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投胎做人
奈何桥,孟婆处。
一旁的大锅中,发出“咕咕”的声音,那个泛着黄色汤水,在不知名的绿色火焰中上下起伏,散发着中难以形容的味道。
排队而来的魂魄们,不管是人、是畜都很清楚,那里就是喝了以后,可以忘记一切的“孟婆汤”。
“你怎么又来了,说…这次想干什么?”孟婆没好气的看着张澜,有些恼怒道。
张澜已经死了六次了,这次最短,倒霉的是……昨天刚刚成了一只苍蝇,今天又过来这里,这也忒快了点儿吧!
“这个…孟婆婆,你不能怪我,我其实也不想。”张澜咽了口唾沫,他其实并不害怕孟婆,而且觉得她是个面冷心热的“好人”。
张澜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最后一次,也就是昨天,我成为了一只苍蝇。
刚刚飞到朱屠户的肉摊尝口鲜,这不“吧嗒”一下,被朱屠户手起拍落,成为了肉饼。
我木得办法,这又回来了!”张澜挠着脑袋,看着这个面目可憎,其实…内心尚可的孟婆婆。
“罢了。”孟婆摆摆手。
孟婆看着张澜没,轻轻地说道:“人轮回为人的概率…是七中取一,六道轮回加上摆脱六道之后,方可转生为人。
这次……期望你能够托生个好人家。”说完,把一碗黄色的汤水,缓缓地递给了张澜。
张澜愣了一下,感觉这碗黄汤比平时颜色淡了一些儿,其他的也没有什么发现。
“不用那么麻烦,一滴足矣。”张澜扇动着翅膀,飞到了碗边,毫不犹豫的喝了一口。
张澜,他是幸运的!
他经历了六道轮回,成为了牛、马、狗、猴、虫、蝇六道轮回,这次应该托生到一个人家,张澜期望自己托生的是个好人家。
随即一阵白雾出现,将奈何桥上的张澜,准确的说是将他这只苍蝇包裹,然后,“唰”的一下不见了。
这是哪里!?
张澜只觉得头好疼,有一种被撕裂的感觉,比之前几次要痛了好多。
一阵白光过后,他出现一个黝暗的环境中,感觉里面还用一些温热的液体,不远处似乎有一道微弱的光明告诉他,出口在那里。
“我应该向那里爬去”。
克服了剧烈的头疼,张澜感觉这环境越来越窒息,伴随着液体越来越少,俨然有一种压抑感产生。
此时的环境,让他有些喘不过气,张澜的思想告诉他,得赶紧出去或是离开这才成。
“生了,生了,是个带把的,带把的!”一个略带苍老、但极为兴奋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张澜的耳边。
下一刻,只听“啪”的一声,张澜感觉自己头朝下被提溜了起来,并且光溜溜的屁股上“重重”地挨了一下,貌似有点儿小疼。
一道火辣辣的刺痛感出现,张澜可谓是不管不顾,直接“哇哇”地哭了起来。
他一边哭,一边观察,泪眼婆娑中,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面色憔悴的年轻妇人。
“我…我在哪?”张澜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他知道自己转世投胎了。
他呡了一口黄汤,自己的身体才刚刚扒到碗边,就被一种强大的力量包裹,隐约中还听见孟婆的声音,“念你一心向善,给你一点儿小小的机缘,望好自为之!”
“卧槽,小小的机缘,难道让我投一个大户人家,做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纨绔子弟,不过……爱莱克(我喜欢)。”
随即白光包裹下的张澜,在断断续续的YY中,就什么也不晓得了。
张澜清楚,现在出现的地方……绝对不会是什么、某个拍摄古装剧的剧组,虽然此刻他还有些晕晕乎乎,但是他的反应很快。
要知道,张澜在投胎转世之前,可是一个现代人,并且还是一个知识渊博,阅历丰富的人。
只不过,最后时刻遇到了意外,如果不是罪犯引燃了炸药包,他也不会经过这六世轮回,经过了六次磨难,第七次终于得道成人,至于为什么自己还有之前的记忆,那么只有下次找机会,再问问孟婆婆了!
张澜以前有一句口头禅,他没事的时候经常会说的一句话:“这就是命!”
张澜刚刚经历了头痛欲裂,本身躯体的记忆随之而来,他已经很清楚现在的情况,张澜知道最后时刻自己轮回了,并且“阴差阳错”中还保留着原来最久的记忆,至于其他什么的情况,张澜一时半会儿还不清楚。
总之,对于死过几次的他来说,目前需要做得就是,尽早的整清楚这是什么时代。
另外一个关键,就是这个家庭能给他什么样的支撑,他能否利用自己之前学识和经验,努力让自己过得好一些。
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张澜对自己恢复了之前的记忆感到惊讶,难道说:自己的孟婆汤喝的有些少了点儿,或者说孟婆看着自己有点儿小帅,难道……有故意放水的缘故。
张澜才刚刚投胎做人,目前具体是什么情况,他还真的不清楚,只能静观其变,来一波随遇而安可好。
此时是永乐三年六月,京师城。
今天是个大日子,三宝太监郑和接到永乐大帝朱棣的命令,在六月十五这天,来了一场首航出海仪式,大海船慢慢地驶出了了码头,象征着永乐朝新的篇章,这也是一个颇具划时代的开端。
京城,景山镇。
在半坡街巡逻的捕快张老实,刚刚接到了邻居的报信。
“生了,生了,又是个儿子。”
听到邻居的口信,张老实可谓是喜忧参半。
大儿子张波体弱多病,身体可谓是弱的一匹,为了以防万一,和发妻汪氏商量,又多要了一个。
张老实担心这二儿子和大儿子一样,体弱多病的话,那么就不美了。
“张大哥你是不知道,接生的二婶可说了,你家老二壮实的狠呢!
对了,二婶让你给嫂子买一只老母鸡回去补补,话给你传到了,我先走了。”邻居说完,打了个招呼。
“这……”张老实看了看前面的大胡子李捕头,自己还在当值,现在走的话,或许……
“老实!”张老实听见李捕头叫他,一抬头,只见阳光下一道银光呼啸而至,他下意识的伸手一接。
“去给弟妹买点东西补补,今天是你的好日子,你就不用当值了,早些回去。”李捕头看了张老实一眼,摆了摆手道。
“谢谢捕头。”入手的是一锭银子,不算多也不算少,应该是二两左右。
“这是我们的一点儿心意!”一起的几个捕快凑了一两多碎银子,捕快老杨头收在了一起,给张老实拿了过来。
“谢谢弟兄们的好意,明天中午在家摆酒,请捕头和兄弟们小酌一杯。”张老实看着大家,抱拳说道。
“好说,好说。”大家纷纷附和。
“快去吧,给弟妹带个好。”李捕头点点头。
“嗯。”张老实心里暖融融的,他虽然老实,但绝对不笨。
兄弟们挣得都不多,再说刚刚把建文余党赶下台,朝廷三令五申让官员们自律,一经发现徇私舞弊、中饱私囊者绝不姑息迁就,所以从上到下,整个朝廷可谓是云淡风轻,清正廉明!
张老实只能将这份情谊记在心里,摆酒只是个场面事,要想在衙门这里混下去,不抱团取暖,不拧成一股绳绝是对不行的!
张老实拿着三两多银子,直接奔了市场。
除了老母鸡以外,他知道自己的媳妇有些体弱,再买点鲫鱼瓜子和骨头棒啥的,总之……多补补准没错。
张澜不知道自己的便宜老爹,目前只是一个憨直的捕快,对他来说,吸允着甘甜的**是目前的主要任务,然后吃饱喝足,在美美的睡一觉。
既来之则安之,张澜知道不管什么人家,自己重生为人了,暂时认命就好。
第二章 内外兼修
金陵,燕来大街。
“梆、梆……”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梆、梆……”
“天干地燥,小心火烛!”
巡夜的更夫敲响了两更的梆子,在一个小巷口突感尿急,把梆子往胳膊肘一夹,解开腰上的麻绳,准备痛快淋漓一番。
一瞬间,更夫抬起头,梆子“嗵”的一下掉在了地上,巷子里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影。
飞鱼服,绣春刀,这不过是更夫的想象。
带头的疤脸大汗压低了头上的斗笠,露出了半个脸的疤啦,声音沙哑:“锦衣卫办案,不想死,滚远点!”
更夫吓得哆嗦了一下,他知道,在这个时间段能够出现的这些人,除了锦衣卫在没有其他人了,并且……锦衣卫一旦出现的地方,除了血雨腥风再无其他。
不知道谁家要倒霉,不过……这和更夫没有关系,他连滚带爬的捡起了梆子,顾不上扎紧麻绳,急匆匆地跑远了。
刀疤脸看着渐渐跑远的更夫,一挥手,沙哑的嗓音继续响起:“今天再没个结果,你我兄弟定不好交代,老规矩,上。”
“是,大人。”众人低吼了一声,齐齐拔出腰刀,杀气腾腾的冲向了不远处的一座宅院。
此刻,月亮进入了云中,整个天色愈发的暗淡了下来,或许不忍心看这杀戮一般,悲剧又一次上演了。
京城的最北端,皇城之内。
寝宫之内烛火摇曳,黄色的幔帐之外,一个微微佝偻的身影,一动不敢动。
“什么时辰了?”朱棣从龙床坐起,看着纱帐外边的人影,轻轻地问道。
“回禀陛下,刚刚三更天。”纱帐外,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
“侯显,知不知道……俺为何深夜召见于你。”朱棣的声音很轻。
熟悉朱棣的人都知道,朱棣对待自己人的时候,一般称呼自己会用“俺”字,这也是一种亲近的表现。
“陛下,内臣不敢妄议。”侯显身体一震,急忙答道。
“哈哈哈哈……”朱棣笑了一阵,掀开纱帐站了起来,侯显急忙上前,左手在前、右手在后,轻轻扶住朱棣的手臂。
“侯显,你猴精猴精的,名字真没叫错。”侯显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知道了朱棣并不是真的生气,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
“你随俺来!”朱棣轻轻的招了招手。
侯显亦步亦趋地跟在了后边。
此刻,城中的更夫刚刚敲完了四更的梆子,天色有些蒙蒙亮了。
朱棣觉得自己有些累了,这几年来为了巩固政权,他不知道杀戮了多少或有或无关系的建文余党,但是他的心病一直未除,那就是始终没有找到建文帝朱允炆的下落。
对于靖难之役起家的朱棣,他或许可以用完全的杀戮,去以杀止杀的方式堵住悠悠众口。
但是没有朱允炆的下落,始终是一件憾事,甚至让他寝食难安、坐卧不宁,这或许就是朱棣让侯显秘密前来的原因。
“侯显,你知不知道胡濙在做什么?”朱棣走到了偏殿的案几前,扶着案几边侧,看似无意的问道。
“内臣……不知!”侯显稍作犹豫,答道。
朱棣眼中的精光一闪、抚着胡须,他坐在了案几前,乜了侯显一眼,“心病还须心药医,你知道俺最担心什么!”
“内臣知道,是朱允炆…”侯显的嘴型,已然说明了一切。
要知道……朱允炆这个名字,在朱棣这里可是绝对的禁忌,已经到了“谈之色变”的地步,朱棣到底怕什么,明眼人非常清楚。
“现在已经是时候了,你将所有隐藏的暗桩启动起来,全部由你负责。
胡濙负责面上,你负责暗里,你们俩如果紧密配合,大事终可成!”朱棣眼中的光芒越来越炙热,仿佛看到了成功的自己。
“内臣遵旨。”侯显不敢犹豫,急忙应声道。
此刻,朱棣轻轻地摆了摆手,侯显鞠了一躬,缓缓的后退。
侯显在门口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虽然自己谨慎小心,但是帝王的心思没人能懂。
好在自己常伴随左右,即使这样……侯显还是格外紧张,要知道这三年来,寻找朱允炆的踪迹丝毫没有停止过,自己的介入会让本来就紧张的空气更加凝固,骨髓好吃、但是骨头棒子确实难啃,因为太硬了,没有好牙口撑着绝对不成。
京城景山镇,二道坡东头第三家,是现在张澜现在的家,也是便宜老爹捕快张老实的家。
张老实此刻有些醉醺醺,看着白白胖胖的儿子,他心里乐开了花。
不得不说……二儿子张澜长得非常壮实,比老大张波几乎大了一个号,虽然张波都两岁了,不过瘦弱的身躯,貌似有一阵风就会将其刮倒一般,只能说张波的身体真的太差了。
张老实刚刚得到了大舅哥的贺礼,大舅哥是锦衣卫中的一个小吏,虽然只是不入流的所在,但是在捕快中也算是朝中有人。
要不然,凭借着他自己的这种憨直,能在捕快中活下来,或者说还能凑活活着的情况,其实并不多见。
当然了,肯定不会有这么多人给面子,毕竟这是一个现实的封建王朝,太特么现实了。
张老实深知自己的性格,所以每次办案,他既不冲在最前,也绝不会在后面磨洋工,只是混在人群之中,无论如何……只要能够保住饭碗,混个一亩三分地,他就知足了。
话又说回来,老实不等于木讷,不等于傻。
对张老实来说,凡事不必争抢,过得去就行,不知道……这对张澜是好、还是不好。
“相公,二子还没有名字,什么时候去庙里求个名字。”发妻张汪氏看着熟睡的张澜,脸上露出无限宠爱。
“这个,我已经向庙里的金海大师问过了,也给了二子的生辰八字,这个你就别操心了,赶紧补补身体。”张老实看了一眼身体微微扭动的张澜,脸上透着笑意。
这二儿子胖乎乎,一看就是身体不错,他已然放心了。
“我去,这是什么东东……”
张澜迷迷糊糊中,被脑海中的记忆所震撼,正确的说,应该是这个时代的信息,全部潮水般向他的脑海涌来。
在外人看来,他或许就像自己此刻的样子,就只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婴儿,嘟着小嘴一副非常可爱的样子。
实际上……张澜就像是开挂一般,大脑此时就像一块儿干燥的海绵,拼命的吮吸这琼浆玉酿般的甘甜,他现在需要充实自己,让自己得到更多的知识,这样或许才能真正的立于不败之地!
一个刚刚出生的孩子,思想或许说灵魂……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男子,仔细想想,这是多么恐(可)怖(乐)的一件事情!
第三章 獠牙渐露
“舒服,太舒服了!”
张澜嘟了嘟小嘴,他想翻身来着,突然发现,自己这具身体目前还有些太小、太小,结果自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就在刚才,张澜的这一觉可谓是睡得贼香,对他来说极为舒坦。
好多新知识让张澜记忆犹新,这种完全知识的补给,如同醍醐灌顶般让张澜获益匪浅,或许只有张澜这种开挂者才能获得这种机缘。
“这小子,我是越看越稀罕。
难道…是我老张家祖上庇护,要时来运转了不成……”一旁的张老实,看着襁褓中胖乎乎的小脸蛋,他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和兴奋。
他之前被祖上托梦,说在他下一代或许能出个人中龙凤,对于这点儿,张老实找到寺庙中的金海大师拜求过,大师先是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一声“阿弥陀佛”足矣,看破不说破,对张老实来说,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一旁的张波,他的脸有些皴,这两日张汪氏生下了张澜,顾不得管张波,每天在门口和泥,已经成了泥猴一个。
“娘,这是…弟弟。”不到三岁的张波,“吸溜”了一下鼻涕,看着张汪氏怀里的张澜,还有些不太明白。
“对,他是你兄弟,你是兄长,以后要学会保护你兄弟。”张汪氏捏住张波的鼻子,给他把鼻涕擤了出来。
“嗯,我知道了。”张波握着两个小拳头,挺着瘦弱的胸膛,一副一知半解的样子。
看了看一旁的大儿子,又看了看怀里的二儿子,张汪氏抬起头看着外屋的张老实,眼里透着一丝温暖的光芒。
远在南方的金陵城,一个昏暗的弄堂中,走到尽头是一座普通宅院,看起来毫不起眼。
“啪啪啪……”一个面色铁青,但身材并不算健壮的人,连着抽了疤脸十几个大嘴巴。
他抽的有些累了,慢慢地停了手。
旁边一个小厮赶紧上来,低着头,双手恭敬的递过一个托盘,上面有一个温热的手巾。
身影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又擦了擦双手,看着有些疲惫,但是目光很是犀利。
他乜了疤脸一眼,眼睛中一道光芒闪过,冷冷的说道:“张疤啦,你知罪吗?”
“大…大人,属下知罪。”疤脸有些委屈,但是事到如今,只能自己硬扛了。
本来这是永乐帝给胡濙的任务,可是好大喜功的指挥使心思活络起来,硬生生的趟了这趟浑水,开始了所谓的“秘密抓捕”,实际上则是大相径庭,结果可想而知。
“我再给你三个月,不…两个月时间,如果还没有确切消息,小心你的…”他看了看疤啦的脸,又看了看疤啦的裤裆,皱了皱眉头:“小心你的脑袋。”
“属下省得,请大人放心,如果两个月再无消息,颈上人头任凭大人摘取。”张疤啦心一横,反正难逃一死,还不如痛快一点儿。
“哼哼,张疤啦,或许你再进一步,要不然……”身影皱着的眉头舒展了。
对于手下他从来都是威大于利,胁迫大于奖赏,跟着自己混,没有这么两下,还不如死的痛快!
离开了别院,回到了居所,张疤啦看着昏暗的天空,和他的心情一般,着实压抑的不行。
“他娘个巴子的,伸头一刀缩头一刀,弟兄们你们是个什么章程,说出来听听。”
张疤啦环绕四周,看着周围的兄弟,想听听他们的意见。
“大哥,我们都听你的。”有人带头,有人附和。
“好,既然如此……咱们就搏一下。”张疤啦点着头,摸了摸自己的疤脸,心一横,干了!
雨夜之中,很多带着斗笠的身影,出现在了一座座的宅院门口,凝视、确认、冲进宅院,雨越下越大,“哗啦啦”的雨声,夹杂着“嘁咔咔”的雷声。
此时……天色越来越暗淡,喊杀声淹没在了雨声和雷声之中,张疤啦执行了锦衣卫指挥使的命令,开展了“宁杀错、不放过”的政策,结果可想而知。
远在北方京城的张澜突然醒了,在娘亲温暖的怀抱之中,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张澜努力抬起头,看着南方方向,那里有他关注的东西,正确的说应该是人。
张澜心里一阵翻腾,尚在襁褓的他在脑海中已经翻天覆地起来,好几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出现在了脑海中,“朱棣、胡濙、朱允炆、侯显最后定格在了纪纲……”
“纪纲,原来是他…怪不得,原来如此。
我知道了,原来是朱棣和纪纲时代,关键人物是那个朱允炆,既然来到这里,我一定要做出点优秀功绩,但是……”
想到这里,张澜看着家中的陈设,陷入了沉思,看得出来,以及目前这个家可能只是普通人家,具体怎么做,还需要自己的努力。
他正寻思着,用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来回“扫描”,一旁的张汪氏醒了过来,还以为张澜饿了,撩开胸衣直接将母乳喂向了张澜。
张澜内心想拒绝,但是小肚子“咕噜噜”了起来,而且奶香让他难以抗拒,“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可能应了那句话“嘴上说不要,身体很诚实。”
张澜看了看那张怜爱他的娘亲,张开了他的大嘴,不对,应该是他的小嘴,努力的吸允着甘甜的**,此刻,张澜觉得自己太幸福了。
原本就很可怜的他,从小就失去了母亲,父亲在他高中时候不知所踪,他可谓是半个孤儿,所以对现在的这种家庭倍感珍惜,虽然还不是完全清楚,自己这个家到底是什么情况!
张澜原本想随波逐流一番,但是突然的知识涌入,而且带着前世的记忆让他想了很多,既然上天给了他这样一个机会,如果他不珍惜的话,是不是有点儿……
张澜想到这里,觉得奶水也不想香甜了,娘亲的怀抱也不温暖了,因为他太有压力了,从现在开始,张澜知道自己…虽然还在襁褓之中,但是他可以洞察周围的一切。
而且,张澜眼睛转了转,看着旁边睡的正香的兄长张波。
张波被张汪氏擦了脸,脸上还有些皴巴,现在睡得正香。
只见张澜努着小嘴,眼睛闪烁了几下,貌似有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主意。
第四章 探听消息
张澜看着张波,早就有了主意。
不过,自己的这个兄长快三岁了,只能稍加利用一下,要想获取更多的知识,还得想其他办法才成。
张澜虽然不能说话,但是他是茶壶煮饺子--心里有数,对于如何指挥自己的兄长张波,他目前在绞尽脑汁想办法。
这两天张澜观察发现,邻居家有一个常找张波玩的二傻子,大概有十几岁的样子,据说小时候得了热病烧坏了脑子,每天跟在三岁的张波后面,而且异常的听话那种。
张澜一寻思,这个二傻子估计是得了脑膜炎,在这个时代,很多感冒发烧甚至病毒感染都会要人性命,尤其是普通人家,经济条件和医疗效果达不到的话,就会出现更多的问题。
张澜心里念叨了一声“罪过”,然后告诉自己只是利用,以后有机会的话,一定会回报二傻子,现在为了尽快的整清楚周边的环境,张澜也算是不得已而为之。
另外,他对利用自己的哥哥但是没有太多想法,对张澜来说,他要生存发展下去,肯定会想办法挣银子、攒家业,到那个时候……自己的就是哥哥的,不用分那么清楚。
此刻,几十里之外的皇城中。
一位身着嫩黄色服饰的小女孩,她的脸上有一双带着稚气的、却有着长长的睫毛的美丽眼睛,就像两颗水晶葡萄一般,樱桃小嘴微翘,一副萌萌的样子煞是好看。
看得出来,这个小女孩有着十足的含蓄之美。
小女孩的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一群宫女太监。
可以看出小女孩的身份非常显贵,此时她刚刚从宫中的清水溪回来,皇宫没有大的湖泊,只有一条内御河,当然了…这个小女孩是去不得的。
不过,朱棣非常宠爱她,为了让心爱的妹妹能够在越来越热的天气中享受清凉,特引来溪水一条,就是为了让妹妹高兴。
如此看来,这个小女孩,应该是宝庆公主无疑,她是明太组朱元璋和张美人张玄妙唯一的女儿,也是朱元璋十六个女儿中最小的一位。
虽然朱棣杀戮成性,对待同宗同族的兄弟手足毫不手软,但是他非常宠爱自己的这个妹妹,已然宠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
宝庆公主却没有仗着朱棣的宠爱娇蛮任性、有恃无恐,这和她的母亲张美人有很大的关系。
从小……宝庆公主就聪慧过人,并且举止得体,而且性格特别的温柔,按现在的理解来说:就是一个典型乖乖女的原创版本。
宝庆公主的性格温柔,不争不抢,并且知书达理,所以深得朱棣的宠爱,甚至超过了自己的孩子。
当然了,这也和仁孝皇后无微不至的抚养有很大的关系,仁孝皇后本就贤良淑德,由她来教育宝庆公主,绝对错不了。
宝庆公主身后的这些宫女、太监都知道,他们绝对不敢冒犯或者得罪自己的主子,一旦让朱棣知道的话,他们会生不如死,甚至死得非常惨。
另外,宝庆公主性格恬静,可以用“性纯淑”来形容,对待下人们极为友善,这么说吧,能够伺候宝庆公主,对他们来说,是争破脑袋也要争取,这是莫大的幸运!
在皇城之内碰到一个好主子,真心不易,尤其是对待下人特别好的宝庆公主,几乎是少之又少,
所以,整个皇城…尤其是内皇城来说,宝庆公主的人气是最旺的,或者说粉丝众多,而且很多都是铁粉的那种。
宝庆公主的性格很好,但是随着天气的炎热,她心里那么的有些浮躁,这两天,又在某些宫女、太监有意无意的“怂恿”下,她有了想出去走走的想法。
张澜不会知道…这个比自己大七、八岁的小姐姐,就在这段时间会和他有一面之缘。
此刻的张澜,正在为他的计划作着准备。
只是娘亲张汪氏天天寸步不离,张澜到现在才生下了刚刚一旬的时间,对张汪氏来说,张澜就是一个小婴儿,当然不会离开他了。
这就让张澜更加头疼了。
他该如何向自己的兄长张波传达命令,不仅不能让自己的爹娘知道,还要最大化的了解周围的情况以及家里的状况,这是目前张澜最头疼的一件事。
按照正常的理解,出生十天八天的的小婴儿肯定不会说话,但是张澜可以,只要他开口,肯定能说得出来。
毕竟他有成年人的思想,还是开了挂的节奏,所以他在寻找最佳的机会。
这天午时,终于让他等到了机会。
这两日天气越来越热,生下张澜的张汪氏感觉身体恢复了一些,看着自己以及相公还有张波身上的厚粗布衣服,张汪氏决定整理一下衣柜中的薄衫,给父子俩以及自己换一换。
“波儿,你帮娘看着弟弟。
娘去整一下衣服,有事的话你就叫娘亲,听见了没有?”张汪氏擦了擦张波的鼻涕,拍了拍他的小脑瓜,轻轻的说道。
“你放心吧,我一定会看好弟弟的!”张波握着两个小拳头,虽然说话有些奶声奶气,但是信心十足。
张澜听着娘亲和兄长的对话,嘴角翘了起来,他知道机会来了。
“哥哥…”张澜轻轻的叫了一声。
“弟弟,你要干嘛!”张波用袖子蹭了蹭张澜,他瞪着大眼睛,不过…并没有感觉到惊讶。
在他的思想里,弟弟叫自己很正常,因为自己还会叫“爹娘”来着。
殊不知,此时叫他的弟弟张澜刚刚才出生十天,如果有人知道现在的张澜会说话,一定会吓一大跳的。
“哥哥,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张澜思索了一下,觉得开门见山比较好。
“帮忙,嗯。你说吧!”张波认为自己是兄长,帮助弟弟是应该的,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如果换一个人的话,肯定会吓一跳,或者说蹦起来大喊:“张家十天的儿子会说话啊,不是怪物、就是个神童之类的……”
“我问你,我们的父亲,不…爹爹叫什么名字,是干什么的?
母…娘叫什么名字?我们家住在哪里?这些你都知道吗?”张澜想了想准备从最简单入手。
“爹叫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有时候别人会叫他老张。
另外,爹可威风了,他的腰里有一个刀,而且从来不让我碰,有一天我碰了一下,还挨顿揍。
娘,当然叫娘了,我们家在二道坡怀化胡同住。
门口的那个二傻子是我兄弟,你也是我兄弟,我是他大哥,也是你大哥……”张波擦了擦自己的鼻涕,看着自己的弟弟,没有丝毫的惊讶,把自己知道的全部都说了出来。
张澜用白皙的小手挠了挠额头,对他来说……这些信息的接收,可谓是一知半解,不过他已经知道自己的老爹叫姓张,是个捕快。
娘亲就是在家中照顾他们兄弟,整个家就是普通老百姓一枚。
张澜清楚,自己如果想获得更多的情况,还得想更多的办法才成。
第五章 遥感指挥
“哥哥,你要…先答应弟弟一件事情!”张澜犹豫了一下,看着张波说道。
“好。”张波点着头,鼻孔中的两道鼻涕,按耐不住的又出来闲逛了。
张澜看着张波的青黄不接,直接撇了撇嘴,说道:“无论我给你说什么,别人问你的时候,你都要说,弟弟不让我告诉你们,这是我们的秘密,听见了吗?”
“听见了。”张波努力的点着头。
“这样……你帮我叫二傻子来,我有事找他帮忙。”张澜停顿了一下,直接说道。
“好。”张波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直接冲向了外屋。
外屋的柜子前面,张汪氏正在往外拿衣服,看着风风火火跑出去的大儿子,急忙问道:“波儿,你干什么去?”
“娘,弟弟让我叫二傻子,说有事找他。”张波头也没回的说道。
“哦,你去吧!”张汪氏随口说了一句。
她突然感觉到不对劲:“这孩子这么贪玩,让你看弟弟,你却说弟弟让你去找二傻子,你…哎……”张汪氏把后面的话,硬生生地给咽了回去。
都是自己的儿子,他要玩就让他玩去,不能太过苛刻才成,虽然谈不上慈母多败儿,不过张汪氏还是觉得孩子嘛,随他去吧!
张汪氏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张波说的很清晰了,“弟弟让我去找二傻子,说有事还找他。”听到这两句,张汪氏确实没往心里去。
她看到张波带着二傻子回来,打了个招呼,直接走进了里屋。
张汪氏反应了过来,张波才三岁,后面的二傻子有个十四五岁了,但是他的智商应该是停留在三四岁的水平,并且对张波言听计从。
“等一下,好像是哪里不对……”张汪氏看着他们走进里屋,一时间真没反应过来。
“哥哥,二傻子…”张澜说了一句,门口的门帘微动,他知道那是张汪氏在观察,看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二傻子,这就是我弟弟,也是你弟弟。
娘让我护着弟弟,你也要护着弟弟,知道吗?”张波指着张澜,对一旁的二傻子说道。
“吸溜…”
“知道。”
二傻子把自己的鼻涕吸了回去,重重地点着头。
原本他因为傻倍受欺负,自从去年认识了小屁孩的张波,欺负他的孩子越来越少了,二傻子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听他的奶奶说过,“不想被人欺负,就跟在张波的后面。”
就这样,二岁的张波后面跟着一个十四岁的跟班,其实张老实和张汪氏都知道邻居奶奶的“用心良苦”,无非是让二傻子少受点欺负而已,其实……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也就随他了。
对于平白无故多出一个傻“跟班”,张波一如既往的擦了擦鼻涕,不过,却被张澜发现,这确实是了解情况的最佳人选。
也不用费什么劲,就是扎进人群中,把这些大人们说的话,及时的告诉张澜就成。
张汪氏看着里面的两个儿子和二傻子大眼瞪小眼,突然释然了,可能是大儿子觉得自己有了弟弟,想跟二傻子炫耀、炫耀。
要知道二傻子还有两个妹妹,大的十三岁准备找婆家、小的十岁天天在家洗衣做饭,张汪氏其实心里还是想要个姑娘。
张澜一直感觉着门帘后面的动静,突然门帘后面一轻,张澜知道自己的娘亲不再“监视”他们,他准备行动了。
“哥哥,你们俩过来……”襁褓中的张澜开始了他的计划,他准备遥感指挥,尽可能了解目前的情况,为下步他的行动做好准备。
京城,地牢中。
“啊、呃”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地牢的最深处,侯显将茶碗放下,看着对面十字桩上五花大绑的人影,轻哼了一声,“你还不招,更待何时啊!”
“呸,你这个逆贼,老夫宁死不屈。”人影艰难的抬起头,一道鲜血从额头流了下来,他浑身伤痛,卯足了力气怒吼道。
“好,好,你有骨气。
你骨头硬,来人呢,给我打,打到他招了为止。”侯显轻抬兰花指,向对面点了点。
“得令!”几个番子狞笑着,抖动着手中的皮鞭、木棍,慢慢地围了上去。
“给脸不要脸,哼!”侯显走出了地牢,感觉腐臭连连。
他急忙从袖子中拿出一块白巾,捂住口鼻,在护卫的簇拥下,走出了地牢。
“小德子,你记住:该死的不要留,不能死的好吃、好喝伺候着,光靠武力也是不行,动动脑筋才成。”侯显似乎想起了什么,看了一眼后面的跟班,轻轻的说道。
“是,大人,小人省得,省得!”被称作小德子的番子头,立即答道。
“猴崽子们,都给我精神着点!”侯显说完,颠颠的走出了地牢。
“恭送祖宗!”几名番子头目齐齐鞠躬。
走了很远,侯显回过头看了看阳光下的地牢大门,突然身体一颤,打了一个哆嗦。
他的眼睛一翻,一旁的小厮吓了一个哆嗦,直接将披风搭到侯显的身上,侯显对着地牢大门凝视了片刻,踩在梯蹬、钻进了马车。
侯显眉头紧锁,他知道……如果按照常规方法,肯定是不成的。
要不然,皇上也不会如此捉急,因为胡濙就在按部就班,锦衣卫纪纲又不是个省油的灯,侯显摩挲着下巴,沉思道:“我该怎么办才好!”
金陵,锦衣卫南郊别院。
“什么!你是说,皇上让侯显介入了,看来之前所说,真的是空穴来风。”
纪纲斜着眼睛,“噗”的一下将牙缝中的肉丝吐了出去,将手中的牙签扔在桌子上,一旁的小厮赶紧递上干净的面巾净手。
“大人,其实之前我们已经判断出来,不过皇上这里,胡濙在前到现在毫无进展。
侯显只不过将朱允炆的死忠重新捡了起……”手下凑了过来,一副舔狗的样子。
“你他娘的,闭上狗嘴。”纪纲说着,反手“啪啪”两下,给了这家伙两个大嘴巴。
手下捂着脸,有些懵逼了。
“那个人的名字,如果在说出声来,小心你的脑袋!”纪纲一脚把他踹倒,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第六章 小小心思
张澜在襁褓中使劲挣扎着。
他瞪着一双大而明亮的眼睛,看着有些灰蒙蒙的屋顶,正在整理着他的小心思。
此时,他已经思索好了一切,现在就是按部就班,等待二傻子以及张波的反馈。
其实…张澜极为无奈,自己只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孩,目前需要快速的了解周围的情况,只能借助张波和二傻子,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总不能,自己对着张老实和汪小花说道:“爹、娘,我想知道咱家目前的情况,包括外边目前是个什么态势,请爹和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如果真的是这样,张澜出生十来天就会说话的事情,肯定会吓坏爹娘,另外,很可能被左邻右舍认定是神(怪)童(胎)一样的所在。
这两天,张老实和汪小花正在商量给张澜办满月酒的事情。
之前,大胡子捕头他们一直推辞,不打算来张老实家喝酒,张老实和汪小花一商量,不如凑手摆个满月酒,一是大家聚在一起热闹热闹,二是还还人情也好。
爹娘商量了一阵,慢慢的睡着了。
张老实的呼噜声时断时续,一旁的张波一会梦话,一会磨牙,张澜知道张波肚子里有蛔虫,他再大一点点的话,一定会帮张波找大夫驱虫,或许针对婴幼儿的病症,再研发个什么特效药,这银子还不大大滴(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现在的张澜思索着,这个满月酒能给自己带来什么,他虽然想最大化得低调,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但是时不我待。
因为永乐朝新立,朱棣一心想通过郑和去实现自己的宏伟蓝图,另外,朱棣的心病就是朱允炆,这就是张澜的机会。
张澜把目前了解到的情况,进行细细梳理了一番,发现最难对付的不是纪纲,而是那个神神秘秘的大和尚。
对于大和尚…也就是以神秘著称的姚广孝,法名道衍,字斯道,号独庵老人。长洲(今苏州)人士。明朝著名的政治家、佛学家、思想家,靖难之役的主要策划者之一。
张澜打开思路,脑海中涌入了姚广孝的信息,虽然不全面,但是基本情况还是可以的。
可能是成年人的思想作祟,让张澜在这个幼小的躯体里按耐不住,他要做一些事情,但是被自身的年纪所累,目前看来,没有什么好办法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朱棣,纪纲,还有我最敬爱的郑和郑大人,这个时代,我简直爱死了。
但是,我这家老爹就是个小小的捕快,这个……”张澜瞪着一双天真的眼睛,看着头顶上的娘亲。
一大早,张老实顾不上吃早饭,早早的去了衙门,汪小花让吃饱的张波自己玩,她把张澜喂饱,拿起针线绣起花来,这时间转眼到了下午。
“妹妹,外甥怎么样?”门帘掀开,汪俊走了进来,提着两盒点心。
“舅…”
“吸溜…”
刚刚到家的张波站了起来,把两条“虫子”快速地吸进鼻腔,看着汪俊手中的点心,两眼放光。
“波子,来,舅给你拿块儿点心。”汪俊笑了,放下点心盒子,看着张波说道。
“哥,你别老惯着他们。”汪小花看着张波猴急吃点心的样子,对汪俊说道。
“我自己的亲外甥,我还不能惯着了。
怎么着…也比我两个丫头片子强多了。”汪俊想起自己那两个女儿,眉头皱了起来。
“这个人是舅舅啊!
上次来了,我就忘了解他是干嘛滴了,这次……我得想办法知道才成。”张澜正寻思着,突感一阵躁动,一下子尿了出来。
“你看这孩子,怎么又尿了。”汪小花手一热,张澜的尿顺着尿裓子流了出来。
“好小子,有脾气。”汪俊凑了过来,仔细端详着张澜,“这小子浓眉大眼,鼻挺耳大,一副富贵相。
等他大了,可以给咱锦衣卫推荐推荐,将来这小子…如果有了出息,混出个一官半职的,你们…包括我,都可以享福了。”汪俊看了看汪小花,态度极为认真。
“哥,那锦衣…卫可不是随便好进的,再说了,你一个小小的书吏,还能……”汪小花没说下去,毕竟是自己的哥哥,还是要给他面子的。
“花儿,我的身份,我可是……
算了,给你说了你也不清楚,总之……把这二小子给我好好养着。
至于波儿吗?
将来就跟他爹在衙门混口饭吃,饿不着就成,你家这老二小子,一看就是有福之人,跟着我干,绝对错不了!”汪俊倒了一杯茶,自饮了起来。
“我去,锦衣卫!
舅舅的意思是……他还有特殊身份。
我这娘亲怎么就没听出来,如果舅舅说的是真的,那我是不是……有了更进一步的机会!”想到这里,张澜眼睛越瞪越大。
“你看看,这眼睛瞪的多圆,这小子能听懂我说的话,看得出来是个可造之材,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汪俊很是高兴。
自己有一对女儿,原本想要有个儿子,可是婆娘的肚子偏偏不争气,没能生个带把的,这可真是没招没捞的。
待了一会,看着天色渐晚,张老实散了值回来了。
汪俊谢绝了张老实的挽留,哼着小曲回家去了,他来也有自己的打算,如果能够将老二过继给他那就最好了,反正娘亲舅大,张老实一家都得靠自己。
张澜当然不知道,自己这个便宜舅舅,已经在打他的主意,并且……他准备开始自己的行动了,同一时刻张澜想的是,如果真像舅舅说的那样,自己的计划实施就有了先决条件。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想要多多知道周围的情况,张澜正寻思着,一旁的张波停下了吃第四块点心的冲动,看着外屋。
此刻,傻大个一般的二傻子“吸溜、吸溜”的走进了屋,他看着张汪氏,嘴里碎碎念叨着什么。
张波看了一眼炕上的张澜,对着二傻子一摆手,二傻子把见到、听到的事情,断断续续的说了出来。
之前都是没用的,张澜听着头疼,最后一条让他彻底精神了起来,就是皇城之内的宝庆公主,这几天有出门的计划。
这个消息或许对别人来说一无是处,对“蓄谋已久”的张澜来说,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第七章 不约而同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了。
一转眼,张澜已经满月了,今天是他来到永乐朝的第三十天了。
早在几天前,张老实和汪小花就开始准备,加上汪俊和李捕头以及众捕快、左邻右舍的支持,满月宴到现在已经差不多了。
“我都来了一个月了,按照最快速度的话,我要在九、十个月,才能慢慢的开始行走,太特么煎熬了。”
张澜盘算了一下,一般婴孩都是三翻六坐七爬爬,八九十月跨一跨,张澜计划一旦到了十个月的时候,他就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了。
现在刚满月,一想到还要躺在怀里九个月,他着急,都有些上火,这两天的尿液格外的黄。
汪小花皱着眉头有些担心,张老实看了一眼张澜的小“老二”,摇了摇头,示意汪小花不用担心,现在是盛夏之际,天气越来越热了,孩子估计是因为天气的原因,有些上火而已。
张老实只猜对了一半,张澜确实在上火,貌似和天气变热,并没有直接的关系。
今天,张家的确是热闹。
满月酒宴,还是人头攒动,人数不少。
主要是张老实为人处世尚可,周围邻居都愿意来帮个忙,凑个热闹。
另外一个,大舅哥汪俊虽然只是锦衣卫中的一个小小书吏,对于捕头等人,锦衣卫绝对是惹不起的所在,这种情况之下,不管平时关系好与坏,现在…都会出现在满月宴上。
张澜躺在炕上,一身新衣,小脸也是被汪小花擦的干干净净,此刻,他正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那些来看他的人,张澜撇了撇嘴,心中充满了“不屑”。
“你看这小子,还会撇嘴。”
“这家伙肥头大耳的…”
“你会不会说话,那是长的胖、耳垂大,有福。”
“对对,有福。这小子,长大不知道要祸祸多少姑娘……”
“呸,你闭嘴吧!张老实要听见你这么说,大耳帖子拡你。”
“…………”
三朋五友,七嘴八舌,闲扯淡中……
由于来的人多,原本十五桌的酒席,硬生生多了十桌,好在有汪俊和李捕头照应,貌似问题不大。
皇城。
宝庆公主刚从御书房出来,两只小手抓住裙摆,走路轻盈欢快,看样子,非常地开心。
她穿着淡绿色的常服,头上有两个黄色的锦带,这是仁孝皇后特地给她绑的旮瘩鬏,基本上和哪吒同款的那种,知道她今天好不容易得到了朱棣的恩准,可以出皇城,到京都的大街走走。
宝庆公主心情愉悦,具体去哪里,贴身宫女如意已经给她出了主意,此刻,宝庆的心情自然是好得不的了。
不过……锦衣卫百户关新,心里有些紧张,两个手心都是汗,他搓了搓手。
关新挑选了五十名好手,全部乔装成普通百姓,目地是:保护好宝庆公主的安全。
宝庆公主去哪里,干什么,他不得干涉,只负责保护好对方的安危即可。
这个看似简单,实则非常重要的任务,让关新心里很是忐忑,因为稍有不慎,或者说宝庆公主真的发生个什么意外的话,他们这几十人的脑袋,或许就得换换地方--搬家了。
宝庆公主带着如意、两个宫女和两个太监,周围跟着乔装的关新等人,出了皇城。
宝庆一行走的不是很快,先来到了最为热闹的大前门,应该是大栅(shi)栏一代。
这里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到了大栅栏,宝庆的眼睛都花了,宽阔的街道上人来人往,看见什么都觉得新奇、好玩。
泥人、布老虎、大头娃娃、拨浪鼓,香囊、羊枴…这些市井到处可见的小玩意,宝庆就买了足足的一大堆,现在她手里拿着糖人、炸糖果、驴打滚边走边吃,感觉自己幸福到了极点。
怪不得,宫里的宫女、太监们都说京城又大又好玩,原来,这里是真的好玩……以后还要常来,宝庆在心里暗暗的说道。
“公主,景山镇今天逢集,非常热闹。
那里还有卖小鸡仔、小兔子、小羊羔的,要不要去看看。”如意慢慢的凑了过来,看了看左右,轻轻的说道。
“有小兔子,我最喜欢兔子了。
走,我们去看看。”宝庆一听,高兴极了。
“公主,周围这么多锦衣卫,让人发现的话,很不好。”如意看着宝庆,锦衣卫的恶名在纪纲的带领下,已经是隔着门吹喇叭--名声在外了。
“锦衣卫?”宝庆皱起了眉头。
虽然她不知道锦衣卫的名声已经让普通人谈之色变,但是锦衣卫指挥使纪纲,她可是在御书房见过两次,纪纲阴恻恻的感觉,让宝庆觉得很不舒服。
“这样啊!”宝庆看了看四周,不远处两个玩耍的女孩子,她的嘴角一翘,有了主意。
半刻钟后,两个穿着粗布衣服,脸有点脏的女孩子,从关新面前“从容不迫”的走了过去。
关新扬起头,看着远处路口在那里玩耍的淡绿色和粉色衣服,松了一口气。
穿过锦衣卫的“包围圈”,宝庆吐了一下舌头,带着十二岁的如意,一路向景山镇而去。
如意是有私心的,她七岁进宫,就再也没回过家,景山镇镇尾就是如意的家,这次冒着风险出带宝庆来,如意就是想回家看看爹娘。
之前,宝庆听到的那些看似无意,其实有心的话,都是如意为了回家,让周围的宫女和太监们说的。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宝庆现在又吃又玩,极为高兴。
她现在想如果带几只小兔子回去养着,自己又多了几个小伙伴,对她来说,在皇城的高墙大院内,就不在那么孤单了。
半个时辰后,关新发现了端倪,虽然不远处的两套衣服熟悉,但是对方举止粗俗,不像是婉约的公主才对。
关新带着手下向前一看,尿了裤子,不是憋的而是吓得,因为这两个女孩虽然穿着华贵的衣服,一看就是普通百姓家的孩子。
再看跟随的那几个宫女和太监,正跪在那里瑟瑟发抖,因为宝庆公主不见了,就在他们几十人的眼皮子底下,凭空消失了。
关新腿一酸向后倒去,身后手下一把扶住了他,关新缓了缓神,看着周围几个总旗,有气无力:“去找,把这翻个地朝天,也得给我把祖宗找出来,快,快去……”
第八章 公主驾到(上)
景山镇距离大前门,按照实际距离,大概有三、四十里的样子。
在关新的印象里,宝庆公主平时就是养尊处优的所在,肯定不会走的太远,所以他们的搜索范围,就保持在大前门周围一、二里的地方,最多也控制在三里范围之内。
殊不知,一辆牛车正向景山镇慢悠悠而去。
牛车拉的满满都是稻草,宝庆和如意躺在上面,俩人看着头顶的蓝天和小鸟,吃着手中的炸糖果,惬意不已。
赶车的老汉,拍了拍怀里的布老虎和拨浪鼓,把脑袋上的大头娃娃面具一戴,“啪”的一下,扬了一个响鞭。
老汉很是高兴,本来就要回家,还捎带了两个小姑娘,最重要的是她们给的这个“车费”,让老汉开心不已。
自己的孙子、孙女要了很久这些小玩意,可要花不少宝钞,自己可真没舍得买,今天这么一次就齐活了。
“如意,你是说…你家就在我们要去的景山镇?”宝庆反应了过来,一双漂亮的眼睛看着如意,问道。
“请公主恕罪,如意早就该告诉公主的。”如意反应了过来,她现在无形中是在拐带公主,按照律法:这可是要杀头的,不仅如此,家人也要跟着遭殃。
“你不要怕…”宝庆看着哆嗦的如意,“我会和皇兄说,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
是我逼着你,带我去你家看看,顺便抓几只小兔子玩一玩。”宝庆公主看着如意,吃吃的笑了起来。
如意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她突然发现,自己是在玩火,公主没事则已,如果公主有事的话,凭着朱棣对宝庆的宠爱,诛她九族估计都不够。
如意的心虽然放下了,她觉得自己还不够保险,想到这里,如意身体微微扭动,掩面而泣。
“好了,不用担心,一切的这是我的主意。
我是公主,你如果不听我的命令,我会赐你死罪,快…别哭了。”宝庆天性聪慧,怎又不知如意担心什么。
宝庆早就想到了这一切,不过,这一趟出来,她确实开心快乐。
不管是吃的玩的,遇见的或是将要遇见的,一切都和皇宫中不一样,可能在这宫墙外边,才称得上是真正意义上的“自由”吧!
对于朱棣能够让自己出来,宝庆知道…自己的这个兄长会很有办法,别说京城,整个万里河山都是他们老朱家的,宝庆对此并不担心。
距离牛车不足十丈的距离,几个身影正在快速的移动,锦衣卫千户于忠暗骂一句:“关新这个废物,就这么将公主给丢了,要不是我们这些暗卫跟随,还不知道出什么幺蛾子呢?”
原来,朱棣早就密令于忠带领一队精锐进行暗中保护,对于他这个宠溺的妹子,朱棣是真上心的,对他来说:妹妹的安全首当其冲,对于如意那点儿小心思,别说宝庆公主了,朱棣早就洞察了一切。
不过,仁孝皇后还是劝说朱棣,因为她知道妹妹对宝庆也是极好的,这次宝庆能够顺利而出,仁孝皇后功不可没。
当然了,这一切宝庆是不知道的,因为她知道皇嫂对她很好,就连未出阁的妙锦小姐姐也是非常喜欢她,可能是见她天生犹怜,隔三差五的好吃的不断送进皇宫。
徐妙锦脾气坚强,不止一次的对姐姐说过,让宝庆多一些自由,她只不过是个八、九岁的孩子,活泼好动即是天性使然,即使培养贤淑良德,也绝不能扼杀天性。
仁孝皇后听了妹妹的话,觉得很有道理,她本来就喜欢宝庆,又被徐妙锦一通劝说,所以…宝庆一说出去走走,她就同意了。
不仅同意,还做通了朱棣的思想工作,要不然…一个公主出皇城,哪有想象的那么简单,宝庆聪慧无双,不会看不出来,这个貌似母亲的皇嫂,对自己的爱有多深。
当然了,宝庆对徐妙锦这个便宜小姐姐,也是异常的欢喜,还是发自内心的那种。
“大家小心点儿,不要惊扰了公主。
小六,你去通知关新,告诉他赶紧跟上来,公主若有闪失,他的脑袋就得搬家。”于忠叹了口气,自己这个兄弟真是蠢得可以,要不是自己经验丰富,恐怕要出大事。
京城城南二十多里,一座土地庙中。
“教辅,我们已经确认,宝庆公主确实出了皇城,到了大前门大栅栏一带,现在正去往景山。”一个带着黑色头套,只留两个眼睛的家伙,对前面一个穿着蓝衫的中年文士说道。
“既然消息确凿,那就按照之前的谋划去做,记住:只可成功、不可失败。”中年文士负手而立,没有回头。
“是,请教辅放心。”黑色头套行了一礼,慢慢地退了出去。
“终于等到机会了,朱棣老贼,这次看你能翻出什么浪花来!”中年文士侧过脸,他的脸上带了一个面具,仔细辨认的话,应该是狐狈样式。
看得出来,此人对朱棣心生怨气,如果不是建文余党,就是被假借朱棣旗号,兴风作浪的纪纲所灭之人的后辈子嗣,总之……他们的目标盯上了宝庆,这个很不好。
“吱扭扭,吱扭扭……”
牛车特有的声音响起,赶车老汉心情不错,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刚刚饮了牛,即将晌午,老汉想早点赶回去,基本上没怎么停歇。
饮牛的时候还回头看了看,可能是稻草比较舒服,牛车不快不慢的速度犹如摇篮,又或者说逛了一上午的宝庆和如意都有些累了,俩个小女孩此刻睡的正香。
老汉摇摇头,轻轻的一甩鞭子,老黄牛“哞”了一声,继续向前走去。
于忠用手挡在额头,看了看天色,又回头看了看,估摸着关新他们就要赶来了,一挥手,身边几个手下四散开,隐隐将牛车半围了起来。
后面的土路上,关新跟着小六,正带着手下狂奔而来。
他们一旁的小路上,一群黑子黑裤、带着黑头套的人正在急奔,速度和关新等人不相上下,看着他们前进的方向以及腰上的利刃,能够猜出他们的目地是什么……
第九章 公主驾到(下)
“嗖、嗖”声不断,小树林中,射出了十几支弩箭。
走在最前面的小六猝不及防,脖颈中了一箭,他下意识的捂住了脖子,下一刻,栽倒在了前行的路上。
关新中了一箭,弩箭穿透了他的肩膀,他顺势一个“懒驴打滚”,躲过后面致命的一箭,拔出腰刀大喊:“敌袭,备战。”
队伍中的几个弩手,抽出腰间手弩反击,对面小树林中传来两声闷哼,精锐就是精锐,即使遭受突袭,也会很快镇定下来,并立刻组织了有效的反击。
总之,锦衣卫威名远扬,也不全是所谓的酒囊饭袋,起码关新他们还有一战之力,要不然…也不会被指派保护宝庆公主。
此刻,距离景山镇不过五里,于忠似乎有一些放松,岂不料,他这里也是异变突生。
十几个黑衣黑裤、带着黑头罩,手持钢刀的家伙,快速地冲向了牛车。
老黄牛识途,正在不紧不慢的向前走着,赶车的老汉打着盹,车上的宝庆和如意睡得正香,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是如此之近。
“不好!”
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的于忠,抽出腰间佩刀,迎着黑衣人冲了过去。
与此同时,在张澜家忙里忙外的汪俊,被一个小厮打扮的人叫了出去,片刻之后,汪俊跟着小厮离开,一同离去的还有几个穿着极为普通的人。
在里屋的张澜有些百无聊赖,七大姑八大姨九大婶终于离开了,因为到饭点了,她们闲扯够了,也饿了,下面就该饱餐一顿了。
一切都在不经意中发生,躺在炕上的张澜觉得心里怪怪的,总感觉有事情要发生,具体是什么,他暂时还不清楚。
张澜前两日不经意的发现,虽然自己的躯体是个婴孩,但自己的感官绝对没问题,察言观色、听话听音这些绝不在话下,不过……他现在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总觉得附近在发生着什么!
老黄牛的牛尾摆动,走的还是那么不紧不慢,只听得“噗呲”一声,下一刻它停顿了一下,然后“哞、哞”两声,撒开蹄子跑了起来。
在车头梆子坐着的老汉还在打盹,由于老黄牛的突然加速,车身一颤,他顺势栽了下来。
老汉迷迷糊糊爬起来,看着越跑越快的牛车,还有些整不明白状况,又是“噗呲”一声,他后肩带的斗笠帽子,被一支弩箭穿透。
老汉瞬间反应了过来,一个起步,蹿出了三尺左右,现在就是反应再慢也明白过来,有人在射箭。
牛车上的宝庆和如意,也被突然加速的牛车惊醒,俩人扶住车梆子坐了起来,看着周围的情况,小嘴合不拢了。
距离七八丈左右,七八个灰衣人正在拼命阻挡着十几个黑衣人的攻击,黑衣人中有几个端着手弩,正在和灰衣人的弩手对射。
其中一支流箭射在了老黄牛的屁股上,另一支穿透了老汉的斗笠帽,好在老汉命大,如果再低一点儿的话,脖子肯定会被射个正着。
宝庆公主看到的先是在后面追赶牛车,或者说拼命逃跑的赶车老汉,作为朱棣的小妹妹,聪慧的宝庆立刻反应过来,这是有杀手要来杀她,或者说通过她来对付自己的皇兄。
虽然宝庆知道皇兄是现在的皇帝,之前还把皇侄朱允炆消灭了,但是宝庆兼听则明,她相信要不是朱允炆自己受人蛊惑,要除掉这些皇叔王爷永绝莫须有的罪责,逼反了朱棣,朱允炆或许不会有凄惨的结局。
在宝庆的认知里,这些人就是前朝旧臣,对付不了朱棣,就来拿她裹挟报复,她突然明白了,皇兄为何不让她擅自出城,原来是真的危险。
“公主,抓紧,牛惊了!”一旁大个两岁的如意先一步反应了过来,她一边抓着车梆子,一边抓住宝庆的右手,宝庆也反应了过来,左手使劲抓住车梆子。
“咣当”一声,慌不择路、正确的应该是疼痛难忍的老黄牛,带着牛车从一块儿石头碾过,车一个颠簸,一下子,让宝庆半个身子翻出了车外。
一旁的如意吓坏了,也顾不上自己的危险,两个手死死抓住宝庆的手腕和肩膀,要看宝庆的身体就要碰到车轱辘上,真的是太危险了。
“嗖、嗖、嗖”三声,一个青衫人影飘过,手中的鹅卵石飞出,其中一枚击中牛头,老黄牛牛头一震,瞬间安定了下来。
第二枚鹅卵石将一支弩箭直接击飞,第三枚鹅卵石击中一个黑衣人的脑门,“啪”的一下,让在半空中做劈砍动作的黑衣人,瞬间向是被雷击了一般,跌飞向一旁。
青衫人影看了一眼惊魂未定的宝庆公主,没做任何的停留,直接两个纵跃消失不见。
远处,汪俊带着几个人手跑了过来。
牛车这时候也停了,因为停的太急,后面气喘吁吁追上来的老汉来不及停步,膝盖顶在了车屁股,直接翻进了车里,好在茅草够多,没有受什么伤。
牛车此时刚刚停下,车一侧的如意,使出吃奶的力气,终于把宝庆公主平安放到了地上,宝庆公主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刚才真的是太吓人了。
汪俊赶到牛车,眼睛一扫即可明白了一切,一挥手,几个人形成半圆,将牛车护卫身后,众人同时从怀中和袖子抽出短刀和匕首。
汪俊看着宝庆公主,行着大礼,“锦衣卫总旗汪俊护卫来迟,请公主恕罪。”
“锦…汪总旗,先带公主离开这里再说。”宝庆公主还没缓过劲,一旁的如意倒是清醒不少,立即说道。
“好,护送公主先进镇子。”汪俊看着不远处的打斗。
黑衣人虽然凶狠,但是于忠可是密卫精锐中的精锐,虽然己方人手只有对方一半,打起来却丝毫不落下风。
汪俊眉头一皱,决定先把宝庆带回张家,坐等锦衣卫大队人马出现。
他其实不想过早暴露自己的身份,虽然他是锦衣卫中不起眼的小吏,但他的秘密身份就是密谍,在重大任务时被上面启用。
说白了,就是归侯显管理,因为朱棣着急整明白朱允炆的下落,此次让侯显启用密谍,也算是不得已而为之。
朱棣因为靖难起家,打着“清君侧、除奸佞”的口号,但这原来的江山,毕竟是自己侄子的。
虽然他以杀止杀,消灭了很多前朝之臣和不同政见者,但是他不能杀光所有人,只得转移大家的注意力,整出了几件大事。
第一个是修订《永乐大典》,让天下文人趋之若鹜,以能够参加这个盛典引以为傲。
另一个就是广开海路,发展对外贸易,让豪门大户参与其中,缓解了敌对压力,让对方赚的盆满钵满,这才有了郑和下西洋的开端。
朱棣一出手,就是高招,看来当个皇上也不容易,必须有两下才行。
话又说回来,心怀叵测对朱棣不满者大有人在,所以借着宝庆的手,来勒住朱棣的脖子,这一切就能说的通了。
刚进了镇子,回过神来的宝庆多了小心,轻轻的问道:“汪…汪总旗,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启禀公主,这是我妹妹家,今日正在给外甥过满月,镇子上的捕快基本都在这里,这里暂时安全。
等于大人带人来了,公主就彻底安全了。
当然了,汪俊会拼死护卫公主,请公主放心。”汪俊低着头,不过,他的眼睛则是越来越亮。
算命的说了,这个二外甥会给他带来好运,没曾想…汪俊歪打正着,也算是间接救了公主,也算是立了功了,这好运气要是来了,可谓是挡也挡不住。
不过,汪俊还有个大大地疑惑,之前一闪而过的那个青衫人影到底是谁,他出现在景山镇……究竟是意欲何为!
第十章 用心约定
景山镇二道坡,怀化胡同,张家。
宝庆和如意刚进了院子,只见“哗啦啦”整个院子的人跪了一地,尤其是那些七老八十的老人家,他们都激动不已。
自己这么大岁数,还是第一次这么近看见公主,而且还是永乐大帝的妹妹,以前连想都不敢想。
有心人会这样想:公主长的挺好看的,只不过穿的是和我们一样的普通布衣,难道是到我们这里体验民生,如果这样的话,那可真是我景山之福啊!
宝庆在汪俊的护卫下,带着如意进了里屋,她知道现在自己最好待在这里,因为安全第一。
刚把张澜喂饱,汪小花从炕上下来,正巧汪俊带着宝庆进了里屋,因为在屋里,汪小花并不清楚外面发生的事情。
“哇,哇…公主你看,这个胖娃娃长的好亲切啊!”如意看着张澜,觉得张澜长得十分可爱,很招人稀罕。
“这就是…满月大的娃娃吗?”宝庆眨着漂亮的大眼睛看着张澜,心里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张澜看着宝庆公主,心里极为兴奋,其实是激动不已。
“我去,我来了永乐朝一个月,终于见到了皇族之人,还是传说中的宝庆公主!”张澜的眼睛越睁越大。
他看着漂亮的宝庆公主,宝庆也瞪大了眼睛看着张澜,两个人互相看着,在张澜心中,确实有一种两人熟悉的感觉。
这种感觉也在宝庆公主身上出现,似曾相识、惺惺相惜、一种很亲切的熟悉感,宝庆对张澜越看越欢喜,全然忘了她目前的处境。
“小家伙,你叫什么?好招人稀罕。
我很喜欢,喏,把这个给他。”宝庆说着,从手上摘下玉镯,直接递给了汪小花。
“公主,这可是妙锦姐姐送给你的生辰礼物,你把它……”如意还没说完,宝庆摆了摆手。
宝庆看了如意一眼,淡淡的说道:“你别说了,送给我的礼物那就是我的,至于我给谁,当然是我说了算。”
“我了个去,好霸道的小姐姐,美丽的小公主,爱莱克。”张澜努力动着手臂,向宝庆表达了自己的意愿。
一旁的汪小花,其实早就“傻”了。
她不知道自己儿子摆满月酒,怎么突然间兄长就把公主就接了过来,而且…还,还有给自己儿子送了礼物,如果不是掐了掐自己的胳膊,感觉到很疼的话,她还真以为自己在做梦一般。
汪俊在院外,正在给李捕头等人布置任务。
他让李捕头调集镇上所有民壮,把镇上街道全部封锁,另外,以张老实家为单位全部围起来,还有他的几个手下在院中四处严阵以待,作为最后的力量,应对突袭而来的贼人。
对于汪俊来说,只要保护好宝庆,其他的都不重要了。当然了,如果贼人势大,汪俊最多将张澜抱走,对于这个福星一样的外甥,他可舍不得有半点损失。
其实……不仅是汪小花,几乎半个镇子的人都震惊了,尤其是来张老实家做客、凑热闹和帮忙的人。
就在半个时辰前,当众人知道汪俊护卫的是宝庆公主以后,直接“哗啦啦”跪了一院子。
而且……很多人瑟瑟发抖,要知道朱棣上台之后的铁腕政策,那就是“宁杀错不放过”,朱棣上台之后,对建文余党的大清洗,几乎就没有停顿过。
另外,大家心里都比较好奇,为什么宝庆公主会来到这里,真像镇东头算命的崔瞎子所言:景山镇要出大人物了,难道是……
众人纷纷猜想之时,李捕头和张老实、老杨头这些捕快真的吓坏了,亲身护卫公主这样的大活,就是下雨天不打伞,淋(轮)淋不到自己,如果不是这次的特殊情况,怎么会有他们的事情。
“快去报信,让汪俊拼死护住公主,快…快……”于忠说完,立刻晕了过去。
“大人,大……这帮碎催,和你们拼了。”一旁的青年锦衣卫刚要冲过去,小树林后面,又冲出来一批黑衣人。
“我们和他们拼了。”
于忠这边,除了昏迷的他,还有三名手下。
七对十五的战斗,现在三人都受了轻伤,对面小树林又冲出来二十几个黑衣人,看来他们有些势在必得。
“杂碎,兄弟们,干掉他们。”最危急时刻,气喘吁吁的关新终于到了,一众手下卯足了劲,一路狂奔。
“杀啊,冲啊!”关新抽出腰刀,带着手下精锐冲了过去,迎着黑衣人砍杀了起来。
“于大人,关百户到了,快醒醒,醒醒。”手下摇晃着于忠。
于忠现在脸色苍白,之前因为中了两刀,有些失血过多,迷迷糊糊醒了过来。
“进镇子,保护公…公主……”说完,于忠又昏了过去。
“你俩把大人送到镇保正那里,我去通知关百户,快,快去!”青年锦衣擦了擦脸上的血污,拔出钢刀,向关新靠拢过去。
“走,走……”剩下的两个锦衣卫对视了一眼,其中魁梧一点儿的锦衣卫背着于忠,痩一点儿的锦衣卫扶在后面,三人向镇子冲去。
“公主,你和澜儿有如此机缘,这可是他三生有幸,恳请公主给澜儿一个机会,汪俊代表全家感激不尽。”汪俊眼睛一转,直接跪下,纳头就拜。
“你这是做什么,起来,快起来。”宝庆公主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一旁的张澜翘着小嘴,他刚才集中精神,用全身心的意念传递给汪俊一个信息,如果不是汪俊也有这样的心思,估计张澜不会成功。
“哦,哦,谢谢公主。”汪俊突然清醒了过来,就在刚才一刹那的功夫,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说出了他想说却不敢说的话。
虽然宝庆公主年幼,但是自幼在宫中长大的她,立刻洞悉了一切,明白了过来。
宝庆看了看汪俊,汪俊低着头额头上的汗不自觉的流了下来,他现在有些后怕,这在某种意义也算是胁迫,而初来乍到的张澜却没有这种感觉,机缘巧合错过就太可惜了。
“这个,好,如果你这个外甥是个可造之材,我答应,给他一个飞黄腾达的机会。
不过,我有言在先……”宝庆看着张澜,漂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一字一句的说道:“造福百姓,忠于朝廷,保持本心。”
“小人替我的外甥,不…我的全家,感谢公主,感谢皇上,感谢朝廷。”汪俊拉着旁边的汪小花,急忙跪拜起来。
如果刚才他是大脑一热的话,而现在……汪俊绝对是十分的清醒,本来就是人精的他,立刻反应了过来。
有了宝庆公主的这个承诺,这辈子,张澜注定会不平凡!
第十一章 昙花一现
午时,景山镇,牌楼前。
由于关新等人化愤怒为战力,疯狂前来袭杀的黑衣人,基本上被斩杀殆尽。
好在有汪俊的调度,大胡子李捕头虽然在经验上有些不足,但是有了汪俊的协调指挥,他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并开始了积极的配合,毕竟……在这一亩三分地待的久了,只要静下心来用心应对,貌似问题不大。
在镇子保正的配合下,李捕头调集上百个民壮分成十几对人马,每个捕快带一队,再加上十几个帮闲配合,基本上把半个镇子,尤其是二道坡的周边,围的水泄不通。
三个时辰之后,上千铁骑在“踏踏踏踏”的马蹄声雷动中,赶到了景山镇。
带队的副指挥使一撇八字胡,用一双死鱼眼乜了一眼周遭的情况,给刚刚醒来的于忠抱了抱拳,算是打了个招呼。
对于于忠身旁的关新和汪俊基本上不屑一顾,不过……关新和汪俊却没有觉得丝毫不妥,因为这个时代的朝廷就是这样,官大一级压死人,习惯就好了。
这支骑兵队伍大有来头,可谓是朱棣的心腹军队之一--燕地骑兵。
马上的副指挥使雷恒,他只听命于皇帝朱棣以及指挥使韩英,对于救驾宝庆公主,从接到命令那刻起直至赶到景山镇,用了不过半个时辰。
朱棣扶着御书房的案几,从震怒中逐渐冷静了下来,他的怒火已经变淡,正在分析着可能出现的种种情况。
“胡濙回来了吗?”抚了抚额头,朱棣问道。
“启禀陛下,胡大人正在回城的路上,最快…明天可以进京。”侯显急忙上前,轻轻地回禀道。
“哦,你那件事怎么样了?”朱棣点点头,没有追问妹妹的安危,而是问到其他…
或许对朱棣来说,这才是最最重要的事情,也可能挟持妹妹的事情莫过于此。
“启禀陛下,内臣已经启动了北边的密谍,正在开始追查。
南方这里,内臣准备月底亲自过去布置,一定会亲力亲为,请陛下放心。”侯显原本就准备向朱棣禀报此事,没曾想,朱棣的心里确实急了些。
“好,这次俺如此着急,具体的情况俺就不说了,你知道该怎么做,而且还要做好。
俺了解到纪纲那里也在使劲,不过……他用的是蛮力,力大易折,你明白不!”朱棣闭上了眼睛,轻轻的说道。
“内臣明白,明白!”侯显忙不迭的说道。
朱棣摆了摆手,侯显行了一礼,慢慢地退出了御书房。
良久,御书房角落的香炉内,一条香灰落了下来,朱棣揉了揉太阳穴,睁开了眼睛,看向了角落,像是自言自语一般:“把后面的贼人揪出来,一个不留!”
角落的帷蔓,则是轻轻地抖了一下,足以证明之前那里确实有人存在。
景山镇,张老实家。
雷恒看着于忠,流露出一脸无奈。
宝庆公主不想现在离开,就在刚才还喝斥了他一顿,让雷恒有些不知所措。
“我还没有待够,还没有吃到满月宴,你们这么多的精锐,难道都保护不了本公主吃一顿饭!”宝庆字字珠玑,让雷恒败下阵来。
“大人,就让公主吃完饭再走如何!”汪俊给于忠施了一礼,说道。
“这个……雷大人,汪俊现在还能和公主说两句话,不如…就让公主吃完饭。”于忠脸色虽然差了些,但是精神状态好了不少。
“这……只好如此了。”雷恒想了想,转过头对几个百户说道:“把这镇子给俺围起来,只出不进,违令者严惩不贷!”
“是,大人。”几个百户一行礼,急忙下去布置。
李大胡子和汪俊对视了一眼,同时看出了双方的担心。
汪俊眼睛闪烁了几下,走到于忠身旁,从怀里掏了一个腰牌一样的物件,本来于忠还嫌汪俊麻烦,一个小小的书吏连品阶都没有,这一下子就变得恭敬起来。
汪俊面上是个书吏,实际上是锦衣卫的总旗,并且直接听命于侯显,侯显又是永乐帝的近臣内侍。
按照亲疏远近,反正于忠是惹不起,虽然他是纪纲的人,但是纪纲作为锦衣卫指挥使,还得听皇上的不是……
于忠艰难的站了起来,虽然燕赵骑兵和锦衣卫不对路,但是他和雷恒是老乡,这种关系也算是很近,于忠看着雷恒摆了摆手。
雷恒眉头一皱,于忠受伤了,还这么毕恭毕敬,让他有些诧异,他和于忠私交不错,狐疑着走了过来。
院子里。
因为公主要吃满月宴席,张老实听了大舅哥的安排,已经让后厨开始做菜,此刻坐在桌子上的人大部分都是如履薄冰,战战兢兢的坐在凳子一角。
一个是惧怕院中间桌子上首的公主,还有就是外面的马蹄“踏踏”声让他们不寒而栗,最主要的是有贼人要来杀公主,这些平时老实巴交的小老百姓,很少经历这样的场面,心情可想而知。
要知道,朱棣一家起兵,可是从京城开始,当时十里八乡的老百姓可没有少支持朱棣,虽然朱棣杀伐果断,对待所谓的建文余党和那些不同政见者杀戮心很重,实际上京城附近的百姓却没有遭过什么殃。
宝庆公主环视四周,觉得此刻的氛围有些压抑,一百多人在院子中坐着,除了后厨“噹噹”的案板响以及油锅中“滋啦啦”、“咕噜噜”的声音,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出。
张澜被汪小花抱在怀中,现在门口的台阶上,感受着这种诡异的气氛,压抑的张澜喘不过气来,他两个小腿一蹬,“不管不顾”的哭了起来。
张澜一哭,宝庆有些心疼,对着旁边的如意耳语了几句,如意点点头,两个手叉着腰,小嘴一撇,尽量大声说道。
“所有人听着,公主已经认了张家老二为干弟弟,今天给他做满月宴,如果大家惹得小家伙,不…干弟弟不高兴的话,公主也会不高兴,你们…明白吗?”
静了几息以后,外面的树叶飘进院子,树叶在空中打着旋,落在了地面上。
“呼”的一声,众人反应了过来,开始七嘴八舌的扯起淡来,刚才的气氛着实压抑,有个别人大气都不敢出,现在呼出一口浊气,感觉好多了。
张澜立刻不哭了,瞪着大眼睛看着漂亮的公主姐姐,并且咧开小嘴笑了起来。
“你啊你,你就是个小鬼头,聪明的狠呢!”宝庆公主捏了捏张澜的婴儿肥,看着他慢慢浸湿的尿裓子,貌似看到了非常恐怖的画面。
宝庆有些慌张,指着张澜的小老二湿漉漉的部位,对着一旁的汪小花惊愕地问道:“他…他这是怎么了?!”
第十二章 一念天堂
未时,厅房门口。
一直提着心的汪小花,看到宝贝儿子尿了之后,又看着宝庆公主的反应,她突然放松了过来。
合着…这尊贵的公主殿下什么都不知道,见到张澜尿裤子了,被吓得有些手足无措。
汪小花把笑容埋在心底,连说“告罪、告罪”,连忙给张澜换起尿裓子来。
反正……张澜的满月宴,就在这种压抑的氛围中开始,在奇怪的氛围中结束。
因为时间比较着急,在申时吃了筵席之后,宝庆带着如意,在雷恒和关新等人的护卫下,匆匆地向皇城回返。
不得不说,张澜是这次“公主遇袭事件”最大的收获者,然而……整个景山镇,貌似都是有惊无险,因祸得福。
如果不是汪俊和李捕头反应快,雷恒在宣布了只出不进的命令时,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受到刀兵之祸,即使是公主也不能阻止这些兵士,严厉的盘问和肃清、甚至杀戮可疑之人,保证公主安全才是首选。
当然了,这都得益于张澜的未卜先知、权衡利弊,这应该才是整个景山镇最大的福报!
当然了,在院子中的张澜,早早地就感受到了一切。
因为之前的意念集中,他就控制了舅舅一次,张澜迫不得已又耗费了一次精力,不得不说:他又一次成功了。
连带着在同一思想波段的大胡子李捕头,也受到了张澜的影响,要不然……还真不知道出什么乱子,好在公主平平安安的回去了。
总之,这件事又是因所谓建文余党而起,虽然波澜起伏不断,但还是过去了,随之张澜的心,也就逐地平静了下来。
现在的张澜,只是个襁褓中的婴孩。
张澜想要有一番作为,必须要走出去才能掌控一切,另外,他和宝庆公主相遇,真的只是个意外,或者就是孟婆嘴中的那个机缘。
需要清醒的说明一下……
这个…张澜都已经轮回穿越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他在这个永乐朝或者可以逆水行舟、或者可以披荆斩浪、或者可以随遇而安,张澜知道机遇和挑战同在,风险与利益并存。
张澜要赌,对他来说:赢则生,输则死!也可以理解为,一念天堂或是一念地狱。
诏狱,可谓是最为黑暗的所在之一,史记有载,可以体现在锦衣卫、东厂和西厂这些皇帝家奴扎堆,权利集中泛滥的所在。
“刑法有创之自明,不衷古制者,廷杖、东西厂、锦衣卫、镇抚司狱是已。
是数者,杀人至惨,而不丽于法。
踵而行之,至末造而极。
举朝野命,一听之武夫、宦竖之手,良可叹也。”
说的就是宦官当权,诏狱黑暗,一旦落入他们的手里,死状极惨甚至生不如死……
诏狱…这个只进不出的地方,不管是谁来到这里都会不寒而栗,仅是在门口逗留片刻,哪怕是艳阳高照的天气之下,你都会感觉到阴风阵阵、死气森森、浑身冰冷,这里可谓是名副其实的“人间炼狱”。
侯显皱着眉,看着面前的一具尸体,良久…他轻叹了一声。
对方太坚强了。
被严酷刑法折磨了好多天,都愣是未求饶一声,就在午时三刻突然咬舌自尽,似乎再也受不住这种摧残,这种文人气节让侯显有所感触,但是他不敢对对方有丝毫的怜悯和同情。
因为对方是朱允炆的臣子,作为朱棣的心腹内臣,侯显知道进退有序、懂得分寸把握,自己绝不会陷入这皇家之争。
这或许就是侯显的异想天开。
其实他已经深陷于此,已经无力挣扎罢了,这种情况之下,侯显貌似只能听之任之,一条道走到黑,因为他不可回头、也不会回头,更不能回头。
“大人,汪总旗求见。”侯显旁边,一个番子打扮的手下出现。
“呵呵,来的好快,看来……这个汪俊或许找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侯显思索了一下,招了招手。
“大人,小人有重要事情禀报。”汪俊低着头,对着侯显行礼道。
“汪总旗,不…汪副(试)百户(其实为试百户,便于大家理解直接用副,见谅)。
听说,你这次营救公主很出彩。
还有你那个刚刚满月的外甥,被公主认了干弟弟,好…好,着实是好运气……”侯显语气虽然平淡,听在汪俊的耳朵里如炸雷一般。
“启禀大人,那是澜儿的机缘造化,他入了公主的慧眼,确实是巧合一件。
至于什么副百户之职,小人从未想过。
小人只是……一切以大人马首是瞻。”汪俊脸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慢慢地滴落了下来。
皇上身边的这几个红人,三宝太监郑和首次下西洋,带着朱棣的秘密嘱托,远赴外海。
胡濙领着圣旨,正在西北地区巡视:一是要宣誓永乐大帝的天威浩荡,另一个是循着某人的踪迹,疾驰而行。
还有就是外号“病虎”的姚广孝大和尚,已然领了秘密任务,正在进行中。
最后一个就是侯显了,同时负责南北两地的他,肩上的担子很重啊!
他们都无一例外都被朱棣赋予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的重托,然而这个对象,确实是朱允炆无疑。
这是朱棣的心病,必须要心药医治,才能完全的痊愈。
朱棣这几天收到了一些消息,他也发现了一丝丝端倪,锦衣卫指挥使纪纲…这段日子有些过于自大,虽然好多事情,或许都是纪纲揣测圣意而行,但是朱棣知道自己养的狗,一旦开始对自己龇牙的话,那决不能留。
这才短短三年,那个曾经为自己出生入死的纪纲就变了很多,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朱棣决定用侯显去敲打敲打纪纲。
这次,启用藏在锦衣卫中的密谍就是一个警告,就是让纪纲知道,你所谓的自己人里面,都有俺的耳朵、眼睛、鼻子、嘴巴,你!自己可长点心儿吧!
汪俊小心翼翼靠近了侯显,轻轻的耳语了几句。
“哦……”侯显歪着头,乜了一眼汪俊,轻轻的问道:“南方苏杭附近,这消息确切吗?”说着,侯显的目光变得深沉了起来。
“不过……”汪俊欲言又止。
“有话说,有屁放。”侯显端起茶盏,有些不耐烦道。
“小人听说,指挥使大人此时正在苏杭等地,不知道…是否和这件事情有关!”汪俊擦了擦额头,硬着头皮说了出来。
汪俊不知道怎么的,脑海里的这几句话一直在重复着,现在说出来以后,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远在几十里的张家小院,汪小花怀中的张澜,露出了甜甜的笑容,此刻在娘亲的怀抱中,张澜面向的是皇城方向无疑。
“接着,你小子,这次确实立功了!”侯显将手里的物件扔了过去。
汪俊下意识的双手一接,一看,立刻心脏快速地跳动了起来。
他又激动、又兴奋、又喜悦,入手的物件写的清清楚楚,那可是…锦衣卫副百户汪俊,这个腰牌绝对的货真价实,或许应了那句:汪俊是产房传喜讯--生(升)了。
第十三章 未雨绸缪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说的就是永乐朝南方之地的苏州和杭州,这里不仅是南方的明珠,同时也是南方的经济和交通中心,可谓是渔米之乡和天堂之地。
此刻,纪纲正坐在苏州河的船舫,一边欣赏着莺莺燕燕的舞姿,一边吃着两地府台…尽心孝敬而来的新鲜水果和美味点心。
当然了……还有那后半个船舱中整齐码放的黄白耀眼之物,想一想,纪纲就惬意不已。
“噗…”纪纲吐出了口中的西瓜子。
那红色的汁水从嘴角溢出,一旁的伎伶上前,拿出粉色的手帕,给他轻轻的擦拭着。
纪纲嘴角一翘,两眼露出“火光”,他再也顾不了许多。
外边出现的声音,貌似不太和谐、但是足够吸引他的注意。
“启禀指挥使大人,在南郊别院,有发现!”一个略微沙哑的声音响起,仔细一听,应该是疤脸无疑。
“来人,更衣,速速前去。”纪纲推一把开了伎伶,站了起来。
随意穿搭的内衫落地,纪纲的家伙式显露,这个传闻是……真的!
不远处,有一个乌蓬渔船。
上面的船夫停止了摇橹,钻进了乌蓬之中,片刻之后,一只信鸽被船夫捧在手里,站在船尾,向半空中一扔。
“哗啦啦”……
洁白的鸽子挥舞着翅膀,“咕嘟嘟”的叫了一声,在空中盘垣了一圈,找准了方向,向河的北侧飞去。
船夫的脸在斗笠下看不到表情,不过…能感受到,他着实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信鸽在夕阳的沐浴下,展翅飞翔。
突然,地面的草丛中传来“嗖、嗖、嗖”的呼啸声,第一、第二支羽箭擦着信鸽身体的前后而过,第三支羽箭“噗呲”一声,穿透了信鸽的身体,信鸽快速的从空中掉落下来。
“嗵”的一下,信鸽落在了地上,橘红色的爪子抽搐了一下,血液从身体慢慢地流出,再也一动不动。
带头的黑衣人左右看了一下,把手中的长弓递给同伴,走上前去拿起了信鸽。
信鸽的左脚有一个黑色的竹管,他抽出内容看了一下,然后伸出左手,旁边的黑衣人打开火折子,吹了一下递给了他。
领头黑衣人嘴角一翘,将纸条点燃,纸条转瞬间化成了灰烬,黑衣人随手一抖,灰烬随风飘散。
京都,午时,聚仙楼酒家。
一个青衫男子在二楼靠窗的雅间,旁边一个书童直接给他斟了一盏茶,书童放下茶壶,看着青衫男子,噘着小嘴,仔细一看这书童原来是女扮男装。
“哥哥,我说你多管闲事,那两个小丫头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如果给我们带来麻烦,被爹爹知道了,那该怎么办?”书童有个十一二岁的样子,嘴里说出的女声,怎么听起来都有些别扭。
“嫣然,不打紧的。
你要是不说,爹爹该如何知道,为兄…我自有分寸!”青衫男子笑了,看着他俊朗的在外表,也就是十七、八岁的年纪,一副玉树临风的样子。
这么说吧,如果站在青衫男子旁边,会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每次说什么,你总是有一大堆的道理在那里等着,不给你说了。”书童站起身,咳嗽了一下,变了变声,冲着屏风外边喊了一嗓子,“伙计,上菜吧!”
青衫男子摇了摇头,收起了折扇,看着余怒未消的妹子,轻轻地笑了起来。
景山镇二道坡,怀化胡同,张家。
张澜咂吧了咂吧嘴睡得正香,突然间,他睁开了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挣扎着要起来。
一旁的汪小花刚刚躺下,感受到了张澜的状态,睁开了眼睛将他抱了起来,张澜又不敢说话,只能将手伸出来,他的意思很明显,想要出去。
“你个小家伙,这两天怎么老是想出去。”汪小花检查了张澜的尿裓子,发现是干的以后,把张澜抱了起来。
张澜刚才不知道怎么了,胸口觉得特别闷,他这几天有一个奇怪的表现,总觉得有什么大事发生,被汪小花抱在怀里,走到了院子中。
正在井边打水的张老实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将水桶提到了一旁的厨房内,揭开水缸的缸盖,将水桶的水“哗啦啦”倒进了缸中。
水井不远的地方,有一棵枣树,张波正在指挥二傻子和泥,他们身旁,家中的小黄狗跑来跑去,异常的兴奋。
张波抬起泥糊拉嚓的小脸,看着汪小花,“娘,弟弟是不是想出去,他告诉我,他要是能够走路了,一定要出去看看。
每天待在屋子里,他说他很闷听。”张波用手背擦了擦鼻子上的两条“虫子”,本来就够花的小脸,此刻更花了。
“弟弟给你说的,他要出去走走,爹爹怎么不信呢!”张老实看了汪小花一眼,瞅了瞅襁褓中瞪着眼睛张澜,将水桶的水根倒进了木盆,向张波走来。
“真的,爹爹,波儿不敢说假话,二傻子也听到了。”说到这,张波用手杵了杵身旁的二傻子,“二傻子,我弟弟是不是说,他想出去走一走。”
“走一走,走一走……”二傻子“嘿嘿”的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拍着手,手上的泥溅了小黄狗一头一脸。
小黄狗感觉到不舒服,摇着小尾巴跑到了张波的面前,使劲一甩。
“行了,小泥猴,快洗洗。
一会儿爹爹带着你和弟弟,去你舅舅家吃饺子,快洗洗。”
张老实今日不当值,这次景山镇捕快护卫宝庆公主有功,永乐帝赏了整个衙门五百两银子,经过层层扒皮,到了他们捕快这些人手里,一人不过二两有余。
不过聊胜于无,早就想去感谢一下大舅哥汪俊,所以约好今日午时全家都去,吃个便饭,再商定一下让张波上私塾的事情。
张老实觉得张波太弱小,如果以后能够考个功名最好,如果不行的话,跟着自己当个捕快,也会不愁吃喝。
至于二儿子张澜,因为有了宝庆公主的这层关系,他的前程自不必说,绝对会一马平川,高枕无忧了!
第十四章 错综复杂
目前看来,朱棣的担心不无道理。
永乐朝刚刚建朝三载有余,除了失踪的朱允炆以及他的余党外,内有明教兴风作浪,外有鞑靼、瓦拉、倭寇、安南、莫卧儿、女真、甚至还有欧洲殖民者虎视眈眈、蠢蠢欲动,这些都是让朱棣最为头疼的地方。
“平外首先安内”的道理,朱棣是十分清楚的,虽然外敌环绕,但是朱棣非常自信,因为这些家伙们敢主动跳出来作死的,目前还没有一个。
不过,这些外族就像围在周围的鬣狗,只要找到机会,它们会毫不犹豫的扑上来咬上一口,对此,朱棣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
天大地大,不如找到朱允炆,消除建文朝的印记之大,朱棣的办法就是转移注意力,让更多的文人墨客以及朝中的有志之士,积极主动参与到《永乐大典》的编撰中。
对于转移天下注意力的这件事,朱棣会不余遗力的将它做好,要人给人、要钱给钱,全力以赴争取最大的成功!
作为主编撰,谢缙接到了这个皇命是既忐忑又兴奋,忐忑的是害怕自己做不好,兴奋的是这是一件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好事情!
所以……在1403年,第一件大事是郑和下西洋,第二件大事就是谢缙牵头编撰《永乐大典》,第三件事就是穿越而来的张澜,他已经做好了一切,貌似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此时的主线任务,还是寻找朱允炆。
除了胡濙和侯显是朱棣直接委派,纪纲和姚广孝都从自己的角度出发,期望能够为自己的主子出一把力,不过和纪纲不同,姚广孝介入进来,他其实有着自己的想法。
那就是……朱允炆为什么拥有“百万雄兵”,却干不过只有八百家兵起事的朱棣,这或许就是天下大势,因为朱棣最大的谋臣,非姚广孝莫属。
皇城,御花园。
“宝庆,在想什么呢?
为何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仁孝皇后徐氏看着一脸愁容的小妹子,有些心疼的问道。
“皇嫂,嫂娘。”宝庆噘着小嘴,看向了徐氏,“我想我认得干弟弟了,他那双眼睛真的会说话,我说什么他都能听懂。”
宝庆回忆着前不久的满月宴,还有惊心动魄的景山一行,感触颇深…尤其是对张澜,她简直全部挂念在了心中。
“好了,好了,你的皇兄也是为你好。
嫂娘给你做了你最爱的梅子汤,走吧,去喝一碗,解解暑,去去火气。”徐氏牵着宝庆的小手,走在御花园的石道上。
阳光下的背影,她们不像是嫂子和小姑子,倒像是一对母女一般,看似温情的背后,也有着一丝无奈和悲哀。
自从上次的遇袭事件,朱棣已经下旨,不仅仅是宝庆,就连自己的皇子、皇孙们都老实安静待着,不准踏出皇城一步。
又或者在自己的封地,加上护卫和安保,避免再出现类似遇袭事件,种种情况表明,这次袭击和明教脱不了干系。
违抗圣命者,全部交由宗人府查办,就连在金陵的太子朱高炽,也接到了相同的命令,虽然自己的老爹不喜自己,朱高炽还是踌躇满志,尽可能的做好一切,不给任何人以任何借口来找自己的麻烦。
当然了,这里指的任何人中的魁首,就是自己的弟弟汉王朱高煦,另外朝中已经隐约分成两拨,一派以太子朱高炽为首,得到了姚广孝和谢缙、夏原吉一干文臣支持。
而汉王朱高煦则是由靖难起家的武将拥护,双方的力量可谓是半斤八两,人精的朱棣不可能不知道,但他更清楚的是:要想做好一个皇帝,最重要的就是“驾驭”和“平衡”,这两种手段非常重要!
当然了,还有一个深藏不露的赵王朱高燧,虽然他和朱高煦走的很近,如果说他没有自己的想法,那应该是鬼都不信。
历朝历代,皇家之争最后都是以杀戮一切开始,又以杀戮一切结束,没有人能够跳出这个轮回过往,因为皇位真的很香!
“这太奶奶滴,太憋屈了。”躺在炕上的张澜,彻底郁闷了。
他之前通过影响舅舅汪俊的脑电波,看看能不能让宝庆来看看自己,自己想多一些出去的机会,因为时不我待,张澜真的彻底郁闷了。
汪俊倒是见了侯显,也表达了这个意思,得到的结果就是,永乐帝朱棣严令现在的皇族洁身自好,非重大事件不许出皇城一步,所以……宝庆想来看张澜都不行,因为皇帝老儿不让。
“我的想个办法才成……”张澜大眼睛转动,看着一旁盯着他的哥哥张波,还有那个小跟班…不,应该是大跟班二傻子,应该叫王柱子才对。
张澜看了看外屋正在打扫的汪小花,胖胖的小手对着张波和王柱子招了招,轻轻的说道:“哥哥,二傻子你俩过来,我有事要说……”
京都,庆寿寺。
宽大的禅房中,檀香袅袅,香气阵阵。
姚广孝大和尚盘膝而坐,微闭着眼睛诵着经文,作为朱棣最大的支持者,是他建议朱棣以谢缙为主,带领几位文学大家编撰《永乐大典》,对于这件事,朱棣没有丝毫的犹豫,两个字:支持!
“师父,侯显出发了,在大直沽(天津卫之前的称呼)坐船南下。”禅房门口,一个黑须的中年僧人微躬着腰,低声说道。
“哦,这侯显好快啊!”姚广孝睁开了眼睛,看着禅房门口的方向,“觉醒,那件事准备的如何了?”
“回禀师父,一切已经妥当,觉远师弟正在等待你的命令。”觉醒赶紧说道。
“好,让觉远放手去做,这件事如果做好,在那个人面前,为师就能更进一步,你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姚广孝说完,闭上了眼睛。
“徒儿省得。”觉醒停顿了一下,见姚广孝再无其他吩咐,慢慢地离开了禅房。
禅房中,一缕香灰轻轻地跌落在香炉之中。
姚广孝口中的那个人无疑就是朱棣,姚广孝这次想在胡濙、侯显、纪纲之前找到朱允炆,目前看来…这并不是很容易的事情。
第十五章 借力打力
世上万事万物,看似平淡无奇,仔细分析开来,很多事情……不管是点、是线、是面,似乎隐约中,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这些关联如果能够穿插在一起的话,很多事情就变得简单了许多,并且“透过现象看本质”,你会发现一个奇妙的新天地。
张澜知道时不我待。
他现在对孟婆是又爱又恨,爱的是轮回穿越了,前几世的记忆犹在,而且不知不觉中还有很多这个时代的信息进入大脑,让张澜能够快速消化,并且加以利用之。
恨的是他想让自己快快长大,无奈这个过程太过缓慢,到现在才两个月大的他,可谓是有心无力。
现在的张澜,虽然有些埋怨,但是又不知道埋怨谁,埋怨孟婆、埋怨现在的永乐朝,埋怨眼前的这个家、还是埋怨自己。
因为张澜觉得自己太小了,目前只是个婴孩,如果自己再大一点点儿就好了,其实他不知道,他的机缘如此已然是很好了,只是他还没有察觉到而已。
目前,他只能是随遇而安,急是急不得。
五日后,苏州城。
“大人,飞鸽传书说:侯显带着两百精锐番子已经从大直沽出发,现在已经到了洛阳地界。”纪纲旁边,疤脸出现,躬身说道。
“疤啦,你知道这次,俺为何没有杀你,还把你留在身边吗?”纪纲回头,冷冷的看着疤脸。
“大人饶命,小人…小人知罪。”疤脸心中一紧,急忙跪下求饶。
“哼,这次俺得留你一样东西,要不然,你们这帮狗崽子,心里还有俺这个指挥使。
来人,耳朵给我留下一只。”纪纲目光愈发的冷厉,要不是疤啦还有点用,他早就把他剁碎了喂狗。
纪纲把手下当做狗,够听话、能办事、还会摇尾巴的话,就会有很多骨头可以吃,否则…哼哼……就是死路一条的下场!
他的这种感觉,在自己的属下心中生根、发芽、开花、结果,逼迫手下成了那些儿凶狠残忍嗜血的怪物。
在他们眼里,只要披着锦衣卫的这层皮,就可以为所欲为,因为出了任何闪失,都有纪纲在前面顶着,所以他们做起事来就目中无人、无所顾忌,甚至是有些无法无天。
这就又回到了原点。
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普通百姓,只要看到了飞鱼服、绣春刀,必然是心惊胆战,畏惧如虎。
与此同时,在张澜的授意下,张波和二傻子已经开始了“行动”。
景山镇,二傻子家。
“娘,你这两天辛苦一点儿,把张澜兄弟是宝庆公主的干弟弟这件事,你给门口的婶子和大娘们学一学。”二傻子一边吃着贴饼子,一边擦着鼻涕说道。
“柱子,你刚才给娘说甚?”二傻子他娘放下针线笸箩,看着自己的傻儿子,反问道。
“你给门口的婶子大娘说,张澜兄弟是宝庆公主的干弟弟。
娘,你没事吧!”二傻子把鼻涕擦在袖子上,“我刚才没说清楚……”
“柱子,这些话是谁教你说的?”二傻子娘看着自己的傻儿子,又看了看不远处,正在给两垄菜地浇水的二傻子他爹,心中充满了不解。
“哎……”二傻子他爹,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婆娘和傻儿子,抱着头,慢慢地闷头蹲下。
“张澜兄弟教给我的,就让我这么说。”二傻子大口嚼着贴饼子,毫无顾忌的说道。
二傻子他爹,此刻心里的想法:“这……自己这傻儿子的疯病是越来越厉害了。
这些话…如果是张家老二教的,那个不满两月的大胖小子,我,我就一头撞在豆腐上……让我疼死。”
二傻子看着自己的爹娘,他不知道他们此刻的想法,“我不给你们说了,我还要找波哥玩去,走了。”
二傻子说完,把小半个贴饼子塞进嘴里,昂首挺胸,紧了紧腰中的裤腰带,走出了家门。
二傻子记得张澜说过,虽然他没有全记住,但是他知道张澜说的很对,“是爷们就得抬起头来,而且,千万不能说自己不行。”
张老实家门口。
张波看了看周围,慢慢地靠了上去。
此刻,二丫、三妮和臭臭几个小女孩正围在一起,丢羊枴玩。
“喏,你们仨一人一个,我一共就四个,省着点吃。”张波想起了弟弟张澜说得,让别人帮忙,必须先给点好处,所以…也不管家中枣树熟没熟,先揪下来几个再说。
“张波,你要说什么?”二丫梳着一对旮瘩鬏,有哪吒的即视感。
几个丫头片子里,属二丫好看,长得俊俏。
“你们听着,回去给你们爹娘说,我弟弟是宝庆公主的干弟弟,听见了吗!”张波其实也不理解张澜给他说的啥意思,总之,弟弟让他干啥,他就干啥。
“你们如果听我的话,过几天我娘蒸了枣子糕,我就请你们吃,明白了吗?”张波在张澜“细心指导”下,抛出了第二波“糖衣炮弹”,貌似效果非常不错。
因为……除了二丫一丢丢大的妹妹三丫,她傻乎乎的害站在原地以外,瞪着黑亮的大眼睛,看着姐姐和姐姐的小伙伴都跑回自己的家,茫然的有些不知所措。
张波走上前去,把手中的清枣塞给了她,拉着三丫的手,往她家走去。
张澜现在想让整个景山都知道,自己是宝庆公主的干弟弟,这种消息一旦传开,个别“有心人”会迅速捕捉信息,那么他的谋划就达成了一半。
虽然张澜的“借力打力”显得有些稚嫩,就目前而言:无论张澜多么心急,只能按部就班为自己铺路,相信很快就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当然了,这个意想不到对张澜来说,就是完全在掌控之内,因为他是现代人,在这个信息闭塞的时代,口耳相传…貌似是最行之有效的方式之一。
另外,还有一个关键所在。
就在宝庆公主遇袭的当日,张澜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从镇子外一闪而过,虽然有些模糊不清,但是他确实感受到了。
京都,庆寿寺,大殿。
正在给菩萨上香的姚广孝突然感受到了什么,他急转身、快速地走出了大殿,在大殿门口抬起头,看着远处昏暗的天空。
刚才还晴空万里的天气,此刻突然乌云压顶,预示着有一场暴风雨突如其来,再说了这夏季的天、小孩的脸,说变就变似乎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