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复仇公主（4）
皇后对自己的长子期望颇高，认为这个世界上除了她的儿子，任何人都不配继承皇位，包括她的那个不学无术不着边际的女儿。
当关云斐痛苦地捂着肚子时，她惊惧地瞪着眼，难不成有人下毒！
关云斐由太监搀扶着起来离席，看样子并不是中毒。
皇后立马差遣贴身宫女，去询问情况。宫女回来之后，在皇后的耳边悄悄地说：“大殿下去更衣了。说是吃了无忧公主送来的雪芝翡翠，坏肚子了。”
“胡闹！”皇后的嗓门不由大了起来，这声音被歌舞乐器掩盖，但是就在她身侧的皇帝听到了。
皇帝不愉快地皱了皱眉头，说：“怎么了？什么事？”
皇后想了想还是把这事情告诉了皇帝，并说：“我会好好收拾珠儿的。”
“是该好好收拾一下了。都十四岁了，不用两年就要嫁人了，还我行我素，不服管教。”皇帝很不高兴地说。
一听皇帝这么说女儿，皇后不高兴了，脸拉得老长，冷哼一声，继续看歌舞了。云珠是她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宝贝，她固然有错，也应该好好教训一番，可他身为父亲非但不劝阻，还一副要把女儿弄死的态度，真是让人心生厌恶。
这么些年，皇后对皇帝没有什么感情，每次看到他对着年轻的美人流口水，她就觉得恶心。反正她不指望皇帝守身如玉，只要他别做的太过，就可以了。
知道成熟的皇后是不能争风吃醋的，因为她代表的不是自己，她是一个象征，可以和帝权分庭抗礼的存在。皇后的背后站着的无数族人和依附他们的官员，她不能让自己陷入被动的状态。
皇帝的这种态度，让她恨不得像个市井泼妇似的扑上去抓花他的脸。
然而，她是皇后，不能做这种事情，她只能保持风度，装模作样地端坐在位置上，心不在焉地看舞蹈。
跳舞唱戏的女子换了一波又一波，就是不见关云斐回到宴厅。皇后觉得有些不对劲，决定起身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这时，一个宫女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朝着皇帝皇后行了礼。
皇帝有些不耐烦地说：“做什么毛毛躁躁的。”
“陛下，请容奴婢借一步说话。”宫女倒是不胆怯，说起话来还算沉稳，调教得还算不错。
皇帝虽说有些不耐烦，可还是说：“你上来说吧。”
宫女低下头，小碎步靠近皇帝，说：“陛下，大殿下因腹泻不止，便寻了太医，太医说大殿下有中毒迹象，幸好及时吃下雪芝翡翠膏，催解毒素，若是晚上一时三刻，后果不堪设想。”
“什么？”皇帝英眉上挑，怒说：“还有这种事！”
皇帝直接站起来，一甩袖，就往离开了宴厅。皇后紧随其后。
随着他们的离开，宴席突然安静下来，歌舞管弦之声戛然而止，大厅之内落针可闻。众宾客不明就里，面面相觑。最终他们怂恿了一个平日里和无忧公主走得近的贵小姐去打探消息。
“云珠，怎么陛下和皇后突然离席了，不会是某个宾客惹怒了他们吧。”说话的女孩子不是普通的朝臣之女，她是一个有头有脸的郡主，老爹是皇帝的亲弟弟桓阳王。
皇帝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基本都没了，就剩下这个与他同父同母的亲弟弟桓阳王。桓阳王克己复礼，是个非常忠贞的人，只是性格有些软弱，经常要被皇帝骂哭。
他的女儿竟然也和他老爹一样，柔柔弱弱的，也经常要被无忧公主的恶作剧。只不过无忧公主都会小心赔罪，毕竟公主的朋友不多。
她们两个从小闹到大，一会儿绝交，一会儿和好，和所有的手帕交一样。
关云珠从席上弹了起来，趴在她的耳畔低声说：“我给哥哥吃了雪芝翡翠膏，他拉肚子了。不过事情应该没这么简单，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看看。”
关云珠提着裙子一溜烟跑了。一众皇亲国戚连连摇头，这样的公主，谁敢娶啊！
贤良淑德的皇后和温文尔雅的皇帝怎么会生出这么个淘气包来。
关云珠向来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不过也没人敢对她怎么样就是了。
其实关云珠是皇后的心灵寄托，因为皇后从小就被约束，今日练这个，明日练那个，很是无趣。年轻时期的皇后总觉得自己被条条框框约束，日子过得很苦。
所以她将关云珠养成了她渴望成为的那个样子，肆意洒脱，无忧无虑。
关云珠才是公主该有的模样。
关云珠就算闹翻天，也不会受罚，就算皇帝想要管束她，皇后就会立马出手阻止。皇后不允许任何除了她之外的人管教她，而她自己也很少管教她。关云珠是真的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孩子。
就像这次大殿下、皇帝和皇后先后离席，别人都呆在原处不敢动，只有关云珠像只小麻雀儿似的叽叽喳喳飞走，去打探消息。
羡慕和嫉妒她的人可不是一星半点。
关云珠光明正大地“潜”到皇兄所在的寝殿中，听里面的人说话。
“是什么毒？又是怎么下毒的？你们给我说清楚。”皇帝显然非常愤怒，不像是装的。
太医屈身，战战兢兢地说：“大殿下所中之毒，并非剧毒，现已由无忧公主的雪芝翡翠膏解了。只是毒从何而来，是什么样的毒，殿下是怎么中毒的，现在还不清楚，需要进一步查验。”
“云珠呢？把云珠给我叫来。我要问清楚，她为什么偏要给云斐吃翡翠膏。说不定这一切都是她弄的，给兄长下毒，再给兄长解毒，不知道安的什么心。”皇帝用最大的恶意猜测自己的亲生女儿。
皇后铁青着脸说：“陛下慎言。珠儿和斐儿的感情深厚，这种事情绝无可能发生。”
虚弱的关云斐说：“父皇，母后，若是因孩儿而引起你们之间的纷争，便是孩儿不孝。说来惭愧，皇妹说雪芝翡翠膏可驱邪避祟，我觉得有理，便多吃了几口。”
第212章 复仇公主（5）
皇帝觉得这话很别扭，这个孩子怎么感觉有点虎，皇妹让他吃药，他就吃了，不是太蠢，就是太宠云珠。
看到他们兄妹情深的模样，皇帝觉得自己应该是多虑了，他实在不应该将自己过去悲惨的遭遇强行安装在自己的儿女的身上。
云珠这个傻样，怎么可能会觊觎皇位。
皇帝第一次觉得自己魔障了，竟然会认为这个憨憨女儿要抢夺哥哥的继承权，这个念头实在是可笑。他正想说些什么，却迎来皇后无比冷漠的目光，这让他非常不舒服。
皇帝是有尊严的，他不可能承认自己判断错误，就冷着脸，不说话。
皇后觉得皇帝疯了，竟然会怀疑珠儿给自己的皇兄下毒，自己的女儿她最清楚，只是淘气点罢了，从来没有恶意伤害过谁。
这件事情的背后，一定有个大阴谋。
皇后见皇帝一副要做甩手掌柜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出来，她下令说：“命人对宴席中的人、食物和器皿进行验毒，我倒要看看是谁想取我斐儿的性命。”
关云珠挤到皇后的身侧，说：“母后，我听说雪芝翡翠膏并不能解剧毒，只能解相对普通的毒。它解不了那种见血封喉的毒，也就是说皇兄有可能根本不是在生辰宴之前中的毒，而是在之前的某个时候中毒。对了，太医，你能看出来我皇兄何时中毒的么？”
太医说：“依照之前的脉相，自己他腹泻不止，虚汗连连的状态来看，他至少在十个钟头之前中毒。”
关云珠一拍手说：“那就是在宴席之前就中毒了。毒一般有几种方式入体呢？”
太医说：“饮食、皮肤、烟熏，一般不会离开这三种方式。”
关云珠说：“你认为我皇兄是怎么中毒的，饮食皮肤还是烟熏？”
“这个尚需查证。”太医给了一个几乎等于没说的答案。
关云珠非常着急，很想引导太医把目光放到皇兄的头部，这是个非常艰巨的任务。她只能将目光放在关云斐的身上，问：“皇兄，你可有哪里不舒服的吗？”
关云斐说：“就是之前觉得发髻的位置有些发痒，但是很快这种感觉就消失了。除了这个，好像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关云珠眼睛一亮，也不管别人会不会怀疑，大声叫起来，“不会是有人把毒抹在你头发上了吧？”
太医这才惊觉，道了一句恕老臣无礼，在皇后的示意下，查验了关云斐的头部，他发现有一块头皮显现出不太正常的青黑色斑块。
“这是！”太医触碰了头皮，指尖立马出现一种奇怪的湿润感，他赶紧下跪，对皇帝和皇后磕头，说：“陛下，皇后娘娘，大殿下的头部有木蚁水的痕迹。木蚁水是一种奇怪的无色无味的毒，而且它不能被银针探出。
这种毒可以通过皮肤慢慢渗入血液，然后进入五脏六腑。老臣的手不过稍稍触碰大殿下的头皮，此刻已经变得青黑。这种毒只要及时发现，及时吃下解毒汤药，排出体内毒素即可。一般来说，此毒超过十二个时辰，就回天乏术了。幸好大殿下吉人天相。”
皇帝深深地看了一眼赖在云斐床边的云珠，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大概是实在不喜欢这个女儿，对她的所有行为都感到厌恶，哪怕她无意间救了他的皇长子。
“太猖狂了。”皇后勃然大怒，“此事定要彻查。”
皇帝难得附和说：“确实要查，要查个水落石出。皇宫里怎么允许出现这种毒。皇后查案的事，你就别操心了。让大理寺去查，你好好照顾云斐。”
皇帝有意无意地将皇后边缘化，试图单独掌控局面，再怎么说他是皇帝，就算后族掌握兵权，也不能取代他自立为帝。
他早有铲除后族的心，只不过心有余而力不足。他一直在等待灭掉后族的机会。
看着蔫蔫的皇长子，有那么一瞬间，皇帝希望他就这样死去，这样的话就可以浇灭皇后的气焰。可他又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到。再怎么说，此刻躺在床上的是他的亲儿子。
虎毒尚且不食子。
皇帝压住内心的躁动，离开了。他要会宴厅中，将那些人打发走。
得到皇帝散席的命令后，皇亲国戚就纷纷退了。唯有桓阳王留下来，单独和皇帝见面，问了具体情况。
皇帝没有隐瞒，如实说了。桓阳王认为其中定有古怪，想要杀皇长子的人绝非普通人，这次是皇子，说不定下次就是皇帝了。
这可把皇帝吓坏了。
皇帝给自己又加了一个尝毒太监，他贵为皇帝还要担忧自己会不会被人毒死，想想就很可悲。
他下了死命令，让大理寺在半个月内找出凶手。
大理寺欲哭无泪，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只能从皇长子身上着手。
后来发生的事情和前一世差不多，就是大理寺疯狂地抓人审讯，将整个皇宫弄得鸡飞狗跳。只不过，这一次没有跳出来的姑娘，非说自己给皇长子下毒。
皇帝和皇后也没有撕破脸，只不过双方更加冷漠了，都不想看到对方的脸。就算每月十五皇帝都要到皇后坤慈殿，皇帝也猖狂地用政务繁忙推脱了。
第二天，宫里就多了一个低阶位的小主。
皇帝可不是那种会忍受寂寞和孤单的人，他认为整个皇宫都是他的，他想要谁就要谁。
他知道这么做会让皇后不快，所以总是临幸这种没地位的卑贱的宫女。宫女都能得到的东西，她得不到，她一定会震怒的。
事实上，这不过是皇帝一厢情愿罢了。
第二天，宫里就多了一个低阶位的小主。
皇帝可不是那种会忍受寂寞和孤单的人，他认为整个皇宫都是他的，他想要谁就要谁。
他知道这么做会让皇后不快，所以总是临幸这种没地位的卑贱的宫女。宫女都能得到的东西，她得不到，她一定会震怒的。
事实上，这不过是皇帝一厢情愿罢了。
第213章 复仇公主（6）
关云珠离开了皇兄的寝殿，去找了即将离开皇宫的阿娇郡主。
“阿娇，我告诉你哦。我皇兄不知被谁下毒了，大理寺要查呢。你跟皇叔回去吧，反正不干你的事。”
“毒吗？我的天。”阿娇压低了声音，说：“那云珠，你也要小心，身旁的人要细细查。上次，我家一个姓柳的舞姬就被人毒杀了，大约是有人嫉恨她被我父亲宠幸……唉，男人……”
关云珠看着她做出一副老成的表情，觉得有些可笑。
这时，一个聘婷娇柔身段纤细，和阿娇郡主差不多大的美貌姑娘，走了过来，对着关云珠和阿娇福了福，说：“郡主，王爷说，该离宫了。”
关云珠的目光落在她低垂的面庞上，突然下令说：“你抬起头来，我看看。”
这个美貌姑娘身形顿了顿，仿佛遭受了无比的屈辱，低垂的眸中凶光闪过，但是这种神情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她的脸上眼眸中就只剩下柔和谦卑温顺。她缓缓抬起头，露出她美貌的脸。
关云珠说：“这脸我熟，好像以前就见过，你是谁？”
阿娇郡主说：“你认得她的吧，我的庶妹佳雯。原先一直随我入宫，只是她胆子小，不大说话，后来不慎落水，病了好长一段时间，就不怎么随我出来了。最近身子好了些，我便带她出来散散心。在家窝着，病不容易好。”
“原来是你的庶妹啊。长得是好看的，就是性格似乎弱了些。行吧，皇叔催了，你赶紧去吧。我知道皇叔脾气好像不太好，等会儿又要无理取闹地说你。”
阿娇咯咯一笑，“无理取闹不是这么用的。好了，我走了，下次再来找你玩。”
“嗯。”
关云珠目送阿娇郡主离开，不过她最后的目光落在婀娜多姿的关佳雯身上。
“这个人好像有点眼熟，我感觉她身上散发着一股杀气，非常不和谐，她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柔顺。”
零呵呵笑了两声，说：“我读取过你重生前的记忆，这个人不就是给你灌毒药的，被你称为跑腿的女人嘛。”
“哦……”关云珠猛地拍手，说：“原来是她。我总感觉她想杀我，可是我都不认得她。”
零说：“她一直在你生活的阴暗处。你看不见很正常。”
“嘶……”关云珠吸了一口气，摸着胳膊，做出一副很冷的模样关云珠说：“你别吓我，怎么感觉阴森森的，在我的阴暗处，难道真的有鬼这种东西。”
零有一种想要拿榔头锤她的冲动，但是她忍住了，无视了关云珠浮夸的表演，说：“她应该是嫉妒吧。你天生拥有的东西，可能是她毕生追求的目标，更让她痛苦的是，就算她穷极一生也无法达成。”
“哦……原来是嫉妒啊。这个我能理解，毕竟像我这样会投生的人并不多。只是我和她并没有交集，为什么会有一种，恨不得我立马死在她手里的感觉。其实重生前，我就觉得这个跑腿的不对劲。一个跑腿的而已，给她猖狂的不行了。只是我现在想起来感觉怪怪的，为什么王叔家的庶女会给我送毒酒，她是以什么身份到皇郊寺处死我的。啧……早知道我会重生，就多问几句了。给我后悔的。”关云珠懊悔地几乎要拍大腿。
“世上没有后悔药，与其在这里后悔，不如去查查这个关佳雯什么底细，看看她是王爷的哪个女人生的，什么来头，以前都做过什么，现在又在做什么。”
“额……我堂堂公主，去查她，感觉有失身份啊。”关云珠撅了撅嘴，想了想说：“哎……罢了，毕竟她有伤害我皇兄的嫌疑，掉价就掉价吧。”
“暗卫，暗卫，给我出来。”关云珠拍了拍手。
倏忽间，一个穿着黑底银丝镶边的武衣，佩戴软剑，踩着快靴男子单膝跪在关云珠的面前，问：“属下在。”
“去，给我查查关佳雯什么情况。动用你的关系也好，使用你暗探秘技也好，总之把她的底细给我查的越详细越好。”
“公主，卑职的职责是守护您的安全，不能远离您。”
关云珠冷冷地睥睨着他，说：“我们家蕊儿，过个几年就要嫁人了。我觉得还是体面的侍卫比较合适她。”
“是公主，卑职领命。”暗卫查丹杰像风一样消失在公主的视线里。
零啧啧了两声，说：“真卑鄙啊。”
关云珠切了一声说：“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他没事就以守护我的名义偷看我们家蕊儿，没抠瞎他的眼睛，我都算仁慈的了。”
“好样的，再接再厉。总感觉你一点都不像公主啊。公主不都应该非常地注重自己的形象，高高在上，走起路来连裙摆都不动的。可是你，动不动就拎裙子疯跑。皇后竟然也不管管你。”
“我母后过的太压抑了，想着我有哥哥可以继承王者，就想让我像自由的鸟儿一样。唉……上一世我皇兄被毒杀之后，母后就处于半疯狂的状态了。这次，我一定会不择手段守护好他们。”关云珠目光坚定，如同准备慷慨赴死的勇士。
这个人体内有疯狂因子，上一世没等这因子暴露出来，就成了炮灰被人杀死。
零感觉关佳雯很古怪，这种古怪并不是源于她对自己性格的伪装，而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能量。零现在拥有很多能量，比之前敏锐了不少，关佳雯很有可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或者说她身上藏着某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能量体。
为了搞清楚关佳雯的秘密，零分了一个能量旋臂，盘旋在她的肩膀上，暗中监视她。
关佳雯跟随在阿娇郡主的身后，一直非常地乖巧，低眉顺眼，楚楚可怜。她会时不时地奉承阿娇，逗她开心。
阿娇似乎已经将这个庶妹当成了亲妹妹。
关佳雯将阿娇送回百灵轩，才回到自己的碧泉阁，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直到她独自就寝。
她的床猛地下陷，底部出现了一个密室。
她点燃了油灯，走过狭长的暗道，直接离开了王府。
第214章 复仇公主（7）
关佳雯出了王府，就有一个马车将她接走了。马车到了一个非常隐秘的巷子里，她戴上帷帽，快速闪进了院子里，生怕有人看到她。
进入院子，她的姿态立刻变了，变得优雅从容，就像真正的公主，而不是连一个封号都没有王府庶女。
“雯姑娘，你来了。”院子中的男子还很年轻，也就个关云珠不相上下的年纪，但是能看出来已经很有城府，不似普通人家的公子。他的穿着和配饰无一不在诉说他不凡的身世，他腰间的玉佩一看就是宫中之物。
“楚公子。”关佳雯朝着他微微点头，并没有要取下帷帽的意思。
“楚公子”看关佳雯的目光中充满了欣赏，“请雯姑娘入内说话。”
关佳雯慢悠悠地走上台阶，裙摆几乎没有晃动，走得特别稳。她进入屋内后，直接走到书桌后，用她白嫩的小手抽出一张空白的纸，然后拿镇纸压了，拿起笔，画了一个枪械的扳机。她握笔的姿势有些怪，像没怎么写过毛笔字似的，而她画的扳机也很毛糙，像没有学过丹青。
楚公子看着她笨拙的动作，嘴角微微扬起，目光浮现出宠溺，似是觉得她特别可爱，她总能在不经意间给他惊喜，这样的姑娘实在是让人爱惨了。
关佳雯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楚公子灼灼的目光，非常专注地画着扳机。她在画画的时候，非常谨慎，一直将她的脸藏在白纱之下，显然她不想让楚公子看到她真实的容貌。
“好了。”关佳雯将笔放好，说：“我觉得神机枪的扳机太过笨重，每次击发都要射手使出全力，神机枪容易失准走火。”
楚公子看了扳机的新设计之后，情不自禁地说：“天底下怎会有你这样玲珑聪慧的女子。”
关佳雯不动声色，不接他的话，就像没有听到他的夸赞，欠了欠身子，说：“楚公子，若觉得此设计可行，我便先走了。”
楚公子的唇微微翕合，想要再说些什么，可是生生忍住了，他压抑自己的情感，非常克制地说：“我送你出去。”
“不必了，我希望楚公子能够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不要不查我的身份，也不要跟踪我。我们之间只是普通的生意关系。”关佳雯刻意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楚公子的心一阵钝痛，这可真是个狠心的女人。他就这样目送她离开院子。
他的贴身侍卫说：“殿下，如果您想要她，我今晚就把她送你床上。”
楚公子皱眉说：“你的脑袋里能不能想点别的，粗鄙。还有，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在外面要叫我楚公子。”
贴身侍卫不以为然，觉得自家殿下道貌岸然，看他睡宫女那劲头还挺足，这会儿见到这个什么雯姑娘，倒是装起纯情来了，呵……男人……
楚公子可不是一般的公子，他是一个皇子，皇帝最宠爱的妃子如妃的儿子关云定。
他喜欢外边儿的世界，总是乔装打扮，离开皇宫。有一次他出宫踏青，遇上了戴帷帽带雯姑娘。她带着一个侍女，站在湖边赏景，然后拔出剑，流畅地舞了起了。
一套剑招舞完之后。她就和侍女往人迹罕至的山上走去。
关云定实在好奇，就跟了上去。就是这天，他见识了神机枪的威力，一声巨响之后，天上的鸟儿应声落下。
不过，这只是开始。雯姑娘往山林里走，越走越深。关云定看着茂密的林子，不由地皱眉，这样地方会有很多野兽，他有非常厉害的护卫，可是这个姑娘不过会一些花拳绣腿，还有一个奇怪的武器。
果然不多久之后，林子里出现了一只黑豹。
黑豹十分敏捷狡猾，猛地朝这两个女人扑去。
嘭……一声巨响后，黑豹嗷地一声落地而亡。
关云定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直接过去询问：“姑娘，你没事吧？”
就这样关云定和关佳雯搭上了，只不过他们都没有表明真实身份。他们之间总是弥漫着暧昧的气息，只不过谁也没有戳破这层纸，特别是关佳雯并没有做出任何失礼出格的事情，这让关云定更加高看她。
在关云定的眼中关佳雯是个品行俱佳，极度聪慧的女子。
在平日的谈天中，关云定知道雯姑娘和他一样是庶出，遭遇不公平的待遇。关云定是个有野心的人，他一直等待时机，等待关云斐出现问题，只有他有问题，才有可能从第一顺位上下来。到时候，他将神机枪献给陛下，就能够取得陛下的欢心，然后一步步走上那个极致的位置。
可惜关云斐一直没有给他机会，这让关云定很恼火，所以他决定动手。
如果说关云斐大婚离宫，之后再想害他，就很难了。他就瞄准了生日宴，对他下毒。
关云定看到关云斐痛苦离席，他以为关云斐要死了，而自己的计划即将成功。
可谁知道一向荒唐的关云珠竟然坏了他的大事，给关云斐吃了雪芝翡翠膏，无意间把他给救了。
现在宫里非常地谨慎，关云斐所在之地更是围得跟铁桶一般。他不可能再暗杀关云斐。他只能继续忍耐等待。
不过，关云定并非全无办法，毁掉关云斐还有一个办法，就是灭了他赖以生存的后族。
他知道现在帝后之间已经有了矛盾，皇帝对皇后的态度也大不如前，并没有之前那样尊重。
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点就炸，只要稍稍推动，就能够成功离间他们。
皇帝最忌惮的就是后族的兵权，如果他替皇帝扫除一些后族的将帅，就一定会得到皇帝的青眼，只不过此事不能着急，只能徐徐图之。
因为木蚁水被发现，关云定失去了非常重要的工具，这让他很愤怒，毕竟这是他花费了大价钱从异域商人那里买来的。异域商人卖完了东西，就离开了京城，消失得无影无踪。
关云定决定换一种东西暗杀后族将帅。雯姑娘给他设计的神机枪就很不错。哪怕是不会武功的人，也可以成功杀死身经百战的将帅。
后族必灭！
皇帝的位置迟早有一天是他的。到时候他就娶没有根基的雯姑娘，朝堂之上就不会再有反对的声音，不用像父皇一样那么憋屈。
第215章 复仇公主（8）
查丹杰来了，带着消息来了。
暗卫其实也只是一群无所事事的公职人员，不当班的时候，凑到一起，喝两口小酒就无法无天，怼天怼地。
不过，他们最喜欢的还是豪族八卦啊，皇帝和皇后都会让去查探消息，哪怕是哪家大人纳了小妾都知道。
桓阳王家的那点事，随便拉个人过来，就可以问清楚。
桓阳王有位份女人并不多，除了王妃之外，良媛一位，昭训一位，奉仪三位，其余没有位份的侍妾若干。
他让所有侍妾住一个狭长的院子，到时间了就去那个院子散步，走到哪里，就是留宿在哪里。
他的这种行为王妃是看不上的，可是王妃没办法，她自己年纪大了，总不能让他去当和尚，反正她也懒得伺候他，别来烦她就再好不过了。
大概是因为王妃大度，桓阳王自己倒是不好意思起来，每逢初一十五，都在王妃的屋里。他们只是聊聊家常，并没有柔情蜜语，相处模式更像是朋友而非夫妻。
人总是会有温柔体贴的一面，只不过桓阳王把这种情感都给了那些懂得撒娇的小妾们。他喜欢看这些年轻的面孔为他争风吃醋，这样他会觉得自己很特别。
在这些莺莺燕燕的围绕下，他能够找到作为男人的自信和优越感。
为了照顾王妃的颜面，他并没有给长廊上的女人名分，只是赏赐给她们金银首饰。
关佳雯的母亲原先也只是长廊中的女人，只不过有一次王爷忘记赏月茶给她，又很长时间没有去她的屋子，就这样关佳雯在柳兰芝的肚子里慢慢成长。
既然已经怀上了王爷的骨血，就没有理由做掉。
生下关佳雯之后，柳兰芝就升为柳奉仪。之后就有人想效仿柳兰芝，想要悄悄整个孩子出来，以求飞黄腾达。可惜自从柳兰芝的事情出了之后，内侍将长廊里的女人看的更紧了。
那些有位份的女人倒是有些孩子，只是都没有阿娇郡主的体面。王爷府中，只有她的名字中有云字。
关云娇。
这个名字相当不凡。王爷的庶出子女可没有这样的名字。关佳雯的名字就没有“云”，这也是她愤恨的原因。
柳奉仪原本一直是奉仪，没有晋升，也没有再次得到宠爱，好像所有的运气都用在生关佳雯这件事情上。
在两年前，关佳雯不幸落水，在大家都以为她不成了的时候，她活了过来，虽然病了，但似乎比以前胆子大了，也比以前聪明许多。
落水前，她柔弱胆小，哪怕是一只虫子她都能够惊声尖叫。而落水之后，她依旧娇柔，却试图伶俐了许多，也知道去攀附关云珠，让她带着出席了很多宴会，引来一些朝臣家的公子的目光。
她似乎很懂礼数，没看上任何人，却也不给任何人难堪，温柔可爱有礼有节，越发让人怜惜。
关佳雯因和阿娇郡主走的近，连带着王爷也对她多看了几眼。有意思的是，有一次在关佳雯的暗示之下，王爷去了柳奉仪的住处。
王爷这么一去，竟然流连忘返，越发宠爱起柳奉仪来。照理说柳奉仪徐娘半老，并不能吸引喜爱年轻女子的王爷。
可王爷偏偏就像中毒了似的喜爱上柳奉仪。而柳奉仪竟然怀孕了，生下了一个儿子。
这让王爷很愉悦，他直接将柳奉仪晋升为良媛。
她就成了王妃之下的女人，在王府的地位相当尊贵。
不过，王妃是真的大度，就算这个柳良媛在她的面前蹦哒，她也无所谓，因为等到阿娇继承王位，成为女王爷，这些人依旧是她的下人。
在这个王府中，没有人可以撼动她的地位。
就算柳良媛生十个八个又怎样，只要有阿娇郡主在，这些人斗不过是跳梁小丑，王妃乐得看戏。看他们围着她的女儿团团转。
不过，自从皇长子被人下毒之后，王妃就不让关云珠和那些庶出子女玩了，就将她带在自己的身边，饮食起居都由她的心腹照料。
听完查丹杰的汇报，关云珠挑了挑眉对零说：“看来这个关佳雯不简单呐，我还以为她只是个跑腿的，看样子并非如此。她有可能是个策动者。怎么办呢？”
零说：“静观其变吧，毕竟现在你哥还好好的。”
“要不我再让人上贡一些雪芝翡翠膏，多备一些，以防万一。”关云珠认真地说。
“你就别折腾那些可怜的番邦了。雪芝这种东西百年才能入药，你这是要掏空人家的家底吗？人没那么傻，再次下毒很容易暴露的。而且木蚁水触碰到皮肤就会变黑，只要注意一点，就不会中毒。如果通过嘴巴喝进去，整张嘴都会变黑。”
“那我就坐以待毙吗？”关云珠急躁地说，“既然敌人已经暴露，不弄死她，难道要等她翅膀硬了，跟我对着干吗？”
“其实她并没有暴露。上一世没有暴露，现在也没有暴露。只是怀疑，觉得这个人有问题，没有任何蛛丝马迹表明她是她下的毒。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她恨你，想弄死你。
我之前看过她给你灌毒药时的表情，那种厌恶痛恨和畅快，不是装出来的。她是敌人没错，但她不一定是下毒的人。
我问你，你哥哥死了之后，谁是最大的收益者？”
“是我，皇兄没了之后，我就是第一顺位。”
“那么你继承王位了吗？”
“唉……我没有，被父皇赶出了皇宫，剥夺了继承人的资格。关云定成为了第一顺位继承人。你的意思是他杀了我皇兄？”
零说：“没有证据。”
“我突然想回到上一世，看看我父皇是怎么死的，看看关云定有没有继承王位。”
“你重生的时候，你的上一世就模糊了。只要你足够强大，就能够改变扭转命运轨迹。你的愿望是保护哥哥和母亲。那你就朝这个方向去努力。有我在，你一定可以达成目标。”
“我的天。”关云珠有些嫌弃地说：“你这个鼓励的话真的是好土啊。都是些没用的空洞的词儿，能不能来点有用的信息，比如说关云定下毒的证据。”
“查案是大理寺的事儿。”
“呵……要你何用！”
第216章 复仇公主（9）
大理寺的调查结果出来了，进程和上一世基本没有差别。非要说哪里不一样，那就是他们比上一世卖力，大概是因为关云斐没有死，想要在未来皇帝的面前留下好印象。
查到宫女的时候，有个宫女自杀了，她喝下了木蚁水，在死之前大喊，“大殿下的毒是我下的。”
这个宫女很有意思，她一年前才入宫，只是负责打扫之类的粗活。大殿下生辰的前一日，宫女潜入殿内，给大殿下的发簪下了毒。
有意思的是，给大殿下宫女的手上并没有发黑，也没有中毒。大理寺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这个梳头宫女，他们就开始审这个宫女，给她上刑，拿她家中的老娘弟弟威胁她，可她就是不松口，只说什么都不知道。
她后来实在受不了酷刑，咬舌自尽了。
大理寺受到了皇后的责骂，一个个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可又不得不振作起来继续查案。
他们查木蚁水的源头，发现这种东西只有异域商人有。而现在并不是通商季，没有任何异域商人。这条线索就断了。
然后，大理寺没办法，就去弄平日里可以出宫采办的内侍。这下可好，内侍宫女们被打得嗷嗷直叫，就是没查出有用的线索。
仿佛这种东西是从天而降的。
宫内的气氛格外压抑，直到一个大理寺丞提出一个大胆的假设。
“陛下，皇后娘娘，下官认为宫女和内侍都没有问题。”
皇后冷着脸，“那谁有问题？”
“这个自杀的宫女花稚泉，才进宫一年，她这一年的时间中从未出去过，也没有和任何采办内侍有瓜葛，每日就像哑巴一样，默默地打扫，甚至没有谈天的的伙伴。她就像一个不存在的透明人。
这样的人真的不可能让别人帮忙带毒进来。所以，我猜测她入宫的时候，就已经想了某种方法将毒带了进来。她潜伏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就为了一击必中。”大理寺丞没有任何证据，只能像一个写话本子的人似的，用妄想的方式断案。
皇后是个极聪慧的女人，她一听大理寺丞的推断，就问：“目的呢？宫女花稚泉这么做的目的呢？她在宫外的关系你可查清楚了？”
大理寺丞说：“此事属下已经查明了。花稚泉家中没有兄弟姐妹，只有一个老母亲。两年前，花母病重，她没有足够的钱给花母买药，只能向自己的叔叔借，她叔叔提出借钱可以，只不过需要她用家宅做保，如果还不出来，她就必须把家宅交出来。
花稚泉实在没办法，只能同意了叔叔的提议。最后，花母的病的确治好了，可是，她一个年轻姑娘只能靠绣花挣钱，虽说她绣工了得，但是这个来钱慢，叔叔不肯等，要把她母女赶出去。
而花稚泉似乎遇到了一个贵人，替她还了钱，要回了宅子。在这个贵人的提议下，她进宫当了宫女。这件事情，花家的叔叔和邻居都可以作证。”
“你的意思是？”
“花稚泉有可能为了报答贵人，就按贵人的要求，向大殿下投毒。那么……”大理寺丞犹犹豫豫地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模样。
“你猜测是宫里的人示意花稚泉这么做的？”皇后非常直白地说，“宫里有谁痛恨大殿下呢？我想大概是大殿下挡了某些人的前程，所以要灭了他。我想珠儿是不可能觊觎第一顺位的。”
一直没有说话的皇帝怒了，毫不客气地说：“皇后你直接说是定儿做的岂不直接。就知道你对如儿母子有偏见。还有张讯，朕看你这里面的官你白当了，案子也白查了。说到现在，你一点真凭实据都没有，你是想挑拨和皇后之间的关系，还是想挑拨朕和如妃的关系？”
大理寺丞张讯瑟瑟发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说：“微臣不敢！”
皇帝下令说：“大理寺别查了。这么久了，你们什么都没查到，反而把这宫里弄得鸡飞狗跳。”
“为什么？”皇后暴躁了，“你怎么……”
皇帝横了皇后一眼说：“你一定要这样，让你和朕都这么难堪吗？就这么定了，就以宫女花稚泉居心叵测暗杀云斐未遂结案。”
“你……”皇后眼睛都红了。
皇帝不无讥讽地说：“要不这个帝位你来坐？”
皇后没有再说话，直接带着她的人离开了。她已经不是第一次给皇帝甩脸子了。
皇帝面色铁青，觉得皇后让自己颜面扫地，这让他更加坚定除掉后族的决心。
出了关云斐的死亡，其他事情的轨迹和上一世，基本相同，这让关云珠陷入了沉思。
“这就说明了，父皇和母后之间的矛盾根本不是由皇兄之死引起的，他们之间早就有问题了。父皇的表现像是受够了处处被母后牵制，想要结束二皇临朝的局面。”
零欣慰地说：“你能想到这点，很不错。”
关云珠担忧地说：“如果事情真是如此，那么就算皇兄这次逃过一劫，之后也会被父皇厌弃。我、皇兄和母后这三个阻挡他独权的人，迟早死在他的手中。我总算明白自己死在谁的手中，我想上一世父皇下令杀我的时候，一定很畅快吧。关佳雯根本无所谓，父皇才是真正的敌人。”
“你的想法很危险。”零说，“关佳雯好对付，你要是和皇帝对着干，如果失败，就是死路一条。”
“上一世，我没有和父皇对着干，也是死路一条。”关云珠下定决心对付皇帝，只是现在她没有帮手。如果她现在鲁莽地和母后皇兄说咱们造反吧，一定会被他们骂死。
她坚信皇兄和母后，都没有要造反的意思。
在关云珠苦苦思索用什么方法规劝他们造反的时候，边关传来了令人心痛的消息。
她的亲大舅被人暗杀了。他的头部被几颗铁珠射中，当场死亡。当时营帐内响起了爆竹爆炸的声响，门口的守卫冲进去的时候，里面只有躺在地上的李将军，并没有凶手踪迹。
副将很快就封锁了营地，可惜没有找到凶手，也没有找到凶器。
当天下午副将也被暗杀了。
边境陷入悲伤和恐慌之中，人人自危。因为副将当时和其他人一起，在营地里巡逻，突然就被钢珠集中死亡。
他们猜测有一种可以发射钢珠的弓。如果说敌国发明这种恐怖的武器，元国将陷入非常可怕的境地，边境很快就会失守。
元国危险了。
将士们想着怎么守住边关，而皇帝想着怎么弄死这帮不听话的老将。
第217章 复仇公主（10）
边关传来了李新远和李知白的死讯，这让皇帝眉开眼笑，只要再杀几个，然后把他的人填上去，这事儿就妥了。
皇后，我看你猖狂到几时。
关云定在皇帝心情最舒畅的时候进入御书房，说：“恭喜陛下。”
皇帝看这个儿子越发顺眼，上次给他显示的神机枪果然非同凡响，那么短的时间就取了李新远的性命，要知道这是个绝对强者，弓箭都不一定能伤到他半分。
关云定说：“陛下，儿臣这里还有一样东西要献给陛下。”
皇帝接过关云定手中的纸，在桌上打开，里面是一个新的，看起来有些像武器的东西。
“这是什么？”
关云定扬了扬唇，骄傲从他的眼神中溢出，“这是神机炮。是大型的神机枪的扩大版，神机炮可以炸开任何一个国家的城门。”
皇帝的眼神中充满了狂热，仿佛现在就已经是世界霸主了。他有些急切地问：“什么时候可以造出？”
关云定说：“神机炮尚在研究阶段，我本想让他们造一个样品。父皇您也知道我只是个庶出的皇子，俸禄并不多。”
皇帝说：“没钱了你就直说，父皇用私库支持你。定儿，此事定要做的绝密，若是被敌军偷窃了设计图，内乱未止，外患若此时来了，就麻烦了。”
关云定恭敬地行礼说：“谨遵父皇教诲。”
皇帝磨刀霍霍，准备对望岚关的将领进行大换血。他现在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去担任望岚关的大将军。
如妃的弟弟是个天生的将才，熟读各种兵法，在推演的时候总能迅速抓住要点，目光锐利。他若是做了望岚关的将领，一定能够守住，说不定还能打西戎人打趴下，扩大边界。
可是，他一想到皇后的哥哥李新远，就非常不舒服，万一如妃变成第二个皇后，来牵制他，岂不恶心。
算了，还是提拔一个好控制的世家子弟吧。
皇帝最终选定了齐国公的次子和永定候的次子，分别任望岚关的大将军和副将。
这件事情他根本没有和皇后商量过。当皇后在朝堂上听到他们二人的任命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望岚关是要塞，一旦被西戎人攻入，他们就可长驱直入，直抵京城，到时候皇帝都要被他们杀死。
哥哥和侄儿的死令她万分悲痛，当她看到皇帝对此无动于衷，并且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人塞到往岚关，她的心更痛了。她想哭，可是一滴泪水也流不出来。听到任命圣旨，皇后又气又急。
望岚关实在太重要了，皇后贵为一国之母，不想看到元国生灵涂炭，便出声说：“陛下三思。”
皇帝根本不想听到皇后的声音，非常不耐烦地说：“我意已决，你不要再说了。”
此次早朝不欢而散。
皇后陷入了沉思，哥哥和侄儿被人暗杀，皇帝没有任何要捉拿凶手的意思，反而迫不及待地夺兵权。
这是个非常可怕的信息。看来她必须和父亲好好谈谈了。
皇后给选在南关的父亲写了一封简信。
父亲：长兄和侄儿之死令女儿万分悲痛，女儿甚是思念父亲，望回京一叙。
在这个冷兵器时代，飞鸽传书是最快的方式。
然而，这只飞鸽被皇帝拦截。
皇帝拿着这封信来质问皇后，“你什么意思？”
皇后说：“我想见父亲，似乎没什么问题吧。我刚刚失去了长兄和侄儿，而我的父亲失去了儿子和孙子。”
皇帝冷酷地说：“这又怎样，他们守卫边关，自当为我大元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况且，是他们自己没守好边关，被人刺杀，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我没有降罪，已是仁慈，你不要考验我的耐心。”
皇后说：“你怎么变成这样？你是疯了吗？你做的事情，会让整个元国陷入战乱，一旦望岚关失守，后果不堪设想。”
“你在威胁我？”皇帝的目中杀意闪过。
皇后的心就像被无数金针刺穿，痛得几乎无法呼吸，但是她依旧试图和他讲道理，试图说服他，“你哪里听出来我在威胁你。我不过是担忧大元的安危。”
“你的意思是没有你们李家，我大元就完了。”皇帝冷哼一声。
皇后这才意识到皇帝已经不是简单地被如妃蛊惑和她离心，而是他要铲除掉整个李家，将皇权牢牢地握在自己的手中。
但是，大元开国时朝是二皇临朝。女皇嫁李夫，皇帝娶李女，这是太祖留下的不可更改的祖训。
正因如此，李家从未想过造反。可是现在似乎已经到了，不得不反击的时候了。
皇帝捏着皇后写给李老将军的信，说：“皇后准备招其父回京篡位谋逆，就休要怪我无情了。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就呆在荣华宫，不要乱走。至于，云斐，他病了，就这么一直病下去好了。”
“你！”皇后想上去拉他，因为她意识到，皇帝不是想要独权，而是已经这么做了，这件事情他应该谋划了很久。
突然两个侍卫闯进来，站在帝后之间，不让皇后触碰到皇帝。
皇后因愤怒而浑身发抖，“你，你为什么要……你什么时候开始的？从斐儿中毒，到我兄长被杀，这一切都是你谋划的吧？你好狠！什么时候？到底是什么时候？”
皇帝想了想，脸上居然露出不合时宜的俏皮神色，“这个嘛，不好说，有可能是我看到父皇的被牵制时的憋屈模样的时候，我的心中就埋下了一颗不甘的种子。
我很幸运，哥哥姐姐全都死在了父皇的前头。讲真的，如果不是我根基尚浅，需要人扶持，我才不会娶你，你啊就是个没脑子的泼妇。
如果你非要问我什么时候开始谋划的。应该在你父亲逼我娶你的时候，这一切就开始了。”
“我父亲逼你？你在说笑吗？那时候是你求我父亲把我许配给你。”
“这有什么区别吗？”皇帝歪了歪脑袋，“我是迫不得已去求的。我若不娶你，这皇位怎么可能轮得到我来坐。”
“厚颜无耻！我李新容这么多年真是瞎了眼了！”皇后歇斯底里地吼着。
第218章 复仇公主（11）
“你骂吧，想骂就骂。我现在心情好，不和你计较。”皇帝欣赏着皇后几近疯癫的模样，心情超级好，“这事儿吧，也只能怪你自己蠢，你以为边关有你父兄，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
你睁看眼看看，这个皇宫，这个京城，还有你的人吗？对了这么多年科举选出那么多人才，他们都是我的门生。我的势力已经渗透到大元的每一寸土地。也亏得你迟钝，让我能够成功地干掉你的兄长。
不出几天，望岚关就会属于我的，我就有一支真正的军队。就算你的父亲，打过来，我也不会怕。”
“斐儿，斐儿是你让人下毒的吗？”
“我但不至于这么毒辣，云斐也是我的儿子。只不过，他若是就这么死了，我也是乐见其成的。但毕竟，他是你的儿子。说不定哪天就造反了，要取我性命。所以，我不能留他太久。
至于珠儿，她如果听话，嫁给某个世家子弟，我就不为难她了。虽说我不是很喜欢她但她终究是我的女儿啊。如果不听话呢，我就不知道会怎么做了。毕竟珠儿也是有继承权的。如果李家的人，要拥她为女帝，那就麻烦了。”
“你不是人！虎毒不食子！”
“这又怎么样呢？成王败寇。李新容，一山不容二虎，这是自然法则。”
“你不会成功的。李家不会束手就擒的，你这么做只会让大元陷入无休止的战争中。内忧外患，大元就完了。”皇后并没有威胁他，只是想做最后的挣扎，试图让眼前这个男人清醒过来。可她这么做的徒劳的，只是惹得皇帝一阵冷笑。
“其实，我留着你，也是有用的。”皇帝说，“我要做的事情，你根本阻止不了。我会让你父亲进京，而且必须是独自进京。如果他不肯，那就是抗旨谋逆，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你卑鄙！”
皇帝说：“你这么在意民生社稷，不如直接让李家交出兵权，说不定我能留你的老父亲一条性命。”
“你想得美。”皇后恨不能生吃了眼前这个卑劣的小人。
“哎呀，皇后啊皇后，你真的就是个美丽空洞又无用的花瓶。感谢你这么蠢。好了，你在这里呆着吧，我要去看看我的嫡出子女了。希望他们是好孩子。
对了对了，半个虎符，你忘了这个东西了吧？虽然你藏的很好，不过还是被我发现了。嗯……现在就在我御书房的暗格里放着。有了这个，我也可以调动兵马了，以你的名义调动，应该没问题。所以，你现在还不能死，你对我来说还算有用。”
“混蛋！”皇后不停地咒骂着，试图抓住皇帝，被侍卫拦住。
皇帝跨出门槛，春风得意地笑了。
这个时候，一个内侍冲过来，扑倒在皇帝的脚边，“陛下，不好啦，无忧公主偷了虎符，离开皇宫了！”
内侍的声音实在太大，皇后听得一清二楚，她突然闭嘴，不再说话，竖着耳朵听，试图从内侍口中得知更多讯息。
皇帝是个极其聪明的人，他一看就知道这个内侍是给皇后传递最后一次讯息。他伸手拔出身旁侍卫的剑，直接砍向内侍的脖子，“你既然对李家这么衷心，就去地狱尽忠吧！”
内侍捂着脖子缓缓躺下，目光越过高高的大红门槛，看着里面的皇后，露出舒心的笑，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希望皇后听到这个消息可以安心等待，活下去就能够等到老将军来救她。
皇后落泪，小聪子就这样没了，多可爱的孩子，他才十七岁。
如果皇帝亲军和李家开战，元国将有无数这样的孩子死去。
她真的是瞎了眼，会看上关逸颢这样的卑鄙小人。
皇帝下令，“御书房不干净了，都清理了吧。”
这一天，有不下于一百个内侍和宫女被处死，他们直接被丢到乱葬岗中。有些人可能根本连皇后的面都没见过，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
关逸颢无疑是个暴君。
他从小就在阴暗中挣扎生存，所以等他有权力了，足够强大了，就不允许任何人触怒他。
“追击关云珠生死不论，成功拦截关云珠者赏万金封千户侯。”皇帝决心要关云珠死，现在看来她比云斐危险得多，也敏锐得多。
皇帝思索着，到底自己哪里出了问题，关云珠又是什么时候发现异常的，除非有人告诉她，不然她一个纨绔似的公主，又怎会盗虎符。
有内奸。
皇帝最近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无论走到哪里，都感觉有一双眼睛盯着他，令他背脊发凉，看来要加快神机炮的制造。
有了神机炮，就算再来十个李家也没有问题。
关云定来找皇帝了，他说：“父皇，神机炮的样本已经好了，请父皇检阅。”
皇帝和关云定微服离宫，到了一片隐秘的山林中。
当那门黑漆漆的巨型大炮出现在关逸颢的面前时，他的眼睛都亮了。
轰……一声巨响，大炮直接轰平了一个山头。
皇帝的心口砰砰跳，仿佛看到了真正的绝世美人，天姬下凡。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出现这么强的武器……
他的目标在看到神机炮的威力之后，变了，他不再痴迷于灭掉李家，他要做的是平定四当，万国来朝。
他仿佛已经看到那些蛮夷番邦跪在他的面前大呼陛下万岁的盛景。
“很好！”关逸颢给了这个庶子最高的肯定，他问：“孩子，你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关云定扬唇，仿佛陷入了美好的回忆，“我记得小的时候，父皇送给我一个弹弓。我特别喜欢这个玩具，就天天玩，看着弹珠嗖嗖乱飞，特别有趣。我就想，如果有个东西可以让弹珠飞得更快，那该多有趣。终于有一天，我想出了这个东西。父皇送我弹弓，我就送父皇神机枪，神机炮。”
“好孩子好孩子。”关逸颢拍拍儿子的背，越发觉得他顺眼。他猛地想起病歪歪文绉绉的大儿子，就一阵说不出的厌恶，恨不得他现在就死了。
第219章 复仇公主（12）
没错关云定可耻地抢了关云斐的功劳，在他看来，自己已经用极大的价钱买了神机枪神机跑的图纸，这东西就属于他的了。
在前途命运面前，心目中的白月光也是可以当成踏脚石的。
不过，关佳雯似乎猜到这件事情了。她慵懒地斜靠在窗榻上，拿着邸报仔细地看着，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她知道信息的重要性。
当她看到皇后因兄长和侄儿被暗杀，忧思过重，修养于宫中，暂不上朝这条消息时，眼睛都亮了。她知道时机成熟了，接下来，只要继续成为关云定的助力，总有一天她能够踏上最高位。
李家是时候消失了。
关佳雯可不是普通的女子，她的思想早就异主了。她曾经是一片幽魂，在这个古代世界的上空游荡。她曾经不叫关佳雯，而是代号紫影的杀手。
有一个委委屈屈的小姑娘吸引了她的目光，她就一直跟随在她身旁，直到有一次，这个愚蠢的时常被人欺负的小姑娘，去捡落在池塘里的风筝，被淹死，她的信息云中才涌现出取而代之的想法。
就这样，来自于某个现代星球的信息云附着在关佳雯的躯体上。
紫影已经习惯关佳雯的身份，同情可怜她的同时又鄙夷她，因为她好歹也是王爷之女，却混得跟个下人似的，或许懦弱不讨喜。
特别是那个无忧公主，也不知哪里来的优越感，成天颐指气使，待到功成名就之日，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这个可恶的关云珠。
现在她已经不是普通的庶女，在王府也就屈居关云娇之下。当然这只是暂时的，她最后的目标就是成为女王爷，自由潇洒不用嫁给任何人，甚至可以随意招男宠。
这些事情，她一个人是无法做到的，一定要有人打配合，所以和她一样都是庶出的，不被人重视的关云定就是最好的人选。他有野心有谋略，重要是长得还足够养眼。
虽说他们之间不可能成为夫妻，但是关佳雯无所谓是不是多一个裙下之臣。
关佳雯一旦定下目标，就会像野兽咬住猎物的脖子一样不松口。当天夜里，她去小宅子见了关云定。
关云定见她来，心脏不由地剧烈跳动，这个女人真的很撩人，不知帷帽之下是怎样的风景。
“雯姑娘。”关云定将她迎了进去。
关佳雯是来拿她的枪和钱的，之前关云定许诺会给她子弹和两把金柄神机枪和银票。事实上，她已经跑遍了整个京城的小巷子，让不同的工匠给她打造了许多枪支组合件。
此时她的手里除了那把老掉牙的火枪之外，还有两把非常好用的枪，一把是可以远程射击的步枪，另一把是小巧的手枪。
当然，这两种枪的性能远超给关云定的神机枪。所谓的神机枪，不过是普通的古老的火枪罢了，击发的时候需要引线点火，效率非常低，根本没办法和她手中的枪比。
她之所以要拿到关云定的枪，就是想看看他制作出来的“神机枪”性能如何。
她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不可能完全信任关云定，正如关云定不会将自己的真实想法向关佳雯袒露。
关佳雯知道关云定的身份，他们之间的相遇都是她精心设计的，故作神秘，将他引到森林深处，再用火枪吸引他的注意力。一切都在她的算计之中。
关云定将两把錾刻着非常好看的花纹的火枪，装在极为好看的小巧的手提木箱之中。他将木箱打开，推到关佳雯的面前，小心翼翼地问：“还行吗？”
关佳雯看到花里胡哨的火枪的把手上还镶着两片温润的碧玉，噗嗤笑出声：“你真是的，这是杀器，并非装饰。你弄得这么好看，让人怎么用啊。”
听着她娇嗔的语气，关云定的心酥麻难耐，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扑倒她为所欲为一番。可是，他一想到她的身份，又有所顾虑，终究是他的堂妹。
他和她心心相惜，都是曾经在泥潭里挣扎过的人。他心疼她，不忍伤害她。或许哪一天，他可以无所顾忌了，与她坦诚相对，她若同意，便是仙境。
关云定是个非常能够忍耐的人。
关佳雯拿起一柄花里胡哨的神机枪，摆弄了几下，说：“你已经能够把神机枪简化到这种程度，想必神机炮已经做出来了吧。”
真是个玲珑剔透的姑娘。关云定宠溺一笑，说：“什么都瞒不过你。”
“我可以去看看神机炮吗？那只是我的想法而已，并没有造出来过，若是能见一次，我便死而无憾了。”
关云定不由动情，可他并没有同意，而是说：“这是机密，我们大元将用它来抵御外敌，制造坊闲人不得入内。若是敌国斥候发现神机炮的存在，我们大元将失去先机。”
关佳雯垂首，乖巧地说：“我明白，若是有一天能够在城墙上见到它，一定会很壮观吧。”
“一定会有那么一天的。”关云定的脑子里出现她依偎在他的怀里，看他指点天下的场景。
权利在手，美人在怀，这是男人毕生的追求。
“这两把枪的价值很高，我是说艺术价值，工匠的手很巧。”关佳雯突然话锋一转，“楚公子，我们大元是不是要变天了？”
“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皇后不上朝和李新远父子暴毙，这两件事在坊间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更有人说无忧公主已出逃，大殿下已被幽禁。还有人说，二皇临朝即将终结。”
“你……”关云定瞠目结舌，他实在没想到她的消息这么灵通，而且还这么准确。
这些事情，只在皇帝的亲兵知晓。皇帝下达了封口令，坊间根本不可能流传。
关佳雯嫣然一笑，“这只是我从邸报上的消息中猜测出来的。”
“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关云定警惕起来。
“不义之师会惨败，现在陛下是因为师出无名，所以没有对京城的李家人出手。”关佳雯笑着说，“有的时候，逼着李家造反，不如降罪给他们，边关失守，是重罪啊。”
“边关失守岂不危及京城。”
“有神机炮，什么样的敌人打不跑呢？”
第220章 复仇公主（13）
追击关云珠的人都快疯了，眼睛熬得血红，却怎么都追不上她。令他们感到愤怒的是，她一路都是走得关道，因为有虎符在手，一路畅通无阻。
而追击的人有皇帝手令，也不是很好使，总是要被盘问半天。他们有的时候怀疑守关的人是故意的。
皇帝的亲兵下马吃饭的时候，就会向驿站或者路边餐馆打听，他们都见过这么一个女孩子，穿着劲装，美貌无比，骑着马一路绝尘。
追击到最后一个关卡的时候，他们死心了，因为那边就是李老将军的地盘，属于要塞，就算有皇帝的手令，他们也不可能见到无忧公主，更不可能将她带回去。
千户侯没了。
可他们还是拿着手令硬着头皮进入南关。
当然，当他们抵达南关的时候，无忧公主已经到这里整整两天的。
关云珠有一路给她和她的马打“鸡血”，那速度真的就跟离弦箭一半。
三天的时间，她和马都没有睡觉，而她只是在马背上喝了一些水，吃了几口干粮。
当她和马儿抵达南关的时候，他们都跟死狗一样瘫在地上。
李国公心疼得感觉被撕裂了似的，赶紧找了几个附近的年轻农妇，伺候她。
这里是边关，不可能有什么侍婢之类的，这样的话，要是某些将士为了这些小女人争风吃醋，那就了不得了。
当然，女兵将倒是不算，因为她们都很强悍，将士们都不敢招惹他们。若是有人敢对女兵出口调戏，很有可能被李五小姐拉去当内侍。
关云珠睁着眼，身体很虚，但是脑子很清楚。她对李国公说：“外祖父，我大元要完了，不如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改国号为‘完’吧。”
“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改国号岂是能浑说的。你这样跑到边关来是重罪，告诉外祖父，你虎符哪里来的？是不是和你母后吵架了，偷溜出来的？”
“外祖父！”关云珠中气十足地叫了一声。
李国公有些尴尬，摒退了亲信和两个手足无措的农妇。
关云珠想起了上一世，死前都没能和母后见上一面，而这一世似乎事情没有那么顺利，母后和皇兄被关逸颢软禁，会不会和上一世一样死于非命。想到这里她的眼泪就像瀑布似的哗哗直流。
这可把李国公吓坏了，“珠儿，你这别哭啊，有什么委屈和外祖父说，哪怕是皇帝惹你伤心了，外祖父也要给你出这口气。”
“外祖父，你先让我哭完的。”关云珠呜哩哇啦地哭了好一会儿，情绪才平复下来，她抹掉眼泪说：“外祖父，虎符不是从我母后那里拿来的，是从我父皇那里拿的。”
“你父皇？这怎么可能，这虎符应该在你母后手中才是，有这个虎符，才能确保在京城的李家的安危。如果你父亲试图掌握虎符，就代表他生了灭李家之心。你和外祖父好好说说京城发生了什么，你又是怎么从京城逃出来的。”李国公不是普通人，更不是愚忠的人，相比皇帝，他更终于李家，毕竟这天下有一半是李家打下来的，治国之策也是李家贡献的。
如果没有李家，他们关家还在北边当羊呢。
关云珠将关云斐中毒至她盗虎符到南关的事情，非常仔细地说了一遍。
李国公听后，陷入了沉思，看来关逸颢谋划这件事情已久，他觉得斐儿中毒就是关逸颢这个禽兽指使的，不然他为什么不肯查真凶。
以云珠的描述来看，他的儿子和孙子惨死，也是拜他所赐。
李新远不是他唯一的儿子，李知白也不是他唯一儿子。但是，他们在李国公的心目中是无可替代的存在。
“珠儿，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外祖父，你在南关好好静养，不要多想，外祖父定会救他们出来的。”
关云珠从怀里摸出一只竹筒，她打开盖子，用力一抽，抽出一叠纸，“外祖父，这是我从御书房偷出来的。感觉这是某种武器。我粗略地看了一下，只要按照上面的部件逐个做出来，然后组装起来，一定是个了不得的东西。”
李国公看不懂，他对于机械一无所知。当他看到那颗圆滚滚的铁珠时，立刻明白过来，就是这东西杀死了他的儿子和孙子。
铁证呐。
李国公痛心疾首，当年真是瞎了眼才会觉得他是纯善之人。
事已至此，李国公只能化悲痛为仇恨，只有杀死关逸颢才能一雪心头之恨。
你能造，我也能造，硬碰硬，碰死你丫的。
李国公再次嘱咐关云珠好好养身体，自己跑没赢了，去找工匠，筹集火药。
其实这东西并不是关云珠偷的，而是她按照零所说的画出来。零说这两幅图纸做出来的东西威力一定会比神机枪和神机炮厉害。
那天关逸颢和关云定去验收神机炮的威力，关云珠也悄悄地跟着去了，见识了神机炮的厉害。她意识到谁有这东西，谁就能获胜。
零说这不是属于这时代的东西，有未来世界的孤魂野鬼附身在某个人的身上，才会出现这些。
关舒的身体变得虚弱了，但是脑子似乎转动了起来，“你是不是也是来自未来的孤魂野鬼？因为你也能够弄出枪炮。”
零欣慰地点头，“你可算是聪明了一回。对，我就是未来人。不过这不是你能理解的。毕竟，这个时代离我家实在太遥远了。你不必在意我的身份，你只要相信我不会害你，我会一直保护着你。”
“这个我相信。”关云珠非常认真地回答，“如果没有你，我自己死了，我的母亲和皇兄也已经是一把枯骨了。能够重来一次，我就心满意足了。接下来该怎么做？我已经迫不及待要去弄死关逸颢了。”
零说：“这件时候，你还是先养好身体，有了力气，才可以更好地复仇。你的大腿都已经磨出血泡了，真的需要休养，不然还没等你救出他们，你就先感染流脓而亡了。”
关云珠在零的威逼利诱之下，只能好好休息。
这一躺就是半个月。
她起来到外头走动的时候，听到了一阵噼啪巨响，跟放炮仗似的，就好奇地奔过去看热闹。
第221章 复仇公主（14）
关云珠找到了声音的来源，三个轻装士兵正持着崭新的火枪，对着一面靠山而建的土坝射击。
空气中弥漫着射击过后硫磺的味道，关云珠有点不太适应。
李国公见外孙女来了，立马过来说：“珠儿怎么起来了，你给我的火枪图纸是真的。你舅舅和表哥就是被这东西杀死的。关逸颢真是好狠的心。我要他血债血偿。”
关云珠有些心不在焉地点头，说：“外祖父，这些日子我养得差不多了。我该回京城了。”
“回去？珠儿，你怎么能回去，你这么做无异于羊入虎口。”李国公着急了，“你母后和皇兄尚困于宫中，你若是去了，便回不来了。外祖父不允许你自投罗网。”
关云珠早知道会遭到外祖父的阻止，拿出了最具说服力的一套说辞：“外祖父，我拼命赶到南关，就是为了给你送火枪和火炮的图纸，有这两样东西，哪怕我父皇他有一支完全属于他的神机军，你也能和他拼一拼。这样的话，就算我们三个都折在京城也无憾了。
我父亲说的对，一山不容二虎。皇权和后权的分立，本就会引起很多不必要的纷争，很容易引发内乱。实在不行的话，就取回本就属于李家的那一半江山。”
李国公显然是动心的，对关逸颢最好的报复就是抢夺他的江山，但是，他不明白外孙女为什么要回京城，“就在这里，你就可以看到外祖父取回李家的江山了，外祖父会拥立你为女帝。如果你回去，说不定还没到京城，就被人杀死。”
关云珠摇了摇头说：“外祖父，你这样说就是认定我皇兄会死，对吗？可是，你知道吗，我对帝位从来没有兴趣。我只是希望能够保护母后和皇兄。如果这次我不能保住他们，我希望能够和他们死在一起。我不想孤单地死去。”
“珠儿……”李国公很心疼自己的外孙女，这孩子还这样小，竟然已经想得那么通透和长远。
谋略、韧性、智慧、仁善，这个孩子身上拥有所有帝王应有的品质，她一定能够成为一个很好的帝王。
可她对帝位没有任何兴趣。
李国公还想劝说关云珠留下，毕竟有她在，他就师出有名，打起仗来，就更为顺手，若没有她，只能等关逸颢先动手。
关云珠没心情猜想李国公的心思，她真的只想回到母后的身边。
李国公终究还是放手了，至于是不是因为心疼她，他已经说不好了。如果说关逸颢杀死了他们母子三人，他起兵造反的理由就有了。
李国公觉得自己不那么纯粹了，那颗只想守住南关的心不知道何时起已经变了，有可能是在知道儿子被关逸颢派人用火枪射杀的时候吧。
关云珠启程回京城了。
这次她没有那么着急回去，而是从官道上慢慢走，也没有拿虎符横冲直撞，而是拿了去往京城的路引，按照正规流程，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前走。
她这一路上看到每个城镇都算热闹平和，一切都是美好的。她吃了很多美食，了解各地风土民俗。她发现老姓都是特别容易满足的人。他们只要有饭吃，就不愿意造反。
或许皇宫里的争斗，都是吃饱了撑的吧。
这样的城市，这样的百姓，如果打起仗来，这些美好就会消散了吧。
她听说过前朝血流漂橹野有饿殍的恐怖景象，因为梁戾帝是个疯子，大兴土木，建造无意义的巨大宫殿，还为了去东湖看美人，人工挖运河。此外，贪官横行鱼肉百姓。百姓不堪税赋之重，怨声载道。
如果说李国公真的和皇帝打起来，最终遭殃的会是这些无辜的百姓。
关云珠一阵难受，问零：“我做错了吗？我把火枪火炮的图纸给外祖父，是不是做错了？真的开战的话，一定会死很多人。”
零说：“打仗死人在所难免。你将图纸给你祖父没有问题，这样的话，皇帝就会有所忌惮。说不定能依靠强大的兵器，威慑住皇帝，到时候仗不用打，你和你母后兄长都不用死。”
“威慑有用吗？”
“不一定。要是这个皇帝虎，非要打，非要自己掌控话语权，那这仗就会打。我看这个皇帝就是这么虎的人。除非弄死他，不然这仗，非打不可。”
“难道只有弑父这一条路可以走了吗？”关云珠痛苦地叹了口气，“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走这一步。”
“那就再看看，别那么着急下手。”
关云珠有些累了，就进入一个茶馆歇脚，只听里面有个说书先生，正说的唾沫横飞。
“……望岚关是咱大元要塞，这些年李家镇守，虽无寸功，也无大过。事实上，以我大元实力，灭掉西戎人绰绰有余。别人不知道的是李家人和西戎人勾结，这使得边关百姓屡屡被洗劫屠杀。西戎人可恶，没错。但是和西戎人勾结的李家人，更可恶。你们说是不是？”
“是啊是啊，通敌叛国，死罪！”喝茶的闲客们纷纷附和。
“然而，李家人阴沟里翻船。李新远和他儿子在和西戎勾结的时候，被西戎人暗杀。这简直就是边关将士的耻辱。陛下仁慈，并没有降罪他们，毕竟他们是后族，便保留了他们死后的体面。
然而，李家人不思悔改，反而意图谋反，将无忧公主劫持到南关，试图立她为女帝。可是无忧公主对皇帝陛下忠心耿耿，以死明志，自刎于南疆。
李家人狼子野心。陛下仁慈，不追究皇后和大殿下的责任，反而让他们在宫中好生养病。但是，李家人犯的是死罪，陛下依旧仁慈，十四岁以下男子皆可免死，充为净军。十四岁以上男子于次月斩首。
皇帝是真正的仁君，念李国公年事已高，便下旨昭李国公回朝，只要他回朝认罪，即免他死罪。”
关云珠越听越气，这家伙一定是皇帝弄来，搞臭李家的。她也不含糊，直接跑到前头，拿起铜水壶就砸破他的头，又将他踹到在地，踩了几脚。
不过，她怕把这事闹大不好收场，就奔离了茶馆，绕了几个弯，出城去了。毕竟区区一个说书的被打，不至于封城门。
第222章 复仇公主（15）
关云珠总算加快了进京的脚步，说书的透露出来的消息，实在太惊人了。
她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她手上的路引是假的真路引，上头的身份是李国公捏造的。李国公这样的身份，弄一个路引还是很方便的。
关云珠真的没想到父皇已经疯狂到这种程度，直接捏造了她的死亡。
现在她活着，却成了一个死公主。
如果说皇帝杀掉京城中的李家人，那么外祖父一定会直接打过来。外祖父是个极为强悍的人，他伤透心的时候，下手绝不会留情。如果他打赢了，关家人的下场会和留在京城的李家人一模一样。
关云珠真的要弑父了，但是她独自一人，似乎没办法对付这么多人，现在整个京城都是他的势力，他的亲兵。
先不说能不能杀了他，就算杀了他，难保他的亲兵不会拥立其他皇子。
关云珠一时间没能想出其他有效可行的办法，她得先回京城。
她用路引进入京城畅通无阻。估计皇帝认为关云珠没有勇气回京城。
“零，你有好的办法吗？”关云珠犹豫了好一会儿说，“要不我们劫法场吧。”
“这显然是行不通的，你又不是什么武林高手，手底下也没有什么势力。”
关云珠懊恼地说：“人到用时，方恨少。你说那个查丹杰现在在干嘛？”
“查丹杰是你的暗卫，她跑了，他没追上，自然是要被追责的。估计现在还在牢里。”零说：“其实，我可以用一些‘法术’让你偷偷溜进宫，看看皇帝在干什么。”
“就是那个让我偷溜进御书房的‘法术’？你不是说那个要消耗你很多能量的么？”
“都什么时候了，还能量不能量的。”零说，“赶紧去宫里看看情况，实在不行就暗杀了他。至于他死后怎样，就再说呗。毕竟你哥哥还活着，终究是第一顺位。”
“好吧，那就先进宫吧。”
关云珠回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她好奇父皇在做什么，他不会在如妃的宫里诉说自己的丰功伟业吧。
零说：“皇帝在御书房。”
关云珠就朝御书房的方向走去。路上她看见关云定低着头脸色铁青，快步疾走，心事重重，冷汗连连。
他和关云珠一样也是朝御书房去的。
门一开，关云珠就跟在关云定的身后溜了进去。她悄悄地站在一旁，看他们到底会说什么。
皇帝的脸色比关云定的脸色还难看，他见关云定进来，一把抓起桌子上放着的枪，将枪口对准他。
“父、父皇，您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事情，咱们好好说啊。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你在说笑吗？你知道这柄枪，我是从哪里得来的吗？”
“这个……从工坊里拿的吗？难道说这枪有什么瑕疵？”关云定的求生欲极强，立马说：“工坊工人良莠不齐，超时超秒，把东西做坏了也是有可能的。”
皇帝一把将枪拍在桌子上，“你自己好好看看这枪。”
关云定吓了一跳，生怕铁珠从枪管里射出来，他很想说这样摔枪，枪会失准头，容易走火。可惜眼前的人不是普通人，而是皇帝。他还想多活一段时间。
关云定端起枪，检验了枪管扳机保险，一切都是正常的，水准已经快比上他送给关佳雯的那两把花里胡哨的枪。
“这枪很好啊，父皇。”关云定实在想不出来，这样的枪为什么会惹得父皇不高兴，要知道之前一把枪管不太直的枪，他都会爱不释手，更别说这种质量的枪了。
工坊已经超标准完成。
这是突破，分明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为什么皇帝像疯狗似的咬他。
皇帝说：“你也觉得这枪很好，对吧？”
关云定点头如捣蒜。
“好个屁！”皇帝直接爆粗口，“这不是我从工坊里拿的，是姓李的从南关寄过来的。你知道他怎么说的吗？他说让我拿着这个枪好好用，他们南关还有很多这样的火枪。还无耻的和我说，让我照顾皇后和他的外孙。”
“他在威慑我们。”关云定说，“父亲说不定这东西真的是南关的人自己发明，我这边是不可能泄露出去的。”
“不是你泄露的，还有谁？你是想说我吗？”皇帝凶狠地盯着关云定，“而且你为什么不会，你不就一直狼子野心，想要取朕而代之吗？”
关云定吓得直接爬在地上，连连磕头说：“父皇，儿子的忠心天地可鉴呐。图纸不一定就是我漏的，云珠离开京城之前进入过御书房，她很有可能偷了一些图纸。”
“没有。图纸没有少。她进来的时间很短，找到虎符之后就跑了。我不信她有这么好的记忆，看一遍就能把整个图纸记下来，云珠是个什么样子，你也是知道的，三字经到现在估计都背不全，她没那么好的记忆。
图纸肯定是从你那里泄露的，你去工坊查，一丝线索都不能放过。我告诉你，现在他拿过来的是枪。指不定手头上连神机炮的图纸都有了，到时候我们做的一切努力都前功尽弃了。”
“儿臣这就去查，一定会弄个水落石出。”关云定的工坊没有完整的图纸，为了保密，所有的配件都是由不同的工匠做的。而且最后一步组装的人，都是极为信得过的人。
最重要的是工坊有重兵把守，严禁任何人进出。哪怕是送菜的人，也只是把菜放在门口就离开，根本没有途径将图纸带出。
那么图纸泄露的唯一途径就是从关佳雯的手里。
不明白这么做对她的好处是什么。
之前都是关佳雯来找他，他假装不知道她住哪里。
关云定觉得摊牌的时间到了。他直接反向进入通道，轻松地破解了里面设下的机关，直接来到了关佳雯的床底下。他敲响了关佳雯的床板，“雯姑娘，我知道你是关佳雯。我是楚公子，放我进去。”
关佳雯惊心摇曳，“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223章 复仇公主（16）
关佳雯让关云定进了她的房间，她已经穿好的衣裳，只不过绸缎般的黑发批在左肩，露出白皙的脖子，清纯中又带着一丝丝魅惑。
关云定不是什么楞小子，享用过的美人无数，不过眼前这个女子，是他不该沾染的，正因如此，内心生出想尝尝的心思。一时间，他竟忘记今日来的目的，有些失神地盯着她。
关佳雯也不是什么纯情少女，她当杀手的时候会为了完成任务，做一些不正当的事情，比如色╱诱，她懂得如何利用女性的魅力，正如她现在对关云定做的。
她看得懂关云定的眼神，但是，她假装对他的念头一无所知，用略微慵懒的嗓音说：“原来你知道我是谁，我竟天真的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想来你是有急事找我，才会深夜来访。”
关云定暗暗掐自己的手心，疼痛让他清醒，他努力忽略关佳雯的美貌，单刀直入，“图纸你可有另卖他人。”
关佳雯的脸色立马变得极为难看，“你什么意思？这么久了，你竟这样不信我。既然如此，你便杀了我，死人的嘴是最牢的，也是最忠诚的。”
关云定神色一僵，他觉得自己真的有可能冤枉她了，有些艰难地吞咽着唾沫，尴尬地将目光移开，说：“只要你说没卖过，我便信。有没有可能王府的其他人偷走了你的图纸？”
“你到底什么意思？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关佳雯的语气柔和下来，愤怒过后的冷静，显得她格外懂事。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娴静懂事的女子。这个念头突然涌上关云定的心头，体贴温柔，不胡搅蛮缠，冷静智慧，哪怕被人冒犯之后，自然能够保持清醒的头脑，镇定思考。
在这一瞬间，关云定希望能够一生一世拥有她，就算因为世俗不能拥有她，那么能够有她的陪伴也此生无憾的。
事实上，上一世，关云定确实有关佳雯的陪伴，一个做皇帝，一个做女王爷，两人始终没有结为夫妇，却做了夫妇之间的事情。因为没有关云珠的干扰，他们确实都如常所愿。
但是，这次恐怕他们没有那么潇洒。
关云珠将成为他们的噩梦。
此时此刻，关云定对关佳雯的情感异常浓烈，也相当克制。他为了保护关佳雯的情绪，非常直白地说：“有人造出神机枪，而这个人现在是皇帝陛下最大最强的敌人。他们掌握了神机枪的图纸那还不要紧，怕就怕他们连你的神机炮的图纸都偷走了。”
关佳雯沉思半晌说：“你的意思是李家制造出神机枪了？”
果然聪慧！关云定露出赞赏的神色，说：“是的，他们给陛下送了一柄神机枪，其意图非常明显，就是威胁皇帝陛下，不许皇帝陛下处死京城的李家叛贼。”
“我懂了。我告诉你吧，我就是怕图纸被人偷走，所以我的身边没有任何图纸。而我给你的图纸都是直接在你那里画的。”
“那么，我们初次认识的时候，你手中的神机枪又是怎样制造出来的呢？”
“每个零件都是由不同的工匠做的，并没有图纸。有尺寸稍有不合的，都是我自己手工磨合，并且组装的。就连神机枪上的木制贴片，也是我自己削磨上漆的。没有人知道那是神机枪的配件。图纸都在我的头脑里，没有人可以从我的头脑中偷东西。”关佳雯笃定地说，“问题绝对不是出现在我这里。”
关云定陷入了沉思，关云珠真的不像在说谎，“难道说，是有人偷了父皇的图纸。”
“父皇？”关云珠扬起有些哀凄地笑着说，“你这是知道我是谁，就不打算隐瞒身份了吗？”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份的？”关云定深怕她说出让自己不高兴的答案，但是他躁动不安的心，又渴望知道真相。
“我在林子里打猎的时候，便认出你了。我时常跟随阿娇郡主进宫，自然是认得二殿下的。只是，我身份低微，不得与你相识。宫里是无忧公主和阿娇郡主的天下啊，大家都围着她们转。她们是嫡出，庶出的孩子想要当陪衬，也要费尽心思。”关佳雯是个极聪明的女人，显而易见的谎言她是不会说的，她只会真假掺着说。
爱情中如果掺着爱怜，定会另有一番滋味。
果不其然，关云定被柔弱的委屈的关佳雯吸引住了，这一刻，他只想将她拥入怀中，好好地疼爱一番。
关佳雯只是抱着身体，歪靠在床边，像是一朵被雨水摧残的白梨花。
关云定吞咽着口水，这里寂静无声，没有别人，只有他和她。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纵使世俗不怎么允许，可又怎样呢，这种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事情。
关云定终于冲破了内心的那一道防线，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关佳雯没有反抗，这本就是她追求的，那种滋味她已经很久没有品尝过了，确实想了。
就这样，分明你情我愿，却装出半推半就的姿态。
他们缠绵了很久，直到人疲天微亮，才停止。
关云定心满意足地从王府密道离开，他在马车中迷迷糊糊地睡了，几乎忘记自己找关佳雯的真实目的。
他回到自已屋中，直接睡到傍晚。他心满意足地醒来，觉得那是一场温柔的战斗，难怪人家说温柔乡，确实是温暖柔软，令人流连忘返。
夜里，他实在心痒难耐，就又去了密道。让他倍感震惊和失落的是，密道已经被填上了，他想进王府，要么爬墙，要么重新把密道挖开。
但是他不会这么做。
关佳雯的意思非常明显，并不希望他们之间的关系持续下去。
她大概认为那是无比荒唐的行为吧。
关云定失落地回到宫中，却被皇帝叫了过去。
深夜里，父皇招他去御书房，这是怎么了？难道李家又闹出什么祸事来了？
关云定惴惴不安地来了御书房。他刚刚踏进御书房，只见一只镇纸直接朝他的面门飞来。他躲闪不及“哎呀”一声被砸倒在地。
第224章 复仇公主（17）
皇帝看着坐在地上，捂着流血额头的儿子，气不打一处来。他愤怒地来回踱步，用手指着他，愤怒地说：“我看你是疯了！”
关云定不解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他问：“父皇，恕孩儿愚钝……”
“愚钝……我看你是蠢……不对不对，你很聪明，聪明到连我都敢骗。本以为你是个可以培养的，现在看来是我认人不清，被你的花言巧语蒙蔽。”皇帝已经很久没有那么愤怒了，哪怕在朝堂上被皇后怼，也没有这么愤怒。
他看好的儿子，不过是个色╱欲熏心的蠢货，这让他恨不得扇自己两嘴巴，这么用心培养的儿子，到头来不过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罢了。
“还请父皇明示。”关云定也不捂头了，跪伏在地上，任由额头的血划过脸颊，落在光洁的地面上。
“明示？你还有脸说明示，你不会自己反思吗？你做的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情，哪一件是人事？”皇帝闭目，深吸一口气之后，说：“神机枪是你设计的吗？”
关云定一听，就知道皇帝肯定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由不得他再狡辩。他只能假装坦诚地求饶，“儿臣有罪，父皇赎罪，父皇赎罪啊！”
他边说还边磕头，头敲在地板上，发出砰砰的声响，这是实打实地磕头，血越流越多。
皇帝看了之后，又有些不忍，可他所犯之罪是欺君啊，这是死罪。
关云定告饶，涕泪横流，“父亲，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儿臣就是想讨父皇的开心，鬼迷心窍，以为这样可以蒙蔽父皇，殊不知欺骗父皇是最大的罪过。还求父皇开恩，儿臣这些日子，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皇帝的心头一软，似乎的确情有可原，毕竟他是庶子，从小并没有得到太过的关爱，一抓到可以讨好的机会，就不放过，这一点确实很像过去的自己。
可随即，皇帝想到他潜入桓阳王府做的那些事情，又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又想去抓镇纸，他发现镇纸在地上躺着，而关云定的血已经流得到处都是。
他不是真的想打死这个儿子，他只是想教训教训吓唬吓唬他而已。
“你对关佳雯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那可是你堂妹，一辈子都不可能成为你的妃子，更不可能成为你的妾。”
“我并没有，也从来没有想过。”关云定没想到这件事情也暴露了。
皇帝再次无奈地闭上眼，如果可以，他早就弄死他了。
“你这事情做就做了，你最让朕失望的是，你做了之后，还流连忘返，继续去找她。而且是在你明知道她的身份的情况下。你是不是觉得暗卫都是吃白饭的？”
“密道……”
“怎么密道不堵，让你天天去那里做荒唐的事情吗？你觉得这件事情可以瞒多久？你觉得我会允许你这样下去多久？”
“儿臣……儿臣错了，今后再也不会了。望父皇恕罪。”关云定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继续砰砰磕头。
“够了！”皇帝爆呵一声，你这是准备磕死自己吗？
关云定这才停止磕头。
皇帝看着因失血而虚弱的儿子，那是又心疼又愤怒，若是他有云斐一半聪明，估计都不会把事情做得很一坨屎似的。
可惜，云斐是李新容的儿子。她的儿子再优秀都不能继承他的皇位，李家的荣耀会终结在他的手中。
他是皇帝，说一不二，没有人可以再阻挡他。现在朝堂已经由他一个人说了算，这种感觉真是奇妙。
“好了，起来吧。”皇帝让人叫了御医。
御医屁颠屁颠地拿着医箱过来，给关云定包好了头，什么也不敢问，嘱咐了一些该注意的事项，就告退了。
关云定摸着头上的绷带，知道这条命捡回来了，而且前途也没丢。如果说父皇真的准备弃了他，一定不会这么愤怒，直接就暗地里弄死他了。
皇帝会因他而生气，这是个好兆头，证明他在皇帝的心中的份量很重。
“说实话，神机枪是不是佳雯那个丫头想出来的？”
“是。”关云定觉得到了这种地步，只有实话可以救他。
皇帝点头，“这个丫头也是庶出啊，才华要比脑中空空，刁蛮无理的阿娇要高处许多。嫡出的孩子从小被照顾得太好，没什么用。不过试图嫡出废物这一点，在关云珠的身上没有体现。图纸很有可能是从御书房漏出去的，而带走图纸设计的人有可能就是关云珠。图纸没有丢失，不代表关云珠没有看过。说不定她看过一遍，就记住了。现在我担忧的是李家有神机炮的图纸。”
“父皇，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要让坊间讲无忧公主被李家逼死。她分明是个叛徒。”
“那是因为，只要她的死讯传遍整个大元，她就算没有死也死了。李家就没办法拥立死了的公主为女帝，他们就少了一个正当理由。”
“父皇，我接下来该怎么做？我定不负陛下嘱托。”
“去法场监斩吧。我要释放一个信号，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李家倒了。树倒猢狲散，这是法则。”
“陛下，若是如此，皇后和大殿下该如何处置？他们如果继续存在，李家就有理由上京。”
“不慌，他们总有一天要收拾掉的，但不是现在。”皇帝说：“朝堂上除了李家的人，还有一些保守党派，认为就应该二帝临朝。你就去处置保守党吧。神机坊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他们按照你之前留下的图纸，可以马不停蹄地做。”
“可是这东西要有矿，特别是神机炮。”关云定说：“父皇西部的矿山您收回来了吗？如果有那几座铁矿山，神机炮就不用愁了。”
“我都说了神机炮的事情你不要再管了。我给你机会收拾保守派。如果这件事情你做得好，我可以当你之前的事情从未发生过。”
“谢陛下隆恩！”说着关云定又要跪。
皇帝不耐烦地说：“得了得了，滚回去养伤！”
关云定愉快地滚了。
一个暗卫出现在皇帝的御书房，他带来一个令皇帝震惊的消息。
关云珠回来了。
第225章 复仇公主（18）
当关云珠知道关佳雯和关云定搞在一起的时候，觉得一阵反胃，那种感觉非常不舒服，感觉就像耳朵里爬进了虫子，虫子的爪子抓挠着她的耳膜。
“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我真是低估他们了。本以为他们只是狼狈为奸，一个觊觎皇位，一个觊觎王位，现在看来，他们都是没节制没人╱伦的畜牲。”关云珠走上了最繁华的大街，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说：“零，你确定这样做，我就可以顺利回到皇宫吗？”
零说：“试试吧，你这不也没其他的办法么。如果你不把动静闹大，就有可能被你爹暗杀掉。到时候，乱葬岗就是你的归宿。”
“唉……享受了公主身份带来的好处，就要经受公主身份带来的风险。最是无情帝王家啊。”关云珠深呼吸，摸了一把沾着少许灰的脸，说：“我要去了。”
“啊！”关云珠边跑边往后看，然后大叫着，“救我！救救我！我是无忧公主！有人要追杀我！快救我！”
大街上的人的目光纷纷投向这个疾驰如风，发髻凌乱的姑娘。
有人议论说：“这个人自称是无忧公主啊，不会吧，无忧公主不是被李贼杀了么？”
“不会是疯子吧，离她远一点，别被她伤到了。”
看客们纷纷往两旁撤开。
“哎呀……”关云珠奔跑时脚下一空，以非常优雅地姿势摔倒，然后她呜呜地哭了起来。
“我是无忧公主，有人追杀我。”关云珠哭得梨花带雨，“我被贼人绑了，他们自称是李国公之人，可是身上被没有李国公的信印。后来，我偷听到他们说叽里咕噜的外国话，很像西戎语。这群人中也有几个说官话的，他们的话我听懂了。大致意思是他们要挑拨我父皇和我外祖父之间的关系，让大元内战，这样他们就有可乘之机了。我必须尽快回宫，告诉父皇这一切都是西戎人的诡计。”
西戎人绑架无忧公主挑拨皇帝与后族之间的关系，诱使大元内战，这个消息像风一样传遍了整个京城。
带来这个消息的无忧公主，连滚带爬，不停向皇宫奔去，鞋跑掉了，脚磨破了，留下了一个个惊人的血脚印。
她像疯了似的，敲着皇宫的门。
……
皇帝关逸颢又急又气，踹倒了好几个暗位，不停咆哮着，“废物！废物！要你们有什么用。京城闯进来这么个大活人你们都拦不住。我养你们有何用！”
暗卫们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大气儿不敢出，生怕弄个不好，身首异处，帝王心难测呐。
里面竟然还有人暗暗羡慕被调派到冷宫当守门侍卫的查丹杰。这家伙好得很，因为之前给无忧公主当暗卫，被降罪，直接从暗卫队伍踢了出去。
要知道，随便一个暗卫的地位都比侍卫长的地位高。暗卫司是相当厉害的部门，很多侍卫挤破头都想进。
可侍卫不知道暗卫司的暗卫过的是什么狗日子。天天提心吊胆，月俸也没比侍卫多多少。侍卫多闲呐……
皇帝骂了很久，才问：“现在她人呢？”
“无忧公主在宫门口哭。有些百姓远远地看着。民间最近出现了一种叫望远镜的东西，圆筒上放个凸的琉璃片，就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有好几个百姓在高楼上使用望远镜，朝宫门口看。属下已经把人抓了，正在审讯，看他们是不是外国细作。”
“细作个屁！现在是在说细作的事情吗？这件事情你们最清楚，关云珠她拿走了虎符，投靠了李贼。现在，她这么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这里，定有企图。如果不是你们废物，连这么个小丫头都追不上，至于像现在这般被动吗？暗卫司，我看废物司还差不多。”
暗卫司头子艰难地说：“属下让人将‘前公主’带离宫门，再处理掉。”
“你就只能想出这种愚蠢的法子吗？”关逸颢痛苦地闭着眼，有些疲乏地说：“滚，都滚出去！”
皇帝愤怒又无奈，只能派亲信去将关云珠迎进来。
关云珠很高兴地进去了，轻车熟路地朝皇帝的宫殿走去。
“这么简单就回来了。零，你还真是没算错。我这个父皇真的是够了，也未免太爱惜羽毛了吧，我这么再街上吼一吼，他就无奈地将我迎回皇宫。如果换成我，我现在就要我自己死。父皇优柔寡断的这个性子，是要改一改了。他若不改，他的江山很快就要易主了。”关云珠由内侍一路带着，径直去往御书房。
“今时不同往日啊。”关云珠不由暗暗地说：“想当初，我都是坐软轿的。现在可好，待遇一路下跌，和内侍低位差不多了。”
零说：“有命都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你先想想等会儿怎么和皇帝摊牌，这事儿要是说好了，不仅可以保密，说不定还能避免不必要的战争。”
“切！”关云珠不相信，“一我对父皇的了解，他对独立皇权的渴望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别说我说几句话，我就是说得天花乱坠，惊天地泣鬼神，父皇都不会放弃。现在的父皇和疯子没什么区别。”
“你还挺了解你爹的嘛。”零说。
关云珠说：“那一世，我可没白死。我在皇郊寺的经历，让我对父皇有了一个非常清晰的认识。有时候我觉得他的脑子不是很好使。”
皇帝站在御书房背对着门，当内侍通报无忧公主来了的时候，他的情绪非常复杂，即愤怒又欣慰又有些妒忌。
这个女儿的胆子还真不是一般大，好像根本不怕他，偷走了虎符给李贼之后，还有勇气回来。她的确是个资质奇特的人。
有一个轻微的脚步声传达，啪嗒啪嗒，就像有人用潮湿的脚在走路。
关逸颢知道关云珠来了，他这个胆大包天的女儿，大摇大摆地来到他的面前，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
他实在好奇此刻关云珠的表情，皇帝转过身子，用锐利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关云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