱干脏活的厄运，这次大鳄不少，不过那个疯子有周全的计划，看来拿到任务金后，必须出国躲躲风头。
“我没办法在举手情况下降车门打开。”鲍勃赶紧正经回答，两位警察对视一眼，对方毕竟是精英人士，这种力度已经足够。
将鲍勃礼貌请上警车，“不好意思，鲍勃先生有人请你去一趟。”
鲍勃愠色保持沉默，举着双手的手铐，想说话却发现即便发声都是无能狂怒。
他被蒙着双眼，周遭是他被警告，“请不要怪我们，本来是你们内部问题，却需要借助我们的力量，希望未来不要见怪。”
目前形势微妙，这次是一场有预谋的“邀请函”，不能称之为绑架的原因，是对方动用官方力量，本身是一种威慑力。
警车来到一处废弃的仓库，然后警察迅速退场。
杜联化学的塞西尔正在等着他，鲍勃摘下眼罩，怒目而视问：“塞西尔，你们杜联想做什么？”
许久没出现的鲍威尔招招手，他自从将财富密码参透，人生就处于高峰期，不断攀升的数字让他生活糜烂，醉生梦死。
华尔街本身是纸醉金迷荷尔蒙最充沛的地方，他天天和朋友们流连于各种高端夜店，在夜店里将钞票不断飞扬到空中，看着舞女们低头捡钱，本身就是一种极致享受。
很快资金捉襟见肘，他保留操盘手的最低原则，股市和期货的本金没有挪动，所以上贼船的塞西尔和菲利普，只好帮他分析极地人的未来规划。
“目前纺织行业要想发展，赚钱，主要是将一些纤维材料落地，形成更好的创意，比如保暖内衣。如果化学协会的纤维合成表现稳定就是Gore的聚四氟乙烯。”
“聚四氟乙烯？你们杜联的涂料？”
“技术方向不一致，在透气、防水的合成材料中，Gore更加适合作为新型服装的研发。”
“相同的手法好使吗？让他帮助甘笛。”鲍威尔不管过程，只问结果，他已经准备买多，赌上一笔。
“Gore公司财务稳定，他们CEO鲍勃没有不良嗜好。”
鲍威尔坐在仓库里唯一的老板椅上，露出白惨惨的牙齿，笑道：“没有不良嗜好，那就制造一个吧。”
鲍威尔露着双臂上的组织标记，拥抱惶恐的鲍勃，“不要害怕，我的宝贝，伟大的组织又将迎来一位新成员。”
“其实我们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和一个天大的回报。”
鲍勃已经得知菲利普的暴涨的资金都来自于眼前的神秘操盘手，同时是一家组织的高级人士，难怪菲利普会被他控制。
未干的血迹，皮包内露出的针剂，鲍勃下意识想到陶氏委员，问道：“陶氏也被你绑来了吧。”
“什么陶氏？刚才只有一只迷途的羔羊，已经被送往总部。”
鲍勃倒吸一口气，利诱和威胁聚在，对方有菲利普等人打入内部，可能自己今天脱困他们也不在乎。
“一个远东的合作协议而已，不至于大动干戈。我投100万米元，2个月时间能获利多少？”
“包你满意。”
第二百一十七章 GORE-TEX
“春红啊，让邹亮和你说。”
邹亮：“郑姐，我是小亮。公司将着装项目做了总体设计，极地人和冬季人的两款西装上市。保暖内衣改为平价商品，利用冬季人平价品牌冲量，定价50元。”
“这些不是最重要的，我们还有杀手锏，替我们留5间商铺吧，这次一口气上市一些新东西，给双至商业中心帮帮场子，也帮我们打打头阵。”
“好的，静候佳音。”
邹亮所说就是他为甘笛量身定做的一些衣服，实验室花大价钱加工出各种面料，背靠着杜联联系到一批米国化学新型纤维。
田建：“你在打甘总封存的设计室的算盘？我警告你啊，别以为是我徒弟就无所畏惧，甘总封存肯定是有原因，如果想启动必须联系甘总批准。”
西装市场是大家一致同意作为95年的主打项目，本来讨论以2间商铺进行规划，邹亮一口气要5间店铺，他的想法肯定是想扩大战果。
目前，极地人的实验室成果不多，唯独封存的设计室内有甘总的布局。
“师傅，成型的样品全部封存设计和工艺，但一个大类目存在巨大隐患，无法达到甘总的要求，所以甘总允许实验室继续攻关相关纤维合成。”
他从皮箱内拿出一件红色厚实的上衣，“户外运动是遇到下雨会怎么办？顶着雨伞还是弄一件雨衣套上？”
邹亮将衣服穿上，这件外套是甘总的尺寸定做，邹亮个子不高，穿上上衣下摆快要到膝盖。
他继续道：“这一件是甘总特定为甘总研制的带有防御功能的雨衣，甘总给这一类户外衣品定义为冲锋衣，内胆和保暖内衣制造方式类似，主要是保暖。户外天气多变，除了保暖以外，最主要是防雨，所以当时外套的攻关重点是防水层。”
狄茂典感到奇怪，这项试验是他批准的，“我记得花费40万预算，失败了吧。”
“确实失败了，仅仅做了小范围的尝试，后来我读文献和李老师沟通。再次和杜联技术员确认，米国Gore公司在70年代已经合成这种面料。”
“聚四氟乙烯，杜联也在广泛使用。”
吴阳摸着防水层，好像是在外套中加上一层硬塑料，他疑惑道：“这种材料透气？”
“测试过，透气性达到国标，欧联体估计也没问题。”
大家啧啧称奇，邹亮通过关系搞到的样品，米国随便一家企业拿出的成果，就能碾压极地实验室的联合研发，米国的科技实力深不可测。
这种面料很微妙，他从桌上举起水壶，缓缓倾倒，水滴顺着防水层不断流向地面，衣服完好如初。
“这种面料可以啊，样品你怎么拿到手？比毛彪科长当初还强。”
邹亮之前也处于懵逼状态，在和赵林发起冲击前，他询问是否能够从米国直接购入这种材料，杜联技术人员耸耸肩，好像戈尔公司没有相关计划。
“你可以试试看。”
米国人就是这样，即便是不行，他也会让你尝试下，给你绝望前的希望。
所以冒失的邹亮从杜联拿到相关信息，与戈尔公司联系后，他们决定供应相关样品，这让邹亮都感到十分惊喜。
戈尔公司创新性地将GORE-TEX薄膜和许多传统的纺织面料粘合在一起，生产出独特的具有防水、防风、透气功能的GORE-TEX面料。
南极科考队和宇航员都使用该公司的面料。
与对方合作和沟通，他发现Gore公司十分和善，他本身英文很差，对方从不纠正他的语法错误，保持耐心与他沟通。
对于合作问题给出积极回应。
“杜联没在其中起作用？”夏宛问。
和杜联、先锋同样的感觉，甘笛又在看不到的地方展开国际上布局，这种事情没有环境和基础是很难达到，他是怎么做到的？
邹亮：“没有，他们的方式和咱们不一样，拿钱办事而已。杜联高层想法和技术员没关系，他们只给我一个电话。”
一定是甘总的国际人脉发挥作用，以往联系米国企业，对方鼻孔朝天，完全看不起滨海市小企业。
田建：“请求从GORE-TEX面料。”
邹亮有些犹豫，突然没响动，狄茂典知道这类惯例道：“GORE-TEX面料肯定是Gore的王牌纤维，他们肯定拒绝供货吧。”
“拒绝了。本来大家沟通很愉快，我把合作事项提出后，对方言辞拒绝了。”邹亮很可惜，没有GORE-TEX面料，冲锋衣的设想很难落地。
“你肯定有其他想法吧。”
邹亮道：“对方CEO要求和甘总沟通。”
说明对方保留一丝谈判想法，狄茂典赶紧将学习后的甘总喊回公司。
“什么？我与Gore有交情？”
甘笛坐在办公桌前听取田建和邹亮的汇报，“冲锋衣项目失败可以再来，何必选择国外技术呢。”
众人一脸不信，邹亮替董事长将电话拨号后递过去。
“我和Gore的CEO也不认识啊，叫鲍勃？”甘笛无奈接过听筒，“现在可以打国际长途？”
“鲍勃在魔都，和菲利普先生在杜联总部商讨事项。”夏宛也是刚刚得到消息，对方通过江河投资释放合作善意。
“喂，是鲍勃先生吗？”
“甘总，我是鲍勃先生在国内的负责人。鲍勃先生已经全权授权给我将GORE-TEX的远东区独家进口权和贵方签订协议。”
“我没说要签约啊。”甘笛脑袋一堆问号。
“第一批GORE-TEX已经达到津门港，请贵方前往接收，合约事项我会和飞往滨海和贵方沟通，请放心价格保证您满意。”
“我这不是砍价，咱们之前不熟悉吧。”这家伙怎么自说自话啊。
“投资设厂需要鲍勃先生在Gore董事会作出汇报，目前需要等待批准，请放心，鲍勃先生已经作出承诺，一周内完成设厂的董事会批准。他会去滨海与您进行签约。”
甘笛迷茫挂断电话，他真怕再多说一句话，这家没听说过的公司要卖给江河投资。
自己的生存环境很险恶，如果不是甘道梁作祟，肯定有看不到的黑雾戏耍他，将国际巨头和他进行捆绑。
夏宛环抱胸，一副看你怎么表演的模样。
“我说我不认识鲍勃，你们信吗？”
众人一齐点头，夏宛无奈摊手道：“你是董事长，说什么都行喽。”
第二百一十八章 甘总的想法
Gore公司行动迅速，派出特使与狄茂典接洽，双方正在就接收第一批津门港的货物和设厂事宜谈判。
“哼，这个家伙肯定把合作都搞定，才让对方出马。”
说是谈判，其实夏宛作为首席代表的条件，代表鲍勃的特使全部微笑接收，夏宛一点优势都难以发挥。
“甘总，想想办法。”
周振邦很急切，江河投资最大的劣势在于建商银行的信心，无限债务清理与极地人的现金流都是巨大敌人，打击极地人破产不现实，让他现金流减少，稍微亏损，动摇银行信心，为其他企业破产做出贡献是根本目的。
目前甘笛亡羊补牢将极地人从200元指导价强压到50元，显然应对不足。
甘笛展开报纸浏览新闻，充耳不闻。
周振邦继续劝说：“极地人95年推出新品计划是西服，而且我们当时评估大众对于中档西装需求不大，本身利润率不高，所以予以放行。现在加入户外品类的话，我怕复制保暖内衣的失败。你要考虑清楚，这又是一个创造性概念。”
“外界对于你的传言是炒作大师，我怕竞争对手采购都够你赚一波。”
情况有变，Gore公司的协议周振邦看过文本，和杜联第三次的合作机制类似，甚至于起草文件都是杜联协助。
塞西尔这个老家伙，躲在魔都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塞西尔和鲍勃就在魔都，诺德一点办法没有？反到来劝我？”甘笛没好气反问。
周振邦气馁，诺德在魔都有相应事务所，但是对方拒绝沟通，一切与极地董事长协商为根本。
“算了，本来你们也不可靠。”
原本狄茂典和田建会消化一段时间强压效果，甚至对于高利润的诱惑，他们会抵触、拖延时间。
在米国挥舞大棒特别301条款的大环境下，他们将这件事和纺织配额减少做联想，认为他是想加大出货量，救活宝成。
相当配合，已经开始设计冬季人品牌标志，在生产上转向，当然本身是一项大工程，需要些时间修改。
报纸上的消息语焉不详，他是听完夏宛的汇报和将近些日子的新闻浏览后，发现纺织行业的黑暗已经来临。
王重做出批示，按照魔都模式，将五家纺织企业压锭、减员，怪不得刘栋几次请他喝酒，但是具体事项在电话里没说，一直以学业为重婉拒。
“你在设计室封存一批新型设计服装，冲锋衣本身也在其中，下令直接封存，不允许生产。”
周振邦看不懂纺织行业动向，但是他懂得察言观色，自从与Gore公司接洽后，极地人上下弥漫着找到下一个爆款的兴奋，必须把危险扼杀在萌芽中。
这个观点不可取。
赔钱破产是为了解除甘道梁任务带来的枷锁，和获得1亿米元的巨额个人财产。
本身应该是建立在我赔钱，大家受益的基础上，大环境影响下，强压的效果会导致其他问题，不如采取因势利导。允许授权生产，但是怎么卖，价格多少，是我这个董事长说了算。
周振邦很懂甘笛的思考方式，发现他对于强压命令有所抵触，很容易想到他的方式。
“GORE-TEX的样品，你也看到实验效果，实验室的测试数据相当完美，这个品类下，除了冲锋衣，邹亮脑子很快，如果不封存，他肯定会马上设计出其他使用途径。”
“第一，一旦你设置高端品牌，肯定会赚大钱。如果你设置平价商品，出货量加大，到时候极地人成为国民品牌，你也发挥不了任何作用。”
甘笛皱着眉黑脸道：“老周，我在你眼里水平这么不堪？”
“哎呦，我不是这个意思。”周振邦一拍脑袋，“你在冬季战役中的表现很不错，极地人品牌差点被冲垮，谁想到有央视背书，崔记者不是好东西，自带干粮为了极地人冲锋。其实我想说，不确定的意外很多，需要通盘考虑，将危险扼杀在摇篮中。”
甘笛将报纸推到他跟前，周振邦疑惑拿起看，甘笛在纺织女工下岗的新闻报道画个圈，顿时头大，斟酌道：“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人生，她们的任务是生存，我们的任务赚钱，当你赚到任务奖金时，你可以解脱枷锁，资助她们。”
看甘笛没表情，他继续道：“你完全可以将她们部分吸纳到极地人公司，增加人工成本，将生产转移到公司内部，省得将配额挪走，自产自销。”
“宝成就会裁撤更多的工人。”禁止招工是补贴系统BUG，在赵芳他们退休前，他是无能为力。
“我准备以西服和冲锋衣、保暖内衣为基础，做平价品牌。以现有生产配额模式，向五家纺织厂定向招标，减少他们裁员人数。”
这位董事长又开始瞻前顾后，悲天悯人叹气道：“你又要撒币？”
“这叫合理化败家。”甘笛纠正道，“实力越大，责任越大。”
“好吧，你的预算是多少？先说好，钱少了肯定解决不了问题，但是无限扩大，我需要得到总部和甘道梁先生的授权，你应该理解，这不算是正常经营范畴。”
甘笛很理解，他的问题在于不仅仅是甘道梁的枷锁，他体内还有补贴系统的时刻监督，“一亿规模吧。”
“好吧，丑话说前边，你的计划只能生产，销售必须下功夫，保证一件不能卖出去。”
周振邦转身去外边和总部沟通，他将前因后果讲述完毕，他的上级很轻松表态支持，这让他很为难。
诺德内部肯定也有奸细。
明明任务条款里限制死死的，每次遇到特殊情况申请都能通过，就很离谱。
他不放心，眼珠一转，决定将此事告诉王重。
一年时间，了解市府的运转规则，清楚王重的性格和原则，棉纺厂压锭决策自始至终他没有和甘笛沟通，保持距离。
在极地人内部也没有任何人和董事长汇报，肯定是提前达成共识，怕甘笛介入后不可收拾，只有夏宛不清楚缘由，自作主张告知甘笛。
王重肯定有自己的考量。
“王主任，我是周振邦。甘总得知纺织厂裁员的事情，他想在95年推出新品，对五家纺织厂进行招标，他想救援。”
“我明白了。”
聪明人说话点到为止，周振邦担忧怕极地人被五家纺织厂连累，做出不合乎常理的决策。
“市府对事项已经有定论，我会拒绝的。”
极地会议室依旧热火朝天讨论。
“董事长的国际上究竟是什么身份啊。”邹亮拿到第一船面料后，简直不敢置信，赊账购买米国公司产品。
为所未闻啊。
“有这种面料，我们可以进军户外运动了？”
一时间大家开始发散思维，登山、远足、滑雪等户外运动，消防安全材料也可以介入，完全可以支撑5家店铺。
这样的话，明年招标计划增加，供应链可以把其他几家企业纳入到极地人合作伙伴，减少对方的配额降低的损失。
狄茂典很欣慰，公司一步步向前进，还能帮上老伙计们，是该退休了。
“不用明年，扩大招标计划从12月开始，我记得明天有场纺织协会会议？”甘笛抖擞精神回到会场。
“是的。”大家预感到甘总又开始大战了。
“极地人也需要作出点贡献。”
第二百一十九章 人心隔肚皮（为大佬太监注孤生大佬加更）
双峰肉联厂办公室，三个臭皮匠正在合谋大事。
孙峰指着都市报和青年报对极地人保暖内衣质量的吹捧，庆幸自己将敌人想象强大的预判，看着对面两个人垮掉的神色，这次主导战略非他莫属。
他笑道：“朱老板和钱厂长，甘笛手段确实了得，他一举将所有市面上的保暖内衣厂击败，查封。这份力量和决心，绝非我们能抗衡的。只有反向操作，才有一线生机，现在两位老板还有退出的机会哦。”
“哼，不用唱反调，我朱鑫礼不是吓大的，甘笛有央视做后盾，当然为所欲为，于赵林在魔都干得不赖，我媒体上投入点力量，真是差一点就能扭转乾坤。”
钱德光不同意这种意见，暴露力量对真正的杀招一点意义没有，同时对于朱鑫礼的轻佻有点反感。
“喂喂喂，同志们，我也是有内应的，我朱鑫礼别的不行，消息可是非常灵通。现在甘笛没有其他心思，他正在乐不思蜀。”
“你用了美人计？”钱德光思索道，“他应该是很正派企业家，庸脂俗粉能入他眼？”
朱鑫礼笑而不语，罗英柔是他的核心机密，即便大家是合作关系，他也不会吐露半个字。
“好了，还是考虑我们的战略吧。”孙峰把反复推演的计划和盘托出，“两位企业家，接下来就看你们的表演了，我们至少要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让人无可指摘。”
钱德光啪的一声，打开扇子，唱道：“看前面黑洞洞，定是那贼巢穴，待俺赶上前去，杀他个干干净净。”
青年报吴记者是甘笛的铁杆粉丝，对于极地人保暖内衣的胜利一战，他小小的夸奖极地人的质量和做工，其他方面已经有央视背书，由于滨海市处于多事之秋，下岗浪潮下，所以没有大肆报道。
吴记者一手吸管豆浆，一手油条，翻阅同行报纸，突然发现商报调转风向报道：“极地人开足马力生产超过140万件，将要获得2亿以上利润，这是甘笛董事长前瞻布局的胜利，他将是滨海市企业家的骄傲……”
配合下边新闻是五家纺织企业的待岗名单，报道：“根据改制小组透露，五家待岗的纺织女工准备接受下岗命运，其余裁员名额将按照45岁以上员工买断工龄，裁员预计超过2000人，每名员工将根据工龄获得6-12万元工龄买断费。”
小吴咂摸咂摸豆浆，这种报道方式不对味儿啊。
作为记者小吴也算半个资深人士，他打电话问商报李记者，当年被甘总耍得团团转，这次还没长记性？
“李哥，极地人报道和纺织裁员放一起不合适吧。”
李记者：“主编的意思，我也不清楚。好像有人想搞甘总，我提出意见，没人听。我准备去陕省做调查报告，先躲躲。”
李记者最讨厌出差，有风声传言，有人想要搞甘总，不过这种搞法到底会落到何地，他不清楚，他不想重蹈覆辙，走为上计。
棉纺宿舍的平房内，许佳在台灯的映衬下，开始学习日语和德语，她非常喜欢学习，作为学霸，学习可以获得全班同学的艳羡，老师的夸奖，学校的小特权，这种正向反馈机制，使得她动力十足。
和刘波一样，她是真把飞来职专想简单了，参加3次月考，外教老师非常固执，要求他们按照英语、日语和德文考试，因为他们批卷，中文看不懂。
美其名曰多语教学。
在飞来职专，许佳依旧是全年级第一名，但是她有两门课不及格，设备制造和印染纺织，其他学生更加惨不忍睹。
在其他同学们的抗议下，第一次和第二次月考的奖学金无一人获得。
她问过其他中专，根本不是飞来这种教学模式，突然间仿佛从简答模式到地狱，想想挑战挺有趣。
第三次月考她获得万元奖金，全部都给妈妈吴虹，母子两人一起吃了顿海鲜大餐。
“妈妈，你以后不用找工作啦，我上学可以养你。”许佳开心道。
“佳佳，你好好上学，将来去江河投资，飞来培养你们不容易，又是奖学金，又是现场教学，都是外教，以后为甘总多做出贡献，明白吗？”吴虹朴素的情节教育孩子。
母子两个人性格很像，作为裕元一份子，她双手的茧子都快要褪去，40多岁的年纪，在社会上完全没有竞争力。
自己能做什么？
去端盘子，还是打扫卫生，他的好姐们已经八仙过海，早早把位置站住，她现在感到身上的重担越来越沉，和天空一样，雾蒙蒙让人气馁。
她在等，在幻想，她不相信报纸，等待裕元的最终通知，如果有一线可能她都希望听到恼人嗡嗡嗡的织机声响。
咣咣咣的敲门声，吴虹打开门，裕元的九组老队员们愁容满面，张组长带着水果和点心道：“吴姐，想想办法吧。”
“我能有什么办法？别在门口说话，大家进来聊。大家都是同事，串门买什么东西啊，下次别买了啊。”她知道这是工友们求人的姿态。
张组长看其他女工为难，索性说道：“吴姐，可能你也知道，白小东不是东西，这次待岗基本上就是下岗。他说明天再做最后一次努力。可是王重那边已经定下来方针，待岗肯定是下岗名额，其他在岗还要砍下来20%。”
吴虹倒吸口冷气，这次裕元看来是元气大伤。
“吴姐，你的女儿许佳和甘总的妹妹是同学吧。没有别的意思，希望甘总能够效仿赵芳那样，给咱们纳入到极地人当临时工就行，现在赵芳已经是队长级别，每个月2000多元，比在宝成要强太多了。”
吴虹脸色顿时阴沉下来道：“组长，你说什么话？许佳为了我，已经放弃重点高中，现在念中专，如果我可以求人，我当初就不会让许佳去。”
“你们请回吧，我无能为力。”
张组长知道吴虹独立固执，硬着头皮将报纸展开道：“气压保暖内衣被查处，极地人这个冬天保暖内衣能销售140万件以上，每件200元，甘总能赚2亿以上，你懂吗？咱们每个月只有300多。”
同样的场景在赵芳家重现，赵芳原本是华新与宝成合并后的下岗职工，这次她的老员工宝成厂也同样找到她，希望能进入到极地人。
“甘总赚这么多，为什么就不能体谅一下我们呢，当初他好事做尽，现在大家有难不管了？临时工也不招了？这合理吗？赵姐。”
“宝成虽然比其他四家棉纺厂要强很多，但是这次刘厂长也很为难，赵姐替我们求求甘总，好吗？”
赵芳摇摇头，有些话她没办法直说，其实甘总一直在努力，但是企业理念不同，主要是将产能分包，招人也养不住。
晚上滨海市雾蒙蒙，看不到璀璨的星空，行人抬头望去，好像人们的心情，永远不那么美好。
几波人失望而归。
两千人的生计，不是赵芳和吴虹能解决，他们都身处于大时代中，辗转腾挪，寻求自己舒服的位置。
人心隔肚皮，借助这次下岗潮，仇富心理已经从每个人的内心里萌芽，迅速成长，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甘笛。
以往你不停的资助，把公众的胃口吊起来，当你又一次反应慢，或者你看到2000人时候退缩了，公众会怎么想？
孙峰从五家棉纺厂考察归来，白小东竟然靠抽签解决待岗下岗指标，连刘栋都没办法稳定形势，他笑了，来到报亭拨打电话道：“可以开启第二阶段。”
这招叫将军。
第二百二十章 兴风作浪
晚上七点多，夜幕降临，棉纺宿舍的街坊们吃完饭，开始纳凉，小孩子在门口玩耍，吴虹在厨房里小声收拾碗筷，怕吵到许佳学习。
许佳含着钢笔，幸福看完甘总亲笔签字的奖状，叠好放入到抽屉里，这次再次拿到第一名，他和刘波等前十名可以进入到极地人纺织实验室实习，进行织造和印染的实践。
外边一阵脚步声响，商报记者陈美娟、摄像和西装革履的中年人，带着惋惜、同情和温和的笑容来到吴虹家中，将平和宁静的生活打破。
陈记者：“吴虹妈妈，许佳同学。我是商报记者，请问你初三没毕业就去飞来职专是真的吗？”
“是啊。”许佳处世未深，没有见过如此阵势，下意识回答。
陈记者和其他人恰到好处地表现出同情和惋惜之声。
“太可惜了，你曾经是五中的全年级第一，我们到五中采访过班主任和校长，他们都对你的遭遇感到同情和惋惜，你的前途很远大，可以正常进入到重点高中，正常进入到清北大学。”
许佳讨厌他们的表情和说辞，居高临下的怜悯仿佛将她置身于一个宠物笼子里观赏。他从骨子里厌恶，极佳的涵养让她没有表态。
她保持沉默，吴虹将这行人拦住：“我们好像没有接受采访。”
一个中年人笑容可掬递过一张名片：“吴红妈妈，我们企业对你的遭遇感到非常痛心，让一个有远大理想的孩子不得不念职专。我是周弘，负责菜市场管理，如果不嫌弃的话，菜市场缺一名清洁岗位，一个月330元，如果不嫌弃请务必来我们公司。”
三个臭皮匠制定策略，因为利用舆论发酵，报纸肯定会追踪报道，必须禁得起老百姓放大镜下观察，他们不便出面，这是钱德光协调的关系户。
同样，提供岗位不能和工人身份不匹配，一名大龄下岗纺织女工，提供岗位适当对等，一副现在不景气，我们尽力了，恰到好处站在道德高地上。
“我现在是裕元厂的一员，还没下岗。”吴虹冷冷应对。
陈记者使眼色，摄像记者一直在录制和拍照。
周弘叹息道：“我理解你的想法，确实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希望纺织行业发生这种事。不过已经确定，待岗女工全部下岗，上岗女工继续裁员30%。消息明天公布，我们也是得知晚了，许佳一个好学生被飞来中专耽误，甘总一个富豪……唉。”
“这样吧，如果不喜欢清洁工作、我们经营一家供包子铺，去当服务员都可以，如果都不满意，我们可以协调百货大楼接待的培训，免费培训，培训合格后上岗。”周弘表情动作像极了慰问的领导。
被摄像机完全捕捉到。
“我不需要，我要等裕元亲自通知，请回吧。”
“好的，我们理解，我们的岗位会一直为你提供，为了许佳，请好好考虑下吧。”说完，陈美娟拿着红包塞入许佳的口袋。
“许佳，好好学习。”一脸关切的模样，她对着拍照角度，一切看起来很完美的拍照。
许佳长，许佳短。
明明在谈论我自己，却没有问我的想法。
她扔掉红包，怒道：“我不需要你们的钱，我自己能上学，我是自愿去中专。”
这群人笑了，小孩子的自尊心非常强，符合学霸特质，可惜这种呐喊在他们眼里就是小孩子的自怨自艾。
陈记者富有耐心将红包捡起来，放在许佳的掌心里，笑道：“为了自己好好学习。”
“我有奖学金，一万元，不需要你们的红包。”
陈记者突然严肃，然后又笑道：“我知道，这是我们的心意。”
许佳愣住了，陈记者趁机摸摸她的头，一群人退潮般离开，仿佛没有来过，留下是无限伤感的母女。
“妈妈，他们为什么突然要这样？”
吴虹沉默，她心乱如麻，无法解释女儿的问题，她同样等待待岗的最后结论。
建国后六家滨海市最大的纺织厂，宝成和华新合并后，仍旧保持5家国营企业，他们负责滨海市纺织品配额出口，这次米国砍掉配额的三分之二，简直是将他们逼上绝路。
这不是赔钱生产的事情，根本没有订单。
半年来，各家厂长想到各种办法自救，无济于事，市场就这么大，国外已经无法指望，国内老百姓根本没法消化。
大家再一次坐在市府国资会议上唉声叹气。
除了宝成有极地人的订单能够保持稳定，其他四家公司都接到指令，裁员50%，买断工龄，直接下岗。
“王主任，想想其他办法吧，至少给员工点活路，都是45岁以上，买断费至少每人10万，现在社会上哪里有企业接收大批量下岗职工。”裕元厂长白小东希望再次得到银行贷款，“支撑一段时间肯定有变化。”
“你以为我想这么做？”
王重拍着桌子喊道，他得意之作，是改制小组的一系列改革，引入甘笛的江河资本，宝成和华新合并，滨海市的经济活力开始展现。
特别301条款砸下来，一个闷棍仿佛让人无法呼吸，这不是滨海市自己的做法，魔都、东北都得到指令，庞大的份额没有，谁也救不了，生产卖不出去。
那就一切扼杀在摇篮里，长痛不如短痛。
“让甘总那边接受一些吧。”
“想什么呢？”王重忍着半年没联系甘笛，公私分明，他知道甘笛从来不招聘，唯一一次是将临时工顶替产能不足，后来释放产能外包给宝成的刘栋，这次刘栋坐在座位上一言不发。
他也受到责难，兄弟单位想将他的几十万的订单分出来点，至少缓解一下，钱不在乎多少，让设备运转起来，赔钱都行。
硬生生被顶回去。
这种时候刘栋只能心狠，如果将同情心泛滥，将订单移除去一部分，他回去的厂长就没办法当了。
“甘笛的公司才100多人，你们每家都是近千人的大厂，人家怎么帮，要下岗的2000人都塞入极地人？”
王重狠狠锤了下桌面，烟灰缸上的烟蒂被震到地面，一个个都被出口蒙蔽住双眼，早就没有创新动力，这就是实力不足的缘故，怪不得别人。
尤其是甘笛律师周振邦传递来的消息，他必须在甘笛采取行动前，将方案压缩到各个纺织厂。
挨打要立正，“大家按照方针执行吧，如果大家还有心的话，多帮衬点，看看周边有什么工作可以找找。”
这种上千人的体量，王重也望尘莫及，好像再做最后的嘱托，一时间他的头发都白了不少。
裕元厂长白小东瘫坐在会议室，回去他就要签发下岗命令，他不仅对不起抽签的待岗职工，同时还要抽签一批。
难啊。
秘书急匆匆将一份商报摆到桌案前，重点报道醒目圈定：“纺织女工的血泪，一位母亲待岗无业，女儿被迫分流飞来职专。”
市府下令不准评价此事，看来有人想搞擦边球，王重意识到未来有一片腥风血雨。
第二百二十一章 打断施法
“裕元厂一名普通女工，在白小东的荒唐抽签待岗的决定下，成为一名每个月只发基本工资的待岗女工，她是千百纺织女工的缩影。”
“吴虹有一个品学兼优的女儿，在五中就读初二，一直年级第一名，因为妈妈的待岗，她无奈决定将学籍转入到飞来职专，为了免除一定学费，给家庭减轻负担。”
“商报得知消息太晚了，我们决定慰问吴虹女士，并且对她的遭遇提供一定支持，为她提供相应岗位……”
文章相对克制，也是游走于发表和被毙之间。
报道正下方是持续吹嘘甘笛极地人的高歌猛进，在全国各地开始出售保暖内衣，但是绝口不提极地人和冬季人销售策略，老百姓有平价保暖内衣，寥寥几笔，将极地公司的火热和棉纺厂的惨淡对应上。
其心可诛！
“商报来电说，他们的排版问题，这个小女孩是刚刚发现，所以稀里糊涂造成这种状况。”秘书将商报的消息复述。
“王主任，是不是要缓缓？”白小东看完报道，这里重点是裕元的员工，脸色如同调色板混合到一起难看。
“待岗是抽签决定，我白小东没本事，我也认。”他突然下定决心，“趁着没宣布，我把吴虹招回来，让她恢复岗位。”
“没用的。”恒源厂长周德毅道。
“你让吴虹回来，其他女工怎么办？抽签是臭棋，问题是本身是公平，你白小东敢把吴虹带回去，下一步你的家就被人冲击。”
“难道真让吴虹下岗？”
“这样还显得公平，有时候你就缺乏狠劲儿。”
王重制止他们的讨论，对方确实厉害，利用小女孩失学的同情心，将他逼上梁山。
不惜违反规矩，商报敢这样做的原因，看来是胜券在握，背后有大佬支持。
说白了，301条款老百姓很清楚，是米帝单方面降低市场配额。
滨海市只能被动接受现状，然后做出调整，阵痛无法避免，如果他将方针改弦易张，那么短痛就会变成定时炸弹，不断给滨海市放血。
直到纺织厂全部倒闭，全部玩完。
人心险恶啊。
最后王重目光聚集在极地人这篇捧上天的新闻，配合许佳读飞来职专的新闻，原来要捧杀甘笛，一石二鸟之计。
王重耳边想起周振邦的担忧，他揉揉太阳穴，将不切实际的想法抛之脑后。
这时，大门打开，纺织行业不少人士走进会场，狄茂典带着甘笛也按时参会。
甘笛打着哈欠，黑眼圈挂在脸上，狄总说务虚会，幸好是下午，他才带着罗英柔参加，看着坐在身边的佳人神采奕奕，真是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
难道这就是自己英语考不好的原因吗？
王重一愣，然后看看表苦笑：“不好意思，忘记你们还要开纺织协会会议，我们已经开完。”
“我休息会，你们开会，不要管我。”王重没注意，一直翘着二郎腿开会，血液不流通，现在腿有点麻，需要缓缓。
刘栋作为协会会长，主持这次纺织协会的会议，不过因为特别301条款，大家心情可想而知，这次的会议是一个过场。
其实是一个务虚会，探讨如何做大做强国产纺织服装品牌。
“这个时候考虑这个有用吗？”白小东脾气大，刚才真是一肚子火，这种指令回去都要挨骂，他一股脑开始宣泄。
“做大做强，我先说。大家都是纺织元老，现在真能说做大做强品牌只有极地人一家吧。其他人琢磨过吗？
现在开这种会议有用吗？不如回去早早研究下，给老员工的补偿问题。”
王重想不到，他没走白小东依旧指桑骂槐，喊道：“白小东，你注意点。95年1月1日开始养老保险归滨海市统一管理，减轻企业负担。市府已经在解决你们企业的问题，你们不好好琢磨经营，光靠出口，出口有问题目光要看回国内市场，极地人怎么就不用考虑这些情况呢。”
刘栋劝说下，白小东忿忿坐下。
“刘栋，其实怪你，白小东说得对，这种时候还开什么做大做强品牌会议。”周德毅帮腔道。
甘笛本来想要闭眼当旁听，结果看到大家火药味十足，有开打的架势，聊这个他真是一点也不困了。
刘栋刚想回答，狄茂典举手示意：“这个会议是我要求举办的。”
“为什么？极地人品牌做大做强和我们马上要倒闭的企业有关系吗？还是极地公司要像帮宝成一样，分我们点订单？”
即便极地是市面最牛的保暖内衣生产公司，宝成一家可以吃下全部产能，匀出来一些，也不够大家分的。
毕竟极地人的规模实在不够看，只占据一个细分领域的龙头，有点成就，也不能让国营大厂来舔。
“有啊。”甘笛站起身，来到台前准备发言。
“甘总，你没有发言机会。”
甘笛歪着头盯着王重：“？”
王重想起周振邦的嘱托，甘笛的脾气他清楚，一旦得知滨海市有难处，他会第一个冲到前台，他没有表面上玩世不恭，也不是他所说喜欢刺激，他就是一个有血性的企业家。
不过这次的2000人的下岗浪潮，已经骑虎难下，必须采取阵痛模式，让员工、棉纺厂认识到困难，认识到奋斗和创新，不能再做巨婴，靠着市府和银行救济，一口气把脓包挤爆。
让企业轻装上阵，不换思想就换人。
刘栋一愣，其他纺织厂长盼着甘笛救市的希望，结果被王重主任打断。
“我记得你不是纺织协会代表吧。”
务虚会上的发言本身是每家一个代表，甘笛以往很少参加，所以代表发言都是狄茂典，所以王重硬抠字眼，也算合规。
一个亿的纺织配额，一旦提供给五家纺织厂，肯定会打破原本的沉闷气氛，肯定能提升生产，下岗员工会减少100人，还是300人，要根据市场反馈而定。
但是会引发白小东等老油条的拖延，一个亿的配额会给他们燃起不切合实际的希望，他们会将配额拿去找银行贷款，然后盲目扩大生产，然后降低标底，从而沦为甘笛的打工者。
另外一方面，待岗和下岗人员已经敲定，相关思想工作已经部署完成，只剩下一纸文书确认，报纸和媒体上的新闻客观报道。
现在说有名额，可以将下岗名单减少，他怕引发更大的风潮，其中的龌龊事会搅合天翻地覆，投诉、举报，你会想到的方式她们都会为自己争取。
人性如此，到时候情况会更糟，所以他宁可生硬拒绝甘笛的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