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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踏歌行全文阅读

作者:云中弃     烽火踏歌行txt下载     烽火踏歌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烽火踏歌行全文阅读

感言

    首先应该感谢诸位!

    本人入驻起点也不过一百多天,之前作品上架也没有感言,今日算是迟到的感言吧!

    故事老套,文笔不佳!

    我知道作品还有很大的漏洞、瑕疵,但是对于那些始终支持我的书友,我还是表示由衷的感谢。

    虽然现在作品订阅不多,看的人也不多,但我也不会放弃,你们的鼓励,成了我最大的动力。

    话不多说,感谢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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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书预告

    神魔大陆,有魔族肆虐,为祸大陆,人族、妖族、灵族、蛮族四族共起而攻之,且看人族少年姜皓晨,妖族新任妖王修无道,灵族公主晏清舞以及蛮族之子田昊,如何驱逐魔族,拯救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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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位于西北边塞的夏日天气依旧是那样的干燥灼热,然而这个夜晚却不像往常那样,它如同漆黑的墨水一样,沉重而又浓郁,散发出不一样的气氛。

    黑夜并不像以前的黑夜那样伸手不见五指,这座城池中的街面上挂着无数的红灯笼,把原本漆黑如墨的夜照得如同白昼一般,一名名百姓在灯笼下欢呼雀跃。但这座城的主人,一个让世间都为之震动的男人,看起来却并不怎么高兴,男人虎背熊腰,生的极为壮硕,但却有一股和外貌极不相符的儒雅气质弥漫在四周,锋锐的眼神如同鹰眸般凝视着东方,沉默不语……

    也许是男人站累了,又或是他不想站了,沉默的他转身走进那双狮镇守着的朱红大门。他的脚步有些沉重,似乎不想去面对,可他还是走到了那座长满绿柳的小院中。与外面挂的红灯笼不同,这里的灯笼却是白色的,数丈长的白绫挂在院中小阁,男人站在小阁门口,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正前方白布上的黑色的字……

    “呵呵!”

    男人自嘲似的一笑,走进了那个独属于她的小阁中。男人没有管地多脏,也没有管身上的衣袍有多名贵,就那样坐在地下,随手把手中握着的金黄色长卷扔在一旁,长卷翻翻滚滚,终于停下,隐约间露出一个古篆体“圣”字……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原镇北大将军秦宗开国有功,一支精锐铁骑独灭五国,念其骁勇善战,无往不利,今皇恩浩荡,特封秦宗为靖远王,下辖靖、甘、肃三州,所拥二十万铁骑,护我太安皇朝西北门户。钦此!”

    男人没有去管那沾染上尘土的金黄色长卷,而是看着另一个手中的纸,上面的字体虽然略显稚嫩却极为工整,男人看完后,叹了口气,终归没有说话,把手中的纸扔到了旁边的火盆中,一道明亮的火舌瞬间吞没了那张薄薄的纸。

    “曦,你在那里好吗?没有你,我要这显赫名声何用?没有你,我要这王位有何用?没有你,我又有何用?”男人从怀中拿出一个三寸长的画卷,对着画卷中的人喃喃自语,画中人,倾国倾城……

    而就在这座城池的东门处,在最后一盏红灯笼的照耀下,一道小小的身影渐行渐远……

第一章 二十万铮铮铁骑

    天元历六三七年,兼并战争在夏洲全面爆发,战争历时十三年,在璃雪皇朝开国盛典的锣鼓声下宣告结束。

    在这十三年间,夏洲大大小小七十二个国家多数被灭,现在的夏洲由太安、歧天、霄汉、璃雪、北荒五大皇朝以及依附于五大皇朝的七个国家全面控制。

    天元历六四八年,太安皇朝建立,原隋国太安公唐渊龙袍加身,登临皇位,定都天安城,国号麟瑞,雄据夏洲中原之地。唐渊在位七年,于天元六五五年驾崩,是为耀光穹高大圣武皇帝,庙号高祖。

    今太安皇位为由太子唐临继位,号称昊天琼华太清文皇帝,国号乾德,而如今已是乾德三年矣!

    太安皇朝国力强盛,可谓五大皇朝之最,天时地利人和无一不占。天时是为当年唐渊举兵之时,地利则为太安皇朝所在之处乃夏洲中央之地,极为富饶,而人和便是那足以令所有国家畏惧和佩服的靖远王——秦宗!

    天元六三七年冬,刚刚而立之年的秦宗率军出征,不到三月便灭一国,使得整个夏洲为之震动。而唐渊为激励军心,当即下旨封秦宗为镇北大将军,可统帅二十万大军。而在其后的十三年战争中,秦宗率部下二十万铁骑先后转战夏洲三千余里,覆灭十一国,当时无人能掠其锋芒。

    而这场十三年的战争,被后世称为夏洲国战!

    在太安皇朝开国之初,秦宗便已封无可封,于是太安皇朝第一位异姓王诞生,并且位列久安阁十八功臣之第四位,而第三位则是秦宗之父,太安护国公——秦云棠。

    天下既定,秦宗率领着那足以令天下人都为之胆寒的二十万铁骑奔赴靖远道,一人独守歧天与北荒两大皇朝。不过秦宗居于靖远道十年,下辖三州之地却从未发生过战争,歧天与北荒虽虎视太安皇朝,但却惧于秦宗之名,也没有出兵讨伐靖远道。

    那歧天与北荒的皇帝既能坐上那皇帝之位,又岂是愚蠢之辈,秦宗戎马三十余年,大大小小历经千余战,未曾一败。若不出皇朝所有兵力,以相同兵力甚至以多于秦宗五成的兵力与之相战,谁敢说:吾可胜秦宗!

    这世间闻说纷纭,世人皆道秦宗有三宝,一为其武器宝刀东倾,于神刀榜排名第七;二为其麾下二十万的铮铮铁骑,号称是甲天下兵马之雄;三为其妻楚曦,乃原出云国长公主,但出云国却在夏洲国战时被璃雪皇朝所灭,楚曦在此后忧愧不安,于天元六四八年病逝,享年仅仅三十七而已。

    秦宗戎马半生,一生历经大小千余战从未一败,与他的三宝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东倾刀能在天下众刀中排名第七,足以说明它的厉害之处,分金断银或许不行,但削铁如泥绝对是轻而易举的,而且东倾刀还是极为完美的杀伐之刀,其刀刃之锋锐、刀体的韧性以及刀身的宽度、长度都极为考究,而整个秦家二十万铁骑的佩刀都是仿东倾刀而制,虽然用的材料不同,但其样式却是一样的,而且都叫东倾刀。

    现在的靖远道,二十万铁骑每人都配有一柄东倾刀,无论是盾兵还是骑兵都必须佩戴东倾刀,而且秦宗还曾下过严令,但凡无军籍之人配东倾刀者,一律以死罪论处!也正是因为这一死令,东倾制式军刀成为秦家军的独有之物,也被夏洲五朝七国称为——秦刀!

    秦宗率领铁骑转战夏洲三千余里,未尝一败!

    他曾经面临过战败,但却因一个人转败为胜,从而拿下了他一生中最大的一场胜利!此战后,有中原墨客赞曰:“一军转战三千里,一刀曾挡百万师。”此一军便为秦家二十万铁骑,而此刀则是那震古烁今的秦刀!

    令秦宗转败为胜的那人便是当年的楚曦,现在已故的靖远王妃,楚曦乃出云国长公主,而出云国却是以剑术闻名于世,于诸子九家之中的名家剑冢和江南的古越剑池并称为剑道三大圣地!

    当年的楚曦一身白衣,手中握着那神剑榜上第五的名剑龙鳞决,绝世的容颜毫不顾忌地显露在外,也颇有一番女子剑仙的味道。至于秦家老卒见将军夫人亲临助阵,一个个不禁热血沸腾,士气高涨而来,厮杀声愈加激烈,秦刀劈斩之下刀刀见血,惨烈至极!

    一袭白衣的楚曦立于高崖之上,清亮高亢的声音中夹杂着雄浑的内劲,以一曲杜宇寰的《征夫吟》为秦家铁骑助威,此一战后世广为传颂,被称为溟彝丘之战,而楚曦的这一行为,乃是真正的战事不止歌不绝!

    此战后,世人皆传楚曦功高,被太安皇朝封为一品诰命夫人,但熟不知此时的楚曦正卧于床,浑身内径透彻全无,喉咙发炎接连两月未能开口说话,三月之后方能下床走动,而太安皇朝则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那一战的胜利,成就了一个人却也摧毁了一个人。成就了秦宗不败的传奇,却毁了辽天国战侯、被世人称为“兵圣”的杨无终,同时他也是诸子九家之一的兵家第一人!

第二章 镇我山河

    靖远道治下三州,分别为靖、甘、肃三州,而靖远王府则是在靖州,这也使得靖州城比得其他两州城富饶许多,也成为靖远道中的政治、文化、军事中心。

    在靖州之南的便是甘州,甘州又被称为“塞上江南”,甘州域内多水域且百姓极为信佛,这也致使甘州城外芦苇连天陌,城内佛塔接煌环。于是乎,甘州被慕名而来的人称为“一城芦苇,半城塔影”,甘州城内佛塔众多,其中最为又名的乃是金、木、水、火、土五塔连环。

    甘州有名,曾有中原墨客来此,见此景象大惊,留有“不见祁连山顶雪,错把甘州当江南。”这一脍炙人口的诗句。

    绵延千里祁连山脚下便是那塞上江南的甘州,而与之对应的北边则是肃州,与甘州的青葱翠绿不同,肃州却是一片荒漠戈壁之景,荒凉的戈壁滩上非常不适宜居住,这也导致了肃州人丁稀少,不过肃州艰苦的环境却成为最适合练兵的地方,所以靖远道除了城卫军外,有一半的铁骑都集中在此!

    靖州城内正中央有一座古楼,名为镇远楼,乃靖远道八景之一,此楼却与城内其余建筑不同,此楼开有四门,却无东、西、南、北之分,有的只是东南、西南、东北与西北之分。这四门之上皆有一匾,乃秦宗之父,当今太安皇朝护国公秦云棠所书,东南门处为“天安在望”,西南门处为“牧野无垠”,东北门处为“云荒苍陌”,而西北门处则为“镇我山河”。

    靖州城内镇远楼,虽不居于群山万水之间,却为靖远道八景之首,被世人称之为“古楼镇威远”!

    “快!快!快……王府亲卫军来了!快让开!”突然间,清晨嘈杂的街道变得肃静起来,原本行走的黎明百姓也都安静地站在一旁,没有任何的声音发出,满是皱纹的脸庞上都是敬意没有因为即将到来的人而有任何的不快。

    “蹬!蹬!”不多时,马蹄声响起有数十骑行走在道路中间,白衣白马白甲白盔,不过在右肩处却有一个黑色虎头横卧,百兽王者的气息瞬间弥漫在四周。站在两边的百姓都是一阵心悸,即使离得很远也可以感受到那数十骑身上流露出来的肃杀铁血!

    数十骑之后是一名中年人,身着一袭藏青色长袍,几缕尺长的细髯随风微动,一股儒雅的气质赫然在身。此人便是在夏洲拥有“战神”之称太安皇朝靖远王秦宗,与那临海玄天武城的南宫无败并称为“双神”!

    “王爷,就是此人!于昨日日落之际立于镇远楼前已有一夜。要不要末将去叫他过来?”此时,一名位居正四品的沂水校尉纵马来到秦宗面前,指着那巍巍镇远楼下西北门站着的白衣青年。

    “不!不要去打扰他,他好像……是在感悟?”秦宗不确定地说道。那牌匾上的秘密他自然知道,若能为老爷子觅得一名得意弟子,那也是极好的。

    日行至天穹正中,虽已是秋初之际,但天气却依旧很是炎热,站于烈日下的白衣青年却丝毫不为所动,此时的他双眼正盯着“镇我山河”那四个烫金大字。

    “原来如此!这牌匾之上竟是一招枪决,那么四道牌匾……岂不都是?”白衣青年喃喃自语,右手轻轻拂去额头上的汗水,转身看去,却正与在茶棚中站起身来的秦宗四目相对,二人皆无言!

    许久之后,白衣青年抬脚向秦宗走来,站在秦宗身旁的沂水校尉腰间秦刀正欲出鞘,却被秦宗挥手制止,青年站在秦宗面前不远处,剑眉微斜,星目之中泛起几许激动,但却被他很好地掩饰过去。

    在沂水校尉诧异的眸光下,白衣青年猛地跪下,道:“不孝子秦尧白,拜见父亲!”秦宗立即把跪在地上的秦尧白拉起来,急切地连声道:“好!好!好!果真是你……果真是你啊!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此时的秦宗不再是那叱咤疆场的战神,现在的他就只是一个父亲。秦宗紧紧的抓着秦尧白的手,生怕他再次离开。

    十年前,秦宗封王,但他的小儿子秦尧白却离家出走,从此杳无音讯!

    秦宗膝下有两子一女,长子秦玄林和长女秦红陌乃是秦宗第一人妻柳氏所生,怎奈柳氏难产而死,后来秦宗才和出云国长公主楚曦成亲,当年的秦宗和楚曦可是被传为一段佳话!

    秦宗对子女的可谓是呵护之至,甚至可以说是宠溺。不过秦玄林和秦红陌倒也没有因为秦宗的宠溺而成为纨绔子弟,秦玄林现在在秦家军中统领着整整五万玄武重骑,这五万玄武重骑可以说是秦宗给秦玄林的亲卫了。不仅是秦玄林,就连秦红陌和秦尧白也都有属于自己的亲卫,秦红陌的一万朱雀都卫,似火焰席卷般炽烈无双。而秦尧白的一万白虎义从,便是现在充当王府亲卫军的白衣轻骑,

    当然,这些都是外人不知的。世人只知那甲天下兵马之雄的二十万秦家铁骑,又怎知甲秦家铁骑的四象都骑卫!

第三章 有人自黑暗中来

    “唳!”

    一声尖锐的鹰啼响起,一只神骏的苍鹰正在半空中翱翔,锐利地眸光扫视着地面,在寻找着属于它的猎物。毫无预兆地,苍鹰向下俯冲,锋利的鹰爪似乎随时抓捕猎物。

    “唰!”

    就在苍鹰要抓住那只野兔时,一支铁杆羽箭破空而来,正中野兔,而苍鹰瞬间振翅而去!

    “好箭法!”

    “将军真神射也!”喝彩声纷纷响起,一名小校纵马而来,人未下马但野兔却已至他手,足以见此人骑术之高。小校跃马来到为首的古铜色面皮的年轻男子身前,将手中的野兔递了过去。

    男子脸上满是笑意,朗声道:“走!回营吃肉喝汤!”说着,男子将手中野兔向后递去,后方一名小校接过,挂在已有许多野味的马腹旁。

    “驾驾!”

    诸人正欲离开,一骑却突然之间自南绝尘而来,“将军,有王爷的加急飞鸽传书!”来者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竹筒,递给男子。

    “哈哈哈!太好了,十年了,臭小子终于回来了!”不多时,男子大笑,状若癫狂。笑毕,纵马离去,而他身后的数十骑也都挥鞭纵马,向南方扬尘而去!

    与此同时,分别在天安城护国公府和太安皇朝江源城内国子监内,一位老者和一名红衣女子也都收到了同样的飞鸽传书,本就精神矍铄的老者变得更加兴奋,而那名红衣女子更是走出闺房,似乎有些迫不及待!

    …………

    靖州城内东街上的狮子楼,那可是闻名整个靖远道,甚至是太安皇朝的稀罕酒楼,所谓“赏靖远道八景,品狮子楼三绝”,正是那些游历天下的文人墨客最为津津乐道的事情了。一绝名酒小西霖,既不失酒的甘醇烈美,又有茶的温润绵软,入口醇香但却后劲极大;二绝金毛雄狮,又名一字墨角赖麒麟,威武神异,有许多游客就是为了一睹这绝世大兽的真面目才登上狮子楼的;三绝红烧狮子头,也正是因为这道菜,才有了狮子楼之称。

    狮子楼内有三层,一楼普通人便可在此,而二楼之人则非富即贵,通常都是一些膏粱子弟,至于三楼却只开放过一次。

    二楼靠窗雅座,一名白衣青年正在品着小西霖,感受着它的温润如玉,青年剑眉星目,英俊的模样让旁边不少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都眯着眼睛看他。

    “哒哒哒!”

    一阵脚步声响起,一名黑衣男子缓缓走上二楼,一个宽大的黑色袍子掩盖了他的身体和头颅,看不清面孔,阴森的外表直让那些女子发抖,恨不得马上离开这个恐怖的地方!

    黑袍男子没有顾秦尧白,而秦尧白也不管黑袍男子,只顾品着那天下十大名酒的小西霖。

    二楼之内还有一行人,便是刚刚偷看秦尧白的女子,不过她们中间却坐着一名青年,脸色苍白无比,显然是被酒色所害的。黑袍男子慢慢地逼近青年,但青年却丝毫不惧,他的身后立马转出两名大汉,那如同小山似的肌肉隆起,不善地盯着走来的黑袍男子。

    “天元历六五四年,八月十六日,丰州罗官镇内,有一家三口人命陨,其中他们的小女儿被凌辱至死,两名老人皆被一剑封喉,鲜血染红了破旧的木门板。那时,他家的小女儿方才十四岁,才……十四岁!但你们或许并不知道,她还有个哥哥,由于外出逃过一劫,侥幸不死。三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报仇,他被仇恨蒙蔽了心灵,但终究有所得。所以,今天,他来索命了!”黑袍男子站在那两名大汉面前,扯掉了遮着面庞的斗篷,露出了那张狰狞恐怖的脸,同时也露出了他身后那把极大的黑色骷髅头镰刀。

    “魔!你是魔!”终于,青年看到黑袍男子的那张脸,就算是有两名武境八品大汉保护的他都忍不住大叫起来,而那两名大汉也是满脸苍白。

    “魔?我并不是魔!我叫何林,是何碧的哥哥。我来自黑暗,我心向光明,我手握死神镰,我杀尽纨绔人!像你这种纨绔,今日必死!”何林说得斩钉截铁,手中丝毫没有迟疑,取下了那代表死神的镰刀。

    “不!不!你不能杀我!这里是靖远道,这里是靖州城,靖远王还在这里,我可是靖州刺史的儿子!”青年人神色恐惧,仿佛死神真的已经降临,欲要借着秦宗的名头压一压何林。

    坐在一旁的秦尧白眸光一闪,正欲开口却已听见何林说道:“靖远王确实乃英雄,但你却别想着拿他压我,你是当初三人中的最后一个,只要能杀了你,我虽死亦无悔矣!”

    “不……不……不要杀我……不要杀我……”青年在恐惧的同时,连忙向后退去,而那两名八品武夫也碍于面子欲要上前阻止何林,但却被何林三招解决了。

    这夏洲武境共分十三品,一品最低,十三品最高,武境九品时被称为小宗师,十品是为宗师,十一品时武道通玄被称为武玄境;十二品灵魂升华似有神感天地之能,是为神变境;至于十三品,则逍遥天地之外,不理世俗之事,是为逍遥境。

    而何林正是十一品武玄境强者!

    “啪!”

    秦尧白酒杯落桌,发出撞击之声。此时何林手中死神之镰转动,只一下便见一滩猩红的鲜血洒在地板上,而青年的头颅则滚到一旁,目眦欲裂,神色间充满了恐惧。

    在何林面前,青年完全没有反抗的力量,只能如同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第四章 另有剑气染风尘

    何林漠视着倒地而亡的青年,眼神中没有一丝感情,仿佛行尸走肉一般。

    “呼!”

    何林呼出一口浊气,整个人都变得空灵起来,好像和天地融合了一样,而坐在一旁的秦尧白见此,心中一凛。

    秦尧白也不知为何,何林在杀了青年之后却不紧不慢的坐在秦尧白对面,并没有要打算逃离靖州城。

    “恭喜啊!灵魂升华,神感天地!武境十三品你却已至十二品神变之境,我倒是很好奇这区区三年时间竟让你达到如此境界?”秦尧白给何林倒了一杯小西霖,不紧不慢!

    “我心有执念,我身已入魔!此中的难,不是你可以想象的。”何林一口将小西霖吞下肚,似乎有点不满意,咂咂嘴说道,“我是魔,是被世人恐惧、厌恶的魔人,但这世人却不知,魔是被人逼成魔的!同样,我也很好奇,你区区一个宗师级,为何不逃命呢?”

    “因为我想救你!”秦尧白放下酒杯,看着何林漆黑中却泛着明亮的双眸,认真的说道。

    “救我?哈哈!你拿什么救我?我也不需要有人救我!”何林好像听到了一个笑话,放肆不羁地笑着,但很快却停止了那狂妄的笑,“原来你在拖延时间?”何林看着秦尧白,双眼冰冷。

    “就算我不请你喝酒,你也不会打算离开的。”秦尧白淡淡一笑,转手又拿起酒杯,一杯小西霖下肚,烈美中带着些许温润。

    狮子楼下,有数百骑白马白甲,手中除了握着一柄刀外别无它物。

    “楼上何人?竟敢在靖州城内行凶,若再不下楼,休怪我等不客气!”此时,一道暴喝声响起,狮子楼上的秦尧白端着酒杯的手突然一颤,随即便恢复了,只不过他的嘴角处露出几分笑容。

    何林饮下最后的一口酒,扛着巨大的死神之镰,不再去管秦尧白,缓缓走下狮子楼!

    那数百骑白虎义从中央,却是一名黑甲将军,在白马白甲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正是从肃州北赶来的秦玄林,自接到秦宗的飞鸽传书后,他便马不停蹄地赶来靖州城,快马加鞭两天一夜今日方入靖州城但刚刚入城便听闻有人在狮子楼行凶,秦玄林又岂能不怒!

    何林依旧是一袭黑色长袍,肩上扛着死神之镰,缓缓走出狮子楼,不过幸亏白虎义从都是当年历经生死的百战之师,面对何林身上那雄浑的死神煞气也是丝毫不惧,不过在四周围观的靖州百姓却没有那么好受了,虽然只是在死神煞气的边缘,但何林的死神煞气又岂是普通的老百姓可以抵抗的。

    何林出来后,漆黑的双眸紧盯着秦玄林,“你不是我的对手,去叫靖远王过来!”何林丝毫不把秦玄林放在眼里,但秦玄林对何林有怎会如此简单地屈服。

    “是不是对手,打过才知道!”秦玄林怒喝一声,似半天里起了个霹雳,年仅二十三的秦玄林已至八品巅峰,距九品小宗师也只是一步之差。

    “唰!”

    还未等两人开战,一支筷子却携带着雷霆之势从狮子楼飞出,直奔何林而去!

    何林眉头一皱,肩上死神之镰微微转动便已挡住了那根附着剑气的筷子,何林静静看着狮子楼,似乎在等待着那出手之人的出现。

    “哥,这次该我了!”尚在发愣的秦玄林突然听到一句话,待他定睛看去,一名白衣青年正从狮子楼走出,那淡淡的笑容、眉宇都与十年前的他渐渐吻合。

    “小白?是你吗?”秦玄林不确定他是不是那个他,而秦尧白则是微微一笑,便看向何林!

    “他不是我的对手,难道你认为你是吗?你知道,我并不想杀你!”何林冷漠地看着秦尧白,似有劝他之意。

    “事已至此,何须多言!我哥说的对,打不打的过,打过才知道!来吧!”秦尧白右手双指之上如流光萦绕,气机绵延不绝,锋芒异常!

    “十品宗师!没想到,我还是低估了你!”何林震惊不已,不仅是他,就连秦玄林都是极为震惊。

    要知道,秦尧白现在才十八岁,就已达十品宗师之境,这天下多少武夫,入得宗师之境的才多少,而且都是年至中年,秦尧白以十八之年便入得宗师,说是夏洲第一天才也不为过。

    “请指教!”秦尧白双指上剑气怒吟,直逼何林!

    “我来自黑暗,我心向光明,我手握死神镰,我杀尽纨绔人!我也只杀纨绔!”何林低声道。

    说完,死神之镰在何林手中转动,宛如死神降临。

    秦尧白以指做剑,剑气直刺何林,而何林死神之镰也向秦尧白斩去。秦尧白也只是肉体凡胎,又怎么抵挡得住死神之镰,他也只能收回右臂。

    “喝!”

    秦尧白凌空转体,一脚踢在何林左肩处。何林被踢的一个踉跄,却还大呼“踢的好”,但秦尧白随即发现,何林左臂已将自己的要挽住了。

    “再来!”秦尧白借力使力,剑气直刺何林腹部,但何林作为神变境高手,战斗经验何其丰富,又怎会犯如此错误,一脚便将秦尧白踢出五米开外。

    秦玄林连忙跑过去将秦尧白护在身后。

    “我不杀你,但不代表我不伤你!靖远王阁下,您的儿子有些骄傲了,现在您可以出来了吧!”何林大喝一声,白虎义从后,秦宗缓步走出。

第五章 纵入魔,亦无悔

    “何林,地武榜第四十四位,如今突破至神变之境,看来你的排名又要升高了!只是不知你能否活着走出我这靖远道。”秦宗怒目圆睁,何林在他的地方杀了人,而且还是靖州刺史的独子,就算他该死,但在秦宗看来却还轮不到何林来杀,靖远的事情,只能由靖远王府来处理。

    “何林久闻战神之名,只恨无缘相见,今日一见,吾愿足矣!还请王爷一战!”何林双眸盯着走出的秦宗,开口道。

    秦宗目光凝彻,说实话秦宗极为欣赏何林这种有仇必报之人,男子汉大丈夫行走于世,定当快意恩仇,不分其势力大小,而何林便是这种人。秦宗并不想杀他!但却不得不杀他。

    秦宗腰间东倾刀出鞘,四周之人自己后退,秦尧白也在秦玄林的搀扶下退到一旁,神变境之间的战斗并不是他们可以插手的。

    秦宗面对何林,脸上露出凝重的神色,就算他是地武榜第十位,但面对现在的何林,便由不得秦宗不慎重。秦宗手中东倾刀发出阵阵铮吟,似乎在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庆贺。秦宗已经十年没有出手了。

    “王爷,请!”何林大喝一声,手中死神之镰上黑光涌动,大步踏来,整个人的气势提到了巅峰。

    一道三尺余长的黑色罡气直冲秦宗而去,而罡气后面则是大步流星的何林。

    秦宗也是不甘示弱,东倾一挥便往何林奔袭而去,气势如虹!

    “铮!”

    半空中如同霹雳临世,发出镔铁相交的声音,秦宗一刀斩破那黑色刀罡,气势不弱分毫,一刀便斩向何林颈部。

    “破!”

    秦宗怒喝一声,刀罡涌动,强大的气势不断刺激着周围围观的百姓,秦宗宛如战神一般凌空而下,刀芒暴涨数十米,何林立于浩大刀芒之下,非但没有害怕,眼中反而有一道精芒闪过。

    “死神之镰,森罗斩!”何林怎会如此便束手就擒,只见死神之镰上黑光涌动,一道丈余长的黑色镰刀与秦宗刀芒相接。

    轰轰……

    巨大的声势似要毁天灭地,街道两旁的小贩摊都被两人的战斗毁的粉碎。

    尘埃散去,露出秦宗和何林的身影。秦宗眼神凝重,衣服虽然破烂不堪但却无伤势,凝重的眸子盯着对面的何林,而何林则是单膝跪地,浑身黑色气流缠绕,双眼猩红,脸颊上甚至浮现出黑色纹路,如同死神降临,恐怖异常!

    “你已入魔,还要再一错再错吗?”见何林站起身来,秦宗却不忍何林步入深渊,及时劝阻道。他很欣赏何林,如果可以的话他定会招降何林,但若一旦入魔,就会引起天下正道的无尽追杀。

    “吾,纵入魔,亦无悔!”何林浑身魔气滔天,仰天怒吼,宛如魔神一般,令人心生恐惧。

    秦宗神色一变,虽然脸色平常但内心却激荡不安,神变境的强者入魔,若他失去意识,那么周围的靖州百姓都会无一幸免。

    靖远百姓人人尚武,号称下马可耕,上马可战,在极短的时间内便可以组建出一支精兵,这也是歧天皇朝和北荒皇朝不敢轻易进攻靖远的原因之一。

    “王爷,得罪了!”何林身上宽大的黑色斗篷被滔天魔气鼓了起来,放佛一尊绝世蛮兽嘶吼苍穹。但秦宗听到这句话却放下心来,何林并没有被魔念控制身心,所以现在秦宗不需要担心百姓,可以放手与何林一战。

    “喝!”

    秦宗手中东倾锋芒毕露,这次却是主动出手,他要以最快的速度打败何林,但也仅仅是“打败”而已。

    秦宗并不打算杀了何林,就算何林入魔,他也有足够的实力斩杀何林。就算同为神变境,但他的刀法是何其精炼老辣,他的刀是杀人刀,是从真正的生死夹缝中领悟出来的,并不是何林练了区区三年可以媲美的。

    “多谢王爷成全!”见秦宗主动向他出手,何林那恐怖如同魔神的脸庞上露出一抹森然笑意。

    “你说谁会赢?”人群中也不乏有好奇者偷偷议论着。

    “这还用说嘛,当然是咱们王爷赢了,就算那小子再厉害也赢不了咱们王爷!”旁边一名小斯打扮的青年坚定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自信,在他们眼中秦宗就是战无不胜的神!

    “就是就是!我们王爷怎么可能会输!”

    “没错!”

    “兄弟说得对!支持王爷!”

    …………

    不断的有人开口,但每个人都是支持秦宗的,无一例外!

    不多时,战斗结束!

    秦宗口中流出一道血丝,至于何林,他因力竭昏迷,被两名白虎义从架着,背上还有一道狰狞的刀口,鲜血不断涌出。

    秦尧白站在一旁,见证了整个战斗的过程,以前的他太高估自己了,总以为凭借自己宗师级的境界可以与何林战几招。现在看来,何林完全有秒杀他的实力,更何况自己还没有半点战斗经验,空有境界的自己肯定连大哥秦玄林都打不过吧!

    秦尧白自嘲似的一笑!神变强者,竟恐怖如斯!

    “可恶呀!天杀的小贼,杀我泽儿的人在哪里?泽儿呀,你咋就走了呢?爹一定帮你报仇。”突然一道凄惨的哭声响起,一道身影跪在秦宗面前,声泪俱下,好不凄惨!

第六章 一哭二闹三上吊

    “啊!王爷呀!您可得为老臣做主啊!老臣可就那么一个儿子呀,我黄家可就指望着他来传宗接代呢,如今却被这贼子杀了,他日九泉之下,老臣还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呀,老臣愧对列祖列宗呀!王爷呀!这贼子当街杀人,目无王法,公然挑衅王爷的权威,若不将其就地正法,传出去怕是有辱王爷的威名呀!王爷!”一名身着正三品松鹤官服的老者跪在秦宗面前,大声哭诉着。

    秦尧白看着这人跪在秦宗面前哭诉,不由得眉头一皱。

    秦玄林见此,低声道:“此人名叫黄师古,现任靖州刺史,刚刚被杀的便是他的独子黄泽,黄师古老来得子,所以对黄泽宠溺非常,平常黄泽犯下的错也都是由黄师古去擦屁股的……”

    “父亲就不管此事吗?”秦玄林话还未落便被秦尧白打断了。

    “唉!这黄师古乃是首任靖州刺史,也算是靖远老臣了,再加上其父黄老太师与爷爷乃是有旧交,只要那黄泽做的不是很过分,父亲对此事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秦玄林对黄泽也是极为不满的,仗着他爹是靖州刺史便为非作歹,恃强凌弱,只不过秦宗对黄泽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秦玄林也就不好多说什么了!

    “够了!将何林押入天牢,等候发落!”秦玄林和秦尧白的思绪被秦宗一声怒喝拉了回来。

    秦宗说完便离开了,而秦尧白和秦玄林也都跟着秦宗离开了,根本没有理会跪在地上哭诉的黄师古。

    “王爷,您等等我呀……”黄师古正欲追上前去,却被白虎义从拦了下来。

    “黄大人,请您留步!王爷收伤了,需要调养,您还是先回府休息吧!待王爷伤势恢复,自然会召大人的!”一名白虎义从的都尉把黄师古拦下来,说道。

    秦宗与何林一战并不轻松,虽然没有像何林那样直接晕倒,但秦宗受伤也是不轻的,秦宗现在最需要的便是静养,这黄师古竟还如此喋喋不休,若不是自家王爷看在当年老太师的面子上,你区区黄师古怎会在靖州刺史的位子上坐的如此安稳长久。

    那名都尉轻蔑地看了黄师古一眼,冷笑一声便径直离开了。

    “走了,走了!王爷出马,手到擒来!”在一旁围观的靖州城百姓见秦宗离开,便也一哄而散。

    西北边塞处虽然大多地方都是戈壁石滩,但也有许多小山丘凸出地表。

    黎元山便是这众多小山丘之一。或许是受了风的影响,位于西北荒漠的黎元山并没有江南地方人想的那么荒凉,绿树摇曳、草烟葱茏,倒为大漠孤烟直的西北添了一笔浓艳的绿色。

    不会出意外,黎元山自然也被列入了靖远道八景,是为“黎元显翠玉”。

    靖远王府离此地并不算太远,但也绝不算很近,靖远王府是建在此山上的,数百阶石梯拾级而上,王府建得倒没有那么金碧辉煌,甚至连黄师古的刺史府那样的青瓦红墙都没有,只是普通的石瓦墙壁。值得一提的是,靖远王府的大门永远敞开,只要是靖远道的百姓遇到冤屈无处诉讼,皆可入王府,直达中庭找靖远王秦宗,王府大门两旁镇守着两尊栩栩如生的石狮子,宛如活物一般,张牙舞爪,怒目狰狞。

    “好了!玄林、尧白,不用担心我,你们两兄弟从小就极为要好,如今也有很多话要说吧?去吧!今天我允许你们喝酒!我这修养几天就好了!”秦宗一行人不多久便回到了府中,便立马“驱逐”了秦尧白两兄弟,并且特批今日两人可以喝酒。要知道,靖远道处于三国交界之地,平常战事繁多,而秦宗军令又极严,许多靖远铁骑都是在过年之时才能好好痛饮一番,今日对秦玄林也算是网开一面了。

    “真的?老爹,那我可要和小白去喝个一醉方休。”秦玄林震惊的问道。

    “去吧!去吧!”秦宗丢掉了往日的威严,此时的他就只是一个五十余岁的父亲而已。看着秦玄林和秦尧白勾肩离去,秦宗欣慰一笑,转身进了后面的房屋。

    “小王爷呀!您救救我吧!身为一个父亲,若不能为自己的儿子报仇,我有何面目立足于世,我有何脸面做这靖州百姓的父母官。小王爷,您就向王爷说几句,那何林他就死无葬身之地了,这样还可以保障我们靖远王府的威仪呀!”秦玄林和秦尧白正商量着去哪里好好喝一顿,结果刚出王府大门就碰上了外面等待的黄师古。

    秦玄林停下脚步,虽然心中满是愤懑,但这黄师古也算是他的长辈,秦玄林也不好出口呵斥他。倒是秦尧白饶有兴趣地看着黄师古,不过黄师古也不认识秦尧白,只是把他当做了秦玄林的朋友。

    不过也难怪黄师古不认识秦尧白,秦尧白八岁离府,十年之后方才归来,或许在秦尧白小时候黄师古见过他,但如今却是绝对认不出的。在秦尧白的印象中,黄师古虽然算不上刚正不阿,但绝不是今天这种姿态,不过秦尧白也懒得管黄师古的事,且不是他纵容黄泽欺良纵恶,仅他黄师古自己,为官以来大贪钱财,霸占良田数千顷,要不是他真的有几分实学,秦宗早就办了他了。

    现在事情闹大了,也好解决了。虽然不知道秦宗是怎么想的,但秦尧白是想把黄家这颗靖远毒瘤连根拔起。

    “小王爷,您倒是说句话呀!”黄师古细长的眼眸中满是泪水,但在其眼眸深处却有一抹狡黠一闪而过。虽然极为短促,但却被秦尧白捕捉到了。

    “黄伯,此事还要看我父亲的意思才行,我说了可不管用啊!好了,小侄还有些事,先行告辞了。小白,走!”秦玄林最后一句话显然是对秦尧白说的。

    门口处仅剩黄师古一人,此时的他挺起了苍老的腰杆,本就极小的眸子一眯,看向了离开的秦尧白与秦玄林二人,眼眸中充满了怨毒和欣喜。

第七章 那一抹余晖斜阳

    西北边塞虽是戈壁,但其地势却是极高,也许是地高显天近吧,在此处星辰显得格外灿烂辉煌,黎元山后有一处断崖,生长着一株百年大柳树,萤火虫漫天飞舞,若是躺在此处,闻着那淡淡地青草香味,观赏着萤火共星辰同舞,倒也是极为美妙的。

    以前秦宗还会允许那有些靖远高官的公子小姐来断崖上游玩,但自从十年前秦宗便把这里封禁了。十年来,也只有王府中的几个人可以进去。

    靖远道百姓人人皆知,后王妃最是喜爱那里的星萤火舞,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带着小王爷去那里游赏。

    但王妃死后,坟冢设在了那片人间极难寻求到的星萤世界。

    又一个黄昏,又是格外地寂静。

    只是前几天刚刚来过人的星萤断崖上又来了一人。青年一袭白色长袍,手中提拉着一坛酒,浑身冒着浓郁的酒气,显然是已经喝醉很久很久了。

    少年站在断崖边上,原本神色飞扬的眸子却变得沧桑迷茫,望着远处天际处如同鲜血般猩红的夕阳落霞,少年猛地灌了一口酒,烈酒顺着脖颈淌下,淋湿了价值数百两银子名贵衣袍,但少年却丝毫没有在意。

    他自然便是靖远王府的二殿下秦尧白了,除了王府中的几个人,其余人根本到达不了秦宗独为后王妃开拓的坟冢。

    秦宗作为兵权彪炳夏洲的“战神”,同时又是地武榜上有名的人物,手下的鹰犬又怎会少。单单后王妃楚曦坟冢这里,秦宗就安排了两位不下十品宗师级的高手坐镇。若不是认识秦尧白,或许那些守墓之人早就出手了。

    自楚曦西归后已发誓不再娶妻纳妾的秦宗却将楚曦的坟冢修得十分奢华。

    起先是两个撑天龙纹云醴柱,各自盘着一条云苍吟月之龙,宛如两尊守护之神,不允许任何人侵犯这里。

    秦尧白走进双龙守护着的奢华陵墓,一尊绝世凤凰被镌刻在被誉为石中玉的大理石壁上,每一道翎羽都栩栩如生,凤目中似乎迸射出一道神光,审视着秦尧白。

    “咕……咕……”

    秦尧白灌下一口烈酒,眼中泪花萦绕,却忍着没有流下来。

    秦尧白走上前去,用黑曜石做的墓碑上隶书苍劲,笔锋凌厉如刀气纵横。

    “亡妻楚曦之墓!”六个隶书大字刺激着秦尧白的脑海,但这碑是何人所立,却不得而知。

    秦尧白虽然有些怨恨秦宗,但他也不是愚蠢之人,自然明白秦宗的用意所在,秦尧白心中的恨意似乎消散了不少。

    秦尧白右手双指并剑,银白色的剑气萦绕于双指之上,秦尧白以指做剑,以剑为笔,在楚曦的墓碑之上刻下七个碑铭。

    “不孝子秦尧白立”

    这七字矫若游龙戏水,翩若惊鸿飞舞,颇有当今世上行书大家王棣之的风范。

    当今天下草楷隶行四种书法盛行,每一种都有无数的临摹之人,但真正能够写出其“神”之人,也仅有五人而已。

    当代狂草当属“书中之筋”柳元正,一手狂草铁画银钩,如同龙飞凤舞一般。其书贴《海源序》被誉为“天下第一草书”,数十年来无人能左其右。秦尧白当初也是临摹过此书贴的,就连眼高于顶天的他都对这《海源序》赞叹不已,称其为百年以来草书第一。

    现在的柳元正于霄汉皇朝担任从三品校书侍郎,深得当今霄汉天子刘煌的器重。

    而“天下第一楷书”则是由被誉为书中之骨的颜代所写,《金固定远文书》享誉久远,此天下第一楷书甚至被璃雪天子私藏,可见这《金固定远文书》无愧于天下第一楷书之名。

    《武墓铭》,天下第一隶书,乃歧天皇朝太师蔡商所著,据说乃是缅怀夏洲国战之时为歧天而献出性命的歧天武士。

    经此一书,蔡商在歧天军中的地位更加水涨船高,颇有挟天子以令诸侯之势。

    天下第一行书,《梅阁集序》自然是夏洲行书第一的王棣之所书,但却被太安高祖唐渊强行霸占,唐渊驾崩之后,今帝唐临便将《梅阁集序》放置于高祖棺中,以便于高祖唐渊能够随时欣赏。

    草楷隶行盛于夏,大家频出比此亚。墨勾笔触皆如神,唯有欧阳称此甲!

    若说那第五大家,可是比此先四人知名许多,不仅四种书法精熟无匹,而且还独创了一种瘦体楷书,当初不过短短三个月便风靡了整个夏洲。

    此人叫做欧阳让,便是那地武榜之中第六十七的圣手书生,欧阳让以书法入道,曾以内劲于华山绝壁上写下一千零八字《溟彝丘英魂碑》,为纪念溟彝丘之战中的亡灵英魂。

    秦尧白自小便习字,尤其写得一手好行书,可惜,再也感觉不到被催促着写字的那种紧迫了。

    秦尧白来到那棵百年巨柳旁边,看着逐渐消散于天际的红霞夕阳,一行清泪终究没有留住,滑过秦尧白的脸颊,掉落在地上。

    其实楚曦每次领着秦尧白来此断崖上,为得不是深夜的星辰萤火争先耀光的灿烂,而是黄昏时落日余晖洒满大地时的柔情与温暖。

    “咕咕咕……”

    秦尧白半眯着双眼,完全没有之前的温良明善,眼神之中充满了暴虐的戾气。

    “娘,你的仇,秦宗忘了,但小白还记得,刻骨铭心地记着!”

第八章 风花雪月

    白如玉,艳如血,桃花粉嫩似少女。曾有女,初长成,怀春相思桃树下。

    “筱月,别想了!小殿下就快回来了,只要他回来就可以见到他了呀,不知道小殿下现在是像王爷呢?还是像王妃呢?哎呀,不管像谁,反正殿下肯定会是这天下一等一的美男子。”说着,墨花自己都双颊通红,想着自家殿下那温良和煦的笑容,墨花就是一阵激动。

    “哼!还好意思说我,你自己不都是这样吗?不过我们殿下确实是天底下最好看的男子……”

    “筱月、墨花,殿下就要回来了,你们在干什么?”就在被墨花称为筱月的少女再次陷入相思困局之时,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了他。

    来人名叫雪央,就算是同为婢女,但雪央清冷的性格让墨花和筱月都有些惧怕这名和她们姐妹相称的白衣冷傲女子。

    或许只有风花雪月中的风然才不会惧怕白衣雪央吧!

    但风然自从十年前小殿下离开后也变得神秘起来了,平常隔个几个月才能回来一趟,所以这偌大的楼阁中只有她们三人常年居住。

    风花雪月四名婢女各有其千秋所长,风然极为神秘,但有时她身上所流露出的杀气连受过好几年特训的她们都难以接受。

    极为花痴的墨花和筱月,则是最为迷恋当年的小殿下的,她们两人一个煮酒泡茶,一个棋艺无双。

    善于煮酒泡茶的墨花曾酿造出迄今为止都风靡整个靖远道的火云烧,靖远本就民风彪悍,人人尚武,粗糙的汉子们总喜欢一口烈酒闷倒心坎里,享受着那喉咙刺痛的刺激,放佛又跟随王爷回到了那叱咤夏洲的风云时代。

    不过,火云烧的风靡也只限于靖远道一带了。曾有江南富贵子弟来靖远游玩,为博得美人一笑,那膏粱子弟却是直接豪饮火云烧,却连一口都没能喝下去。

    而善于手谈的筱月虽然也是花痴,但那手上的功夫也是不弱的,棋道号称纵横十六道,共计黑白棋子二百五十六颗,其中黑白子各一百二十八颗。筱月虽然平时好动活泼,但是她在对弈之时却是绝对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以至于她在靖远道中都是小有名气的,除了那位集貌美与才赋于一体的郡主秦红陌外,整个靖远道女子中也就她的棋艺最佳了。

    至于雪央,则是最为高冷的一个,或许只有在面对那小殿下的时候才会露出温柔的表情吧!所以在小殿下离开之前都是雪央在照顾他的生活起居等一系列杂事。

    她们原本不叫是风然、墨花、雪央、筱月的,这四个名字是当年仅仅六岁的小殿下替他们取得。

    整整十三年的夏洲国战,死亡的不仅仅是当初七十二国的甲士老卒,更有千千万万因战争而死的无辜百姓。

    “战争最为使人狂,尸山血海今始干。待得天公重睁眼,且把地狱换人间。”曾有进举无门的寒门书生投兵报国,借短短二十八字道尽十三年夏洲国战时的惨烈。

    像风花雪月这种在国战之时家破人亡的乳臭毛孩并不在少数,她们四人也算是极为幸运了,没有像很多孩子一样,争相撕咬,饿死于荒野之中,最终成为一抔无人知晓的黄土。

    靖远道,甘州高闽郡

    甘州共有五郡,其中却以合黎郡最为有名,只因在其地内有被誉为道教祖庭之一的混元道门。

    赵笠乃是高闽郡内一等一的富商,平时也是为祸一方的恶霸级人物,其妹赵苇嫁于高闽郡守刘赞做妾,所以刘赞对他这个大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毕竟,刘赞也是接受了赵笠的“孝敬”的。

    赵府内,赵笠已经吩咐管家不要让任何人靠近,就算是刘赞来了,也要在侧厅等着。

    管家赵复自然知道自家老爷要干什么,平常若是上街看上哪个好看曼妙的小娘子,定是要抢回家中好好享受一番的,若是他心情好时,给个几两银子也就罢了,但若遇见他心情不好时,赵笠手底下那如狼似虎的护卫可就有得享受了。

    “嘿嘿嘿……小娘子,今天爷我心情好,你还是乖乖从了我吧!若惹得爷生气,爷就让你尝尝那千人骑、万人压的滋味儿……”赵笠身形不算太高,满身的肥肉让他连走路都晃晃悠悠的,真是不知道他是如何行那床笫之欢的。

    躲在大床最里面的女子虽然皮肤有些黑,但却是健康的小麦色,身上穿着并不算名贵,也只是普通人家的衣着罢了。

    “不……不……不要……你不要过来……”被赵笠强抢过来的女子脸色惨白如灰,惊恐万状。

    不算富贵的家庭怎么可能与算得上高闽郡半个土皇帝的赵笠相抗衡,女子虽然很想就这样认命,但心理上的抗拒让她不甘心于此。

    “嘿嘿嘿……小美人,我就要来了!”赵笠舔了舔自己肥厚肮脏的嘴唇,就要往大床上扑去。

    “赵笠,高闽郡富商,好色如狂,与刘赞狼狈为奸,共计贪污金银三万四千二百两,奸淫掳掠无辜女子七十八人,其中死亡五十四人,罪大恶极,天地难恕。”一道充满杀气的女子声音突然响起,让赵笠心胆猛地一颤,自己门外可是有四位七品境界的高手护卫,都是在江湖上犯下了事情,然后被他打点关系收服的,那凶悍程度可非一般的公家护卫能比得上的。

    赵笠视线所及之处,一名青衣女子静静的站在那里,手中一柄青色长剑泛着凛冽的寒光,蒙着一条青色丝巾,让赵笠看不清她的面容。

    …………

    身为靖远二十四校尉之一的弓演校尉韩祁看着地上肥大的头颅的不远处肥胖的无头身躯,久久未能出声。

    他是靖远的百战老卒,秦宗最初的亲军卫之一,也是为数不多的活下来的亲军卫之一。

    靖远二十四校尉,其中十六郡中各有一名校尉镇守,剩余的八名校尉则服役于黎元山王府。

    “带走吧!”

    韩祁发话道,这也并不是近日来高闽郡发生的第一起命案了。

    “这些琐事,还是交给新任郡守去处理吧!”韩祁一笑,骑上那靖远道独有的皖北大马,潇洒离去了。

第九章 如玉般彻净

    当年靖远王府还不是靖远王府的时候,这黎元山顶上有着一处山庄,名为碧澜山庄。

    这碧澜山庄也算是江湖上有一号的势力,只不过是在外碰上了当时正任镇北大将军的秦宗麾下一队斥候,起了些小冲突。

    本要归服于太安皇朝的碧澜山庄庄主李钟翰却将那一队斥候全部斩杀,将其首级悬挂于碧澜山庄外的五棵大槐树上,等待着秦宗派人前来致歉赔礼!

    却不料秦宗在第二日便亲临碧澜山庄,二话不说便下令将碧澜山庄嫡系人员全部屠杀。

    五百天诛弩对着整个碧澜山庄,碧澜山庄一百四十二人无一幸免,就连碧澜山庄庄主李钟翰都被现任肃州将军王厉霖割下头颅,献祭于那七名斥候墓前,整整四十九天。

    后来,高祖唐渊亲自派人问责秦宗,但秦宗却让其连将军府都没进,只是让那名唐渊身边的红人带回一句话,

    “我秦家的儿郎、我太安的精兵,可以死在敌人的刀下,可以死在征战的途中,但,绝不可以死在回家的路上,死在号称‘自己人’的手中!!他们不死……他们不灭,我秦宗的心,不安呐!!”

    那宦官回京后,有传言道:唐渊于圣安殿内大骂秦宗,但却有赏了秦宗万两黄金,并交代秦宗要好好抚恤那七名斥候的家小。

    不过,秦宗并没有拆除碧澜山庄,而是把它作为了一个一处避暑山庄,后来,也就是秦尧白走后,秦宗便将王府迁到了碧澜山庄,更名为靖远王府。

    王府内有一处地方,是秦宗直接从原镇北将军府中搬到王府中的,那里便是王妃楚曦居住的小阁楼。

    楚曦死后,秦宗直接将阁楼搬到了王府中,就连一屋一瓦都没有改变,而且阁楼中的那四名陪伴秦尧白成长的小婢女也一直留在阁楼之内。

    阁楼,名叫玉彻轩。

    是王妃楚曦取“如玉般彻净”之意,而命名的。

    秦尧白走到阁楼门口,看着这熟悉的一切,沉默不语……

    “小殿下?”此时,一道轻轻的声音唤回了正在回忆中的秦尧白,秦尧白回头看去,只见阁楼内站着一名身穿淡黄色长裙的二八少女,怔怔地看着他。

    见秦尧白回头看她,少女双颊通红,害羞的扯着自己淡黄色的长裙,

    “殿下,是您吗?”

    少女虽然年纪尚小,但却也是颇有风韵,一直隐居山林间的秦尧白倒是一时间没有适应过来,秦尧白看着双眼纯真、双颊通红的少女,很快便想起了她!

    十年前,他与她们第一次相见,其中有一个穿着鹅黄色裙子的小女孩,拉着楚曦的手,在看见秦尧白后,脆生生地问道:“神仙姐姐,我长大后可以嫁给他吗?”

    如幼葱般稚嫩的小手指向了正年少的秦尧白。

    “筱月,我回来了!”

    只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让小婢女筱月欣喜若狂,一把拉住秦尧白的手便向玉彻轩中冲去。

    “殿下回来了!殿下回来了!雪央姐,墨花姐,快出来呀!殿下回来了!”筱月拉着秦尧白,大声呼喊着。

    闻言而出的墨花、雪央二人,看着被筱月“生拉硬拽”进来的年轻男子,

    一切都是熟悉的样子,他没有变!

    断剑眉、如星辰般明朗的双眸、温和的笑容以及那熟悉的白色云纹锻锦袍,当初仅仅八岁的小殿下秦尧白便能让筱月当场“指婚”,更别论如今更加迷人英俊的秦尧白了。

    秦尧白站定,让筱月和墨花、雪央站在一起,看着十年后依旧熟悉的她们,

    “对了,风然呢?”

    秦尧白开口问道,那一袭青衣的风然为何不在。

    “公子,风然她……”

    “我在这里!”清冷的雪央露出十年来第一次的笑容,刚刚开口便被一道更加清冷的声音打断。

    一袭青衣,三千青丝,一柄青色古剑,秦尧白看着这名与记忆中不符的女子,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不过他并没有多问,只要她们还在,那便是极好的!!

    月上屋头,星隐乾坤。

    秦尧白的头枕在好穿黑衣的墨花腿上,与筱月的含苞待放不同,墨花虽与筱月年纪相仿,但那身材却已是天壤之别。

    那充满弹性的大腿被秦尧白压的扁平,凹凸有致的身材尽显诱人,身上那种属于花的清香让秦尧白整个身心都放得轻松多了。

    墨花双腿被秦尧白枕着,双手也没有闲着,一壶醇香温润的龙舌雨前被泡出来,堪称绝世无双。

    筱月站在秦尧白身后替秦尧白揉着双肩,同时也笑着和大半年才归来一次的风然谈笑着,秦尧白也不时地笑着,虽然相隔十年,但却一点也没有生疏。

    黑暗中,一道影子一闪而逝。

    “公子,走了!”

    和雪央一样叫秦尧白为公子的风然开口道。

    闻言,秦尧白一坐而起,刚刚身上的那种慵懒气息早已消失。

    将手中已经半凉的龙舌雨前一饮而尽,秦尧白走到窗前,如星辰般璀璨的眸子紧盯着刚刚黑影消失的地方,看不出任何情感。

第十章 一骑红衣入城来

    太安皇朝国子监,儒家三大圣地之一。

    国子监位于太安皇朝龙兴之地江源城,太安皇族唐家祖籍便在江源城,当年唐渊之父唐琥乃是隋国威安节度使,传至唐渊后镇守东方琦玉国,后唐渊被隋国国君封为太安公,假节钺,领渝州牧。

    天元历六四八年,唐渊于庆山城黄袍加身,灭隋国,征四方,在今太安护国公秦云棠和秦宗的征伐讨厉之下,建立了如今的最为鼎盛的太安皇朝。

    建国之后,太安高祖唐渊于祖家江源城开设国子监,尊奉儒道为主流思想,以儒家思想治天下。

    甚至唐渊还亲遣太子唐临前往雨室草堂邀请天下知名的大儒荀文若担任国子监监正。

    太安士子,十之七八出于国子监,而国子监也成为每个太安士子心知神往的一处儒家圣地。

    荀文若一身的儒家浩然正气,乃是真正的儒道大家,在地武榜之中也是第十一的存在,仅在战神秦宗之后。文若先生一生仅收了五名弟子,然而却都是天下闻名。大弟子仲长坤,极善阳谋,曾于当世阳谋大家诸葛玄情座下听讲三月之久。

    二弟子许九元,善于纵横十六道,曾与享誉天下的棋圣卓思燮于安神湖上对弈十局,败七局而胜三局,共输六子半,虽败犹荣!

    三弟子莫风侯,终日饮酒,未见其道如何,倒是文若先生坦言此子日后必成大器,让人不解。

    其中,四弟子秦红陌乃是当初在夏洲国战时独灭十一国,杀戮过百万的秦宗之女。

    与许多女子不同,这位郡主不好女红,专爱剑术。更是在一本残卷之中悟出一套《浩然剑气》。

    一袭红衣弄长剑,半卷残书得浩然。我亦征战千万里,谁言女子不如男。

    剑术已然非凡的大郡主秦红陌文采也是斐然,曾于三年前独身前往太安皇朝西方的歧天皇朝,一袭红衣登上昆仑山,挑战已经登上地武榜的剑圣白雪尘二弟子飞仙剑宇文沐,在昆仑绝颠之处吟诵出一首让夏洲女子敬佩无比的诗篇,至于比武结果,却是无人知晓。

    五弟子沈炎轩,或许是受了四师姐的影响,偏好于剑术,秦红陌也非心胸狭窄之人,对于这小师弟也是照顾的紧,将那连国子监都羡慕的《浩然剑气》传与了沈炎轩。

    九日前,秦红陌接到秦宗飞鸽传书,说自己那失踪了十年的弟弟秦尧白归来,与秦尧白从小便关系极好的秦红陌当即向荀文若告假回家,手中握着那未登名剑榜却依旧是闻名的古剑赤雪琉璃。

    秦红陌一袭红衣飘逸,纵马直冲靖远王府。

    秦尧白这几日都在玉彻轩中,风然也破天荒得多住了些日子,每天都在和风花雪月四女讨论这十年来靖远道中发生的事情,也是好不自在。

    不过就在前天,秦玄林因为肃州军事繁忙,和秦尧白喝了一场酒后,便踏马离去!

    无聊至极的秦尧白在靖远王府中与风花雪月四女闲逛,黎元山王府中有一处人造湖,青山翠柳,绿水红鱼,湖名映天湖,湖中有万尾青红鲤鱼,秦尧白一边观鱼撒食,引来万鲤朝拜之壮观之景,一边听着风然讲解她对于剑道的理解。

    几日下来,秦尧白才知道,风然原名公孙宣宁,是跟随楚曦从出云国而来的,自小学习剑术,现在于地武榜上排名第三十五位,乃是十二品神变境的高手。

    其实不仅仅是秦尧白,就连墨花、雪央、筱月三女都震惊了!

    他们实在没有想到与自己一起长大的风然会如此强大,十二品神变境啊!

    那是什么概念!

    这夏洲百姓何止千万,能够在千万人中排到第三十五,这在其余三女眼中就是仙人之下的存在了。

    为何说是仙人之下,而不是仙人,因为在她们四人眼中,真正的女子仙人只有一个,那便是楚曦!

    就在秦尧白悠闲的观鱼听剑之时,一骑已在靖州城外绝尘而来,

    “驾!”

    一骑红衣绝尘去,烟尘如画人如玉!

    来人自然是从江源城国子监奔袭而来的秦红陌,一路上从未停歇,好在秦宗送给她的红鬃烈马耐力够强,一日千里不在话下!

    靖州城的城卫军看这红衣红马红剑,便知道是郡主回来了,也没有阻拦,直接让秦红陌进城了。

    秦红陌踏马直至黎元山王府,问过王府四主管老齐后便直奔秦尧白所在之地。

    “秦尧白!你还敢回来,翅膀硬了是吧?才八岁就敢离家出走了,谁给你的胆子啊!”秦红陌刚刚见到秦尧白,便一顿披头盖脸的大骂。

    秦尧白看着眼前这红衣倾城绝世的女子,替她捋了一下眉边的青丝,柔声道:“姐!我记得走的时候,你还是个小孩子呢,现在都长这么大了!”

    说着,秦尧白还在秦红陌那傲人的身材上瞅了一眼。

    “废话!你走的时候你也是小孩子,现在的你,不也……”秦红陌本来随意地说着,但很快意识到秦尧白说的是什么,不禁地白了秦尧白一眼,流露出万种风情。

    “臭小子,以后你要是在敢乱跑,我就打断你的腿,让你跑都跑不了!”秦红陌恶狠狠地说道,但秦尧白心中清楚,秦红陌这都是担心自己。

    毕竟,那年他才八岁,她也才九岁!

第十一章 十三阁

    当天夜晚,秦红陌硬是拉着秦尧白离开玉彻轩,前往正堂和秦宗一起吃晚饭,秦宗对于秦尧白的到来十分意外,要知道秦尧白归来十几天内,从未和秦宗一起吃过饭,然而秦宗很多的却是惊喜!

    没错,就是惊喜!

    秦宗和秦红陌都清楚,秦红陌虽然归来,但秦尧白的心中肯定存有芥蒂,秦尧白回来就是打算和秦宗和好,但父子两个谁都不肯先开口,心思剔透玲珑的秦红陌便打算当这个和事佬。

    男儿一醉解千愁,喝醉酒的秦尧白和秦宗宛如兄弟一般,这也是秦红陌十年来第一次看见喝醉酒的秦宗。上一次,是十年前王妃楚曦西归之后,秦宗一人在狮子楼喝了一天一夜,喝得烂醉如泥!

    吃过晚饭后的秦宗、秦尧白二人和衣而睡,秦红陌看着眼前“冰释前嫌”的父子俩,笑了笑,满意的离开了!

    男人之间,没有一杯酒、一场战斗解决不了的事情,若果有,那就再来一次!

    弟亲启:

    小白!我走了!这次回来的目的啊,一是看看你,看看你这十年间都有什么变化,长高了吗?胖了还是瘦了?是不是还像小时候那样英秀俊朗,没有让我失望,要是长丑的话,我一定揍你!

    二呢就是缓和你和老爹之间的矛盾,我知道你心中怨恨老爹,但你要知道,在当时的情况下,老爹也是无能为力的。

    所以我希望你能谅解老爹,娘亲的死我也很气愤,但我气愤的是太安皇族,是那些无情无义的帝王之家。

    最是无情帝王家,果然如此!

    快过年了,我在天安城等你!爷爷也在等你!

    尾款处留有秦红陌三字,秦尧白看着秦红陌留下的这封信,不由得眉头一皱,倒不是因为信的内容如何,而是这字……实在不好看呀!

    初晨的阳光照进胡着纱窗纸的窗户后,显得有些昏暗,刚刚酒醒的秦尧白看着秦红陌离开时留下的信,想起了小时候时抱着他,开心地合不拢嘴的老人,嘴角处露出一抹和煦的笑容!

    昆仑山,横立于西域高原的雪山,终年下雪,酷寒难耐。传说这里是西王母的行宫所在,乃是天上仙人住的地方,但谁都没有见过仙人的样子。

    昆仑之巅,一位白发老者迎着日光而立,然虽有日光,但飘雪依旧,大雪苍茫而来,却没有落到老者的衣襟之上,似有一股沉寂许久的剑气惊醒,屏退了飘然而来的大雪。

    “师尊,这是剑歌临走时留下的信。”老者身后,一名白衣男子将手中的信件递给老者,老者看完后沉默不语。

    很快,又有六人踏雪而来,其中还有一名绝美女子,加上原本就站在老者身后的白衣男子,皆手中握剑。

    “看,这大雪莽莽,落在这昆仑之巅上可以千年不化,但若落在那骄阳如火之地,怕是连半刻都坚持不了,这江湖恐怕都忘了我是谁吧?”

    老者突然出声,不过还未等身后七人开口,老者又道:

    “长歌!你们七人下山,去让江湖知道知道,我白雪尘,还是活着的!找到她!”

    老者说完后,白衣男子未躬身便离去,不仅是他,就连身后六人也只是说了句“弟子告退!”便离开了,这是老者让他们这么做的,他说修剑者当与剑同性同情,宁折而不弯!

    以前的这个江湖很奇怪,每个人似乎都只记得第一是谁,谁会在乎第二是谁?

    后来,出现一名男子,手握一柄银白色长剑到处挑战修剑高手,再后来,这名男子成就剑圣之名,而他便叫做白雪尘。

    老者这一生唯一的败绩,便是在那久居临海之尾的武神,南宫无败!!

    那次战败之后,老者便来到这昆仑山,收了七名弟子。而那尘封在大雪深处已久的名剑:慕雪修兰,它的剑锋处似乎又冒起寒光。

    白雪尘,位于天武榜第二位,而慕雪修兰,亦居于名剑榜第二位。

    …………

    已经完全酒醒的秦尧白被秦宗叫了出去,秦宗带着秦尧白来到了一处拥有八层楼的阁楼之前。

    “十三阁?”

    秦尧白看着阁楼前的那副漆红古匾,疑惑的喃喃自语。

    “这十三阁在靖远王府中,又名阴阳塔,阳间八界,阴间五府。上八层中藏着无数的武林秘籍,甚至是孤本,而下五层内,则是真正的阴间。”似乎在回答秦尧白好奇的问题,秦宗缓缓开口。

    “走吧!下去看看,你就知道我为何这样说了。”秦宗带着秦尧白走进十三阁一楼,打开往下隐藏的机关,阴气扑面而来,不过秦尧白却是勉强的稳定心神,跟在秦宗身后。

    地下一楼中供奉着许多牌位,大概有百十来个,秦宗指着这些牌位,一个一个说道:

    “周琅千,原是伐翎营骑标手,一家老小被敌国掳走,这小子为了一家老小的性命,通敌了,不过最后还是我赢了,我以通敌之罪斩了他,不过给了他一家老小一生安稳的生活!”

    “南宫泰,以前我身边的虎豹侍卫,洈水之战时为我挡了十三刀,救了我十三条命,后来重伤不治,到死前还想着多杀几个勃国蛮子!”

    “沈惊风,我麾下的谋士大才之一,也是我的左膀右臂,病死于邰岭,而再往前走三十里,他就可以手刃自己的仇人了!手刃屠他一家的仇人了!”

    …………

    秦宗一个一个地给秦尧白介绍着,秦尧白想不到、也不敢想他们当年是何等勇武,手中握着的一大把香火已经所剩无几。

第十二章 我只愿天下太平

    秦尧白望着那百十来个牌位,心中久久未能平静,靖远道除秦宗外奢侈气息风靡已久,但秦宗为何不勒令禁止。

    以前的秦尧白不懂,但现在他明白了。

    奢侈,那算什么?

    那是靖远道老卒铁骑拿命换来的,那是他们应得的。那些只躲在温柔乡里的达官显贵们,有哪一个敢握刀屠人?有哪一个可以饮血吞肉?有哪一个可以在荒蛮之地奔袭千里,只为一封生死捷报?

    没有人!

    这是秦尧白思考了一会儿,得出的答案。

    秦宗在不经意间摸了一把湿润的眼眸,却向秦尧白叫道:“这不愧是号称阴界啊!阴风阵阵的!”

    秦尧白自然知道秦宗是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所以也没有去戳破秦宗的“谎言”!

    随后,秦宗带着秦尧白来到了地下二层,

    “这里藏着不多的武林秘籍,和上八层不同,这里的都是那些大家族、大势力的镇族秘籍,你看这本,是法家的《五雷天罡正法》,全天下除法家和这里外再无其三!还有这本,是以前碧澜山庄的不传秘术《青澜剑指》,还有……”

    “还有那里,这柄剑,知道这柄剑叫什么吗?八百里平川!名剑榜上第四的存在,被我给寻到了,世间之人都不知这柄剑在我这里。哈哈!”

    秦宗不停地向秦尧白介绍着,而后很快到了地下三层的入口处,而此时秦宗却停住脚步,道:

    “下面有人在等你,我就不下去了,对于下面这件事,无论你作何决定,我都支持!去吧!”

    秦尧白被秦宗搞得一团懵,不过他还是下去了,并没有多想什么。

    秦尧白小心翼翼的走下去,但迎接他的并不是刀剑、秘籍之类的物品,而是一个人,而且是与秦尧白有过一面之缘的何林。

    “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你,等着见我的那个人就是你?”

    秦尧白率先开口,打破了这里的沉静!

    “没错!就是我!”何林的声音依旧沙哑,“知道我为什么要见你吗?”何林随即再次开口。

    “我叫何林,原本住在平西道朗州赤湖郡中的一处小村庄内,和我爹、我娘还有我妹妹何碧四人相依为命,但有些人的到来却打破了这宁静的一切……”

    秦尧白没有打断何林,此时的他,只适合做一个倾听者!

    “那一日,我去山中打猎,侥幸逃过了一劫。等我回到家时,我爹娘躺在屋外,鲜血侵染了地面、门板,我妹妹何碧在屋内,早已被人凌辱至死,那年,她才十四岁!才十四岁!!”

    “我不服!我恨呐!凭什么他们达官显贵吃肉喝酒,我们穷人就要饿死路旁!凭什么?我何林生平仅佩服两种人,一种是征战沙场最后马革裹尸还的征夫,另一种则是位居庙堂且为百姓请命的文臣。所以我杀人只杀纨绔、膏粱子弟,而你不同,我何林在自己的仇报完之后,是该为天下黎民百姓谋些福利了。”

    何林说完后,眼神清明,看着秦尧白,而秦尧白也没有想到何林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此后的一生,唯一的愿望便是天下太平!我只愿天下太平!而你,则是能让天下太平之人。”

    何林解释他的想法,自从当年的他开始浪迹天涯,一路上见的都是那些饿殍枯骨,盗贼聚啸山林,战争屠戮百姓。

    “那些贪官污吏,草菅人命,甚至还不如那聚啸山林之间的盗贼,就凭这些,他们达官显贵就没有资格吃肉喝酒,而让真正为国为民之人无用武之地。”

    “所以,我希望能够追随于你,保真主,定天下!”

    何林单膝跪地,最终说出了他真正的想法,而秦尧白则是扶起了何林,两人对视一眼,各自的想法不言而喻。

    “你放心!英雄不会被埋没,贪吏终归会死亡,天下一定会太平,你的愿望,我们一起来实现!”

    秦尧白对着何林说道,而后便带着何林离开了地下三层。

    至于地下四、五层,也就没有去的必要了!

    秦尧白和何林走出十三阁,秦宗带着沂水校尉周公寅正在外等候,看见秦尧白带着何林出来,秦宗对位居正四品的周公寅低声道:

    “可以开始了!”

    周公寅领命离去!

    秦宗对于十年前的事也是心有不甘,但身为臣子的他却又不得不做好臣子的本分,他内心中想要做的事情,现在也只能交给秦尧白来做了。

    而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事发之前给予秦尧白最多支援,比如现在已经神变境的何林。

    “走吧!”

    秦宗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便带着秦尧白和何林离开了。

    黎元山靖远王府,大厅之上

    “黄师古已经被我处理了,这几年他做的事也都超出了我的忍耐范畴,以后你在王府中就只负责小白的一切武学!”

    秦宗对何林说道,也是让何林没有后顾之忧,同样让何林来指导秦尧白的实战能力,虽然秦尧白已经是十品宗师之境的高手,但他的实战能力实在是差,而何林则不一样,他在生与死的边缘行走了三年,拥有丰富的战斗技巧和战斗经验。

    而这些,都是现在秦尧白最为欠缺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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