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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云中弃     烽火踏歌行txt下载     烽火踏歌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三章 猛虎入京

    天元历六四八年,太安皇朝建立之初,那时还没有四位藩王镇守四方,整个太安皇朝也才只有靖远王秦宗这么一位驻守边疆的王爷而已。

    天元历六四九年,太安皇朝在秦宗的不断领兵扩张下逐渐变得强大,对于四周的一些小国家来说更是极大的威胁,而位于太安皇朝东边的霄汉皇朝对于占尽天时地利的太安皇朝已是虎视眈眈,无时无刻不想着吞并太安皇朝,当时的霄汉天子刘漳亲封的军师周世年献上上中下三计,供刘漳选择。

    上计最为狠辣急烈,由于当时的太安皇朝与霄汉皇朝之间并没有江陵道的镇守,只有一江之隔。周世年便是要刘漳挑选上一支奇袭之师,直接趁着夜色渡江,奔袭百里直击天安城,只要攻下天安城,太安皇朝还不是名存实亡吗?

    中计则是要刘漳修书四封,第一封送往北方幽燕之地,令其起兵十万,于九月十五时举兵攻打太安皇朝东北临康城,那里的小国家燕国乃是霄汉皇朝的一个附属国家,也是靠着霄汉皇朝的庇护才在这十三年夏洲国战中存在了这么久而没有被灭。第二封则请西方歧天皇朝起兵十万,同攻太安皇朝。第三封则请西南琦玉国起兵十万,那琦玉国主乃是一贪财好色之人,刘漳依照周世年之语,送了十万两黄金和十名妙龄少女给琦玉国主,琦玉国主欣然接受,并起兵十万,攻打太安皇朝。至于第四封,则请南方南湘灵国蛮王孟就言起蛮兵十万,共攻太安皇朝。最后,周世年令霄汉大将黄虎起兵十万,强攻太安皇朝东方建安城。

    五路大军,共计五十万,在九月十五这一日共同举兵攻打太安皇朝,就算那秦宗有通天之能,他能同时挡下五十万大军吗?

    更何况现在秦宗还有北荒皇朝牵制着。秦宗想要拦住,无异于痴人说梦!

    周世年甚至还派人将这个消息传入太安皇朝,一时间整个太安皇朝的人,无论是帝王公卿,亦或是黎民百姓都惊恐万状,秦宗现在正和北荒皇朝处于焦灼状态,唐渊也不是庸帝,若是一道旨意下去,不仅这一劫解不掉,更有可能让秦宗败了与北荒皇朝的那一战,岂不是得不偿失?

    周世年这一役就是要彻地摧毁太安皇朝,不仅是从物质上摧毁太安唐家,更是要在精神上摧毁太安唐家皇族。

    这一计,堂而皇之,正大光明!

    这便是阳谋,就算告诉你我的计谋是怎样的,但你就是没有办法去阻止!

    而周世年,还有一位师兄,名叫诸葛玄情!

    但是,太安皇朝毕竟占据了夏洲的天时地利,甚至是人和。

    就在太安皇朝诸多朝臣算无良计、一筹莫展之时,在天安城中的一位读书人毛遂自荐,自称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便可智退五军。

    后来,那人被唐渊封为太子太傅,也就是如今太安天子唐临的老师,就连唐临在当年都要拱手施礼的李义谋。

    同样是那座巨大巍峨的城池,同样是那个高耸伫立的城墙,同样是那个宛如巨兽一般的西门。

    有数百骑白衣白马白甲的骑兵纵马而来,他们胯下骑着的是极为昂贵的清一色白战马,穿着一身白色战甲,不过在其右肩处却有一个黑色虎头横卧,腰间佩刀,背上背着一种弩箭,为首的三人中有一人穿着一副黑色的铠甲,大概二十三四的样子,非常年轻

    其中一人一袭白色劲装,手中握着一杆长达九尺九寸的长枪,枪尖处吞吐着一缕寒芒,凌厉而又危险!

    而另一人则穿着一身藏青色衣袍,一股儒雅气质散发开来,会让人觉得如沫春风,如果让人认出眼前这位儒雅和煦的男子就是那位屠杀了数十万条性命的疯子王爷,不知他们会作何感想!

    城池还是那座城池,西门还是那个西门,但人却早已不是,而且那日的飘飘大雪,早已停止。

    自从停战以来便再也没有穿过战甲的秦宗今天也不例外,依旧没有穿战甲,只是穿了一袭藏青色衣袍,不像那位屠戮百万的大将军,倒像是一名读书人。

    天安城西门下站着一个人,他就那么站着,守城的军士也不敢过来驱逐他,只是因为他的身份,确实不是一些普通的城卫军可以得罪的。

    即使他是天安城的城卫军。

    秦宗在很远的地方就已经看到他了,但秦宗却依旧是不紧不慢,就那样慢慢走到了西门下面。

    秦宗居高临下,看着城下的那人,面容非常严肃,似乎在孕育着什么?

    “哈哈!老李呀!没想到就你老小子还记得我,现在的那班人是认为我十几年没有回来过,就好欺负了是吧?老李呀!我揍他们的时候,你可别出来给我捣乱,啊?”

    秦宗毫无征兆的跳下马来,先是对着人的胸口轻轻锤了一拳,而后大笑道。此人便是如今天子唐临的老师,在天元六四九年独自一人献五计,便平定了来自各个地方的十万大军的威胁,甚至可以与秦宗相提并论,但历史上从来没有以文官封王侯的事迹存在,所以唐渊也不好开此先例,只是封李义谋为太子太傅而已。

    但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秦宗居然和李义谋关系极好,甚至超越了同僚之间的那种关系!

    “唉!你这一回京城,整个京城怕是又要乱套了!”李义谋叹了口气,说道。或许真的像秦宗说的那样,秦宗在靖远道十几年,也就回过三四次天安城,若不是天安城内还有秦老爷子在,秦宗或许就不会回来吧!所以这也导致了朝堂内新晋的那些官员都不知道秦宗的厉害,其中更包括当今皇子。

    “我不回来,他们都忘了秦宗是谁,那么这次就让他们好好回忆回忆,想想当年是怎么跪下求饶的!如今,怕是又要重新来一次了!”李义谋听到秦宗这句有些霸气、但更多的是嚣张的话,并没有回应,只是和秦宗慢慢往前走着!因为秦宗有那个实力,也有那个能力。

    “那你对那位皇子殿下呢?还是要让他跪在你的马前求饶吗?”

    李义谋打破了那个短暂的尴尬气氛,但他的话题却又极其敏感,毕竟是帝王之家,若是稍有言语不慎,便有可能导致杀身之祸。

    “呵!毕竟他是皇子,我总要给陛下一点面子,他可以暂时相安无事,但他手下的那人可就保不齐了,而且,他心中一直期盼的那个位子,他也未必能够坐的上!”秦宗搂着李义谋的脖子,宛如一对兄弟一般,行走在少年时候。

    “你回去吧!今天我肯定是不能和你一醉方休了,今天我还有事呢!”秦宗还没走到秦府便直接下了逐客令,眼中露出一抹凶光,他秦宗的儿子,怎能就这么被废了,但就算被废了,老子也要让他坐上那三州之主的位子,那怕是个安乐王爷!

    “唉!劝不住你了!别做得太过分,陛下便不会过问!”李义谋一声长叹,叮嘱了秦宗一声,转身离去!

    秦宗看着离开的李义谋,笑了一声,转身上马,直奔秦府而去。

第四十四章 挥刀,儆效尤

    天安城依旧是那么热闹,并没有因为下雪而改变分毫,相反,正是有了这茫茫大雪,在天安城中的一些酒楼才能大肆营业,从那些闯荡江湖的侠客或者是商人的手中获取巨大的利润。当然,那些人也是为了喝一口热酒,驱驱身体中的寒冷。不过在这天安城中,还有着许多勾栏场所,那些风月之地自然也成为许多游走天下的奇人异士首选之地,因为那里不仅有着能够驱寒的美酒,更有着能够驱寒的窈窕美人儿!

    天安城作为夏洲第一大城池,在天安城的酒楼自然不在少数,虽然那些勾栏青楼拉去了大多数的江湖人士,但依旧有着无数自诩为名门正派的子弟不肯前去那风月之地,出言必称“那等风月污秽之地,岂不是有辱我世家身份!”

    酒楼内饮酒之人杂乱无章,那里也是消息流传最快的地方,酒楼内一桌与一桌之间距离并不算太远,敢行走江湖的人,哪一个没有点武功在手,那点儿距离完全可以忽略不计,旁边那桌说的是什么完全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明德轩是天安城中比较有名的酒楼之一,位于天安城南街之上,大雪覆盖了整座酒楼,显得异常寒冷,但酒楼内部却是和外面截然不同,虽然没有盛夏时节那样炎热,但也绝对不会寒冷彻骨。

    “哎!听说了吗?咱们太安皇朝的靖远王,也就是那位兵权彪炳的大将军,他的儿子回来了!前几天他进城的时候我还看见他了呢!那样子……唇红齿白、剑眉星目呀!看得我都想把我家闺女嫁给他了!”明德轩中,一位显然是天安城人氏的中年汉子,一口饮下那一碗在天安城中也畅销无比的温软小西霖,倒是显得颇为豪气干云。

    但这一幕若是被靖远道百姓看见,这名汉子怕是逃不了一顿嗤笑了,因为在靖远百姓看来,能够一口痛饮至少一碗在靖远无双之酒火云烧的,那才是真汉子。而这名中年大汉不过是银枪蜡头罢了!

    “你是说秦家大殿下秦玄林吧!我见过他,我有一位堂哥可是在护国公府中当差的,上次恰好一次偶然的机会,我看到了那位殿下的真容,但也不像你说的那样唇红齿白呀!”与他同桌的一名男子说着,他是见过秦玄林的,根本不想那汉子说的那样,秦玄林生得极为雄壮,浓眉大眼,而且常年在外领兵,皮肤呈现古铜色,根本不是那汉子说的唇红齿白、剑眉星目那般玉树临风。

    “秦玄林殿下?不是他,我说的是另一个。”那名汉子纠正道。

    “另一个?那位大将军不是就秦玄林大殿下一个儿子吗,不会是私生子吧?”那名男子疑惑的说道,他们久居天安城,对于那些公卿大臣虽说不是极为了解,但也是知之详尽。

    “你说什么?那位戍边王爷还有一个私生子?”一名长相清秀俊朗的少年突然开口,倒是吓了那两名男子一大跳。

    “唉唉唉!什么私生子啊!咱王爷是那样的人吗?王妃楚曦知道吧!前几天刚刚进入天安城的那位殿下就是靖远王也和楚曦王妃的儿子,好像是叫秦尧白!”最开始说话的那名汉子开口为已经围在周围的一群人解释道,毕竟在如今的太安皇朝百姓们看来,秦宗就是太安皇朝最强大的大将军,没有之一。

    “唉唉……看那里!好像是大将军回来了!白马白甲,那是靖远王府的亲卫军,果真是大将军回来了,哈哈哈!”突然,围在一团的一名男子偶然瞄到明德轩外面有数百骑正在向这边走来,白衣白马白甲,正是充当王府亲卫军的轻骑军白虎义从。

    而骑马走在最前面的自然是今日刚刚进入天安城的秦宗无疑了。

    “大将军,您回来了!”

    秦宗骑马走在街上,甚至还有偶尔走在大街上的老百姓,看见秦宗后躬身站立,对着秦宗恭敬地行了一个礼,而秦宗也笑着回应,而后那些百姓才离去!

    而站在明德轩的那些汉子显然是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看出了那名清秀少年眼中的疑惑,笑着对他说道:“小兄弟这是第一次来天安城吧?那是我们对于大将军的尊敬才那样做的,这话说起来,大将军才是我们太安皇朝的守护神,有他守护靖远边陲,北荒皇朝和歧天皇朝便不敢从那里进犯我太安皇朝疆土。”

    那名清秀少年点点头,但却并没有说话,只是眼神中露出些许思索之色。

    秦宗走到了位于天安城的秦家护国公府,平常都称为秦府的显贵豪府的大门前,但秦宗却并没有进去,而是派人将秦尧白叫了出来!

    秦尧白刚刚走出秦府大门,便看到秦宗站在门前等他,而秦宗的身后,则是数百骑白虎义从。

    “父亲!”秦尧白出来后,并没有什么跪拜、躬身那些大礼数,只是淡淡地叫了秦宗一声“父亲”。

    “嗯!上马,跟我走!”秦宗当了近二十年的大将军,在干正事的时候绝对是雷厉风行,连半句废话都不说,直接让秦尧白上马跟他走!

    秦尧白随着秦宗离开了,但在护国公府中的老爷子秦云棠也知道了这个消息,而且知道秦宗想要干什么,秦家对于唐氏皇族是忠心耿耿没错,但老爷子绝对不是愚忠之人,秦宗若是连为自己儿子讨回公道的心都没有,那么一定会面对秦云棠的一顿臭骂,哪怕对方是这个国家的主人。

    如今的太安文皇帝唐临生有三子,长子唐丰钺,极像如今的天子唐临,也最得唐临的喜爱,若是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唐丰钺的太子之位怕是八九不离十了。

    而唐临次子唐孜霄却是最为狠厉,心胸狭窄,难以成事,但唐孜霄却是三位皇子中掌控力量最为强大的一位,唐孜霄招募了许多的江湖武夫,其中最为强大的便是他曾让拜会过死界的那位邱亿,江湖人称飞天蜈蚣,在江湖中也是有名的人物,更何况他还位列地武榜。

    虽然二皇子唐孜霄的力量最为强大,但三皇子唐禹城却是在朝堂上最受欢迎的皇子,唐禹城宅心仁厚、心胸宽广,颇具明君之风,这也是那些朝臣们为何欣赏唐禹城的根本原因。

    唐孜霄的府邸建造的也是极为奢华,红墙绿瓦、雕栏画风,还有名贵的花岗岩雕刻的两尊镇守石狮子,威武霸气。

    秦宗自身的威信摆在那里,一路上遇到的每个老百姓都发自内心的向秦宗问好,这也让秦尧白的内心有些触动,或者说是改变。

    “参见王爷!”

    二皇子唐孜霄府前面的两名护院自然也是认识秦宗的,但他们身为皇子府的护院,自然有着自己的骄傲,即使是面对秦宗这么一位权势彪炳的第一藩王,也只是弯腰拱手而已。

    “去将邱亿叫出来!本王有话要问他。”秦宗直接说明来意,竟然毫不顾忌唐孜霄的身份,便要将唐孜霄府中的第一位客卿叫出来!

    那几名护院能够成为皇子府中护院,也不是什么愚蠢之辈,至少他们还知道禀报唐孜霄。

    过了还没多久,邱亿便走了出来,其实他心中已经隐隐有些猜到了,但他对自己的行踪有自信,或许秦宗真的不知道那件事是他做的,还有一丝机会。但若是直接逃走,那便将这个罪名坐实了,不仅秦宗不会放过他,就连太安皇朝都会颁发通缉令,天下缉拿。

    邱亿怀着侥幸的心理走出唐孜霄的府邸,但他却并不知道,就在刚才他做了这一生中最糟糕的决定,没有之一。

    “邱亿参见王爷!”邱亿和那些护院一样,并没有跪倒在地,只是弯腰拱手而已。但当邱亿想要抬起身体来时,却已经为时已晚,就在邱弯腰的那一刹那,秦宗一直佩戴者夸下那匹大宛马上的东倾刀愤然出鞘,直接向邱亿的头颅斩去。

    此时,邱亿只感到一股凌厉的气息绽放,由于他不知道秦宗要杀他,再加上秦宗的实力原本就比他强的多,只一刀便斩下了邱亿的头颅。

    “秦宗,你别太过分了!兵围皇子府邸,你是要造反吗?这就是你的为臣之道吗?”突然,一阵怒吼声在唐孜霄府邸中响起,毫无疑问是唐孜霄出来了,但是他出来的太晚了!

    “造反?你是太安君王吗?何来造反一说,你非吾君,吾非你臣,哪里来的造反呢?还是说,二皇子是已经把自己当成太安皇朝的君王了。”秦宗一番话说得唐孜霄直接无言以对,就连秦尧白都才发现秦宗居然有这么一面。

    “秦宗!邱亿乃是我府上的顶尖客卿,就这么被你杀了,你是不是要给我一个交代呢?”唐孜霄双眼直视着秦宗,恨恨地说道。

    “哼!二皇子自己做的事情自己还不明白吗?非要本王亲自说出来吗?本王若不是看在你为高祖之孙的份上,本王现在就不会只是在你的府邸门前了。当然,本王还是希望二皇子好好想想自己做了那些事,别再让本王找上门来了!”秦宗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逐渐变化,原本还在直视秦宗的唐孜霄迅速收回目光,因为他刚才在秦宗的眼神中看到了杀气磅礴,看到了尸山血海,看到了百万不散的冤魂。

第四十五章 圣安殿内仗刀行

    在寒冬之际不算强烈的日光洒在天安城中,只能给天安城中的人一种温暖的感觉,在这些时候甚至都没有了严冬三九天的那种酷寒难耐,只是感到一股股暖流顺着血液流遍全身。

    但是,在天安城中的二皇子唐孜霄府邸前面,身为当今朝廷二皇子的唐孜霄和太安皇朝那位兵权彪炳千古的戍边王爷对峙着,那里的空气都好像要凝固了似的,温度甚至比三九天时都要寒冷数倍,还有着丝丝肃杀的气息不时流露出来,而唐孜霄府邸前面,一具无头尸体正躺在那里,而他的头颅却在数丈远的地方,静静的躺着,鲜血染红了周边的一大片皑皑白雪。

    面对秦宗,即便是身为当今二皇子的唐孜霄都不敢与之直视。

    要知道,秦宗纵横沙场近二十年,手上沾了不知多少人的血迹,刀下又不知有多少人的冤魂,经历了无数次的生死边缘,秦宗自身不知累积了多少煞气,不说唐孜霄一个从未上过战场的皇子,就算是皇朝内那些带兵打战的将领,都不敢直视秦宗的双眸,因为恐惧!

    秦宗不仅被夏洲的黎民百姓称为战神,而且秦宗还是天元四大名将之首,一生屠杀了数十万军队,若不是那一次有人用了三天三夜的时间劝导秦宗,只秦宗一个人所屠杀的士兵军伍怕是要过百万了。

    “秦宗,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做过些什么,我什么都没做过。你敢污蔑当朝皇子,依着太安律例便当革除王位,驱逐出太安皇朝境内,永世不得入太安半步。”虽然唐孜霄不敢直视秦宗,但身为当今二皇子,对于他自己的身份自然有他的骄傲,就算秦宗是兵家战神又如何?就算秦宗掌控着二十万甲天下兵马之雄的秦家铁骑又如何?还不是我唐家的兵马!

    想到这里,唐孜霄似乎胆子又放得开了,抬起头来,虽然没有看秦宗,但他眉宇间的桀骜神色已经完全暴露了他的想法。

    “呵呵!革除本王的王位?你敢吗?你去问问皇帝陛下,他……敢吗?”秦宗一笑,身上的那股煞气完全释放出来,唐孜霄和他身旁的那几名客卿护院,顿时脸色变得苍白苍白的。

    “你……你……大逆不道!”

    唐孜霄指着秦宗,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激动,说话都变得结巴起来,恐惧是因为秦宗身上的那股冲天煞气,而激动则是因为秦宗大放阙词,让他觉得秦宗有把柄被他抓住了。

    “大逆不道?呵呵!”秦宗冷笑几声,说道:“本王的王位乃是高祖皇帝亲自封授,如今还有丹书铁券在手,除非高祖皇帝亲自下令革除本王,否则,谁有资格罢黜本王的王位!就算是文帝陛下,也不行!”

    “什么?”

    秦宗的话宛如一道来自高空的霹雳雷霆一样,直接轰击在唐孜霄的心上,唐孜霄这个人差点摔倒在地上,幸亏有旁边的客卿护院扶着他,否则唐孜霄怕是要一屁股坐在那冰冷的雪地之上了。

    开什么玩笑啊!

    高祖唐渊都快驾崩四年了!让他亲自罢黜秦宗的王位,且不说唐渊根本下达不了,就算唐渊还活着,绝对会把他这个不孝孙子狠狠地抽一顿。

    不过,这也让唐孜霄明白了现在的秦宗根本无人敢动,也无人能动!

    “皇子殿下还是好好想想吧!若是下次可没有高祖皇帝的面子可以用咯!本王告辞!”秦宗再次提醒了唐孜霄一遍,而后直接率领着那数百骑白虎义离开。

    而看着秦宗离开的唐孜霄终于舒缓了一口气,现在他明白以前那些见过秦宗的人为什么都说秦宗可怕了!

    在他们看来,秦宗就是一个活着的地狱修罗,完全不顾忌人命为何物?

    原本晴朗的天空却有了些变化,虽然还没有乌云密布,但却有一种黑云压城的紧迫感。

    待到秦宗和秦尧白回秦府时却已近黄昏,已经有些漆黑的天色也显得是那样的神秘,老爷子秦云棠和随秦宗一起回来的秦玄林已经吩咐做好了饭菜,

    “爷爷!大哥!”

    秦尧白刚一进中堂,便看到秦老爷子和那位皮肤更加黝黑的秦府大殿下秦玄林,爷孙二人却正在饮酒。

    老爷子秦云棠对自己这三个孙子孙女都是非常疼爱的,尤其是对秦尧白,老爷子现在感觉亏欠了秦尧白太多,对待秦尧白是更加疼爱了。不过这并没有成为秦府的矛盾之源,秦家二兄弟不像唐家的那三个兄弟,为了一个位子争得你死我活,但如今秦宗要立谁为世子却依旧无人知晓!

    “小白!快过来!”老爷子虽然极力表现出一副慈眉善目的表情,但戎马一生的他却有一股铁血煞气永远存在,虽然已经须发皆白的秦云棠现在气血却依旧雄浑旺盛,内力更是如同一湾大海一样,雄浑而又沉稳。

    秦尧白依言坐在秦云棠面前,老爷子拉着秦尧白的手,一股极为霸道肃杀的内力直接涌入秦尧白体内,顺着秦尧白体内的奇经八脉小心翼翼地游走着,在不断地强化着秦尧白经脉的强度、韧度和承受度。

    秦尧白虽然吃了镇天寺空厄圣佛赠予的续脉丹,但续脉丹也只能保证将秦尧白体内已经断掉的经脉接上,但却无法恢复秦尧白原先拥有的内力,而且现在以秦尧白体内经脉的承受能力,必然不可能在承受那种巨大的内力,所以只能有内力极其雄厚的逍遥境、甚至是陆地神仙之境的高手为秦尧白温养经脉,秦尧白才能慢慢修炼,而且还是从最弱的一品武夫开始。

    “怎么样了?那小子都说什么了?”秦老爷子一边为秦尧白温养着经脉,而又分开一丝心神,对秦宗说道。

    “哼!废了他府上的一个顶尖客卿,就是那个江湖上恶名远扬的飞天蜈蚣邱亿,又警告了那小子一番,现在应该是平静下来了吧!至少是不会动辄就革除我的王位了吧!”秦宗有些玩味的说道。

    “唉!若不是高祖陛下对我秦家有恩,敢找杀手刺杀小白,单单是这一条,我就可以让他去死!”秦云棠叹了口气,眼中凶光毕露,也正如他所说的那样,若不是看在唐渊的面子上,唐孜霄今日必死无疑!

    “对了!明天圣安殿早朝,带着小白一起去吧!”秦云棠又开口说道,语气中好像显得很是无奈。

    秦云棠也只是温养了片刻秦尧白的经脉便停下了,以他庞大浑厚的内力,若是一次为秦尧白灌输温养时间太长的话,反而会祸及到秦尧白的性命的。

    夜晚,遥远的天际之上繁星闪耀,银白色的柔和月光照耀在秦宗中,在并不算漆黑的夜晚中,那一点灯火通明的房间也是极为显眼。

    那间房间内,正是秦宗和秦玄林二人,

    “玄林!这件事……”

    “父亲!你别说了!我明白的!以后,我替小白扛旗拔旄、冲锋陷阵。而且,他比我更适合坐上那个位子,这我都知道。”

    秦宗开口,想要打破这个沉默的氛围,但他刚刚开口便被秦玄林打断了。

    而秦宗听后也就再没有说什么,拍了拍秦玄林的肩膀,只留下了独自微笑的秦玄林。

    一夜相安无事!

    第二日,晨曦已然不是微露,金红的太阳悬挂于天穹之上,温暖的日光让整个人都舒服不已。

    圣安殿是整个天安城的中心,圣安殿下则有着一百零八道石制阶梯,每相隔三个阶梯便有一名皇宫禁军把守,威严无匹!

    此时,正是太安皇朝上早朝的时间,一名名大臣从午安门下鱼贯而入,其中最特别的当属秦宗和秦尧白父子两人了。

    秦尧白还好,虽然没有穿朝官服饰,但由于秦尧白本身就长得极为英俊潇洒,再加上他依旧穿着他偏爱的那一袭狐裘披风白锦衣,极为引人注目。

    而秦宗却不一样了。

    一身五爪蟒袍,更是有九条黑色巨蟒环绕,但这一袭蟒袍整体却是以红色为主,黑色巨蟒好像游荡在血海之中,更为秦宗平添了几分血煞之气。这便惹得许多新上任的朝堂臣子侧目而视,不知道此人是谁?

    但秦宗更加吸引人瞩目的是他居然在腰间佩着一柄刀,一柄震古烁今的秦刀!一柄造就秦刀的东倾刀!

    “站住!你是何人?竟敢佩刀入殿!来人,给我拿下!”正在诸多朝臣们震惊的时候,令他们更加震惊的事情发生了,居然还有人敢找秦宗的麻烦,真不知道是谁给他的自信。

    那人显然是天安城禁军的一名小统领,而且还是最新上任的新官。正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只是不知道那把火能不能烧得起来了!

    “给你三个呼吸的时间,离开这里!”秦宗微微一笑,那些熟悉秦宗的老臣子们自然知道那小子怕是没有好日子喽!

    “你说什么?竟敢威胁禁军,进入皇宫本就应当留下佩刀,你居然佩刀入殿,按律法当斩!”那名小统领据理力争,只不过可惜了,新上任的他根本不知道当年秦宗被封靖远王的时候,还有可佩刀入殿这一唯一的特权。

    “时间到了!”秦宗低语一声,还没等那名小统领反应过来便被还未出鞘的东倾刀抽在右边脸上,瞬间鲜血直飞,脸都肿了。

    被那名小统领叫过来的禁军自然不敢乱动,虽然他们老大被打了,但那人显然是个王爷,又岂是他们这些守护宫门的禁军所能抗衡的。

    秦尧白也被这一幕震惊了,他现在能够想到用来形容秦宗的便是霸气二字了。

    “以后啊!看清楚了再动手,别含糊。”秦宗对着那名小统领说了一句便挎着那柄天下名刀榜第七的东倾刀,进入那座天下一半的事都要在那里决议的圣安殿中去了!

第四十六章 秦歌

    秦宗和秦尧白离开后那名禁军小统领才爬起来,抹了一把嘴角处流下的血迹,看着远处向圣安殿走去的秦宗,眼神中恶毒之光充盈着暗棕色的瞳孔。

    “林同,怎么回事?你怎么受伤了?”这时,一道雄浑的声音响起,那名小统领转过头去,赫然他便是那道声音中喊到的林同。

    “大统领!刚刚有一人带刀进入了圣安殿,属下未能阻拦,请大统领降罪!”林同转过身来,对着来人单膝下跪,此人赫然就是天安城禁军大统领慕容青烈,统率着整整五万禁军,维持着天安城的秩序法则。而慕容青烈本身的实力,亦是高达十一品。

    然而,慕容青烈听到林同说有人带刀入皇宫,让他不禁想起了一人,急切地问道:

    “那人是谁?身材如何?样貌如何?衣着如何?”

    慕容青烈的连珠四问让林同有些发闷,但很快便清醒过来,恭敬地回答道:“那人属下并不认识,是个生面孔,但应该是个王爷。不过却极其雄壮,身高八尺有余,留有几缕细髯,身穿着一袭血红色蟒袍,腰间佩刀。”

    “什么?血红色蟒袍?”慕容青烈听后却是大吃一惊,但很快便释然了。

    “大统领,那人……他到底是何人?”林同有些诧异这位掌控着天安城安危的男人,现在的他与平常很不一样。

    “血色当底,九蟒纵横。三千里战争,百万颗头颅。”慕容青烈淡淡地说了几句,刚开始林同还不明白慕容青烈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后面那两句话却让林同脸色大变。

    “他是……靖远王?”林同嘴角处有些凝固的鲜血和他苍白的脸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怪不得那人敢带刀进殿,怪不得身上穿着太安皇朝唯一个一件九蟒五爪血红袍,原来他是战神啊!

    慕容青烈拍了拍林同的肩膀,似乎看出了林同在担心什么,开口说道:“放心吧!王爷已经教训过你了,那么这件事对他来说就算是过去了!你也别太在意。”

    慕容青烈劝慰了林同一会儿便离开了,这件事需要林同自己去想明白,他也只能起到一个引导的作用。

    由于林同之事的影响,秦宗算是最后一个进入圣安殿的。

    圣安殿中,金碧辉煌,这座大殿足以同时容纳一千余人,且不说大殿外面是何等恢宏,单单是这殿门便有二丈多高,而且殿门还是黄花梨木制造,释放出淡淡的梨花香气,让人闻了只感觉心旷神怡。

    大殿两侧各有四根擎举大殿的柱子,怕是得有五人才能合抱得住那八根擎天支柱,每一根擎天柱上都有一条五爪金龙盘附在上面,张牙舞爪,栩栩如生!

    秦宗带着秦尧白进来时早朝还未开始,当然唐临也自然不会在正上方那个有九条五爪金龙拱卫的龙椅上坐着,然而秦尧白却看见了一个人,一个老熟人,一个被靖远道驱逐出去的人,原先的靖州刺史黄师古。

    秦尧白看见了黄师古,黄师古也自然看见了秦宗,现在的秦尧白对他来说,就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更本威胁不到他。只有秦宗一人,只要扳倒秦宗,秦玄林和秦尧白又能翻起什么浪花?

    不过对于黄师古的挑衅眼神,秦宗却好像完全没有看到一样,这让黄师古看向秦宗的目光中更加怨毒。

    黄师古是被秦宗驱逐出靖远道了,这让黄师古内心极其不甘,尤其是黄师古这么多年来在靖远道已经聚敛了无数的金银珠宝,就这么被秦宗拿走了,心中对于秦宗的怨恨是自然不少的,不过黄师古心中最恨的还是何林,若不是因为何林的出现,这一切都不会变,他的财富不会到秦宗的手中,他的儿子也不会死。

    在黄师古看来,这一切的源头都是何林引起的。

    但黄师古却一点也没想过,若黄泽没有杀了何林的父***污了何林的妹妹,何林便不会找黄泽报仇,黄泽也就不会死了,而他也就不会被秦宗驱逐了。

    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皆说天道好轮回,且看苍天饶过谁?莫欺少年无权势,待过十年再看回!

    “陛下驾到!”

    一声尖细的声音传来,未见其人但却先闻其声,随着一道穿着明黄色五爪九龙袍的中年男子走过后面的屏风,坐在中间那个备受万人敬仰、更受万人觊觎的椅子上去了。

    他的身边还跟着一名穿着暗红色宫服之人,面庞白净,更无须髯露出,此人便是伺候了唐临六年的大内太监伍秋尚,深得唐临的信任。那道尖细的声音赫然便是他叫出来的。

    “臣等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待到唐临坐定,站在圣安殿中的所有文臣武将俱是双膝跪地,当然,除了秦宗和秦尧白父子两人,秦尧白也只是跟着秦宗弯弯腰而已。

    “众卿家平身!”唐临淡淡地开口,虽然唐临是个庸而不昏的皇帝,但这句话却充满了威仪,唐临只是看了秦宗一眼,似乎对这件事都习以为常了。

    诸多大臣起身站定。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依旧是伍秋尚那道尖细的声音,伍秋尚话音刚落,便有一道身影站了出来,正是穿着从三品官服的黄师古,现在礼部侍郎。

    没错,正是黄师古。

    虽然黄师古被秦宗驱逐出靖远道,但回到天安城的他还是靠着黄老太师的萌荫,被唐临封为从三品的礼部侍郎。

    这对于刚刚被抄家的黄师古来说无疑是东山再起的机会,虽然只是从三品的侍郎,但却比以前从二品的一州刺史、封建大吏要好得多,因为礼部侍郎是京官。

    “陛下!臣有本启奏!靖远王秦宗,虽贵为王爷,但却纵然麾下大将、校尉等人明目张胆地贪赃枉法,视太安皇朝律法为无物。靖远道中,哪怕是一个小小的正四品校尉,都是五花马、千金裘,更别说那些正三品的戍边将军了。臣在靖远道十余年,愿做为人证,指认秦宗,还靖远道百姓一个公道。还望陛下为臣做主啊!”

    黄师古说得声泪俱下,充分再现了当初在大街上对着秦宗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架势,然而秦宗对于黄师古的弹劾也只是微微一笑,原本双手重叠放在腹前的左手已经按在悬挂于腰间的东倾刀柄上了。

    “秦宗,你怎么看?”唐临眼中有些笑意,看着不为所动的秦宗,问道。

    “小儿秦尧白曾经说过,臣不善于治国,更善于治军。所以靖远道中有一些贪官污吏也是在所难免的,比如现在的黄侍郎、原高闽郡郡守刘赞等等一些人,他们都很贪。”秦宗引用了秦尧白曾经评价过的一句话,而后声音又提高了几分,说道:“但是!若说靖远道的武将贪污枉法,本王不信,也不可能!”

    秦宗的自称由“我”变成了“本王”,也宣告者秦宗心中开始燃烧的怒火。

    “不可能!陛下,臣此前在靖远道任靖州刺史十余年,深知靖远道底细。就单单是秦宗麾下的一名正四品校尉,都是购办豪宅、金鼎玉食、藏妻纳妾,试问一个正四品的校尉,若不贪污,哪里来的那么多银两?”黄师古很快便否定了秦宗说的话,这也使得唐临对于黄师古有些另眼相看了。他是十分乐意看到秦宗吃瘪的,甚至他还想着要不要再给黄师古升一级,给个正三品的翰林大学士做一做呢!

    “敢问王爷!若不贪污,他们一个小小的校尉哪里来的那许多银子!”黄师古得势不饶人,再一次逼问秦宗。

    “因为他们是靖远的校尉!”

    一道斩钉截铁的声音从秦宗身后响起,却是一直未曾开口说话的秦尧白。

    “哦?小卿家,你这话是何意?难道说只要是靖远道的校尉就可以贪污了吗?”说话的不再是黄师古,而是一直坐在龙椅上的唐临。

    秦尧白可以从唐临的语气中感受到唐临并没有发怒,所以秦尧白上前一步,站在秦宗的身旁,开口道:“他们并没有贪污百姓钱财!他们拿的都只是正常的俸禄军饷而已,根据先帝遗诏,靖远武将不纳入太安武将之列,在靖远道中,一名正四品的普通校尉,一年的军饷数量甚至堪比一名从二品的文官俸禄。”

    “先帝遗诏?原来如此!”

    秦尧白说完后唐临先是一惊,思索了片刻之后方才想起来,唐渊在驾崩前是下达过这么一个召令。

    “好!既然是个误会,那就此罢休。朕也不在追究了。对了,秦宗,你今日上殿有何事啊?”唐临终于想起来秦宗还站在那里,先帝曾特许,靖远王秦宗若无事,可不上早朝,但如今秦宗上朝,很明显是有事情了。

    “唉!”秦宗叹出一口气,这才开口道:“臣是想替小儿秦尧白要一个世袭罔替的爵位罢了!”

    不说唐临,就连秦尧白都是一惊,但现在在圣安殿中,秦尧白也不好说什么。

    “哈哈!这事情看你意愿就行,朕准了!”唐临很爽快的便答应了秦宗的“请求”。

    “好了!众卿家还有事否?”

    “臣……有本启奏!”说话的却是秦尧白,“先前礼部侍郎黄师古越位鉴权,污蔑我父,按照太安律例,污蔑陷害朝廷大臣,应当革爵罢官。”

    秦尧白此言一出,不仅唐临惊了,文武百官更是惊骇不已,黄师古更是手指秦尧白,说不出话来。

    “启禀陛下!靖远王世子言之有理,此等小人,理应罢黜官爵,以正视听!”人群中,站在右手边最前面的一位老者站了出来,对着尚在震惊中的唐临说道。

    这位老者便是当朝国舅爷公孙元鸿,而他的姐姐正是如今母仪天下的一国皇后公孙元灵,而公孙元鸿还是久安阁十八开国之臣中第二位的存在。

    “臣附议!”

    “臣也附议!”

    有当朝宰相公孙元鸿起头,站在他身后的那些文官自然一个个的都站出来“附议”!

    “罢了!罢了!来人,将黄师古押下去,革除官爵,贬为庶民!”唐临无奈的挥挥手,下令道。他还不至于为了一个黄师古,和秦宗、公孙元鸿这两个文武之首对着干。

    “陛下!陛下!臣冤枉啊!老臣为太安皇朝呕心沥血,陛下!冤枉……”黄师古上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唐临也挥挥手,起身离开那座九龙环绕的金椅子。

    “退朝!”伍秋尚尖细的声音再次高鸣,而后百官退散。

    但他们还未离开皇宫的时候,秦尧白那道高亢的声音在皇宫之中响起:

    “君只见三州靖远车马龙,

    豪风金鼎百钟鸣;

    独不见铁马金戈逐鹿时,

    渴饮敌血笑吞肉。

    君只见铮铮铁骑甲天下,

    秦刀悬尽王室中;

    独不见百战老卒负千疮,

    惟以死战争天禄。

    将军迟暮,征夫已老,

    未泯沙场壮气!

    秋风滚地,红雪漫天,

    又添几分功名?

    长歌一曲盛名下,

    皆付酒一壶!

    惊风更遇山雨时,

    满城披陌甲!

    来来来,且听那蛮牛震鼓似雷霆!

    来来来,且看那艳血王旗如烈焰!”

    秦尧白高歌一曲,泄尽心中的不快之意,就连已经回到御书房的唐临都听得一清二楚,而那些还未离开的文臣武将,更是一惊。

    其中一人,头戴紫金飞云束发冠,体挂川中红锦簪花袍,腰系勒甲玲珑赤云带,身披雁翎百褶金丝铠,看了一眼秦尧白,转身离开。

    秦尧白这一曲高歌,总计一千余字,不管是曲调还是文字,里面都充斥着一股铁血的气息。

    不过,让秦尧白不知道的是,今日的这一曲高歌成为了秦家铁骑的战歌,响彻云霄,震撼苍穹。似乎那里面的每一个曲调、每一个文字都有着不可描述的魔力,让人听了不自主的便感到热血沸腾。

    也正是这一曲高歌,成为日后秦家铁骑在一次战役中反败为胜的关键所在。这曲高歌,被后人广为传唱,称为《秦歌》!

第四十七章 少年初长成

    今天是天元历六五八年腊月二十一,天气依旧是那样的寒冷,但是悬挂于天穹之间的金色太阳却散发出暖洋洋的日光,让夏洲百姓在这个寒冷彻骨的严冬时节感到了一丝温暖。

    虽然距离年关尚有九天,但有双狮镇守,威严大气的护国公府中却已经开始张灯结彩了,府中上下一片和谐,但他们却不是为了迎接年关的到来,而是为了自家小少爷秦尧白的成年礼。

    没错!

    秦尧白今天才刚满十八岁,原来的秦尧白是一个练武奇才,未满十八岁却已经踏入武玄这个让江湖多少武夫梦寐以求的境界,但今时不同往日,秦尧白虽然被废,此生无缘修武,但他却成为了靖远王世子,这个消息无疑是让庙堂中那些刚刚开始幸灾乐祸的权贵经历了潮涨潮落的欢喜悲凉。

    与秦尧白那武玄境高手的名头比起来,靖远王世子这个身份的含金量无疑是更高的,尤其是对太安朝堂中那些个蠢蠢欲动的许多敌秦人氏,无疑是个晴天霹雳。

    秦府之中,身为今日主角的秦尧白正穿着一袭白色的四爪蟒袍,不过那衣袍上却只有一条张牙舞爪的大蟒盘附着。

    按照太安律例,已经是靖远王世子的秦尧白是可以穿蟒袍的,只不过级别比王爷的低一级罢了!

    不过秦宗和秦尧白父子两人也算是太安皇朝的一对另类了,太安皇朝中无论是皇帝穿的龙袍、还是王爷世子穿的蟒袍,都统一为正明道黄色,但秦宗和蟒袍却是血红色的,而秦尧白此时所穿蟒袍也是从未出现过的白玉蟒袍。

    …………

    位于靖远道的黎元山和龙首山交际之处,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奇异山峰,山峰之上有着数以百计的楼阁,皆是依山而建,虽然在大雪的覆盖下也依旧醒目非常!

    这里正是混元道门,道家祖庭之一,与位于江陵道宣州的的龙虎山相争了数百年。

    混元道门的一座山峰上,有两道小小的身影坐在山峰顶上的一块大青石上面,迎着凛冽的寒风,目光向北方看去。

    “小燕儿,我想哥哥了!也想莫爹爹了!你说,哥哥他会来看我们吗?”坐在大青石左面的一个小男孩对着旁边的小女孩问道。

    “我也想莫爹爹了。小罗子,要是你哥哥不来看你,那你怎么办呢?”名叫小燕儿的小女孩认真地问道。

    他们赫然就是不久前才上山的罗延庆和小燕儿,按罗延庆的话来说,“小罗子”这个称号也只有小燕儿和他的哥哥可以叫,但秦尧白却也是叫他延庆,所以“小罗子”这个称号也就是独属于小燕儿一个人的了。

    “要是哥哥不来看我,我就下山去看他!小燕儿,你也要和我一起下山哦!”罗延庆这句话说得斩钉截铁,似乎不容置疑。

    “延庆!”罗延庆和小燕儿身后传来了一道声音,就算不回头看罗延庆也知道他是谁。

    “师父!”罗延庆还是和小燕儿一起站起来,转过身叫了一声。来人正是刚刚收罗延庆为徒的混元道门掌教姚孟楼。

    “你想下山?”姚孟楼又笑眯眯的问了一句。

    “嗯!”罗延庆回答得简短而又坚定。

    “找你哥哥?”

    “嗯!”

    “你哥哥不久前被人打了。”

    “那我下山帮哥哥!”

    “可是你现在打不过他。现在你下山只会让你哥哥为你担心,你希望哥哥为你担心吗?”

    罗延庆突然沉默了。

    站在罗延庆旁边的小燕儿拉了拉罗延庆的衣角,片刻之后,罗延庆好像下定了决心,沉声问道:

    “那……什么时候才能打得过他?”

    “呵呵!延庆,你还记得我前些日子对你说的祖师殿中的三大考验吗?”姚孟楼微微一笑,他所说的祖师殿正是混元道门第一任掌教、也是混元道门真正的祖师爷张丰宝五百年前羽化登仙时的大殿。

    “记得!”罗延庆被冻得通红的脸颊上全是认真。

    “延庆!你要记住,你通过祖师殿三大考验之时,便是你下山之日。”姚孟楼无比自信地说道。

    “啊?师父,你说的这是什么意思?”罗延庆一脸迷茫的看着姚孟楼,让姚孟楼一脸黑线。

    “嗯?就是只要你通过祖师殿中的三个考验,你就能打得过他了!到那时候,师父再让你下山,保护你哥哥,好不好?”姚孟楼又给罗延庆耐心的解释了一遍。罗延庆“嗯”了一声后,姚孟楼一手拉着罗延庆,一手拉着小燕儿,走进大殿中去了!

    金色的烈阳悬挂于天穹之间,时至正午,阳光显得非常明媚,而秦府的布置早已结束,如今的秦府大门前,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兵部尚书陈大人送上汉白玉龙凤佩一对!”

    在众人的簇拥下,秦府管家秦正高呼道。兵部尚书陈敬之,乃是老太爷秦云棠的学生,秦尧白也算是他的侄儿了,如今秦尧白的成人礼,他怎能不早点来。

    “刑部侍郎周大人送上书圣亲笔折纸扇一个!”

    “翰林大学士孔大人送上墨林轩文房四宝一对!”

    …………

    管家秦正不断高呼,就连嗓子都好像有些沙哑,本来秦尧白成人礼是不会有这么多人来的,但如今秦尧白的身份却是靖远王世子,不再只是一个普通的王子了,这对那些想着想把拉秦宗拉到自己阵营的皇子们,无一不派出已经投靠的那些个黄紫公卿,不说马上就让秦宗投靠自己,至少先博得秦尧白这位未来太安皇朝兵权第一的靖远王的好感。

    “参见殿下!”

    忽一人,骑马而来,原本还在互相交谈的一些公卿贵族们马上安静了下来,对着来人拱手问礼。

    “诸位免礼!”

    来人淡淡说了一句,跳下马来,明亮的眸子中闪着金光,气宇轩昂的步伐向秦府走去,一袭明黄色的四爪蟒袍晃着众人的眼睛,秦正也马上跑过来,说道:

    “不知三皇子殿下到来,有失远迎,还望殿下勿怪!”

    没错,他就是太安皇朝三皇子唐禹城,虽然年纪最小但却最有抱负,而且心胸坦荡,为人仗义,如果说大皇子唐丰钺最得唐临喜爱,二皇子唐孜霄手下势力最强,那么身为三皇子的唐禹城无疑是最得文武大臣欣赏的。

    其实今日秦尧白的成人礼,唐禹城完全可以不用来,但是又有消息说唐临会亲自来秦府,这就让唐禹城重新掂量了一下秦尧白的份量,最终还是来了!

    紧接着,大皇子唐丰钺、当朝宰相公孙元鸿、太师赵自忠等一些黄紫公卿接连到来,这些都是完全不用自己来的,但却不想唐临都会来,若是皇帝都到了,他们这些个做臣子的却没来,那便是驳了唐临的面子了。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帝王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若是驳了唐临的面子,他们说不定就会被唐临惦记上,正所谓伴君如伴虎,一步之差便有可能掉入万丈深渊。

    但此时的秦尧白却在秦府房间之中,一袭白色的四爪蟒袍穿在身上,腰间还挂着一块昆仑玉打造的玉佩,这是白剑歌在昨天送给他的礼物,但秦尧白今天却就已经挂在了身上,其中的寓意,或许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吧!

    秦尧白头上戴着一顶九珠飞云冠,身上则穿着白玉四爪蟒王袍,腰间系着吹雪玲珑玉带,悬挂着一块昆仑龙凤佩,足下蹬着的也是一双白色的兽皮靴子,剑眉星目,唇红齿白,那双眸子中似有光芒一闪而逝,深厚而内敛。

    “啧啧啧!臭小子,越来越好看了!快过来,让姐姐我好好疼疼你!”站在一旁紧盯着秦尧白看的秦红陌一语惊人,不过秦尧白和一旁的秦玄林却没有太大的惊讶,似乎习惯了秦红陌的这种做法。

    这三人和他们的名字一样,秦玄林偏爱黑色,脱下黑色甲胄的他还是穿着一身的白色衣袍,而秦红陌也一样,还是那一袭红衣。

    “唉!臭小子都长大了,当年你走的时候也才八岁啊!老玄啊!你给小白的礼物呢?赶紧拿出来看看。”秦红陌从小就不叫秦玄林哥哥,而是称呼他为老玄,虽然秦玄林只比她大了四岁而已。

    而秦玄林对这个称呼也不生气,知道这对于秦红陌来说也是好玩而已。

    “殿下!老爷叫你们出去,陛下就要来了!”秦玄林正要取出他给秦尧白准备的礼物时,风然推门进来了!

    对此,秦玄林也只能无奈的说道:“走吧!等这事完了再看吧!先出去吧!”说着,第一个推开门走了出去。

    剩下秦红陌和秦尧白姐弟两个无奈的对视了一眼,才跟着秦玄林出去。没办法啊!秦玄林一向就是如此,对于秦宗的话一定会贯彻执行,一丝不苟。

    众人跟着老太爷秦云棠走出秦府,而一众文武大臣、黄紫公卿也都不例外,秦尧白跟在秦云棠身后,而他旁边则是秦宗,就连秦玄林和秦红陌两人也都在秦尧白身后,这不仅是因为秦尧白是今天的主角,更是因为现在的秦尧白已经是靖远王世子,在身份地位上已经超出了二人。

    秦尧白远远的看去,一个大大的正黄色华盖正在向这边慢慢的驶来!

第四十八章 几许江湖,九家争鸣

    天安城秦府门前,原来覆盖在青石板街道上的鹅毛大雪已经被扫得干净,足以令太安皇朝震动的文武公卿站在秦府门前,等待着远处那抹正黄色华盖的到来。

    唯一没有来的也只有已与秦家结为死仇的二皇子唐孜霄了。虽然秦宗看在高祖唐渊的面子上留下了唐孜霄的性命,但这也绝对不会意味着此事就这么过去了。

    一阵大风平地起,很快,那个正黄色华盖便已到来,而华盖之下坐着的人,自然是这世间权势最大的五位帝王之一的唐临。

    “臣等参见陛下!”

    唐临刚出华盖,诸多公卿大臣便已跪地,但也有人未曾下跪,如护国公秦云棠、靖远王秦宗、世子秦尧白、秦玄林、秦红陌,再如宰相爷公孙元鸿,他们都有先帝唐渊的特许:见皇不跪!

    “诸卿平身!”唐临笑道。显然是今日心情不错。

    “陛下请!”秦云棠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唐临首先进入秦府,而他身后则是老太爷秦云棠以及诸多的文武公卿。

    唐临随着秦云棠的指引来到大堂内,本着以左为尊的原理,唐临坐在了左边主位,而秦老爷子却坐在了右边,但却无人不服,即使是位列久安阁第二的公孙元鸿。

    秦云棠坐在主座右位上,一名青衣男子怀中抱着一柄剑,静静的立在秦云棠身后,一言不发。但即使是他怀中抱剑,但其身上却没有一点剑气绽放出去,极具内敛。

    剑者藏锋!

    这是修剑之人常用的一个剑道境界,一身剑气敛于己身,一旦爆发,剑气便遍天纵地,杀伐恐怖!

    他就那么站在秦云棠身后,唐临也只是看了他一样便再也没有多注意,一身剑气藏锋的他,除了那些修为极高之人,又有谁会知道此人竟是位列天武榜的高手!

    “哈哈!贫僧白马寺渡真,前来为世子殿下庆贺成人之礼!”正在这时,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声音响彻云霄,令整个秦府中的人都听到了,而唐临听见那道声音后便是眉头一皱,眸子深处一抹厌恶的神色一闪而逝。

    太安皇朝不同于其他四大皇朝的就是太安皇朝奉行三教并行的政策,这三教自然是如今诸子九家中最为盛行的儒、释、道三家,儒有国子监,道有祖庭龙虎山,而释家便是直接位于天安城的白马寺了。国子监是相当于皇家学院,而龙虎山则是国教,而白马寺也自然相当于皇家寺庙了。

    不过现天子唐临却不怎么喜欢白马寺,喜好饮酒赋诗、写字诵曲的他自然是比较喜欢儒家文人骚客自身的那种诗情画意和道家仙人的飘然出尘,而一向平庸如常的释家白马寺,若不是它乃先帝亲自所建造的,怕是今时今日早就看不到白马寺那释家的丈六金身,听不见寺中那梵音弥漫的诵经之声了。

    而渡真和尚,正是白马寺如今的主持方丈,修习释家三种拳法之一的《睡梦罗汉拳》,江湖人称睡梦罗汉,其本身的实力亦是踏入神变境多年,在地武榜上也是名列第二的存在。

    很快,渡真便被秦正引到正堂,渡真见唐临居然再次,有些吃惊,但很快恢复过来,对着唐临双手合十,打了个佛号,这才轻声惊道:“哦?他也来了?”

    渡真话音落下,一人便已到正堂,却是一名牛鼻子老道士,身上穿着一袭已经洗得有些发灰的老旧道袍,拿着一个还算过得去的白须拂尘,道:“无量天尊!贫道拜见陛下!不知陛下在此,贫道失礼之处还望陛下勿要怪罪!”

    这老道士刚来便请罪,顿时又得到唐临的一丝好感,唐临本就喜道不喜佛,如今看来确实是有些不喜欢“道理”的。

    “李老天师严重了!请坐!”

    唐临笑道。他是认识眼前的这名老道士的,龙虎山现任掌教李鸿英算是他的徒孙辈的了,老道士李希岚自身境界不怎么高超,但这辈分却已然可以压死人了。

    不过这释家、道家之人都已现身,近些年隐隐有称为夏洲九家第一个儒家怎会放弃这一大好机会。

    果然,不过片刻之后,秦府正堂进来了两人,而秦尧白一看到走在后面的那人,嘴角处露出一缕笑容,那人头发并不是梳的很整洁干净,而是乱蓬蓬的,腰间还挂着一个大葫芦,看他这样也不像是读书人的样子,但国子监监正却认为他的成就必然是五人中最高的,他很狂,但用他的话说,他有狂傲的资本,在荀老夫子面前只吟诵了一篇自己作的《莫封侯》便被荀老夫子收为弟子,甚至有很大一部分人认为,他是钻了空子了。

    一篇诗,一斗酒,一曲长歌,一声山河。

    而走在莫风侯前面的那人,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国子监监正,夏洲三大儒之一的荀文若。

    儒、释、道。

    还真是一家都不差啊!

    儒家、释家、道家、法家、墨家、兵家、纵横家、阴阳家以及名家,这便是盛行于夏洲天下的诸子九家,其中更是以儒释道三家最为强盛。但这三家中,却也有强弱之分,儒家可以说是稳压释、道两家了,可以说只要是读书人便与儒家沾上了关系,而五朝七国中,除了位于最北面的狼月国和极南之地的南湘灵国之外,其余的五朝五国那个没有点读书人,而道家和释家则是相差无几。而诸子九家中最为严苛的法家却在霄汉皇朝开始推广开来,与法家并行的还有道家九华山一脉,在霄汉皇朝亦是有名的存在了!

    至于墨家则是以机关之术和剑术闻名天下的,不过现在的墨家已经隐世十数年了,据传说,墨家不知在何地打造出了一个机关城,整座城都是以机关之术为媒介而打造的。

    墨家机关城,堪比十万雄兵。

    这是武阁对于墨家机关城的估量,但事实究竟如何,却无人可知!

    而当代墨家巨子墨兼城手中挽着那柄天下第六的名剑墨眉,一手《非攻剑法》更是出神入化,颇有几分剑仙之妙。当然,诸子九家中要论剑术,当是被世人尊为剑道三大圣地的名家了,名家剑冢之内藏有万剑,御剑之术天下无双,就如那天武榜上有名的剑侠北堂长风似乎就和名家有些关系。但除却北堂长风,名家入天武榜者,更是达到了三人之多。

    剑道圣地!

    名不虚传!

    兵家便是行军打仗之法,在每个国家中都有,十二年前的溟彝丘之战,与秦宗对垒之人便是当时兵家第一人,兵圣杨无终。

    阴阳家与墨家有些相似,皆隐居于世,阴阳家五行之术得天独厚,故名五行村。

    诸子九家中最特立独行的便是纵横家了,纵横派每代只出两人入世,一人修合纵之术,一人修连横之术,二人相互配合,端的是独步江湖!八年前刚刚结束的夏洲国战,天纵张长仪,地横曹湘,二人在夏洲之内纵横捭阖,可以说秦宗和杨无终的那场成一人、败一人的溟彝丘之战便是由此二人挑起来的,溟彝丘之战,杨无终四十五万万精甲军伍全军覆没,而秦宗亦是阵亡了五万铁骑,

    那一战,直接决定了太安皇朝的建立。

    那一战,直接关系了战争的走向。

    那一战,共占夏洲国战阵亡甲士的一半之数。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即使是在十二年后的今天,溟彝丘上依旧有一股刺鼻的血腥味,甚至有传言说溟彝丘上的五十万英灵尚未轮回转世,在午夜之时依旧列阵溟彝丘,对峙着、冲杀着!

    阴风怒号,战魂不灭!

    以我王旗,血祭苍天!

    回到秦府,秦尧白的成人礼已然开始,舞女歌姬,美艳动人,唐临坐在主位之上,淡淡地笑着。

    坐在客席上的诸多朝臣们也相互交谈着,不过显然都是在谈论着秦尧白的相关事情,有的惋惜秦尧白,为秦尧白之事感到叹息,但他们却又无可奈何。但也有些人对此事感到幸灾乐祸,认为这是秦宗屠杀数十万条生灵所得到的报应。

    时至黄昏,秦尧白的成人礼也到了结尾,唐临第一个离开后,公孙元鸿等人也接连离开,不过尚有与秦家亲近的一些人留了下来,兵部尚书陈敬之便是其一。

    秦尧白的成人礼也算是圆满结束,那些想要杀了秦尧白的宵小之辈并没有再次前来,这里可是聚集着多位逍遥境的高手,而且还有秦老爷子这位半只脚踏入陆地神仙境的护国公在,来再多的人也怕是要将性命留在这里了,哪怕他是被称为杀手之王的尘戮。

    而此时,已至深夜。

    秦玄林和秦红陌三人也已经喝得有些醉熏熏的了,也没有再和秦尧白聚在一起说话,将二人送回去后,秦尧白也就很快休息了。

第四十九章 梅花之下,一往情深

    初晨,赤红色的太阳并不算太炎热,淡淡地金光洒在未融化的雪上,折射出道道金色的光芒,不断闪现。

    天安城秦府,一座小小的四合院中,晶莹剔透的雪花并没有被清扫,而是静静的躺在地上,享受着天地间的那份宁静与淡泊。

    但在这片雪地之上却有一剑袭来,剑意凌然,剑身上九道寒光乍现,宛如梨花飘瑞雪,又似寒天见光明,那九道寒光好似附着于剑身之上,但又好像飘逸于尘世之间,锋芒凛冽,不可描述!

    那每一剑都带着一股飘逸出尘的气息,而练剑之人虽然只穿着一袭白色劲装,但垂及腰间的三千青丝亦是随着练剑人的飘逸步伐随风而动,好似绰约仙子临尘世,天上剑仙下凡间。她的每一剑出去,都好像在剑上悬挂着一条河流,击落九天之下,她的眼中似乎也只有剑,手中长剑挥出的剑气,好像引起了地上雪花的共鸣,它们不再躺在地上享受,它们被这九道剑气吸引,跟随着那九道寒光剑气再次飞上天空,绽放于天际之间。

    “我欲临得昆仑巅,踏冰河,潜心神。慕雪修兰,千剑卷霜寒。满山花醉三千里,长剑起,遍青霄。”而在小院房屋门口,一白衣男子看见看见那至绝凌厉的剑气,不自觉地便吟诵出来。

    “哈哈!晚来欲雪绝轻颜,洛水畔,空怅然。雪中遍行,九歌落英舞。会当凌云满剑嚣,无生处,偏逢生。”那白衣男子刚刚音落,又有一名男子接上了。

    “呵呵!当年李剑仙的这首《江城子·洛神》可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啊!继三百年前曹建言先生之后,那洛水之神又一次名闻天下。哎,对了,那曹建言的《洛神赋》那几句,如何念来着?”又一名男子开口,身上青衫似乎被院中的剑气引动,飘飘扬扬的。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秾纤得中,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不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剑歌!怎么回事?”被问到的那名男子惬意的吟诵道,但很快他便看到院中练剑人突然停下,喷出一口血来。

    这一行人正是白剑歌和项长歌等人,秦尧白将他们安排在一个小院子中,虽然只有四五间房,但足够他们休息了。

    而在院中雪上练剑之人正是白剑歌,所练剑法乃是当日在乌羽谷内击败影剑赵贞的《洛神剑诀》第九式:九歌落英舞!

    也难怪项长歌等人会想起二百年前的剑仙之词与三百年前一代大儒的文章,正是有关于洛神的。

    白剑歌本一心练剑,但剑气至极深处,已然无法收拾,白剑歌脑海中却突然出现了一道身影,出现的那么无声无息,甚至在白剑歌都没注意到的时候便闯入了白剑歌的心中,那道身影突然出现,也导致白剑歌剑气逆行,才有了项长歌等人看到的吐血一幕。

    “剑歌,没事吧!”疾步上前的天临剑任尔一把扶住血沾衣襟的白剑歌,关切的问道。

    “剑歌!你的剑心,乱了。没正剑心之前,切勿在动用剑气,会伤了你的根基。”白剑歌并没有开口,而是站在一旁的项长歌开口说道,嫡仙人一般的白衣飘飘,白剑歌看着这位年纪不大却位列七剑之首的出尘师叔,出奇的没有反驳他的话,而是疑惑的问道:“剑心?该怎么正?”

    “我也不知道。每个人的剑心都不同,乱的也不同,所以正的方法也会有所不同。这和心魔或许有些相似,归根结底,应该是要从根源出发吧!剑心因何乱,便应由何正!”项长歌沉声答道。

    “一切从根源出发吗?剑心因何乱,便应由何正。真的……会是他吗?”白剑歌在宇文沐的搀扶下站起身来,对着项长歌深鞠一躬,苍白的嘴唇微微一动:“谢谢你!大师叔!”

    而后,白剑歌在身后七双眼睛的注视下,踏着晶莹的雪花走出了这座临时的小院。

    秦府中有着一座极大的花园,或许是老爷子为了颐养天年,那里面几乎囊盖了一年中十二月份可以盛开的花,如一月可盛开绽放的水仙,报春花,金盏花等。二月则有茶花,瓜叶菊,贴梗海棠,雏菊等。三月为玉兰,海棠花,郁金香,李花等。四月牡丹,芍药,樱花,八仙花,绣球花,紫荆,虞美人等。五月初夏有石榴,金银花,大丽花,牵牛花,蟹爪兰,翠菊等。六月则为玫瑰,月季,茉莉,荷花,紫薇,白合等。七月美人蕉,凤仙花,一串红,米兰,旱金莲,鸡冠花等。八月绽放睡莲,万寿菊,蕙兰等。九月盛秋时节,桂花,木槿,枸杞,松叶菊,金鸡菊,百日草等相继绽放。到了十月,芙蓉,秋菊,月季等也出来争艳。而十一月则为万年青一种,十二月则是一树傲雪寒梅。

    而且这园子中还有许多果树,秦尧白小时候还在天安城,便和秦玄林二人偷过桃子吃,但那时的桃子却并未成熟,秦玄林哥儿两个硬是拉了几天的肚子,看得秦红陌直捧腹大笑。

    秦尧白自小便喜欢这座一年四季皆开花的园子,老爷子也是疼爱孙儿,不惜耗费大力气,在园子旁边建造了一座有三层高的阁楼,站在窗前便能一眼看尽千百花。

    秦尧白昨日并没有饮酒,现在他这种情况,哪怕是最温润如玉的小西霖都无法承受,但早上的他却被尚是一身酒气的莫风侯硬生生拉了起来,拉着秦尧白便来到园子中唯一盛开着的一株梅树旁,拿出一张十六道棋盘,摆上棋子,便要和秦尧白手谈一番。

    第三局终于结束,秦尧白以一子半再次赢了莫风侯,而此时,莫风侯对着秦尧白努努嘴,秦尧白转头一看,那边不远处,一袭白衣正静静的站在雪中。秦尧白刚想转身说“失陪”的时候,却发现莫风侯已经摇摇晃晃的走开了。

    那站在远处的自然是剑心受损的白剑歌,见莫风侯离开,白剑歌暗自给自己鼓了鼓勇气,向秦尧白那边走去。

    原本白剑歌是不知道秦尧白在这里的,她甚至不知道秦尧白住在什么地方。她出了那座院子后便有些盲目的在秦府的乱转了起来,直到她遇见了雪央。

    风花雪月四女因为秦尧白的事心情本就低落,再加上这事本就是因为白剑歌,所以雪央根本没有给白剑歌一个好脸色,虽然雪央平常一直都是冷冰冰的。风花雪月四女中对于白剑歌感觉唯一好点的便是风然了,因为风然明白,那天的突破口其实就在白剑歌身上,风然内心其实是有些感激白剑歌的,若不是白剑歌,或许秦尧白连成人礼都举办不了了。但处于对秦尧白的焦急,让风然也有些怪白剑歌。

    所以雪央只是把白剑歌领到园子外面,指了指那株梅树下下棋的秦尧白,然后便转身离去!

    倒是身为正主的秦尧白,对于白剑歌的仗义拔剑很是感激。向着走过来的白剑歌微微一笑,和煦而又温暖。

    白剑歌径直坐到秦尧白对面,至于石桌上的棋盘棋子,早已被莫风侯收走了。

    “秦尧白,我……我……有些话……想对你说!”原本鼓起勇气的白剑歌在秦尧白的注视下,一张苍白的脸庞变得绯红,宛如熟透了的红樱桃,鲜嫩欲滴。

    “小白,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啊?”从来没见过这个样子的白剑歌,秦尧白心中一下子慌张了起来。

    “我……我……我喜欢你!”

    终于,连说了三个“我”后白剑歌鼓起勇气,说出了藏在自己内心深处的话,这几天她的脑海中无时无刻没有秦尧白,有他温暖和煦的笑容,也有他舍生相救的坚毅,总之,秦尧白在白剑歌的心中已然生根。

    听到白剑歌那样一句话,秦尧白身体明显一震,脸色也变得有些严肃,但只过了片刻,秦尧白张嘴说道:“小白,我……”

    “别说话,你听我讲个故事行吗?”秦尧白刚刚说了几个字便被白剑歌一根手指堵住了嘴唇,带着一股芬芳清凉的淡淡香味,也没有等到秦尧白同意,便开口说道:

    “我小时候,是很小的时候,我的父亲母亲就离开我了!那时候只有爷爷一个人陪着我,后来又过了几位大哥哥,大姐姐……”

第五十章 用情至深处

    缕缕西风荡漾,初冬晨雾弥散出浓浓寒意,一夜冰凌霜结,梅花枝头上探出冰晶玉洁,剔透着珠光宝气,宛若玉女亭立。透着绿芽含苞红颜顶立着白雪,红梅欲绽严寒,玩弄着枝头上悬挂着的晶莹雪花。

    挂满冰晶雪花的梅花树下,一对少男少女坐在大理石制造的石桌石凳上,少女在倾诉着,而少年则静静地倾听着,没有打断少女,也没有做什么,只是倾听着。

    “那时候我很调皮,不肯听爷爷的话,只是想着早日去找我父亲母亲,直到后来,爷爷交给我剑术,我才和七位师叔一起在昆仑雪山上练剑,这次是我第一次下昆仑雪山,也是我偷偷跑出来的,我下山后才发现,这里并不像我想象中的那样美好。”

    “我想象中的山下,应该是与人亲善、相比为邻,但是我从来没有想到这个世界竟然如此尔虞我诈、如此勾心斗角、如此残忍不堪。”

    “我在山下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冷暖,本来我已经非常厌恶这个世界了,更加厌恶那些冠着公子、少爷这些名头的人,他们让我深恶痛绝,直到我遇见你,这个观点才慢慢淡化,但却没有消散。”

    少女自然就是白剑歌了,而坐在她对面的男子,可不就是刚刚成年的秦尧白。

    …………

    “哼!小贼,看你的样子就是作恶多端,居然还带着四个姑娘赶路,遇见我就是你的不幸,姑娘你们别怕,我这就救你们出来!对了,小贼,报上名来,本女侠剑下不死无名之辈!”

    “在问别人名字前,你是不是应该报上自己的名字!”

    “啊!是这样吗?好吧!本女侠叫白剑歌,小贼,还不快下马受死!”

    “呵呵!我叫秦尧白,秦宗的秦!”

    “秦宗?是什么东西?”

    “你不知道秦宗?”

    “不知道啊!他很有名吗?”

    “小傻瓜!你这样就出来闯荡江湖,你家人知道吗?”

    “哼!你才是傻瓜!不就是江湖吗,有什么的,本女侠想闯,就没有闯不了的!”

    “呵呵!你走吧!大好的年华,可别死在江湖上了。”

    他已经走远了。

    但是,后面,她却追上来了!

    “我想跟着你,看看这个江湖是什么样的。”

    “跟着我可能会死的,你还是走吧!”

    “那你要去哪里啊?”

    “太安皇朝的国都,天安城。”

    “那正好呀,我也要去那里呢!”她展颜一笑,但他却看得有些痴神。

    “可你不怕死吗?”

    “怕啊!但是我感觉,一个人会死得更快!反正我就跟定你了,别想把我撵走!”

    “…………”

    她和他一起走了!

    “哎!你叫秦尧白?”

    “对!”

    “那我以后就叫你小白了!”

    “为什么?”

    “因为好听啊!”

    “那我以后也叫你小白!”

    他微微一笑,纵马离开。

    她想追,但却发现自己不会骑马。

    这件事惹来他的一阵“嘲笑”。

    后来,在一座山谷前面,已经学会骑马的她有些“挑衅”地看了看他。

    “小白,我们来赛马吧?”

    “不去!”

    “为什么?”

    “你……太弱了!”

    “你……”

    但其实他是怕她在这雪地中快速骑马受伤,这才骗了她!

    他们停了下来,她怔怔地看着对面的人扔过来一张卡片,他的脸色一下子有些凝固了起来,其余人都没有发现,但一直用心看着他的她却发现了。

    “这是什么?”她看着他手上拿着的那张卡片上,有一个大大的血红色“死”字,不知道那是什么的她又怕他受伤,连忙问道。

    “阎王贴!”他回答得有些不耐烦,但何尝不是想借此让她赶紧离开呢!

    “阎王贴是什么?”

    “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阎王发帖邀人间,谁人不从谁人死!阎王贴,判官令!阎王贴,催命符!”他回答得很淡然,但她却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也就是说,他们是来杀你的?”

    她傻傻地问道。

    双方一触即发,唯恐她受伤甚至死去的他让她赶紧离开,但她却不听,将一直握在手中的长剑拔了出来,对上了对面一名也使用剑的男子。

    她宁可自己受伤,也不肯让他受伤。

    她赢了!

    但她也输了!

    她打败了那名用剑的男子,她以为这样就可以帮他减轻了负担,但他却扑了过来,他的背上,被一掌击中,但他的口中却喊着“小心!”

    他一剑杀了那个刚刚想要从背后偷袭她的用剑男子,她却吐了。

    随后他有持剑而出,挡在了她的身前,伟岸的身躯让她感到从未有过的平静与温暖,仿佛只要有他在,一切困难就都可以迎刃而解。

    她哭了!

    她以前从未哭过。

    但现在两行清泪却滑过了她那苍白而又绝美的容颜,他为了保护她,全身经脉被断,而且双臂骨头也都碎裂了。

    她很自责!

    她认为这一切都是她的错,但他醒来后却什么都没说。

    甚至和她连一句话都没说。

    他看起来并没有因为经脉断裂就意志消沉,终日淡淡地笑着,脸上依旧是当日那般和煦而又温润的笑容。

    她终日都在房间里发呆,但只要一听到他的事情就会变得神采飞扬,精神奕奕。

    她听到了他在圣安殿外的一番豪言,一曲未曾谱曲的《秦歌》让天安所有人都振聋发聩,她眼中异彩连连。

    他就是他!

    就算没有了强大的实力,但他的心,一样强大。

    她将对自己来说极为重要的玉佩送给了他,他也接受了。但她却依旧没有、或者是不敢对他说那极为简单,但却又难以说出口的几个字。

    直到今日,她才发现他在自己的心中占据了怎样的一个位置,但她知道,她以后的生命中可以没有任何东西,但却唯独不能没有他。

    余生很长,她想要陪他走完!

    余生很短,她怕和他在一起的时间不够!

    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喜欢上了那样一个表面上惹人厌,但却内心讨人喜欢的家伙,

    或许是第一次见到他时!

    又或许是他舍命救她时!

    亦或是他一曲高歌,震惊天安时!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爱不知所终,奈何缘长!

    二人头顶的梅花绽放着光华芬芳,在肃杀寒霜的滋养下,一株株寒梅骄傲地抬起头颅,似乎在眺望远方,又似乎在见证着这一对少男少女那朦胧的爱情。

    “秦尧白,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就喜欢上你了,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做你一辈子的小傻瓜!”终于一股脑说出自己心中隐藏的话后,白剑歌顿时感觉内心一阵的轻松。

    但她面前的秦尧白,一脸平静的看着白剑歌,好像他都预料到了似的。

    “呼!”

    秦尧白呼出一口浊气,虽然脸上是平静的,但他的内心却十分颤抖,好像下定了决心,秦尧白看着白剑歌,眼睛有些发红,

    “对不起!我不能接受!”

    而白剑歌听到他的话,娇躯一震,泪水再次滑落,侵染了那张绝美的俏脸。

第五十一章 梅花落雪上

    日上三竿,金色的日光透过熙熙攘攘的梅花树,晶莹的雪花和娇艳的梅花争相交艳,而梅花树下的白剑歌则瞪圆了美眸,娇躯微微地发抖。

    “为什么?”白剑歌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平静的秦尧白。

    “你明明也喜欢我,为什么你不肯承认?”白剑歌的俏脸上,又有两行清泪滚落在地上,瞬间融化的地上的冰雪。

    “你想多了!我并不是喜欢你。”秦尧白口中淡淡地说道,但却无人知道他内心的煎熬。

    自从遇见白剑歌以来,秦尧白的心便没有那么乱过,以前平静的心境泛起了波澜,以前总听着老头子讲《止水心经》,他以为自己足以做到心如止水了,但现在他才知道,自己距离那心如止水的境界还相差甚远。

    “不可能!”白剑歌只感到腿部一软,已经站起来许久的身体再一次坐下,美眸中充满了惊恐,似乎不相信刚刚秦尧白说的,喃喃自语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若是你不喜欢我,你为什么要救我的命,为什么?为什么?”

    白剑歌的内心无比慌乱,她感觉好像有一把锋利的尖刀插进了自己的胸口,搅动着自己的心。

    “因为我已经是个废人了,说不定哪天就一命归西了!而现在依旧有很多人想着杀了我,你可能会死的!”秦尧白心中的痛苦一点都不比白剑歌少,但他依旧保持着平静甚至冷峻的面庞,再一次拒绝了已经哭成泪人儿的白剑歌。

    “我不在乎,我不在乎,我真的不在乎的!”白剑歌哭着,一把抓住了秦尧白的胳膊,泪水哗哗地往下流。

    “可是我在乎!”秦尧白几乎吼了出来,站起身挣脱开白剑歌的束缚,转身走到旁边的梅花树下,沉默不语。

    “你走吧!”

    许久,从梅花树下传来一道声音。

    “为什么?为什么?”

    白剑歌失魂落魄,低垂着头离开了梅花园。

    秦尧白待白剑歌走远后,这才转过身来,看着白剑歌的身影慢慢消失在雪中。

    傲立在雪中的寒梅似乎也为他们感到悲伤,一朵朵梅花慢慢飘落在树下,凋零!

    嫣红色的雪中寒梅落在雪间,点缀了白白素然的雪地。

    “暖雨晴风初破冻,柳眼梅腮,已觉春心动。花落人家傲雪间,冰肌玉骨,苍然心若动。”

    花开花落,已然未知人。

    秦尧白缓缓转身,他的身后已然站了六人,而远方则有一袭飘然白衣极速离去!

    秦尧白身后的六人正是项长歌等人,而远方离去的那一袭白衣正是昆仑七剑中唯一的女子宇文沐。

    秦尧白刚刚转过身,一道剑锋便已抵在他的咽喉处,秦尧白猛地挥手,不远处一道凌厉的气息一闪而逝。

    出剑者,乃是天临剑任尔!

    一剑抵在秦尧白咽喉之处,只要他再微微一用力,秦尧白咽喉会瞬间出现一个血洞。

    “你敢拒绝她?你知不知道这个世上,只要是她想要的,哪怕是九天明月、外宇星辰,我们都会满足她,你竟然敢拒绝她!剑歌难道配不上你吗?”别看任尔平常嘻嘻哈哈,但他对于白剑歌却是真正的关心,或许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只要是白剑歌想要的,他们就都会满足她。

    “是我配不上她!”秦尧白微微摇头,又回到了之前那种淡漠的状态,“我已经被废了!我早已没有保护她的能力,相反,如果我接受她的话,还要她保护我,让她在刀光剑影的江湖中奔波,而我呢?坐在王位上看着她奔波?呵!我做不到!”

    任尔的剑已经有些不稳,甚至慢慢离秦尧白的咽喉越来越远。

    “如果我依然完好,我的实力还在,哪怕是这全天下阻拦,那又如何?若这天下让她无处容身,那我便与这天下为敌!又有何妨?但是,我不能,她不在乎,但是我在乎!我无法做到让自己喜欢的人每天在刀尖上跳舞,而与她共舞的却不是我,是野兽!是恶魔!是成千上万的索命冤魂!这种生活,不适合她!”

    抵在秦尧白咽喉处的长剑已经完全不见了。秦尧白弯腰捡起一朵插在雪地中却依旧绽放着嫣红的梅花,双眸中泛着泪花,但秦尧白却极力控制着它没有流下来。

    “你们知道吗?老头子曾经对我说过,什么叫做喜欢一个人,喜欢一个人,并不是意味着就要拥有她,而是成全自己。就好比说前面是一道万仞悬崖,你会拉着你喜欢的人跳下去吗?”

    “不!不会!每个人都不会那么做!他们只会把自己喜欢的人推开,哪怕推开的时候受了伤,也总好比跟着自己去死要强的多吧!”

    项长歌等人听到秦尧白提起老头子这么一个人,他们都以为秦尧白说的是秦云棠,但他们却想错了!无论是项长歌,亦或是任尔,他们现在都没有去打断秦尧白,而是静静地听着秦尧白的诉说!

    “与其让她以后更加痛苦,不如现在痛的时间短一点。有一种喜欢,叫做放手!”

    秦尧白摘下挂在他腰间的那块昆仑龙凤玉,放到项长歌手中,沉声说道:“我知道,这块玉佩对她来说很重要,所以我更不能收它。帮我还给她,也祝愿她可以早日找到一个喜欢她的、同样她也喜欢的人。”

    秦尧白说完,便转身离开。

    他怕他再说下去,自己都会忍不住!他不能因为他,而毁了白剑歌的一生。

    项长歌紧紧握住那块玉佩,这次看向秦尧白的眼神中,竟有些许敬佩的光芒。至于任尔,则早已被秦尧白所折服。

    “是个汉子!”破甲剑闻人仲闷声说道。

    “是啊!男儿真性情,若不是他被废了,真想不出他能达到什么样的地步。”固松剑夏则风也开口说道,能让他们昆仑七剑都认可的人不多,秦尧白便算一个。

    “好了!走吧!尽快带着剑歌离开这里吧!”项长歌说完,看了一眼秦尧白离去的方向,随后便转身离开。

    “嗖嗖嗖!”

    几道身影落在白剑歌所在的那座小院子中,惊起了几只在雪地中觅食的麻雀,也惊扰到了在房屋中的白剑歌和宇文沐。

    尚在哭泣的白剑歌一看项长歌等人回来,一步便踏了过去,宇文沐已经告诉她了,现在她也只希望秦尧白能够回心转意。

    “大师叔!他都说什么了?他同意了吗?”面对白剑歌连珠炮似的发问,项长歌无奈地叹了口气,将手中握着的昆仑龙凤玉递到了白剑歌的面前。

    “他说,他不配拥有这块玉佩,但同时祝愿你早日找到一个你喜欢的、同样也喜欢你的人。”白剑歌看到那块玉佩的时候,娇躯明显一震,在加上项长歌所说的话,白剑歌美眸中泪水连连。

    “可恶!我去找他说!”不明白事情经过的宇文沐怒喝一声,飞身出门。而项长歌则给了任尔一个眼神,任尔立即会意,跟着宇文沐便跑了出去。

    过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宇文沐和任尔归来,白剑歌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抓住宇文沐的双手便问道:“二师叔,怎么样?他说什么了?他是不是说可以接受我了?”

    宇文沐可以感受到白剑歌心中的那份焦急,那份希冀,但是为了她,宇文沐不得不说慌。刚刚任尔跟她出来就是为了告诉秦尧白所说的那些话的,而宇文沐听完后也沉默了。

    “呵呵!那小子根本就没有见我!剑歌,我们走吧!他……不值得你如此留恋!”宇文沐第一次说谎,居然是被一个刚刚成年的男子所感染。

    这时候白剑歌的眼中完全没有了希望,甚至没有了色彩。

    她如同一个行尸走肉一般,在宇文沐的搀扶下走出秦府,这期间没有一个人来送他们,就连秦尧白也不例外。

    直到他们走出秦府大门,在秦府中堂处,却有两道身影注视着他们,但他们却无人发现,或许有人发现了,但却无人提起。

    秦府中堂内,那道白色身影有好几次都想迈开步伐,跑上前去拉住前面那道白色身影,但他却没有付之行动。

    “我去送她!”

    秦府中的那道白色身影沉声说道,随即向外面走去。

    而他旁边的那一袭红衣伸出手想拦住他,但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

    天安城西门,白剑歌走出这座天下第一大城,眼角的泪花从未消失,来时她跟在他身边,虽然她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喜欢他,但是最起码,那时的他,在她身边!

    他们踏雪离开,只留下了一排深深的脚印!

    而城楼处,一个脑袋慢慢探了出来,看着已经走远的白剑歌,缓缓转身,他很想忘记她,但却有两行清泪不争气地滑过脸庞,滚烫的泪水瞬间滴落。

    “生尘浮世万事休,转身苍凉半景寸。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红尘不染离人渡,却见巴山话秋雨。曾经沧海遗珠泪,但有巫山不见云。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爱不知所终,奈何缘长!”

    秦尧白口中不断吐字,一步一步走下城楼。

第五十二章 年关至,盛世佳节

    天安城圣安殿中

    “明日年关即到,按照惯例免除我太安百姓赋税一月,自明日开始,庆贺新年,朕在此先祝诸卿新年大吉!好了,退朝吧!”

    “恭送陛下!”

    唐临大袖一挥,转身离去,圣安殿中诸多黄紫公卿,跪拜恭送唐临离开。

    自明日开始便是新的一年,也就是天元历六五九年,同样也是太安皇朝乾德四年矣!

    整个太安皇朝宛如万象换新天,朝气蓬勃。这个天下自夏洲国战之后已经平静了整整十年,只是不知道这第十一年,会是平静还是战乱。

    苍天怜见众生灵,熟是兵戈熟是静。若得天公重睁眼,哪怕功成万骨枯。

    夏洲东部,被霄汉皇朝占据,与太安皇朝一样,霄汉皇朝也尊奉儒家学说,但不同的是霄汉却不尊佛礼道,而是信奉法家思想。如今的法家第一人韩生箫便在霄汉皇朝为官。

    霄汉皇朝,法律森严。一切以法为重,哪怕是当今霄汉皇朝天子刘煌犯法,也与普通老百姓一样,也就有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一说法。

    其都城云阳城内

    “陛下有旨!现年关已至,一切依照惯例行事,诸位大人定要遵纪守法,若得查出,法不容情。皆交于刑罚司韩大人处置!”一名被刘煌宠幸的宦官立于宫门外,尖细的声音扫荡着整个霄汉皇宫。

    霄汉皇朝诸多大臣退去,被宦官专权的霄汉皇朝已经饱受摧残!

    歧天皇朝,西歧城

    歧天皇朝是夏洲位于最西面的皇朝,而在歧天皇朝西面,则是一大片广袤无垠的沙漠,据说无人可以活着走出那片沙漠。

    夏洲不知有多少年的历史,其中不乏有探险者深入沙漠,但却无一人归来,于是这片毫无生机的沙漠被列入夏洲三大禁地,被称为葬天死地!

    西歧城中有岐山,凤鸣当日称王侯。东征大夏取天下,亘古不变第一国。

    要说如今夏洲上的还存在的五朝七国,其中最为古老的便是歧天皇朝了,夏洲国战前,歧天皇朝还不叫歧天皇朝,而是叫做歧天国。距今少说也有四百年历史了!

    而此时的歧天皇宫中,许多宫女太监皆在忙碌着,与其他四大皇朝不同,歧天皇朝在年关之际却会君臣同聚,在歧天殿内开设晚宴,君臣同乐。

    歧天皇朝皇帝姬策已经年至六十,生有七子,但皇宫内部却无夺嫡之争。

    只因一人耳!

    现今的歧天太子姬释,八年前就被册封为太子,八年来,太子之位被他牢牢固定在手中,让其余六个皇子根本无机可乘。

    北荒皇朝,乃是夏洲占地面积最大的皇朝,南面与太安、霄汉、歧天三大皇朝接壤,而北面却少有人造访,因为那里太过寒冷。

    荒天王城中,天子拓跋韬端坐于龙椅上,由于拓跋家族本就世代习武,体魄强壮的拓跋韬没有身为帝王的压迫气息,但却有一种武夫的压迫。

    说起来,这拓跋家族还和五百年前的枪仙萧沉有旧。北境拓跋氏,在五百年前亦是江湖中顶尖的家族,而且五百年前拓跋家族中的第一天骄拓跋荒还和萧沉以兄弟相称,拓跋荒在萧沉成仙之后曾问道萧沉,一身实力在问道之后突飞猛进,其祖传《破荒十八刀》亦是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但五百年后的今天,足以令仙人称赞的《破荒十八刀》却早已失传。

    天荒殿下,左边武将中有为首一人,虽然可以压制着自身的气息,但却依旧有一种恐怖的感觉骤然袭来,好像面对着一尊绝世巨兽一样。此人叫做耶律洪武,乃北荒皇朝军魂所在,更是一只脚踏入陆地神仙的强悍存在。

    “哈哈哈!明日便是新年,诸位还是回家过节吧!散了散了!”

    拓跋韬豪爽的说道。但说完之后,殿中的诸多文武百官却毫无反应,拓跋韬只得自己起身先行离开,殿中诸人慌忙跪拜后也逐渐退出天荒殿。

    璃雪皇朝,却是占据夏洲南部的一大皇朝,依靠着夏江天堑,倒也是易守难攻。

    璃雪皇朝国姓乃是慕容,现天子慕容安却是一个庸帝,整个皇朝被皇太后萧绰掌握在手心中。萧绰原本是宫女出身,被璃雪皇朝先帝临幸,但并未诞生子嗣,但萧绰却依靠着自己,一步步踏上了皇后的宝座,至于以前的皇后妃子,皆被萧绰处以极刑。

    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萧绰本身还曾连登美人榜,而且还是一位天武榜高手!

    烈雪城,皇宫琉璃殿中

    一袭白黄双色龙袍相间的萧绰坐在那张只有九五至尊方可坐着的椅子上,殿下则都是一个个瞠目结舌的大臣,虽然他们也都是听从懿旨办事,但现在萧绰摆明了想要谋朝篡位,那些朝臣们心中也有些不自然。

    不过,萧绰经营璃雪皇朝这么多年,早就有许多心腹在朝中担任要职,一见萧绰穿成这个样子,早有心理准备的他们一个接着一个跪倒在地,高呼“万岁!”,而其余的朝臣们见到他们这样,心中的那份不自然也慢慢消散,毕竟以前的朝政也都是萧绰管理的,如今萧绰称帝,也不过是换了一个身份来管理这个皇朝罢了!

    或许,在萧绰的手中,璃雪皇朝或许会愈加强大。

    就这样!

    在兵不血刃的情况下,甚至连原璃雪天子都还未出现的情况下,璃雪皇朝易主,国姓改为萧!

    璃雪皇朝中,有一山名曰点苍山,山有十九峰、十八泉,峰峰泉泉不尽相同。

    点苍山上,亦有一个传承近千年的大宗派,点苍剑宗!在如今的夏洲上,可以与点苍剑宗一争传承时长的宗门,怕是只有混元道门有这个资格了。

    点苍剑宗与枪仙萧沉关系可是匪浅,当年萧沉之母便是当时点苍剑宗掌教之妹,传说萧沉在点苍山十九峰中的云弄峰上还留有传承,等待着有缘人的继承。

    当代掌教慕容微,亦是地武榜排名第二的枭雄,如今的点苍山十九峰也都是热闹无比,在迎接年关的到来,当然除了云弄之外。

    夏洲有三大名种马,一为被整个秦家铁骑装备的大宛马。二为北荒皇朝内部圈养的荒驹。三为依河马。

    依河马图草原,位于太安皇朝、霄汉皇朝、北荒皇朝三朝交界之地,气候温和,多雨季,所以草长得极为肥硕,也由此诞生了草原上的王者,草原王庭。

    而草原王庭,则占据了依河马图草原上的特产,依河马!

    “哈哈哈!诸位安答,请饮下这碗马奶酒,愿我们草原王庭越来越强大。干!”说话者正是当今的草原王庭可汗,皓珠可汗。

    皓珠可汗,勇武之名冠绝夏洲。在夏洲五朝七国的十二位天子级的人物中,也只有北荒拓跋韬可以在勇武上与皓珠可汗一较高下。

    夜晚繁星闪耀,漫天的星光洒在灯火通明的夏洲大城池上,映照出无限美好。

    亥时过,子时到。

    此刻,夏洲正式步入天元历六五九年,整个夏洲的百姓尽情欢呼着。

    他们宣泄着此前一年之中的种种不愉快、不开心,也憧憬着未来一年中最好不要爆发战乱,能让他们再一次渡过忙碌而又美好的一年。

    新年,是整个夏洲的节日。

    无论是太安、霄汉、歧天、北荒、璃雪五大皇朝,又或者是南湘灵国、大晋国、两辽国、琼国、狼月国、扶桑国、草原王庭七大国度。无论是占据夏洲大多数人口的夏族,又或者是游曳在夏洲边缘地区的热古族、狼戎族、巴族等少数族群,都在庆贺这个夏洲人氏共同的节日。

    新年佳节,盛况空前。席卷夏洲,共襄盛举。

第五十三章 人世间悲欢离合

    “嘭!嘭!嘭!……”

    无数烟花爆竹在繁星闪烁的天穹燃爆,为本就璀璨迷人的天空再次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当夜,秦府一家包括婢女护院在内的一百七十二口人,皆欢渡新年,正堂中的秦云棠、秦宗等共计共计五人,再加上一直守护着秦家的问天无剑莫苍生,以及统领六千败血浮屠的不点山河段枭,共计七人坐在正堂中间的实木圆桌上,而旁边还有着许多张桌子,坐着风花雪月四女、护国公府和靖远王府的的供奉侍从,欢声笑语,从未间断过。

    但此席间,却缺少一人!

    秦尧白手中拿着一杯滚烫的龙舌雨前,踏入雪地中,看着不远处独饮小西霖的枪道魁首,不知思索着什么。

    饮一壶西霖小酒,品八面猎猎来风。

    重入十三品逍遥境的陈伯谅自然也感知到秦尧白,依旧蓬乱的头发被他微微一捋,露出不失精芒的眸光。

    陈伯谅对着秦尧白微微招手,示意他过来。

    秦尧白走到陈伯谅面前,杯中茶早已喝光,已经有些微醉的陈伯谅一把抓住秦尧白右手,还没等秦尧白说什么,一股雄浑如山海的内力直接涌入秦尧白体内,其中还有一道极具锋芒的“意”进入秦尧白体内,那股内力不断温养着秦尧白的奇经八脉,而那道“意”则在一处地方蛰伏下来。

    良久,陈伯谅收手!

    “小子!老夫对不住你啊!答应了你父亲要保护好你,但却让你内力尽失,武功全无。虽然老夫在你们这些小娃娃的影响下,重新踏入逍遥之境,但那个心结若不了解了,老夫此生怕是无缘仙境了。”

    陈伯谅借着醉意,说出了自己内心深处的话。但秦尧白闻言却并未说什么!

    “我知道!你小子无论是嘴上,还是心里,都没有怪罪老夫的意思,但老夫的内心,不安呐!我还记着那日本要传你枪法的,但形势却不得不让我将尘戮引开,给你们减少一点压力。本来我想着,事后教你枪法也行,虽然你不是练枪的料子,但也是个天纵之才,璞玉在遇到雕刻师之前,也只是块山中废石罢了!”陈伯谅又猛地灌了一口酒,说道,“可谁料!世事无常!世事无常啊!谁料你小子居然内力尽失,不过答应过你小子的事情,老夫还是做得到的,刚刚我在你体内留下了一道老夫毕生追求的枪道真意,残阳枪意!若你日后可以再次习武,这残阳枪意自然会被你引动。”

    陈伯谅说了这么多,秦尧白自然猜到了他的意图。

    “你要走?”秦尧白不禁发问。

    “是啊!是时候了!给老夫准备一套干净些的衣服,老夫三日后离开,这几天再给你温养一阵子经脉。”让秦尧白难以置信的是陈伯谅居然开口要衣服,这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秦尧白一挥手,自秦尧白走出来后便一直站在门外守护者秦尧白的风然,立即下去准备了。

    风然可是风花雪月四女中第一位的,其威势在四女中是毫无疑问的第一。

    很快,一袭青衣大褂便被风然捧来,陈伯谅接过青衣大褂,转身离去!

    天安城南街,明德轩

    即使是在新年之夜,明德轩也依旧在营业,为那些同样留在天安城的游侠儿提供一个居住之所。

    明德轩三楼,天字五号房内。

    一名长相极为清秀的少年,手中握着一柄长剑,或许漂亮这个词不适合形容男子,但这名少年确实是长得极为漂亮,甚至有种女子的柔弱之美!

    “爹爹!你到底去了哪里?你放心吧!我已经找到白哥哥了,再过几天我就去找他,你交代的事情我一定会办妥的。到时候我就可以去找你了!”清秀少年摩挲着长剑剑柄,突然一下抽出长剑,剑身上有着无数如同鱼鳞般密布的纹路,释放着绝世凶威,但那股凶威好像又被什么压制着一样,没有肆意的迸发出来。

    少年很快放下手中长剑,脱去头上一直戴着的帽子,取下发簪,一股明亮秀丽的长发直及腰间,并没有施浓妆的娇俏脸庞天然精致,宛如出水芙蓉,天然地便去了那凡俗的虚妄雕饰。

    原来,少年并不是有一种女子柔弱之美,而带有柔弱之美的,本身就是女子。

    “秾纤得中,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不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瓌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奇服旷世,骨像应图。”

    昔日有曹建言一篇《洛神赋》描写洛神之美,而眼前的佳人儿虽然身穿男装,但却依旧让人不禁想起那遥遥星河之下的洛水之神。

    乾德四年正月初三,护国公府门前,两尊石狮威武而又霸气,镇守着护国公府,就如同秦宗镇守着太安皇朝的西北门户一样。

    门外,十几年来终于换了一身衣裳的陈伯谅和秦尧白并肩而立,这三天来陈伯谅每天都为他温养一次经脉,虽然还是不能修内力,但秦尧白的身体却是好了许多。

    陈伯谅说他要去霄汉皇朝,所以秦尧白和陈伯谅向东而行。

    相较于新年第一天的清冷,如今的大街上倒是热闹了起来,许多小摊贩摆着琳琅满目的小商品任人挑选,秦尧白身上不时地撞上一个和小伙伴们疯狂乱跑的稚嫩小儿,秦尧白微微一笑,扶起来,小孩子看了一眼秦尧白,又和他的小伙伴们欢呼而去。

    二人就这么走着,谁都没有说话,看起来沉寂无比。

    “好了!小子,回去吧!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这十里的路程,老夫我记住了。天地何其苍茫,你小子应该出去看看,那蓬莱岛上的浩然文学气、扶桑国中的扶桑花海、昆仑之巅的雪峰冰川……这天下盛景,奇异之事又何其之多,你该去看看,或许你这情况,还有一线转机。”陈伯谅首先打破了沉寂的氛围,前方便是天安城东门。

    “好!”

    秦尧白只是淡淡地说了一个字,但陈伯谅却大笑着离去,让周边的行人纷纷侧目而视。

    “哈哈哈哈!世间枪者千万众,魁首唯我陈伯谅!天有桀骜不屈人,何谈命理由他定。一枪东来又西归,荡尽天下不平事。枪尽万里莫成仙,此枪无愧有愧人。走也!走也!”陈伯谅似乎又回到了当年不羁的年代,一声长啸,尽显枪道魁首之霸气。

    秦尧白看着陈伯谅对身影消失在地平线上,心中或多或少有些不是滋味,但还是淡淡一笑,转身离去!

第五十四章 沉鱼落雁

    正月初七,夏洲踏入天元历六五九年代第七天,同样也是太安皇朝百姓踏入乾德四年的第七天。

    大清早的护国公府,便有人登门拜访,

    “哒哒哒!”

    一阵敲门声后,一名护院打开秦府大门,但眼前的一幕,却让他瞪大了眼睛,似乎连呼吸都要停止了。

    他的眼前是一名女子,是一名美到极致的女子。

    他林虎到秦府已经五年了,也算是秦府的老人,他这一生见过最好看的女子便是自家大小姐秦红陌,还有就是前几天暂时住在府中的那名白衣女子,但眼前的这名女子,居然有着和秦红陌不相上下的容貌。

    这名女子看起来也就是十六七岁的样子,正值二八年华的少女本就精致的脸庞上还施着淡妆,淡眉之下,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好像会说话似的,小巧玲珑的鼻子宛如一块琉璃,晶莹而又剔透,而最好看的莫过于那张樱桃小嘴,嫣红色的嘴唇,如同樱桃一样,让人忍不住想要上去品尝一番。白皙的脖颈如同天鹅一样,骄傲地挺立着,而她的身上则穿着一袭白色长裙,与那白皙的皮肤相得益彰,更加衬托出她皮肤的白皙。

    “我找秦尧白!他在吗?”

    少女红唇微动,吐出的声音宛如跳动的音符,有好似天上的绰约仙子低语,林虎在一时间内竟失神了。

    “他在吗?”

    少女再一次开口,声音略微大了一些,林虎这才“苏醒”过来,连忙说道:

    “在的!在的!这位小姐,您请稍等一下,我去通报。”

    林虎说完后便“落荒而逃”,他怕自己再呆下去,会彻底着迷,秦府对他有恩,这天上仙子似的少女来找自家小公子、同时也是靖远王世子的秦尧白,说不定以后就成世子妃了,他的不能时刻想着这位“仙子”。

    护院林虎跑进府中,先是去找了老管家秦正,秦老太爷虽然平易近人,但府中却是规矩森严,像他们护院一级,不能直接去见秦云棠,而是向管家秦正报告。

    “正叔!正叔!”林虎远远的看到了秦正,连忙叫道。

    “怎么了?着急忙慌的,慢慢说。”秦正脸一正,严肃的说道。

    “是!外面来了一名女子,她说她要找小公子!”林虎也是快速说道。

    “好!我去禀报!”秦正说着,便去找秦尧白了。

    正在吃早饭的秦尧白便这么被秦正打扰了。当秦正说出门外有一名女子再找秦尧白时,秦宗没有什么反应,老爷子秦云棠也是极为开心地看着秦尧白,至于秦玄林和秦红陌,则是一脸怪异的笑容,分明是想逼秦尧白说出“真相”!

    “呃!我先去看看!”

    秦尧白落荒而逃,而堂内则传来一阵阵的笑声,丝毫不顾忌秦尧白的心情。

    很快,秦正和秦尧白便来到了秦府门口,那名少女依旧静静地站着,也不说话,也没有胡乱走动。

    “你就是秦尧白?”那名少女见到秦尧白的第一句话却是如此,显然之前并没有见过秦尧白。

    “是!”

    秦尧白刚看到这名少女时也愣了一下,毕竟眼前的这位少女实在是长得如同仙子一般。

    “你母亲叫楚曦?”

    但少女的第二句话让秦尧白微微皱眉,但他还是忍耐着有点愤怒的心情,说了声“是!”

    “嗯!我叫陈洛!”

    少女的第三句话让秦尧白整个人都崩溃了,他还记着自己六岁时跟着母亲楚曦前往出云国皇宫,那里也有着一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小女孩,粉雕玉琢的样子就好像一个小精灵一样,秦尧白最喜欢的就是捏着她那一对儿小脸蛋,叫着“小粉猪”的绰号。

    “你是……小粉猪?”秦尧白不确定地问了一句。

    “你才是小粉猪呢?”刚刚还恬静如水的少女马上爆发,张口否定道。

    “真的是你!没错了!哈哈哈哈!”秦尧白听到那句话后直接确定了她说的话和他想的事。

    陈洛,乃是原出云国煜阳公主之女,但这煜阳公主和秦尧白生母楚曦却不是亲姐妹。

    当初,楚曦偶遇煜阳公主萧煜,但二人都惊奇的发现,自己和她长得真的极为相似,这让楚曦一度认为这名女子是自己父皇的私生女,经过了好长时间的争议,才终于弄明白,萧煜是琦玉国人氏,从小父母双亡,自然不可能是出云国国主的私生女了,因为出云国和琦玉国乃是世仇,连年征战不休。

    两国之间是世仇,但楚曦和萧煜之间却关系要好,也正是由此,楚明成才将萧煜收为义女,封为煜阳公主。

    楚曦与秦宗成亲后不久,萧煜也和一名江湖游侠儿成亲了,生有一女,便是陈洛!

    而陈洛也无愧这个名字,生得沉鱼落雁,直追百余年前第一代美人榜四人。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乃是一百二十年前夏洲评选的四大美人,那也是夏洲第一次出现美人榜。

    沉鱼叶秦苏,传说她在一个湖边散步时,湖中的千万条大尾锦鲤皆看着眼前的美人儿,忘记了摆尾游水,渐渐地沉入了湖底,后来评选四大美人,虽然举办评选的一方说美人无第一,但沉鱼叶秦苏位列四大美人之首,还是被天下称为第一美人的。

    落雁萧婵,萧婵乃是枪仙萧沉之后,自小修习枪术,出落得英姿飒爽,有一日,萧婵纵马驰飞于北地荒漠之中,一路上马嘶雁鸣,萧婵祖传名枪龙绕梁上的枪罡直冲穹霄,惊得南归之雁看到了马上舞枪的那名女子,忘记振动双翼,掉落在地,由此,枪仙美人的称号传遍夏洲。

    闭月慕容清岚,传闻有一夜晚,慕容清岚于楼阁中拜月,忽一阵清风吹来,一片浮云正好将那皎白的明月遮住,而这一幕恰好被其父慕容阆看到,于是慕容阆逢人就说自己女儿比月亮还美,连月亮都羞愧的躲在云朵中去了。

    羞花杨静淑,山中野花遍地,但杨静淑本为宫廷女子,出宫一日游玩实属不易,她抚摸着地上的野花野草,喃喃自语道:“我何时才能像你们这般自由呢?”野花纷纷闭合花蕊,这一幕让周围游玩的百姓看到,皆呼其美貌,让花都无地自容了。

    自此,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也喻指了一个女子的美貌,皆用“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来形容女子之美。

    秦尧白忍不住又捏了捏陈洛的脸颊,但陈洛却打掉秦尧白的手,尖声叫道:“哥!你就知道欺负我!哼!”

    但这一幕却被在后面赶来的秦云棠、秦宗等人看在眼里,众人过来后,秦红陌还给了秦尧白一个鼓励的眼神,而秦宗则沉着脸看着那名少女。

    “父亲!别看了,她是陈洛!”秦尧白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什么?她是洛儿?”秦宗也不相信。

    “姨父,你看他,他又欺负我。”陈洛赶忙抱住秦宗的胳膊,撒娇道。

    秦宗也不好说什么,于是连忙说道:“走走走!进去再说!进去再说!”

第五十五章 黎明之前

    秦宗带着陈洛进了秦府,而秦尧白则跟在最后面,看起来很是郁闷。

    走到半路,走在秦尧白前面的陈洛突然拔剑,转身便向秦尧白刺去,但秦尧白也不躲,陈洛那一剑直接抵在秦尧白胸口。

    秦尧白的这种反应让陈洛也是不解,眨巴着那一双大眼睛,好奇地问道:“白哥哥,你怎么不躲啊?”

    “我……”秦尧白整个人都无语了,心想:我一个浑身半点内力都没有的人,怎么躲你这一剑!

    但是秦尧白还未多发牢骚,他的双眸便被陈洛手中拿着的那柄剑吸引住了,最奇特的当属那柄剑的剑身,密密麻麻的鱼鳞状纹路覆盖了整个剑身,剑柄上好像有着一条真龙翻云覆雨、腾云驾雾,而剑刃处,一道道锋芒正流露出来,即使没有内力催动,单单这柄剑的锋锐程度,便足以削铁如泥了。

    “这是……龙鳞决?”秦尧白抚摸着剑身,不确定地问道。

    “是的!这就是名剑榜第五的龙鳞决!”陈洛好像也被秦尧白所感染,没有再撒娇调皮,严肃地说道。

    龙鳞决,乃天下名剑中第五位的存在,据说乃是四百年前铸剑大师莫声谷呕心沥血之作,采用千年寒铁打造剑身,取上古龙鳞镶嵌冶炼而坐,剑身寒冷无比,又有一丝龙威在内,威名赫赫!

    “龙鳞决!龙鳞决!”秦尧白喃喃自语道,因为这柄剑一直是她母亲楚曦的佩剑,后来楚曦却是将龙鳞决赠予了煜阳公主萧煜。

    “这是我娘在临终前托付给我的事,她要我一定要将龙鳞决交到你的手中。”陈洛有些失魂落魄地说道。

    “什么?小姨她……”秦尧白猛地抬头,双眸紧紧盯着陈洛。

    “嗯!娘她在一年前就……白哥哥!呜呜……还有我爹爹,他也去海外访仙山了,白哥哥,你陪我去找……找我爹爹,好不好?”陈洛说着,便抱着秦尧白嚎啕大哭起来。

    “好好!我陪你去,等到了春天,我就陪你去找你爹爹!别哭了小洛,再哭可就不好看了!”秦尧白安慰着陈洛,可是陈洛在哭着哭着,竟趴在秦尧白背上睡着了。

    “这丫头……”秦尧白笑着,反手将陈洛抱了起来,送去了一间客房。

    至于名剑龙鳞决,秦尧白将它放在了秦府中一座小阁楼中,那里是秦宗专门为楚曦建造的,里面有着楚曦的灵位。

    那一夜,风雪交加!

    秦尧白跪在一个蒲团之上,望着楚曦的灵位,手中还抚摸着龙鳞决上面的龙鳞纹路,那里似乎还有着楚曦的体温余留。

    “娘!我知道你把龙鳞决赠予小姨是什么意思,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要把龙鳞决给我未来媳妇儿的,但你却给了小姨,我猜的不错的话,你是将小洛当成我媳妇儿的人选了吧!娘啊娘!但如今这柄剑又回到我手中了,看来小洛并不知道这件事啊!不过你放心,以后要是我遇见喜欢的女子了,一定把这柄剑送给她……”秦尧白对着灵位不断开口,但到最后,他的脑海中却浮现出一道白色身影,持剑傲立雪中,绝美的容颜令天地都为之失色。

    窗外,风雪依旧肆虐着!

    但窗外的一道身影,却忍受着风雪的肆虐,静静地看着阁楼中的秦尧白,并没有去打扰他。

    “尧白?”窗外人惊呼一声,马上就从正门进来,扶起已经晕倒的秦尧白,将秦尧白手中紧握着的龙鳞决放到桌子上,抱起昏迷不醒的秦尧白,走出阁楼。

    此人,正是秦宗!

    秦尧白虽然身体已经无大碍,但却也不能太过劳累,他在楚曦灵位前跪了半夜,再加上心中思念之情太盛,导致身心俱疲,所以才会晕厥。

    时过境迁,很快新年便已经过去了,而如今却已到了深春时节,许多山坡上、树木上也都抽发嫩芽,显得春意盎然。

    秦尧白和陈洛已经决定明天便出发,前往海外仙山寻找陈洛的父亲。经过几个月的调养,秦尧白的身体已经完全痊愈了,虽然体内还是没有半点内力,但他的身体机能却已经完全恢复了。

    “尧白!你来一下,我有事要和你说。”秦尧白房门外,秦宗开口说道。秦宗本可以让一名侍从来喊秦尧白的,但他却亲自来了,其中的原因,无人可知!

    “父亲!有什么事,非要到这里来说?”跟着秦宗走到他的书房后,秦尧白方才开口发问。

    “你要出去闯荡江湖,我不反对!你不带任何侍从,也可以!我秦家的探子也很多,我可以派人暗中保护着你。你闯荡江湖,我也做不了什么,但我却有几件事,要你去看看!”秦宗很严肃的说道,但也很无奈,对于秦尧白,秦宗可做不到对秦玄林那样严格,毕竟秦宗在心中觉着就对楚曦和秦尧白有愧疚感。

    …………

    “好了,这几件东西,你收好了!”说着,秦宗将一个木盒子递了过来,秦尧白接过一看,不由得低呼道:“这是……太叔玄机的人皮面具!”

    这东西秦尧白是自然见识过的,当初在国子监中,若不是太叔玄机假扮的红潇称呼错了,恐怕秦尧白也不会那么快辨认出来。

    “那着吧!共有十张,你和洛儿各五张。”秦宗又开口说道。

    “去吧!去吧!”

    “孩儿告退!”

    秦尧白走出房间,但却不知道一生铁血的秦宗,虎目中竟流下两行热泪。

    “小白!过来!过来!”秦尧白刚刚走出秦宗的书房,便看见秦玄林和秦红陌二人向他招手。

    秦红陌将秦尧白带到了一处屋顶,三人坐在屋顶上,夜空中的凉风习习,吹着三人的衣袍、鬓角的青丝,畅谈了一夜。

    不知不觉中,东方已然鱼肚白出,秦尧白三人也终于跳下屋顶,秦尧白简单洗漱了一下,就要出发了!

    秦府一家子站在大门前送着秦尧白和陈洛离开,最前方的老爷子秦云棠,一生戎马倥偬,此刻双眸之中竟泛着些许晶莹。老爷子很不舍秦尧白离开,但他更多的却是欣慰,对秦尧白的欣慰,虽然秦尧白身体废了,但好在心还没废,我秦家儿郎,只要有心,何事不可为?

    “我欲乘雁向南归,高歌凌云九重霄。我欲破风万里行,神仙相争奈我何?江陵仙源,海外仙山,皆道人世浮休。霄汉大潮,歧天佛山,尽言此方……”

    纵马高歌,一曲离殇。

    秦尧白自此踏上江湖路。

第五十六章 万里之行今伊始

    夏洲万里之行,秦尧白今天方才踏上“征途”。

    天安城以南,便是被太安皇朝百姓称为鱼米之乡的江陵道,而江陵道的最南端则是横卧八百里的秦岭山脉。鱼米之乡江陵道河湖密布、溪流纵横,最大的那一条河流当属被夏洲百姓誉为“母亲河”的万河之母,夏江!

    夏江把江陵道一分为二,所以江陵道百姓也习惯将被夏江一分为二的江陵道以北部分称为江北,而南部自然是江南了。而江陵道两州之地,也是根据此划分的,江北为宣州,江南便是锦州了。

    所以,想要到达江南,也必须要渡过那在涨潮时甚至达到百丈之宽的夏江江面,也正是有着夏洲天堑作为依托,江陵王唐途也将王府设在了江北宣州,唐途将江陵道许多湖水引到一个非常大的湖泊中,训练水军,也是由此,江陵水军才被称为太安皇朝第一水军。毕竟,其他三道也都不适合水军作战。

    江北宣州,共分六郡。

    北面有一个风语郡,风语郡中有一湖泊,名为藏湖,据说是夏洲最深的湖泊,足有百米之深,这也引得无数好奇之客想要一探究竟,但至今却无人知晓此湖到底有多深。

    来的人多了,藏湖周围也就热闹了起来,甚至还形成了一方小城镇,就叫藏湖镇。来藏湖镇的,绝大多数都是为了一观藏湖,虽然无甚奇特之处,但夏洲最深湖泊这个名头就足以吸引许多江湖上的好奇之客前来,也是由此,藏湖镇中最多的便是酒楼客栈。

    深春时节的日光很是明媚,甚至还有些许炎热,藏湖镇的大街上,有两名青年男子跨马而行。

    左边的那男子,虽然不是很英俊,但却极为耐看,长着一张憨憨的脸,看起来极为憨厚,但若有细心人便会发现,他的眸子中或是精光毕露,或是淡泊慵懒,但绝对不跟憨厚沾边。男子穿着一身白色布衣长袍,极为认真的骑着马,倒是很憨厚了。

    而右边的那名男子却又不同,一张俊俏的脸庞时刻让路上看到他的黄花大闺女们怀春思念,他一袭青衣,腰间还佩着一柄剑,极为风流潇洒,也难怪那些还未出阁的女子们对他念念不忘。

    “白哥哥,我们去哪里啊?不是要去海外找我爹爹吗?为什么要往南走呢?”面对右边男子连珠炮似的发问,左边男子不由得咽了咽口水,这才说道,

    “首先,我现在叫秦齐,不叫秦尧白。还有,你现在是个男人,不要再那样说话了。最后,我们要先去秦岭山脉,找一个人。”

    “哦!”右边男子听后,也只是淡淡应了一声。

    这二人自然就是刚刚踏上江湖路的秦尧白和陈洛了,不过秦尧白却是化名为秦齐,而陈洛亦是化名为洛绝尘,毕竟靖远王世子秦尧白和天下美人榜上有名的陈洛都太有名了!

    “哥!我饿了,咱们去吃饭吧!”化名为洛绝尘的陈洛开口说道,现在已经时至正午,也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了。

    “好!我也有些饿了,走吧!”秦尧白应道。

    但他们二人却并未去那些大的客栈酒楼,而是坐在了一个面摊里面,这让陈洛一直撅着红唇,看起来很不高兴。

    “这里的面很好吃的,带你尝尝味道!”秦尧白笑着说道,不过他却是忘了自己脸上盖着一张人皮面具,将原本英俊的脸庞全部遮住了,现在的秦尧白一笑,惹得陈洛“噗嗤”一笑。因为现在的秦尧白一笑,真的比哭得还难看。

    秦尧白也是恨恨地想着,早知道就不用这张了。

    “呦!两位公子,吃点什么呢?小店虽说小,但它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呢!不知公子要吃点什么呢,奴家下去给您做!”二人正谈笑间,面摊老板娘却走过来了,虽然已经有三四十的样子了,但那脸上,似乎都能掐出水来,胸脯处也沉甸甸的,完全否定了“胸无二两肉”这一说法,那何止二两啊,得有个好几斤吧!

    老板娘走过来,一手便搭在了陈洛的肩膀上,让陈洛浑身一震,脸色都变了好一会儿。

    “老板娘,来两碗阳春面!再来一份藏湖小菜!”看着陈洛发出求救目光的秦尧白果断开口,他可不想让陈洛这女儿身暴露。

    “好!客官稍等片刻!咯咯咯咯!”风韵犹存的老板娘应了一声便笑着下去了,显然是在笑陈洛的不解风情。

    很快,那颇有风姿的老板娘便将秦尧白要的阳春面、藏湖小菜端了上来,而且还不时地看着已经埋头吃饭的陈洛,暗道:“唉!这小公子长得倒是俊俏,可惜呀,不懂风情,白瞎了我这挑眉弄眼了。”

    “哎哎!老板娘,来五碗阳春面,两碟藏湖小菜,再切上三斤牛肉,取上一坛好酒。”此时又进来五个江湖游侠儿,大马金刀地坐在板凳上,大声呼喊。

    其实一般的江湖游侠儿不一定会去那些豪华的客栈,反倒是这些路边的面摊,才会让他们吃得、喝得尽兴,不会有那么多的破烂规矩约束,也不会一不小心得罪了一些江湖豪门势力,那对于他们这些穷酸的江湖游侠儿,可是承受不了的。

    “大哥,听说那龙虎山的小天师李修神最近下山了,好像是奉皇命前往天安城的,那龙虎山可就在宣州龙虎郡啊,若是那李小天师下山,定是会路过这里的,就是不知他敢不敢管那件事了!”一名游侠儿开口说道,刚开始还是极大声的,但到后面秦尧白却是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

    “哎?四弟,龙虎山可是咱们太安皇朝的国教,而且那李小天师也是可修成天师的人物,得到龙虎山的真传,降妖伏魔本就是他们应做之事,他为何不做!更何况那件事可是影响极深的,据说都捅到朝廷那边去了!”被叫为大哥的游侠儿开口警告道。他可是信道之人,自然对于道家祖庭之一的龙虎山极为推崇,那里面可是居住着道家的仙人呢!

    “什么?大哥,你说的是真的?那事都捅到朝廷去了!”其余四人皆是惊呼道。

    “那还有假,你们听……”那位大哥向着四名兄弟说道。

    “龙虎山?小天师李修神?原来是他。那小子居然都成小天师了,还下山来了!真不知道是谁给他的胆子啊!”秦尧白喃喃自语道,但却没逃过陈洛的耳朵。

    “嗯?哥,你认识那个李修神吗?”嘴中还含着面的陈洛含糊不清地问道。

    “嗯!认识,那可是个胆小鬼,以前我要拉他下山,他就是不敢!”秦尧白低声说道,那边可是有个龙虎山的狂热信徒,要是被他听到自己说李修神的坏话,说不定还要揍他一顿呢。

    “小洛,你好歹也是名列美人榜的,能不能有点吃相啊?”秦尧白看着几乎将头埋进碗里的陈洛,开口调笑道。

    “不是你说我现在是个男人嘛!要我按照男人的方式去做,现在又要我按照女子的方法,你想干什么?”陈洛一脸不服的样子,灵动的大眼睛紧紧盯着秦尧白。

    “得得得!说不过你,不过你见哪个男人是这样吃饭的?依照你现在的样子,最起码要吃得文雅一点嘛!”秦尧白也有无奈,真不知道这小丫头是装的还是故意的。

第五十七章 江湖多少事

    龙虎山,道教祖庭。

    亦是道家三大名山之一,龙虎山位于太安皇朝江陵道宣州龙虎郡内,一山独占一郡,龙虎郡中无郡守,只有些许信奉龙虎山的小村庄坐落在龙虎山周围,龙虎郡内更无驻兵,但其治安也是极为好的。试问?哪个不要命的敢在有着道仙镇的龙虎山境内犯事,那不是纯粹的找死呢吗?

    而其余两山,九华山坐落于霄汉皇朝镇海府境内,有九华真人坐镇的九华山在近百年来也是蒸蒸日上。至于最后一山齐云山则是在太安皇朝,或许是因为龙虎山近百年来威势太大,齐云山在太安皇朝倒是无甚大的名声,不过相较于同为道教祖庭的混元道门来说,齐云山还是好得多了。

    在近百年来,龙虎山可谓是名声鹊起,不仅出了道仙这么一个人物,就连如今的小天师李修神也是声名在外,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下一代龙虎山天师就是由李修神继承了。

    江湖混乱,派别杂乱无章。

    就单论道家便有龙虎、混元、九华、齐云四脉,儒家更有蓬莱书院、国子监、稷下学宫三脉,而佛家也是有镇天寺、普陀山、白马寺三脉的,但这也仅仅是江湖一角罢了!真正的江湖可远不止这些呢。

    然而,对于一个大宗派来说,薪火传承也是很重要的,就如同龙虎山的小天师李修神,据说今年方才十七岁,比之秦尧白还要小一岁呢,但其却以练成了龙虎山的不传秘典,道门三十六法术之一的《龙虎八段锦》。

    而镇天寺的大师九重灵更是如此,虽说年龄大了些,但其踏入佛道也才不过十年而已,自然无法跟自小便在龙虎山修习的李修神相比,但九重灵却也成为了镇天寺的新佛子。

    西域歧天皇朝,镇天寺内,

    已经年过四十的新佛子九重灵打坐于金身显化的大雄宝殿内,而他的侧面却是一老和尚,只是披着一件破旧的灰色僧衣,就算放在众多和尚之中,他恐怕也是最不起眼的那一个了,但就是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和尚,却是整个佛家唯一搏得圣佛金身的僧人。

    老和尚空厄,修习了一生的佛法,如今更是过了百岁高龄,但在空厄七十二岁那年,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圆寂的时候,老和尚却突然得悟功德之道,以功德成佛陀之身,成佛后的第一件事,老和尚便开坛讲佛法,将佛门六通、七十二绝技尽皆讲授于佛门众弟子,要求他们入世度化魔头,而其自身亦是下山度化魔头,更是在山下寻找到了这名佛门另一佛陀的继承人选。

    愿一切厄难不再降临人间!

    这便是空厄,清空这世间的一切厄难,结下善因,便有善果,空厄和尚一生除了修习佛法,便就是度化魔头,寻找解决人世间苦难的方法,功德至上,这才明悟功德大道,成就功德圣佛。

    但江湖却终究是江湖人的江湖,任凭空厄圣佛如何空厄,但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有恩怨就有江湖,人就是江湖,有江湖就有厄难,你又如何能够解决这世间的所有灾厄困难呢?

    江湖之事江湖了,恩怨情仇终归好。

    而夏洲自天元历以来,已有六百多年历史,其中大的江湖之事也无非就那么几件罢了!

    天元历一三六年,当时夏洲三国之一的牧野国龙首山中的一座山谷内,霞光缭绕、仙乐齐鸣,无数云霞生薜帷,也引得数百只仙鹤齐舞于空中,场景壮观而又美丽。在无数人的注视下,只见一道身影缓缓升入天空,而空中则有一道通体为金色的大门,充满了威仪感,接纳了那道身影,那道人影登天而去。

    此后便在世间盛传,江湖第一大派混元道门掌教张游榕一身武功几近通神,在一番修炼之下羽化登仙,位列仙班,后世皆称张游榕为元初仙人,而张游榕也成为了夏洲有史以来的第一位仙人。

    或许这只是一个巧合,但元初仙人的羽化成功也引得许多想要长生不死、羽化登仙的江湖人纷纷拜投在混元道门门下,虽说是鱼龙混杂,但其中也并非没有“精品”,混元道门也由此迎来了一个发展大潮。

    但谁知张游榕羽化登仙却只是一个开始,天元历一四六年,已经被天霄国所灭的南武国境夏洲三大禁地之一的云天绝谷中,却再次显现出十年前龙首山中的那般景象,时隔十年的夏洲,又有一人羽化登仙,正是那位已经成为天下第一人的萧沉,从后世人皆称其为枪仙!

    天元历二六五年,世间出现一人,号称魔仙,以一人之力力压当时江湖诸多究极境高手,自此定下武境十三品之分,刚修出内力算作一品,直至九品,方可被称为小宗师,而十品则为宗师,此时便达内力之极,十一品武意通玄,是为武玄境,十二品神感天地,是为神变境,十三品纵横天地之间,是为逍遥境,而逍遥境在上,便是陆地神仙之境,但若要飞升羽化,需得达到天仙之境。

    有些人穷其一生都无法到达九品小宗师之境,但亦有那些天之骄子、刀剑胚胎或得大气运者,仅仅数十年便可达逍遥之境,甚至是那虚无缥缈的陆地神仙之境,让人唏嘘不已。

    天元历四五九年,当时的大周王朝境内,一名婴儿呱呱坠地,仅六岁便已修出内力,位列一品,此少年名叫李慕白!

    自此以后,李慕白在江湖上名声雀起,一飞冲天,一发不可收拾。

    十二岁踏入九品小宗师,十四岁入十品宗师,十六岁入武玄,十七岁踏神变,十九岁破逍遥,二十一岁搏得陆地神仙,二十四岁羽化登仙,成为夏洲历史上惊鸿一瞥的传奇人物。

    剑仙李慕白,成为夏洲历史上一个不可超越的人物,不仅剑术超群,而且诗赋也独步天下,那一袭青衫落拓,一柄莲剑生蕊,引得多少江湖女子为之痴情,当时的大周公主武夏曦亦是为之倾倒,但李慕白却好像夏洲的一个过客一般,悄无声息的到来,却有惊天动地的离去。

    天元历四八零年,仅仅二十一岁的李慕白初破陆地神仙,但其好友温少陵却被当时八国之一的大通王朝皇子所侮辱,李慕白手持一柄青莲剑,一步一步走向大通王朝王城,一路上尸首遍地,李慕白与当时踏入陆地神仙已久的大通王朝国师一战,大通国师一败涂地。李慕白一剑了解了那名皇子的性命,高歌踏步而去,

    歌曰: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

    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救温挥金槌,夏洲先震惊。

    千秋二壮士,烜赫大通城。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写这一章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着之前数百年快意恩仇的江湖与写意风流的人物,夏洲第一位仙人张游榕、垄断枪仙之称的萧沉、定下武境十三品的魔仙、惊鸿一瞥于夏洲的剑仙李慕白,诸多写意风流的人物尽在江湖之中,当然,后世还会出现许多赶超前人的侠客义士,敬请期待!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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