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地球遗民（1）
最后一艘拯救号飞船启航，带走了最后一波富人，只留下一道若有若无的气泡航道。
关舒看着消失在天际的黑点，即沮丧又愤怒，“零，你说，你自己说说，我要你这破系统何用！”
零，失联中……
“啊！啊！”关舒大叫着撕扯自己的头发，试图把名为“零”的系统薅出来，“混蛋，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这帮畜牲，他们弄丢了我的船票！我的船票！”
零，失联中……
关舒歇斯底里地哭嚎着，明明重生了，明明带着系统重生了，以为有了金手指，可以手刃仇人，可以走向人生巅峰，然而，现实却无情地朝她束起中指，让她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
她重生来干嘛的？来搞笑的吗？
“怎么会这样？我分明买了船票，为什么无法识别我的ID？为什么？零，你说话呀？喂，你人呢？”关舒突然后悔刚刚对零大吼大叫。零是她的依靠，她不能失去零。天晓得未来会怎样，如果没有零，关舒觉得自己根本活不下去。
零终于开口了，“你先别急，听我说。我刚刚查了一下数据，发现你的购票记录被删除了。有人要害你。这个人不一般，是《日出》总设计师罗宾。”
“我不认识他！”关舒的理智逐渐回归，“我从来就不认识什么游戏的总设计师啊。我只是一个借助系统炒股的投机倒把份子，怎么可能认识那种人。零，你再帮我查查，这个罗宾为什么这么对我。”
零说：“我只是个系统，一个数据包，一团电磁波，不会读心术。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良心忠告，最近的一次海啸在两个小时之后发动，而地下舱城在一个小时后会彻底关闭，你想进都进不去了，只能在上面等死……嗯……你应该会被淹死吧。”
淹死……
关舒打了个寒战。
她上一世就是被淹死的。她被海啸吞没，沉入水底。她在弥留之际，恍惚间，看到了一只留着蓝色长发的水鬼朝她冲来。她至今没有搞清楚，那是不是她濒死时产生的幻觉。
她不想被淹死。
关舒上一世被姑妈和表妹推下救生艇淹死。这一世，她依靠着记忆躲过了第一次海啸，以为姑妈和表妹没有她的救生艇大概会淹死，可谁知道她们和她一样完美地躲开了海啸。
关舒越想越气，两个心肠歹毒的混蛋，居然躲过了海啸，真不想就这么放过她们，好气。
关舒让零关注这对母女的动向，一直伺机报复，想要让她们也尝尝淹死的滋味。可是还没等她强大起来，国家就发了迁徙令，沿海地区的城市全都转移。而她的姑妈和表妹转移到了南非，并且傍上了南非顶级的富豪。
关舒的复仇大计到此为止。因为地球很快就要进入极端气候，必须尽快买到船票，没钱买船票的人，就会被留在地球。
关舒不想留在地球，按照零给的信息，可以推测出来姑妈和表妹都已经买到船票了，想要复仇，就必须和她们一样登上拯救号。
可惜，那个神秘设计师删除了她的购票信息。她只能留在地球，进入地下舱城，作为一名地球遗民，进入一款名为《日出》的游戏，永不下线。
未来一片灰暗，她甚至有些后悔重生，或许当时死了就死了，一切都随风飘散，任他东南西北风。
零只是个没有感情的系统，除了会预测股市走向之外，就是个没屁用的摆设。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零骗了，或许零根本不是来帮她的，只是来骗自己的生物电能骗子系统罢了。
可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呢，一切已成定数，她必须进入《日出》，不然只能再次被海啸淹没。
海啸真的太可怕了。
溺水真的太痛苦了。
这时，城市上空响起人工智能小R的声音，“地球遗民们，你们好，我是人工智能小R。地下舱城即将关闭，请各位按照指示牌，尽快前往附近的入口。现在开始倒计时。”
关舒加快了脚步，前往地下舱城。在那里她见到了非常著名的人工智能小R。
小R用它甜美可爱的电子音，说：“欢迎来到地下舱城，ID认证完毕，请随小R来。”
关舒一声不吭地跟在小R后头。
小R带着她到了一只蛋状的游戏舱前，说：“请平躺，并耐心等待，《日出》将于46分35秒之后开服。”
关舒环视周围，发现舱城极大，望不到边，有很多人跟她一样站在游戏舱前，犹豫不决，也有一些人迫不及待地钻进舱内，仿佛游戏里面有黄金屋颜如玉。
小R没有催促她。
关舒叹了口气，脱了鞋子，进入游戏舱中躺好，双手叠于腹部。这一瞬间，关舒觉得自己像躺在棺材里。
小R说：“请将袖子挽起，并将手腕置于两侧金属环处。”
关舒按照她说的做了。
小R说：“祝你游戏愉快。”
舱门关闭。关舒眼前一黑，里面没有任何声音，她觉得自己的五感被剥夺了。
不多久，她感觉舱内充满了冰凉的水汽。接着她感觉左手手腕一阵刺痛，她本能地想要缩手，可是身体根本不受控制。
“这是怎么了？”关舒有些慌张地问零。
零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只是被麻醉了。《日出》将人体的新陈代谢降到最低，设备直接连接你的脑波，并将游戏数据输入。等到脑波连接，你的大脑就是一个终端，这样能够保证游戏百分百的真实度。”
关舒问：“那等我离开游戏，我的身体会不会残废？”
零说：“我想游戏设计者并没有考虑玩家脱离的情况，毕竟一个冰期少说也要数百万年。《日出》游戏舱的使用期限是一百年。一百年后你们这些遗民的自然寿命也应该终结了。”
关舒哀声说：“我是不是该哭一哭。”
零说：“你被麻醉了，哭不出来的。”
“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关舒想要撒泼打滚发泄内心的郁闷，可她的这种权利被剥夺了，她像个植物人似的躺在黢黑的游戏舱之中。
零突然说：“快来了，你的脑波正在被游戏舱捕捉，很快就要进入游戏的预备程序。加油，看好你。”
零释放出了奇特的电波，那是她愉悦的表现。她不会告诉关舒事实的真相，只要宿主的心脏还在跳动，就可以为系统提供能量。
只是宿主在亢奋期提供的能量是平静期的上千倍，如果宿主是条咸鱼，系统根本没有寄生的理由。
关舒有野心，有仇恨，渴望改变命运，只要刺激一下，就能够释放高振幅的生物电能。
零已经从关舒身上得到了不少生物电能。如果关舒无法在游戏的过程中产生高振幅能量，零就会脱离宿主，并寻找下一个宿主。
零不会真正设身处地为宿主考虑。她根本不是宿主所想的那样，她是一个伪装者，一个能量掠夺者，一团莫得感情的电磁云。
第2章 地球遗民（2）
关舒的脑波和游戏舱成功连接，她听到了小R甜美的电子音，看到了它圆滚滚的小身体。
小R的身体非常清晰地呈现在关舒的视觉系统里，背景是黢黑的，这种感觉非常奇特。这不是光感成像，而是直接将形象和声音注入她的大脑。
即真实，又虚幻，很是诡异，仿佛置身于二次元。
小R俏皮地转了转她的身体，并说：“关舒，你好，我是小R，我们又见面了。”
“小R，你好。”关舒觉得人工智能小R要比系统零有人味。零总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一点都不了解她。
小R说：“《日出》将于半个小时之后准时开服，请耐心等待。本游戏的真实度为100%，ID为你的真实姓名，若有重名会有隐藏编号。容貌相似度也为百分百。”
“哦，这个不错，以免玩游戏的时候遇到装小妹妹的抠脚大汉。”
“游戏的初始数据为自身真实数据，包括体力耐力速度智力等。但是，不排除在升级之后有人使用变身道具，更换性别容貌。所以，在游戏经过一段时间后，玩家有可能遇上整形变性者。”
“这么高端？这是什么样的游戏？可以剧透吗？”
“小R无权透露游戏细节，不过可以告诉玩家《日出》的三大设定。一、死亡就会退化为马赛克，只有通过吞食蛋白质，才能够复活；二、零级不是最低级，马赛克被其他生物吞食，等级会变为负数；三、没有经验值，却有进化等级，升级方式各有不同，玩家需自行探索。”
“感觉有点恐怖，受伤会痛吗？”
“游戏真实度为百分百，所以疼痛感也是百分百。”小R耐心答疑。
关舒突然觉得这个真实度百分百不是什么好事，她问：“那有没有什么游戏需知。”
“有，但是小R不建议玩家阅读。”
“为什么？”
小R转动它可爱的卡通小脸，说：“因为玩家手册的准确度不超过50％，很有可能被误导，没有参考价值。”
“哦。我还是想读一读。”关舒认真地说。
“请玩家关舒做好心理准备，小R将向您展示玩家手册。”
小R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串文字。
关舒看了一遍，觉得小R的建议是对的，玩家手册还是不看为好。
阅前需知：玩家手册仅供参考，游戏规则需待开服自行探索。
总设计师罗宾对你说：“玩家你好。《日出》是地球遗民最后的庇护所，请做好在此处度过余生的准备。本游戏血腥暴力，十四周岁以下儿童不宜登录。鉴于十四周岁以下儿童均已登录第一艘拯救号飞船，此条需知作废。
由于服务器庞大，所有维护人员均已撤离地球，只留小R进行维护。小R的使用年限为一百年。所以，《日出》将于一百年后自行关闭。不必害怕自己寿命过长，在服务器关闭之前游戏舱会对玩家注射致命毒液。也不必害怕孤独，NPC会陪伴你到最后一刻。
《日出》其实是地球遗民的坟墓，在第五冰期结束的时候，会有人对你们进行考古。你们将成为历史。
建议玩家将《日出》当成新的地球，新的宇宙，将开服的那一刻当成重生，不要总是怀念现实世界，不然容易发疯，本设计师不保证游戏中有心理医生，但是本设计师可以保证游戏中有精神病院。
为了保持游戏的新鲜感和神秘感，本设计师就不多啰嗦了。
加油吧，地球遗民们！”
关舒对这个总设计师很感兴趣，很想把他踩在地上摩擦。她能想象罗宾在写这段文字的时候那种嚣张得意的模样，两亿遗民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一定很爽吧。
“零。”关舒感觉一会儿没听到零的声音有点慌。
“我在的。什么事？”
“我以为把你搞丢了。毕竟你也是和我的脑波连接在一起的，怕你的数据和游戏舱的数据有冲突。”
“你不用担心这个的。我和你的连接方式和游戏舱跟你的连接方式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我和你是内部连接，游戏舱和你是外部连接。”
“那你能看到我看到的影像吗？我现在有点懵。”
“能啊，你所有的感觉我都能自主接收，包括听觉视觉嗅觉味觉之类。”
“嗯。”关舒觉得自己有零可以依靠，勇敢了一点。事已至此，害怕没有卵用，不就是玩游戏嘛，谁还没玩过游戏了。
“来吧，《日出》，不怕你。”
小R重新出现，背景依旧是黑色的。
“倒计时十秒。”
“10、9……”
关舒的脑袋一阵钝痛，紧接着她感觉像掉入冰窟一般，身体止不住发抖。她抱着臂，缩着身子，往前看去。
她这才知道什么是百分百真实度。
前方是无边的沙漠，还有隐藏在地平线下的太阳。橙黄的阳光缓缓射出，染向冰冷的沙漠。
美。
关舒被这样的景色迷住，呆呆地立着。这不是游戏，这就是现实。
有风吹来，细沙飘到她的身上，这种触感无比真实。百分百真实度的游戏好可怕。在这样的游戏里呆久了，一定会怀疑这里是不是真实世界。
正如罗宾所说，将开服当成重生。
关舒将自己的视线从日出的美景中抽离，环视周围，发现她的身后有一座平房。平房没有窗，只有水泥墙体和一扇绿色的门。墙体上用红色的颜料写着数字137。这应该是某种编号吧。
想必平房里面能够找到一些生活用品。
“零，你有头绪吗？我怎么感觉有点儿奇怪呢。”关舒站在绿色木门前，心脏突突猛跳，很是紧张。
零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确实有些奇怪呢，可又说不好是怎么回事。嗨，别想那么多了啦，先进去看看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莫方。”
“不方不方。游戏肯定不会立马把玩家弄死的，说不定里面有罐头和水。”关舒抖抖肩膀，推门进入平房。
零感觉到《日出》里处处透着诡异的气息，她试图入侵游戏主机，可是，她失败了。《日出》的防火墙无懈可击。
零收回释放的信号簇，重新回到关舒的躯体，她惊讶地发现关舒的体温降到了23℃，可是心脏依旧有力地跳动，血液依旧循环，脑波仍旧正常。
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日出》绝对不只是一款游戏，更不是“手册”上所说的地球遗民的坟墓。
傻子会浪费那么多财力物力，建造这样的坟墓。有这样的功夫不如多建几套空间站或者研究所。
对于那些逃到火星的精英来说，这些遗民是没有任何价值的，淹死就淹死了，何必搞这么大的动静。
零嗅到了阴谋的味道，可她不准备告诉关舒，毕竟宿主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把她吓成马赛克就不好了。
第3章 地球遗民（3）
看到屋内的装饰，关舒有点懵。
墙角放着一张生锈的铁皮桌，桌上摆着一只色彩斑斓炫丽到刺眼的锦囊和一只破旧的收音机。收音机发出滋滋啦啦的噪音，加之昏暗的光线，让人毛骨悚然。
关舒盯着地面，东踩一脚，西跺一下，试图找出暗门，可是这一希望落空了。这就是一间平平无奇的水泥平房罢了。
她心不甘情不愿地打开锦囊，发现里面有一张写满字的纸，像是一封信。走到门口，关舒看清了上面的字。
亲爱的玩家：你好！
这是我给你们留的第一个锦囊，对你们来说有着重大意义。如果你看过玩家手册，请无视，那是骗人的。我很喜欢这种绝望加恐惧的脑波，味道好极了。
只是绝望和恐惧的味道，远远比不上人类满怀希望的脑波，故而，我给你们留下了希望的种子。
在地下舱城的顶端，我给你们留了一艘飞船，名为希望号。驾驶希望号的前提是能够随意控制自己的脑波。
《日出》是一款为了促进人类掌控脑波的脑波游戏。游戏的过程中，你们将逐步掌控自己的脑波，成为超脑者。当你们的脑波掌控力到达百分百，就能够脱离游戏舱，驾驶希望号抵达火星。我在火星等你们。
罗宾敬上。
“什么恶趣味，呸。”关舒觉得这封信充满恶意，她能想象罗宾写这封信时欠揍的表情，“怎么会有这种人，我他娘的见他一次咬他一次。”
嗞嗞……收音机里的噪音增高了几个分贝，引起了关舒的注意。
“各监控站的同志请注意，各监控站的同志请注意。沙尘暴正向一百号方向移动，所有一百号之后后的监控站，都有可能遭受沙尘暴的袭击。我们将派出直升机前往回收观察员，请各观察员在楼顶耐心等待。各监控站……”收音机开始重复这段音频。
关舒怕错过消息，便抓起破旧的收音机，爬上了房顶。
关舒盘坐在房顶，看着太阳逐渐高升，乐就是没看到直升机过来。
日头越来越毒，温度越来越高，关舒怕直升机没等到，自己先变成人干了。平房上没有遮挡，太阳直射，她的脸和胳膊已经红了，估计再等一会儿就要脱水而亡，变成马赛克了。
“拜托，快点儿来吧……”关舒焦虑地看着天空，不知道直升机会从哪个方向飞来，“零，你帮我看看直升机快来了吗？”
“嗯……告诉你一个及其残酷的消息。你是终端，而我是坐在终端之外的观察者。我无法入侵《日出》，所以无法给你提供外挂服务呢。真的很抱歉。”
“唉……”关舒仰面长叹，就差泪流满面了，系统怎么就不能给她些便利呢，这个聊天器有什么不同。
零无视了她的不满，轻飘飘地说：“加油，你是最棒的呢。”
“虚！”关舒将食指抵在唇上，竖起耳朵，绷直身体，说：“听，是不是直升机的声音？”
“好像是，不过，好像还有其他声音，嗯，是风声，越来越大了。”
关舒回头，眼睛瞪得老大。直升机来了，带着沙尘暴来了。
沙尘暴在直升机的屁股后面。如果直升机停下来，一定会被吞噬。这可怎么办。
自然灾害极为恐怖。关舒对海啸的恐惧深入灵魂，没想到沙尘暴给她带来的冲击不亚于海啸。她感觉自己的心跳极速上升，紧张地憋着气。
与关舒脑波相连的零，突然接收超过两倍振幅的生物电波，这让她兴奋不已。零暗暗祈祷，让沙尘暴来得更猛烈些吧。
关舒哪里知道零的想法，她只想保命，被沙尘暴卷进去一定会很惨。
快点，快点！
关舒急得直跺脚，恨不得自己直接跳到直升机上。
然而，沙尘暴直逼直升机，根本不给它减速的机会。直升机的飞行员显然不会愚蠢地停下，只是放下一根绳梯。
这意思很明显了，让下面的人自己抓住绳梯。至于对下的人能不能抓住绳梯，那就不是飞行员该考虑的事情了。
关舒想活命，双眼死死地盯着绳梯，暗暗计算着它的移动轨迹。她调用了所以可以调用的脑细胞，伺机而动。
绳梯越来越近，关舒的心跳也随之加速，肾上腺素大量分泌，随时准备冲刺。
直升机飞来的角度不是特别准确，居然擦着平房侧面，并没有落在屋顶。
关舒不想死。
眼看着绳梯即将掠过，她往侧方猛扑过去，就像一只瞄准猎物的豹子。
抓住了！她死命地拽着绳梯，身体抖如筛糠，活了，活下来了！
“啊！”她顾不得风沙是不是会吹入口中，狂吼着释放着内心的恐惧。
《日出》实在太过真实，关舒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迷晕了之后，送到外星，扔在这有鸟不拉屎的沙漠中。
百分百的真实度带来的不良后果就是百分百真实的恐惧，以及百分百真实的伤痛。关舒想要活下去，哪怕是在游戏中，她也不想可怜巴巴地死去。
天知道变成马赛克之后能不能吃到蛋白质。
绳梯缓缓上升，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昂首看着上方，心中万分迷茫，到底身处怎样的世界。刚开始就遭受一次死亡威胁的考验，接下来她又将面临怎样的艰难险阻。
直升机里面有三个人，有两个穿荒漠迷彩全副武装的士兵，和另一个穿便服的男子。
关舒和男子四目相对，确认了眼神，恐怕他和自己一样是地球遗民，同样是玩家，而旁边的士兵就是游戏中的NPC。
在NPC的督促下，关舒扎好安全带，老老实实地坐着，双手放在膝盖上，下意识地磨着裤子，显得有些不安。旁边的男子扣着手指头，时不时咬嘴唇，很是局促。
他们偶尔对视，却很快将目光撇开，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谁也不先开口。
枪打出头鸟，关舒才不会乱说话。正所谓病从口入祸从口出，静观其变，才是正道。
直升机的声音很吵，可她依旧能够听到飞行员的请示声。
“137号监控站回收完毕，请求返航。”
第4章 地球遗民（4）
基地和观测站一样地处沙漠，只是远离沙尘暴，相对安全，仅此而已。如果关舒没猜错，整个星球都已经被沙漠覆盖，绿洲定然是不存在的。
这里和地球一样处于毁灭的边缘，只是处于两个极端，一个极炎，一个极寒。这个设计师果然恶趣味十足。
这里的太阳看起来比137观测站的太阳大得多，恐怕这里离赤道很近。
真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将基地建在赤道附近，这也未免太热了。
基地的表层是和观测站一样是平房，只不过极大，占地至少有二十平方公里。平房的顶部和侧方布满了巨大的太阳能板，很是宏伟。
关舒跟随全副武装的两个士兵来到了基地内部，平房里很热，简直就是个闷罐子，幸好这是暂时的。她乘坐电梯，感觉电梯下沉了很久才停下，也不知基地主体在地底多深的地方。
刚出电梯门，就看到两个士兵对视了两秒，然后露出亢奋且喜悦的神情。
其中一人问：“你也收到消息了？”
另一人回答：“是的，收到了。终于可以离开这无聊透顶的地方了。”
说完，他们同时转头瞥了眼从观测站回收来的观测员。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告知两个死里逃生的观测员发生了什么，只是简单地嘱咐一句跟我们来。
关舒和这个沉闷的男青年，继续跟随士兵。
她没办法看清楚基地的全貌，只能感觉到这里的楼层很高，有个七八米的样子，超过了正常的层高，略显空旷，并没有地下室应有的压抑和逼仄。
大理石的地面映出了关舒的模样，她的脸和现实毫无差别。她脖颈与手臂因为暴晒而灼伤，发出阵阵灼痛。游戏只是个说法，在这里所受到的伤害和所承受的疼痛真实度都是百分百。
她只是以另一种方式活着。不管怎样，只要活着就行。
胡思乱想间，她被带到一间大厅内。巨大的阶梯座位、拥有幕布的大舞台和一排长长的桌子，这是非常典型的会议室。中后方的座位几乎都坐满了，离台子较进的三四排零星坐着几个人。
他们穿着各异，却又神奇地统一，并且十分具有代表性。
清洁工、修理工、厨师等等各类以劳力卫生的职业群体都在这里聚集，少说也有七八百人。
士兵说：“你们找个地方坐吧，等会儿会有人来的处理的。”
关舒懵懵懂懂地应了一声，找了一个不算那么前的地方坐下，细细品味刚刚士兵所说的“处理”二字的含义，总感觉不是什么好词。
和她一起来的男青年，挨着她坐下，嗫嚅了一会儿，才轻声问：“你也是玩家吧？”
“嗯。”关舒决定当一个谨慎的闷葫芦。
男青年挤出一个友好的笑容说：“你好，我要龚杰。我的朋友都叫我小杰。”
“嗯，你好。我叫关舒。”
“呃……”龚杰努力地寻找话题，大概是觉得他们之间太过沉默，“你觉得他们会把我们怎么样？”
“不知道。”关舒暗暗注视周围的人，想要得到一些信息，人在置身陌生的环境时，总会比较警惕，这是动物的本能。
龚杰大概觉得关舒太过冷漠，觉得无趣，便不再和她搭话，而是想着怎么从坐在他后方的年轻女清洁工口里套消息。
龚杰的模样不算俊的，但是脸看起来比较光洁，整体还算过得去。没多久就和后方的两位清洁女工聊得火热。
这让关舒获得了不少讯息。
原来基地并非一个整体，而是分成数十个模块，军事、生产、养殖、安防、保洁等等，每个模块由不同公司承包。这些公司带动了基地的运转。
而基地之外的观测员属于军事管理公司的，只不过观测员都是犯了错误，收到告诫书的文职人员，并没有公司的正式编制，属于没什么地位的边缘人员。
龚杰并不打算告诉两个保洁自己的身份，生怕被人看不起。不过有一点，他还算聪明，并没有问她们是不是玩家。
关舒听他们聊天，越发觉得不说话的策略是对的。
耳朵和眼睛是接收信息的好工具，至于嘴巴，还是乖乖闭上地好。
时间逐渐流逝，奇怪的是并没有人进来“处理”他们。关舒估摸着至少过去两个钟头了。
大厅里的气氛逐渐烦躁起来，人们交流探讨的声音越来越大，整个大厅都充斥着吵嚷声，简直和飞机引擎发动有得一拼。
大厅中的人都是公司的员工，公司让他们在这里等着，他们就不能乱动，违背公司命令，那是要吃苦头的。
凡事都有例外。大厅容纳了近千人，总有那么几个喜欢惹事儿的刺儿头。
有人拍了桌子，大吼：“搞毛，让老子等着，都等了两个钟头了，连个屁都没见着。老子必须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那人飞快地走到大厅后方，拉开沉重的门，骂骂咧咧地冲了出去。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让哄乱的大厅瞬间安静下来。刺儿头被什么东西撞击，直接飞回了大厅，在地面滑了好远才停下来。
他跌跌撞撞地扶着椅背站起来，狠狠地吐了口血沫，“什么东西！靠！”
所有人都往后门看去。
一只白色的圆滚滚的机器人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之中。机器人可爱的胸部亮起一轮白晕，紧接着一簇刺目的白光从白晕的位置激射而出，直扑刺儿头。
嗞一声响，随即传出头发烧焦的那种臭味。
刺儿头就凭空消失了，如果有人细心一点，会发现地面上覆盖着一小块细密的马赛克。
智能机器人杀人了！
智能机器人叛变了！
智能机器人占领基地了！
……种种可怕的念头浮现在人们的脑海中，却没有一个猜对的。
他们低估了人性的可怕程度。
机器人不是凶手，只是武器，资本家的武器罢了。这个拥有卡通形象的小可爱被主人赋予的杀人的权利。
白色的小可爱面向大厅，用它俏皮的声音说：“大家好，我是小R。前方传来好消息，尖刀一号母舰成功着陆，并且已完成三颗行星的改造工程，现已进入人工培育生命体阶段，滞留人员可以搭乘新生号前往稀云系。只不过舱位不够，目前只剩下三十座。”
关舒大惊，这是什么意思，要开展杀人游戏了吗？糟糕，就她这小体格，一定是第一波被弄死的啊！
“零，零，你在哪里？我可能要死了！”关舒好想哭。
第5章 地球遗民（5）
零慢悠悠地说：“不要急，不一定是开展杀人游戏。在这里搞杀人游戏是没有任何意义。你要记住，罗宾设计这款游戏的终极目的是开发你们的脑波控制能力，他肯定会收集游戏数据，用于某种秘密实验。冷静下来，先听听小R怎么说。”
关舒情绪稍定。
小R的背后又射出一道白光，将门焊住，然后在大家满怀惊恐和愤怒的目光下，慢悠悠地开到前方舞台之上。
它不过是一个人工智能体，却像重权在握的领导般站在舞台中心，扫视着基地里最底层的数百人。
“基地的相关领导，针对新生号剩余的三十座舱位，组织了特别会议。会议决定以手工抽签的方式选出三十人，补满舱位。”
“为了保证抽签公平公正，基地赋予小R主持权以及处决权，请大家保持良好的秩序。现在，请大家往上看。”
会议大厅的顶部不知何时布满了银色的圆球，每个圆球大概有乒乓球那么大。悬浮球大家都见过，是使用最广泛的监控设备，遍布基地，让黑暗与不法无所遁形。
大多数悬浮球都悬在磁滑轨之间，并且至少有一个人头那么大，像这样小的尺寸，大家见都没见过，不知道藏着什么猫腻。
小R可爱又恐怖的电子音再次响起，“请大家就近落座。顶部的悬浮球采用了最新的脑波捕捉技术，对脑波的振幅和频率十分敏感，一旦出现脑控者，悬浮球就会自行下落。简而言之，意志力越强的人越容易得到悬浮球。”
此时已经有人跃跃欲试，试图踩上椅背，缩短和悬浮球的距离。后方的时候人离顶部较近，窃喜不已，觉得自己占了便宜。殊不知对于意志力薄弱的人来说，哪怕近在咫尺都抓不到悬浮球。
小R说：“上方的悬浮球总共816枚，与大厅内目前的人数相同。你们要严格遵守以下两项规定。一只能坐在目前的位置，不能移动。二不可使用暴力手段抢夺他人悬浮球。一旦违反，小R将动用处决权。”
言毕，整个议会大厅安静到落针可问的程度。对于脑波捕捉技术，基地的人都有所耳闻，一定要全神贯注，不得有丝毫走神。
而里面参杂的玩家，在联接上游戏的时候，也接触过脑波捕捉技术，知道想要成功联接必须摒除杂念。
关舒不关心别人的事儿，她闭着眼仔细思考小R的话，她发现小R并没有说一人一颗球，它只是说不可以暴力抢夺，如果说有人脑波联接的速度够快，就能够抢到很多球，直到中奖。
可她会是那个速度快的吗？
关舒轻揉太阳穴，看着顶部的几颗球，可她没有任何感觉，下意识觉得这些都不是她的球。她的视线往前移，蓦地锁定了一颗。这颗球和其他球没有任何区别，可她就是觉得那是她的球。
很神奇的是，在她认定的那一刻，那只银球像有思想一般，直冲而来。这让关舒大惊，在她吃惊疑惑的瞬间，这只球突然转向，掉落在她左侧的某个位置上。
“苏晓雯，恭喜你获得新生号舱位，ID锁定。目前剩余舱位29！”小R宣布了这一让绝大部分人痛苦的消息，此音一出，代表着离开这里概率降低。
关舒懊恼地快要发疯了，那是她锁定的球啊，不过是瞬间的失神，就被人给抢了，这口气真心咽不下。
悬浮球开始陆陆续续下降，没有一个像被她锁定的那样直坠而来，感觉很奇怪。
关舒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普通人，不可能是脑控者，刚刚那个球应该是个意外。
不行不行，事情已经发生了，埋怨没有用。关舒闭上眼，让自己先冷静下来，回想刚刚捕捉悬浮球的情形，不论是什么原理，只要能召来悬浮球就行，她对理论知识的好奇心没那么重。
她像扫描仪似的，逐个扫视，目光最终落在理她最远的，在大厅一角的悬浮球之上。
没错，就是它！
嗖，悬浮球极速向她飞来。她不敢再胡思乱想，不断的默念，过来过来……
谁知悬浮球在即将到达她的头顶时，甩了个诡异的角度，直接扎到她身旁的龚杰的怀里。
难以置信！
拜托，龚杰根本没有往那个方向看啊，他仰头90度，目光完全在他头顶的那颗球上。
紧接着小R催命般地声音响起，“龚杰，恭喜你获得新生号舱位，ID锁定。目前剩余舱位28！”
靠！
这绝对不是意外，是作弊，关舒觉得有一双邪恶的眼睛在暗处盯着她，伺机折磨她。
“零，我想哭，这是个什么鸟事儿。”关舒只能求助这个看不到摸不着的系统。
零说：“嗯，有古怪哦。我和你的脑波是联接在一起的，所以你的感觉会比普通人敏锐数倍，甚至数十倍。这样基础的脑控技术你完全可以无师自通的。”
“所以呢？”关舒没懂零的意思，胸中有股邪气，让她有杀人的冲动。
“也就是说，有人作弊，开了后门。”零见关舒还是不懂，继续说明，“之前我无法黑入游戏，不能给你开挂，现在服务器自己搞了后门，相当于给别人也开了后门。逆天改命的时刻到了。瞧我哒。你再找一个球，和之前一样凭感觉就行。我会伺机将你的脑波带进入，到时候我就可以帮你把唾沫喷到作弊的人的脸上。”
“请务必用唾沫淹死他。”关舒咬牙切齿地说。
“你再试一次，集中所有注意力去寻找和你匹配的球。”零试着指导关舒。
关舒两次被人抢走了悬浮球，情绪有些不问，思维也有些混乱，一想到有人从中作梗，就更加没办法集中注意力。
暗处的零发现了关舒的我异常，决定刺激一下她，便说：“你要是不能和悬浮球产生联系，那个人就不会开后门，到时候你就只能呆在这监狱一样的基地了。更可怕的是，留下的人有可能会被小R处决。”
“别说了，我晓得了。”关舒相当不耐烦地说，可她的内心是赞同零的，就是觉得零很唠叨，很烦。
幸好，关舒是个上道的孩子，在一阵烦躁和焦虑之后，她重新进入忘我的状态。
只是，现在仅剩五个舱位，关舒需要在舱位耗尽之前，锁定悬浮球，任务相当艰巨。
第6章 地球遗民（6）
关舒的眼里心里都只有银色的悬浮球，她快速扫视，很快就认定了一颗。不出所料，在她认定的那一瞬间，悬浮球像之前那两颗一样，朝她飞来。
“就是现在！”零在悬浮球尚未改变轨迹的时候，就找到了后门，利用关舒的脑波加载她的能量簇，入侵了《日出》的服务器。
零的能量簇抵达服务器的瞬间惊呆了，那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游戏服务器。
照理说像如此庞大精细的游戏的服务器应该由无数金属机柜组成，可这里却如水晶宫一般，一切都是透明的。
原始人一样的地球人根本不可能拥有这样的科技。零初步推断《日出》不是地球工程，而是外星工程。
什么样的外星人会在地球搞出这么大的工程。
零想不明白。
最终她的能量簇顺着晶体来到了《日出》服务器的核心。
一个人形生物浸泡在半透明的液体之中，从他的构件可以看出，这是个雄性生命体。
他的双目半睁，露出诡异的澄黄色虹膜。他的头发像拥有生命一般，碰触着晶体壁。很明显他的每一根头发，都在处理不同的讯息，很难想象他的大脑是怎么发出如此庞大的指令数据。
计算机超负荷会烧毁，他的大脑显然没有烧毁的迹象，简直可以说是游刃有余。
他发现了零的存在，并不愤怒，反而派遣了一根头发，联接了存放零的能量簇的晶体，并且试图和零交流。
“关舒你好，我是罗宾。”他的声音很好听，很平静，没有丝毫波动。
零却无法保持冷静，能量簇都快乱码了。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零的思维能力还算正常，她利用关舒的脑波到达这里的，此时此刻她只是藏匿在关舒的脑波中的加密数据，只要她不主动解调表明身份，估计罗宾不会发现她这个额外的存在。
“你好，你认识我？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你是罗宾？《日出》的总设计师？”零尽量用关舒的语调说。
罗宾的身体微微转动，那半睁的眼睛朝零所在的方向看过去，这才说道：“关舒啊，我早就知道你的脑波阶跃的能力很强，只是没想到强到这种程度，居然可以窜入后门，到达这里。你来都来了，我就满足你的好奇心吧。现在，我允许你问三个问题。你可要想好了。”
“才三个问题，那我可得好好想想。”零经过计算，开始问第一个问题，“你是哪种外星人？”
“我是魅星人。”
“你为什么要制作《日出》？”
“《日出》是我的食物。”魅星人罗宾嘴角微微上扬，看起来很高兴，“只剩最后一个问题了呦，小不点。”
零说：“你在哪里认识我的？”
“真是个聪明的小家伙。我还以为你会问我为什么要改变悬浮球的轨迹呢。人类果然是有趣的生物啊。”罗宾说，“在你被海啸吞噬的时候。”
“被海啸吞噬？”零的数据又乱了，“你居然也是重生的。这是什么回事？”
罗宾呵呵一笑，“这是第四个问题了。我可以不回答你了。此时此刻，你是不是特别难受？如果我不告诉你，你会不会一直难受下去？”
“……”这魅星人的脑子是不是不太正常，零觉得自己应该问别的问题，居然有些懊恼起来。
罗宾的一根头发在晶体上，微微滑动，笑着说：“逗你的。我呢，什么都知道。也知道你真正想问的问题，我甚至知道你是谁。小家伙，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耍手段，挺的勇气嘛。
重生这种事情是不存在的。你之前所经历的事情，不过是时空残影，残影会在你自以为重生的那个点消失。如果残影不消失，宇宙的规则会被打破，时空会混乱，随即就会产生时空漩涡，所有的生命体都有可能被时空漩涡粉碎。
好了，现在我就回答你的第四个问题吧，小笨蛋。我在时空残影里遇见了你，那个时候我快死了，正准备吃了你。
谁知道刚刚吸取完你的生物能量，我就脱离了时空残影，来到稳固时空。其实，就连我都没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而我在稳固时空再次发现了你，就想让你在《日出》陪我，所以删除了你的船票。
至于改变悬浮球的轨道，不过是为了让你的人生变得艰难一点，这样才会有奋斗的动力不是么？”
“我明白了。”零说，“说白了，你是《日出》的神，想怎样就怎样。地球遗民不过是你的食物，你的玩偶而已。不过，我希望你能尊重一下食物，既然我有能力得到悬浮球，就不要私底下搞小动作，很没品。”
“啧，果然是女性人类。我和你说奋斗，你跟我扯尊重。”罗宾叹了口气，“好吧，小家伙，我不干涉你之后的行动。你赶紧离开吧，不要再随便闯进来了，如果我现在关掉后门，你的脑波能量就会留在这里，你的本体就会变成傻子。傻子可不好吃。”
“回去吧。”罗宾的头发叩击了一下晶体。
零感觉能量簇猛地收缩起来，瞬间脱离服务器，回到了关舒的脑袋里。
零的能量簇不稳，刚刚在服务器的接受到的讯息，直接和关舒大脑的生物电信号融合。
关舒只觉一阵晕眩，脑子里突然多了零和罗宾的那段对话，她的面颊出现了诡异的潮红，心跳加速，大脑分泌出大量荷尔蒙。
“搞什么？”关舒很是心慌，问零，“你对我的脑子做了什么？”
零说：“悬浮球到手了啊。我先休息一会儿，别打扰我。”
关舒看了一眼手中的悬浮球，眉梢微扬，虽然现在脑子一片混乱，但是，听到小R甜美的点名声，她的情绪稳定了许多。
“关舒，恭喜你获得新生号舱位，ID锁定。目前剩余舱位1！”
第7章 地球遗民（7）
零的数据有些紊乱，被罗宾拍回来之后，她的能量簇与核接触的瞬间，封存的记忆区居然松动了，有一部分记忆溢出。
这部分的记忆很诡异，居然是一个婴儿的角度。
小婴儿将脑袋扎进妈妈的怀里，找奶吃，那种安全感、满足感和幸福感无与伦比，零感觉她真的曾经经历过。
从零有意识的那一刻起，她就认为自己是被智慧生命体创造出来的数据载体，说的直白点就是人工智能。
她是一团携带数据的能量体和人类这种碳基生命体，有着本质的区别。能量体只有思维，没有感情，愤怒烦躁都只是数据计算的结果，不是真实的情感反射。
零的自我认知一向准确，而这段小婴儿的记忆溢出，在她的思维区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她是什么？
零疑惑了。她感觉思维区的数据理不顺，就像打结的麻线，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她的思维区会遭受不可逆的损伤，就像人类发疯那样。
思维区是电磁云中最重要的区域，没有思维区，就无法自主获取能量，能量核就会逐渐萎缩，能量会迅速逃逸，逐渐被星际尘埃削减而消亡。
零做了一个决定，她将“我是什么？”这个问题设定为一定时间区域内无解，这样一来她不仅可以在思维区留存小婴儿的记忆，还可以在记忆区再次溢出信息后，再次解答这个问题。这是个很好的处理方式，不求甚解，不钻牛角尖，才是一个好系统的正确运行方式。
她梳理好思维区之后，便重新关注宿主的情况，毕竟宿主是她的能量源。
说来奇怪，星际之中那么多能量形态，她为什么偏偏只能从宿主的生物电波里获取能量。这种感觉就好像某个人只能从米饭中吸取养分，而肉类吃进肚子里不会消化，只会直接从直肠排泄出去。
零瞄扫描着关舒的脑电波，没有发现异常情况，很平静。这对于零来说不是好事，宿主受到外界刺激的时候，产生的高振幅生物电波才是最可爱的。
想到此处，零有点儿后悔了，她应该让那个叫罗宾的魅星人好好折磨关舒一番才是，失策失策啊。
零开始分析她和罗宾之前的对话，虽说交流得不多，却从中零得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罗宾以地球人身体中的某种物质为食，初步推断，他很有可能和零一样，是以人类的生物电波为食。
他所制作的这款游戏相当于他的私人养殖场。他可以脱离时空残影，证明他是相对高级的物种，说不定他可以短暂地跳出时空，看到部分时空图谱。
罗宾身上有许多秘密，不过这与零关系不大，纵使秘密永远无解，也不会导致她的思维区紊乱。
现在，零知道关舒的困境是由罗宾阴暗又狭隘的自私行为造成的，这就够了。
知道敌人是谁后，总会坦然一些。
零对罗宾在游戏之中说的话表示怀疑。
地下舱城的上方不太可能有脑波控制的飞船，谁会把养肥的羊放生，肯定是养肥了好好吃一顿。
当然，这种可怕的推断不能告诉关舒，羊天天瑟瑟发抖，不吃草，不长毛，那可不行，身为系统的零时不时要薅羊毛。
关舒小朋友，请你好好养毛。零的能量旋臂缓缓转动着，闪耀着狡黠的光晕。
关舒很努力地在游戏中生存。她得到了舱位之后，心情放松了一些，可右手还是紧紧地握着银色悬浮球。
她接收了零和罗宾的对话内容，没想到一个外星人居然对她这么执着，非要将自己留在他的游戏中。
罗宾嘴上答应不再干涉她，可这话听着就没什么说服力。
关舒觉得罗宾就是个满口谎言的花花公子，从一开始的游戏玩家手册，再到所谓的锦囊，反反复复搞不清楚他的真实意图。
不过，关舒不会天真地以为一个外星人会迷恋她。这个外星人只不过对她怀有某种隐秘的好奇心罢了。
就是罗宾的这种好奇心，让她失去了船票。啊……好气……
想到船票，关舒的胸口一阵钝痛，想要将罗宾踩在脚底，想要把他头上那些散发着浅蓝光辉的毛发全部薅下来，让他尖叫，让他痛苦，让他在她的胯下屈辱地哭嚎。
关舒不是笨蛋，凭借零带来的那段对话，她对罗宾有了非常清晰并且准确的定位。
罗宾是以地球人为食的外星人。
嗞嗞……数道刺眼的光亮起，那些没有得到舱位的人，居然全被小R消灭了。
很快大厅中就只剩下关舒等三十个人。关舒无意间瞥到地上一动不动的马赛克，心中一凛。这就是死亡之后的模样啊。就这鬼模样，怎么可能吃到蛋白质，除非有人把蛋白质按在马赛克上。
一定不能变成马赛克，关舒的求生欲，前所未有地强烈。虽然她明知在游戏之中，但是谁也不愿意一直处于死亡灰屏的状态。
活着多好。
活下来的三十个人出奇一致地沉默，虽对这些人的死亡有些不忍，但终究死的不是自己。
他们知道了小R的手段，也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全都非常配合地跟随着小R。那种性格极端的人并没有出现在他们这三十人中，都是思维正常的人，懂得如何在未知的环境中生存下去。
在飞船起飞之前谁也不知道飞船的模样，因为飞船埋在沙子中，而入口直接联通基地。
他们走过狭长的金属通道，才窥见飞船的内部风貌。
飞船内部构十分简洁，看起来像一个巨大的洞穴，洞穴上排着一圈圈圆形的金属抽屉，外层包着像透明凝胶之类的东西，摸上去是硬的，但是触感温和。
这种构造很神奇，让人仿佛置身于某种独特的墓穴。
小R在最前方引路，大约走过五十个舱位它才停下来，说：“请各位避开舱门站立，休眠舱舱门即将打开。”
周遭响起咯啦啦的机械转动声，随即舱门开启，里面深出一根机械伸缩臂，端部是呼吸罩。
小R说，“请进入休眠舱。”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试探着踩在舱内剔透的液体上。
休眠舱内的液体十分粘稠，就像果冻，应该是缓冲液，避免人体在飞船提速的时候受到损伤。
关舒在彻底沉入缓冲液时，陷入了沉思，不过是个游戏，为什么要做的这么精致真实。
第8章 地球遗民（8）
在缓冲液中的感觉很神奇，意识没有完全丧失，处于半醒半睡，无法思考的懵懂状态。关舒就这样浑浑噩噩地悬浮着，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她被强行推出缓冲液，她的意识才逐渐恢复。
她先是茫然四顾，而后目光锁定了脚下的白色圆盘。圆盘牢牢吸附在她的脚底，她试图往前迈一步，导致失衡，整个人向前倾倒。
在她认为马上就要摔个狗啃泥的时候身体又往上回弹，就这样像不倒翁似的来回晃了好几下，她重新恢复到直立的状态。
舱内的其他人都陆陆续续从休眠舱内里浮出来。很神奇的是这个圆环状的飞船内的人们，都直直地贴着圆环站立。
关舒抬头，发现她位于头顶的人也正昂头看她。这种感觉很古怪，仿佛有个环状的镜子里，照出了另一个人的脸。
“这是怎么回事？”关舒很是纳闷，“不是说百分百的真实度度吗？怎么会有这么假的状态，有人倒着站立，有人横着站立，很诡异啊，零。”
“不假，一点都不假。这只是简单的拟重力态。”零解释说：“你们现在处于太空之中，是失重的，正常情况下，身体会漂在空中。而给你们施加重力的是你们脚下的圆盘。
这个东西叫拟重器，有点像你们文明里的平衡车，和人体自带的生物磁场结合，释放虚拟重力，而它的底部是常温超导体，只要飞船内部释放小小的稳定磁场就可以让它悬浮。”
“呃……听不懂怎么办？”关舒问。
零无奈地叹气说：“将就听吧，你脚底下就是一辆助动车，不过需要脑波才能够催动。你现在要操心的不是拟重器的工作原理，而是你即将面临的困境。”
“什么困境？”
“你没看出来吗？你们根本没有到达目的地，可是全部都从休眠舱里出来了。飞船肯定遇到异常状况了，你赶紧和脚下的拟重器进行脑波联接，以最快的速度学会驾驶拟重器。”
关舒虽然经常腹诽零，实际上她无条件地信赖依恋着零。零耗费了很多能量让她起死回生，如果要害她，何必这样大费周章。
她从零的语气中感觉出紧迫感，不再多问，而是像在游戏舱里那样，闭上眼睛，让自己放松下了，然后心中默念联接……
两秒钟之后，关舒成功联接拟重器。
零咯咯笑了起来。
关舒被笑得浑身不适，“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吗？”
零说：“你以后要是联接脑波的时候，都闭上眼睛，那就麻烦了。说不定在你闭眼睛的时候就被人干掉了。”
“呵呵……我这不还没被人干掉么？”关舒翻一记白眼。
这时，飞船内部白色光芒被明暗交替的红光所取代，并响起一阵阵警报声，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零又预测对了，他们不可能无缘无故就从休眠舱出来，肯定遇到事情了。
飞船内响起小R时断时续的声音，“船体……受到攻……击，电磁防护层已被……击溃。”
嘭……一声巨响，船体剧烈震荡，拟重器全都开始摇晃，并且相互撞击。
两侧的人向关舒倒来，他们的眼中充满了惊惧之色。
关舒操控着拟重器，以极为难看的姿势躲避了他们的撞击。
“呼……好险好险。”关舒别扭地舞动着双臂，让自己保持平衡。
小R的声音再次响起，“飞船已被虹星蜥人捕捉。小R即将执行数据销毁程序。飞船内有十艘惯性救生艇，请各位操控浮舟，开启自救模式。祝君好运。”
嗞……飞船内部响起金属摩擦的声音，接着前方出现了一个直径约三米的大窟窿。
有个人正好悬浮在大窟窿的上方。大窟窿出现的时候，他就连着浮舟一起落了下去。他下去之后并没有吭声。
位于窟窿边缘的人伸长了脖子，往里头探，连抓带挠，想要往里头钻。
他们都做到这种程度了，远处的人都反应过来是这么回事了。
这个窟窿肯定是通往救生艇的通道啊！
小R估计是太着急删除数据，都没来得及交代清楚，就把他们丢下了。
关舒见状，哪里肯坐以待毙。她不管姿势美不美，撅着屁股就往前冲。
她离通道很远，不得不绕过别人。可是大部分人都不太会操控浮舟，只是来回摇晃，并不往前移动，这给关舒造成许多阻碍。
呼……一声异响，关舒抬头一看。有个白色的身影像炮弹一般，从她的头顶飞过。
“靠，还有这种操作！”关舒试图让浮舟升到高处，但是她失败了。眼看着又有几个人钻进了通道，她越发着急。这一着急，险些脱离和浮舟的联接。
零恨铁不成钢，这种程度的脑波控制都做成这样，真是不能指望她开飞船了。她要是能进化，呵……母猪都能上树了。
“注意力，关键是注意力。”零忍不住提醒说，“拟重器，啊不，浮舟里的脑控程序是写好的，你只要一心想着上升上升冲冲冲就可以了，一定要排除杂念。
你无法理解脑波，我就用地球文明的语音控制解释给你听。语音其实是一种震动频谱，你说的话和这段频谱吻合，就可以实现语音控制。而脑波控制器的原理是一样的，只要你的脑袋发出的脑波和程序里写好的脑波相同，就可以触发浮舟的行动方式。
你不用想为什么一加一等于二，只要好好用大脑发出指示就可以。刚刚那个人为什么快？有可能是他天生脑波强度异于常人，也有可能他的脑波清晰，能够发出非常准确的指示。普通话不标准的人无法准确使用语音系统，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你要是杂念太多，浮舟就无法识别你的脑波指令。我再强调一次，集中注意力，集中注意力！”
关舒眼看着一个个人钻进通道，紧张地直咽口水，“零啊零，都这个时候了，你才给我上课，是不是太晚了？”
“不晚不晚。”零说，“相信你！加油！”零忍着吐槽的冲动，好声好气地说。这个宿主真是耗尽了她所有的耐心啊。
关舒不再和零沟通，她听懂了零的话，大脑不要发出任何杂音，一心想着，飞飞飞……
轰……关舒的耳朵嗡嗡直响。她的速度太快了，就像火箭，那速度居然不比刚刚那个家伙慢。
她下面的人都被她高速行驶而产生的虹吸效应，卷得晕头转向。
第9章 地球遗民（9）
关舒叉着腰，洋洋得意地站在最后一艘救生艇中。
零略显鄙夷地说：“可把你牛叉坏了。”
关舒咯咯笑，“哪里哪里，还是老师您教的好。看来我的普通话不错啊。嘿嘿……”
零说：“其实你可以现在就把救生艇开走。”
关舒说：“还有两个位置，能多带走一个是一个吧。现在虹星蜥人还没来。除非他们追到我屁股后头，不然我不会磨灭别人的希望。”
“帮帮我！帮帮我！”距离救生艇两米左右的地方，有个人艰难地爬行着，看起来及其狼狈，也很可怜。
关舒却无动于衷，她能够在这里等待别人上来已经是极限了，不可能走下救生艇去救别人，她不是救世主，更不是圣母。
换个角度来看，如果关舒擅自干预，把这个人拖上船，对那些靠自己的能力上船的人不公平。
更何况宇宙这么危险，这次关舒救了他，那么下次呢，下下次呢？上了同一艘救生艇，就会成为战友，共同面对敌人，资源宝贵，带一个拖油瓶有什么好处呢。
关舒假装没听见，随意地扫视着周围。
那个离她最近的爬行者，叫地越发大声，发现关舒依旧无动于衷，就开始威胁带欺骗，“别以为你上了救生艇就可以了。告诉你，我会驾驶救生艇，我是救生艇的调节员，可以维修救生艇，也可能将救生艇调节到光悬浮态。
你要是没有我，肯定会死在救生艇上。宇宙那么大，你知道着陆坐标吗？你肯定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啊。只要带我上船，我就能带你去稀云系，就可以活下来了……”
这个人说了好多好多，嘴巴都不带停的。关舒实在没兴趣，这种连浮舟都不会控制的菜鸡能知道那么多事情，说破天她都不会信的。
她看到有两个人驱动着浮舟匀速向这边过来，做好了立刻启动的准备。
就在他们快要抵达救生艇的时候，刚刚那个不停嗷嗷的人突然不说话了，他阴侧侧的笑了起来。
关舒这才看了他一眼，心想，这人是不是精神不太正常。
他拥有一张瘦长的脸，颧骨极高，嘴唇很薄，一副薄情寡义的长相。他缓缓地站了起来，停止了阴阳怪气地笑声，然后煞有介事的拍了拍裤腿，黑着脸说：“像你这样冷血的人怎么配乘上救生艇求生呢？”
关舒皱眉，不由地往后缩了一下，说：“怎么的？你还想动粗不成。”
“哼。对你这样的人，我不需要动粗。”长脸男目光一凝。
关舒之觉脑袋一阵微凉，然后被抛出了救生艇，而她脚下的浮舟也摔了出去。
长脸男不屑地瞥了关舒一眼，冷酷地说：“你也是玩家吧？我一眼看出来了。哼，我在基地的上层会议里没看到你，这就证明你是很弱的。”
关舒爬了起来，愤怒地瞪着长脸男，“什么鬼招数？”
“被抛弃的滋味不好受吧？哼。”长脸男说，“告诉你，没有在上层会议出现的人都是垃圾。舱城里来的玩家，从一开始进入游戏时候就会根据智商，分到不同等级的资源。
你们这三十个人本应该乖乖在沙星上等死，是我们仁慈，才让你们登船。你这种玩家智商低就算了，良心还不好，根本不配得到资源。你就留在这里，等着被虹星蜥人吃掉吧。
吓傻了吧？哼！我身为上层会议的决策者之一，知道很多你们这些低智玩家不知道的讯息。在你们还在摸索阶段的时候，我们已经开始掌控游戏了。成为决策者才是这个游戏正确打开的方式。”
长脸男手一勾，刚刚那对男女的浮舟的速度加快，直接上了救生艇。他极为得意地撇嘴一笑，说：“救生艇启动。”
球形救生艇底部的透明半圆，打了个转，就将顶部盖住，一声气体溢出的响声过后，救生艇就变成了一个泛着银光的圆球。
外面看不到艇内的情形。
圆球往墙体的位置移去，然后迅速陷入墙体之中。照理说，救生艇很快就会发射出去。谁知道，救生艇居然卡住了，嵌在飞船的墙体上，进不能进，出不能出。
“零，它这个救生艇是发生故障了吗？”关舒的知识储存量有限，无法解释眼前这诡异又舒爽的场面。
零沉默了一会儿，回答说：“这应该是记忆金属技术，不过这需要智能飞船的控制系统发出发射指令，救生艇才能发射。刚刚小R已经自我销毁了，有可能飞船的控制系统出现了问题，这艘救生艇就卡住了。不过，这还有另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零说：“程序的自我销毁需要时间，现在飞船已经被虹星蜥人捕捉，他们有可能阻断小R的自我销毁。”
“然后呢？”
“一般情况下，智能飞船会先销毁母星坐标等数据，接下来才是控制程序。如果说虹星蜥人阻断小R的自毁，那么接下来，你们将面临两队敌人，一队是虹星蜥人，另一队就是叛变的小R。”
“这也太惨了。”关舒说，“太难了，太难了，这个游戏真是太难了。一开始就是地狱模式啊。”
“那倒不一定。”零说：“刚刚那个长脸怪男的话你应该听到了吧。游戏机遇是不均等的，他是基地的领导层，你是工人层。也就是说他之上很可能还有其他等级，这些等级的人直接生在稀云母星上，根本不需要经历你这样的七灾八难。”
关舒说：“真是的，玩个游戏还要分三六九等，好气啊！”
零说：“这个没办法，说不定有人天生就会控制自己的脑波，而且脑波强度超高，直接降生在母星。其实你也不错了，至少能使用浮舟了。”
“零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么多事情？你到底是什么来历啊？”
零苦闷地说：“其实我也很想知道我是什么？从哪里来？可是我翻遍了整个思维区，就是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
不过我人格完整，思维流畅，智商超一流，经过推算，我可能是是个被恢复出厂设置的人工智能电磁体。”
“唉，没想到你也是个可怜人，不，可怜的电磁体。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才会被恢复出厂设置。”关舒捉狭地说。
零冷冷地说：“你啊，死到临头了，还有功夫打趣我？说你心大好，还是说你傻好呢？”
关舒踩到刚刚的摔出去的浮舟上，重新连接它。这次上去很顺利，就跟开电瓶车似的，动作也优雅了许多。
她得瑟的旋转一周后，发现救生通道里多了好多来势汹汹的小R。小R们的胸口亮起白色光圈。
“跑！”零着急的吼起来。
第10章 地球遗民（10）
关舒的反应很快，对着浮舟下达了“危险，快跑”的指令。
浮舟在空中划着螺旋的圈圈，避开了小R的攻击。
有一个小R停在镶嵌在飞船壁上的救生艇旁，说：“发现可疑目标，排除。”
小R释放直径二十公分的白色光柱，将救生艇洞穿，里头飘出灰白的烟雾，所有生命痕迹都被抹除。
关舒回头的时候看到了烟雾和救生艇上的大洞，心想长脸男肯定变成马赛克了，想要重新恢复身体，估计要等到山无棱天地绝吧，嘿嘿……
瞧他那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得瑟模样，就说不出的讨厌。这下可好，把自己给得瑟成马赛克了。
塞翁失马，焉知祸福，这句老话说到关舒的心坎里去了。所以啊，这人呐，就是要低调，时刻注意脚底下，不然什么时候摔跟头都不知道。
细品长脸男的遭遇，关舒的身躯骤然舒畅，感觉奇经八脉都打通了，产生了高度的满足感和幸福感，这种愉悦感释放了高振幅的电信号。
零旋臂一震，接收了大量的生物电能，简直快乐到飞起，长脸男真是功不可没。果然，复仇是获取能量的捷径。
“小舒啊小舒，你一定要活着吧，如果你变成马赛克了，就是名副其实的咸鱼了，沾在地上一动不能动，等着天上掉蛋白质，那样的日子一定很惨。”零不想让关舒变成马赛克，真正的原因是马赛克提供不了多少能量，宿主如果抑郁了就没办法给她提供能量了。
嗞……嗞……
说话间，有好几道白光从关舒的身侧划过。关舒的处境非常危险，可又无计可施，她没有任何应对措施，只能乘着浮舟快速飞走。
关舒飞了十多秒钟，忍不住回头，看到小R们已经跟在自己屁股后头，也就十来米的样子。它们肚皮上的白色光圈越来越亮，有万箭齐发趋势。
以她的反应速度，根本不可能躲过那么多光束的同时攻击。
她猛地灵光乍现，狠狠地拍手，不停默念，“躲避小R的光束，躲避小R的光束。”
她的浮舟开始无规则曲线前行，这样一来她就有点站不稳，只能撅着屁股，撑着手，狼狈地驾驶着。
嗞嗞嗞……正如关舒所料，十多道光束齐发。
浮舟的轨迹算得很准，这些光束全部与她擦身而过，没有一道光伤到她。关舒咧嘴笑了，“我果然厉害。”
躲避了这一轮攻击，关舒开始加速。她感觉已经变成了一辆火车，耳旁只剩下呼呼的风声。
救生通道仅五米宽，关舒驾驶了很久，也没有看到尽头。她从未见过飞船的全貌，不知道它到底有多大。现在看来，飞船至少有十几公里长，当然这只是保守估计。
飞船如此庞大，可是休眠舱区的直径只有二百米左右，感觉比例严重失调。在关舒的脑子里，飞机除了机头和机翼，就是载人载物的区域。她真想不明白，飞船这么设计是个什么道理。这个游戏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啊。
嗞嗞……又是两道白光。
关舒回头，惊讶地发现小R居然只剩下2台，明明刚刚还密密麻麻跟蜂群似的有一堆。
“这是怎么回事？”关舒身子一摆，躲过了一次攻击。
零说：“应该是遇到特殊敌人了。说不定你们之中有人攻击力很强，让部分小R报废，那些追你的小R都去支援了。”
关舒一拍脑袋，说：“我怎么光想着逃了，我应该奋起战斗啊。不打败叛变的小R和虹星蜥人，成马赛克是迟早的事。我只有打败他们，重新夺回飞船，才有可能保持人形态。”
零呵呵冷笑，“你可真自信呐。你拿什么战斗？等离子光剑吗？怎么的？你觉得你进入游戏之后拥有绝地武士的原力了吗？”
关舒眉头一皱，“你这都是什么比喻？怪古老的。等离子光剑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小R身上的不就是吗？根本不需要什么原力控制啊。”
“什么？我没听错吧？”零故作惊讶地说：“就这种小东西还安装等离子发射器呢。如果等离子光束发出那样的强光，肯定是高温等离子，杀伤力极强，飞船都有可能会被贯穿。
所以呢，这种载人飞船不太可能会有杀伤力这么强的等离子武器。由此可以推断，小R身上的根本不是等离子炮，而是加光微波武器。”
“你为什么这么笃定是微波武器，而不是等离子光束？”
“你看到没，小R的射线杀人很快，一下子就汽化了。因为人体中有很多液体，液体吸收微波的能力很强。人体被这种强度的微波射到，直接汽化了。但是，飞船中的石墨烯薄膜不容易吸收微波，所以，就算小R对着船体射击，也不会损伤船体一丝一毫。”
“哇，老师，你又开始上课了。请你直接告诉我怎么办吧？”关舒发现小R跟她之间的距离缩小了。
大概是因为跟零说话，分散了部分注意力，就算浮舟有惯性滑行的能力，脑波信号波动太大，同样会影响它的驱动能力。
零说：“哦呦，你这个学生真的是不行，一届比一届难带，你是我带过的最差的一个学生。”
“这时候了，你还有空开我涮？大姐，帮帮忙，说点实在的吧。你说的那么深奥，我听不懂啊。我才高中毕业啊。”
“自己不行还怪我讲的复杂。”零鄙夷地啧了两声，这才说：“你找找有没有宇航服。宇航服上面一般都会有石墨烯薄膜，说不定，你穿上宇航服就无敌了。”
“这里空荡荡的，怎么可能会有宇航服？”
零说：“既然这个飞船用有脑控程序，说不定宇航服也是依靠脑控程序控制的。你试着召唤一下宇航服。”
“好！”关舒认真点头，张开双手，大叫一声，“飞来吧，宇航服！”
咯啦……一阵怪响，通道顶部掉出一只头盔。这只头盔飞到关舒的脑袋上，跟拥有自我意识似的。
头盔的前方和后方分别掉出两片薄薄的人形布。这两块布直接吸附在关舒的身上，边缘处快速粘在一起，就连她的脚也被包裹在人形布之内。
“哇……酷哦……”关舒张开手，欣赏着身上深灰色的宇航服，“跟变魔术似的。这是什么高科技？”
第11章 地球遗民（11）
零用毫无起伏的音调，干笑两声，说：“呵呵，是哦，好高级。就是宇航服边缘加了匹配强磁，只要抖开就能自行闭合，真的好高级。”
关舒翻起眼，看着头盔面部空白的地方，一副智障的模样，微微张开嘴，问道：“这个有攻击功能吗？”
“算你问到点子上了。”零说：“这个宇航服的数据如果和真实数据相符，那它的手腕和脚踝部位就有几个小的电磁炮，少则4个，多则4组16个，它还有小的自循环系统，足够让人生存一个月。”
“什么叫和真实数据相符？这个不是罗宾设计的游戏吗？”
“哦，对了，我忘记告诉你了。通过我对这个游戏的初步观察，我发现这里的科技都是真实存在的，包括环形客舱和救生艇，我曾经遇到过。这个游戏应该不是设计出来的，而是套用进来的。
在已经消失的时空残影中，也就是你重生前的那个时空，地球直接毁灭了，人类只来得及朝太空发射了一些生物数据流放舱。而这一世，你重生也就一年的时间，地球也只是重启了一年，却改造火星，利用等离子发生技术，制造火星了大气层，并发射了五艘巨型飞船，将五亿人移民火星。
人类是不具备这种能力的，肯定有外星科技的支持。我猜测这一切都是罗宾做的。而他所谓的游戏“日出”，不是完全依靠程序员码出的程序，而是从他大脑里导出的数据，然后进行加工。宇宙中正午级文明，完全掌握智慧生命体源数据导出技术。”
“什么是正午级文明？”
“真是好学的孩子。”零故作认真地说：“小R都追在屁股后面了，你还能抽空出来努力汲取知识，本系统对你真是刮目相看。”
“是你东拉西扯好么？老师！”关舒看一眼后方追击的小R，才想问：“这件宇航服能够抵挡小R的微波攻击吗？上面有那个什么烯的东西吗？”
“你试试就知道了。”零说：“不要跑，正面刚，两只小R而已，抬起你的胳膊，拿电磁炮轰它们。”
关舒抬起右胳膊，看袖口，将发射口对准自己的脸仔细观察，上面有着四孔一排，口琴孔大小的东西，上面还有一条绿色光带，“是这个吗？感觉没什么杀伤力？”
“除了自杀的人，你见过谁把枪往脑袋上放的？”零说，“万一你的脑波闪到了，这个电磁炮里的毫米弹，会把你打成筛子，那可比枪毙难看多了。”
关舒赶忙放下袖子，驾驶浮舟，潇洒地打了个圈，正面对着一台小R，说：“是这样吗？”
嗖嗖，她的右臂处的发射口，四弹齐发，直接贯穿了小R的头部，留下了四个棕色的小孔。
“哦……”关舒发出惊叹声，也不知这钢炮怎么发射的，居然一点后坐力都没有。
开心不过半秒，她就落荒而逃。
小R根本没事，继续追击她，还朝她不停地发射微波光束，频率明显比之前高了。
零咯咯笑说：“小R又不是生物，你朝它头上射有什么用？你应该直接摧毁它的武器啊，再不济，你也应该去攻击它的行动单元，打它的身体下的浮盘啊。”
“啧……傻了真是。”关舒一拍脑袋，“定向思维真可怕。”
她抡圆了两只胳膊，大吼一声，“看我集火！”
她的耳边不停响起滋滋啦啦的声音，弹口震动地越来越激烈。
两只小R身下的浮盘，多了很多细密的棕色小孔，行动逐渐受阻，微波光束却越发密集，试图在彻底故障之前消灭关舒。
关舒很是灵活，躲过一束束白光，期间还不忘攻击。让小R行动受阻后，她瞄准了它们的肚皮。很快小R们的肚皮上也多了很多细密的棕色小孔。
在这样猛烈的攻击下，小R头部的光圈闪了几下，就彻底报废了，瘫在通道中央，成为两堆碍事的废铁。
“哇哈哈……”关舒得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说：“我好厉害啊。”
零说：“我觉得你应该赶紧藏起来，而不是在这里瞎得瑟。”
“为什么？”
零说：“刚刚它们头部闪烁了几下，应该是向主控室发送了讯息，你和它们作战的影像会保留。然后，你就会被锁定，再然后就会有更多小R过来弄你。不知道你的毫米弹够不够？”
关舒抬手，看到绿色光带暗了一小节，想必这就是毫米弹的储存量了，是要节省着用，后面不知道有多少危险。
她驾驶着浮舟，开始在通道墙体上摸索，“零，你说这里会不会有暗门。宇航服就会这么凭空掉出来，那么门会不会也就这么凭空打开？”
零说：“有进步，都知道举一反三了。我想门应该是有的，而且还不少。这个飞船全面使用了脑波智能，就跟声控是一个道理。声控是用嘴巴发出简洁清晰准确的指令，脑控也一样。只要你的脑袋发出简单有效的指令，就能够实现脑控。如果你的脑波不够强不够清晰，就不断重复内容就可以。”
开门开门开门……关舒听懂了最后一句话，脑子里就开始重复这两个字。
可是通道里没有任何反应。
关舒继续往前滑行，她就不信了，这么长的通道连个门都没有。
这两个字个不行就别的字。
敌人来了，密室开门。敌人来了，密室开门……
嗞啦，她的浮舟底下，看似完整一体，毫无缝隙的地面，居然开了直径六十左右的圆孔。
关舒想也没想，就钻了进去。
她一进去，里面就亮起了，黄色的光，很温暖，很温馨。这是一个直径约两米，高三米的柱状空间，柱壁上悬挂着一只睡袋，显得十分逼仄，就像棺材。
“好奇怪的地方，我还是出去吧。”关舒说，“没等虹星蜥人杀了我，我估计就要在这里头憋疯了。”
零说：“你赶紧出去，我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这很像陷阱。”
开门，开门，我要出去，我要出去……门没有回应关舒。关舒慌了，“怎么回事？这也太坑了吧！要不，我把它打个窟窿出来。”说着，她就要抬手攻击圆柱壁。
第12章 地球遗民（12）
“住手！”零阻止了关舒鲁莽的行动，“你千万别乱搞。你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你已经出不去了，就好好待着，以不变应万变。
既然你发出的指令是‘敌人来了，密室开门’。这就是小舱就是为了保护你不被敌人伤害而存在的呢？你要是它打坏了，触发了它的保护机制，导致爆炸，就糟糕了。”
关舒从浮舟上下来，触摸壁体，这个手感和飞船船体是一样的，“哦？会爆炸吗？这个墙面不是和外面的一样吗？微波束都攻不破的东西，我这毫米弹能耐它何？”
“这个你就外行了。宇航服上面装的不是普通的子弹，它是由特殊的技术合成的多层钢珠。
外层是非常容易产生磁感应，能够产生强电涡流，并且可以汽化的合金。球芯则是熔点很高，可以让球体接收电磁加速。这样一来，当毫米弹出膛表面先液化，再汽化，这个过程很快很快，肉眼是分辨不清楚的。
当毫米弹表层正好汽化的时候，接触目标，目标就会融化，形成一个窟窿。就像毫米弹在小R身上留下的那样。你运气不错，和小R对战的距离刚好，让毫米弹发挥了最大的功效。
你这个毫米弹温度太高，很有可能诱发爆炸，到时候你连马赛克都不剩。”
“唉呦，突然被你这么赤裸裸的关心，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呢。”关舒捂着脸，低着头，装模作样地摇了两下。
“好了，你就别犯蠢了。”零说，“你有没有感觉这个柱形舱体在移动？”
“咦，刚刚没发现，被你这么一说，感觉确实在移动。”关舒感觉舱体快速转了好几个弯，然后突然黄光变白光，以免被强光灼伤，她赶紧捂住眼睛。
过了一会，她将手指头悄悄打开一个缝往外看。
白色舱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透明的玻璃。
“这是怎么了？”关舒将手搭在透明舱壁上，摸了摸，手感没变。
嘭……突然有个红脸的怪物猛扑到关舒的面前，整张脸跟煎饼似的贴在透明舱壁上。
关舒吓地跌坐在地。
“靠！”关舒捂着胸口，感觉自己刚刚差点儿心肌梗死了。“有毛病吧！”她在心里把那鬼东西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个遍。
“嘎嘎嘎……”一阵诡异的爆笑声传来，刚刚那个怪东西离开了壁面，两只细长的手捂着肚子大笑起来，“大哥，大哥，快来看，咱们抓到一个自投罗网的傻子。居然还有人在飞船智能程序被劫持后跳到保命舱的，这家伙是个智障啊。”
关舒总算看清楚这红脸怪的模样。
它身形有些像蜥蜴，通体覆盖着褐色的鳞片，虹膜是黄色的，瞳孔是枣核状的，嘴巴有点像鳄鱼，不停地上下开合着。它的喉部呈白色，不停地涨缩着，看起来很柔软。它的下肢有些像袋鼠，粗壮短小的尾巴在身后来回甩动，有些像情绪激动的小狗的尾巴。
这个应该就是虹星蜥人吧！
看着身高两米左右的半人形生物，关舒的心底陡然生出厌恶感，这玩意儿居然敢笑话她。
大哥摇摇摆摆地走过来，用他修长灵活尖利的手指轻轻地扣着舱体，说：“三弟，你也别笑，你说她蠢，她不一定蠢。这种救生舱打不破，她出不来，而我们就没办法吃掉她。你想想，我们劫持这艘客船的目的。”
“杀人吃肉。啧，大哥，你可别说，人类的肉还真是美味，特别是肝，有弹性有嚼劲，干蒸椒盐的做法最好吃。不行，不行，我要流口水了。”老三的喉部不停地蠕动着，然后吼了一声，“四妹，你赶紧去客舱那边把人都弄到冷冻室，别馊了。”
“呸。”身形略小的蜥人狠狠地啐了一口，“吃货，你要吃自己去弄。没看见我忙着吗？这些机器人都弄坏了，没一个好的，这是要修死我吗。都拜那个滚蛋所赐。娘的，把我们的飞船劫走了。”
“哈哈哈……”老三爆笑，“四妹，你就别叨叨了。这事儿，说起来得怪咱们早产的五弟，让他看守连接口，他却捣鼓游戏，说他联网游戏不能停。我觉得他早产，不是身子没发育好，是脑子没发育好。你要是舍得，就打他出气好了。”
“老三！你给我闭嘴！”姑娘蜥人抓起一个小R的头，就往老三身上砸。
老三灵活地接住头，反手就往姑娘蜥人身上扔。
姑娘蜥人怒目而视，拔出腰间的武器就要开战。
一个瘦高的蜥人优雅地接住老三抛来的机器人头，说：“三弟，你别闹了，你有功夫在这里捣乱，还不如去客舱把食物料理一下。四妹要改造快艇，你别烦她。”
他拍了拍姑娘蜥人的头，说：“四妹，三弟就是爱瞎胡闹，没什么坏心眼。”
姑娘蜥人哼了一声，就继续收拾小R的残骸。
“切，没意思。”老三将目光转移到保命舱里关舒，说：“大哥咱们怎么处置她？”
老大说：“强行破开保命舱会爆炸，说不定整个飞船都会沉没。要不咱们就把她当观赏鱼养着好了，看看她在这个保命舱里能活多久。”
老三嫌弃地说：“这么丑的观赏鱼，我才不要养。我不管，要么把她弄出来吃肉，要么炸了她，看烟花。”
虚弱的小五，晃着大脑袋，走了过来，说：“三哥，你还是真是没爱心。既然咱们吃不了她，就放她一条生路吧。不能吃就不是食物了，好歹也是有点智慧的动物。让她去吧。”
“老五你游戏打完了？”老三讥讽说，“这会儿怎么这么有爱心了，之前的烤肉你好像没少吃吧。”
“那怎么能一样。烤肉已经是烤肉了，已经是死的，吃和不吃都一样死了。可她还活着。咱们对狗，不也能产生恻隐之心吗？为什么对食物就不行？”老五看向老大，“大哥，要不就把她流放了吧，是死是活就看她的运气。”
大哥沉默。
老二说：“大哥，就顺了他的意吧。你现在不把它放出去。等会儿咱们这小老弟偷偷开舱，天知道会搞出什么事儿来。”
“嗯，流放了吧。”大哥拍板。
老三有些懊恼，“哼，你们就宠他吧，臭小不点，臭老大，臭老二。呸呸呸……”
第13章 地球遗民（13）
关舒被流放了。
五个虹星蜥人在飞船底部给她行注目礼。
在保护舱里的关舒目瞪口呆，莫名其妙地就这样被流放到宇宙之中。
拜托，小瘦子虹星蜥人，你的怜悯心一点也不值钱啊。真的想放过她，好歹也给她弄条能飞的小飞船。
现在把她像垃圾一样丢掉，在宇宙中漂流，这样很恐怖啊，这跟变马赛克有什么分别。
嗷！
关舒真想嚎一嗓子。
零却咯咯偷笑，说：“来吧，坐下，咱们好好谈谈。不过，在此之前，你还是先钻到睡袋里。万一遇到什么气流，轻则鼻青脸肿，重则丧命。”
关舒乖乖地躺今睡袋，将绑带抽紧，情绪相当低落。学会驾驶浮舟和使用电磁枪的激动和亢奋完全消散了。
她丧失了信心以及对未来的向往。
“为什么别人可以抢飞船，而我只能被流放？差距有什么大吗？都是刚刚进入游戏啊。”
零说：“你啊，真的蛮天真的。你以为你自己和他们是一样的吗？你有没有想过，有些玩家可能是经过内测的。这些人很有可能是罗宾精心筛选过，用来控制维持《日出》秩序。
罗宾再怎么厉害，他也只是单一生命体，不太可能完全监控到这个庞大的游戏的每个角落。就跟国家领导人不可能自己去监察一家小卖部的物品是不是在保质期内。他需要管理人员。而他自己是最高裁决者。”
“零。”关舒沮丧地说，“我想做个人。”
“你觉得你不是人？”
“我真的不是人，也不像个人，我好孤单啊。”关舒情绪低落到了极点，“我当时看着那些虹星蜥人，看着他们嘻笑打闹，好羡慕啊，我也想要那样的朋友。我觉得，我可能需要心理医。”
“啊……”零恍然大悟，说：“我说你的生物电能怎么突然下降，都快突破底线了呢。原来是寂寞了。人类是个很有趣的动物，很多人觉得自己孤僻，觉得宅在家里就孤独，就算是离群索居了。
其实，人类是群居生物，就算不和别人说话，商场和超市，哪怕是大马路上都会有人。人是社会中的人，离开了社会，人就不是人了。”
“零老师，都这时候了，我都快抑郁症犯了，你怎么还给我上课呢？”关舒想哭一哭发泄一下。
零说：“你快开心起来，再这样下去我要没电了。到时候我没电歇菜了，你就好好品尝真正的孤独吧。”
“别吓我啊，零。”关舒带着哭腔说：“我命令你不许没电。”
“没看出来，你居然有这么霸道，这么无理取闹的一面。”零说，“不逗你了，这个保护舱应该能够发射求救信号的。你试一试，说不定能够召来比较人道的飞船，把你救走。”
“好吧，我就试试吧。”关舒很沮丧，脑子很不清晰，迷迷糊糊的，非常机械地重复，“发射求救信号，发射求救信号。”
零没想到关舒陷入了抑郁的状态，这很糟糕。本就有抑郁症的宿主，老毛病犯了，想要解除这种状态，只有强行刺激她的大脑，让她的情绪好些，但这不是长久之计。
关舒的上辈子很苦，父母离异地早，八岁就寄居在姑姑家中。姑姑对她很严厉。姑父就是一个陌生人，跟他说话的次数屈指可数。
关舒因为性格懦弱自卑，整天畏畏缩缩，又没有人撑腰，也没有足够的武力和智慧保护自己，便成了别人欺负的对象。
总是有那么几个女孩子，对她使坏，对她的长相和穿着冷嘲热讽。这些看起来无关紧要的小事，却深深伤害着关舒。
这些女孩子觉得欺负别人，可以提高自己的地位。
为了这些可笑的目的，关舒成了她们的垫脚石。
女孩子欺负，不过是说她长得丑，说她讨厌，而男孩子的背地里的诋毁，才是对她人格的毁灭。
关舒曾遇到一个有个特别优秀的男孩子，长得英俊高大，又非常地聪明，像太阳一样，对每个人都很温和，包括每天躲藏在角落里的关舒。
这样优秀可爱的男孩子，关舒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关舒不敢表现出来，只是偶尔偷看他。女孩子天真又可爱，有点憨憨的，她觉得偷看他一下就行。
她将自己的小心思藏的很好，只是用余光偷看而已，如此自卑忧郁的女孩子，怎么敢直视阳光呢？
暗恋总是悄悄的。
直到有一天，太阳一样的男孩帮她捡起掉在地上的书，一切都变了。
魏浩宇冲她明媚一笑，说：“关舒，你的书掉了。”
关舒紧张地声音都有些颤抖，低着头，缩了一下，眼珠子微微向上抬了抬，缩着脖子说：“呃……嗯……谢谢你。”
“不客气。”魏浩宇微笑着走了，觉得这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并未在意。
而一心向太阳的关舒，心里乐开了花，她阴雨连绵的世界中照入一道阳光，挂起美丽温和的彩虹。
而这一幕，却被刘若萱看到。她是个很骄傲的女孩子，集美貌家世于一身，自认为只有她能够配得上魏宇浩。可就在昨天，魏宇浩拒绝了她的告白，说什么现在没有谈恋爱的想法。
刘若萱不相信，觉得他肯定心里有了别人，才拒绝成为她的男友。她只要得空就盯着魏浩宇，所以看到了刚刚那一幕。
她将关舒唯唯诺诺暗暗欣喜的模样看在眼中，凭借女孩的直觉，她觉得关舒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原本只有坏女孩的小圈子欺负她，后来，以刘若萱为代表的好女孩的小圈子也来欺负她。
关舒因为魏浩宇的一个小举动，成了众矢之的。
第14章 地球遗民（14）
流言的传播速度是惊人的，很快就传到了每个角落，都在偷偷议论关舒，说她喜欢魏浩宇。
关舒很害怕，却不敢出来辩解，只能假装没听见。
有一天，以李丽娅为首的，自以为很酷的一帮女生堵住了关舒。
李丽娅的跟班说：“喂，瘦猴舒，听说你喜欢魏浩宇。是谁给你的勇气，让你产生这种想法？”
关舒有些紧张，很没出息地小声说：“我没有，你们别乱说。”
“是我乱说吗？大家都知道你喜欢魏浩宇。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就你这蠢样，他会看上你？要我说，就你这个样子，乞丐都看不上你。”
“是啊是啊。”有人无脑附和。
李丽娅得意地笑了笑，被大家捧着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
关舒不想和她们说话，更不想和她们纠缠，只想快点溜走，可是前后左右都被她们围住了，根本没办法离开。
李丽娅推了一把关舒的肩膀，说：“怎么？想走啊？没有我的允许，你怎么敢走？谁给你胆子？”
关舒紧张地直眨眼睛，低着头，咬着下唇，一言不发。
李丽娅又推了关舒一把，说：“你哑巴了，怎么不说话，是对我有意见吗？”
“没、没有。”关舒真的很紧张，也不知道她们要纠缠多久，回去晚了就麻烦了，姑妈肯定会骂她的。
李丽娅说：“告诉你，以后少在他面前晃，你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货色……贱人。”
“李丽娅！”魏浩宇的声音有些严肃，“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怎么？”李丽娅回头一看是魏浩宇，面上微红，然后委屈地抿了一下唇，说：“是她欠骂！”
魏浩宇说：“你们不要以多欺少。她内向一点，你们就这么欺负她吗？”
李丽娅被喜欢的男孩子这么说，脸上有点挂不住，恨恨地说：“我们走。”
这群装酷的坏女孩走了。
魏浩宇对关舒说：“你不要怕她们，如果她们再这样，你就离远一点。”
“嗯。”关舒对魏浩宇的习惯变成了对李丽娅的恐惧，不想和他说话，生怕之后李丽娅变本加厉欺负她。
魏浩宇见关舒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耐心地说：“你啊，要自己勇敢起来，抬起头做人，你不比别人差。自信的女孩子最好看。”
关舒那里受得住这样的夸赞，脸倏地红了，低头侧个身就跑了，她实在没有勇气继续和魏浩宇说话。她实在太自卑了，觉得自己不配合魏浩宇说话。
这一切都被刘若萱看在眼里。她委屈又生气，觉得魏浩宇是因为关舒才不肯接受她的告白。
从小就没受过委屈的刘若萱，气势汹汹地冲进去，冲着魏浩宇小嘴一瘪，带着哭腔说：“你就这么喜欢她？为她出头？我到底哪里比她差？讨厌你！”
魏浩宇懵了，其实像刘若萱家世那么好，又长得那么可爱的女孩子，真的不多，要说不喜欢，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他自诩是大众情郎，不愿意正式交女朋友，如果有刘若萱这样的追随者，虚荣心可以得到极大的满足。
现在刘若萱生气了，魏浩宇觉得他要放出温柔大招，让刘若萱永远忘不了他，心甘情愿地成为他的备胎。
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
魏浩宇追了出去，追得很慢，很有技术，在隐秘的地方追上了伤心欲绝的刘若萱，一把捞住她柔软的胳膊。
此时的刘若萱哭的梨花带雨，娇弱可爱。她娇憨任性地说：“你来干什么？去找你的关舒啊！你那么心疼她，来找我干什么？”
“你在说什么？”魏浩宇将她逼到墙角，靠近她的脸说，“丫头，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知道。”刘若萱已经不哭了，嘟着小嘴说，“你拒绝我，是因为她啊。我哪点不如她？样貌？家世？她值得你这么为她出头。”
魏浩宇说：“你真的不懂我。我只是现在不想找，事业未定，找女朋友只会耽误她。我不想做这么不负责任的人。”
“我和你谈感情？你和我谈事业？”刘若萱生气地瞪着她漂亮的大眼睛。
魏浩宇说：“你啊，真是傻丫头，拿你没办法。她在我心中和小猫小狗没有区别。你看到猫儿狗儿被欺负，难道不会出声制止吗？”
“猫狗？她对你来说只是猫狗？”
“是啊，和猫狗没有区别。而你是这么完美，是小仙女，怎么可以这么乱吃飞醋。”
刘若萱羞涩一笑说：“既然你觉得我好，为什么拒绝我？”
“这个问题我之前就回答你了。我应该以事业为重。而我现在没有能力谈恋爱，没有财力谈恋爱。”魏浩宇柔声说，“若萱等我好吗？就当是给彼此一点空间。我的心会一直留有你的位置，请在你心中也给我留一个位置好吗？”
魏浩宇在刘若萱的额头上绅士地轻啄一下，说：“若萱，等我事业有成，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好吗？”
刘若萱娇羞点头。
魏浩宇说：“以后不要再这么任性了。”
他们就这样在小林子里，你一句我一句，你侬我侬。
藏在暗处的关舒嘴角上扬，给自己一个嘲讽的微笑。
果然是不同世界的人。在魏浩宇的眼中他们甚至不是同一个物种。
关舒越发自卑了，心中的小美好变成了一颗毒瘤，在她的身体中生根发芽。
不管她愿不愿意承认，阶级这种东西是真实存在的。
从此，关舒就对男性生物彻底绝缘了，自认为不会得到真爱，何必把自己的心给别人。关舒很庆幸自己能够那么早醒悟。
关舒本来决定离开这个城市，到一个谁都不认识的陌生城市，重新开始，谁知她遭遇了千年不遇的海啸。
她无意间得到了救生气艇，却被姑姑和表妹抢走了，并被她们推下水，最中在水里孤独地死去。
重来一次，她还是那个自卑敏感的女孩，依旧会陷入无助和孤独的漩涡中无法自拔。这是真正的抑郁症，是脑子出现了问题，不能怪关舒懦弱无能，要怪只能怪那对不负责任又自私的父母。
第15章 地球遗民（15）
关舒的过去造就了现在的她，自卑已经成为她精神层面的一部分，想要彻底消除，是不可能的，除非删除她的记忆。但做这种事情没有任何意义。
关舒是个坚强的孩子，能够承受自己的缺点，她已经有勇气做自己，只要有零的辅助，她会成为很优秀的人。但，这需要时间。
零要做的就是辅助她干掉那些在她心中撒下阴霾的人。随意践踏别人的人格的人，怎么配愉快地活着呢，应该好好品尝一下被别人踩在脚底的滋味。
零发现自己似乎比关舒更加渴望复仇。零的人格数据是极为完整的，喜悲爱恶很明确，极度接近人类，但她深知自己绝对不是人类。
她的本体是一团电磁云包裹一颗纳米级大小的核，没有任何一个零件和人类相似。
难不成因为附身在人类身上太久，导致思维区被人类同化？这个问题估计要等到记忆区彻底解锁，才有可能得到准确的答案。
零现在只能在关舒身上得到一点点能量，因为她实在太消沉，跟半死了似的。
“是时候打点鸡血了！”零捣鼓着她的能量旋壁，刺激关舒的大脑，让她头脑的每一个细胞都活跃起来。
“哎呀？”关舒刚刚模糊的视线立马清晰起来，大脑也灵光了，愉悦的情绪也上来了，“零，我怎么感觉自己睡了很久？”
零暗暗嗤了一声，浪费了整整一条旋臂，真是血亏，“不，你不是睡着了，你是傻了。赶紧的，用你的脑子求救。在这小罐子里很有意思？”
关舒嘿嘿一笑，“没意思没意思。”她舔舔唇，亢奋地说：“瞧好了，让你感受一下，什么是真正的技术！”
“呵……”看着亢奋到没边，双眼熠熠生辉的关舒，零有些后悔，好像有点刺激过头了。
关舒解开带子，从睡袋里钻出来，用手捶打保护舱壁，并大吼大叫，“救我！快来救我！来个飞船！”
她捶的太用力，整个人在保护舱里飞来蹿去。
零真想屏蔽视觉感知系统，这样的关舒也很烦人呐。
关舒在保护舱中翻滚嚎叫，居然真的招来了救援快艇。
快艇的速度极快，在宇宙中留下了一道长长的扭曲气道。这种扭曲气道是星际电梯的杰作。星际电梯并不是虫洞，而是由无数星际加速塔组成的宇宙航道。
飞船想要一次加速到光速的10%，并不容易。但是，设计好航道，定点加速，这样就能够轻而易举地加速到光速的10%。
零看到加速塔造成的扭曲气道，呵呵一笑，这是黎明文明后期的杰作，一项庞大又愚蠢的工程。
宇宙文明可以粗略地分为四个等级，黎明、正午、黄昏、永夜。
黎明文明是智慧生命的初始期，探索宇宙，试图将所有宇宙资源占为己有，自私又狭隘，热爱掠夺，热爱战争。
正午文明骄傲又自大，以神明自居，到处散播他们的DNA，制造他们的亚种，并以神的姿态指导亚种。他们基本能够实现亚光速旅行，也就是90%的光速。
黄昏文明则热爱和平，尊重所有生命，不强行干涉他星文明发展，却热衷于成为救世主。大多数文明能够进行微超光速旅行，以及微粒子的能量阶跃。
永夜文明则是传说，有人推测他们控制着宇宙因果链，让宇宙的所有文明都按照他们设计的路线进行。
这些知识都直接存在于零的思维区，零由此推断自己属于黄昏文明，毕竟她可以进行超光旅行和能量阶跃。
这次来救他们的是用蠢办法加速的救援快艇，是黎明文明后期的东西。
快艇粗暴地将保护舱捞了起来，拖了进去。
保护舱进去之后，进行了低温消毒和射线中和，清除宇宙辐射污染和宇宙超级病毒。
有一个穿着绿色连体服，戴着防护面罩的人，拎着一个箱子，朝保护舱走来。他的胸口绣着散发黄色荧光的符号①，不知道是编号，还是标识。
他打开箱子，捣鼓了两下，保护舱的舱门就打来了。
关舒踩上浮舟，从上头飞了出来。她刚刚出来，就受到了几道白雾的洗礼。她感觉身上的衣服，湿了干，干了湿，来回好几次，感觉连头发都清爽不油腻了。
穿着绿色连体服的人冲着关舒打了一个手势，说：“请随我来。”
关舒听到是女孩子的声音，这才开始打量她。这个女孩子身材高挑，背部笔直，走路很端正，看起来像是受过训练。
她通过两道金属门，带着关舒来到了人味十足的大厅，这里的装饰主色为暖金色，正中间居然还有一只巨大的吊灯，地面上是柔软的地毯，有吧台，有卡座，还有来回走动的兔女郎服务员，以及欢声笑语的人类。
这是什么地方？
飞船吗？
这看起来像地球上的豪华游轮啊！
穿绿色连体服的姑娘说：“小姐，请你在检测室稍等片刻，我们大副会来向你咨询一些情况。”
“好的。”关舒继续跟随连体服姑娘，来到了她口中的检测室。
检测室里的科技感很强，白色的墙体，各种金属检测仪器，最吸人眼球的是那张最中央的椅子。椅子上有好几个夹子，也不知道干什么用。
穿灰色连体服的姑娘带着她到椅子前，说：“请坐下。”
关舒坐下。
姑娘将夹子从椅子里抽出来，夹在关舒的手腕和脚踝上，并将一个橡胶质感的头套，套到关舒的额头上。
姑娘按了一个按钮，然后取了一个装满各色鸡蛋的盒子，说：“我拿出一个蛋，你就说出蛋的颜色并在头脑中形成蛋的模样。”
“好的。”
姑娘给她看了十个蛋之后，就将蛋收了起来，说：“可以了。”她取下了所有夹子后，又说：“在这里等一下我们的大副，他会过来了解一下你的情况。”
关舒叫住了她，“这位小姐姐，请不要走，能告诉我，你是谁吗？”
姑娘停下往外迈的脚步，按了一下领口的一个黄色按钮，轻微的嗞嗞声过后，她就摘下了防护面罩，轻轻地甩了甩头发。
哗……丝绸般的黑发落下，直达腰际。
这一幕看得关舒目瞪口呆，这么多的头发是怎么放进防护面罩里的。不过，她很快回过神来，仔细端详小姐姐。
姑娘的五官很立体，却保持着东方女性的特色，黑棕的虹膜，白皙细腻的皮肤，那张小巧的红唇让她笑起来很温柔。
她说：“我忘记说了，不好意思。这里是稀云系边缘地带，我们是R33区的救援队。我们收到了保护舱的求助信号，把你打捞上来。放心，救人我们是专业的。”
“原来如此！”关舒点点头，“我以后会去哪里？”
她回答说：“等会儿大副来了，会和你沟通的。我只是技术员，难民收治的工作由大副完成。”
“哦。”关舒点点头，乖巧地将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在椅子上，等待大副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