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跨年贺词
2021年即将进入尾声，感谢大家一年来的包容与支持。
这一年我们共同经历了疫情的反复，封城，解封，抢购，屯货……绿码，口罩成了生活必备。
疫情对经济和生活的冲击，如巨石如海，下沉的过程很漫长。
从进出口贸易到旅游业，影视文娱最先中招，行业遭受重创，整体瘫痪，难以维续。
在我们以为疫情的影响大抵如此了，不会有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其实，这个时候，疫情的后作力才开始爆发。那些关系到国计民生的行业，从萧条走向颓败：商业巨头的破产，教育行业，互联网相继开始大规模裁员……
这一年，我们共同经历了洪水肆虐，民族品牌的裸捐，也吃了娱乐圈的几个大瓜。
时代洪流下，个体是渺小脆弱的。未来不不确定性与疫情和经济泡沫破碎共同叠加，这让我们变得迷茫而仓皇。
白天我们把自己打造成坚不可摧的战士，与周遭的人斗智斗勇，在错综复杂的关系中努力寻求平衡。
夜晚，当全世界都安静下来了。
我们卸下伪装，在起点跟大家调侃几句，成了一天中难得的休闲时光。
这一年，无论是高光时刻，还是至暗的转角，小伙伴们始终不离不弃。
这份温暖，是命运的馈赠。
这份馈赠，放在焦虑涤荡的大背景下，更是显得弥足珍贵。
今天是跨年夜，再有几个小时，我们将共同迈入2022年。
挥别2021，所有开心与期许将在2022延续。所有委屈与不甘将在2022翻盘！
不可否认，2022年开启了真正的乌卡时代，市场激烈竞争的元年。
小伙伴们，2022一起加油！
001章 成了载体
【引子】
“且说那一年，农历七月初七，子时三刻。
本是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日子，大家伙儿搂着婆娘在被窝里睡的正香。
外头却是惊雷滚滚，暴雨倾盆！
本以为这就是夏日中寻常的一场雷雨。却未料，夜幕中惊现五条吐火长龙，巨大的火球拖着长长的焰尾陨落……
大家伙都吓傻了，一个个仓皇失措，瑟瑟发抖！
你想啊，天降异象，那是大灾的征兆啊！”
“行了行了，吵死了！散了吧，我还做生意呢，别都堵在店门口。”
店老板不耐烦地嚷嚷着，推开门挥着苍蝇拍，朝门口的一小搓人拍去。
那群人嬉笑着散了。
坐在台阶上的老头说的正起劲，见人都被赶跑了，忙道：“哎，别走啊，正说到兴头儿上呢。”
“说说说……老头儿，你连着说三天了。换个地儿行不行啊，中午我还想打个盹呢！”店老板瞪了老头一眼，伸手捋了捋脑袋上那一圈地中海。
台阶上那位老者面露不屑，散漫地站起身来。
他伸了个懒腰，扇着蒲扇，趿拉着拖鞋，悠悠走远，嘴里念念有词：
“说书那是有讲究的，天干地支时也命也，乾坤轮转命也时也……”
“滚！什么乱七八糟的！下场流星雨让你说这么玄乎……吹牛不上税啊！”店老板骂骂咧咧，转身进屋。
老头尴尬地笑了笑，自言自语道：“尔等俗人……懂个屁！”
这时，店门前走过三人，两男一女。
女子颇为貌美，一双灵秀的眼眸仿佛会说话。
矮个男人仰着脸看向身旁的年轻人，道：“文杰，咱们第三次经过这里了，是系统重置还是我们被同一场景困住了？”
被唤做文杰的男子，警惕地四下环顾，沉声道：“快走！”
三人很快超过了那位老者，朝路的尽头走去。
望着他们疾步而去的背影，老者收回目光，意味深长地笑了。
很快，三人很来到一处院落。
这是一处中规中矩的庭院，院子里灌木层叠，花草芬芳。
顺着院落中央的青石板路，他们来到了房门外。
文杰屈指敲了敲房门，把脸凑近玻璃窗：
昏暗的房间里坐着一位女子，听到了敲门声，正扭头看向门口。
隔着玻璃窗和十余米的距离，文杰看到屋内女子的面孔时，不由面露惊喜。
他与身旁的两人交换一下眼神，压低声音：“就是她，进！”
仿佛有阴风自屋内吹过，房门倏地开了。
“请进！”
一道婉转的声音传来，这声音也跟杨珊珊分毫不差。
他率先迈步入内，另外两位紧随其后。随着他们进了房间，房门自动合拢。
屋子里光线幽暗，陈设简陋。
角落里摆着一架缝纫机，女子落座的沙发也是那种老式样，方方正正，一排三座，铺着圆形的纹绣坐垫。
文杰缓缓来到女子面前，对着那张熟悉的脸庞，柔声道：“珊珊……终于找到你了。”
女孩子迷茫地看看他，摇摇头：“你……你是谁？”
身旁的女子拉了拉他，低声道：“她思维混沌，估计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能找到已是万幸！抓紧时间带她走！”
文杰眼眸里闪过忧伤，温柔地注视着杨珊珊。
身旁矮个子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催促道：“快点吧！”
文杰心念一动：
【投放重塑型补丁】
系统画面一闪，一行消息滚动而出：
【投放失败】
看看面前的系统提示，他疑惑地与身旁两位对视。
那两位也是一脸懵逼。
俏丽地女子先沉不住气了：“都说补丁载体挂了没得救，你非不信。现在好了，咱们都困在系统任务里了。”
文杰眼眸一闭，刚刚的一幕又一次浮现在脑海之中：
黑黝黝的枪管猛地朝他瞄准，他还来不及作出反应，“乒乒乓乓”一通冷枪，子弹呼啸而来，带着破空之声响彻耳畔。
死定了！
还是处男……亏大了！
补丁载体在系统任务中挂了，那就是挂了……
他奋力朝一旁扑倒，子弹却仿佛长着眼睛，直奔他而来。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身旁一群NPC中闪过一道娇弱的身影，那胸脯，那长腿，那脸蛋……那脸蛋他看清了是杨珊珊！
“杨珊珊……”
文杰话还来不及出口，那道身形挡在了他身前，子弹的冲击力让她身子抖动了几下，便瘫软在地。
她嘴角溢出鲜血，低声呢喃着：“文……杰……，文……杰……”
“……珊珊！”文杰抱着她的娇躯低吼着，悲恸不已。
即便是NPC，即便知道退出系统后，挂了的NPC还是会满血复活。
文杰还是不忍心让杨珊珊受此一遭。
NPC不知道这是系统场景啊，一切对于他们来说都是真实的，是活生生的，子弹打在身上的痛也是真真切切的……
“是NPC别难过了！”
“对！NPC会复活的！”
身旁的两位补丁载体安慰道。
突然三人皆是一怔，神情木然地对着面前的空气发呆。
他们收到了系统消息提示：
【补丁载体编号99退出系统】
“……”
“……”
“……”
杨珊珊……竟然是补丁载体！
【引言结束，以下为正文部分】
☞☞时光回溯☜☜
M市
一个平淡无奇的夜晚。
文杰下班时夜空朗朗，繁星点点。
走过公园的古树时，黑云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
霎时间，电闪雷鸣，一个惊雷直直劈了下来。
他身旁的古树燃起了大火，紧跟着尖利的刺痛感穿遍全身。
他眼前一黑，栽到在地。
自己这是被雷劈了？
天地良心啊！自己不偷不抢，不嫖不赌，干的活多，拿的钱少！
也……也因为不会泡妞而单身至今。
这是做错了什么，走在回家的路上竟然……被雷劈了！
他觉得脑仁一抽一抽地疼，眼前的空气如烟雾般袅袅升腾，幻化成一行行文字：
【叮！灵魂补丁系统上线！】
【补丁载体101您好，下面进入系统测试】
【在测试中，您需要修正目标单体人生轨迹中的关键事件，以修正其人生轨迹的偏离】
【系统奖励：随机】
【外挂：不详】
what？
补你个大头丁啊！
说谁是载体？还特么质壁分离呢！
文杰没有理会那一行行莫名其妙的话，起来揉了揉屁股，没理会旁边围观的人群，一瘸一拐地往家走。
如烟般幻化而成的文字，慢慢散开，随即组成新的文字。
【系统测试阶段，系统开启与锁定均为自动触发模式】
【测试题资料调用已触发，请查收】
这时系统自动切换了画面：
【高清，无码，凶杀现场图组】
他只看了一张，不禁手脚冰凉，说实话他长这么大，还没看到过这么血腥的场面：
一位白皙纤细的女子卧在地上，身上的白色衣裙被血染红，原本飘逸柔顺的秀发粘在脸上，脸上有多道划痕，看不清女孩子的长相。
明明看不清，却莫名感到熟悉……
002章 脸上有字
文杰跌跌撞撞地跑到家，啪啪啪把灯全打开了。
暖柔的灯光把房间照的通亮，让他感觉好些了。
他把自己埋进被子里，柔软的被子像个温暖的怀抱，文杰往被子里蹭了蹭，就像小时候受惊吓时，躲进母亲的怀抱。
“哐当”卧室外传来了什么响动，文杰估摸着是忘了关阳台的飘窗风刮了进来，随它去吧！
那一夜，眼前没有在冒出莫名其妙的字，而他翻来覆去睡不着。
一个蝴蝶形状的绳扣在他的心中不停地撕扯着，让他的心如同坠入冰窟窿，裹紧了被子却还是浑身发冷。
由于晚上没有睡好，次日清晨闹钟响了几次，他脑袋还是晕乎乎的，极不情愿地爬了起来。
等他赶到办公室时，眼前已消失的文字又出现在眼前。
【系统测试题倒计时：36小时】
【保密原则：关于系统的一切需严格保密。否则会触发系统处罚】
What？
那个什么补丁的事，是……真的？
他瞥了一眼王局办公室紧紧关着的门，每天这时候王局都在看报纸。
拎上早餐，他端着茶杯朝茶水间走去。
茶水间在办公区走廊的尽头，他拐进茶水间，俯身去接开水。
接水的功夫，他抬眸看向茶水间的镜子。
银色的镜面上映出一张憔悴的脸，眼眸漆黑，五官立体，下巴有青葱的胡茬冒出了头。
镜子上这张还算帅气的脸，横着两行文字：
【系统测试题倒计时：35小时56分钟32秒】
【补丁载体未成功完成测试题，将导致补丁载体的人生轨迹毁灭】
毁灭？
什么叫人生轨迹毁灭？
不知怎么，他倏地想起昨晚一张张血腥的画面……
一股冷意漫上心头……
啊！烫死了！他扔了杯子和手里的早餐。
啪一声，杯子掉地上摔碎了，塑料口袋里的小笼包也散落一地。
“小杰啊！”一道中年男子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是王局！
文杰转身冲领导微笑道：“王……王局好”
王局端着茶杯，四平八稳的站在他身后，微微往后仰着身子，让大肚腩朝前挺挺着，说起话来中气十足，给人不怒自威的感觉。
他瞟了一眼地上碎玻璃碴子和圆滚滚的包子，慢悠悠地说道：“年轻人，要把精力放在工作上。”
“谢谢……王局的教导……”
听惯了溜须拍马的王局，对于文杰干巴巴地那句“谢谢”显然不满意，脸一沉，扬了扬手，转身走了。
“晚上早点睡，没事多想想工作！”
声音飘进文杰耳朵，让他原本目送王局离开的目光，落在脚下的一片狼藉上面。
他神情落寞地回到工位，傍边的同事靠过来，把手搭在他桌边。
文杰侧目过去，刚好看到他手腕处的蓝色表盘。
这男孩叫白宇，他大学寝室的室友，两人同一批分到总局实习。
白宇的父母都是混官场的，他算是个官二代。人也生的高大帅气，罩在单位统一的西裤衬衫之下，也压不住他那股风流倜傥的气质。
只见白宇挑着一双桃花眼，神秘兮兮的说：“看新闻了吗？分局那边出事了。”
白宇左右看了看，见同事都在忙，没人注意他俩在角落里交头接耳
凑到文杰耳边，压低声音说：“分局的那个美女杨珊珊……被谋杀了，昨晚的事儿！”
什么……被杀了？
文杰错愕地看向白宇。
白宇此刻神色凝重，略带一丝惋惜。
文杰心下一沉，想起了昨晚看着照片时，无端冒出来的熟悉感。
遇害的竟然是杨珊珊？
他眼前浮现出一幅画面，一双高跟鞋随着丝袜长腿在荡来荡去……
还记得前些日子，白宇拿着手机凑过来，指着屏幕上一张美女生活照啧啧称赞道：“漂亮吗？这是二分局的美女杨珊珊。哥们准备追她……”
哼！说的好听，还不是打着谈恋爱的幌子泡妞，文杰心里嘀咕着。
他心里清楚，自己跟白宇不是一类人，白宇家庭条件好，而他的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不在了，母亲一个人拉扯他长大，累出一身病。
他要争取留在实习单位，让他妈妈的日子过得宽裕点，他可没功夫听白宇的八卦。
所以，当时他只是哼哼哈哈的应着，埋头于自己的工作。
过了几天，他几乎把这一档子事忘了。
那天，他去分局送资料。
进了业务大厅，他环顾上百平米的公共办公区，朝门口工位的同事点头笑了笑，询问调研资料交哪里？说着指了指自己手里的文件袋。
门口是一位二十几岁的小伙子，一脸素净，制服穿的整整齐齐，估计跟他一样实习没多久。
他瞄了一眼办公桌上的工作牌：赵小龙。
赵小龙看了一眼文杰身上的制服，抬眸露出个灿然的笑，朝里面指了指：“C区18号工位。”
文杰谢过他，迈步朝里面走，背后传来了一句：“收资料的叫杨珊珊，走过去就看到了。”
杨珊珊？名字怎么有点熟悉呢？
走到C区，在距离18号工位还有些距离时，他的目光被众多工作人员里，一个窈窕的身影吸引了。
女孩子在接电话，白润的手臂轻盈地支在办公桌上。
身体微侧，脊背挺直，欣长的脖颈优雅的侧向电话听筒。
她丝袜下的大长腿交叠着，翘起的那只脚上黑色的高跟鞋摇摇欲坠，仅靠着细长镶钻的带子勾在脚上。
鞋子在似有似无地晃动着，带子上的水钻晶莹剔透，在阳光下分外闪亮。
她一只手擎着电话，另一只手柔美而流畅地在纸上移动着。
此刻晨曦的薄雾还没有散去，阳光把雾霭涂成了瑰丽的色彩，他眼前的画面也从单调的工作场景平添了一抹靓丽。
他深深的看了杨珊珊一眼，轻声对身旁工位上的同事交代了几句，将文件袋放下准备走。
犹豫片刻，还是拿起桌面上的笔，在文件袋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和电话。
最终，他没有等来杨珊珊的电话，等来的却是她的死讯！
……
白宇见文杰愣住了，伸手推了他一把：“想什么呢？我跟你说话，听到没有？”
“听到了！”文杰闷闷地答。
他想起白宇在那之后，有几次下班急急忙忙地走了，第二天脸上春风得意的样子，不知出于什么心理，闷声问了句：“你跟她约会了？”
白宇脸色明显变了，他压低声音警告着：“这是什么时候啊，你可不能乱说啊！我哪有约过她。”
文杰抬起头，盯盯看着白宇，然后轻声“嗯”了一声，表示他听到了。
003章 蝴蝶绳扣
这时，灵魂补丁系统界面又有了变化：
【思维测试：0】
【智商测试：1】
【情商测试：-1】
【技能测试：0】
【经过系统检测，目前您无法达到修订目标单体/群体人生轨迹所具备的基础能力】
【是否需要系统强化训练】
【1，2，3】
【默认接受强化训练】
文杰的目光停留在白宇的脸上，心里却在琢磨强化训练是什么鬼？
白宇发现文杰死盯着他，抬手在前晃了晃：“看什么？我脸上有字啊？”
“……”文杰。
【系统强化训练】
【您下班走过漆黑小巷，到家门口，发现钥匙丢在路上。您原路折回，在路灯下寻找，没有找到】
【打一成语】
文杰看着最后那一行“打一成语”几个字，差点笑场了，这个雷劈来的系统是来搞笑的吗？
可是这叫什么题啊？
一无所获？丢三落四？
见系统停留在问题的界面没有反应：看来是不对。
【提示：有人询问路灯下没有钥匙，为何在路灯下寻找？你回答：路灯下亮。】
对着这个提示，文杰失笑着摇了摇头，喃喃道：“什么白痴问题！”
“哎，我说，你没事哭丧个脸干嘛？”
是白宇的声音。
你小子怎么能理解突然冒出一个系统，还被系统烦的无奈……文杰漠然转过身，盯着面前的电脑屏幕道：“没事，工作！”
【是否调取测试题资料库】
【默认调用】
霸道的系统……
【地点：M市城建区十字路西500米的废弃建材厂。】
【时间：20：00-24：00之间】
【凶手画像：男性，年龄35-40岁，身高175-180，冷酷残忍，有人格分裂倾向】
【警察呼吁广大市民发现可疑人员马上报警，单身女性夜晚不要独自走夜路，更不要去荒凉偏僻区域】
文杰看了看眼前灵魂补丁系统调出的信息，又查了查跟警务网站，发现两者信息差不多。
【是否进行人生轨迹修正？】
【默认：是】
【请选择补丁类型：A劝阻型B恐吓型C暴力型D崩塌型】
【默认：选A】
这是霸王硬上弓啊……文杰一阵无语。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加诡异。
——进入系统——
文杰明明是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周身却陡然转暗，他定睛一看发现自己是在办公楼下，看了一眼手机：
2019年6月19日18:35。
这个时间……正是他昨晚下班的时间。
这是……案件重演？
他没有车，单位分配的宿舍很近，走路十几分钟就到。
他在脑海中快速回顾了一下案发地点：M市城郊那座废弃的建材厂。
案发时间是晚上八点到十二点之间，估计公交车的话，一个多小时能到。
确定了公交车赶往案发地点之后，他火急火燎地朝单位东侧的站牌走去，。
天空变得阴暗，很快飘起了蒙蒙细雨，雨点噼里啪啦的落在身上，他往站牌里靠了靠。
自己真要去城郊案发的那个建材厂？
要直面对那个凶手？
会不会有危险？
是不是太鲁莽了？
鲁莽个鬼，哪里有的选！
头脑中浮现杨珊珊被害的惨状，他眼眸中的犹豫和彷徨一扫而空。
看着自己等的638路公交车缓缓进站，乘客陆陆续续上了车。
车门关闭的最后一刻，他朝司机挥挥手，下定什么决心一样，喊道：“等等！”
“快点，快点！”司机催促道。
他从避雨处跑了过来，三两步上了车。
车子朝城郊开去，一个多小时车程里，乘客三三两两下了车，最后只剩下文杰一个人。
司机通过后视镜瞄了一眼浑身湿漉漉的文杰，开口问：“这么晚你去总站那边干嘛？”
“……”
“大下雨天的，你这还没带伞，看你浑身都湿透了。”
“……”
车窗外的住宅楼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大片大片的荒地。
司机忍不住问到：“你晚上住哪？我们这末班车21：30，那边没有住宅也没有宾馆，错过可就回不来了！”
车到了总站，他淡淡说了句：“谢谢！”
转身下了车。
他瞄了一眼手机：20:45。
这比他预想的时间要慢了很多，担心来不急，他拔腿就往废弃建材厂的方向跑。
黑暗中，他看到一辆车大灯一闪拐向建材厂，那应该是凶手的车。
凶手！
文杰心下一凛，猛地收住脚步，猫腰蹲在旁边的杂草从中，眼睛盯着废弃建材厂的方向。
雨夜里，阴云遮住了月光，废弃的厂房隐匿在黑暗之中，
待凶手的车开进去之后，文杰打开手机的照明灯，借助着微弱的光源，悄悄摸进了厂区院子里。
这座建材厂废弃多年了，院子里杂草丛生，有些地方的杂草甚至没过了膝盖……散发着破败荒凉的气息。
他在泥泞的草丛中跋涉着，接近厂房时，警惕地关了手机照明灯，黑暗瞬间吞没了他。
“啊！”一声女子的惨叫划破雨夜。
文杰刚要上前去看看究竟，系统出现一行文字：
【凶手成功实施犯罪，是否退出】
【退出】
什么？
杨珊珊被杀了？
还是来迟了一步！
【默认退出系统】
他双眼凝视着前方，眼前的画面越来越模糊，似乎有个黑衣人从建材厂的车间厂房里走出来。
走出来的是一位青年男子，身上披着黑色的雨衣。
青年？
文杰记得警方的凶手画像写的是中年男子啊！
凶手的右手上带着手套还是什么东西，金属质感，黑暗中闪着寒光。
他抬起左手往衣兜里掏了一把，拽出一块布，连带着掉下来一节白色的绳扣。
文杰在看到那截白的绒绳系成的绳扣时惊住了。
那是蝴蝶绳扣！
化成灰他都认得。
那种白色蝴蝶绒绳，总是潜入他的梦境，成为难以摆脱的梦魇。以至于只要瞥见类似的白色绒绳，都会感到浑身不适。
不会错，绝对不会错！
只见凶手俯身捡起绳子，重新塞进衣兜里。
上车，启动，随着发动机的翁鸣，车的大灯亮了。
黑暗中大灯亮的耀眼，文杰不自觉的微微眯着眼，想尽量看清驾驶位雨衣帽檐下的那张脸。
可眼前的画面越来越淡，最后消失。
在画面彻底消失之前，文杰没看清凶手的脸，却看清了隐匿在黑暗中——凶手的那双眼：
冷酷，肃杀，竟然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凶手眼神中那压抑不住的兴奋，像一根刺，插在他心里。
愤恨，懊恼，悲哀……各种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他大老远赶到郊区，凶手却在他面前残忍杀害了一个鲜活的生命。
残害的不是别人，是杨珊珊！
杨珊珊是那样年轻，怎么能在人生刚刚绽放光华时候，被一个变态贯穿胸口，流血而死。
再说，杨珊珊不但年轻，还长得辣么好看……emmm
——退出系统——
“喂，你没事吧！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是白宇的声音。
文杰这才发现自己还在工位上坐着呢，他瞥了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9:05。
刚刚接水回来就是这个时间啊。
也就是说，在系统作用下，自己重返案发现场度过的时间，在现实世界里等同于零。
他眼前浮现了系统提示：
【系统锁定，六小时后重启】
六小时后重启！他喃喃自语。
“文杰你嘀咕什么呢？王局喊咱们开会！你没看钉钉上的公告啊？”
又是白宇的声音。
什么？要开会了？我的天，王局让做的市场信息搜集还没有做。
文杰沮丧地应了一声，跟着大家朝会议室的方向走去。
004章 坑爹系统
会议结束后，文杰跟着白宇去食单位食堂吃了午饭。
他一直在摆弄手机上的高德地图，规划着从单位到城郊案发地点的路线：起码要比上一次早十分钟，才有可能阻止犯罪。
白宇一边吃着食堂没什么滋味的饭，一边打量着进来就餐的同事。
“喂，看那边，你左手边。”白宇突然捅了捅文杰。
文杰手一抖，手机差点掉鸡蛋汤里，不悦道：
“你干嘛？”
他抬头看着白宇一脸捉狭的笑容，忍不住朝自己左手边瞟了一眼。
是王局来就餐了。
不同的是身边没有一群谄媚的人簇拥着，反而是跟一位妆容精致，衣着时尚的女士一路而来。
文杰淡淡的转过头，继续往嘴里扒拉饭。
“跟你说，上次我跟菇凉约会，就撞见过。”白宇捂着嘴凑到他耳边说着，眼睛却一直对着餐桌上的食物，身旁人看过来只会以为他在讨论饭菜。
文杰低声“嗯”着，表示他听到了白宇的话。
他的休息时间基本都在加班，在整理调研报告，为实习结束能留下来而努力，哪有闲工夫逛街。
白宇习惯了文杰的沉默，大多数时候都是他在说，文杰充当很好的听众。
他把剩下的饭菜一推，不吃了。拿起手机开始聊微信，手指上下翻飞了一会儿，笑意逐渐在唇边荡漾开来。
研究半天路线，才不得不承认，有辆车才是神助攻啊……他微微叹了口气。
想这些也没什么用，进入系统任务时一切都是基于当时的客观条件。
昨天在单位没有给手机充电，下班时手机电量还剩57%都是分毫不差的。
那个下午，从回到工位开始，忙完了工作就一直盯着电脑看。
一会儿查查犯罪心理，一会儿查查这起连环杀人案……无奈互联网上的资料实在太少。
他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准备看一眼时间的时候，发现诺大的办公室，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紧跟着眼前出现了系统开机界面。
【系统重启成功：进入测试题】
【是否进行人生轨迹修正】
【是】念头一闪，界面就自动出现了这个答案。
【请选择补丁类型A劝阻型B恐吓型C暴力型D崩塌型】
【默认A劝阻型】
——进入系统——
很快文杰又出现在办公楼下，时间是18:35.
他掏出手机，按了解锁键，约个车。等待司机应答的功夫，眼神不自觉的朝手机右上角瞟去：电量57%。
果然是丝毫不差！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次文杰上了滴滴快车，一路朝城郊奔去。
窗外M市的晚高峰刚刚拉开序幕，路上车流如织，一群群衣着光鲜的上班族雀跃又略带倦意的涌向地铁口和公交站。
文杰看着行人三三两两的超过了他的车，坐在车后座上的他开始坐立不安了，不住的催促司机快点开，他赶时间。
好在，过了两个拥堵的路口，随着车子离市中心越来越远，窗外的楼宇，人行道，灌木丛，商户飞掠着朝身后闪过……车子总算是开起来了。
文杰悬着的一颗心，渐渐放了下来。
八点半，他已经到了建材厂的车间，今天没有淋雨，手里还多了个武器：一把折叠伞。
是下车时司机大哥送的。
要是老式的那种长柄伞就完美了。那种长柄伞，长长的轮骨上方有一个长约五六厘米的金属伞尖。
自己小时候家里用的都是那种老式的伞，那种伞样子蠢笨，但用料很实在：
乌黑的伞面，轮骨也多数用精钢制成，上面的精钢伞尖。
估计那闪着白光的伞尖，能捅死人。
文杰无奈的掂了掂手上的折叠伞，有也总比没有强。
突然，厂房外面伴随着潇潇雨声，传来汽车制动的机器声响。
凶手来了。
文杰快速的躲在厂房门口，吱嘎，漆黑的大铁门被推开了。
一个身穿黑色长雨衣的人扛着一个麻袋走了进来。
一时间，文杰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了，握着伞的手渗出汗来。他鼓起勇气，抡起伞准备去打凶手。
却一步也迈不出去……
怎么回事，系统卡住了还是怎么了？他有点不知所措。
眼看着凶手把麻袋仍在车间中央的空地上，麻袋落地发出一声呜咽。
凶手的举动很流畅，一点不卡。
怎么就他卡呢。
系统终于有了回应：
【警告：只可以使用选择的补丁类型】
文杰恍然想起默认的那个A，那个“劝阻型补丁”！
明白了……劝阻就是只能动口，不准动手！
emmm……系统这坑比！
005章 入室抢劫
凶手从背包里掏出了个金属手套，箍在右手上。那个金属箍似乎带着刺，尖立无比。
凶手蹲下来，解开麻袋。
杨珊珊就在那个麻袋里……文杰蹑手蹑脚地朝那边靠了过去。
“谁？”
凶手警惕地看向这边，赫然地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他。
凶手明显慌了，只见他低头看了看麻袋，又看向门口，如临大敌一般地四下环顾。
警察？
不对，不是警察，周围也没有埋伏，若是有的话，刚刚他喊“谁”的时候，就有冷枪射来了。
那……门口是什么人，拿把伞干嘛？
黑暗中他看不清文杰的脸，只是略略打量一番，快速做着判断：
180左右，比自己高，瘦胳膊瘦腿的，看上去弱不禁风，估计力量和耐力都不如自己。
想到这他神色放松下来，眼眸瞬间掠过兴奋，看来今天不得不杀个男的了。
黑暗中，文杰盯着凶手被帽檐遮住的面孔看了又看，这才发现凶手是带着口罩的。怪不得上次看到凶手，对凶手的样貌一点概念都没有。
大黑天的，为何要戴口罩？
怕被认出来？难道说是杨珊珊认识的人？
文杰朝凶手吼道：“放了杨珊珊！”
凶手一怔，看着身形有点眼熟，再一听说话声音……这声音肯定在哪里听到过。
麻袋在地上扭动起来，发出呜呜的声音。
文杰一直在观察凶手，见他动作僵在了原地，不禁纳闷起来：
听进去自己的劝阻了？
犯罪这么容易阻止的吗？
犯罪当然没那么容易阻止，只见凶手瞬间的愣怔后，恢复了阴狠地神色。
他一步步朝文杰逼近，目光冰冷，把套着手箍的那只手攥成了拳头。
看着凶手一脸凶残地朝他走来，文杰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沉声道：“放了她，警察很快就到！”
其实在保密原则下，他不能报警，又不能使用暴力或者恐吓……
系统真是坑啊！
“我好怕怕哦，啊哈哈哈哈！”凶手放肆的笑着，声音古怪而可怖。
听的文杰脊背一阵阵泛凉，随着笑声戛然而止，一个阴冷的声音响起：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杀死那些坏女人，这世界才会安宁！”
变态！
文杰暗暗唾骂着，真应该搞把抢，一枪崩了这个变态。
很快面前出现了系统提示：
【系统提示：一分钟后，凶手杀死补丁载体，人生轨迹修正失败。是否终止本次人生轨迹修正？】
【终止】
眼前画面渐渐模糊，他看到凶手微微一愣，随即愤怒地快步走向麻袋的方向，拎出瑟瑟发抖的杨珊珊……
倏地一下，眼前画面消失了。
——退出系统——
文杰四下环顾，果然自己已经回到了办公室。
【系统锁定，六小时重启】
【测试题倒计时：29小时48分16秒】
文杰收拾好东西，离开了单位。
一路上琢磨着返回案发现场的经过，不知不觉就到家了。
他没着急吃晚餐，而是准备打开电脑，把两次进入通过系统返回凶杀现场的情况记录下来。
进了卧室，他换上睡衣，眼角扫过卧室的角落，脚步悬停，错愕地又定睛看看卧室的角落：
我电脑呢？
电脑桌上明明放着笔记本电脑的啊，现在桌面空了，我电脑哪去了？
有人趁他上班的时候，潜入家里，拿走了电脑！
等等……
人……确定走了？
什么？人可能……还在房间里？
他不禁一激灵，四下看了看，一把拉开床头柜。
他瞟了一眼里面的卷纸，书本，签字笔，充电器，螺丝刀……
随手操起那把螺丝刀，紧紧握在手里，他轻手轻脚的在次卧，客厅，厨房，卫生间，阳台都查看了一番。
让他怎么说呢……这房子的格局有点……别扭，卧室正对着厨房，厨房连接着阳台。卧室和厨房中间有个门廊，门廊的另一侧是洗手间。
有时候文杰洗澡忘了带换洗衣服……
阳台卧室之间的过堂风，让他有种被偷窥的感觉。
虽说格局不太美好，好在他一个单身狗也没什么秘密。再想想这是单位分配给实习生的公寓楼，只有M大毕业的学生才有这种待遇，也便释然了。
要知道在寸土寸金的M市，市区的房价已经上万一平米了，房租也是一路飙升。实习期工资本来就不高，若是再被房租花去大半，估计月底连包烟都买不起了。
既然只是丢了电脑，那报警好了。
他松了口气，摸出手机拨打了报了警电话。
在等待警察到来的时间里，他把最近的事情认真想了一遍。
他一个穷小子，哪个贼不开眼会盯上他啊。他的生活与之前对比，唯一的不同就是这个古怪的系统。
那么，丢电脑会不会跟系统有关？
006章 暴力补丁
二十分钟后，警察到了。
领队的警察姓曹，国字脸，皮肤黝黑，看着精明强干。
他身后跟着一位戴眼镜的小个儿警察。
文杰把两位警官让进屋里，曹警官朝身后的警员说：“小徐，你去查看一下，拍拍照。”
没一会儿，小徐警官捏着一个金属片片，问道：“这是什么？”
文杰伸手要接过来看看，被徐警官拦住。
他扫了一眼徐警官带着的手套。懂了，是怕破坏指纹。
这东西他没见过，于是摇摇头：“不知道”
“那么窗户上这个痕迹呢？”
徐警官说完，带着他们来到阳台，指了指窗户上一处掉漆的地方。
“这……”文杰凑过去仔细看看，又摇摇头：“不知道……”
曹警官认真的查看窗框上掉漆的地方，又看看手中的金属片。
对徐警官说：“是这上面的，金属片的这个位置撞到窗棱了。”
应该是飞行物撞在窗框上了，金属片撞击之下脱落了。
曹警官思索片刻，转头看着文杰：“你好好想想，这两天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
异常？
我这两天异常的事情太多了，可是需要严格保密啊，不能跟警察大大讲。
文杰缓了口气，艰难地从嘴里挤出来两个字：“……没有！”
两位警官互望一眼，准备收队。
文杰跟随着警官朝门口走去，视线扫过随风舞动的纱窗，刹那间想到了什么：
“哦，曹警官……”
曹警官收住脚步，转过头疑惑地看向他。
“昨晚我似乎听到卧室门口有动静，以为自己忘了关窗子，风卷起纱帘发出的响动……也就没在意。”
两位警察交换个眼神，曹警官迟疑道：“会不会是无人机？”
无人机？
可是昨晚谁会放无人机进来？
警察们走后，文杰把关注点放到电脑上。
那个笔记本电脑是大一时勤工俭学买的，配置低，总卡死，基本快淘汰了。
卖二手电脑都没人要的破笔记本，谁会特意潜入房间来偷？
想来想去也没想通，反而越是凝神思考，就越饿。
他起身去厨房煮了包方便面，看着面条在汤汁里翻滚，卧一个荷包蛋下去，扔几片火腿肠，开锅再煮一分钟。
等吸饱了汤汁的面条一根根都呈透明状，关火盛盘。
煮面是单身狗的基本技能，花十五分钟煮面，吸溜吸溜五分钟吃完了。
吃完面，他默默对着盘子发了会儿呆，瞟了一眼墙上的石英钟，九点整。
距离系统重启，还有三小时。
吃饱了就有点不想动了，加上昨晚没有睡好，卧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说躺着也能琢磨对策，那是糊弄鬼呢。
这么软的床，睡觉它不香吗？
……
凌晨12点，闹铃突兀地响了起来。
卧室一片漆黑，在黑暗背景下，系统重启的界面相当醒目。
绿莹莹的进度条，触目惊心地朝着100%跃进……
文杰从床上弹了起来，跑到洗手间，用冷水冲了一把脸。
随着冰凉的自来水激荡在脸上，刚刚还粘稠的睡眠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彻底清醒了！
端坐在客厅沙发上，开启了系统测试题之后，就全神贯注等着补丁类型。
荧光一闪，那行期待中的文字出现了。
【请选择补丁类型：A劝阻型B恐吓型C暴力型D崩塌型】
【C暴力型】
丝毫没有犹豫。
——进入系统——
画面一闪文杰又出现在办公楼下。
他出了单位，快速跑到附近的超市，买了个健身用的哑铃，选的是男性健身时上沿的重量：20磅。
结账时收银员费力把哑铃从收银台的一边，扫码后抬到另一边，有点恼火的上下打量着文杰。
文杰没功夫理会，付了钱，想一只手拎着走。
没想到一拎起来，胳膊瞬间下坠，他坚持走了几步，把哑铃双手抱着，往地铁走去。
有了前两次的经验，这次地铁然后打车，这时最节省时间的方法。
果然，这次比上一次还要早的到了凶案现场。
他看着表倒数着，10，9，8，……1
刚数完，外面有了动静。
他在门口站定，举起哑铃，屏住呼吸，细细在雨声中辨认脚步声。
吱嘎，门开了，凶手把麻袋扛在右侧肩膀上，进来了。
文杰站在左侧的门口，哑铃抡圆了，朝凶手左侧肩膀砸去。
凶手比他矮半头，看上去身材健硕。
他瞅准时机，在对方完全没有思想准备的情况下，给对方重重一击。
“啊”
随着一声惨叫，凶手跌倒在地。
他捂着左侧肩膀，痛苦地哀嚎着，艰难地在地上翻转身子，死死盯着袭击他的这位神秘男子。
文杰伸手拽住了麻袋，扫了眼卧在地上的凶手，表情很是不屑……看什么看！
他缓缓蹲下来，把抱在怀里麻袋轻轻放平，解开了麻袋口上的绳子。
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孩子，露出了半个脑袋。
是杨珊珊。
他神色一凝，迅速把杨姗姗从麻袋里抱了出来。
眼前这个被蒙住了双眼，堵住嘴巴，衣衫褴褛，脸上身上多处划伤的女子，怎么也没法跟摇着高跟鞋，青春靓丽形象重叠。
此刻，这个脆弱无助的女孩子在他怀里瑟瑟发抖，让他有一瞬的动容。
007章 竟然是你
他轻轻摘了杨珊珊脸上的布条和胶带。
杨珊珊揉了揉红肿的眼眸，呆呆的望向他，然后“哇”一声哭了。
文杰伸手把沾在她脸上的头发，一根一根的理顺，轻轻拍拍她后背：“没事了，都过去了。”
他松开杨珊珊，探身要帮她解开手脚上的绳扣。
突然，他动作一滞，惊呆了。
杨珊珊纤细手脚上系着的绳扣，是蝴蝶形的。
那绳扣跟父亲手腕上的一模一样。
那些被蝴蝶绳扣撕扯的梦魇，让他饱受折磨。
他腾地站起来，冲到凶手跟前，一脚踢在凶手身上。
俯身下来扳过凶手的身子，一把拽掉凶手脸上的口罩。
一张素净的脸，看上去文气十足。
“怎么……是你？”
文杰努力的回忆那天去分局送资料，在门口看到的那个男同事。
桌子上立着的工牌……赵小龙？
对，是分局的赵小龙。
这会儿的赵小龙，完全没有了白天见他时那种稚嫩青涩的模样，一脸的戾气，眼眸盛满了仇视和愤恨。
难道是人格分裂……文杰一边揣测，一边冷冷地观察着赵小龙。
他那张被痛苦扭曲的脸，狰狞而可怕。
一双赤红的双眼直勾勾看向文杰，看着看着竟然笑了。
笑声越来越大，最后竟然狂笑不已！
“是我，怎么了？女人都该死，越漂亮越该死！”
【是否投放人格缺失型补丁】
【默认投放】
【投放失败】
【系统锁定，六小时后重启】
画面慢慢变淡，直至消失。
——任务失败——
文杰一脸懵逼的坐在客厅沙发上，他看看自己周围的环境，半天没缓过来神。
投放补丁失败了？
这什么意思？
自己明明做的这么完美，不是应该砸金蛋，抽奖，赠送全家游的吗？
难道这个测试题，不是为了救杨珊珊？
文杰脑子里乱糟糟的，郁闷，心烦，惊愕混杂……
眼看着倒计时36小时，三次都失败了，最多还能剩3次机会。
不知怎么他突然想到了系统的那个强化训练——缘木求鱼！
难道自己一遍遍回到凶案现场，是在围着路灯转？
而路灯下没有钥匙！
自己围着路灯转，只是因为路灯亮？
自己一次次回到凶案现场，只是因为这里发生了凶案？回到这里最简单？
那个导致目标单体人生轨迹偏离的关键事件是什么？
文杰的脑海闪过一系列问题，躺在床上很不情愿地定了六点钟的闹表。
他清楚不定闹钟的话，六点是不可能起来的。
这个系统搞得他太疲惫了，几乎是头一沾枕头就能睡着。
很快，卧室里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闹钟再次响起时，他机械性的洗了把脸。
【请选择补丁类型……】
【C暴力型】
——任务第四次开启——
文杰出现在单位楼下，他离开单位，去超市买哑铃。
买哑铃的同时，买了瓶白酒，高度数的。
出了超市拐进紧挨着的药店，买了纱布和消毒碘酒，还有止痛药。心里盘算着这些或许能赢得赵小龙的信赖。
然后坐地铁——打车——打翻凶手——救起杨珊珊。
因为是第二次经历这些，他变得冷静而淡定。
他帮杨珊珊解开绳扣，径直拽起地上的凶手。
看着赵小龙因为失血精神有点萎靡，却还对他保持着警惕。
杨珊珊在他身后“哇”一声哭了。
他微微侧目，看到杨珊珊收住哭声委屈巴巴的看着他。
他没理会杨珊珊无助的目光，静默地与赵小龙对视了几秒钟。
他垂下眼眸，从兜里掏出纱布，默不作声地开始帮赵小龙清理伤口。
手上给他的伤口涂着消毒水，看似不经意的说：
“我知道你是赵小龙，我知道你恨女人，今天我是来救你的……”
说到这里，他略顿，侧目看了眼杨珊珊：
杨珊珊吃惊地张大了嘴巴，本能地往后缩了缩，然后挣扎着起身，踉跄地往门口逃去。
美女就是美女，这么狼狈的样子，看起来也有种凄然的美感。
文杰低下头，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
他担心话说多了会引起赵小龙的抵触，索性任由杨珊珊去了。
处理好伤口，他又帮赵小龙简单包扎了一下之后，用低沉而不容置疑的语气问：“你为什么恨女人？她们伤害过你？”
“……”赵小龙眼眸里的警惕丝毫没有退散的意思。
“你放心，我不是警察，我也不会报警的。”
“你……”赵小龙似乎想问什么，终是没有问出口。
“我若是想杀了你，我早就动手了。”文杰依然是平淡疏离的语气。
“……”
赵小龙偷偷从背包里拿出那个金属手箍，他怎么会信任一个把他打成重伤的人。
他的小动作文杰都没能逃过文杰的眼睛，文杰把身后的哑铃拿起来，举到赵小龙面前。
“怎么？你还想挨一下子？”
赵小龙瞬间想到了挨那一下子，剧烈的疼痛感，不敢再有任何小动作了。
“来，把手上的玩意扔远点。”文杰说着抡起哑铃。
啪，赵小龙扔了手箍。
“你杀了我吧！”他冷冷地说，其实从杀第一个女人就知道会有这样一天。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就这样到来了，还是死在同事的手上，而并非是警察。
不过，有什么关系呢。
赵小龙双眼一闭，一副准备受死的模样。
“我真的可以救你，不过你得跟我说说为什么恨女人？”
文杰说着扒开赵小龙的嘴，把那瓶白酒灌了进去。
008章 一言为定
自己会催眠该多好……文杰内心腹诽。
不知道系统奖励里会不会有这个技能。
赵小龙被灌蒙了，随着酒精逐渐麻木了他的神经，他有点飘飘然了。
“女人……没一个好东西！看着端庄娴淑的，骨子里都浪的很！”
赵小龙的眼睛通红，也不知道是酒精作用？还是回忆起了自己内心深处隐秘的伤痛。
“说吧，我帮你教训她！”文杰循序善诱。
“你帮我教训？她已经深埋在地下了……哈哈哈……”赵小龙的呼吸变得粗犷，狰狞地笑着：“我第一个杀的……就是她！”
他声音极为阴冷，带着死亡的气息，让人头皮发麻，不寒而栗。
文杰瞳孔收缩，聚焦在赵小龙身上，心头泛起疑惑：
第一个死的？
最近死的都是年轻女性啊，能给他造成人格伤害的应该是在他青少年，甚至是幼年时的事啊？
那么那个女人肯定上了年纪，至少也30岁以上啊？
“我说的教训，跟你理解的不同。不过，既然话都说到这儿了……”
赵小龙的眼眸淡了下去，慢慢的，悲伤，恐惧和无助溢满了双眼。
“12岁，我永远记得那天，是6月15日一个星期三，我放学路上……”
文杰内心讶异，虽未表露，但他很吃惊，谁会对一个12岁的男孩子下手？
这还是不是人啊……他沉声道：“然后呢？她非礼你？”
赵小龙没有讲话，眼眸里慢慢蓄满了泪水，一滴一滴的滑落。
他没有再说一句话，黑暗中两个人沉默相对。
透过岁月，文杰仿佛看到一个小男孩在房间角落里，蜷缩着身子，瑟瑟发抖。
【时间：2007年6月15日】
【地点：目标单体放学路上】
——进入系统——
文杰瞬间出现在一个乡间小路上，正站在村边的一个土坡上面。
他环顾四周，竟然有一丝熟悉亲切的感觉。
这……不是自己老家吗？
他四下看了看，没错，这应该是距离自己家村子三五公里的一个村落。
隐约记得有一年小学组织秋游，从这条路经过呢。
远处，一个瘦小的男孩子背着书包缓缓走了过来。
是12年前的赵小龙。
赵小龙姓赵，那这里……这里应该是赵庄！
哦，赵小龙是M市外五县赵庄人。
男孩子背着大大的书包走过来，与文杰擦肩而过的时候朝文杰礼貌的笑了一下。
笑容灿烂，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
文杰在他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在他走到一户人家时，看到门口站着个肥硕的中年妇女。
中年妇女看到赵小龙走过，朝他招招手，示意他过来帮个忙。
文杰一个箭步冲过来，揽过赵小龙，侧目瞪了一眼那个胖胖的中年妇女。
两个人往前走了百十来米，远离了肥婆家之后，12岁的赵小龙诧异的看了看文杰，又笑了笑：“叔叔，我不认识你啊，你去哪里呢？”
叔叔？自己也只有24岁好不好。
“不许叫叔叔，叫大哥哥。以后你离那个女人远点！听到没？”
“……好的！”
12岁的赵小龙看着奇怪的大哥哥，满口答应下来。
“一言为定”
“嗯，一言为定”
两人在绿油油的稻田地旁，勾了勾手指，风吹过稻田，沙沙作响，伴着蝉鸣蛙叫，让人十分惬意。
文杰看着系统画面，缓缓说：
【退出系统】
眼前的一切越来越淡，依稀能看到瘦小的赵小龙仰头看向天空，冲着暖柔柔的阳光微微一笑，那笑容干净清爽，看了叫人心头一暖。
——退出系统——
很快，文杰周围的环境切换成了自己家里。
他抓紧往单位赶，这一晚上折腾的很累，每次借助系统切换时空，虽然现实世界里时间没有变化，但是耗费体力和精力却能感受的到。
每次退出系统，他都感觉很累。
到了单位，他坐到工位上。第一件事就是开电脑浏览网页。
因为他迫不及待地想验证一下系统修正人生轨迹之后，究竟会发生什么变化。
赵小龙的人生轨迹真的因此改变了？
一个阳光大男孩从他眼前一晃，坐到旁边工位上：“早啊！”
他不用看也知道那是白宇。
“早！”他盯着电脑屏幕，头也不抬的应着。
“你今天心情不错啊”白宇拍了拍他的肩膀。
文杰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几乎在网页弹出来的瞬间，他看到了警务系统上连环杀人案的报道。
他那美好的心情消失的无影无踪，脸上惬意的表情垮了下来。
握着鼠标的手想往下滑动看看，却半天没点中滚动条。
“听说了吗？”白宇凑过来压低声音说，“分局那边出事了。”
仿佛五雷轰顶一般，这句话炸的他脑袋嗡嗡响，鼠标在瞬间脱了手：
“杨珊珊？”
这一句喊出来，办公室的同事纷纷诧异的看向他。
“嘘！你小点声。”白宇瞟了一眼回头看他们的同事，堵住了文杰的嘴，压低声音说：“王局在办公室呢，你嚷嚷什么啊。”
文杰心里不停地重复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杨珊珊怎么会死了呢？
就算人生轨迹没有修正成功，他也确确实实阻止了杨珊珊被杀啊？
昨天？
文杰看了一眼日历，今天6月21日，昨天就是6月20日。
昨天他一到办公室白宇凑过来说：“听说了吗？分局那边出事了……杨珊珊被杀了。”
等等……
昨天上班，白宇也说了相同的话，昨天是6月20日，那杨珊珊是6月19日被杀。
那么，杨珊珊到底是6月20日被杀？还是6月19日被杀？
有点乱了，容他捋捋。
他揉了揉太阳穴，眉头紧锁，盯着新闻报道的时间看了一遍又一遍。
新闻报道上写的是6月20日，杨珊珊6月20日被杀了。
哦，他明白了。
他确实阻止了赵小龙在6月19日晚杀杨珊珊，当时杨珊珊逃走了。
而因为他投放补丁失败了，赵小龙的人生轨迹没有改写，6月20日赵小龙还是杀害了杨珊珊。
这个赵小龙，还真是锲而不舍啊。
突然他又想到了什么，眼眸中惊喜闪过：
我……我去！
这系统真的可以改变人生轨迹？
他感觉仿佛有一束光，照亮了内心中最晦暗最隐秘的角落。
那里系着一个喋血的蝴蝶绳扣，总是措不及防地潜入梦境，让他饱受折磨，无处可逃。
009章 一位怪咖
赵小龙人生轨迹修正为什么失败了？
难道说那个胖女人最后还是逮着机会下手了？
狂晕，就不能换个人啊，非要逮着赵小龙不放？
咦？
总感觉不对呢？遗漏了什么吗？
文杰思绪一飘，想起赵小龙面部扭曲，神经质吼出的那些话：
“女人都该死，越漂亮越该死……”
“杀死那坏女人，世界才会安宁！”
难道……
找错人了？
不是那个肥女人？
目标是一个漂亮的女人！
漂亮但内心肮脏丑陋的女人……
文杰哑然无语……昨天急匆匆的终止了测试题，他确实没看系统有关于测试成功或失败的提示。
他有点气闷：
怎么那么沉不住气呢？
干嘛那么着急退出系统？
那么多努力都做了，还差这一会儿啊？
……
五小时后，系统才会重新启动。
文杰准备利用这个时间把资料整理一下，一会儿晨会的时候好做工作汇报。
他刚拉开抽屉，把一沓资料拿出去，兜里的电话嗡嗡起来……在单位他习惯把电话调成了震动。
文杰掏出电话，是个陌生号码。
他快步出了办公区，来到走廊的吸烟室，倚靠在窗边。
从兜里摸出烟和火机，含着烟：
“您好！”
“您好，我是曹警官，我们调取了小区监控录像，发现了与您电脑丢失有关的线索。
我把截图发给你，您看看认识这个人吗？”
文杰谢过警察，挂断电话，迫不及待点开短信：
是一张小区监控录像的截图，清晰度很差。
警方肯定通过技术手段做过处理，可画面依然模糊不清。
他深深吸上一口烟，缓缓吐出。
烟雾缭绕中，他微微眯了眼，也不知是怕烟雾熏了眼，还是想更集中主力去看截图上的嫌疑人。
那是一位50几岁的男子，一袭黑衣，带眼镜。
截图上的他正站在楼下，聚精会神的盯着手上的装置看。
那东西有点类似于遥控器，屏幕光打在他脸上，把脸照的惨白。
他的衣服与周围的黑暗环境融合在一起。乍一看，好像半空中悬着一张煞白的面孔，怪吓人的。
文杰盯着那张被眼镜遮去大半的脸，猛吸了两口烟，目光从照片上移开了。
他微敛着眼眸看向窗外，似在凝神思索，又似乎在欣赏风景：
城市在朝阳的照耀下苏醒，街道上行人穿行，车流往来如梭……这座城市的一切沿着既定规律运转着。
这是M市平常的一天，跟之前的每一天一样。
除了他这边鸡飞狗跳，乌烟瘴气的，其他一切的人和事都井井有条。
直到剩余的半截烟燃灭了，烟灰随风散去，他才回过神来。
把烟头丢往身旁的垃圾桶里一丢，手指快速的回复：不认识。
不但不认识，准确来说是完全陌生。
他怎么会认识一个一把年纪玩航拍，大黑天戴眼镜，浑身上下透着古怪气息的怪咖。
眼镜？文杰盯着怪咖鼻梁上架着的眼镜看了又看。
外观好像潜水镜一样，镜片的颜色也很独特……
突然，文杰反应过来了，那是夜视镜。
夜视镜！
带着夜视镜操控无人机？
难到那架无人机顺着他家开着的窗户，飞了进来？
是为了偷拍吗？
可是普通的无人机想精准地进入18层楼上的一个窗户，在黑暗陌生的环境里飞行……
难度相当大啊！
那就不应该是无人机啊，是功能和配备更完善，操控和反应更灵活的穿梭机。
还要自带照明设施！不然分分钟炸机啊！
文杰唏嘘不已，无人机性能说得过去的怎么也要3000大洋吧，穿梭机就更贵了！
穿梭机，夜视镜……物质方面这么任性的大佬，怎么会看得上我的破笔记本电脑呢？
为了那个笔记本，还炸机了……这代价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入室盗窃，若是损失不大，警察也不会投入太多精力，毕竟现在M市让大家草木皆兵的连环凶杀案还没实质性进展。
这个案子是曹警官在负责，昨晚正巧在附近，就带着小徐上楼看看，做做记录。
这会儿他给报案的文先生打了电话，发了截图，也就打算将案子移交了其他组负责了。
挂了电话，曹警官将盗窃案的资料扔进抽屉里。
拿起桌子上堆积如山的连环杀人案资料，仔细研究起来。
文杰接完电话，回头正看到王局从办公室出来。
王局把手机捂在耳边，笑眯眯地讲着电话，另一只手上端着茶杯。
看到文杰在走廊站着，朝他挑了挑眉梢，把下巴偏向手里的茶杯。
文杰连忙上前接过弯腰接过王局手上的茶杯，朝王局微笑着点点头，转身就朝茶水间走去。
捧着王局的茶杯，好像压在身上的一块无形巨石消失不见了。他呼吸顺畅了很多，连脚步都轻快了。
暗自庆幸那次没能让王局接上水的事，总算是揭过去了。
王局瞟了眼文杰的背影，转身回了办公室，关好门之后，朝电话里宠溺地唤道：“茜茜啊，你说吧，我听着呢。
怎么了？怎么不高兴了？为了陪你聊天，我口干舌燥都没顾上接杯水喝……”
010章 人生改写
到了中午时分，文杰跑到食堂拿了三个肉包子，才吃了一个包子，系统即将开启。
他把包子往兜里一揣，来到位于办公楼后面的小公园，捡了一处绿茵覆盖的长椅，坐了下来。
系统已经到了选择补丁类型的界面。文杰早就打定主意选择暴力型补丁了，因为上一次的暴力型很给力。
可看着界面上的选项，愣住了：
【请选择补丁类型：A重塑型B惩戒型C毁灭型D崩塌型】
没有暴力型，怎么会这样，难道说时间点不同，系统匹配的补丁类型也不同？
惩戒型听起来与暴力型比较接近啊，选惩戒型吧
他忘记了系统有多霸道，每个选项的选择时间短到离谱。
眼看着屏幕一闪，出现了一行让人想飙脏话的文字：
【默认选A重塑型补丁】
默认，默认……
【系统测试题：人格缺陷型人生轨迹修正，补丁类型：重塑型】
——第五次尝试————
还来不及思考，文杰又出现老家那条乡间小路。
一个瘦小的男孩子背着书包朝他走过来，与他擦肩而过时朝他微微一笑。
文杰侧身注视着12岁的赵小龙走了过去，书包上沾着个狗尾巴草，随着赵小龙的脚步一颠一颠……
走到一户人家门前，院子里早就等待着的肥硕中年女子，朝他招招手。
赵小龙腼腆地垂下眼眸，叫了声：“婶子好！”
“小龙啊，你过来，我这有半筐子鸡蛋，你帮我给小惠带过去吧！“胖女人憨笑着说。
“好啊”赵小龙毫不犹豫地答应了，随着胖婶子进了院子。
没一会儿，手臂上挎着个小蓝筐出来，胖婶子拍了拍小龙的肩膀：“你娃长得太单细了，你的多吃点带营养的。你捡大个儿鸡蛋，拿几个回家，让你妈给你蒸蛋羹吃吧！”
说的赵小龙又是腼腆一笑，低头看着脚尖，脚下那双洗褪色了的球鞋来回在地上蹭着低声说：
“谢谢婶子！”
赵小龙小小的身影，背着书包，挎着篮子走了，胖婶站在门口望着他的背影好一会儿，叹了口气，转身回屋了。
胖婶对孤儿寡母的体恤之情，在注视着赵小龙缓缓离开的背影时，展露无疑。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文杰内心被愧疚淹没：自己都没弄清状况，就认为胖婶动机不纯，还说那些恶毒的话，诋毁胖婶。
自己真是草率鲁莽又脆弱敏感，遇事沉不住气，还特么容易感情用事。
怪不得系统最初检测后，认为他无法达到修正目标单体/群体人生轨迹的基础能力。
文杰把杂乱的思路暂时搁置，一路跟着赵小龙，看着赵小龙在走过一片杂草地时，身影突然消失了。
那片杂草地长势凶猛，草尖都窜到一人多高，枝条饱满而疯狂的朝周围伸展着，从小路上根本看不到草丛里的状况。
多亏他跟得紧，看到了赵小龙在草丛边闪过的身影，不然非得跟丢了啊。
不过也庆幸，跟的不算太紧，不然被对方发现了不敢轻举妄动，估计这一趟又白折腾了。
他快步钻进了草丛里，发现有一筐子鸡蛋被打翻在地，鸡蛋滚落到草丛里，有些掉落到了地上，金黄的蛋液顺着磕破的蛋壳流淌。
文杰顾不上杂草的阻挡，在一人多高的草丛里拼命地朝前追。
眼前的草叶迎面撞在他的脸上，身体上，他用手胡乱的朝两边扒拉。
他跑的很吃力，一边跑，内心里也在琢磨，女孩子会有这么大的力气，把赵小龙劫持到杂草丛？
跑着跑着，他骤然停下来。
周围半点声音都没有，草丛也丝毫没有被折压过的痕迹了。
擦……错了！
文杰连忙往回跑，那篮子鸡蛋被打翻的地方，看到了一处隐秘的小路。与另一侧大面积被压倒的杂草相比，毫不起眼。
果然，拨开路口处的杂草，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显露出来。文杰狐疑顺着小路的走向望过去，没有人影也没有任何声音。
刻不容缓了，再找不到赵小龙，那女的就要得手了……估计这次又特么白折腾！
他迈步就要朝小路追，这时似乎听到身后有压抑的喘息声。
他猛然回头……
一个浓妆艳抹的面孔离他不到一米，那张脸红的，粉的，黑的，涂抹的毫无章法，活像一个调色板。“调色板”的上方顶着一头浓密的长发……
文杰抬脚就要朝那个变态踹过去！
擦……死定了，画面上的他身体丝毫没动。
【警告：只能投放选择的补丁类型】
真让人戳火……
【是否投放补丁】
【投放补丁成功】
紧跟着看到棒子挥动而来，带起呼呼地风声！
文杰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屏幕出现了一行醒目的大字：
【测试题完成，综合得分：50分】
【由于没有超过60分，无法正式开启系统，也无法获得系统奖励】
——成功分割线———
文杰从系统状态退出，他还坐在椅子上，双眼望着前方，没有聚焦……
就那样茫然的望着前方！
内心情绪翻涌，思绪无法从刚刚震惊的一幕中抽离：袭击他的是个男的！
一身女人打扮，乍一看，真是难以分辨是男是女。
估计12岁的赵小龙也是一瞥之间就被他打晕了，所以迁怒于衣着时尚，精于打扮的女子。
他却清清楚楚看到了对方相对于女人来说，略微粗犷的面部轮廓，以及……以及喉咙处上下滚动的喉结。
等等……
系统刚刚说什么？
人生轨迹修正成功，综合得分50分……没有奖励！
文杰起身准备回办公区，却看到自己身边放着一个背包，这是我的背包？
他不记得自己有这么一个背包啊？稍稍努力想想，头就像被刺穿一样的疼。
马上1点了，他拎起背包跑回了办公楼。
出了电梯间，快步朝办公区走去，门口撞见从茶水间接水回来的白宇。
白宇看到他，吃惊的长大嘴巴：“你小子怎么过来了？找我吗？”
什么？什么叫怎么我过来了，我不是在这里上班吗？
文杰被他说蒙了，朝办公区最角落——他工位的方向望过去。
那里……那里竟然坐着个青年男子，远远地也看得出他一脸素净，制服穿的整整齐齐！
一个名字在脑海中浮现：赵小龙！
那特么不是赵小龙是谁？
011章 感同身受
文杰惊诧地看着面前的白宇，一时间，震惊又气愤。
他慌乱无措地转过身，夺路而逃！
“文杰，文杰，你等等啊，你这……”白宇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喂！电梯在这边呢！你往哪跑啊……”
他脑袋里乱极了，仿佛被强行塞进来好多记忆，各种画面一个接一个闪过：漆黑的夜，一个个女子被他贯穿胸口，看着血流成河，他感到一丝欣慰。
这样，她们就不会折磨残害那些未成年的男孩子了。
他拼命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想驱逐那些恐怖的画面和变态的想法。
没有用，那些念头就好像扎根在脑海深处，跟着他的身体一起成长，多年下来变得根深蒂固，甚至已经成了他活着的目的。
只有不停地铲除那些搔首弄姿，蛊惑人心的蛇蝎女人，才能让他感到心安。
他明白人生轨迹修正成功是什么意思了：他成了之前那个杀人狂“赵小龙”，而赵小龙成了他。
关于系统，关于测试题，关于人生轨迹修正成功，关于重塑型补丁……他统统明白了！
不！怎么能简简单单用明白来诠释呢？
那分量根本不足以表达他的情绪，是特么感同身受！
感同身受！
他一刻不停地跑着，迎面装上一个人，两人险些撞个满怀！
“文杰！你怎么还不去上班，在街上跑什么？”
对面的女子看清他的脸之后，诧异的问。
上班？我在哪里上班？
混沌的脑袋像浆糊一样，愣愣的琢磨了好一会儿，转过了这个弯：分局，赵小龙那个岗位。
他抬眼看向面前的女子。
看她那身系统内部的制服，原来她是自己的同事。
文杰努力思索着女孩子的名字，头又开始疼了，现在怎么稍微回忆之前的事情就头疼欲裂呢？
难道是人生轨迹修正带来的记忆错乱？
错乱？
不，不是错乱。
他感觉到一些记忆在他头脑里快速的流逝……
等他认真分辨了一下，他恍然明白了，被抹去的是他人生被改变的那部分记忆！
他的脑子里似乎被硬塞进来一个杀人狂关于性虐，内心扭曲，开始报复杀人的记忆！
他按着太阳穴，忍着痛苦，终于在记忆深处捕捉到了她的名字：“哦，柳青青啊，你下午不上班啊？”
“我去总局那边送资料，一会儿回分局。你抓紧回去吧，下午不是有个重要的会啊！”
“重要的会？”
文杰又忍着疼痛，努力想了想：是了，领导确实在临近午饭的时候通知下午开会，并强调不准缺席。
在赶回局里的路上，他低头看了眼手里拎着背包。
事情太过诡异了，他现在还是懵逼状态，挺沉的背包，一路上就这么拎着！
都没想起来背着走，傻了不是？
他拽着背包带子，用力提起，准备把背包背起来。动作一滞，举起的背包就停在了半空中。
等等……这包里面是什么？
上班用得着背这么沉的包？
他停下来，找到一处大楼拐角，蹲在地上，疑惑地拉开了背包的拉链。
一个金属材质的手箍，还有几瓶矿泉水，白色绒绳……闯入视线中。
手箍上面微微残留的血腥味窜进了鼻腔……呸！他吐了口唾沫。
鬼使神差地捏起那截白色的绒绳，竟然……竟然极为娴熟，极为流畅地打了个蝴蝶绳扣。
他看了眼自己手上的绳扣，身子一僵，撒开了手……
蝴蝶绳扣啪叽掉落在地！
他双眼死盯着地上的绳扣，好像魔怔了一样。
半晌，一阵风吹过，他浑身一激灵……壮起胆子捡起绳扣揣进衣兜。
这阵风彻底吹醒了他。
绳扣的事情也要先放一放了，36小时凶手落网被处决，处决！
而现在，四次测试结束了，也是说12小时后警方会抓到凶手！
之前赵小龙是凶手！
现在，自己成了凶手！
靠……自己就是那些警方在努力抓捕的凶手！
凶手!
处决！
这几个字眼出现在脑海中时，他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
整个人被一种盛大的，活活能吞没他的惊骇笼罩着。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哆哆嗦嗦从兜里摸根烟点上。
这特么破系统，真怀疑是赵小龙鼓捣出来，找人当替罪羊的！
这时候骂赵小龙有什么用？
他定了定神，逼着自己冷静，必须冷静！
什么都可以先放放，活命要紧。
他一路狂奔，跑到离这里最近的湿地公园，那里有一处人工湖，蛮深的……听同事说还淹死过人呢。
到了那个人工湖，他将背包塞了几块石头，奋力把背包投进湖里。
看着背包咕咚一声，没入水中，不见了踪影，他悬着的心落了地。
虚脱了一样喘息一会儿，他稳了稳心神，朝二分局走去。
……
一进办公大厅就感觉到了气氛不对，平时大厅里都会挤满了来办业务的人，今天却空空荡荡。
文杰朝门口看了一眼，旋转玻璃门上竟然贴着下午暂停办理业务的公告。
什么重要的事情，到了要暂停业务的程度？
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头，他刚进业务大厅就听到有人喊他：“文杰，抓紧过来，就差你了！”
是他的领导，王科长。
“这就来！”他听到自己爽快地应了一声，朝王科长灿然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
连他自己都吃惊不小，自己的情绪怎么转换的这么快？
似乎自己一直就是这样心无城府，对谁都会报以坦荡微笑的实习生。
王科长黑着一张脸，催文杰抓紧跟他去大会议室。
文杰一进会议室，就看到了讲台上坐着的一排人。
坐在讲台中央的是四位制服的警察，他们分局的领导顺次坐在两旁。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警察调查到单位内部了。
然后……
然后在单位内部的调查里，发现重要线索，12小时……
哦，他低头看了眼时间，11小时34分钟后抓到了凶手，连环杀人案告破。
停！他不能让事情朝着这个方向发展！
看到王科长和文杰进来之后，分局的王秘书低声跟领导沟通了一下，又跑到中间落座的警察身旁说了几句话，才回到最旁他自己位置上。
文杰注意到了，与王秘书交谈的正是曹警官。他笔记本丢失时，来家里问话和拍照的那个带队警察。
王秘书对着麦克风说：大家安静，咱们开始开会了。我介绍一下会议嘉宾，东区警局刑侦一队曹国强队长……
在大家热烈的掌声里，曹警官起身在会场扫视一番，神色肃然地跟大家打了个招呼。
文杰跟大家一样抬头看向曹警官，有那么一瞬就与曹队的目光隔空相接了。
012章 毫无破绽
迎着曹队深邃而犀利的目光，文杰露灿然的微笑。
那微笑是如此真诚，如此坦然，似乎满含着对警察来访的欢迎。
作为回应，曹警官也露出一抹笑意。
不知为何，文杰看来那份笑容有点意味深长。
王秘书一一介绍完警局的各位警官，又介绍了局里参会领导之后，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口茶，清清嗓子说道：
“大家好，咱们开会了，首先有请郭局长讲话。”
王秘书带头鼓起掌来，台底下的人马上跟着鼓起章，听着会场雷鸣般的掌声郭局很满意，他慢悠悠地朝大家摆摆手，待会场恢复安静后，缓缓开口讲话：
“大家都知道，那个……两日前，我局登记业务组的杨珊珊啊，惨遭杀害！对此啊，东区警局的警官也来单位进行了排查，那个……
经过他们连日的侦破，已经将罪犯缉拿归案啦。
那个消息啊……明日就会对外公布。他们很辛苦啊，来咱们大家给他们鼓掌！”
一听到破案了，台底下临近座位三三两两的就议论开了：
“这么快就破案了，才两天！”
“是呢，那可是连环杀手啊，听说杀了四个人呢！”
“这回好了，不然每天下班都战战兢兢。”
“……就你，这女汉子，流氓看了都害怕的……“
“哈哈哈哈”
“呵呵呵，精辟！”
“你们俩，给我闭嘴！”
“……”
等局长讲完，台下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掌声，一瞬间把议论，调侃，感慨的声音淹没了。
郭局看着场面太热烈了，不得不又朝大家摆了摆手，会场重新安静了下来。
郭局侧头往曹队的方向看了一眼，看到曹警官朝他微微颔首。
“那个……咱们请东区分局刑侦队曹队长讲话。”
会场又一次响起了连绵不绝的掌声。
文杰跟同事们一样，热烈的鼓掌，虽然他不知道警察在搞什么名堂。他全程看着郭局，没有看曹警官，也没有看另外三位警官。
曹警官扫视着台下，那鹰一样锐利的眼眸让大家感到一种威慑感……窃窃私语的同事纷纷闭上了嘴巴，会场瞬间安静下来。
“感谢大家这两日配合我们的排查，我们能破案离不开大家提供有价值的线索，这里尤其要感谢柳青青同志。
所里批了1000元奖金作为感谢，咱们有请柳青青上台领奖金。”
台下掌声雷动，大家举目四望都在寻找柳青青的身影。
很快一道熟悉的身影，迎着大家的目光站了起来……柳青青顺着会场中间过道走上了讲台。
文杰瞟了眼柳青青，看到她穿着的蕾丝边裙子时，瞳孔骤然一缩，目光停留在她双腿间轻盈摆动的裙角上。
他想起中午撞见柳青青时，她身上穿着的制服……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微微低下了头，做了几个深呼吸，等再次抬眸时，眼中那些病态的炙烈和痴迷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柳青青领取了奖金，很激动，说了半天感谢的话，以及这都是市民应该做的等等套话。
从始至终，文杰脸上挂着诚挚的笑容，那种向柳青青学习，要为破案做一份贡献的神情摆在脸上。
他相信那份笑容连他自己都可以骗过，那些恐怖的事情，那些对于高跟鞋和蕾丝连衣裙那种病态的痛恨，似乎跟现在这个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些都是另一个干的！凶手只是跟他共用一副身躯而已……这是人格分裂！
他按了按太阳穴，继续人畜无害地微笑。
散会后，文杰跟在同事身后往自己工位走，尽管他还不适应赵小龙的这个工位。
身后有人拍了拍他肩膀，他扭头一看，是曹警官。
他朝着曹警官灿然一笑：“曹警官好！”
“借一步说话，可以吗？“曹警官一脸温和。
“好的，曹警官！”
他随着曹警官来到了业务大厅走廊右侧的洽谈室。
“曹警官什么事啊？”文杰笑眯眯地问。
“是你今天开会迟到了是吧，中午你干嘛去了？”曹警官一副淡淡的口气问道。
文杰还真没想到有人会问起这个，他清楚道路上都有路网摄像头，说谎可不是明智的选择。
于是笑了笑：“去找白宇了，他是我在M大的同班同学，分配到总局那边实习。
中午还从他们食堂打了三个肉包子，吃了一个，还剩下两个。”
说着他从衣服兜里掏出两个包子。
这时有人敲门，曹警官喊了声请进后，门自外面被推开，一位年轻的警员朝曹警官点点头。
曹警官出了洽谈室，低声道：“阿翔，怎么样，开会过程中这个文杰有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被唤做阿翔的年轻警员摇了摇头，有点无奈地看向曹警官。
曹警官皱着眉头思索片刻：“那其他同事呢，听到说凶手落网，有没有什么异常反应。”
确实是这样，整个会议中，他留心观察了每个人对于领导讲话的反应，似乎都很正常：该吃惊的时候吃惊，该激动的时候激动。
若是说有点不同寻常，他觉得文杰的表现有点不一样，似乎淡淡的，情绪没有过多的起伏。
似乎对今天会议的内容不感兴趣，一种置身事外的样子。
嫌疑人会是这种态度吗？不应该啊！
曹警官凑近阿翔：“多派几个人保护柳青青，凶手再次作案就杀他个措手不及。”
阿翔抬眸迎着曹警官的注视，点点头。
很快他换上一副不羁的神色，微眯上一只眼，若有若无的笑着：“抽一根去吗？”
“等破案了再抽，请你抽一包！”曹警官朝阿翔肩膀拍了拍，“现在给我抓紧干活去！”
曹警官拉开洽谈室的门，看到安安静静坐在洽谈室椅子上的文杰，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没关系”
文杰抬眼看向曹警官，微微扬起了下巴，似乎在等着曹警官说话。
曹警官深深地看了文杰一眼：
文杰……文杰，这个文杰，上次笔录他说总局的赵小龙前不久来送资料，举止古怪。
我们调出了大厅监控，果然看到赵小龙看向杨珊珊的目光不对劲，似乎在看某种痴迷的东西。
若这个文杰没问题，凶手会不会是那个赵小龙呢？
曹警官淡淡地说：“没什么事，文杰你可以走了。”
收队时曹警官跟警员们说：“明天去趟他们总局。”
013章 未知错误
从洽谈室出来，文杰没有回赵小龙的工位。
当然，现在也是他的工位。
他娴熟的在分局办公区穿梭着，三拐两拐进了走廊尽头的吸烟室。
朝兜里一摸，掏出个干瘪的烟盒。
淡黄色的盒体已褶皱了，闪着金光的狭长金属线也卷曲了。
他瞅了眼盒体中央荧光红的“玉溪”两个字……不禁失笑着摇摇头。
挺喜庆的烟盒，这会儿却怎么看都不顺眼呢。
这是白宇塞他兜里的，他平时可不抽玉溪。
随手磕了磕烟盒，他从为数不多的烟卷里抽出一根，放在鼻端嗅嗅，“啪”地点燃了打火机。
含着烟凑近跳动的火光，一缕白烟生腾而起……烟被点燃了。
尼古丁的味道充斥在口腔中，他的思绪却集中在蝴蝶形绳扣上。
自己会打这种蝴蝶绳扣，自己是如何会打这种绳扣的呢？
他在记忆中寻找着与蝴蝶形绳扣有关的记忆。
可是，只要一努力思索，就会出现记忆断点。
同时，一股庞大的，难以名状的仇恨在头脑里冲撞，他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交替闪过一些画面：
蕾丝裙边，染血的身体，尖细的高跟鞋，涂得乱七八糟的脸，长发的，短发的……
猛然间，画面就定在了一双圆润莹白的大腿上，缀着蕾丝压花褶皱的裙角随着脚步舞动着，前后摇摆，左右摇摆，摇来荡去……
他恍惚间失了神，顺着匀称的长腿往下看，一双黑色高跟鞋踩在土路上。
他四下环顾，这不是家乡的那条路吗？
视线上移，他看到了一张浓妆艳抹的脸，那不是柳青青又是谁？
而眼看着柳青青搬起石头要打晕他，然后非礼他。
文杰手一抖，原来是烟燃到了指尖了……他大口地喘息着，猛地把烟送到嘴边，狠命吸几口。
随着烟草味道在口腔里蔓延，身体也沉浸在尼古丁的麻痹之中……
雪白的墙，身边的烟灰缸，远处的垃圾桶，以及垃圾桶上印着的：***二分局，渐渐在他视线中清晰可辨。
幻觉！
刚刚是幻觉！
那一切不是真的！
自己在单位的吸烟室，没有浓妆艳抹的柳青青，没有黑丝黑色高跟鞋，没有家乡的土路……他长舒了口气。
他倚靠着吸烟室的窗口，本打算一边吞吐香烟一边欣赏窗外的城市风景。
可经历了那一通惊吓，他全然没有赏风景的心情了。
朝后退了几步，颓然地坐在吸烟室的椅子上。
不知怎么，他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悲哀。
他的头脑里残存着最近几天自己的记忆，他清晰的记得自己对杀人狂魔的痛恨。
得知凶手残忍杀害了杨珊珊，觉得手刃了凶手千百遍都不足以泄他心头之恨。
而这个坑爹的系统，把凶手的人生轨迹修正了，重塑后的赵小龙拥有了健全的人格，有了光辉灿烂的前途！
他却成了替罪羔羊，成了警察的追踪对象。
每一次看到类似场景，凶手那不受控制的癫狂……以及，以及恐惧。
似乎不杀掉那个人，那个人就会侵犯他，会欺凌他，会羞辱他。
只有杀死那个人，这种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的恐惧才能消除。
他又把烟送到嘴边，发现烟早已燃尽了。
完全没心情回去工作，他从兜里又掏出烟盒，准备再来一根。
这时眼前出现了系统启动的界面，从0%到100%似乎两秒钟不到就完成了。
让他精神为之一振！
系统啊你可上线了，这六小时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文杰简直要飙泪了，随手就把干瘪瘪的烟盒丢进垃圾桶。
烟可一日不抽，系统不可一日没有……
【系统无法正常启动】
靠！搞什么？
系统爸爸……你可别吓我！
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我被警察抓住，被一枪崩了吗？
【系统测试题未达到考核标准，无法与系统绑定】
【请选择重新完成测试题或进行系统强化训练题】
【重新完成】
这还用选吗？知道缘木求鱼那种鬼扯的答案……对快被枪毙的自己来说，有毛线用啊？
【选择毁灭型补丁】
只要不杀掉那个女装变态，他就会对其他人下手。同一个时空点，不是张三，就是李四。
这一次惨痛的教训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不是说毁灭型意味着死亡吗？那个女装变态佬死有余辜。
——老子要杀人——
很快系统切换了时空，文杰出现了老家的那条小路：
12岁的赵小龙走过来，朝他微笑，走向胖婶家，跨上半篮子鸡蛋，腼腆地笑……
挺大的孩子了总这么腼腆，快点走！！！
终于赵小龙转身出了胖婶家，文杰快步跑进胖婶家里，从厨房操起一把刀，看着闪着寒光的刀刃，他露出欣慰的笑。
他的那一抹笑容正让进屋的胖婶撞见，胖婶子吓得一哆嗦，跌坐在地上，往后瑟缩着，结结巴巴地问：
“你……你是谁？你……你……你想干什么？”
文杰的面露凶光，朝一脸惨白的胖婶冷笑：“没你什么事，把路让开，别耽误我杀人。”
文杰出了胖婶家，保持着跟赵小龙不远不近的距离。
看着自己前面瘦小的身影，不紧不慢的在田间晃荡。
他觉得时间格外漫长，日头懒散，一寸不移地在头顶挂着，晒得他直冒汗……
也许冒汗并不是晒的，而是快要杀掉那个变态佬内心激动罢了……自己那个凶残嗜血的人格接管了身体。
让他对于即将到来的杀戮，汲汲以求。
终于，赵小龙被袭击了！
（呃……真是变态的想法。）
他蹭蹭窜了上去，越过草丛，踏过一地的鸡蛋，迈入那条小路，就看到了挟持着赵小龙的女装变态佬。
这会儿他奋力地架起赵小龙往前走着，赵小龙被打晕了，脑袋和四肢无力地垂着。
路面不平，他粗暴地甩飞了左脚上的高跟鞋。
右脚勾起来往左侧小腿一磕，右脚上的高跟鞋也掉了，黑色的蕾丝裙拎起来往腰间一系，露出了一双健硕大腿……
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他停顿了一下。
文杰的菜刀高高擎起，在他还没来得及侧头之时，冷刀一晃，利刃已至。
血流如注，四处喷溅！
女装变态佬脖颈处被开了个口子，血汩汩而流。
他微一眯眼，竟然有笑意一点点在唇边荡漾开来。
低头看了看手上的菜刀，又看看地上没了气息的女装变态。
汹涌的恨意涌上心头：无数个夜晚他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放不下也忘不掉，就这样生生地折磨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他真想一死了之，有一次他鼓起勇气割脉了，被抢救过来后，看着母亲悲痛欲绝的神色，终究是心软了。
死又死不了，活又活不好。
随着手起刀落，一切都终结了……为了这一刻，他已经等了太久太久。
文杰盯着地上横陈的尸体看了一瞬，擦掉刀上的指纹，把刀扔在放鸡蛋的篮子里，一手架起赵小龙，一手拎着鸡蛋篮筐，离开了凶案现场。
他不能让赵小龙成为嫌疑人，那样又不知道他的人生轨迹会受到什么样的影响；
也不好把指纹留在刀柄上，万一给当年，住在离这里三五公里那个永辉村的自己造成麻烦，就更是得不偿失了。
他把赵小龙带到了一公里外村郊外的小河旁，把菜刀扔进下游的河水中。
看到赵小龙的衣服溅上了血迹，帮赵小龙把衣服脱下来扔到河里泡着，足足泡了半小时，血迹还是留有一丝印记。
没办法抓了一把野草，在衣服有印记的地方揉了揉，印记终于被绿色覆盖住了。
晾干了衣服，太阳一点点西沉了。
【投放补丁】
【投放补丁成功】
【测试题完成：综合得分60分】
退出系统后，文杰的身影在村子郊外的小溪边消失了。
——老子及格了！60分万岁——
文杰重新回到现实世界。
他眼前的系统界面滚动起来，自屏幕中央出现缤纷的彩条，彩条沿着顺时针方向呈螺旋式的旋转。
似乎这不是平面而是立体的三维空间，螺旋式旋转的彩条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屏幕中心点。
【恭喜您顺利完成了系统测试】
【欢迎您来到灵魂补丁系统】
【与系统绑定成功】
……文杰有一瞬间的恍惚，怎么，刚进入系统啊。
之前……
真有点难以接受，在你以为已经竭尽全力了，千辛万苦通过考验之后，跟你说一切还没开始呢！
【测试题随机奖励：技能+1】
【警告：载体带出不属于本世界的实物，系统会产生未知错误】
014章 春天来了
文杰不解了，自己带出了什么？
自己什么也没有带出来啊！
怎么会产生未知错误，什么未知错误呢？
【是否接受系统指派任务？】
【否】
文杰马上否定了系统的提议，自己这几天过的叫什么日子，容他缓缓，至少……
他看了看面前的烟灰缸，至少他也先回总局，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啊。
他快步走了出来，对着门口左右看了看，竟然有点记不清楚怎么拐出去了。
他努力想了想，头疼又发作了，头脑里似乎又有记忆在迅速的消失。
二分局营业大厅，在他眼中愈发地陌生，他明白消失的，是属于凶手的那部分记忆。
顺着业务大厅的路标，文杰拐了两个弯来到大厅中央。往门口走的话，直行二三十米就可以了。
他却收住脚步，鬼使神差地往右一拐。
右手边是C区登记业务区域，若是人生轨迹修正成功……
不存在变态连环杀手……那么杨珊珊的死也就不存在了。
杨珊珊应该在上班，跟之前的每一天一样。
他远远地往18号工位瞄了一眼，空的……竟然是空的！
一时间有点懵！
他颓然刷转身，这一动作太突然了，与他身后的一位同事撞了个结实。
“哎呦！”对方险些摔倒，文杰伸手朝对方盈盈小细腰扶了一把。
他垂眸，朝臂弯里望去。
只见白皙的面孔上，双眼漆黑如墨玉，眸光闪亮而澄澈，鼻息带着温热喷在他脸颊上……这人正是杨珊珊！
之前几次见到她，总有这样那样的原因，让文杰没机会细细打量。
杨珊珊挺秀的鼻梁下，嫣红的唇角轻轻开启，似乎要说什么。
此时此刻，系统的文字亮了起来，正映在面前这张雪白清秀的脸上。
【触发未知错误：单体潜意识受人生轨迹修正的BUG影响】
【影响程度未知】
谁的潜意识？
杨珊珊的吗？
也就是说虽然她不认识我，也没见过我，但是她潜意识里对于案发现场的事情有印象？
【是否重新完成测试题，更正未知错误】
【否】
想都不要想，这样的未知错误给我来一打！
“你这人怎么……”
杨珊珊说话了，即使是严厉的质问，落在文杰耳朵里，也是蛮动听的。
文杰倏地放开了她，朝后退了一两步，想看清楚杨珊珊有没有受伤。
被放开的杨珊珊，俯下身子，用手臂轻揉着右侧脚踝。
她今天依然是黑色制服裙装，制服裙摆到膝盖上方，黑丝袜包裹着她那双匀称圆润的大长腿。
穿的这么严实，是不应该走光的。
偏巧不巧的是，她黑色制服衣袖下伸出的手臂玉白如羊脂。在一身黑色打底的背景下，领口里同样的一片柔腻雪白，变得分外惹眼。
文杰的视线顺着杨珊珊白皙的脖颈，一路向下，绕过衬衫略略张开的衣领，就看到了一抹诱人的曲线。
他挑了挑眼眸，把目光调开了。
心里暗戳戳地想：这样的错误，一沓都不够！
他立在原地：“没事吧？”
杨珊珊抬起头，把垂落在胸前的马尾辫朝后一甩，目光落在了文杰的脸上。
那双水汪汪地眼睛本是满含怒意的，看到文杰那张脸时，却愣住了，怒气也烟消云散。
她盯着文杰的认真看了看，心里嘀咕：
怎么回事？明明不认识这个人，怎么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呢？
“没……没事”
杨珊珊略尴尬摆摆手，与文杰侧身而过，高跟鞋慌乱地踩过地板，咚咚咚乱响一通。
她似乎不死心，走出十几步又停住脚步，娉婷地回眸望去。
文杰一直站在原地，目送着杨珊珊一步步朝工位走去。
没料到杨珊珊还会回眸张望，两人就那样四目隔空相对。
文杰看着杨珊珊俏脸微微泛红，尴尬地转身朝工位的方向逃去，扯了扯嘴角笑了。
出了业务大厅，外面夕阳的余晖洒满道路，树上聒噪地蝉鸣也显得分外悦耳。
他回味着撞到杨珊珊身体时，一身地柔软啊，尤其是某个部位……
处男的春天啊～
卧室和阳台上的遮光窗帘……嗯，明天就装！
他看了看时间，匆匆就要往公司走。
等等……
赵小龙有没有在门口？
文杰折回到＊＊二局业务大厅门口，朝里面望去。
一个青涩的身影立在门口，制服穿的整整齐齐……
正是赵小龙！
似乎感受到外面有人张望，赵小龙朝旋转玻璃大门外望。
看到文杰的一瞬，礼貌地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文杰原本平和的心境，变得更加柔软，一时间感慨万千，不知说什么才好。
竟还有些许的动容：
赵小龙啊，赵小龙，你知道老子为了你付出了多少吗？
你还不赶紧滚过来，跪下给老子磕几个响头！
扯远了，扯远了！
他脑袋里不知哪根神经猛地一紧。
他沉着脸，冲进业务大厅，拎起赵小龙的衣服领子问：“说，蝴蝶绳扣怎么回事？”
赵小龙明显晕了。
这是哪里冒出的疯子，冲过来大打出手，乱吼乱叫。
“什么绳扣？”赵小龙一脸茫然。
“蝴—蝶—绳—扣”文杰一字一顿，说着把手伸向兜里。
这才想起来，系统画面里的物品，是不可能出现在他身上的。
就在要抽出手时，指尖却触到了一个绒绒又柔软的东西。
这，这是……
他刷地掏出来：是……是蝴蝶绳扣。
系统所说的不属于现实世界的东西，说的是这个绳扣！
正是这个蝴蝶绳扣，导致了系统未知错误——杨珊珊。
这一波赚大了！
他心头一喜，脸色缓和下来，嘴上却不让分毫：
“别装蒜，就是这种绳扣！”
文杰把手里的绳扣拿到在赵小龙眼前。
赵小龙无辜地看看绳扣，又看看文杰，沮丧道：
“没见过啊，这是第一次见啊，不过你这么一说，着绳扣确实像蝴蝶形状。”
文杰凑近赵小龙，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他的双眼清澈而纯澄，像水晶那么通透，几乎一眼就望得到底。
这样一双眼眸定是通向一颗纯净的心灵和至善的灵魂。
看来人生轨迹修正之后，赵小龙的成长历程有了些许变化。
那些阴暗的，恐怖的东西估计他都不曾碰触过了。
估计问他那个金属手箍，他也完全没有概念了。
好不容易追踪到了关于父亲当年案子的线索，到这里却断掉了。
文杰颓然地松了手，悻悻地出了业务大厅，朝总局的方向走去。
等他到了单位楼下，看到白宇已经从车库提了车出来，迎面看到他，摇下车窗：“文杰，你下午干嘛去了？”
“去拯救世界了……”文杰有气无力地说。
“你小子真行，走啊，今晚轰趴，你要不要去啊！”白宇笑了笑，还头一次听文杰开玩笑，有点意思。
“不去了，我有点累，你玩的开心点！”文杰朝白宇挥挥手。
想了想又补了句：“最近没什么新闻吧？”
“新闻？什么新闻！你小子也八卦啊，最近＊＊＊和＊＊＊被爆分手门呢，两个隔空互怼，可热闹了……”白宇嬉笑着点了根烟。
听到白宇的话，他长长地舒了口气，露出个略带倦意的笑。
凑过去跟白宇对了个火，两人吞云吐雾起来。
之前听白宇说八卦，他总不耐烦，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今天却觉得白宇说的八卦特别动听。
文杰含着烟，慢悠悠道：“是啊，败给助理的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