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一人攻一城
靖州城外,有六千铁甲洪流疾驰而过,人人手中持着一杆丈二大铁戟,当先一人,黑甲加身,大铁戟横于身前,大有一种有我无敌的雄魄气势。
靖远道除了秦家铁骑外便没有其余军伍,更遑论这六千的铁甲洪流,但这六千铁甲洪流却依旧到达靖州城外,而且无人阻拦。这在靖远道,绝对是一奇观。
战马嘶鸣,已然至靖州城下。
靖州城守军秦刀出鞘,拦下这一行铁甲洪流。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竟敢擅闯靖州城?”
虽然如今靖州将军海羽已经战死,但这靖州城的守卫职责还是不能懈怠,而且敢在靖远道带着铁甲洪流横冲直撞,那便是对靖远王府的挑衅,尤其是现在老王爷秦宗尸骨未寒,便有人擅闯靖州城,更是让这守卫不满。
那守卫本想上前,但面前却突然出现了一杆大铁戟,双月子牙绽放缕缕寒光,戟身上纹饰雕刻,更有一条龙盘踞,此戟,赫然是夏洲第一重戟,画龙擎天戟。
而此人,正是吕天晟。
“吾乃吕天晟,受你家世子殿下相邀,前来投奔。”
吕天晟开口,那守卫却是大惊失色,吕天晟之名他怎么可能没有听说过,当即开口道:
“我这就前去通报!”
说完,跑进靖州城。
演武场中,秦尧白正欲挥军北上,而不远处的听雪楼中,正奏着那一曲《秦歌》,慷慨激昂,七万五千四象都骑卫神色肃穆,手中秦刀悍然出鞘,正欲出城。
“报!”
人未至,声先到。
“禀报世子殿下,城外有一人说他是吕天晟,此刻前来投奔世子殿下。”
那守卫却是开口,秦尧白亦是一惊,他曾三次两番邀请吕天晟前来靖远,但吕天晟都没有应允,此时突然前来,秦尧白虽不知吕天晟何意,但心中亦是颇为喜悦,赶忙前往城外迎接吕天晟。
不多时,秦尧白赶到,身后还有秦玄林等人。
“吕将军终于来了!”
秦尧白笑道,吕天晟一个跨步跳下马来,倒头便拜,秦尧白赶忙扶起。
“今日将军来投,本世子理应宴席相待,但今日乃出征良时,不可耽误,待他日回师,定好酒好肉款待将军。”秦尧白开口道,但吕天晟却有些不愿意,秦尧白又怎会不明白吕天晟的意思。
“这样,这位是段枭,本部六千败血浮屠,待本世子出征北荒之后,他便会拿下陈留道,将军不妨与其一争,各率本部六千人,最先攻入陈留王府的那一人,十三虎臣之位,便有其一。如何?”秦尧白拉过段枭,笑道。
“末将愿意!”
吕天晟看了段枭一眼。
“末将亦愿意!”
段枭亦是开口,六千败血浮屠对上六千大戟铁士,段枭没有理由败,也不能败,至少,老爷子是这么想的。
“好,那本世子便率兵出征北荒,大哥,这里便靠你了。”秦尧白看向秦玄林。
“放心吧!”
秦玄林拍了秦尧白一把,笑了一声,但笑容却有些勉强。
“全军听令,出兵!”
秦尧白高呼一声,听雪楼中鼓瑟之声大奏,黄钟大吕,气势恢宏慷慨,七万五千四象都骑卫旗帜分明,威赫无双。
南望城,北荒抵御靖远道第一城,前南望城城主穆阳,被秦宗斩于马下,如今秦宗战死,北荒上下一片喜悦,但耶律洪武可不会低估秦尧白,这南望城城主之位,便是樊勾亲自担任,不仅有樊勾,南望城中还有许多北荒宗师,足以保障南望城一个月不破。
南望城外五里,秦尧白亲率四象都骑卫,在此处停下步伐。
“前方五里便是南望城,由北荒不动明王樊勾亲自镇守,一会儿攻城,你们不得出手,且看本世子如何拿下此城。”秦尧白开口,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身后众将士皆是一惊,不由自主地看向盛于秀,夏洲国战中盛于秀也是一人攻一城,虽然没有南望城这本易守难攻,但也是名动夏洲。
“杀!”
秦尧白手中血神泪一舞,胯下夜照玉似是感到了秦尧白的熊熊战意,化作离弦之箭,疾驰而去,身后四象都骑卫亦是杀出。
厮杀声震天,马蹄声惊雷。
南望城守军心中自是骄傲,他们可是打败了战神秦宗的男人,如今对靖远铁骑也没有那么畏惧,即便守城,也显得漫不经心。
“轰……”
似有平地惊雷起,雷声轰鸣不息,那些个南望城守军却是极为惊慌,一眼望去,南望城下有众多铁骑如潮汐般涌来。
“敌袭!”
“敌袭!”
南望城守军骤然大惊失色,脸庞上的畏惧之感却是那么明显。
樊勾第一时间前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北荒的那些个宗师,其子樊樾也在其中。
“放箭!”
樊勾沉声道,城头上众多守军齐齐放箭,箭雨似天幕,瞬间笼罩住四象都骑卫。
距离南望城百丈,秦尧白一跃而起,手中血神泪向南望城爆射而去,秦尧白凌空踏步,双手起,可憾昆仑,天穹中似有龙吟之声,骤然可听,而此时箭雨天幕已至,血神泪插在南望城城头上,秦尧白双手舞动,一道金龙虚影骤然出现在空中,龙吟阵阵。
秦尧白手中出现一股吸力,将空中来得箭雨天幕全部吸到自己手中,千万支铁杆羽箭,围绕着秦尧白环绕,樊勾看到此幕,却是眉头一皱。
秦尧白所使,赫然是佛门七十二绝技之《擒龙手》。
秦尧白双手抱着千万羽箭,绕过自己身躯,全部甩向南望城,原本他们射出的箭,此时却被秦尧白全部还给他们。
一时间,城上守军死伤大半。
秦尧白甩出的箭,力道何其之大,甚至有的深入城墙,只能看到箭后羽毛,但就在此时,秦尧白却抓住时机,骤然出现在城墙下,秦尧白踏步而起,抓住血神泪一步跳上南望城城头。
秦尧白借跳跃之力,长枪旋转之下,借力砸向樊勾。
《横炼金身》下的秦尧白,体魄绝不逊于九重灵,甚至得到古道之气血,尤有胜之,秦尧白这一枪之下,力道之大,绝不亚于渤海之滨那位一人守一城的武神。
一枪之下,樊勾的抵挡便如薄纸一般,仅仅一枪,樊勾便命丧于此,可怜一代猛将,却死得如此窝囊,真是叫人唏嘘不已。
而后,秦尧白便枪出如龙,激.asxs.点寒芒,每一枪出,都有一人丧命,樊勾之子樊樾,亦被秦尧白一枪劈开胸膛,死于其父身旁,在北荒有名将门之家却就如此死于这座小城之中,但乱世战争,便是如此,谁都没有办法预料。
第二百六十八章 青黄相接
枪起如龙,如同梨花飘雪暴雨泼天,又如神龙咆哮鸣嘶天下,秦尧白所使,赫然是萧家祖传《破军七式》,此枪法在沙场征战中威力极大,甚至比之《七曜盘龙枪》都尤有胜之。
《七曜盘龙枪》重争斗,乃是单人间决胜负的极擅,但若要论乱军征伐,还是要属《破军七式》。
旗帜鲜明的四象都骑卫静静地立马城下,手中秦刀出鞘,胯下宛马沉寂,秦尧白没有下令,他们便不会轻举妄动,这是靖远道最基本的。
一个时辰后,护城河上吊桥放下,城门大开,秦尧白走出南望城城门,喝令一声:“进城!”
七万五千四象都骑卫,鱼贯而入,城内,到处都是尸体,秦尧白好像没有知觉,独自走在前方,七万五千四象都骑卫都是靖远百战之师,屠城之事也见过不少,自然不会吃惊,但现在他们却有些惊于秦尧白的狠厉。秦尧白初上沙场,便有如此之心,实属不正常,但众人更感到的是庆幸,庆幸秦尧白是自家的世子殿下,更是未来自家的王爷。
城主府中,浑身浴血的秦尧白正在沐浴,当然血不是他的,而是北荒众多兵卒的。
城主府大堂内,十七校尉六大虎臣都在等待秦尧白,虽然已经等了许久,但众人脸上却都没有怒色显露,经此一战,他们对秦尧白那可是打心眼里佩服,然而,更让他们期待的是今日后的战争。北荒号称坐拥百万铁骑,而他们如今却连北荒百万铁骑的一成都没有,在世人看来,这无疑是以卵击石,但不知为何,盛于秀心中却有一种极强的自信,哪怕仅有七万五千人,哪怕只是一只螳螂,也要挡下那千万的车。
“此战,必胜!”
盛于秀喃喃自语一声,却被旁边的昆铖听见,
“大哥,怎么了?”
昆铖没有听清,故而开口问盛于秀。
“呵!没事!”
盛于秀千年不化的冰山脸终于露出一抹微笑,正在此时,秦尧白走进,身着云纹锦袍,显得与全部身披甲胄的将士有些格格不入。
秦尧白坐上主位。
“今日一战,我让你们都没有出手,只是想让你们看一下,此次北征,我要速战速决,能一刀砍下北荒蛮子头颅的,决不用两刀,无论是攻城,亦或是冲杀,都要只用一次,也只有一次机会。北荒皇朝六州,赤霞州、黄衣州、绿影州、青锋州、蓝云州和紫星州,此次一战,本世子要拿下西边三州,包括荒天王城。北荒之北的狼月国,一向以拓跋氏族马首是瞻,而狼月国圣地狼居胥山,便是此次北征的最终地。”秦尧白缓缓开口,堂下众将也都没有反驳,他们心中或许有错愕,但也不至于惊讶,秦尧白说得很对,北荒坐拥百万铁骑,虽然分散各州,但这百万铁骑一旦齐聚荒天王城,那么对这七万五千四象都骑卫,影响绝不是一星半点。
“南望城与赤霞州州城之间还有三城,每城驻军五千,十五日之内我要拿下这三城。肖瓒,我与你三千白虎义从,直取上松城,十五日之内定要拿下。凌鸠山,我亦与你三千白虎义从,十五日之内取下西岭城。最后搏啸城,便由皇甫烛屠率三千白虎义从,搏啸城中有一人,名叫拓跋龄,乃是拓跋氏族子孙,有勇擅谋,你要切记!”秦尧白直接开口嘱托,而此三人正是靖远道十三虎臣。
“末将遵令!”
三人领命退下,但秦尧白却叫住了他们,
“我会在南望城修整十日,十日后出发,我希望能直接驻兵搏啸城。自今日起,所有军功便一一记载,有能力者,当校尉,做虎臣,但若无能力者,便把你们的位子让给有能力的人来做。明白吗?”
秦尧白之言无人反驳,靖远道一向如此,不问出处,有能力坐稳虎臣的位子,那便做虎臣,有能力坐稳校尉的位子,那便做校尉。
三路白虎义从各自起兵,此三城相距不远,两三日便能抵达,上松城下,肖瓒率三千白虎义从于城下骂阵,上松城城主上官箐亲自带兵出城,与肖瓒战于一处,肖瓒乃是靖远道十三虎臣之一,擅使一口大刀,其腰间还有秦刀随身,煞是勇武。
二人相战三十余合,上官箐有些力不从心,当即鸣金收兵,勒马回城。
西岭城亦是如此,而且西岭城背靠山岭,更是易守难攻,凌鸠山与西岭城城主相战数日,依旧是不分胜负。
皇甫烛屠率三千白虎义从至搏啸城下时已是第三日,城主拓跋龄二话不说,挥刀便砍,口中还大呼着“贼子焉敢犯我之城!”二人战十余合,皇甫烛屠抓出破绽,一枪刺中拓跋龄左肩,拓跋龄回身便往搏啸城中疾驰,此等大功,皇甫烛屠怎肯放过,当即拍马赶去,欲要趁势拿下拓跋龄。
皇甫烛屠急中生智,将手中长枪抛出,却直冲拓跋龄后心,正要中的那一刹那,拓跋龄却猛然转身挥刀,原本皇甫烛屠那必中一枪却被拓跋龄一刀斩开,拓跋龄立即调转马头,坐在荒驹上笑吟吟地看着皇甫烛屠,而四周的北荒兵卒已将皇甫烛屠团团围住。
“靖远道虎臣,原来也是不过尔尔!哈哈哈……”拓跋龄放肆大笑,看了一眼远处按兵不动的三千白虎义从,却是疑惑,聪颖如拓跋龄,怎会不明白此时情景,但就是这一时的疏忽,皇甫烛屠却猛然向拓跋龄扑来。
如下山猛虎,扑食猎物。
拓跋龄连忙挥刀抵挡,但出刀从急的他却已然来不及,皇甫烛屠如下山猛虎一般,直接抓住拓跋龄甲胄,令其动弹不得。而在皇甫烛屠动的一瞬间,三千白虎义从也已风驰电掣,将北荒兵卒围住,三千天诛弩对准,令其不敢妄动。
“呵呵!你还真以为我中了你的计,殊不知你却中了我的计,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世子殿下在我临来前还特别叮嘱,让我好好注意一下你这位拥有拓跋王室血脉的新城主。怎么样,要死还是要活?”皇甫烛屠笑道,秦尧白在此三城之中唯一提到了拓跋龄,而且让皇甫烛屠攻城,自然是有他的算计,如今看来,果不其然。
“你们秦家铁骑,什么时候留过降卒?”拓跋龄不由得嗤笑一声道。
“知道便好,现在,你也能安心去死了。放心,不久之后,你们的皇帝老儿,便会下去找你们北荒百万铁骑的。”皇甫烛屠突然狞笑一声,抽出腰间秦刀,一刀便砍下拓跋龄头颅。
原本三城中最难攻克的,现在却被首先攻下。
这不得不说秦尧白的用人,靖远道十三虎臣之间有一排名,十三人以兄弟相称,而皇甫烛屠却排名第二,十三虎臣中仅次于第一的盛于秀。
第二百六十九章 连战十三日
北荒荒临殿。秦尧白拿下南望城已经有十日,此时若北荒枢密卫再无情报,那北荒养着他们便等于吃干饭的。
拓跋韬沉着脸,显然是对秦尧白在此北征一事极为愤怒,殿下耶律洪武等人也是面色不喜,尤其是耶律洪武,怒火都已经写在了他的脸上。耶律洪武实在不知道秦尧白心中在想什么,居然不去打对靖远来说易如反掌的天安城。靖远道的枢密卫也已有密报呈上,夏侯幕早已回到靖远王府,但秦尧白在此出兵北征,却是始料不及,而且秦尧白还带着耶律洪武从未见过的四象都骑卫,这对北荒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耶律大帅,依你看,这该如何是好啊?”拓跋韬强忍着心中怒火开口,语气尽量和善,毕竟耶律洪武乃是当世活神仙。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秦尧白既然敢率区区七万五千兵卒攻我北荒,我北荒又岂能弱了天朝气势,他既来,便来好了!”耶律洪武单膝跪地,先前拓跋韬曾特许耶律洪武在朝不跪,但如今这位当世活神仙却向拓跋韬下跪,可见其决心,“陛下请放心,他既敢来,那便永远留在北荒好了!”
“好!北荒百万铁骑任凭大帅调动,只要能斩杀秦尧白。朕,要让秦家在夏洲消失!”拓跋韬眯着眼,眼神中尽是杀意。
“臣,遵旨!”
耶律洪武依令而下,而拓跋韬看着离开的耶律洪武,心中似是不放心,起身走出荒临殿。
“陛下,这是要回御书房?”
服侍拓跋韬多年的安绿海开口问道。
“不!去神刀阁!”
拓跋韬说了一句,便向前匆忙离开,安绿海只得快步追上。
秦尧白攻下南望城后第四日,皇甫烛屠便攻下搏啸城,更是一举斩杀北荒王室血亲,功劳甚大。但肖瓒和凌鸠山也不甘落后于皇甫烛屠,分别于第八日和第十一日拿下两城,城中五千北荒兵卒全部被屠杀,无一例外,但三城百姓,却无一人死亡,这是秦宗当年立下的规矩。沙场之上,屠杀兵卒可以,但若是杀无辜百姓,便要遭受靖远五马分尸之刑。
这便是秦宗!
这便是秦家铁骑!
这便是甲天下兵马之雄!
秦家铁骑勇武,为夏洲五朝七国公认,但现在,秦家铁骑却已经折了一半,而且秦宗战死,这才是对秦家铁骑最大的影响。
搏啸城后便是溟彝丘,但秦尧白此行绝不是那么容易,北荒兵卒有多敬佩秦家铁骑,便有多么想战胜秦家铁骑,甚至连一些北荒的江湖门派都来阻击秦尧白,秦尧白驻守南望城十日,在前往搏啸城的路上,秦尧白遭受数百人围堵,他们都想与秦尧白一战,目的仅仅是简单的阻止秦尧白继续攻城。
“秦尧白,你犯我北荒皇朝疆域,便休想再要回去,即便我拦不住你,但我死了,北荒还有千千万万的我,终归能把你拦住的。”秦尧白面前一人,乃是一片十品宗师级高手,放在此地也是数一数二的强者,此刻拦住秦尧白,与之同来的还有七人。
“对!你还是早些回去,兴许还能保住性命,否则,我们耶律大帅,定会让你葬身于此!”有人开口附和,但端坐于价值千金的玉兰白龙驹上的秦尧白却有些明显的不耐烦,这已经是今天第六波前来阻截之人,六七十人说的话都不尽相同,听都听腻了。
“战争便是如此,你们无法抉择,我也无法抉择。你以为我攻打北荒是对你们的伤害?呵呵!你们错了,秦家铁骑自建立四十余年来,便从未屠杀过无辜百姓,我们只杀兵卒。”秦尧白开口,他已经有些不耐烦,但还是说完,这已经是他无数遍说这句话了。
“难道就不能不杀?”
有人不屑一顾,开口道。
“不杀?你来告诉我如何能够不杀?你能让耶律洪武不杀我靖远铁骑吗?我们不杀北荒铁骑,你们便会反过来杀我们,难道你北荒的人命是人命,我靖远的百姓便一文不值吗?”秦尧白怒吼,现在的他是真的有些愤怒了。
“让开,你别逼我出手!我不想破了这个规矩,让秦家铁骑彻底失去束缚,变成杀人的魔。”秦尧白厉声道,本想出言相激,但却被秦尧白一枪扫到一旁。
“我不杀你,可不代表你能在我面前胡蹦乱跳。”秦尧白提起手中血神泪,拍马向前,但他现在一出手,却是引起北荒江湖众多高手的愤怒。
秦尧白当即大怒,悍然出手。
本来秦尧白是不想动手的,若是此行只他一人,秦尧白完全可以躲过,但他身后还有数万的秦家兵卒,试问,秦尧白又怎么可能肚子一人离开。
只要秦家还有一人留在沙场之上,那么便不可退,这是所有秦家铁骑认的死理儿。
原本南望城距离搏啸城仅仅三日的路程,秦尧白一行人却足足走了十三日方才抵达,这十三日间每天都有人阻击秦尧白,希望秦尧白能够退兵,却都被秦尧白打退,后来秦尧白更是一人在前方开路,连战十三日,败退北荒江湖数十位宗师级高手,其中还有不少武玄境武夫,但无一例外,没有人能接住秦尧白一枪,甚至一拳。
搏啸城下,皇甫烛屠亲自迎接秦尧白,城主府中,没有那些打了胜仗便大摆的宴席,这不是靖远道的风格。
粗茶淡饭,只是能够填饱肚子而已,没有人会奢求什么,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一切都来之不易。
搏啸城中三日,这亦是最后的期限。
七月初四,秦尧白率四象都骑卫再次整顿出发。与此同时,耶律洪武率十万铁骑出荒天王城,日夜行军,不日将抵达赤霞州州城,但此战,却不知谁胜谁败?
“小白!小白!”
突然,远处传来呼喊声,秦尧白一听便知是谁,已经六年没有见她,他以为她已经忘了他,但可惜他想错了。
天际处,白衣飘袂,好像九天玄女下凡尘,女子玉足下踏剑,御剑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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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章 与子同袍
溟彝丘中,或许是因为北荒那些个兵卒所铸坟冢并不好,在如今炎夏的暴烈日光下,却是散发出阵阵尸臭。
那些掩盖尸体的土壤,甚至被血色所染,天空有北地独有的秃鹫盘旋,溟彝丘外围还有许多野狼在徘徊,有些犹豫,不知是向前还是后退。
尸臭阵阵,秃鹫不啄食,野狼亦不敢上前。
“哒哒哒……”
突然有马蹄声传来,如雷声震天,空中盘旋的秃鹫和外围徘徊的野狼骤然消失,溟彝丘中也好像恢复到一种死寂。
溟彝丘不知葬了多少生灵,二十年前秦宗与杨无终的一战,三十万老卒被杀,而如今却又是秦家十万铁骑和北荒十三万铁骑,幽冥地狱尚且如此何况此地乃人间。
四周弥漫着尸臭,那一行铁骑到来,旗帜鲜明,俊武不凡,分青甲、白马、红缨、黑袍,每个人额头处系有白绫,数万人皆是如此。且看为首一人,却显得与这数万人格格不入,但却是生得极美。眸若星辰,唇若涂朱,身着一条云纹锦袍,胯下一匹可日行千里的玉兰白龙驹,手中一杆血色长枪,虽然不着甲胄,但亦是英武非凡,丰神如玉便是如此。
但是,这男子灿若星辰的眸子中却是杀意,与那平静如水的外表并不符。
男子前方,有一石碑,碑上四个大字:十万墓葬。
这下面葬的,便是秦家十万铁骑,男子翻身下马,而其身后数万兵卒亦是翻身下马,动作如一,没有丝毫不同
男子自然是秦尧白,而其身后七万五千四象都骑卫也都是一人不差,秦尧白在搏啸城住了三日,而后便整军前来这溟彝丘。
秦尧白左前方有一山崖,二十年前其母楚曦正是站于此处,吟唱杜宇寰先生所作《征夫吟》,一曲高歌,震撼天下人,而那一战后被当世称为书圣的欧阳让更是以内力做笔,在楚曦所站山崖下,刻下一千零八字的《溟彝丘英魂碑》,传唱千古。
七万五千四象都骑卫及靖远道仅剩的十七校尉、六虎臣,连同秦尧白一齐站立碑前,神色肃穆。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秦尧白高声呼道,而后七万五千四象都骑卫,全部的所有人一同高呼,这是司空元道所作战诗,在军中广为传颂,名为《无衣》。
所有人神情激愤,手中秦刀悍然在手,这是佐证他们为秦家铁骑的最好证据。
秦刀,便代表了秦家铁骑。
“吾祖父曾言:昔日的袍泽依旧握着泣血的长枪,往日的战歌尚可激励不败的军魂。愿诸位将士英灵不灭,万世长存,魂归来兮!”
秦尧白转身,对着七万五千四象都骑卫开口道。
秦家铁骑,喝最烈的酒,挥最利的刀,骑最快的马,杀最强的敌人。
这,便是秦家铁骑。
秦尧白离开靖远道一月,连战连胜,这一捷报让靖远王府许多人振奋,甚至连一直在混元道门修道的罗延庆都到了靖远王府,一直嚷嚷着要去北荒寻找秦尧白,也是多亏秦玄林苦苦劝阻,最后还是拿出秦尧白才将其劝下。
段枭和吕天晟已于三日前出兵攻打陈留道。
如今的陈留王唐青明,却是和其父不同,唐青明有着其父唐恒没有的野心与魄力,近些年来,陈留道专注练兵,但却无铁骑,尤其是重骑,重骑便是金银,要想打造重骑军,便要做好烧钱的准备,便如吕天晟,虽有六千大戟铁士,却连个安身立命之所都没有,秦家的败血浮屠和玄武重骑更是历经多年才完成,唐青明不是愚蠢之人,自然知道凭借如今陈留道的财力物力根本打造不出重骑,所以便退而求其次,将重点放在步兵和水兵上。
唐青明继任陈留王以来,便着力于此,这几年来,陈留道兵力已有五万,这若在以前,可是想都不敢想的。
陈留王府在宜州,但宜州却离靖远道最远,所以二人也选择了不同路线。
段枭自肃州南下,直接突破锡州四郡,攻入宜州陈留王府,而吕天晟却与其方法不同,六千大戟铁士为重骑,走水路定是不可能,吕天晟便率军直攻宜州,但这难度定是极大。
段枭一路,攻四郡,斩杀陈留道六将,直入锡州腹地,眼看着便要攻入宜州,宜州密山郡守将金海瑞,颇有谋略,竟设计将败血浮屠困在一处,但这里却尽是山地,对于重骑来说无疑是如鱼得水,更何况段枭乃是神变境武夫,一手长枪极为霸道,只三枪,便将金凯瑞挑于马下,密山郡守军见金凯瑞战死于此,便四散而逃,段枭也没有多管,他此次的目的便是以最快的速度攻入陈留王府,生擒唐青明。
宜州三郡,北为密山郡,毗邻锡州,南为號水郡,与英州只有一江之隔,西面紧靠着靖远道甘州高闽郡的九凤郡,吕天晟便是从此处直攻九凤郡,但以前唐恒对秦宗防得何其严,以前的九凤郡便驻兵一万,而如今唐青明更是增添五千守军,更由宜州将军龚克岳亲自镇守此地。
九凤郡可是唐家龙兴之地,自然不同凡响,不仅有龚克岳率军镇守,而且还有三千皇家禁军,驻守江源城,虽然江源城不在九凤郡,但相距却是不远,只要吕天晟在一柱香时间内攻不破九凤郡,江源城三千禁军便可前来支援。
吕天晟到九凤郡城下挑战,龚克岳当即点兵点将迎战,与吕天晟交战三十合,渐渐气力不支,其下属见状,连忙出手,多人共战吕天晟一人,但如今吕天晟虽然还未入神变,但在武玄,绝对是少有敌手的存在,强如龚克岳,也才只是十品宗师而已,多人联手,又怎是吕天晟敌手。
见自己不敌吕天晟,龚克岳连忙鸣金收兵,固守九凤郡城,高挂免战牌,拒不出战,对此,吕天晟也是无可奈何。
诱敌不成,只得强攻。
吕天晟亲自攻城,一人迎着箭雨,手中画龙擎天戟乱舞,挡住铺天盖地而来的箭雨,走到城门下。
“喝!”
吕天晟怒吼一声,手中画龙擎天戟似是发出一声龙吟,吕天晟一戟挥下,那三丈高的城门却被这一戟击溃。
“喝!”
吕天晟第二戟出,原本已经破烂不堪的城门轰然倒塌。
“全军听令,杀!”
吕天晟怒喝一声,六千大戟铁士便如出山蛟龙一般,直挺着大铁戟杀入九凤郡。
就在此时,远处马蹄声起,驻守江源城的三千禁军杀到。
第二百七十一章 打北边儿来了个和尚
也不知为何,白剑歌居然寻着秦尧白找来,对于这个女子,秦尧白若说不喜欢是不可能的,但苏念笙情深意重,更是为他入魔,而白剑歌也是对秦尧白用情很深。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爱不知所终,奈何缘长!
这世间谁也说不准爱情,便如秦尧白如今这样,难舍难分,他也不知自己是要选苏念笙,还是选白剑歌,甚至在歧天皇朝,还有一个整日研究武学的黑衣女子。
李慕白曾说,这天下人谁都逃脱不了一个“情”字,情能夺人性命,但亦能挽救,所以,当秦尧白看到白剑歌那张全是喜悦的脸,心中怎一个“愁”字了得。
白剑歌驭剑而来,一步跳下挽住秦尧白手臂,笑嘻嘻地,看样子是颇为开心。但秦尧白知道,白剑歌并不开心,秦尧白抿嘴一笑,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做什么,任由白剑歌挽着手臂。
“嗯?”
秦尧白疑惑一声,白剑歌也同时向北边看去。
溟彝丘北边,却有一道身影正在慢慢走来,似乎勘破迷雾,又似乎来自仙境,哪怕是依着秦尧白如今的眼力,居然也看不清来者到底是谁。
“咚……咚……咚……”
好像黄昏下的钟声,在秦尧白耳边响起,又似乎有无尽梵音弥漫在溟彝丘,超度着这些战死的秦家英灵。
终于,那人在秦尧白前方百丈处停下脚步,而秦尧白也终于看清了来人。
头顶九道戒疤,两耳耳垂几近垂肩,脸庞刚毅,目光深邃,身着一麻衣,并没有歧天皇朝那些个佛寺的名贵袈裟,这和尚停下脚步,在天地之间弥漫的梵音钟声瞬间消散,和尚看着秦尧白,也没有开口说话,似乎在等待秦尧白。
“麻衣和尚,恒伦?”
秦尧白开口说出和尚名字,但又似乎不太确定。
“正是贫僧。世子殿下知道贫僧之名,却是贫僧的荣幸!”这和尚开口,却是确定了秦尧白的话。
话说这麻衣和尚恒伦,却是一名高僧,行走世间,替天下苍生解救疾苦,不过夏洲偌大,只有北地信佛,但夏洲公认的佛宗祖地却是镇天寺,北荒皇朝虽然信佛,但与歧天皇朝却是不同。
恒伦出自普陀山,与镇天寺佛门不是一脉,普陀山僧人讲究苦修成佛,在世间行走,体悟人世间的悲欢离合、爱恨情仇,数十年来普陀山的佛法逐渐也被世人接受,夏洲北佛南道已成定局,而普陀山也在北地,所以这北地佛法之力更是浓厚,恒伦更是普陀山百年来的活佛,对于佛门六通都已融会贯通炉火纯青,更是入了逍遥的高手,在夏洲逍遥境高手中亦是前列。与镇天寺九重灵不同,九重灵更注重七十二绝技,而恒伦却更精于佛门六通。
恒伦行走北荒六州,被北荒黎民称之为活佛,其佛法也是愈加高深莫测,甚至超过了九重灵,不过九重灵乃是杀律成佛,与恒伦完全不是一个路子,自然也就没法比较了。值得一提的是,前几年武阁重新评定武榜,其中名剑榜却是有个变动,秦尧白如今所持飞剑风无休被拿下名剑榜,那柄号称可斩天下魔的三千冥魔剑却骤然入榜,甚至位列名剑榜第六,自然成了江湖中剑客的一个谈资。
“所以,你也是来劝我退兵靖远道的?”秦尧白有些讥讽,看着恒伦,手中血神泪却已经隐隐爆出淡淡血红枪罡。
“不!世子殿下误会了。贫僧只是来给殿下讲个故事,就是不知道世子殿下有没有兴趣听贫僧讲完这个小故事呢?”恒伦开口讲了许多句话,却是没有说过一次“阿弥陀佛”,甚为奇怪。
“呵呵!大师请讲!”
秦尧白放下血神泪,笑道。
“说起来,这个故事还与世子殿下密切相关。殿下可知,这溟彝丘中葬了多少生灵?”恒伦却是紧盯着秦尧白。
“超过六十万。”秦尧白略一沉吟,二十年前秦宗与兵圣杨无终一战,死伤超过四十万,而前不久十万秦家铁骑葬身于此,还带走了十三万北荒铁骑,这一个并不大的溟彝丘,却埋葬了至少六十三万生灵,简直匪人所思。
“是啊!超过了六十万生灵葬身于此。二十年前令尊与杨无终一战,秦家铁骑战死十万,但却斩杀辽天国三十万老卒,令堂一曲高歌使得军心振奋,贫僧佩服。两个月前,令尊再战溟彝丘,又是二十三万老卒,殿下的心,不会痛吗?六十三万生灵,何其庞大的数字,虽然天下朝堂都畏惧令尊,但心底里难免骂上一两句,殿下难道还要一错再错吗?”恒伦一言,秦尧白脸色没有变化,但白剑歌却是有些脸色微变。
“在你眼中,这六十三万就只是一个数字?”秦尧白反问,恒伦却是神色一滞,不知如何应答。
“他们是兵卒、是将士,战死沙场,是一个兵卒最高的荣耀。本世子很尊敬他们,他们和我秦家铁骑没有区别,只是阵营不同。在你眼中,这六十三万只是数字,但在本世子眼中,他们即便战死,也是万世永存的英灵。战争本就如此残酷,慈不掌兵,仁不为政,若没有杀性,战争又有何意义?若没有战争,天下怎会获得和平?”秦尧白告诉了恒伦答案,这位来自普陀山的高僧却一时不知如何应答,只是双眸微闭,眼观鼻鼻观心。
“如此,殿下就能滥杀无辜了吗?谁会为那死去的无辜百姓站出来,你吗?”许久之后,恒伦终于开口,但却引来秦尧白一阵狂笑。
“死去的无辜百姓?呵呵……真是好笑,我秦家数十年,秦刀之下只有敌军的血,从未有过黎民百姓的魂,大师难道不知?本世子虽不擅佛法缘通,但亦知出家人不打诳语,大师此意何如?”秦尧白一阵狂笑,却是有些戏谑。
“阿弥陀佛!既如此,那便请世子殿下一试佛法了。”恒伦终于打了个佛号,开口道。
“什么?”
秦尧白错愕道,就连白剑歌也是一阵惊诧。
第二百七十二章 大雨落佛珠
恒伦一言出,却是让秦尧白和白剑歌颇为震惊。
“请世子殿下指教!”
恒伦再次开口,浑身佛法弥漫在天地之间,梵音阵阵,可谓万邪不侵、万魔不破。
恒伦抬脚,但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到秦尧白身旁,双手便向秦尧白拍去,而其身后却好像出现了一个万丈金佛,亦是伸手拍向秦尧白。
“神足通?”
秦尧白惊呼一声,却是脚下不慢,立即躲开。
佛门六通,乃是千叶伽罗带来的佛门无上妙法,佛门六通,六通皆成者便可成佛,但自千叶伽罗带来夏洲,却只有千叶伽罗与空厄圣佛二人修成,可见其难。
佛门六通,分别为:
天眼通,能照见三界六道众生的生死苦乐之相,及照见世间一切之形色,无有障碍。
天耳通,能听闻三界六道众生苦乐忧喜之语言,及听闻世间一切之音声,无有障碍。
他心通,能知三界六道众生心中所思所想之事。
宿命通,又作宿住通,能知自身及三界六道众生之百千万世宿命及所作之事。
神足通,又作身形通、身如意通、神境通。即自由无碍,随心所欲现身之能力。
漏尽通,乃断尽一切三界见思惑,不受三界生死,而得漏尽神通之力。
佛门六通,每一通都有生死妙化之能,堪比儒家供奉的九字卷天书,虽然恒伦如今佛门六通才修成四通,但这四通,也不能小觑。
恒伦一招未得,身形再次出现在秦尧白上空,身后那尊万丈金佛如影随形,一尊金手掌如同山岳一般,砸向秦尧白。
这是普陀山独有绝技,《金刚伏魔手》,秦尧白虽然能接住这一招,但定要花费不小的气力。
“小心!”
白剑歌惊呼一声,那金掌却是应声而落,但奇怪的是,如同山岳般大小的手掌却没有落到地下,手掌下,白剑歌紧抱着秦尧白,而秦尧白双手擎举,就那样举着。原本秦尧白是想躲开的,但就在他欲闪身离开之时,白剑歌却骤然出现在他身旁,秦尧白无奈,只能动用横炼金身,硬生生抗下这山岳般的金色佛掌,而秦尧白脚下,却是大地四裂,甚至出现了一个小坑。
即便如此,但秦尧白却是死死护着白剑歌。
恒伦见状,手下却是不由得加大了几分力道,以他的眼力,自然看出了这是镇天寺独有绝技《横炼金身》,但至于秦尧白如何得到这绝技武学,恒伦却是不需要关心此事,无论秦尧白如何得到,只要镇天寺应允便好。
正在此时,半天之间却响起惊雷之声,原本来是烈阳悬天,但骤然之间却下起雨来,大雨如珠落于地下,但即便这雨多大,七万五千四象都骑卫却是屹立不动,他们的内心便如炽热的火焰,即便大雨瓢泼,也熄灭不了这焚天之焰。
“傻瓜,快出去,我不会有事的。”秦尧白轻轻一笑,白剑歌这时才缓过神来,看着秦尧白,眼神的尽是担忧。
“那你,可要小心。”
白剑歌抿着嘴,忧心忡忡地开口道。
“好!”
秦尧白简单说了一声,但却胜过千言万语。
秦尧白心念起,原本已经多年没有动过的飞剑化作白虹流光,出现天际,直向恒伦杀去,既然此刻恒伦要战,那便战好了,秦尧白不好战,但也不惧战。
“世子殿下莫不知,这剑有些慢了。”恒伦断喝一声,原本流光飞舞的风无休却是被恒伦夹在右手二指之间。
佛门绝技,《二指禅》。
“《二指禅》?我倒要看看你有几根指头。”秦尧白惊诧,戏谑一笑,袖中另八柄飞剑亦是化作白虹,交错杀向恒伦。
指间的风无休挣脱之力愈加强大,四面八方却也是飞剑杀来,恒伦无法,却是放开风无休。
赤色龙绕梁携千斤力杀来,恒伦挥手欲挡,二指禅夹住有红色小龙盘踞的飞剑,但恒伦双指间,却是渗出丝丝血迹,龙绕梁蕴含剑气何其霸道,恒伦硬接这一剑,本就有些力不从心,再加上飞来的千斤力道,只一剑,却让恒伦右手受伤不轻。
恒伦身后金佛消失,但其却骤然消失,冥冥之间,秦尧白好像感觉自己被束缚,但这种束缚,自己却无法挣脱。
“宿命通?”
秦尧白好像明白了什么,惊呼道。宿命通乃是佛门六通中的第五通,江湖中传言,恒伦只修成六通之四,但这宿命通和最后的漏尽通却是无人知晓,秦尧白算是第一个品尝到恒伦宿命通的人,但此刻秦尧白却真的不知如何应对。
宿命这种东西,玄之又玄。
本意是星宿运行各有命令。因决定果,前生决定后世,前因决定后果,福祸之因,皆自圆成。用来指生来注定的命运。
两百年前大周无名氏所著《步虚辞》曾云:“宿命积福应,闻经若玉亲”。
这片天地间,似乎也没有了恒伦的身影,打破宿命通的束缚,只有两个办法,一是自身实力足够强大,强行挣脱宿命的束缚,但这便等于与天相斗,但想要打破天地的束缚何其困难。第二便是影响恒伦内心,让其解除宿命通,第一种方法秦尧白或许不行,但第二种却好像是为秦尧白定制的,只要恒伦现身,秦尧白便能打破宿命通的束缚之力。
不过,恒伦好像有些失误。
刚过了一会儿,他便现身,就在此时,一柄灰色飞剑滑过,恒伦心中一惊,却是没了宿命通。
此飞剑,正是玉殇魂。
宿命通收到影响,恒伦自身自然也不好受,一口鲜血吐出,却是受伤不轻。
这便是秦尧白的方法,《太一御剑决》不需内力,只要自身心念起,飞剑便可到,虽然宿命通限制了秦尧白的行动,但却疏忽了他的飞剑,高手对决,胜负只在刹那之间,恒伦只在这一个瞬间,却已然败于秦尧白。
恒伦受伤极重,但二人之战却还没有一刻钟,恒伦站在秦尧白身前,沉默许久,这才开口道:
“贫僧之言,还请世子殿下好好想想。”
恒伦说完,正欲离开,但刚刚转过身去,却是一滞。远处半天之间,有一身影,化作白虹,向此处极速而来。
第二百七十三章 满枪刀
秦尧白与恒伦一战,刚刚落下帷幕,二人还未开口,远处天际却有一人踏天而行,化作白虹向此地飞来。
轰……
宛如白虹贯日,这人落到地上便是砸出一个大坑,激起周围漫漫尘埃。
男子缓缓起身,头发散乱,些许的胡茬增添了几分狂野,男子身着一黑色轻甲,倒是方便,手中倒提这一柄刀,嘴角扯出一抹邪魅的笑容,看向秦尧白。
“耶、律、洪、武!”
秦尧白一字一顿地说出,此人正是北荒大帅,统领北荒四十万铁骑的耶律洪武,而那柄刀,却正是名刀榜第一的尊神。
“没想到吧!我现在会来,是不是破坏了你的计策?”耶律洪武笑着问道,语气中的不屑之意毫不掩饰。秦尧白手中握着血神泪发出一阵轻微颤抖,就连已经收回袖中的九柄飞剑也是发出阵阵剑吟,此时的秦尧白,很显然对耶律洪武杀心极重,好在秦尧白身旁还有白剑歌,这才使得秦尧白在最后那一刹那,眼中的血色消散。
秦尧白眯起双眸,看着脸色如常的耶律洪武,笑道:
“真是抱歉呢!让耶律大帅您多费心了,真是可惜,就差那么一点点。呵呵……”
秦尧白说着,居然还笑起来。
“末将盛于秀,请战。愿世子殿下为王爷报仇。”数丈外,盛于秀放下手中枪,单膝跪地。
“末将夏侯幕,请战。愿世子殿下为王爷报仇。”在盛于秀身旁的夏侯幕如今看见耶律洪武,可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眼中的杀意根本掩饰不住,若不是夏侯幕自知不知耶律洪武一招之敌,恐怕就直接冲上前去和耶律洪武刀剑相拼生死相向了。
“末将请战。愿世子殿下为王爷报仇。”七万五千四象都骑卫全部单膝跪地,口中高呼,秦刀悍然出鞘,直指耶律洪武。
“呵呵!我倒是想问问,这些是……”耶律洪武开口,同时看向秦尧白,对于七万五千四象都骑卫的高呼却是充耳不闻。不过这也不能全怪耶律洪武,他与秦宗各为其主,战场厮杀,互有死伤都是极为正常,其实秦家所有人包括秦家铁骑都这么想,但却就是咽不下这口气,秦宗和耶律洪武是老对手,先前夏洲国战时秦尧白便没能拿下耶律洪武,夏洲二次国战,秦宗战败被杀,虽然其中有太安皇朝唐孜霄的缘故,但兵败如山倒,败了就是败了,秦宗没有怨言,秦尧白也不会有,但耶律洪武,秦尧白会替秦宗打败,或许,这只是为了弥补秦宗的遗愿,所以这一切,是会必然发生的,无论唐孜霄想不想让秦宗北征,秦宗都会和耶律洪武一战定胜负。
“秦家铁骑。”秦尧白并没有告诉耶律洪武实情,或许并没有那个必要。
“呵呵!既然如此,那便一战吧!”耶律洪武也不在意,呵呵一笑,手中的尊神刀已然吞吐无尽刀芒,刀锋指着秦尧白,那意思再明显不过,耶律洪武是要秦尧白先出手,免得世人说他以大欺小。
这短短时间,原本倾盆而下的大雨却是已经停了,只是这天上的乌云却并未消散。
秦尧白也不矫情,大袖一挥之下,袖中九柄飞剑飞出,在云端之下形成剑阵,九柄飞剑乱舞,却又是那样的井然有序,飞剑纵横,剑气吞吐寒芒,似乎又有星辰荧光绽放,赫然是秦尧白当初领悟的一袖揽星河,九剑齐出,九种色彩的星河剑气煞为好看,但这威力,却绝对不弱。
但秦尧白怎限于此,九道星河剑气涌动,而后秦尧白挺枪,摇出一个枪花,血神泪枪罡迸发,化作一条血线,直取耶律洪武。
“怒海擎天自逍遥,腾风起,卧云眠,潜龙藏渊天下游。第七枪,盘龙!”
秦尧白口中低喝一声,一出手便是必杀,《七曜盘龙枪》第七枪盘龙,一枪出,空中似有一条白龙破空而来,直击已经被星河剑气笼罩的耶律洪武。
白龙吟啸,剑气嘶舞。
原本一直站着的耶律洪武终于出刀。
耶律洪武低眸含怒,手中尊神刀发出阵阵低吟,刀芒凌厉,而此时秦尧白已至,枪出如龙,一枪直刺耶律洪武咽喉。
“斩!”
耶律洪武轻喝一声,刀出,惊芒现,那一刀无匹,直接撕裂其周身的星河剑气,但刀芒不减,直斩秦尧白,耶律洪武这一刀,虽不是其全力,但其已然踏足陆地神仙境界,这一刀之势,又岂是秦尧白能够抵挡的。
“小白!”
白剑歌惊呼一声,体内剑气一阵涌动,正欲上前,但前方却又是一阵异变。
耶律洪武这一刀够强,秦尧白亦是无法向前,一枪盘龙接下这一刀,但这一刀所带来的后劲却是不小,一念之下,横炼金身出现,秦尧白周身出现缕缕金光,万邪不侵万魔不破,而其体内更是气血翻腾不息,时隔四百余年,魔仙古道之无敌体魄再次面世,秦尧白算是堪堪挡住了这一刀。而就算如此,也足以让耶律洪武惊诧,他自然知道自己那一刀何等威力,虽然自己不是全力出手,但就算是那一刀,又岂是寻常逍遥境能够接下的。
秦尧白缓缓站直,身躯上还有些许金光,而其气血更是如江海翻腾一般,极为骇人。
“看来,我还是有些小瞧你秦尧白了,这等体魄,哪怕是镇天寺那位金刚武僧九重灵也不及啊,恐怕,这世间,能够在体魄上超过你的,也唯有南宫无败一人了。不过即便如此,今日,我欲杀你,你能逃否?”耶律洪武收起尊神刀,笑道,但秦尧白却不为所动,虽然刚刚那一刀他勉强接下,但身体收到的冲击力也是极大,更何况,这还不是耶律洪武的最强一刀。
“哼!有点意思,那么便再看看,你能接住我几刀?”耶律洪武冷哼一声,挥刀而来,身形如鸿雁荡山,一往而前,无有退意,一刀之下,秦尧白举枪相迎。
耶律洪武乃是军伍出身,这刀法都是杀人刀,秦尧白最欠缺的便是技巧,虽然这些年来也有,但又如何能够与耶律洪武相比,此时二人都没有用内力,只是简单的刀枪争斗,而这战斗技巧,便是最大的影响。
秦尧白一枪刺去,但却被耶律洪武躲开,歪过头去的耶律洪武嘴角上扬,转身一刀,而此时秦尧白却很难挡住。
千钧一发之际,秦尧白却如何挡这必杀一刀。
第二百七十四章 一剑激起万层云
耶律洪武此时对秦尧白已然抱有必杀之心,秦尧白所展现的天赋太强大了,如今仅仅二十七岁,便半只脚踏入了陆地神仙境界,如秦尧白这等天资,现在若不杀死,以后定会成为北荒心头大患。
杀心一起,便难以压下。
耶律洪武双手挥刀,转身之际斩向秦尧白,虽然这一刀无内力附加,但尊神刀乃是号称夏洲第一宝刀,何其锋利,就算秦尧白有横炼金身,现在也不敢掠其锋芒。
心念一动,御天机化作一道紫虹冲天而起,而那耶律洪武那一刀也已至秦尧白咽喉处。
“唰!”
御天机闪过,斩在刀面上,尊神刀有些不稳,却是偏了角度,而此时,秦尧白血神泪拄地,借力一个旋身,一脚正好踢在耶律洪武脸上,而秦尧白居然借着这股力,飞身后退。
“哈哈哈……”
秦家众人笑得肆无忌惮,他们与耶律洪武乃是死仇,此生与耶律洪武不死不休,如今看到耶律洪武吃瘪,心中自然欢喜,更何况,这让耶律洪武吃瘪之人还是自家世子殿下,他们更要多捧场了。
“小子,你找死,今日若不将你扒皮拆骨,我耶律洪武还有何脸面去面对天下。”耶律洪武站直身躯,露出一抹邪魅狂狷的笑容,浑身气机涌动,那个独属于陆地神仙境界的压迫感袭面而来,秦尧白好像面对十万大山,这是陆地神仙方才有的,不入陆地神仙境界,便不会有此压迫。
“呵呵……那你就别面对天下了,背对着便好。”秦尧白却是一笑,嘴角处却不知不觉间渗出一抹血迹。
“哼!你还有心思如此,届时死时,切莫不要求饶。”耶律洪武讥笑一声,手中尊神刀绽放出无尽刀芒,便要下斩。
“慢!”
正在此时,天空中突然传来一道喝声,耶律洪武眉头一皱,似是不喜,但还是停下手来。
只见半空中,却骤然出现一道身影,身着灰色紫色华袍,三缕长髯垂至胸前,头发间却有一缕灰白色,极为醒目,此人信步走出,但更为耀眼的,却是他手中的那柄宽大的刀。此刀应当为环首刀,上有一条龙盘踞,而且刀身之上还有龙纹,在首部,有一雀翼,而且似与龙首相合,刀背刻有铭文,精美锐利。此刀便是那夏洲名刀榜第二的大夏龙雀,大夏龙雀一出,那么此人身份便也昭然若揭,北荒皇朝真正的守护神,夏元昊。
“陛下说了,留着他性命,带回皇城便可。”夏元昊是个中年人模样,三缕长髯迎着风,目光看向秦尧白,但也没有多看。
“夏先生,陛下这是何意?”
耶律洪武疑惑,秦尧白若今日不死,以后定是北荒大敌,而拓跋韬却要生擒秦尧白,这无疑是给了秦尧白极好的逃生机会。
“陛下心思,岂是我等能够揣摩的。拿他回去便是,你也无需多言。”夏元昊开口,语气颇为倨傲不屑,耶律洪武瞳孔一缩,但却没有说话。
“你们,想带走世子殿下,先问过我手中秦刀,答不答应?”就在此时,盛于秀拍马向前,手中秦刀出鞘,刀锋直指夏元昊,而其身后,七万五千四象都骑卫,俱是抽出秦刀,指着耶律洪武,白剑歌更是浑身剑气如潮,传自白雪尘的慕雪修兰发出阵阵剑吟。
白剑歌快步跑到秦尧白身旁,扶起秦尧白,护在他身前。
“哈哈……秦尧白,难道你想这一生,躲在女人身后吗?我若杀了她,你还能躲哪儿去?”耶律洪武极为不屑,手中尊神刀指着地下的秦尧白。
“你若敢杀她,那你便死!若不信,试试便是!”突然间,却又有一道声音传来,夏元昊转头看向远处,耶律洪武见状,亦是回身观看,但却什么都没有发现,耶律洪武皱眉,不知来得是何人,但地下的白剑歌却是一喜。
“嗡……”
一阵不可名状的声音响起,耶律洪武心中大惊,却是不知这声音来于何处,夏元昊虽然镇定,但也没有轻易出刀。
突然,天上云层却好像四散而去,原本凝厚的云层却被破开,万层云开,中间却有一柄剑直指耶律洪武,长剑破云出,朝着耶律洪武的头颅直斩而来,耶律洪武心中大惊,但手下也不慢,尊神刀吞吐刀芒,一刀斩出,虽然将那柄剑斩落在地,但空中,却掉落万千剑雨。
空中,云海翻腾,好像愤怒的天神,但下的却是剑雨。
万千长剑,好像是来自天神的惩罚,耶律洪武能斩落一柄,但这千万柄剑,他如何斩?
万千长剑如蝗虫过境,就连夏元昊此时也不得不出刀,二人刀刀斩剑,但万千长剑,却是斩了足足半个时辰,即便二人是陆地神仙境界,此时也感到内力不济,气力不支。
一剑动,却是激起万层云。
剑雨消失,而那空中的万层云也被剑斩得一点不剩,而原本的云层之中,却有一老者负手而立,白发胜雪,衣袂飘飘,而其手中却是无剑,刚刚的那万千剑雨,也只不过是剑气所化罢了。
“剑圣白雪尘!他怎么会在这里?”夏元昊却是认了出来,但话音刚落,便听到地下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
“爷爷!”
白剑歌开心地喊道,白雪尘一来,秦尧白自然不用死了,此时秦尧白也站起身躯,看着空中的三位仙人,原本不出世的陆地神仙,如今却有三人同时现世,真是不知该如何言语。
夏元昊听到这一声,便暗叫不好,白雪尘虽不好世俗事,但如今耶律洪武却要杀其孙女,这种事情白雪尘却是愤怒非常。
“听说,你要杀老夫孙女,正好,老夫最近新悟一剑,本来要去找南宫无败论论,今日,不如先请你吃这一剑!”白雪尘站于半天之中,身上的压迫感如同新磨利剑一般,锐利,耀眼。
耶律洪武眼瞳一缩,虽然心中极为不愿,但也没有开口。
白雪尘护短,乃是江湖中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二十五年前是如此,现在看来,依旧如此。耶律洪武踏入陆地神仙境界不久,怎么可能与这位如今在剑道上已然接近剑仙李慕白的狠人对决,那岂不是自寻死路,耶律洪武不是傻子,他随即将目光转向夏元昊,祈求夏元昊能为其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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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五章 万里借剑,风流天下间
溟彝丘前,可谓是剑拔弩张极为严峻,白雪尘想杀耶律洪武,但夏元昊又不能坐视不理,秦尧白看着这一切,心中却是感触良多。
这一切都是实力。
只因自己实力不够,即便站到这世俗的巅峰又如何,还不是任人宰割?
这世间仙凡殊途,陆地神仙之下,尽为蝼蚁,他们可以视苍生的性命于不顾,尽管这方天地不允许陆地神仙出手,但这天地,似乎也是由人管控的,那种任人宰割的感觉,真的不好受。那种面对仙人压迫的无力感,才睡最煎熬的。
“前辈,是我等孟浪了,还望前辈见谅!”夏元昊开口,虽然他才江湖中德高望重,但在白雪尘这位老一辈江湖人前,还是一个江湖小辈,岂是就算是南宫无败,在白雪尘扬名江湖之时,也不过只是一个会打拳的毛头小子罢了。
“哦?那你走吧!”
白雪尘开口,夏元昊却是脸色一滞,白雪尘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他走可以,但耶律洪武必须留下,这便是白雪尘的态度。
“既然如此,那晚辈手中的这柄大夏龙雀,却要向前辈讨教一番了。”夏元昊横起刀,而白雪尘却是不屑,手一招,原本在白剑歌手中的慕雪修兰却是飞到白雪尘上空处,这一招虽不是来自那《名家驭剑术》,但也颇为相似,慕雪修兰横空,锋锐如雪的剑气如潮,连绵不断。
“那个谁,你不准用仙人独有威压,和那臭小子玩玩,你可以败他,但却不能杀他,我孙女儿若是不开心了,哪怕是你北荒有百万铁骑阻我,你也必死。”白雪尘剑指夏元昊,但眼神却看着耶律洪武,只等他答应。
“好,既然前辈开口,那晚辈便陪他玩玩。”耶律洪武一笑,但听在人耳中却是颇具杀意。
秦尧白见状,往前走了一步,但却被白剑歌拉住,秦尧白回眸看着白剑歌,轻轻一笑,他们之间已经无需过多的言语,却已然明白对方心意,白剑歌放开秦尧白,秦尧白枪指耶律洪武,浑身气机暴涨不停,似乎随时可能破了那一层被天地束缚的膜。
耶律洪武见此,自然不会和秦尧白客气,秦尧白虽强,更有萧沉枪法,但终究还是凡俗,凡人就算再强,如何能够战胜仙人,此战耶律洪武可是势在必得。
秦尧白身躯上有金光绽放,这便是最巅峰的横炼金身,而且此时还有魔仙古道之的毕生气血,气机之盛连尚在战斗白雪尘都忍不住侧目而视。秦尧白手中长枪一摇,如出海蛟龙一般,直刺耶律洪武,却正是《七曜盘龙枪》中第一枪。
另一边白雪尘挑剑,对着夏元昊却是游刃有余,虽不用什么强大剑招,但仅凭自身剑道实力,对着夏元昊却是没有丝毫问题。
白雪尘剑起苍途,随着劲风四舞的白发如雪花飘乱,其剑气如霜寒,剑招极其险,每一剑出都有风雪呼啸之声,夏元昊却是有些气力不支,白雪尘乃是天武榜第二,而且入天武榜四十余年,若不是南宫无败横空出世,这榜首恐怕就是白雪尘了,而且白雪尘对上那位一人镇守一城的武神,也仅仅是败了三剑而已。
不说白雪尘和夏元昊刀剑相争如何,且看秦尧白之战。
秦尧白虽然曾七枪败越坤,但此时却不可能七枪败耶律洪武,不说其他,耶律洪武乃是仙人,所谓仙凡殊途,虽说秦尧白有仙人枪术为底,但若想败仙人,需得仙人方可。
此时,秦尧白已出第五枪,但耶律洪武还是信手拈刀,看这样子是丝毫没有把秦尧白放在眼中,但就这他们相战之时,却不知,在万里之遥,有一人在看着。
仙人本就为仙人,自然与这凡俗不同。
遥远的东海之中,一座并不算多大的岛,以前这座岛是夏洲所有人的禁地,但如今却是夏洲剑客的洞天福地,而这岛,正是东海之中三仙岛之一,方丈岛。
四年前,被江湖传言说已经消失数年的小剑圣北堂长风突然现身方丈岛,而且放言,但凡天下剑客有前十者登上方丈岛,北堂长风定然授予他一剑术,但如今四年过去了,登上方丈岛者,却只有六人而已。多年访仙,北堂长风身上愈加具有仙人风姿,白衣流云,负手而立,站在方丈岛中那唯一一座小山之巅,眸光跨越万里,看着秦尧白和耶律洪武的战斗。
“呵呵!败耶律洪武,只需一剑而已,何须如此复杂?”北堂长风似是不满意秦尧白的枪法,有些责备的语气。
“罢了罢了。我且借你这万里一剑,败了这耶律洪武便是。”随即,北堂长风开口,而后随手向前一摆,似有一道流光飞出,直往西而去。
却只见,那一剑直冲霄斗,冲破天空中的云层,似是白虹向西坠落,飞剑上还有雷霆电弧闪耀,没经过一处云层时,都会形成恐怖雷云,而那柄飞剑之上的威势也在不断增加。夏洲之人,却都被这种惊天手段所吓到,但唯有一些江湖剑客却感到不同,他们在那道白虹中感受到了剑意,一种强大无匹不似人间的剑意。
太安皇朝江陵道境内,一青年正在江边静坐,身旁一柄锈迹斑斑的断剑,却是惬意无比。
“嗯?”
青年好像感受到了什么,随即站起身来,但还没等到他起身,上空便有一柄飞剑划过,似流星坠落在地,又似白虹贯日,却也像彗星袭月,在空中留下璀璨的一幕。
“这一剑,好强!!”
青年悄悄咽下口水,环顾四周发现没人,这才长呼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虽然仅有一刹那时间,但青年却清晰地感觉到那一剑的强,青年正欲起身,却发现东边有一道青色身影,正向着这边飞身而来。
飞剑跨越夏洲,直入北荒。
秦尧白周身九柄飞剑环绕,血神泪亦是随时出击,其和耶律洪武缠斗许久,现在的秦尧白却正是如鱼得水,战斗愈加娴熟。
“有剑意!”
正在试剑的白雪尘突然开口说道,而其手中剑,也已放下,对面夏元昊见这位前辈不愿再战,便也收起手中大夏龙雀,虽然二人战斗不久,但夏元昊可是真正领悟了这位当世剑道第一的剑客,如今的白雪尘,恐怕已经不弱于那位玄天武城的城主。
飞剑破空而来,正在与秦尧白比试的耶律洪武心上一凌,这柄剑分明是冲他而来。
飞剑划破天空,剑身上雷光闪耀,虽然仅有一剑,却好像携带万千雷霆杀来,仅仅是这一剑,耶律洪武便感到心神不宁,这一剑的威胁实在太大,他敢肯定,他若挡不住这一剑,便会死。
但是,他不能死!
第二百七十六章 北击
当空一剑席卷天地,雷光闪耀在剑身,刺破长空,划破青冥,宛如来自天上仙人的惩罚。
“雷无狱!”
秦尧白喃喃一声,这柄飞剑他是见过的,和风无休同源,乃是北堂长风的太一九剑之一,此剑之上有雷霆环绕,一剑出,必有雷霆电弧尾随,破坏力极强。
“他居然摸到了这一层,看来悟出那剑仙一剑也不远了。”白雪尘喃喃一声,这世间除了他,便只有北堂长风有如此一剑。
耶律洪武自然猜到,因而更不敢轻视,手中尊神刀已经吞吐无尽刀芒,北堂长风一剑是强,但方丈岛距此万里之遥,耶律洪武便是不信,这一剑跨越万里,还有那么强的力量。
尊神刀出,飞剑雷无狱携带滔天雷光降临,宛如雷神之怒,一剑正中耶律洪武手中尊神,本来还极具自信的耶律洪武却是脸色瞬间大变,北堂长风这一剑他无法挡,也挡不住。
雷光如潮,瞬间笼罩住耶律洪武,天地间雷霆大作。
耶律洪武浑身上下闪耀这惊天雷光,而耶律洪武蓄势已久的那一刀,却早已土崩瓦解。
北堂长风说得没错,败耶律洪武,他只需一剑。
半晌,雷光才缓缓消散。
雷无狱化作一道雷光再次消逝天际处,往东而去。
耶律洪武捂住胸口,刚刚那一剑虽不能杀他,但却是重伤,只差半寸,便会穿心而过,到时候即便是大罗神仙,也难救其性命。
北堂长风一剑之威,便恐怖如斯!
其实众人不知,就连秦尧白也不知道,这雷无狱若是不跨越这夏洲万里,或许耶律洪武还能挡下这一剑,但妙就妙在这一点,雷无狱横跨夏洲大半,天空却又刚刚下过雨,雷云密布,雷无狱刺破雷云风暴,累积了大量雷霆电弧,威势更甚北堂长风数倍,也正是这汇聚的雷霆电弧重伤耶律洪武,这若是放在平时,还真不能伤到耶律洪武分毫,更别说重伤其身。
原本一直观战的恒伦见此情景却是悄然离去,这等形势已然对北荒不利,秦尧白若杀他,他还真没有办法。
耶律洪武重伤落地,抬起头看着秦尧白,心中的愤恨不言而喻。
耶律洪武也没有多说话,此时若不走,以后再想离开便难了,随即起身向北走去,秦尧白并没有阻拦他,此时已经休战的白雪尘、夏元昊亦是下来,夏元昊看了秦尧白一眼便离开了,而白雪尘却是在打量着秦尧白。
“臭小子,保护好我孙女,她若是少了一根头发丝儿,老夫再找你算账。走了!”白雪尘对着秦尧白轻喝一声,随即飘然离去,极为风流潇洒。
“世子殿下,我们怎么办?现在您伤重,不如在此安营扎寨,待您伤势痊愈,再做定夺。”盛于秀上前问道,现在秦尧白受伤颇重,若是此时攻打赤霞州州城,定然不合时宜,但他只是靖远将领,凡事还是要问过秦尧白才行,这是为臣本分。
“据翎幽营谍子密报,前赤霞州持节令范飞身死之后,新上任的这位持节令乃是拓跋氏族子弟,虽有勇,但却无谋,不过其麾下有一谋士张凌凡,颇有谋略。此时我与耶律洪武一战,虽然借北堂长风一剑击败耶律洪武,但我也是受伤颇重,你会想到如此,那张凌凡却是亦能想到,若我大败耶律洪武在北荒军中传开,那么北荒军心定然大乱,而此时我再率大军攻城,即便我不出手,赤霞州州城守军也定然不敌,此战一定要快,以雷霆之势拿下赤霞州州城。”秦尧白断喝一声,盛于秀略一沉吟,而后抽出刚刚归鞘的秦刀,回身怒喝:
“今日,世子殿下大败耶律洪武,壮我军威,世子殿下下令,此时,以雷霆万钧之势突袭赤霞州州城,力求一战拿下赤霞州。”
盛于秀断喝一声,七万五千四象都骑卫挥出秦刀,军威愈壮。
当即,盛于秀率大军压城,玄武重骑如铁甲洪流,那谋士张凌凡显然没想到秦尧白会如此,新上任的持节令拓跋貅亦是惊慌失措,青龙神锋亲自攻城,云梯架起,那数十丈之高的城墙却是在青龙神锋面前显得不堪一击。
“拓跋貅何在?吾乃靖远王府盛于秀,不来献城受降,还更待何时?”盛于秀大喝一声,城上的盛于秀虽然惊讶,但却不至于害怕盛于秀,不顾张凌凡劝阻,便率领三千精兵下城与盛于秀一战。
盛于秀枪法超群,更得萧子云教导,愈是精妙绝伦。拓跋貅擅使一口大刀,刀风大开大合,与盛于秀相战二十余合,却是有些气力不支。
盛于秀征战沙场多年,先前几年便已至武玄境,而如今更是臻至武玄巅峰,只差半只脚便可入十二品神变,其枪法更是超群,抓住拓跋貅破绽,一枪便将拓跋貅挑在马下,拓跋貅落马,北荒更是军心不稳,慌乱不常。
半个时辰不到,这座北荒大城却已然被秦家铁骑攻下,张凌凡身死,而拓跋貅却被盛于秀生擒,虽然秦家铁骑不留降卒,但拓跋貅乃是北荒皇室血亲,定然有他活着的价值,秦尧白虽然受伤颇重,但其体内有古道之气血,恢复能力却是极强,四象都骑卫在赤霞州州城驻守三日,秦尧白便已然恢复至最巅峰状态。
三日之后,秦尧白再次率军出征。
其后十七日,秦尧白率军连战连胜。北荒皇朝赤霞州之西为青锋州,而其东则为黄衣州,黄衣州再往东才是荒天王城,这十七日,秦尧白率七万五千四象都骑卫连克十五城,于第八日杀司徒狄,拿下黄衣州州城。
前方十七里,便是皇都荒天王城,拿下这座城,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荒天王城方圆百里,单城墙便有数十丈之高,荒天王城人口超过五十万,虽然不似天安城那般人口过百万,但荒天王城可是夏洲公认的雄威铁城,更有夏元昊和耶律洪武亲自镇守,堪称第一大城,但如今却是人心惶惶,靖远道世子秦尧白以逍遥之境败耶律洪武,却让他们心碎,自己心中的信仰,如今却败了。
如今荒天王城之中,耶律洪武不见踪影,但夏元昊却是在荒天王城皇宫之内。
第二百七十七章 三日破王城(上)
八月初五,荒临殿中,今日早朝时。
“啪!”
拓跋韬一巴掌拍在面前龙案之上,那原本为黄花梨木制造的昂贵桌子瞬间出现了一个手掌印,拓跋韬现在可是龙颜震怒,想他北荒堂堂大帅,统领四十万铁骑,更是陆地神仙境界的活神仙,居然被只是逍遥的秦尧白击败,虽然其中秦尧白借了北堂长风的剑,但世间又有几人知晓此事,他们只相信自己耳中所闻、眼中所见,毕竟,耶律洪武和秦尧白一战而败,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而且,荒天王城这些天将秦尧白传得愈加神异,而且荒天王城百姓对于秦家铁骑现在是没有丝毫战意,北荒如今局势,不仅军心有些动摇,而且民心不归,便如一盘散沙,在等待着一统。
荒天王城民间传言,这其中自然有翎幽营谍子的身影,虽然北荒枢密卫抓了数人,但荒天王城的流言却是不减反增。
“秦尧白出靖远以来,连战连胜,颇有其父秦宗风姿,而且其目标很明显,便是冲着我北荒皇朝荒天王城而来,耶律洪武与秦尧白一战,如今重伤未愈,尚在外未曾归来。而且朕听说,最近城内民心大乱,流言四起,将秦尧白传得好像仙人降世一般。前些天黄衣州州城亦被秦尧白攻破,如今赤霞、黄衣两州失陷,秦尧白大军不日将兵临城下,你们告诉朕,这该怎么办才好?谁,能领军败秦尧白?”拓跋韬虎眸盯着堂下众武将,这个问题却又是直击人心。
“陛下,臣虽不才,但愿领我北荒铁骑,出城与那秦尧白斗上一斗。”半晌后,众武将中有一人挺身而出,那模样却和耶律洪武有七八分相似。此人名叫耶律洪海,乃耶律达之父,亦是耶律洪武同母同父的兄弟,官拜武都中郎将,与耶律洪武一般,擅使刀法,虽不及耶律洪武那般出神入化,但在北荒众多武将中,也是赫赫有名。
“好!哈哈……耶律家果然不会让朕失望,即便如今耶律洪武不在王城,但亦有耶律家儿郎挺身而出,朕心甚慰啊!”拓跋韬见耶律洪海站出来,顿时大喜,口中大声赞道。
“陛下,臣有一计,不仅能够是秦尧白退兵,而且再次挽回百姓民心也不是问题,只是,这方法却是有点冒险。”此时,文官之中一人站出来,却是那位曾出使过太安皇朝的责令使,费泉。
“哦?何计?快快道来,若能挽回百姓民心,朕定有重赏!”拓跋韬惊喜,急忙道。自古以来民心便极为重要,五百年前千古一帝苏穹阳曾言:民为水,君为舟,民能载舟,亦能覆舟。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如今亦是如此。
“耶律中郎将所言也不是并不道理,北荒众多铁骑一出,他秦尧白仅仅七万五千人马,又岂是我北荒精兵强将之敌,臣以为,届时秦尧白若来,耶律中郎将率军出城御敌,而陛下却于城头之上督战,百姓若见如此,定然民心归顺,我北荒一统夏洲,指日可待!”费泉开口献计,拓跋韬闻之,却是大喜过望,丝毫不理会群臣的劝谏,便下旨令耶律洪海率十万铁骑在秦尧白攻城之际御敌,而其坐于北荒城头之上督战,四方守卫,北荒百姓共御荒天王城。
“咚……”
荒临殿外,突然传来一声震天鼓响,但这只是一个开始,其后鼓声再响。
“这是……北荒鼓?到底是何人在敲北荒鼓。”拓跋韬开口,但其话音刚落,第二声鼓响,
“咚……”
很快,已经八声鼓响。
“这……难道是……”拓跋韬想到一个可能,但话音未落,
“咚……”
第九声鼓响。
“九鼓震。秦尧白果然已经攻来了,不过也好,这一次,朕倒要看看这个被民间神化的秦尧白,是不是长着三头六臂。”拓跋韬站起身来,昂首道:
“耶律洪海,你马上点齐十万铁骑出城御敌,朕在城头上,看着你刀斩秦尧白。”
“臣,领旨。定不辜负陛下圣恩!”耶律洪海单膝跪地,而后起身离开荒临殿,身后众多武将,颇有一种一去不回的豪壮凄惨。
“来人,将朕的盔甲取来,与朕换上,这荒天王城的城门,朕来守!”拓跋韬走出荒临殿,安禄海知道拦不住拓跋韬,只能依令,而荒临殿中,只留下了一众文官。
荒天王城之下,旗帜鲜明,秦刀人人在握,十七校尉、六虎臣无一缺席,为首一人,身着吞云狻猊铠,体挂云纹锦袍,腰间系着素雪狮头带,胯下一匹玉兰白龙驹夜照玉狮子马,手中一杆血红长枪,面容俊秀,眼若灿星,不是秦尧白又是谁,而其身旁,一白衣女子静坐马上,手中一柄白色长剑,赫然是白剑歌。
荒天王城城门大开,耶律洪海率军杀出,而此时,拓跋韬也已经换好盔甲,站在城头上,凝眸看着这一切。
拓跋韬身旁,夏元昊持刀而立紧紧守卫,两侧更有枢密卫三大统领,明黄色华盖招摇,生怕秦尧白不知道拓跋韬在此处似的。
耶律洪海拍马向前,秦尧白看了一眼拓跋韬,但更多的注意力却是放在夏元昊身上,此时耶律洪武不在北荒境内,本是一举拿下北荒皇朝的最好时机,但难就难在夏元昊还在,若无人拦住夏元昊,这北荒皇朝,今日怕是灭不了。
“秦尧白,朕令耶律洪武杀你父秦宗,你来取朕头颅,乃为人子之道,但是,朕的头颅,你还拿不动,朕就站在此处,若有本事,你便攻上城头来,真的头颅,你取走便是。”拓跋韬高呼一声,却是大笑起来,有夏元昊守护,就算秦尧白亲来又如何,还不是无功而返功亏一篑。
“算算时间,也快到了。”秦尧白没有理会拓跋韬,其目光却是是不是向南看,似乎在期待什么。
“秦尧白,尔等贼子犯我北荒疆土,可敢与我一战!”北荒军中走出一将,却是北荒偏将军淳于完淄,使一杆长戟,胯下一匹黄骠荒驹,出得阵来,极为威风凌凌。
“哼!贼子安敢放肆,且看我皇甫烛屠来取你性命。”秦家铁骑阵中,皇甫烛屠挺枪跃马,直取淳于完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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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八章 三日破王城(中)
荒天王城下,七万五千四象都骑卫如黑云压城,北荒大帅耶律洪武族弟耶律洪海亲自出城迎战秦尧白,而北荒皇帝拓跋韬,正站于城头督战,荒天王城中百姓听闻皇帝督战,居然自发持荒刀,上城头御敌,一时间,荒天王城城头上的守军居然高达四十余万,这还是北荒军刀不够用的情况下,没有让过多的百姓上城头。
荒天王城下,秦尧白自然发现了这一幕,然而,皇甫烛屠和淳于完淄正战在兴头上,秦尧白此时亦不愿收兵。
“喝!贼子犯我疆土,吃俺一戟!”淳于完淄大喝一声,手中长戟借力旋转,一戟砸向皇甫烛屠。
皇甫烛屠眼疾手快,长戟横扫而来,但皇甫烛屠马术极高,一手撑住马背,手上用力,居然凌空而起,而淳于完淄的那一戟自然没有砸中,皇甫烛屠历经百战,自然不可能放过如此好的机会,在落下的那一瞬间,一枪直刺淳于完淄。
“什么?居然在身体凌空时也能出枪,此人果然强!”淳于完淄戟上月牙挡住那一枪,心中却是暗暗赞道,皇甫烛屠这一枪,却是极妙哉!
二人一来一往,却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但,一时兴起的二将怎肯如此罢手!
皇甫烛屠此时也发现了荒天王城的情况,扭头看向秦尧白,那意思便是在问秦尧白要不要收兵。
“皇甫将军战便是,本世子为你擂鼓助威!”秦尧白自然明白皇甫烛屠的意思,但他却是不打算退兵回营,至少,现在还不够。
秦尧白说完,便跳下马来,亲自为皇甫烛屠擂鼓,那蛮牛皮制造的战鼓,如天雷滚滚,在人间激起声滔。
而皇甫烛屠见自家世子殿下亲自为其擂鼓助威,心中自然感动无比,长枪一转,直向淳于完淄挺枪跃马杀去。荒天王城上一直督战的拓跋韬,见秦尧白擂鼓助威,自然不甘落后,疾步上前多下鼓槌,亦是为淳于完淄擂鼓助威,此时城下二将已然交锋,淳于完淄知道拓跋韬为其擂鼓,心中想着自然不能败了这一场,手中长戟愈加用力,而皇甫烛屠也是长枪如龙,一时间竟不分胜负。
二人战百余合,连胯下马都换了两匹,居然还是没有决出胜负高低。
此时,已然日暮昏黑,天色渐晚,二人终于停手,但还是看着对方,心中自然不会服气。
“今日一战,却是并未分出胜负,皇甫烛屠,可敢明日一战,再定输赢?”淳于完淄却是不肯善罢甘休,皇甫烛屠亦是如此,二人相约明日再战,但就是不知,明日一战是否能分出胜负。
翌日,晨光熹微,如血般鲜红的初阳出现,耀眼夺目。
秦尧白率大军再次攻城,荒天王城之上,拓跋韬已经在看着秦尧白。
“淳于完淄,吾来也!尔可敢出城一战!”皇甫烛屠在荒天王城下高声大喊,随即城门打开,淳于完淄持戟而出,也不与皇甫烛屠多说话,一戟便直取皇甫烛屠,胯下荒驹嘶鸣,你来我往,刀光剑影之间却依旧有几分不分胜败。
枪戟相交,虽然战况激烈,但二人却是分不出胜负,哪怕是城上的拓跋韬,心中也是颇为焦虑。
“耶律洪海,听朕指令,你亲率大军,出城掩杀,务必将秦尧白等人斩杀,朕已经等不了了。”拓跋韬突然开口,让耶律洪海却是意料不到。
“陛下,三思啊!此时若是挥军掩杀,定中秦尧白之计,我们只有等秦尧白主动攻城,那是才有机会将秦家铁骑一举歼灭!”旁边一人劝谏道,却是被司空元道评出的十大谋士之一的陆阳陵。
“他二人争斗,朕要等到什么时候去?还不如直接挥军掩杀来得痛快,耶律洪海,你还在这里等什么,还不快去?”拓跋韬却是不肯听陆阳陵之言,催促着耶律洪海赶紧率军出城,歼灭秦尧白。
“臣遵旨!”
耶律洪海只得遵令而出,亲率二十五万铁骑出城,这二十五万铁骑,其中还有许多是各州援兵,此时也被耶律洪海带出,只求能够一举歼灭秦尧白全军,二十五万北荒铁骑,此等阵势却是极为强悍,本来还胶着的皇甫烛屠立即拍马回到阵中,等待着北荒铁骑。
“众将士,今日一战,我等定要拿下荒天王城。秦刀!”秦尧白率先抽出所配秦刀,举起手中配上刚刚不久的秦刀,口中大呼。
“秦刀!”
“秦刀!”
“秦刀!”
三声高呼,全军士气已然达到巅峰,七万五千四象都骑卫心中战意汹涌,他们的秦刀,已经渴血太久,秦宗曾言:秦刀是用来杀敌攻城的,而不是一个装饰,它的价值便是杀人,如此纯粹。
二十五万北荒铁骑出城掩杀而来,面对如此多的铁骑,仅仅七万五千四象都骑卫看起来无疑是以卵击石,但秦家便是如此,以卵击石却卵好石碎,这才能成就秦家铁骑不败的神话。
秦尧白目光却是看向城头上的拓跋韬,白剑歌亦是长剑出鞘,在军中厮杀。
如此场景,秦尧白周身九剑齐出,风无休、御天机、龙绕梁、雪沉影、蝶恋花、菩萨蛮、玉殇魂、百炼钢、关山月,九剑现出九道光芒,如同彩虹一般,在北荒铁骑从中形成一袖揽星河,浩大的星河剑气,直接笼罩数百铁骑,万千星河剑气杀伐,顷刻之间便有数百生灵丧命于秦尧白之手。
白剑歌虽然是一女子,而且之前还不敢杀人,如今却是在乱军之中杀伐自如,倒像一女将军,在沙场中征伐。
靖远十七校尉、六虎臣各自为战,手中秦刀出时,定会有一人落马。
青龙神锋手中长枪霸道,而且乃是四象都骑卫最为强大,虽说不能一骑当千,但以一当十却还是可以的,玄武重骑冲锋陷阵,不仅将士披甲,就连战马也是披甲厚重,哪怕是箭矢也难以伤其分毫,白虎义从与朱雀都卫行动最为敏捷,而且白虎义从还有天诛弩随身,面对北荒的盔甲也仅是一箭而已。
突然,南边有一股极强的枪罡直冲九霄。
虽然是夏元昊最先感知,但这股枪意秦尧白却是最为熟悉,只在刹那间,那股枪罡却已至荒天王城上空,此等气势,比之夏元昊丝毫不弱,夏元昊看着此人,口中喃喃自语,道:
“陆地神仙境界?秦宗说得没错,你果然能够达到。”
第二百七十九章 三日破王城(下)
荒天王城南五里,一袭白衣划破长空,手中一杆紫黑色长枪,长枪之上枪罡凝炼,只一刹那便消失在原地,而五里之外的荒天王城上空,却突然出现一人。
“夏元昊,我今日新入陆地神仙境界,你可敢一战?”来人枪指夏元昊,白衣飘袂,长枪霸道,赫然是萧子云,而如今的萧子云,却已然踏入了陆地神仙境界,虽然不知萧子云入圣为何没有如北堂长风那般的霞光万里,但这等威势,却是陆地神仙境界无疑。
“我知你何意,今日我便不与你战,你待何如?”夏元昊却是不吃萧子云这一套,萧子云目的便是引夏元昊离开,届时秦尧白便可大举攻城而没有后顾之忧。
“你不与我战,那我便上这荒天王城城头,寻你一战!若是不小心伤了你家皇帝,可不要怪我!夏元昊,可敢一战!”萧子云却是不肯善罢甘休,长枪遥指夏元昊,只待夏元昊开口。
“去吧!朕这里,没问题!”
夏元昊耳边突然响起拓跋韬的声音,夏元昊转头,拓跋韬也正看着他,拓跋韬对夏元昊是非常信任的,也相信夏元昊不可能败于萧子云,这才同意让夏元昊出城,与萧子云一战。
“好,我便与你一战!”
夏元昊大夏龙雀扛在肩头,一步踏出,已然在萧子云身前。
夏元昊本欲开口,但萧子云却是不给他说话的机会,长枪一摇直上九重霄,云中,隐去了萧子云的身影,夏元昊看了一眼正在奋战的秦尧白,踏步追去。
“严防死守,此时神刀大人不在王城,恐秦尧白攻城,定要严防死守,誓死不让秦家铁骑踏入王城一步。”责令使费泉突然开口,耶律洪海自然也意识到这一点,不在追击秦家铁骑,只是严守在荒天王城外。
“鸣金收兵!”
但就在此时,秦尧白却做出一个出人预料的准备,哪怕是正欲大肆攻城的盛于秀也是看不懂秦尧白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但秦尧白有令,他们却不敢不从,只能下令撤退,这一幕也让拓跋韬大为不解。
“陛下,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费泉上前道。
“讲就是!”
拓跋韬开口道,这费泉一向有言直谏,如今却是吞吞吐吐,不知为何。
“秦尧白此番退去,定是要在午夜时分,夜袭荒天王城。”费泉一言,却是让拓跋韬双眸中精光大放,立即让耶律洪海上来。
“今夜,全军将士包括你都不要睡,若今夜秦尧白夜袭王城,便是全歼其军的大好时机,今夜若能全歼秦家铁骑,全军将士赏银五钱。”拓跋韬开口,耶律洪海心中自然有了计较,立即领旨下去。
“今夜,注定无眠啊!”拓跋韬看了一眼苍穹,叹道。
而在秦家大营中,靖远诸将士也围住了秦尧白。
“世子殿下,萧大人将夏元昊引走,乃是我等拿下荒天王城的大好时机,如今撤军,岂不是白白丢失了这一机会。”军帐中,皇甫烛屠极为不解,萧子云引开夏元昊本来是攻下荒天王城的绝好时机,秦尧白撤军,实在让人费解。
“此事容后再议,昆铖,你率三千青龙神锋,今夜亥时,进攻荒天王城东门,但切记不可恋战,更不能攻下城门,最多一柱香,立即撤退。”秦尧白却是没有理会皇甫烛屠,直接下令,昆铖依令而出。
“霍青,今夜子时,率三千朱雀都卫攻其南门,但亦是如此,不可恋战。”秦尧白再次开口,“韩祁率三千玄武重骑,于今夜丑时攻北门,凌鸠山率三千白虎义从在今夜寅时攻西门,你等记住,虽只有三千人,但定要造出万人气势,总的来说,不能让他们在今夜睡个安稳觉。其余将士养精蓄锐,明日我要一战拿下荒天王城。”
霍青、韩祁、凌鸠山三人领命而出,盛于秀这才一笑。
“世子殿下是想今夜搞垮耶律洪海,明日一战,定乾坤!”
盛于秀这一说,皇甫烛屠这才明白过来,今夜荒天王城守军说不了个好觉,明日怎能全心应战,到那是再一举拿下荒天王城,便如探囊取物一般,易耳!
今夜,注定无眠!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今夜却不是月黑风高,高悬于天的明月普照大地,为大地披上银装素裹。
一夜过去,晨曦披露。
荒天王城守军可是被秦家铁骑玩坏了,不时地攻打城门,关键守军刚刚有了精神,秦家铁骑却又撤军了,不说普通将士,就连耶律洪海都被搞得狼狈不堪。
金色的日光照在秦家军营,但此刻的军营却毫无一物。
荒天王城上,守军正在打盹。
昨夜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疯狂了,搞得他们现在身心俱疲,哪怕是站着,都能睡着。
“咚……”
一声震天鼓响,城头上守军皆被惊醒,但却还是意识模糊,待他刚刚看清城下状况,却已然有一人持刀杀来,一刀砍翻一人,此时城头上已经有了许多白虎义从,西门是如此,但其余三门自然也不会例免,那一声鼓响也正是提醒耶律洪海等人,秦尧白开始攻城。
“轰!”
一声震天巨响,南门大开,秦尧白当先杀出,手中血神泪如同来自抵御的冥枪,招魂夺命,秦尧白身后,是整整五万玄武重骑,直接涌入荒天王城,而此时,荒天王城守军都还没有回过神来。
在秦尧白进入荒天王城的那一刻起,荒天王城,宣告城破。
五万玄武重骑冲锋之下,即便荒天王城二十五万守军,此时却也抵挡不住,更何况还有青龙神锋朱雀都卫在四处厮杀,而秦尧白,领着一万白虎义从,向着北荒皇宫走去。
第二百八十章 秦刀悬尽王室中
北荒皇宫,奢丽煌煌,秦尧白亲率一万白虎义从踏入皇宫,高墙深楼,王室中最醒目的标志,以前富丽堂皇的皇宫,如今竟然有宫女太监在往外逃窜,以前想方设法进宫,如今却是丝毫不顾地想要溜出皇宫,秦尧白这一路上,此等事情见得太多了。
常言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这些往外逃窜的宫女太监,在秦尧白看来却也是人之常情,求生乃是人的本性,在活路面前什么皇帝都是狗屁,活着,才是唯一的希望。
荒临殿下七十二阶,拓跋韬坐在最上方,衣冠不整,头发也是乱糟糟的,手中拿着一个赤金酒壶肆意地喝着,现在城都破了,什么帝王形象,帝王尊严,都不重要了。
秦尧白率军来到荒临殿,拓跋韬瞥了一眼秦尧白,而后自顾自地饮酒,城破的那一刻,拓跋韬是知道的,深知秦家战法的他已经没有抗衡的余地,夏元昊久战未归,耶律洪武更是重伤,直至现在还没有消息,拓跋韬放弃了,或许天命如此。
“哈哈哈……秦尧白,朕倒是小看你了,这……便是朕小看你的后果啊!哈哈哈……”拓跋韬扔掉酒壶,看着秦尧白癫狂大笑,那种撕心裂肺是拓跋韬现在心中最直接的感受,“六百年了,拓跋氏族成名六百年了,今日却是拓跋氏族最无助的一次,一百年前的拓跋氏族在江湖上叱咤风云,其后的拓跋氏族更是一国之主,享誉天下。秦尧白,朕错了吗?天可怜见,这乱世之中,战争使然,朕杀秦宗,错了吗?”
拓跋韬仰天怒啸,秦尧白却是沉默了。
“你没错,但我也没错。错的是这时局、是这天下。”秦尧白淡淡开口,但拓跋韬却是不顾。
“时局?天下?哈哈哈哈……何谓时局?时局从何而来?不就是帝王造就的时局吗?何谓天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而绝非你一人之天下。战争之中,谁也无法预料接下来的事,你说与唐孜霄联合杀秦宗,此事我该不该后悔?”拓跋韬此时神智早已不清,但秦尧白却依旧在听其言。
“你后不后悔都是无用,若为人子,你杀他我自然想杀你。但其实他不是你杀的,他是被这天下时局所杀,站在战争的角度考虑,他必须死,即便你不与唐孜霄联合杀他,唐孜霄还可以找姬释,还有霄汉新继位的景帝刘庆,甚至他可以找璃雪老妇人。总之,这时局不容许他活着。这天……他现在还逆不了。”秦尧白凝眸,但他的话却让拓跋韬迷糊了。
“为何要先攻我北荒?”
拓跋韬终于有了正常一问。
“其实无论他死在谁手中,我第一个开刀的对象,都会是北荒皇朝,秦家铁骑擅马战,若攻璃雪皇朝,却是极为不利,歧天皇朝师出无名,至于霄汉皇朝,离得有些太远,所以唯一合适的,便是你北荒皇朝,这也是时局要亡你北荒,我们可奈何不得!”秦尧白一言却是让拓跋韬开怀大笑,面北而跪,口中大呼:
“不肖子孙拓跋韬,为拓跋氏族增耻了。这是时局要杀我,天之亡我啊!”
拓跋韬悲戚怒号,似乎要将心中的不畅快一扫而空。
许久之后,拓跋韬才颤颤巍巍起身,看着秦尧白,眼中也没有了之前的那股恨意。
“杀了我吧!”
拓跋韬语气平淡,情绪没有丝毫波动。
“呵呵!”
秦尧白却是一笑,递给拓跋韬一柄荒刀,而自己亦是下马,抽出秦刀。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一战而死,这才是帝王最有尊严的死法。”秦尧白开口,手中秦刀已经绽放刀芒。
“安禄海,将东西拿上来。”
拓跋韬怒吼一声,一直在其身旁服侍的老太监安禄海捧着一个东西走出荒临殿,慢慢捧到秦尧白面前。
“用它杀了我!”
拓跋韬傲然开口,心中不平气退散,这方才不负帝王之名。
“东倾刀!”
秦尧白一把拿起,却赫然是秦宗生前佩刀,亦是所有秦刀的源头,夏洲名刀榜中排第七的名刀东倾,东倾刀追随秦宗一生,如今秦宗身死,却又被秦尧白得到,
秦刀之名,震古烁今!
“来吧!杀了朕,让朕死得安生些!”拓跋韬开口,手中荒刀直指秦尧白。
“啊……”
拓跋韬口中大呼一声,荒刀直取,却是撕心裂肺。
秦尧白亦是一刀出,瞬间,拓跋韬尸体倒地,一代帝王如今丧命于此,而拓跋韬也成为夏洲二次国战中死得第一个帝王。
“陛下,老奴有愧啊!待老奴将陛下葬了,便也要再去那九幽黄泉之下服侍陛下。”安禄海跪于地哀嚎,背起拓跋韬的尸体离开了皇宫,不知往何处去了。
一万白虎义从进入荒临殿,将其中所有金银财宝全部搬空,秦尧白站在荒临殿门前,看着远方风云相戏,赞叹一声:“风景不错!”
而后离开。
荒临殿正门中央,却有一柄秦刀悬挂。
这是秦家的传统,但凡灭国之战,定要在其王室之中悬挂一秦刀,用来镇压此过英灵,让他们谨记利刃悬天,这刀,乃是秦家的秦刀,深入灵魂打球吗畏惧,造就了秦家秦刀悬尽王室中的威名。
秦刀悬王室,就在秦刀悬挂之时,北荒正是国灭。
消息一出,世人震动,这可是北荒皇朝,号称坐拥百万铁骑,更有夏元昊、耶律洪武两位当世仙人镇压,却还是逃不出被灭的悲惨气运,北荒国灭,也正式为夏洲二次国战敲响警钟,秦宗虽死,但现在的秦家,却更加不好惹了。
拓跋韬身死,夏元昊虽然翩翩归来,但为时已晚,现在有萧子云守护一旁,他也杀不了秦尧白,随即长叹一声,飘然离去,而距荒天王城两百里之外的一处山洞,一直静坐的一人突然睁开双眸,长时间的寂坐并没有让其目光凝乱,而是绽放寒芒,此人起身,一股野性的气息弥漫开来,瞬间充斥了整个山洞。
第二百八十一章 一气踏天行
荒天王城内,如今北荒皇朝已灭,诸多皇室血亲虽然逃走,但秦尧白也无意追捕他们,北境拓跋氏兴旺六百余年,如今却是落下了帷幕,天地四方,便是如此,何事都有何事的规矩,便如这天下大势一般,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荒天王城北门,秦尧白正欲继续行军,但一股莫名的征兆出现在其心中。
突然间,天地变色,原本晴朗的天空骤时变得阴暗起来,云雾凝聚,其中似有电闪雷鸣,一股阴郁的气氛笼罩住所有人,甚至笼罩住荒天王城。
“轰……”
那乌云凝聚之下,毫无征兆地一道雷霆落下,一道蓝紫色的雷霆电弧,直接朝着秦尧白劈去。
“什么?”
秦尧白大惊,这道雷霆他倒是能抗下,但他周身的秦家铁骑怎能抗住这破天雷鸣。
秦尧白当即飞身而起,不过刚刚数十丈,那道雷霆便已经落在秦尧白身上。雷霆电光闪耀在秦尧白身上,这种被电满身跑的感觉,真的很不爽。
“世子殿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盛于秀大惊,自家世子殿下居然遭雷劈了。
“别担心,这是雷劫。只要跨过雷劫,世子殿下便能成就陆地神仙果位,二十八岁的陆地神仙,除了两笔年前的那位剑仙,这夏洲还有谁达到过。你们四散开来,为世子殿下护法,切勿让人打扰到世子殿下。”萧子云却是一笑,刚刚入陆地神仙境界不久的他自然知道这是什么,不过在盛于秀等人耳中却是天方夜谭一般,不过他们还是依言四散,自家世子殿下跨入陆地神仙,对秦家来说自然是天大的好事情。
“陆地神仙雷劫共有九道,这才第一道,接下来的八道雷霆,你又该怎么扛呢?”萧子云口中喃喃自语,秦尧白的天资极为强大,就算比之两百年前的剑仙李慕白也不遑多让。只是,当年的李慕白,可是一剑破去雷云,那九道雷劫却是直接消散,只留下缕缕电弧出现在天地之间。
“轰……”
第二道雷霆降临,秦尧白心念一起,袖中九柄飞剑齐出,在其头顶形成一袖揽星河,星河剑气将秦尧白笼罩在内,但这次的雷霆却是没有轰破星河剑气,虽然有少量电弧落到秦尧白身躯上,但对于秦尧白来说无疑是挠痒痒。
第三道……
第四道……
第五道……
第六道……
雷霆接连而来,终于第七道雷霆轰击之下,星河剑气终于抵挡不住,轰然碎裂,那第七道雷霆也随即落到秦尧白身躯之上,萧子云神色一紧,这第七道雷霆可不是开玩笑的,想他当初,都是靠着《七曜盘龙枪》硬扛下来的,如今,也不知秦尧白如何。
雷光消散,秦尧白身形缓缓露出,秦尧白身体上雷霆闪耀,金光大现,金色、蓝色相互流转,但反观秦尧白,却是毫无知觉,这第七道雷霆,却是破不开这佛门的《横炼金身》。
雷云之中正在孕育着第八道雷霆,刚刚第七道雷霆都已将星河剑气轰破,现在的秦尧白,却是不敢小瞧了这雷劫。
横炼金身在外,而且体内还有魔仙古道之的一生血气,现在的秦尧白可是做了十足的准备,但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不远处,一道目光却在注视着他,正是疗伤归来的耶律洪武,但耶律洪武此时归来,却已然为时已晚,荒天王城破,北荒皇朝灭国,刚刚安禄海背着拓跋韬的尸体离开,他也都看到了。
耶律洪武很像趁此机会杀了秦尧白,但若是他打扰秦尧白渡过雷劫,那么雷劫也会找上他,而且比之秦尧白的雷劫只强不弱。
“轰……”
惊雷声起,孕育良久的第八道雷霆终于落下。
横炼金身闪耀佛光,秦尧白体内更是血气如海。
雷光落,如同晴天霹雳一般落在秦尧白身上,甚至有不少雷弧透过秦尧白身躯,顺着他的体内经脉不断流走,甚至在隐隐之间滋养着秦尧白的血肉,秦尧白体内原本如海的血气,如今却悄然变少。
第八道雷霆终于消散,而此时的雷云,却正在孕育第九道雷霆。
此时秦尧白身躯上如海的血气外泄,滔天血光直冲霄斗,哪怕是地面上的萧子云,也是感到一阵心悸,秦尧白的这股血气,比之南宫无败都要强大,但秦尧白好像并没有吸收这股血气,萧子云不知道这是什么,但只要是对秦尧白有益那便够了。
而此时,那浑身气血却好像在与秦尧白融合,气机交融,秦尧白的每一重气势都在不断上涨。
“轰……”
第九道雷霆终于落下。
秦尧白浑身气势如虹,伸手一招,血神泪瞬间出现在其手中。
“穹顶之下,黄沙之上。世有肮脏多罪恶,心藏猛虎尽慈悲。第六枪,苍生!”
秦尧白怒喝一声,一股苍生意悲悯于世,手中血神泪一道血色枪罡冲霄而起,此时的秦尧白却放弃防守,长枪一摇,直冲那来自九天的雷霆而去,长枪摇,如龙现,直上重霄九。
血色枪罡与蓝色雷霆相撞,惊天雷鸣起,血红枪罡散,那一道雷霆好像缠绕在血神泪之上,半晌之后,雷光消散。原本阴郁的天空也已放晴,刹那间,霞光万丈,似乎接天而起,落地以生,夏洲所有人看着这一幕,心中震撼。
渤海之滨的玄天武城,一人站在城头上,看着举天霞光落下的地方,眼神眯起,却全然是战意,他似乎在那里感受到了一股能和他相战的气息,中年男人转过身,眸光看着夏洲,好像巡视的天神,在俯视着这诸般生灵。
“我出身卑微,但立誓要做那人上之人,我如同蝼蚁般弱小,便想着成为那翱翔九天的雄鹰,我想去往高处,看看那里的世界,可等我到达高处之后,才发现那里,充斥着孤独与寒冷,孤寂的严冬令我瑟瑟发抖,这里……无一人,我站在高处,究竟意欲何为?我曾去过九霄云外,使得那九天之云下垂世间,我曾去过四海八荒,使得那四海是谁皆立天下,这个天下多么孤寂啊,孤寂得连和我打一架的人都没有,不过还好,现在有了!”中年男人口中喃喃自语,迈步离开这座江湖中的第一座城,向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