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天下第二
“澜儿，爹娘和你商量个事情！”
午后，张澜在福伯那里蹭完吃喝，刚刚回到调料铺子，就见自己的爹娘端坐屋中，一脸严肃的模样。
张澜用目光看向了张波，询问是啥意思。
张波一脸懵逼的摇摇头，自从舅舅走了以后，爹和娘的表情怪怪的，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主要是不敢问。
“我们有事和你商量，我们……”张老实看了一眼汪小花，转过头，对着自己儿子那清澈的眼神，说不下去了。
“澜儿，你舅舅来过了。
他说要在京城开一家德胜楼，想让你……”汪小花白了张老实一眼，就这两句话都说不清楚，真是闷棍。
“我同意！”张澜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
“你要是不同意的话，什么……”可能是张澜答应的太快，张老实和汪小花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可以，但不是现在。
你们告诉舅舅，明年开春之际再合计此事，我跑了半天，有些乏了，先去小睡一会。”张澜背着手，在身后勾了勾手指。
张波秒懂了弟弟的意思，急忙蹿出了调料铺。
“好，澜儿，你去睡会！
波儿，你又去哪里野，回来看铺子，你别乱跑啊！”
张老实这两口子也是偏的厉害，同样是儿子，那对待起来的态度，怎么差距这么大呢！
“张澜让我们去后院找他，立刻，马上。”
龙羽看着张波，又看了看一旁的王铁柱，“好吧，我去穿件外衫，你们在门口等我。”
龙羽返回屋中，张波和王铁柱向门外跑去，差点儿和刚回来的龙嫣然撞在一起，王铁柱看到龙嫣然身后的汪招娣，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张波给龙嫣然打了个招呼，拉着王铁柱向外走，汪招娣看到王铁柱，羞涩的低下了头，这一幕让龙嫣然尽收眼底。
醉仙居后院，古达忠看着古晓婉一脸无奈：“我说，我的宝贝丫头啊，你能不能不在女扮男装，不要给爹爹惹事了！”
“爹爹，婉儿没有惹事，那群东瀛人在酒楼闹事，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就连罗伯伯都夸赞婉儿做的对。”
古晓婉据理力争，罗青山确实“表扬”了古晓婉，同时也让她不要冒失，有任何事情还是要让大人拿主意。
古晓婉的脾气暴躁哪里能忍，如果是普通食客喝醉酒还好说，弹丸之地的东瀛蛮夷，也敢在金陵城闹事，不揍他丫的还能揍谁！
古晓婉不知道的是，一个时辰之前……还让她恬静端庄的罗青山，此刻，正在看着手下挖好大坑，将七个东瀛人的尸体扔了进去。
罗青山转过头，看着之前出现在醉仙居的瘦弱东瀛人，冷冷的说道：“这里已经处理好，你回去告诉佐佐木大名，他的那点儿银钱要加倍了。”
“哈伊，罗桑的帮助，一郎不敢忘。
一定会转告家主，对于那些酬劳，请罗桑放心。”佐佐木一郎看着佑身幸之助的胖脑袋，被黄土快速地掩埋着，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痛快。
这次能够清除幸之助家族的人，佐佐木一郎非常高兴，因为这条海上贸易通道，被幸之助家族把持得太久了，也该换换主人了。
至于佑身为什么死，或许死于海盗、或许死于山匪、或许死于其他大名家族，总之……人都死了，谁知道呢！
“记住你们的承诺，赶紧滚出金陵，下次再如此飞扬跋扈，我也保不住你。”
罗青山有些微怒，他留下这佐佐木之人，是为了以后的事情铺路，具体情况或许只有罗青山自己知道了。
醉仙居后院，谢芳语闺房。
“表姐，听说你打了东瀛人，你是不是又惹姑父不高兴了。”谢芳语看着喝着奶茶，吃着蹦米花的古晓婉，不知道是为她高兴、还是担忧。
“打都打了，还能怎样！
再说……那些蛮夷不揍他一顿，他们焉能知道天高地厚，我堂堂金陵古都，其实这些蛮夷撒野的地方。”古晓婉满不在乎，仿佛就是家常便饭一般。
“你还是太易怒，真不知道那个龙少爷，他以后会怎样……”谢芳语看似关心，其实是在调侃。
“你这丫头，你又在取笑于我。
龙羽以后要是不听我的，哼…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古晓婉放下吃食，双手握拳发出“嘎巴、嘎巴”的响声。
“表姐，我们作为女子，还是要多一些花红，少一些……”
谢芳语看着古晓婉的脸色都变了，她知道自己的这些话，表姐压根听不进去。
“别劝我了，花红你做好就行。
我可不愿当什么受气的女子，要是以后我的相公对我不敬，我一定会打的他满地找牙不可。”古晓婉说到最后，都像是牙缝里蹦出来的字，可见她的态度有多坚定。
“阿嚏、阿嚏……”龙羽一连打了七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张波看了他一眼，关切的说道“羽哥，你是着凉，还是……”
“我没事，没事…听张澜说说他的计划。”
龙羽摇了摇头，众人把目光放到张澜身上，只见他“哗啦”拉开一块盖布，露出了里面的木板。
张澜摆了摆手，手指指向木板，故做神秘地说道：“兄弟们，我把我等的将来……我全写在了这里。”
大家顺着手势看了过去，几个人差点惊掉了下巴。
龙羽看了看张波、张波看了看王铁柱、王铁柱看了看龙羽，三人把目光转回张澜，上面的内容极其震撼，对他们来说，这…这也太疯狂了一些儿吧！
只见张澜白板上有毛笔歪歪扭扭写下了八个大字：进军京城，天下第二。
“兄弟，你这个进军京城我理解，舅舅来的意思，我偷听爹娘他们说了俩耳朵。
可是这……天下第二是啥意思，如果要争，不是要争第一的吗？”
张波的问题，同时也代表了龙羽和王铁柱的想法，他们点点头，一起盯着张澜，看他怎么说。
“明年春末夏初之际，得胜楼去京城开分店已成定局，大家已经知晓此事，我在这就不磨叽了。
至于这个天下第二吗？
这么说吧，做菜好吃，不代表天下无敌，我朝有那么多菜系可谓是百家争鸣，就连皇帝老…陛下吃得菜，也不能说是最好吃的。
还有那么多的异邦大陆，就连那东瀛弹丸之地，也有美食闪现。
所以嘛……”张澜又卖了一个关子。
“你是说……在做菜上面，始终只有第二，没有绝对的天下第一。”龙羽第一个反应了过来，看着张澜笃定道。
“宾果，就是这个意思。”张澜指着龙羽，点了点头，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自己说的已然就是这个道理！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两全其美
张澜的想法简单且直白，他要做永乐朝厨王，然而这个头衔还只是第二，因为没有谁在做菜上面是无敌的，所谓“众口难调，百人百味”。
无论你做的菜如何好吃，总有不喜欢吃的人在明确表态，“这特么什么垃圾，真难吃！”
“兄弟，你真的决定了？”
龙羽看着张澜，知道他好男儿志在四方，张澜自从和他认识之后，他的心一直很宽广，说白了就是志向远大，让龙羽他们几个有过之而不及。
和张澜比起来，龙羽这绸缎庄的少爷以及自己的兄长张波，还有王屠户的儿子王铁柱，根本就是浑浑噩噩的小儿科一般。
仅凭这一点上，就可以看得出来，张澜确实优秀，不仅是表现在思想上，更是他的行动。
“我回去说服爹爹，去京城开一间绸缎庄。”龙羽说完，摆了摆手跑了出去。
“我给俺爹说，让他……”王铁柱说到半截，看到张家兄弟俩的白眼，自觉地闭上了嘴。
虽然王铁柱有这样的想法，他爹王屠户也不会远到几千里地跑到京城开一家肉铺，还取名：金陵王氏肉铺京城分店，遭笑不。
“算了，肉铺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有我大哥和铁柱稳定金陵，我和龙羽……
龙羽，人呢？”张澜才反应过来，急脾气的龙羽，早就冲出了房间。
“这个家伙，铁柱你去告诉龙羽，今晚德胜楼后院，有我最新的吃食。
记得让嫣然也来，具体情况晚上再说。”
“我知道了，呲溜……一定转告。”王铁柱一听有好的，连忙擦了擦口水，跑出了房间。
“大哥，你让表姐和表妹她们都来，我有大事宣……”张澜正说着，张波打了个手势蹿出来房间，意思是没有问题，你放心吧！
“这都什么毛病，都猴急猴急的！”张澜再次翻了个白眼，他不知道的是…一说有好吃的，大家都极其的兴奋。
美食当前，不跑快点的话，不就应了那句老话：对吃得都不积极，思想绝对有问题！
“好吧，你们赢了！”张澜只能从心里感叹，这个时代再没有点儿“追求”，活的好像真没什么意义！
既然地址选择在了醉仙楼后院，当然也少不了尝一尝福伯的手艺，虽然张澜不会做菜，但他知道所有的流程，和福伯配合起来简直是天衣无缝。
一个时辰以后，众人如约而至。
看到福伯正在收拾两只老母鸡，大家不知道今天张澜要做什么菜，对他们来说：不管做什么，都能满足自己味蕾的追求，这才是最重要的！
“我猜今晚要麻辣炒鸡！”王铁柱看着福伯在清理鸡内脏，猜测道。
“得了吧，一定是清炖，还是整只的那种。”张波咽了一下口水，那鸡汤的味道美滋滋、暖融融，太好喝了。
“不可能，应该是烤鸡才对。
你们看……福伯身旁有调料盆，将鸡煨上半个时辰之后，再拿出来烤制，那味道…啧啧……”龙羽描述的美丽画面，让张波和王铁柱已经欲罢不能。
张澜摇了摇头，这一群吃货…似乎自己已经把他们带偏了，对着他们几人说道：“我们去帮忙，走吧！”
众人从后门走了过去，纷纷和福伯打着招呼。
后院正对面是一条长约五丈的走廊，穿过前面那扇月牙门，就是连接醉仙楼前院和中院的通道，龙嫣然和汪家三娣出现在了门口。
其他人还没有什么，王铁柱看到了汪招娣，一双大牛眼瞬间放光，他变得激动了起来，或许这就是那什么…对了…爱情……
“好了，今天福伯要做我新想出来的美食……炸鸡。
当然了，还有那个我一直说的汉堡，因为用料不够，那个什么可…可乐……就没有了。”张澜停顿了一下，有一些无奈。
毕竟，很多食物在这个时代是造不出来的，即使张澜清楚，他也有些无可奈何。
因为时代的限制，很多东西并不是我们想的那样简单，一些YY文也只能不切实际的YY一下，只有脚踏实地才是成功之根本！
“炸鸡，这个有什么特色吗？”龙嫣然看着张澜，似乎要捕捉商机。
“这个没什么特点，但是我会保证，让所有的百姓都吃的起，这才是关键之所在。”张澜看着龙嫣然，又看了看周围的小伙伴，他的想法简单而朴实，这也是他心中的真实想法。
张澜不是救世主，也不是慈善家，而他想的是让那些从没进过馆子的人，尝一口那做梦都想尝尝的滋味，这或许自己可以办得到。
“兄弟，没想到你还有这个抱负，为兄惭愧！”说这话的不是张波、而是龙羽。
每天被先生教导之乎者也，龙羽依旧在才学上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
龙羽也没看到张澜如何饱读诗书，为何对方的素质…对，就是素质，龙羽想起了这个词，自己就没有张澜高呢！
张澜心里清楚……这里只是平行世界，并不是自己之前真实的时代所在，无论如何……在这里建功立业不敢奢望，做一个饕鬄美食的富家翁，或许还是可以的！
“这个炸鸡是属于快餐，也就是简单的吃食，是针对那些百姓大众的食物。
大家好好尝一尝，提提意见！”张澜对着福伯点点头，福伯将鸡肉放进油锅，翻炸了起来。
不仅如此，还有那个马铃薯制作的薯条，张澜本来也想来一波炸薯条，只不过两月之前，三宝太监郑和刚刚奉永乐大帝之命，开始了第一次下西洋之巡。
具体带回来的红薯、土豆以及玉米的种子，也到了两年之后（永乐1407年），这里就不多做描述……
“香！”大家点点头，齐声说道。
一人撕了一块鸡肉，又用张澜特制的孜然麻椒粉撒在上面，大口大口吃了起来，龙嫣然带着招娣、唤娣和来娣，也在小口小口吃着。
张澜对去油腻也考虑的很周到，旁边的茶壶中，还有一大壶的茉莉花茶解腻，实在不成的话，再来一口萝卜泡菜，那酸酸爽爽、酥酥脆脆的“咔嚓”声，直接解决了问题。
事实如此，不知道张澜这个服务大众的想法，让“炸鸡”这个洋快餐在这个时代推崇起来，能否登上大雅之堂，只能让我们拭目以待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独一无二
“什么，你想去金陵玩？
我说……我的小祖宗，这可万万使不得！”
在太子府后花园，太监王琛赶紧劝说道。
想要从燕京到金陵，虽然不太现实，可是朱瞻基执意如此，这要是让太子知道的话，王琛的脑袋估计没事，挨一顿板子是跑不了的！
“爹爹要去金陵复命，皇爷爷他们都在金陵，这次，又不想带基儿去。
基儿如果能跟上爹爹去见皇爷爷，再出去吃点儿好吃的、看点儿好玩的，那……有何不可！”朱瞻基此时只有八九岁的样子。
因为从小就接受皇家洗礼的原因，他本身已经像模像样，有了皇家儿郎的风范，最重要的是朱瞻基，深受皇爷爷朱棣所喜。
“小祖宗如果想去金陵，奴家有一个办法……”王琛眼睛一转，计上心来。
“你是说，你能让基儿去金陵……
算了吧，爹爹不会同意的！”朱瞻基先是高兴了一下，随即神情黯淡了下来。
不知道有什么事情，朱棣急招驻守燕京（之前用京城称呼不算太妥当，抱歉）的太子去金陵复命，能跟上爹爹朱高炽一起去最好，朱瞻基心里确实有这个想法，现在架不住王琛这一忽悠，走你！
朱瞻基一哭、二闹、三无赖的做法，很快让太子妃的娘亲招架不住，朱瞻基也是没得办法，王琛给他出的主意就是“耍无赖”，让自己的娘亲和爹爹求情，带上自己。
不过，朱瞻基也有自己的办法，如果爹爹还是不同意，他就说皇爷爷想自己了、自己也想皇爷爷了，这样的“杀手锏”，估计贵为太子的爹爹也招架不住。
经不过软磨硬泡，太子朱高炽同意两日后启程金陵，带上自己的儿子。
其实……对朱高炽来说，带上朱瞻基或许有更多的好处，现在皇弟汉王朱高洵，处处流露出对自己的不满，以致都威胁到太子地位。
朱高炽摩挲着肥厚的下巴，目光不停地闪烁，这次去金陵……不知道福兮，祸兮！
张澜还不知道对他很重要的这个人，已经从几千里之外的燕京来到金陵，他们的相遇也就是时间问题了。
醉仙居二楼雅间。
“我们是锦衣卫，来调查一伙东瀛人的情况，听说…前日你们起了冲突？”带队的总旗乜了一眼谢文彬，语气有些不善。
“那日谢某在外采买，不在醉仙居，具体情况，还是要问一下我的姐婿。”谢文彬心中一紧，这锦衣卫平时盯得都是达官贵人，他一个平头百姓，如何进得了他们的法眼。
“去找他来，现在就去……”总旗看了一眼谢文彬，扭过头，对身后的小旗说道。
小旗一拱手，指了指谢文彬，意思是说让他带路。
“不必了，我来了。”古达忠从楼梯上走上来，拍了拍谢文彬的手臂，看向了总旗，“这位大人，小人就是古达忠，有什么话尽管问！”
别看古达忠平时虎了吧唧，遇到锦衣卫他丝毫不慌，要知道这酒楼后台够硬，即使锦衣卫也不能如此跋扈，古达忠的态度和谢文彬完全不同，就像是两个极端。
谢文彬一心扑在酒楼上，他没事就和蔡师傅等人研究菜品，期望能够多出特色菜肴，让醉仙居的生意红火。
而古达忠善于待人接物，和很多“大人物”关系紧密，算得上是“八面玲珑”，对方别说是个总旗，即使是个试百户、百户，他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那日东瀛人在这里酒后乱性，他们是两帮人在酒楼打架闹事，是罗先生出面制止。
我们酒楼不过是在息事宁人，具体情况就是这样！”古达忠三言两语，不愿意和对方过多牵扯。
“罗先生可是罗青山？”总旗迟疑了一下，问道。
“正是。”古达忠点了点头。
“我们回营。”总旗看了一眼古达忠，又看了看旁边的谢文彬，一挥手说道。
这队锦衣卫离开了醉仙居，一楼大厅吃酒的食客，本来都在鸟悄喝酒，一看锦衣卫离开，刚才还安静的大厅，瞬间热闹了起来。
“他们……走了！”古达忠透过窗口，看着锦衣卫离去的身影。
“我等…无论如何都不可暴露身份，切记。”谢文彬收回了目光，看向古达忠。
“兄弟放心，为兄省得！”古达忠点点头，他的目光露出了之前没有的坚毅。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谢文彬也好、古达忠也罢，看来并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此时正是饭点，醉仙居的食客陆续多了起来，隔壁街的德胜楼人气更旺，附近药材铺金掌柜中年得子，正在这里摆满月酒，宾客们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张澜穿梭于后厨和大厅，他在观察什么菜品是众人的喜好……
张澜发现喜酒之人，除了硬菜之外，基本上都要捣一两筷子花生米下酒，上了年纪的老者吃素菜要比吃肉菜多一点儿，而妇人们聚在一桌，除了张家长、李家短之外，每桌的甜食是吃得最快的菜品！
这些情况张澜一一记在心里，或许是为以后做准备，还有重要的一点，每桌的麻辣口味要比其他口味的菜肴吃的更快，这一点儿对张澜来说，也很重要。
“福伯，累不累，澜儿给你泡好了花茶，今天的茉莉特别多。”张澜端着茶壶，来到了后厨。
后厨五个炉火洞开，十几个厨子和帮厨忙的热火朝天，今天，外面可有二十桌酒席，也算是大场面了。
只见福伯穿着汗衫，用毛巾擦了擦汗，左手掂着炒锅，右手炒勺舀了半勺花椒水，直接配到炒锅中，只见“轰”的一下，火花四溅、炒锅中热浪翻腾。
福伯接连两个掂勺，椒辣肚片出锅了。
“二小子，你这个法子好，既保留了花椒的麻辣，还能免去挑花椒的好处，真不错。”福伯接过茶壶，大口大口喝了起来，张澜听到福伯的夸奖，笑了一下。
张澜想起来之前的一个段子，说是几个人去餐馆吃饭，要了一盘麻辣鸡丁，吃完之后将里面的花椒挑了出来，一盘鸡丁足足有两百颗花椒，食客无奈，只得用花椒摆出了几个“下次少放点”的字样。
用花椒水炒出的菜，既没有失去花椒的原味，又能增加菜品的口感，最主要的是没有花椒、又能出现花椒的味道，让人回味无穷！
第一百五十五章 贵人驾到
“就这间吧，又累又饿，进去看看。”
德胜楼门口，一群人簇拥着一位高大的身影，走到了门前。
一楼大厅十张桌子做已然坐满，二楼包间也是人满为患，本来宴席已经坐不下人了，人一般有个习惯，人越多的地方越愿意凑一凑。
可能是好奇，其实是心理作用，街上有两家饭馆：一家冷冷清清、一家人满为患，一般人都会选择后者，因为人多证明好吃，同样是花钱，为何不吃的更好一些啊！
这一群人个个彪悍，护在中间那位红光满面，一看就不是“凡人”，还有旁边的一个脸色白净的文士，一指德胜楼笑了一下，“燕四爷，这里如此热闹，看样子，似乎已没有用餐之地了！”
“店家生意不错啊！”红光满面之人看样貌刚刚过了不惑，还没到天命之年，他的声音甚是洪亮。
“托福，托福。”门口的汪俊极会察言观色，赶紧迎了上来。
“几位客官，不巧得很，今日金郎中喜得贵子，已经将德胜楼包下摆满月酒，恕不能接待贵客，抱歉，抱歉！”
虽然汪俊很想挣外快，但是这楼上、楼下没有地方，再说这两位一看就是富贾豪绅，不可能屈就于犄角旮旯用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客客气气打发走了的好。
“哦，还有这等喜事！”
被称作燕四爷的人很是高兴，感觉真的遇到了什么好事一般，“侯显，你去随个份子，一起乐呵乐呵。”
“是，四爷。”侯显一摆手，旁边一个侍卫走向帐台，随手放下十两银子，帐台记账的一愣，看着侍卫，“敢问阁下大名，主家日后好回礼。”
“这……”侍卫一愣，旁边的侯显笑了一下，“你记上燕四爷即可。”
“既然没有位置，那我们去下……”燕四爷今日心情看起来不错，刚要转身的时候，张澜出现了。
“这位大老爷，如果不嫌弃……后院有一茅屋，可喝酒吃菜！”张澜拱着手，轻声说道。
张澜一身宝蓝色长衫，十三四岁的年纪，脸上露出谦恭有礼的神态，他的出现如鹤立鸡群，和周围的人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二外甥，那里不是你日常做菜的地方，这大老爷……”汪俊赶紧上前，对方一看就是非富即贵，岂能去后院茅屋做客。
“好，既然有缘，那就去看看，主要是想尝尝你这里酒菜如何！”
燕四爷看了一眼张澜，觉得眼前的少年郎气度不凡，有一种莫名的喜欢，张澜侧身拱手，请燕四爷先行。
张澜虽然还没有完全确认，但是他已经感觉到了对方的身份，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对方应该是永乐大帝朱棣。
张澜常闻朱棣会微服出宫，在市井巷间闲逛，如果今日真是皇帝到来的话，那么真的是运气爆棚了。
“哦，哦……你别说，这里别有洞天，不错，不错！”
燕四爷看了一眼茅草屋外面的装饰，朴素而不失整洁，虽然在不算大的后院一角，也算得上是雅静。
“皇…燕四爷……”燕四爷后面的侯显上前一步，他先走进了茅草屋之中，身后的张澜笑了一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这位大老爷，您可有喜欢的食物，或者说由小的推荐一些菜肴。”张澜拱着手，始终表现得不卑不亢，他这种表现，让燕四爷是越看越喜欢。
“俺喜欢吃肉食，有没有特色的菜肴，尽管上来。”侯显还没说话，燕四爷…不，朱棣看着张澜，笑着说道。
“这样啊！好，本店新增了几个菜肴，容小的去准备一下，您先用茶，很快就好！”张澜拱了拱手，将一旁的茶壶端了上来。
茅草屋只有一张八仙桌、四把椅子，不过只有朱棣和侯显二人坐下，他们身后站着两名侍卫。
其他六名侍卫分别立于各处：两名在屋内门口，两名在屋外门口，最后两名在不远处的走廊，一看他们的站位既紧密、又规则，一副训练有素的做派。
这些对张澜来说都不是主要，如果自己的菜品入得了朱棣的法眼，他的谋划就成了七成，这才是最关键的。
张澜也没想到朱棣能来德胜楼，既然相遇，那就好好的把握机会，对于朱棣为什么会来这里，可能是因为德胜楼的名字，朱棣一身戎马、所向披靡，一句得胜归来，那是何等的气派！
张澜准备让福伯做几个拿手的，因为考虑到朱棣饿了，所以时间不能太长，菜品不宜过多，四菜一汤配两样主食即可。
“清蒸鱼”、“蜜汁丸子”、“家常凉菜”、“爆炒鸡丁”、再整个“西湖牛肉羹”，主食白米饭配上几个小肉饼的话，齐活。
话说：“无鸡鱼不成席”，再加上这有肉有菜，又有南北通透的米饭、肉饼，这顿饭简单中包含了一切，这是张澜能想到的最快佳肴。
大约过了半刻钟，福伯亲自操刀，张澜现场指挥的战斗结束了，张澜拿着托盘送了两趟，问了问朱棣，得知他不喝酒，点了点头站立一旁，等待着朱棣的吩咐。
朱棣先是夹了一个丸子，一口咬下去，才发现丸子中间有虾仁，一口鲜味透出，朱棣吃得连连点头。
不过……这菜上了以后，侯显先用银针挨个插拭，这貌似常规操作，张澜只当是没有看见。
“侯显，你觉得味道如何？哪道菜最好吃！”
朱棣吃完了一块小肉饼，夹起了一筷子豆皮，还绊有葱丝和胡荽（香菜），加上醋和香油提味，咬上一口极为清爽，嘴里的油腻去了不少。
“皇…燕四爷，每道菜都味道极佳！
尤其是这个丸子，里面的虾仁极其鲜美，好吃、好吃。”侯显一连吃了三个丸子，快把自己的舌头鲜掉了。
“大老爷，让这几位大哥吃点东西吧！
在这金陵城、又在这德胜楼里，没什么危险的！”张澜拱着手，他听着门口的侍卫肚子“咕噜、咕噜”在叫，向朱棣禀报道。
“嗯，李山、周同，你们去吃点东西，这里…很安全。”朱棣说到这里，看着张澜，笑呵呵的问道：“你刚才说这里很安全，为什么这么说？”
“回大老爷，道理很简单！
首先这里是饭馆，一个吃饭的地方，又不是战场何来不安全一说。
其次，金陵是天子脚下，哪有不开眼的小贼，敢在这里闹事，不是没事找抽吗……”张澜虽然说的声音不大，还是让朱棣听了个正着。
朱棣和侯显对视了一眼，满脸笑意的捋了捋胡须，眼前的少年说得太对了，太平盛世本应如此！
第一百五十六章 没事找事
“味道不错，好、好、很好！”
朱棣拍着手，一连说了三个好，当他得知这一桌子饭菜总共才半两银子，觉得味美价廉，值。
八名侍卫今天也是运气不错，福伯做了三十二个“汉堡包”，如果说是小烤饼夹麻辣鸡块也成，让这些侍卫吃的是满嘴流油，几个侍卫都吃了四个以上，每人在咕噜了两杯茶，意犹未尽。
吃饱喝足的侍卫们，都向张澜投来了感激目光，因为每次皇帝陛下微服私访，他们就没有或者说不敢吃东西，今天真是运气不错。
“您一共给一两银子就成，大老爷和这位先生吃了半两、几位大哥吃了半两。”张澜见朱棣吃饱喝足，伸出了手。
对张澜来说，不管你是谁，哪怕是皇帝老儿，我为你服务了，你就得……给钱。
“哈哈……”朱棣先是一愣，可能是被张澜的胆识所折服，又或者说朱棣看张澜极其顺眼，对侯显摆了摆手，“赏！”
侯显秒懂了朱棣的意思，从怀里掏出了一锭金子，足足五两重的金元宝一枚。
“大老爷不用如此破费，小的收您的钱，实在是舅舅这酒楼里，有上下十来口子要养活，还要缴纳朝廷的赋税。
当然了……还要给长辈福禄钱，还有我们这些晚辈的红包。
大老爷不用多给，一两银子是您的饭钱，给够即可。”张澜婉拒了侯显手里的五两金元宝，不卑不亢的说道。
“哦，如此这般……”朱棣眼睛亮了起来。
眼前的这位少年，不知道有什么吸引自己的地方，朱棣简直是越看越欢喜。
“好，银子，俺就付你一两。
这个送给你，今日你和俺有缘，拿着。”朱棣笑着，从腰间取下了一块玉佩，上面通体白色，有一个篆刻的“木”字，不是平常之物。
对于这“木”字玉佩的来历，可以追溯到明太祖朱元璋那里，这里就不做过多的叙述。
“谢谢大老爷礼物，既然如此，小的也回礼，稍等。”张澜恭敬的接过了玉佩，拱了拱手走了出去。
“这是小的自创的小吃，大老爷可以带回去尝一尝。”张澜拿了四个密封好的竹筒，上面写了“勿忘我”，还有两个小包已经扎紧了袋子口，不用说肯定是奶茶和蹦米花普拉斯了。
“好，俺们后会有期。”朱棣对着张澜笑着说道。
“小的送大老爷。”张澜还是谦恭有礼，引着朱棣和侯显等人向外面走去。
此时，一队锦衣卫耀武扬威，他们刚刚来到门前。
东瀛货船的留守商人们找到了市舶司，因为佑身幸之助等人已经失踪了两天。
随即……市舶司找到了主客司，主客司因为语言障碍找到了四夷馆，四夷馆又找到了会同馆，会同馆上报到了礼部，礼部尚书皱着眉头、手一挥，让礼部右侍郎处理此事。
右侍郎本来是想通过府衙查办此事，他担心繁琐、又担心牵扯太多，就直接走了一个捷径，找了一个相熟的锦衣卫副千户。
副千户就让手下百户处理，百户觉得失踪了几个东瀛商人问题不大，交代给了亲信总旗处理，这才有了之前醉仙居一幕。
总旗带人从醉仙居出来，他知道罗青山是汉王府的人，本来想在那里混吃喝一番，再整点银子花花，没曾想……人家有后台，貌似是铁棺材埋人--死硬。
饭没吃着、酒没喝着、钱没讹着……
总旗心里极度不爽，一旁的小旗察言观色，极力想表现一把。
这队锦衣卫路过德胜楼，看到了里面既红火又热闹，小旗计上心来，对着总旗一拍胸脯，自告奋勇走了过来。
“叫你们掌柜的出来，快！”
小旗走到门口，对着里面的伙计吼道。
伙计一看是锦衣卫装扮，吓了一跳、急忙跑进酒楼，招呼汪俊去了。
今天，金郎中中年得子大摆筵席，其中大部分宾朋都是附近的邻居，基本上和汪俊相熟，汪俊正在劝酒，闻听有人寻他，就走到了门口。
汪俊之前还担心，张澜怠慢了大老爷一行，一听福伯说大老爷吃得极为满意，这就放下心来，刚喝了两杯酒，就被伙计唤住。
“这位军爷有什么吩咐？”汪俊一看对方是锦衣卫，知道惹不起，还是拱了拱手问道。
“有人说你们这里聚众闹事，有没有这回事？”小旗一反问，汪俊反倒是愣住了。
平时的治安巡街，不都是兵马司负责吗？怎么……锦衣卫，也管起这鸡毛蒜皮的事了。
汪俊这一沉思，没有即刻搭话，小旗脸上不悦了起来，他以为汪俊是不给他面子，直接伸出巴掌，向汪俊打了过来。
“住手！”张澜出现了，右手抓住小旗的右胳膊，大声质问他，“平白无故，为何要打人？”
张澜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换个角度来说：如果汪俊知道后院茅屋用饭的是皇帝陛下，别说伺候了，他能不能迈动腿脚都不好说。
汪俊刚喝了两杯酒，就遇到了小旗没事找事，一时间，他还真反应不过来。
张澜身后的朱棣已然不悦。
这个酒楼之人，怎么看也不像作奸犯科之辈，虽然朱棣给了纪纲莫大的权利，是让他监督、管控那些官员王族，没有让锦衣卫盯着小老百姓，而且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打，这惯的是什么毛病！
朱棣双拳紧握，一旁的侯显一看，心中一惊：“坏了，这是主子怒了的表现，不如……”侯显眼睛一转，“再添一把火，如何！”
“小兔崽子，锦衣卫办案，容不得你在此放肆，放手，放手！”小旗摇晃着胳膊，他没想到眼前的少年，年龄不大力气不小，最主要的是看到了如同鬼魅的锦衣卫，却没被吓着。
“好大的威风，给俺拿下！”朱棣站到了张澜的身旁，眯起眼睛、看着眼前的小旗，心中愤怒异常。
这难道就是口口声声，为了皇帝肝脑涂地的锦衣卫，借着查案之名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欺压百姓、敲诈勒索、滥用律法，目中无人。
“燕四爷，他们或许是无心之失，你千万不要动怒！”侯显看似劝阻，实则在拱火。
从侯显太监总管的角度，那些番子的地位确实没有锦衣卫高，而且被跋扈的纪纲压制的死死地。
这次，侯显好不容易抓住这打脸纪纲的机会，他必须好好把握才成。
第一百五十七章 打人打脸
“放肆！”几个侍卫上前，连同小旗在内的三名锦衣卫，直接被他们拿下。
不远处的总旗还在YY，一会手下回来…如果拿着百八十两银子的话，那么晚上去哪里快活，是秦淮河畔，还是旧巷新街……
总旗还在这里做梦，德胜楼门口，手下小旗“啪、啪、啪、啪”挨了几个巴掌，异常的响亮。
“我尼娘的，竟敢打锦衣卫，不想活了。”总旗怒了拔出腰刀，带着其余手下冲了过去。
冲到半截的时候，他看到对方侍卫中有一人特别眼熟，脑海中快速思索了一下，突然吓得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身后的手下不明就里，过去搀扶总旗，那名侍卫姓周名同，以前是锦衣卫试百户，那时候，这个总旗还只是个小旗。
有一天，周同突然被调走了，还听说升了百户，后来才知道……被选上了皇帝陛下的亲卫，既然周同在这里，那酒楼门口高大伟岸的身影，他会是谁！
“完了，捅大篓子了，快，快去上报千户，不…去找指挥使，我的个娘嘞，完了！”总旗瘫软在那里，手下面面相觑，有一个手下反应了过来，转身就跑。
几个锦衣卫不知道总旗到底怎么了，既然要通知上官，还要找指挥使，除了皇帝陛下，谁又能把锦衣卫怎么着……
“周同，将他们全部拿下。
李山去叫纪纲，让他在御书房等俺，去……”朱棣阴沉着脸，上一秒自己还在为太平盛世欢呼，下一秒这脸被“啪啪”打肿。
在皇帝的面前，自己的锦衣卫亲军，欺负自己的子民百姓，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后面的张澜拍了拍汪俊的肩膀，示意他不要说话，张澜对着朱棣拱了拱手，对方没有自报身份，这脸还是要兜起来比较好看。
“大老爷以后想吃好吃的，尽管来……
大老爷为民做主，小的深受感动，以后来德胜楼免…免单。”汪俊有些激动。
不过，张澜扯了扯舅舅的袖子，此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张澜知道朱棣以后还回来的，一定会！
“哼！”朱棣冷冷的看了一眼那个总旗，带着侯显和李山离开了，张澜看了一下四周，德胜楼对面，最少隐藏了不下二十位护卫。
周同带着剩下的两个侍卫将总旗、小旗捆成一排，等着人过来接收。
“踏踏踏踏”……
很快，最多也就一柱香的功夫，一个试百户带着一队锦衣卫过来，周同拱了拱手，“向尚兄弟，他们就交给你了，我等回去复命。”
“周兄慢走，哪天有时间喝酒。”向尚给周同拱了拱手，说道。
“一言为定，到时候就在这里，为兄和你不醉不归！”周同看了一眼张澜，对向尚一拱手，大踏步离去。
“兄弟们，将他们带走，不要让这些小人，毁了咱们锦衣卫的威名。”向尚一摆手，大声喝道。
“是。”手下齐齐应声，上前将总旗等人架起，带走。
“对了，李山，德胜楼还有那个张二小子……此子不凡，你一定要护卫好。”朱棣上了马车之前，远远看了一眼德胜楼的方向。
“是，陛下。”李山行礼，记住了德胜楼的同时，更是记住了张澜。
此刻，德胜楼四周围满了百姓，指指点点，好不热闹。
没有传说中那种锦衣卫出现，把人吓个半死，或许官员王族都清楚，锦衣卫冲入谁家府邸，带到诏狱里不死也要扒层皮。
平头老百姓，只知道锦衣卫是皇帝老儿的亲军，具体干嘛的和咱也没关系，管那么多干哈，对吧！
德胜楼吃席的人全都露出脑袋，汪俊凑到了张澜面前，苦着脸，“澜儿，舅舅我…是不是闯祸了。”
“舅舅不必担心，不仅没有祸事，以后我们德胜楼会越来越好！”张澜嘴角一翘，笑着说道。
一听自己的外甥这么说，汪俊转忧为喜，“这就好，这就好。
小三子，快去通知福伯，给金郎中加菜。
再给每桌送一坛子酒，我…我…我请客。”汪俊劫后余生，今天是豁出去了。
“舅舅今天和以往不同，看来人逢喜事精神爽，今天，锦衣卫在德胜楼受挫这件事，他或许能吹一辈子。”张澜寻思了一下，摇了摇头、嘴角一翘，转身进了酒楼。
对面小巷，两个身穿灰色衣服的汉子，他们先是观察了一下四周，随即打了一个手势，消失在了巷口。
御书房。
朱棣铁青着脸，侯显站立一旁，刚刚进来的纪纲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本来想像往常一样，先来一波溜须，一看侯显也在，心中暗道不妙。
之前朱棣召见纪纲，屋里从没有第三人，今天的气氛有些不对。
李山只是通知纪纲陛下要见他，他前脚刚走，后面送信的手下到了纪府，手下一路追逐纪纲，到了皇城门口，被禁军挡了下来。
无论锦衣卫在外边如何风光，来到皇城也得守规矩，派系不同、职责分明，即使纪纲权力滔天，在朱棣面前不过是跳梁小丑一般。
“纪纲，你知罪吗？”
朱棣转过身，看着满不在乎的纪纲，心中的怒意增加了几分。
纪纲心里所想，如果这御书房内没有侯显这个二货，自己会第一时间跪在那里，抱住朱棣的大腿，痛哭流涕说自己一时糊涂，犯了大错，请主子原谅则个。
而现在当着这个阉人，纪纲抬起头看着朱棣，拱手说道：“小人不知，请陛下明示。”
“好，好，很好！”朱棣连说三个好，这可是今天除了夸奖张澜之外第二次说好，只不过，现在的朱棣已经有了滔天怒意。
“陛下，都说不知者无罪，小人不知但犯了什么错，还请陛下告知！”纪纲乜了一眼侯显，看似显得不卑不亢，心里头打起了鼓。
难道是这个阉人说了自己的坏话，纪纲低着头……快速地寻思起来，如果此刻服软，定会被这阉人耻笑，所以自己不能怂。
朱棣是因为前段时间苏松、嘉定水患，心情一直闷闷不乐，试闻宦官山寿回禀，边地安宁、各族温顺，都在积极准备纳贡之事，上金陵为上朝天子贺礼。
朱棣的心情这才刚刚好点儿，纪纲这货就一脑袋扎了进来，简直是太不给面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心中所想
“他奶奶何个熊，如此一个小小的酒楼，也敢在本指挥使面前抖威风，我看是活的不耐烦了……”纪纲从皇城回府后，他的怒意滔天。
纪纲被朱棣一顿斥责，还被处罚了一顿。
可想而知，他的心情是多么的糟糕，除被罚俸禄一年以外、朱棣还让纪纲禁足七日反思，同时，责令整肃金陵锦衣卫之德行，再若犯此同样错误，大板子伺候。
朱棣此举也算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毕竟，纪纲作为一条忠狗，用他的地方还有很多。
只不过，今天当着侯显这个阉人面，纪纲觉得太折面子，这些阉人们仗着天天伺候皇帝之际，拉帮结派已然形成一系，并且和之前的态势完全不同。
隶属于宦官势力的番子们，都已然抖了威风，大有和锦衣卫平起平坐之态，这个纪纲可不能忍，也忍不了。
反倒是侯显，觉得主子对纪纲的处罚太轻了，不过……他能看到纪纲吃瘪，心中快意不已。
即使纪纲心中的火在烧，也只能低着头、双拳紧握、甚至青筋裸露，他不敢对朱棣有任何的反抗，这种感觉让侯显觉得舒服，你丫的在牛逼，也不过是小瘪三一个。
此时侯显的心情，就和他之前吃虾仁丸子的感觉一样，特别得劲，还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
纪纲回府后，手下立刻回禀……
听说是朱棣去了一个酒楼吃饭，碰到自己倒霉催手下，去那里了解什么东瀛商人失踪之事，又恰巧被酒楼掌柜的所挑拨，随即将自己手下收拾了一顿，全部逮了起来。
这里面有一个关键所在，虽然纪纲是锦衣卫指挥使，但他不能节制所有的锦衣卫。
有一批锦衣卫精英，他们虽隶属于锦衣卫编制，但是只对皇帝陛下负责，这就是纪纲更加生气的地方，堂堂指挥使也不过如此。
纪纲现在怒意滔天，一个是因为侯显的原因，这里面肯定少不了他的“功劳”，另外一个就是小小的酒楼，难道真的不想开了，竟敢和自己做对。
张澜之前说得没错，这纪纲已经被朱棣惯出了毛病，除了朱棣之外、他谁也不惯着，只不过……张澜能怕他吗！
现在看来，还是朱棣棋高一着，让身边侍卫先一步将酒楼关注了起来，本是朱棣的无心之举，却解决了后续的根本问题。
一切缘由都和羡慕嫉妒恨有关，所以即使你做人再大度、不拘小节，对方不一定这么想，应该是“量小非君子，无度不丈夫”才对。
回到家中的张澜，打了一个大大地哈欠，对张澜而言，天大地大都不如睡觉大。
无论什么情况，张澜中午也得小睡一会儿，即使只有半个时辰也要躺一下，这算是习惯，除了吃就是睡，都赶上那啥了…呵呵……
张澜原本不想掺和这乱七八糟的一切，谁知冥冥中自有天意，他和永乐大帝的相遇，原本就是命中注定。
张澜可是穿越而来的“异乡人”，摆明了是“入赘”到永乐朝的女婿，如果这样理解的话，怎么看都像是天意难违，躲都躲不过去！
“舒服……”一个时辰后，张澜伸了一个懒腰，从床榻上坐了起来，一下子被吓了一跳。
他正对面，龙嫣然托着腮、胳膊枕着一个椅子，椅子上放了一个软榻，正在那里迷迷糊糊打着盹，脑袋低垂着差点磕到床角。
虽说还没到了“男女授受不亲”的地步，张澜还是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龙嫣然的胳膊，这下把龙嫣然吓醒了。
“你醒了！”
“你没事吧！”
俩人同时看向对方，不知道怎么的，张澜抓着龙嫣然的胳膊，龙嫣然的脸突然红了，就连那元宝形、如玉般的耳朵都红了。
“我没事，你睡醒了，我们快走吧！”龙嫣然揉了揉胳膊，看着张澜。
“去…去哪？”张澜有些懵，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
“今天，你不是要试做新小吃，你让我未时来找你，福伯那里早都准备好了，就等你去了。”龙嫣然反抓住张澜的胳膊，使劲摇晃了起来。
“疼，疼…松手，我…我知道了。”张澜被掐的呲牙咧嘴，这才反应了过来，今天要做一个非常独特的吃食--切糕。
切糕能不能卖火，张澜还不知道。
反正有一点儿是事实：蹦米花普拉斯和勿忘我奶茶现在极为畅销，因为奶茶“物美价廉”，已经不仅仅是少爷、小姐的首选。
就连那些三房、四房和五房，平妻、小妾、姨太太们都知道了，这个勿忘我奶茶，不仅好喝、还有更深刻的寓意。
“老爷，人家今天别的什么都不要，有一杯勿忘我足矣。”小妾撒娇，媚眼乱抛。
“好，买。”老爷点点头（这个老爷是明白人，起码听说过勿忘我奶茶的名号。）
“啥玩意，勿忘你，天天哭着喊着让勿忘你，不…勿忘我，到底是个啥玩意！？”这个老爷不懂风情，或者说对奶茶不太清楚。
“一钱银子。”只要小妾伸出手指头，老爷立马反应了过来。
在这金陵城，如此豪横又贵的离谱的小吃，除了德胜楼那个二外甥折腾，也没谁了。
张澜的横空出世，正确说这些独特的“小吃”出现，确实让他在金陵女性群体里树立了风范，然而，在那些抠搜的商贾官员心里，这个张澜就是个让人讨厌的家伙。
“喵…喵喵……”
小黑出现了，张澜弯下腰伸出手臂，小家伙三步并两步蹦到张澜怀里，张澜给它挠着下巴颏，小黑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原来我们被监视了，小黑辛苦了，你去吧，继续看着对方，有什么情况及时告诉我。”张澜放下小黑，小黑回头看了一眼张澜，“喵”了一声，跑远了。
身后的龙嫣然追了上来，看着张澜，“你刚才给谁说话呢？是不是给我，我没听清楚，你说的什么啊！”
“我没有，哦，我的意思是……你的奶茶摊该扩建了，现在，你和招娣那两个摊位远远不够，我想…是时候了。”张澜看着龙嫣然，认真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可以开店了，是吗？”
龙嫣然异常兴奋，如果开店了，自己可是这金陵城少女派里，唯一一个女掌柜的，张澜说过那是什么…对了……应该称呼…老板…娘。
不过，龙嫣然偷瞄了张澜一眼，心里如小鹿乱撞，“我还缺一个掌柜的（老板），不知道是不是你这个眼前人，真的好期待哦！”
第一百五十九章 暗中较量
纪府偏厅，喝着花酒的纪纲越想越气，看着手下几个心腹，怒吼道：“你们去，给我将酒楼拆了，否则……爷爷我咽不下这口气。”
“大人，不可。小的调查过了，这个德胜楼掌柜的和王成美是同乡，两家还是世交。
现在王大人风头正盛，我们是不是……”
“啪”的一个巴掌，说话的千户捂着脸，再也不敢说下去了。
“那个王成美算个什么东西，爷爷我是锦衣卫指挥使，陛下身边的红人，谁敢有胆和我作对。”纪纲乜着眼睛，冷冷地看了一眼众人，仰起头，壶里的酒一饮而尽。
“大人息怒，张英兄弟并不是对大人不敬，我有一计，不知道可不可行！”许应先作为纪纲的头号心腹，他说的话，纪纲还是听得进去的。
“你有话说、有屁放，不过……废话就别说了，因为你的舌头不够。”纪纲又端起一壶酒，斜着眼睛看着许应先，绝对不是开玩笑。
许应先眼睛转了一转、假笑了一下，凑过去、低声说了起来。
一旁的张英等人，不知道许应先说的什么，只见纪纲听完拍了拍他的肩膀，“行，有你小子的，只要给爷爷我出了恶气，下趟差给你了。”
“谢大人！”许应先点头哈腰，赶紧道谢。
张英等人竖着大拇指，心中暗叹：“不愧是老大跟前的红人，关键时刻，还是得看我许兄卖弄……这特么嘚瑟的劲，我咋学不会呢！”
许应先的谋划很简单，不过是借刀杀人之法，只不过他们小看了汪俊，忽视了张澜。
张澜带着龙嫣然出了自家的调料铺，张老实和汪小花走到门口，看着儿子和龙员外家的千金，一会点头、一会摇头。
“爹、娘，你们看啥呢？”刚从茅厕回来的张波不明就里，系着腰带凑了过来。
顺着爹娘的目光看去，只看到街上那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卖炸果的小摊，对于自己的弟弟和龙嫣然，他是选择性“眼瞎”。
“去…一边玩去，哪都有……”汪小花话音未落，张波已经蹿出两丈距离，一边跑、一边得瑟：“这是娘你说让我玩去的，不准反悔……”
说完，张波一个加速，已然不见了踪迹。
“我说……”张老实和汪小花同时说道：“这可都是一母同胞的两个兄弟，差距为何这般大，哎……”
这两口子和演双簧一样，还一套一套的！
其实张波挺可怜的，这爹娘偏张澜的厉害，偏到张澜都不好意思了，有几次都要为自己的兄长报不平，只奈两口子坚定不移：“你兄长要是有你那一半的能耐，我们就省心，起码死都瞑目了。”
听见死字都出来了，张澜也不敢在说什么，回过头来劝张波长点志气，岂料这夯货一扭脖子，理直气壮：“咱老张家不是有你呢吗，你撑着就成，如果你不反对，我叫你兄长都行……”
张澜彻底无语，除了感叹“世态炎凉”，生在这个家庭，有这样的爹娘兄弟，不知是喜是忧，福兮祸兮！
反正，不管张澜愿不愿意，也不管是自己家、还是德胜楼，自己的爹娘和舅舅对自己的期望太大，张澜感叹之余，有些无可奈何，这等同于压力变得更大。
现在的张澜，除了帮忙经营调料铺和酒楼，研究餐品和小吃之外，还多了一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那就是对抗纪纲之流……
虽然张澜不想如此，不过是天命难违，老天爷给了他重生的机会，或许是想他与众不同，整出点不一样的动静。
张澜没了之前的那种“特殊”能力，现在的他，除了会指导别人做菜，有一定的远见和思想，还能和小黑说上几句“喵语”以外，貌似也没啥了！
好就好在，自己还可以从脑海中扒出那些“历史档案”，对个别“知名人士”，还可以多一些掌控了解，要不然他真不好如此做派，毕竟，“装逼时时有风险，小心方驶百年船……”
既然如此，张澜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啦，如果他猜的不错，纪纲一系的抱负就要来了。
德胜楼后院，茅屋之中。
“切糕的难度有点大，不仅费料多，且制作的时间有点长、工艺有好几道，总之……成本有点儿高。”福伯摊了摊手，看着张澜说道。
“我就知道，不一定每项都适合这个时代，没有关系，我们试一下就好。”
张澜点了点头，他心里清楚…适合未来的东西，也不一定适合这个时代，反正试一下总是好的，成本和精力都不用太多，试过就好。
“福伯，你试试这个，尝尝怎么样？”张澜献宝似的，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细竹筒，递给了福伯。
“这是什么？”龙嫣然和龙羽他们凑了过来，两眼放光，对他们来说：张澜拿出的新鲜玩意，那都是银子…银子……
“掌柜的，不好了，有人吃饭不给钱。”汪俊本来是要看看热闹，刚刚到了后院，前面的伙计小三子跑到了后院，火急火燎的样子。
“什么，有人竟敢吃饭不……
哎，澜儿…你干哈，等等我。”汪俊还没说完，张澜就冲出去了，敢在德胜楼吃饭不给钱，这么嚣张的人还没看到。
不仅如此，张波抄了一个菜刀，龙羽拿了一个擀面杖，王铁柱扛起了挑水的扁担，龙嫣然想了一下，把炒菜的勺子拿了起来，跟在了后边。
二楼雅间。
“你如果说正常请他，他会推三阻四，如果说吃饭不给钱，立马就到。”王成美给对面的人斟了一杯酒，看了看左右，压低了声音，“杨兄，汪贤弟在此这么久，一直监视汉王嫡系，也算是功劳一件，是不是……”
“谁…敢在德胜楼…用饭不买…不付账的！”张澜推开了屏风，看到坐在那里咬耳朵的俩人，直接愣住了。
张澜穿的宝蓝色长袍，腰间那枚白色玉佩是那么的扎眼，看的杨姓之人眼都直了，小伙伴们携带各式“兵器”跟在后面，场面有些稍稍混乱，一时间众人全都呆滞。
汪俊在提着袍角，有些气喘吁吁的跟在后面，跑了上来……
第一百六十章 不过如此
德胜楼外面，四五个穿着粗布衣服的精壮汉子，看着三个流里流气的青皮进了酒楼。
“周大人，为何我们要保护一个酒楼，这可是自降身份的事情！”一个侍卫凑了过来，问着周同，其他几人似乎也有相同的疑惑，他们可是一等一的精锐，护卫皇帝的亲卫啊！
“我只听侯总管说了一耳朵，你们可不敢随便乱说……”周同看了看左右，压低了声音，“陛下要增加御厨，估计这酒楼的少掌柜，陛下是看上了。”
“我等…清楚了！”几个侍卫对视了一眼，同时咂吧了砸吧嘴。
听周同这么一说说，吃过那个…这酒楼的那个什么“汉堡”…虽然名字有些怪怪的，但是味道却极好，有机会一定要尝尝。
“兄弟们，我们的机会来了，想吃不？”周同眼神闪烁，看着德胜楼，对着几个侍卫说道。
“我们听从大人吩咐。”侍卫们拱拱手，齐声说道。
“好，既然这样，大家跟我来。”周同很满意众人的态度。
因为周同看到了“讹”张澜的机会，因为张澜不放话的话，福伯除了日常的酒席，那些特色一个都不会拿出来，即使汪俊说话都不好使，这就是让人比较好奇的地方。
朱棣已经将德胜楼的情况了解了不少，尤其是张澜，虽然这个少年表面并无特别之处，但是他优秀的让人生疑！
一个不会做饭的少年，为何会让半个金陵闻名的厨子言听计从，这里面或许有好多情况，既然自己选御厨，不选两个好一点的，真对不起自己的嘴和肚子。
“那个…二小子，今天我们吃点什么？
是吃涮肉、还是吃炒菜…或者你想吃什么？”福伯一看到了下午做饭点儿，不能再耽误了做饭。
这帮小家伙，如果不吃饱喝足的话，肯定不会那么轻易离开的。
“福伯，晚上……我们就简单点吧！”
其实，中午张澜没有吃好，晚上也不可吃的太腻，他突然眼睛一转，对着福伯耳语了几句。
福伯听完，胖脸上透出惊愕，他不可置信的看了看张澜，只见张澜毫不迟疑地点点头，他才相信自己没有听错。
看着一旁兴高采烈的龙羽和张波等人，福伯不知道张澜要做什么，总之…二小子怎么说他就怎么做，这点儿上…一般人还真比不了。
张澜其实想吃的清淡一些，他告诉福伯，白粥加小笼包、再加上酸爽可口的泡菜即可，也不用那么麻烦。
话又说回来，如果龙羽、张波他们知道今晚喝粥，喜笑颜开的脸色应该全部变成苦瓜脸。
毕竟……他们已经吃馋了，或者说成为食肉动物容易，回到食草动物真的很难，很难……
“掌柜的，这次…有人真的是不给钱，还在耍酒疯，闹事。”小三子出现了，擦了擦头上的汗。
汪俊正在酒窖中看酒，每次进了好酒，他都会特意留出两坛，这样来了贵客也好招待一番。
对于中午的事情，纯属自己人整的笑话，杨士奇和王成美还被张澜他们逗乐了。
原本以为真有人吃霸王餐，殊不知，是杨王二人闹着玩的，张澜和小伙伴们尴尬的放下手中的“武器”，灰溜溜地离开了。
不过，张澜腰间那枚玉佩，或许王成美和汪俊不知道是何来路，贵为太子老师的杨士奇可是清楚得很。
那枚玉佩是皇帝陛下的随身玉佩，至于为何会在张澜的身上，聪明的他……是绝对不会问的！
此刻，当汪俊听小三子又来忽悠他，直接一脚踹到了小三子屁股上，直接来了一个字：“滚”。
“掌柜的，这次是真的！
中午是王大仁不让小三告诉您，而现在真的有人吃霸……”小三子还没说完，汪俊又吼了一声“滚”，小三子吓得从酒窖钻了出来。
正当小三子愁眉苦脸准备去后院找张澜时，龙嫣然看到了小三子。
三言两语问清了情况，龙嫣然让小三子带路，她想看看谁如此嚣张！
其实，这件事本来和龙嫣然没有直接关系，怪就怪龙羽……上次东瀛商人去醉仙居闹事，还是古晓婉一脚、一巴掌给处理的。
龙羽听说后，在自己妹妹面前可劲显摆，毕竟古晓婉和自己已经私定终身，也算是妹妹的嫂子，
你嫂子如此优秀，证明兄长的眼光独特，这件事让龙嫣然憋了一口气，今天终于可以出出来了。
殊不知……武功不高的她，真的可以吗？
一楼大厅西北角，三个流里流气的地痞装扮，愣说水煮鱼的花椒是苍蝇，他们吃坏了肚子。
不仅不给钱、还要讹钱，汪俊这次还真是冤枉了小三子。
龙嫣然走了过去，双手叉腰，看着三个地痞，直接来了一句：“不给钱就把你们腿打断，看你们还敢不敢吃霸王餐！”
“呦呵，这小妞够辣的！”
“还把爷爷腿打断，爷问下……是哪条腿啊？”
“小美人，一起玩玩啊！
爷心情好赏你仨瓜俩……”三个地痞你一言、我一语，其中一个还想袭胸来着。
地痞的手刚伸出来，一双手就钳住了他的手腕。
紧接着一扭、一翻，同时传来冷冷的声音：“腿就不给你打断了，你的手指头就别要了。”
随即“咔嚓”一下，紧接着“啊”的一声惨叫，这个地痞的中指被生生掰折。
下一秒，另两个地痞被王铁柱按倒一个，另一个挨了龙羽一拳，紧接着，张波上前又补了两脚。
张澜甩开了对方的手掌，看着他语气冰冷：“回去告诉你的主子，德胜楼从不欺负人，也绝对不让人欺负。
而你们三个杂碎，今日，不把身上的银子全掏出来，绝对走不出去。”
“你……好，我掏……”被王铁柱压在身下的地痞，好像是领头的。
张澜摆摆手，王铁柱五大三粗，一双熊掌直接将他薅了起来，可能是力气太狠了一些，这货直接翻了白眼。
三个地痞掏出了三两多银子后，被王铁柱和张波他们直接丢了出去，其他食客此时比较尴尬，吃也不是、走也不是，看得张澜嘴角一翘。
“小三子，每桌加一个菜、一壶酒，都算在我的账上。
刚才惊扰到各位，张澜代表德胜楼给大伙赔礼了。”张澜说着，对几桌食客拱了拱手。
“好说，好说。”食客纷纷还礼。
众人虽然没有明说，但大部分食客都知道，汪俊的这个二外甥，基本上算是德胜楼的少掌柜，说一不二。
第一百六十一章 妙不可言
张澜知道……这三个青皮不是一般的地痞流氓，他们身后肯定有人指使。
话又说回来，即使汪俊没有功名，但是凭着王成美和杨士奇等人的关系，一般人还不敢随便来找麻烦，既然敢来的人，是二般人无疑。
就连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到了这里吃饭都是客客气气，而现在因为锦衣卫的出现，又或者说朱棣来此吃饭之后，不管是酒楼、还是酒楼周围，似乎都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这种感觉有些特别，张澜完全能感受的到，其他人…包括汪俊都没有特别的留意，这或许就是张澜特别地方。
半个时辰之后，小三子拿着一个三层食盒，出了德胜楼、走到了对面的巷口，看着周同行了礼、又回头指了指酒楼。
二楼雅间的一扇窗户，张澜站在窗前、看着周同等人，他知道当朱棣给自己玉佩的一刹那，一切都变得和以往不同了。
半个时辰之前，出了酒楼的三个青皮地痞，被对面的周同等人直接带走了，具体将他们带到哪里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有人在捣乱、又有人在保护。
这里除了朱棣真心需要御厨之外，还有一件事在莫名地发酵中，或许需要有一股新的力量出现，来压制甚至抗衡某些势力。
而这种对抗……并一定是刀光剑影、血溅当场，运用美食美味、特色小吃、厨艺比拼，或许是另一种“别有滋味”的争斗！
而这一切，永乐大帝朱棣都想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张澜是谁啊，他心里清楚得很。
虽然自己不想卷入这政治漩涡，但是这种局面反倒是越陷越深，还有那个有交集的太子朱高炽、太孙朱瞻基，虽然还未达成谋面，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又是一个“好基友一辈子”。
张澜微微皱着眉，看着周同笑呵呵的接过食盒，他知道……自己从这一刻开始，“他不在是他了，或许不再是原来的他了……”
“澜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汪俊出现的时候，张波第一个先溜了，紧接着是龙羽和王铁柱，他们溜走的原因不是怕汪俊批评则个，而是因为今晚只吃粥，没有肉。
“没什么事情，舅舅无须担心，一切有我。”每当关键时刻，这两句话，俨然成了张澜的口头禅。
汪俊张了张嘴，话到嗓子眼又被他咽了回去，既然澜儿让他无须担心，他还是听说就成，自己以后还是要靠自己的外甥，让他多一些这样的经历，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还有……龙嫣然是不会这么早走的，因为她要陪张澜到最后，如果张澜送她回家的话，那自然是更好了。
在龙嫣然看来，刚才张澜对付青皮那两招，简直是太帅了。
龙嫣然已经成了张澜的小迷妹，张澜执拗不过她，只得无奈的答应送她回家。
送龙嫣然回龙府，会路过醉仙居，如果绕路的话，貌似会多走半刻钟，张澜平时很懒，绝对不会浪费这个时间。
再者说了……饭点的时候，去其他家看一看上座率，也没有什么不妥，反正是路过，顺手的事情而已。
此时的醉仙居，谢芳语和古晓婉正在商议，看看能不能整个什么小吃，和德胜楼比一比。
总不能让张澜再风光下去，否则…失去的不仅仅是生意，口碑貌似也很重要，不是吗？
金陵作为明朝都城，这里面的繁华自不必多说，尤其是酒楼饭馆林立的南城大街，此时食客纷纷，热闹不已。
“你快点儿，快点儿……”龙嫣然催促着张澜，张澜抱着小黑，走得确实有些儿慢。
“天黑，小心一些儿。”张澜劝说道。
刚才龙嫣然没注意，差点被凸起的街砖绊倒，看着龙嫣然那兴奋的劲，张澜摇了摇头，他估计自己说了也是白说，对方压根没听进去，不对…就没听他说话。
“我要这个……”龙嫣然指着风车，对张澜说道。
“龙大小姐，我只答应送你回家，没说给你买东西，再说…我…我也没…没钱。”张澜看似豪橫，其实虚的一批。
平时，他口袋还真没装银子，毕竟自己只是出出主意，有吃有喝就好，基本不花啥钱。
“喏，给你…然后你给我买。”龙嫣然从随身的小荷包掏出一两银子，小荷包一股淡淡的香草味道，张澜抽动了抽动鼻子，还真好闻。
“你把钱给我，让我给你买，算是你自己买的，还是我给你买的！”张澜放下有些挣扎的小黑，揉了揉鼻子，反问着龙嫣然。
“当然，算你给我买的了！”龙嫣然说完不在理他，挑风车去了。
张澜摇了摇头，看了看手里的银子，走在了龙嫣然后面，脚下的小黑“喵”了一声，撒开小腿向前跑去。
醉仙居门口，谢芳语和古晓婉出现，对面的炸糖果准备收摊，古晓婉要买几个，硬拉着谢芳语陪她一起。
不远处，一个面色黝黑、胡子拉碴的汉子，右手半放在怀里，看见张澜眼睛一亮，给同伴打了一个手势，快速地向张澜靠了过来。
“古晓婉……”
“龙…嫣然妹妹…”
“别叫的那么亲热，还没到那份上。”
“你…你态度不能好点儿。”
炸糖果摊前，几人相遇。
可能是龙嫣然和古晓婉的日常不对，两个女孩子互看对方不顺眼，尤其是龙嫣然，觉得古晓婉太过任性，配不上自己的兄长。
“你……”张澜看着谢芳语，眼睛一亮，似乎发现了“新大陆”。
可能是张澜的目光比较灼热，将谢芳语看的脸都红了，此时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两人四目相对，一种无形的情愫安生。
如果月老出现，也会轻轻摇头，或许还能感叹一声：“没有情爱之人，即使胳膊粗的麻绳都拴不住对方，如果有情爱相伴，头发丝都能拽动对方……”
现场的画面成了鲜明对比，一静、一动彰显出不同心境……
龙嫣然提起裙角，看着自己的“嫂子”横眉冷对，古晓婉一手插腰，盯着自己的“小姑子”怒上心头。
三尺之外、四目相对，张澜和谢芳语两情相悦，有种说不出的“情不自禁”，难道说……真是：缘，妙不可言！
第一百六十二章 有意无意
金陵南城一座二进院中。
一个光头拿着手串，快速地转动着，稍后他摸了摸自己的秃老亮，“敢动我的人，我看……他是活得不耐烦了！”
“大哥息怒，对方并不知道我们是谁，而且狗子几人现在还没回来，事情不妙啊！”旁边一个八字胡，拿着一把折扇，边扇风边说道。
“我说，老二，这又没外人，你把那个破纸扇子放下，大冷天的扇风怪冷的！”
“咔”一下，八字胡尴尬的笑了一下，将折扇收了起来。
“对方不知道我们是罗青山的人，罗青山是谁，不用我多说了吧！
难道他们不怕汉……”光头老大刚说到这里，八字胡看赶紧止住了他，看了看左右，“大哥，这个人不能提，也不可提。”
“啪”的一声，光头老大打了自己一巴掌，“我唐突了，是我大意了。”
光头老大突然想起来，即使刀架了脖子，也不能提主子一个字，否则，死无葬身之地。
罗青山只是让他们想办法提升醉仙居的客流，这些青皮地痞出身的家伙，怎么能够完全明白上面的用意，醉仙居外谁家生意好，就去谁家捣乱一番，简单粗暴操作娴熟。
隔了一条街的德胜楼，他们的生意应该是太好了，所以各位手下接到光头老大的命令，直接先入为主，以为自己闹闹事，吓唬吓唬对方就可以。
没曾想，德胜楼是个硬茬子，特别硬的那种，碰一碰粉身碎骨谈不上，伤筋动骨还是可以的！
“别说别的了，赶紧让老三带人去找到他们，还有……”光头老大似乎感觉到了某种压力，随即……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八字胡没有说话，用食指和拇指交叉一动，摸了摸两撇胡子，点了点头。
我们回到醉仙居对面的炸糖果摊子……
“张兄弟，我亲爱的兄弟，我阿布都回来了……”那个面色黝黑、胡子拉碴的汉子走到了张澜的面前，将先前的“风花雪月”直接扯断。
阿布都不管不顾，给张澜来了一个大熊抱，胡子拉碴的黑脸，还要和张澜来一个贴面礼，被张澜堪堪挡住，还是不要为好。
一股腥膻气味出现，让敏感的谢芳语捂住口鼻，一手拉住还在那里“僵持”的古晓婉，给龙嫣然点头致歉，直接离开了炸糖果摊。
此时，张澜苦不堪言，倒不是因为阿布都的热情和身上的味道，而是因为谢芳语没有男装装扮，那种美人风情似钩，将张澜的七魂六魄勾走了大半。
本来，神经大条的龙嫣然感觉到了什么，这阿布都一出现，将前面发生的“美丽画面”击碎，将这件事直接给折了过去。
“我给你带来好东西，我们走吧！”阿布都拍了拍怀里，看了看左右，有些神秘。
“这是……嫣然，这离你家不远，你自己回去……”张澜正说着，看到不远处张波和王铁柱勾肩搭背的走了过来。
张澜给他俩摆了摆手，让他们护送龙嫣然回家，自己跟着阿布都回到了西域商队这边，准备离开了。
后面人群中，两个孩童对视了一眼，一个跟在了西域商队后面，一个转身跑远了。
此时，龙嫣然噘起了小嘴，极其不高兴。
和龙嫣然表情相反的是张波和王铁柱，他俩知道……每当这个西域行商阿布都出现，过两天准有好吃的横空出世，当然了……还要把这个消息告诉龙羽去，送龙嫣然其实就是捎带手的事情！
草市街一处僻静的巷口，一个羊汤摊子。
纵观南北习性，南方人喝羊汤的并不是很多，这个羊汤摊的食客大部分都是北方人，不过……有两个算是例外。
“蔡喜兄弟，今日算起来，我们有一年多没有在一起喝酒了吧？
我们掌柜的有一坛好酒，他是年初给的我，今天让我带来了，不醉不归。”说话的人声音比较粗一些，而且身形非常肥胖让人有些熟悉，仔细一看，不是福伯又是哪个！
“我刚做了一锅麻椒鱼块，知道你好这口，一起带来了。”蔡喜笑了一下，从食盒里端出了一个海碗，打开盖子一股香气扑鼻而来。
鱼+羊=鲜，看来，这二位师傅才是美食界的高手，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普通人就是吃一个色香味，而他们吃的是“意境”，对…这个词，貌似还是张澜告诉福伯的。
“二位师傅，羊汤给您二位盛好了，您二位慢用，小老儿先去歇息了。”羊汤摊的九爷爷，给宋福和蔡喜拱了拱手，说道。
“九叔走好，夜安。”蔡喜拱手回礼。
福伯抬手，将一两银子扔到了九爷爷的竹篮，对他拱拱手。
九爷爷在金陵城卖了十几年的羊汤，虽然是小吃，但凡来吃的食客，都会给几分薄面。
这二位师傅一旦吃喝起来，不到夜禁不会停下来，九爷爷挽着篮子，锤了锤自己的腰，千恩万谢的离开了。
“第一杯，干了！”蔡喜虽然平时话不多，长的比较清瘦，喝起酒来却是豪迈。
“干！”福伯说了一声，俩人一碰杯，一饮而尽。
“美食无界限”，虽然各为其主，但不影响双方的交流。
再说，这金陵城也没有几个人知道，宋福和蔡喜是师兄弟，年轻的时候，俩人都拜在苏杭名厨张八桥门下当徒弟，当时两人各有喜好。
作为师兄的宋福喜做鸡鸭，而师弟蔡喜专注做鱼，这也造就了德胜楼鸡鸭为主的菜更胜一筹，而醉仙居的全鱼宴金陵无双。
“酒不错，菜够味，汤鲜美，干！”宋福端起酒杯和蔡喜一碰，一饮而尽……
同一时刻，在西域行商落脚的西域客栈，后院已经架起了火堆，准备来一波“Barbeque”露天烧烤。
这个客栈老板原本是个西域行商，无意发现来自西域的同胞们到了这金陵城，没有一个可以吃好喝好的落脚之地，直接盘了一间客栈，取名“西域客栈”。
这也算是对远处同胞一些照顾，即使行商这次无钱付账，下次来了再给也成。
西域人到了此地，基本上都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三五聚集，在来一波“BBQ”，实属正常不过！
第一百六十三章 睚眦必报
张澜围坐在行商之间，笑容满面。
他没有觉得丝毫的不妥，接过阿布都递过来烤得娇嫩的羊排，再喝上一口葡萄美酒，和西域行商们谈笑风生，畅快不已！
如果不是那个少年模样，没有人会相信这个在金陵土生土长的张澜，会有如此大的魅力，让这些西域人如此看重，称兄道弟、推杯换盏，好不痛快！
“你是说……你带来了胡椒种子，当真？”张澜放下手中的羊排，虽然有些微微的醉意，他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虽然胡椒没有十几、二十两银子一斤那么夸张，现在的胡椒也被有心人炒卖、差不多卖到了二、三两一斤，一直以来，胡椒在金陵、甚至江南之地都属于硬通货。
不过…这些西域商人可没有看重胡椒的薄利，一斤胡椒现在不过二两银子，加上每斤一两的本钱，即使两三个月来一趟，带上几十斤的话，也不过赚几十两而已。
张澜可是知道胡椒的金贵，一直让阿布都帮忙寻找种子，这次是终于搞定了。
不仅是在明朝年间，比如胡椒在欧洲历史上，长期有充当货币的先例，胡椒袋在古代欧洲就是巨富的象征，而“他没有胡椒”，也常用来形容一个无足轻重的底层草根。
“胡椒，出摩伽陀国，呼为昧履支。
子形似汉椒，至辛辣，六月采，今人作胡盘肉食皆用之。”摘自--《酉阳杂俎》。
因为胡椒可以用来泡酒、入药、调味，当然也受到了国人的青睐。不过，由于早期要从西域进口，胡椒在唐宋也曾是高档货，比金子还值钱。
从一开始，张澜就让阿布都寻找上好的种料，这次阿布都带回来的椒种，让张澜可谓是收获满满，这不发财都不行的节奏！
“这里的气候，适合胡椒的生长吗？”阿布都有些疑惑，看着张澜问道。
“这你就不用管了，总之谢谢你，来，喝。”张澜将椒种揣到怀里，给阿布都倒满了葡萄酒，俩人碰了杯，一饮而尽。
殊不知，这江南气候宜人，雨水也充足，特别适合胡椒的种植和生长，如果是闽南和云南等地，那就更加完美了！
醉醺醺的张澜被背回家中，阿布都知道张澜的习惯，无论多晚都要回家住，因为相比外边的床铺，张澜的床睡得更舒服。
阿布都给开门的张波打了个招呼，张波迷迷糊糊揉了揉眼睛，扶过张澜进入了后院中，阿布都笑了笑，跟着帮忙的同伴，几人说说笑笑离开了张家。
马上就要夜禁了，无论是谁……一旦夜禁的梆子响起，都要回到居所住处。
要不然，兵马司的兵丁会把你带回狱中，在那里“休息”一晚，第二日再出来的话，肯定不太好受。
“梆、梆、梆”，夜禁开始……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夜禁开始，各坊关闭坊门，随意走动者，一律…拘……禁！”
随着一声声的提醒，各坊坊丁陆续关门上锁，金陵城一天的喧闹，就此打住。
“这个什么葡萄…酒……你还是少喝点，我听龙哥说，那个后劲太足，不如我们的烧酒和米酒，给你水……”张波看着喝醉的张澜，有些心疼。
对张波而言，自己的弟弟貌似比自己的爹爹和舅舅都有本事，从小他就觉得弟弟不是一般人，前几天从树上掉下来，就直接一般加一般变成二般了！
将张澜外衫和布靴脱掉，将薄棉被给弟弟盖好，张波打了一个哈欠，吹灭了油灯，回自己屋里去了。
入夜时分，几个黑衣黑裤黒头套的夜行者，穿梭在墙头、树干、花丛、假山、柴房、花楼……
黑衣人速度很快，快速行进中的队形丝毫不乱，四人呈一个稳定的“◇”形，他们穿过南城大街，目标是德…不，是张家调料铺方向。
“大人，那些家伙动了，四个人，带着长短刀，像是东瀛倭人。”手下拱着手，向周同禀报。
“跟紧他们，切记不要打草惊蛇。”周同摆摆手，说道。
四个东瀛忍者没有停留，快速地穿过张家调料铺，向第二条街而去，原来他们的目标是…醉仙居。
一个时辰之前……
自从上次醉仙居事件后，佐僔幸之助准备主动出击，因为坐在船上什么也干不了，虽然之前都有胖佑身等人负责商贸交易，佐僔只要指挥若定、待着就好。
可是现在佑身幸之助失踪了好几天，动用了各种关系还是无果，佐僔发现事情比想象的复杂。
因为，佐僔发现佐佐木家族的人和之前不同，怎么说呢，比之前有些嚣张！
佐僔不像佑身那么冲动，他按照佑身等人的踪迹重新捋了一遍，发现冲突起因是醉仙居争执，而始作俑者是佐佐木家族的人。
拉开舱门，佐佐木一郎被打的遍体鳞伤，他没有说其他，只说自己和佑身在醉仙居有过语言冲突，再无其他瓜葛。
如果佐僔知道是眼前的佐佐木一郎杀了自己的表哥，他会把佐佐木一郎活剮了。
佐僔没有想到，佐佐木家族大名已经和金陵汉王达成了某种“合作”，会全力清缴除他们之外的东瀛势力。
作为能够代表东瀛前来永乐朝贡的只有一家，不仅仅是表面的那种荣誉，而是无数的金银财富，这才是最主要的！
“去醉仙居，将掌柜的给我带来，对了，还有一个什么少掌柜……”佐僔看着昏迷过去的佐佐木一郎，冷冷的说道。
“哈伊，少主。”他身后，四名忍者出现，一躬身，随即离开了船舱。
这又到了之前的一幕……
四名忍者目标是醉仙居，他们从必经之路德胜楼一闪而过，被保护外围的锦衣卫发现，进入了完全监控范围。
“那是什么！？”
醉醺醺的张澜坐了起来。
刚才小黑用尾巴将张澜整醒，似乎有事在叫他，只见他有些昏昏沉沉，小黑看了张澜一眼，“喵”了一声，直接蹿出了房间。
“小黑，你去哪里？”张澜抱着脑袋坐好，葡萄酒入口清香淡雅、就是后劲太足，刚开始喝着没什么事，到了最后越来越带劲，醉了。
“不能再这么喝了，虽然很好喝……”张澜絮絮叨叨，直接又躺在了床上，彻底不省人事了。
院子里的小黑，等了半柱香的功夫，也不见张澜出来，小脑袋摇晃了摇晃，似乎有一种“醉泥起不了床的感觉”。
小黑直接从柴垛跳上墙头，消失在了夜色中，具体它跑去哪里，还真不清楚。
张澜似乎错过了什么，他错过了什么呢！？
第一百六十四章 随波逐流
醉仙居后院，二楼闺房。
谢芳语刚刚躺下，一旁的古晓婉还在喋喋不休，为晚上的炸糖果摊的事情抱怨不已。
虽然龙嫣然讨厌古晓婉，但是她没有想到会如此讨厌自己，具体什么情况龙羽也没告诉过他，或许只是女孩子间的敏锐。
其实是古晓婉想多了，龙嫣然一直把自己当做德胜楼的人，因为张澜的原因，她“痛恨”一切比德胜楼优秀的酒楼（餐馆），这和自己的兄长龙羽不同，龙羽是好吃的和美人都不会落下。
这也印证了为什么张澜一直称龙羽“损友”，确实如此，也没什么可争辩的！
不过，这和生死比起来，都是小事情！
后院后门两侧，四名忍者辨认了地址，互相点点头，身体一矮，直接一跃而起。
“嗵嗵嗵嗵”……
忍者刚刚跃起，四支无头羽箭呼啸而出，前面两名忍者躲闪不及，直接被击中胸口，后两名反应稍快，直接拔出胁差，挡住了无头箭。
“是无头箭，对方要活捉我们，和这些明人拼了！”
两名中了无头箭的忍者反应过来，齐齐抽出倭刀，四名忍者合在一起，向对面的房屋冲了过去……
“这些倭人蛮夷，你们几个小心点儿，记住，留活口。”李山“呸”了一口、吐出果核。
他掸了掸手，又掏出了一把葡萄干，每当西域商人大规模到来的时候，总有些特色的小吃出现，价格虽然贵点、但是味道极好，反正李山就好这口。
八名锦衣卫，前四手持刀盾、后四持七尺长枪，两人一组，分别攻向了四名忍者。
一侧的房顶上，四名神箭手，将无头箭重新架设，只要有机会，他们会毫不犹豫射出箭矢，只可惜是无头箭，真是便宜了这些倭人。
半刻钟后……
“要不是上面要活的，哪能伤了两位兄弟，还好完成了任务。”周同看着几名被捆成了粽子的忍者，走过去踢了几脚，“带走。”
两名锦衣卫揪起一个忍者，直接带走。
“将两位兄弟带去医伤，其他人回到原来的位置，天天好冷，有火锅吃就好了。”周同拍了拍肚子，鼻子直接抽动了一下。
前面张家调料铺，后院飘来麻辣香气，周同闻到了这个味道，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噜”起来，张家后院的后门“吱扭”响了一声，张澜探出头，对着周同招了招手。
“我…你…好……”周同扑了过去，连皇帝陛下都称赞过的小子，那做得东西还能差了。
果不其然，麻辣火锅走起……
张澜招呼周同坐下，一旁的张波端着一旁菜心，问周同喝不喝酒，周同摇了摇头，貌似当值期间不可以饮酒。
“这火锅很多，外面还有七位兄弟，不对应该是五位，我们一起吃点儿。”张澜将底料调好，递给周同一小碗，笑着说道。
“原来……张小兄弟一直都知道，既然这样，今晚也不会有什么事了，好，我周同也不是那个吃独食的人，叫人去。”周同尴尬了笑了笑站起身，走到后门口，打了几个手势。
“不仅如此，我还知道接下来发生什么，他们应该快来了……”
张澜笑着招呼几位锦衣卫，还让张波将羊肉端上来，招呼几位锦衣卫大哥，周同夹了一筷子羊肉，真是又嫩又滑，说了一声“好吃”，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此时，江面之上，几艘大船随着波浪起伏，宽大的船舱中，朱瞻基刚刚吐完，他看着一旁稳坐的爹爹，有些气恼。
本来决定坐马车前行，可是半道上太子朱高炽决定，直接换乘大船，具体情况朱高炽也没说，朱瞻基不明白个人原因。
作为太子来说，小心一些儿总是好的，这一路下来已经甩了三波跟踪者，现在换成大船再有跟踪者一目了然，虽然还不确定到底是谁，太子心里清楚，除了自己的那两位兄弟，外人还真没有让他可担心的！
这次到金陵，朱高炽没有给父皇说带上了朱瞻基，原本给他老人家一个惊喜，突然朱高炽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如果有任何人对自己图谋不轨，自己的儿子还跟着自己，那么不是被人一锅端了吗？
“是孤大意了！”朱高炽用肥厚的手掌直接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有些后悔带上朱瞻基了。
“行了，爹爹。知道自己粗心大意就行了，你知道我乘不了船，算了，承认错误就算了。”朱瞻基看着在那里深深“自责”的父亲，心一下软了起来。
“来人，扶孤起来。”朱瞻基的情感，朱高炽一点儿没“感觉”到，现在最主要的是，加强防护才是最重要的！
王琛急忙招呼了四名太监，健壮的那种，将朱高炽扶起，进了一旁的船舱，那里是他的“作战”室，贵为太子的他，没点儿准备还行。
“殿下，我等都在，请殿下吩咐。”几名精壮的汉子跪在朱高炽面前，齐齐行礼道。
“林武，杨晋，你等从现在开始寸步不离的保护小土，不得有丝毫松懈。”朱高炽突然明白，自己的儿子其实比自己更重要，此刻……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了。
朱高炽一直知道，他的身体就像“老太婆过年--一年不如一年了”，如果哪一天他突然不在了，他希望自己的儿子可以扛起这大明基业，不给自己的爷爷和爹爹丢脸。
卧舱之内，朱瞻基吃了一点儿红果干，喝了两口豆蔻粥，感觉稍微好了一些。
“爹爹在干什么？”朱瞻基摆了摆手，一旁的小太监将碗拿走，王琛给朱瞻基行了一礼，“小祖宗，太子殿下好像说，让林百户和杨百户他们好好保护点下，老奴也会好好伺候小祖宗。”
“好了，太无趣了，拿棋来，拿棋来……”
朱瞻基玩性又起，对着王琛着急的喊道。
“是，小祖宗。”王琛的眼睛眨了眨，嘴角一翘，弓下身子退了出去。
“呼啦啦……”海风更大了，“哗啦啦……”海浪也大了起来。
大船上灯火通明，在海浪里上下起伏，船儿可以随波逐流，但是它的目标：永远是在前方！
第一百六十五章 差别对待
一夜无事。
张澜伸了个懒腰，坐了起来。
昨晚张澜吃的有些撑，还跟着周同打了半趟拳，扎了扎马步，周同他们打发了里正之后，也离开了。
原来是……周同等人一直吃到后半夜，因为热闹的原因，惊扰了附近的坊丁，坊丁上报了里正，里正刚纳了小妾，正在热乎劲上。
里正刚脱了裤子，准备上那床榻寻鱼水之欢，就被坊丁叫了出来，瞬间有些蔫了。
里正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是维护街道治安，自己还是有责任的，待里正来到张家一看，急忙行了礼，风似地逃走了。
张家后院，几名锦衣卫和张家两个儿子在那里大吃二喝，虽然里正对张家态度一般，但是那个锦衣卫百户一瞪眼，吓得他腿都软了。
里正赶紧躬身作揖，一出了院门，先踢了坊丁两脚，让他少管闲事。
不仅是他一个里正，即使是兵马司的千户大人，看到锦衣卫百户，不也得客客气气。
金陵是皇城，锦衣卫是皇帝亲军，这谁能惹得起……
“我这个施围，以后在这个潮吧这里，再也拿不上调料了，真是挫了。”不知道里正叽里咕噜在那里说什么，貌似是以后不能在张家蹭调料粉、白拿了。
想到这里，里正是越想越气，对着坊丁的屁股又踹了几脚，“你特么不老实死觉，叫什么做甚子，让我以后母皮丢都不成了……”
坊丁捂着青肿的屁股，本来他是想表现一番来着，这夜禁了有人不睡觉，还在院子里吃吃喝喝，胆子着实很大。
没想到……对方不是软柿子，而是核桃，没吃着还把牙给嗝了，以后自己这对招子，看来，是真得放亮点了……
早晨，张老实两口子看到后院一片狼藉，立刻就怒从心头起。
两口子正在收拾张波，张澜洗漱完走了出来，对爹娘摆摆手，说是他招呼朋友，兄长帮忙来着。
这两口子才放下了笤帚和鸡毛掸子，收回了“痛下杀手”之心，不过，张波对一切已经习以为常。
张波转过身，对着张澜眨眨眼，示意自己没事，不用担心。
“哎，我的傻兄长啊！”张澜摇了摇头。
向张老实要了几个大钱，递给了张波，“哥，我想吃炸果子，你买几个回来。”
“好嘞。”张波接过钱，一溜烟跑出了后门，张澜看着张波的背影，转过身看着自己的爹娘，“爹、娘，我有事要和你们好好谈谈。”
看着自己二儿子一本正经的样子，张老实和汪小花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张澜内心真是的想法是，希望自己的爹娘可以真正“一碗水端平”，他也知道自己在怎么说，也改变不了爹娘对张波的态度。
他们越是这样，张澜反倒是觉得不自在，因为面前的爹娘对自己太客气了，也太好了，这让张澜有一种挫败感，或许正因为这份客气，觉得自己始终像个外人一般。
有时候，这种感觉很奇怪，自己和张波都是张老实和汪小花所生，同父同母的兄弟，为何在张家的地位差距如此之大，关键是张波满不在乎，张老实和汪小花还习以为常！
“澜儿，是你多虑了……”汪小花看了一眼嘴笨的张老实，接着说道：“从你出生的那一刻，娘和你爹就知道你不简单。
你和你大哥完全不同，咱们张家……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平平安安。
如果要一帆风顺，我们只能靠你，这些话不仅是我们说，就连你舅父都是这么认为。”
“好吧，我尽力而为，不让你们失望！”张澜摇了摇头，看着举着木条，穿了四个炸果子回来的张波，知道多说无益。
张波高举着炸果子，他倒是算好了，爹娘加上兄弟和自己，一人一个、刚好四个。
张波心里美滋滋：“这三枚大钱，现在还剩下一枚，自己今天又能有外捞了。”
“啪”的一下，汪小花伸出了手，看着张澜跟着张老实去了前院，她直接就动手，一个爆栗丢到张波脑袋瓜上，伸出手吼道：“拿来！”
张波虽然有一百个不情愿，还是在拉扯中，那枚大钱被自己的娘无情掠夺了，刚才那点儿兴奋劲，瞬间就崩塌了。
看来，张澜的担心不无道理，“这两口子是真得改不了了，自己在挣扎貌似也没什么用，只能随它去吧！”
调料铺中，夹杂着各式各样的香味，张老实看着张澜手里的椒种，又听了张澜的话，他连连点头。
自己毕竟是卖调料的，尤其是胡椒之类的调料，如果这个贵重的椒种真的可以在这里存活，那么张家不仅仅是发财那么简单，垄断一下花椒的供应，是完全有可能的！
张老实确实是老实，嘴也很笨、不怎么会说话，但是他不傻，能挣钱为什么不挣，虽然种植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但是他相信自己可以做好！
再说了，胡椒的种植又不是很繁琐，最多一个季节就可以产能，现在自己听了二儿子的建议：需要找一个宽敞、安静的地方种植，最好是自己方便照顾的，这才是关键。
“爹想起来了，你舅父那里有一处老宅，就在南城边上，实在不行就去那里，你觉得如何！”张老实拍了拍脑袋，想到一个好地方。
“爹爹是说……让我跟舅舅去说。”张澜看了一眼自己的爹，瞬间秒懂了他的意思。
张老实毫不犹豫地点点头，他的态度很明确，在汪俊那里，二儿子张澜可比自己好使。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去试试。
不过，种植和培育什么的，还需要爹爹亲力亲为。”张澜挠了挠头，自己虽然脑瓜聪慧，什么都懂一些儿，但最大的弊端就是动手能力太弱，必须有人支撑才行。
“没问题，你放心去借，爹爹答应你一定会尽心伺候这些种子，来年……我们家一定会发大财！”张老实扬了扬手里的椒种袋子，信心百倍的说道。
“好，等着我的好消息。”张澜点点头，啃了两口炸果子，喝了两口茶水，走出了调料铺。
后院，汪小花看到张波的耳朵肿了，才堪堪的住了手。
对汪小花来说，收拾这个淘气的大儿子张波，要不用点雷霆手段，那是绝对不成的。
至于自己的的二儿子张澜，他做什么都对，自己绝对是无条件支持，在这个问题上：汪小花和张老实一样，没有丝毫的偏差，发挥的异常稳定。
第一百六十六章 纷扰不断
张澜直奔德胜楼，除了找舅舅汪俊之外，张澜还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要和福伯商量一件大事。
听周同说，锦衣卫指挥使纪纲要过而立寿宴，还要大摆宴席、宴请朝廷上下，还有人给纪纲出了主意，找金陵最好的厨子办宴席。
不过，这次张澜不是劝福伯参加，而是让他敬而远之，个中缘由其实很简单，对于这种狗脸恶人，离得则是越远越好。
其实……张澜即使不参加，纪纲也没有什么办法，一个指挥使让御厨给他做饭，御厨可是伺候皇帝陛下的专属，再给纪纲个胆子，他也不敢明目张胆。
只不过，从历史角度来说，张澜对这个十恶不赦之徒没有好感，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离得越远越好。
话又说回来，德胜楼不参加还有醉仙居吗？张澜不仅自己不参加，他也不想醉仙居参加，这么做起来可有些难办了，毕竟，醉仙居和张澜也没有关系……
这么说貌似不对，张澜现在和谢芳语已经是“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张澜不会让自己心仪的女孩去冒险，当然了，让自己的“”老泰山”谢文彬冒险也不成。
这么看的话，不是张澜有点想多了，而是他真的想多了！
东瀛商船，船舱中。
“八嘎，八格牙路，通通死啦死啦滴……”佐僔幸之助气的肺都炸了，一晚上，几名眷养的死士毫无消息，不得不说…他们全都嗝屁了。
“最后传回来的消息，在哪里？”佐僔咬着牙，冷冷的问道。
“少主，八苦奴发的信号是在南城第二大街，随后再无消息。”佐僔面前跪着一个紫衣忍者，看她的前凸后翘的身材，确定是女人无疑。
“如花，去查查他们在哪里失踪的……”佐僔说到这里，右手直接拉住了如花的小手，把她揽入怀中，对着她的耳朵轻轻说道：“我等你回来，不要再让我失望了，好吗？”
“哈伊，请少主放心，就是玉碎……”
“不要在我面前提死……”
“呜呜呜呜……”
佑僔将如花搂地更紧了，如花一动不敢动，只能将自己关键部位挪开，避免着野兽的“侵袭”。
“好了，你去吧！”感受到了如花红唇的温度和淡淡的香气，佐僔一把推开了她。
如花站起身，深深地鞠了一躬，直接退出了船舱。
“来人，更衣。
带上礼物，我要去拜见纪指挥使…大…人…”佐僔盯着如花的背影，大声说道。
“哈伊，少主。”两名忠仆走进来跪下，给他换起了衣服，佐僔嘴角噙着冷笑，目光透出丝丝寒光，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如花在码头观察了一下，挥了挥手，四名黑衣忍者跟在了她的后面，如果仔细观察的话，这几名黑衣忍者身形娇小玲珑，确定是女忍者无疑。
汉王府，后花园。
朱高洵放下青锋剑，接过罗青山递来的毛巾，擦了擦汗水，端起了旁边的龙井，清咂了一口，感觉唇齿生香、回味无穷。
“青山兄，这茶很好、很香！”朱高洵很少称赞什么，看得出来，他心情不错。
“王爷说的是，顶级茶叶就是不同，茶中之王，做就做最好的才成。”罗青山一语双关，看似称赞茶叶，其实是在提示着什么！
“哦…”朱高洵看了他一眼，放下茶盏，“青山兄有话直言，本王洗耳恭听。”
“你能听进去算啊！”罗青山心里闪过一丝不满，对朱高洵拱拱手：“王爷为何犹豫不决，机会稍纵即逝，如果不抓住的话，追悔莫及啊！”
“船上有本王的侄儿，你让本王如何下得了手，小土是无辜的！”
朱高洵看着池塘中的锦鲤在抢夺鱼食……
只见那条红鲤，一甩尾巴将旁边的黄鲤击退，一个灵巧的游动，躲过了粉鲤的追逐，将食儿一口吞进嘴里，毫不停留冲向了下一块。
“自古是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王爷如此优柔寡断，有失偏颇啊！”罗青山叹了口气，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此言差矣，谬论而已……量小非君子，无度不丈夫。
是度而不是毒，只不过是世人的误解而已，为何将一句醒世名言，误会成了杀伐果断，这难道是咬文嚼字的歪曲！？”
朱高洵目光越来越冷，武将出身的他，虽然读书不少，但是如此扭曲意思，他不屑一顾。
“这……”罗青山知晓，朱高洵说的不错，“确实是度而不是毒，不过…那又怎样，成大事不拘小节，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这几日，父皇已经敲打本王了，虽然……”朱高洵停顿了一下，“他是有过承诺，但是还需要本王主动才成，否则，总之……有机会本王是不会放弃的！”
朱高洵说完，将茶盏放到了石桌上。
“如此，青山先告退了。”罗青山知道朱高洵在谢客了，要不是双方的关系，仅凭之前的态度，朱高洵也不会轻易就过去。
“你……算了，这几日消停一些，等朝会完了再说。
对了，这几日外番较多，适当保持距离，对你…对本王……都好！”
朱高洵说完，转身离开了。
这种连敲带打的结果，主要是朱高洵还需要罗青山办一些事情，否则，以他的性格使然，直接提刀、拔剑也绝不承让。
罗青山躬着身，恭送朱高洵离开，他脑门上的汗水流了下来，朱高洵的意图很明确，如果背着他做一些事情，那么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四名忍者没有进诏狱，诏狱是锦衣卫行刑、逼供的地方，那里是纪纲的地盘，而周同和李山负责护卫皇上，自然有他们秘密落脚点。
忍者原以为自己要被大刑伺候，没曾想，他们只是被挑断了手筋、脚筋后，直接被扔进了一个院子，饭点时分有人送饭，一天还有人检查一次伤势，没有任何的逼问和刑讯。
虽然几人也想过玉碎，只不过那股精气神一泄，死的精神被磨没了，几个忍者发现自己也不是那么豪橫，即使其中一个想死，也被同伴劝阻。
有时候，消磨意志反倒是一种“极刑”，从心里和精神上的瓦解，才能彻底让人屈服，这种屈服的压迫，比那些简单的打杀有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