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人呢？
商场。
路人不断回头，就算只能看到她的背影，好像也满足了一样。
女人站在商场指示牌前，她穿着黑色连衣裙，是露背的款式，长发单搭在一边，背部皮肤白皙细嫩，搭配着同色一字带高跟鞋，腿型优势瞬间展现了出来，细又直，长又白，即便是普通的站姿，也有不一样的感觉。
她是浓颜，五官优势放大，眼波流转加上鼻子挺高，就算是平淡的眼神，也会显得格外风情万种，让人忍不住把视线一直停留在她身上，誓有一种想要看破她的冲动。
微信消息提示音响起，娄眠拿起手机看了眼：【五点半我来接你，不用太紧张，平常什么样今天也什么样就可以了。】
是她相亲对象程岩发来的。
娄眠简单回了个：【嗯】。
本就是都不想结婚而假装在一起蒙骗双方家人的关系，不用过于亲密，也不用太在意。
这时，闺蜜黄洁雅又发来微信：【第一次去记得买礼物，程岩给你的戒指我放茶几下面了，反正你也不会戴。】
看到这条消息，娄眠笑了笑。
又不是真的要结婚，她当然不会戴。
【娄眠：知道了。】
她关掉手机，视线从指示牌的一层看到八层，终于看到了要买的礼物的具体位置，可并没有立马朝电梯方向走去，而是默默叹了口气。
原本她以为自己到了七老八十也是独自潇洒的活着，没想到才二十五岁就面临被催婚的状态。
明明这个程岩是她的假男友，感情进度却比真的还要快，这才两个月的时间就要见父母了。
第一次在长辈面前要撒一个预测不到时间的谎言。
不得不说，还真有点小紧张。
平常的商场都会有很多人，或许闲逛，或许采购，但她来的商场消费过高，所以并不拥挤，甚至有些空旷，放眼望去也就只能看见一些零零散散的人群。
娄眠走到电梯前，它正好下到一楼，抬脚进去按下六层，门即将关上的那一刻，外面传来声音，“等一下！”
礼貌性原因，娄眠按了开门键，外面是三个气喘吁吁的大男孩，撑膝盖的撑膝盖，扶腰的扶腰，像是很累一样。
他们都很高，长得也很帅，目测是大学生。
余盅喘了口气，刚要开口道谢，目光中突然映出娄眠的那张脸，顿时磕磕巴巴的，“你……谢谢我。”
闻言，娄眠轻点头，也算是示意自己听懂了。
三个大男孩扭扭捏捏的走进电梯内，原本该有的嘈杂在娄眠面前突然消失了，安静的有些诡异。
余盅瞥了眼她的侧脸，心砰砰跳，刚要开口搭讪，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了，拿出来一看，对方发的微信是语音条，点了下。
安静的电梯内响起男生磁性的声音，平平淡淡的，“我快到了，你们人呢？”
娄眠是个隐藏声控，听到语音的那下，不自觉地抿了抿唇，思绪也被带了过去，内心想着这么好听的声音，估计是个长相很不错的男生。
就是她
余盅也发了条语音过去：“电梯里，我们在六层等你。”
六层。
那就是和她一起了。
娄眠微眯眼，决定等会儿一定要看见这个男生的长相再去买礼物。
余盅一直在偷看她，正值青春年华，内心的小心思也多了起来，可电梯直直上升到了六层，完全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
娄眠先走了出去，后面的人也跟着出来。
白柯刚刚站她右边，对她从面生到疑惑，再到惊讶，刚出电梯就拉住了余盅，小声道：“余盅，你不觉得这个女人很面熟吗？”
“面熟？”余盅傻笑了声：“你这搭讪技巧也太烂了，况且干什么对我说？我又不是那个漂亮姐姐。”
“搭你个头，”白柯等娄眠往走前了不少，才继续说道：“你不记得了？厉宵常放在口袋里的照片啊？就是宝贝到你之前碰了一下，就被锤了十分钟的那张。”
闻言，余盅想了几秒，随后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雾草！”
前面的娄眠被这声音惊到，脚步微顿，见她这动作，余盅又结巴了，“我——我突然想起自己没什么钱，你们都有吧？”
“有有有，这么丢人的事别那么大声说出来行吗？”白柯连忙附和，随后继续说道：“你别这么蠢，打草惊蛇就不好了，万一她跑了怎么办？”
等娄眠转弯后，余盅咽咽口水，“她跑什么？呸，这不是重点，听你这么说，我还真觉得有点像，越回忆越像了。”
“不是像，”白柯表情认真道：“就是她，你让厉宵快点上来，不然就错过了这个大好的相遇机会。”
“我不要。”余盅撇着嘴。
他可不想拦下这活，那次他只是从厉宵口袋里拿出照片看了眼，之后的十分钟就被按在地上锤了，虽然力气不大，也没受伤，但被打的时候还是很恐惧，直到现在还有阴影。
如果厉宵对这个姐姐不是喜欢，而是不甘心了，他要是贸然让他们见面的话，结果不好怎么办？
那他余盅不就里外不是人了吗！
斟酌了半分钟，余盅替自己找了个借口：“按厉宵那性格，要是把漂亮姐姐锤了怎么办？毕竟这姐姐对他做过的事可算不上好。”
闻言，白柯默了几秒，随后拍了拍他的脑袋：“你是吃猪食长大的吗？厉宵那么喜欢她怎么可能会锤？要是现在不让他知道，那被锤的只会是你。”
“不要不要，”余盅摇摇头，还是不肯答应：“我不干这缺德事，要说的话你自己去说，反正你喜欢被厉宵锤，那次你还露出了很享受的表情呢。”
享受？
白柯深呼吸，那是享受吗？那明明是被按住无法动弹的痛苦！
“你要是不跟厉宵说，那我现在就锤你。”
余盅完全不怕他，还挑眉道：“你确定要锤我？那姐姐都快走远了，等会儿你才是恶人。”
话音刚落，他背上就被猛拍了一下，力气极大，大到他完全压制不住自己的嗓门。
一声‘啊’就这样响彻商场。
反正她不在乎我
“妈的！你真打啊？”
白柯没说话，举起已经握成拳状的手。
为了安全，余盅妥协了，“行。”
另外一个男生叫钟明浩，和厉宵也是室友，原本他还沉浸在碰见美女的快乐中，可听白柯解释过后，立马严肃起来。
别人不知道，可他们清楚的很。
那张照片上的女人不是艺人也不是网红，更不是什么拍文艺照的普通人，而是他的精神支柱。
白柯和厉宵是高中同学，上下铺的好哥们关系，在他印象中，厉宵虽然话不多，但人很好，情绪也一直都很正常。
可有一年暑假，厉宵突然网恋了，那是白柯第一次看他这么沉入于一件事，每天抱着手机不放手，纵使对方从不打电话不视频，他也还是很开心。
但这段网恋没有坚持多久，不到三个月就走到了尽头，是对方提的，从那开始，厉宵话更少了，开朗的情绪直接消失，唯一多出来的，只有他一直放在身上的那张照片。
……
娄眠站在旁边等了几分钟，还是没看见那个发语音过来的男生，纠结几秒后选择放弃，觉得还是自己的事比较重要，转身走进了卖红酒的专柜。
接待员是名女性，看起来年龄有三四十岁了，见娄眠的行头虽然不富贵，但气质是装不出来的，连忙上前迎接，“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最好的红酒。”
接待员露出笑容，被她猜对了，“女士，您面前这些都是好酒，价格不一，可以品尝过后再选择。”
“不用，”娄眠走到展示台前，看着上面一瓶瓶的红酒价格，最高的六万，扭头道：“还有贵的吗？”
“有，”接待员微微弯身，手掌指向她身后的门：“请跟我来。”
“麻烦了。”
——电梯口。
楼层从一楼升到六楼，门打开了，里面的人很高，身姿挺拔，宽肩窄腰，即便穿着白色衬衫，也能看出是完美的倒三角身材，他嘴唇微抿，眉头也皱着，骨节分明的手垂在西裤口袋边，捏了又松，松了又捏，
厉宵没有出电梯，微垂眼，想到等会儿可能会发生的事，内心有些抗拒和担忧。
“你还愣着干嘛？”白柯把他拉了出来，“刚刚光想着给你发消息，都忘记看她去哪了，赶紧去找。”
“不要。”
“为什么？”钟明浩一脸不解，“好不容易碰上了，说不定这次错过，这辈子都没机会了。”
厉宵喉结滚动了下，冷声道：“反正她不在乎我。”
“什么？”
白柯刚想劝说他，只见上一秒还站在自己身边的厉宵突然冲了出去，速度很快，开始了盲目的寻找。
“这家伙，口是心非的本领还真不弱。”
“别说了，”余盅耸耸肩：“帮他一起找吧，不然等会儿又得看着他对那张照片发呆了。”
“有道理，快找吧。”
——另一边。
娄眠坐在沙发上，听着接待员介绍了一款又一款高质量红酒，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一个小时。
“女士，这几款价格都差不多，但品尝出来的味道大不相同，您可以考虑一下。”
叙旧？
接待员刚转身准备出去，娄眠开口了：“都要。”
“好的。”
在她慢慢耐心听讲解的时候，外面的四个男生都快跑疯了，尤其是厉宵，流了满头汗。
钟明浩躺在一层的沙发上，用手不断抚摸着胸口：“不行了，再跑下去，明年的今天就是我的忌日。”
“我也是，”余盅大喘了几口气：“她会不会走了？怎么把商场跑了个遍都没看到？我都听见有人说我们是疯子了。”
白柯摇头：“不知道，但我估计是正好错开了位置，应该已经走了，厉宵你……”
话音戛然而止。
厉宵坐在沙发上，两只手撑在膝盖那，低着头，没有动作，过了几十秒，他轻笑了声，像是自嘲：“她从没在意过，抛弃我对她来说轻而易举，一次怎么会够。”
“她……她要是知道你在的话，肯定会留下来的，对吧？”白柯撞了撞余盅的肩膀，对方立马附和道：“对对对，她要是知道你在，绝对会留下来叙叙旧的。”
“叙旧？”
厉宵垂眸，那不到三个月的回忆此刻侵入脑海，像是幻灯片一样快速播放着，永远都是他找话题，永远都是他主动，永远都是他道歉。
他原本觉得大吵一架才会造成分手，可万万没想到，仅仅只是因为他提出见面的事，对方就把他删掉了，从此消失，留下的只有一张心情好时发给他的照片。
厉宵站起身，眸光平淡：“走吧。”
“对了，你不是说你舅舅万年单身汉吗？”白柯搭上他的肩膀：“怎么突然找了个女朋友？而且进展太快了，才相处两个月就要见家长。”
闻言，厉宵平淡回复道：“他年纪不容许进度慢下。”
“那倒也是，不过你那舅妈才二十五岁，年龄大了一轮都多，”白柯撇撇嘴：“不会是一个董事长，一个懂事早吧？”
“不清楚。”
白柯松开他，思考了下，“现在这世道不一样了，为了钱，别说年龄，什么事都能接受，你和你舅舅关系那么好，不替他探探女方人品？”
“关系好？”厉宵看了他一眼，“谁跟你说的？”
“我自己推测出来的，”白柯忽略他有些疑惑的眼神，自顾自说道：“平常听你提的最多的就是舅舅这个人，难道我推测错了？”
厉宵走到香水专柜前，没有回答，眸子幽暗。
他和家人的关系并不是很好，简单来说，只是维系着一条细线而已，他不常回家，家人也不常联系他，只有舅舅隔三差五会打个电话，确定他还活着。
——
下午五点，程岩准时接到了娄眠，驱车前往程家的路程有半个小时，两人都没主动开口说话，气氛显得有的冷清尴尬。
距离程家还剩几分钟的车程。
娄眠开始玩起了小游戏，全神贯注的拉住小鸟，咻的一声，鸟飞了，但是没撞上猪头，落空一只，“啧。”
程岩听到后，余光瞥了眼，“往上一点。”
听到后，娄眠按照他说的话实行，还真的撞飞了只猪，“谢谢。”
给点面子
“不用谢，”程岩默了几秒，再次重复道：“我家里人脾气都很好，等会儿你放松点，不用刻意做出自己不喜欢的样子。”
“好，”娄眠看着他开车的认真模样，还有岁月都打败不了的脸，内心想了些什么，退出游戏转到微信，身子侧了侧。
【娄眠：要对象吗？】
【黄洁雅：我来者不拒，你知道的。】
【娄眠：行，等我和他分手之后，就把微信推给你。】
【黄洁雅：………你有病？那家伙可四十岁，跟我差了都快一个上帝的年龄了。】
娄眠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继续发送微信：【爱情里没有年龄，他绝对是你喜欢的类型。】
等了几分钟，黄洁雅还没回复，娄眠知道她是什么性子，点开她的朋友圈一看，果不其然，一分钟前她还发了照片，是和几个男爱豆的合照，文案：和帅哥的日常碰面。
“离谱。”
“什么离谱？”程岩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肘靠在车窗边，感受到眼镜下滑，抬手，细长手指顶了顶金丝边眼镜。
“没什么，”娄眠关掉手机，询问道：“方便知道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吗？”
“安静的。”
“当我没说。”
闻言，程岩笑了笑：“你觉得自己不安静？”
娄眠靠在椅背上，闭着双眼道：“我们只是假恋爱，不用撩我。”
“你怎么就知道不会成真？”程岩挑挑眉：“说不定我们很合得来，只是还没接触好而已。”
这句话让娄眠差点皱眉，她对他一点多余的心思都没有，此刻听到这句话，只会感到不舒服，“你这么说，我现在就想下车。”
“开个玩笑，”程岩看向窗外熟悉的房子，“到了。”
娄眠坐直身，往外面看了几眼，好在没人出来迎接，也算是跨过了第一道尴尬坎，“你爸妈不难搞定吧？”
“难，”程岩边倒车边笑：“但对方是你的话，就很容易。”
“这种话，”娄眠抿抿唇：“留着对你以后的老婆说吧。”
程岩咂嘴：“你爸跟我喝酒的时候，一直说他女儿又乖又温柔，怎么现在一接触好像不是这样？你真的是她女儿吗？”
娄眠一听，扭头看他，“叔叔，要看户口本吗？”
程岩：“……”
停好车后，两人拿着礼物走到程家门口，是一幢独栋别墅，程岩空出一只手敲门，还没几下门就被打开了。
开门的是程缘，程岩的亲姐姐，年过四十，风韵犹存，乌黑发丝盘在脑后，穿着舒适的套装，看见程岩的时候没什么表情，可在看见娄眠的那刹那，笑容直接扬了起来。
“你就是小眠吧？快进来快进来，”程缘刚想拉起她的手，却发现她提着袋子，顿时来气：“程岩，不是我说你，一把年纪还不知道温柔浪漫点，怎么能让女孩子提东西呢？”
‘一把年纪不知道温柔浪漫’的程岩眨着无辜双眼：“姐，我这也是第一次带对象回家，给点面子。”
可怜灵魂
“就是第一次才更应该重视！”程缘接过娄眠手中的礼袋，另一只手拉着她走进去，头也不回，完全不管程岩。
“小眠，我一直很想见你，可那家伙总是藏着，一点都不懂事，”程缘笑出声：“不过现在也算是见到了，真是漂亮。”
娄眠扯出笑容：“姐姐也很漂亮。”
“哎哟，”程缘笑的花枝乱颤，最后半捂着嘴，“小眠嘴巴真甜，快坐下吧，我爸妈以为你们没这么快来，就去朋友家喝茶了，我现在打电话喊他们回来。”
“不着急。”
话落，她环顾四周，抬头，看见楼梯口那有一处大相框角露出。
程缘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温柔开口：“那是难得拍的一次全家福。”
难得？
娄眠听到这两个字，觉得有些奇怪，一家人拍全家福会用到‘难得’应该只有一个情况，可能是因为大家聚不到一起。
但相亲前她听爸妈说过程家的事，除了那个还在读大学的程岩外甥，其他人每天虽然不是很闲，但至少也会有相处的时间。
怎么会难得？
程缘只简单说了一句话，并不想多解释，看她还有些疑惑，连忙说厨房在烧菜，转身溜了。
“你家人的关系……”
程岩叹了口气，摇头道：“习惯就好，她一提到我外甥就会下意识逃避。”
逃避？
娄眠起了兴趣，站起身找了个借口：“我可以去楼上看看吗？坐在这里腿有些麻。”
“好，你随意就行。”
——二楼。
娄眠靠墙，看着面前的全家福，不自觉地拧起眉头。
照片上，程缘和另一个男人相依偎，共同站在沙发后面，沙发上是两位老人家，相貌和蔼可亲，程岩则坐在老人家身边，看起来一切正常，但又因为坐在背景角落的那个男孩，家庭关系显得有些奇怪。
男孩看起来十几岁，即便是坐在圆椅上，脚踩在横杠那，腿也长的有些无处摆放，他抬头，手肘撑在膝盖那，手掌单托着下巴，可爱的动作被他的眼神掩盖意味，让娄眠感到一丝冰冷。
黑黝的眸子，面对着打光灯也露不出一丝光亮，他就坐在那，离程家人不过一米远，却是两种气氛。
一种是暖到心底的家庭氛围，一种是独自躲在黑暗中的可怜灵魂。
娄眠抿着唇，走向尽头的路上又看到了许多照片，单人的，合照的，每个人都出现了很多次，可关于他的只有另一张。
他侧身站在山头上，黑色风衣被吹动，头发也乱了，照片有些模糊。
娄眠凑近仔细看，伸出手指描绘着照片上他的侧脸，从额头到鼻子，再到下颚线。
远处是夕阳，天空被填上橙红色，他就站在那，一只脚踩在石头上，仰着头看向面前的那处风景。
娄眠收回手，身为帅哥描绘机的她，一时竟说不出对他的感受，刚转身准备下楼，手突然被用力一扯。
随着关门声响起。
娄眠睁眼，发现自己被堵在了墙角，而面前这个高大又冷着张脸的人，正是照片上的那个少年。
有的只是羡慕
几秒后，娄眠开口：“拉我进来是有什么事吗？”
对方没有回应，眸子死死盯着她，瞳孔震动了下，抵在墙上的手紧捏成拳状。
娄眠语气放温柔了些，“第一次见面，你好。”
第一次？
确实是第一次。
厉宵表情冷漠，手臂凸起来的青筋却表明了他真实的情绪：“你怎么会来？”
嗯？
娄眠听着这似‘好久不见’的问候，内心有些疑惑，她确定自己没和这个男生见过，可转头一想，或许是程岩和他介绍过自己，出声解释道：“我今天是来拜访的，程岩应该和你们都说了吧？”
——轰隆！
厉宵觉得大脑炸痛，呼吸都放缓了，嘴唇微张，憋了下才难以置信的说：“你……就是程岩的相亲对象？”
“嗯。”
娄眠看他表情沉下，不由得微皱眉，她得罪过这个人吗？
“我先出去了。”
“不行，”厉宵握住她刚伸出来的手。
女人的手很软，仿佛捏一下就能毁掉，厉宵舍不得放开，可还是在她第六次挣扎后松了手。
娄眠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紧张。
房间灯还亮着，屋内摆设一眼望全，冷色系的全贴壁纸，简单的桌椅，还有一张双人床，四件套也是灰色系，看起来就像是个有自闭症的人居住的地方，没有温暖可言。
厉宵双手撑在她两边的墙壁上，凑近，轻声道：“你不知道我是谁？”
娄眠眨眨眼，迟疑道：“你是程岩的外甥。”
这个回答虽然正确，但显然让厉宵不满意了，呼吸憋了几秒，语气中带着几丝不敢奢望的期待：“还有呢？”
“没了，”娄眠看着他又靠近了些，连忙抬手挡住，“弟弟，第一次见面就和我靠这么近不太好吧？况且我是程岩的女朋友。”
——程岩的女朋友。
厉宵垂眸，似是做了些心理斗争后放下了手，打开门直接走了出去。
他刚刚洗完澡，头发还有些微湿，沐浴露的香味从娄眠被抵在墙角那会儿，就不断钻进她的呼吸中，此刻突然撤离，还有些莫名的小失落。
娄眠仔细想了想，是不是哪个步骤出错误了，可任凭她回想了好几分钟，也对厉宵一点记忆都没有。
拍拍脸，清醒了下。
娄眠走出他的房间，刚下楼梯，就和坐在沙发上的厉宵再次来了个对视，可这次他很快就移开了目光，自顾自的玩着手机，表面风平浪静，内心却一直都在焦躁着。
【厉宵：她是我舅舅的女朋友。】
在他嘴里从没听过其他女人，当下这个‘她’很容易被理解。
【白柯：你开玩笑的吧？】
【钟明浩：卧槽！这什么狗血剧情？网恋对象成了我的现实舅妈？】
【余盅：@钟明浩劝撤回。】
【钟明浩撤回了一条消息。】
【白柯：@厉宵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厉宵：不知道。】
【白柯：难得还有你不知道的事，果然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要我说你就跟你舅舅坦白算了，如果她真嫁进了你家，你得多膈应？】
膈应？
膈应吗？
他一点都不。
有的只是羡慕。
包括他不爱洗澡？
他羡慕程岩能轻易完成他想做的事，那就是把娄眠娶回家，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重大决定，也是努力想要做到的目标，却在开头就被扼杀了，一点希望的光都不曾照进来过。
程缘从厨房出来，看见娄眠干干的站在楼梯口，连忙走过去拉着她，“小眠，你把这当自己的家就行了，不用拘束，想怎么坐就怎么坐。”
“好的。”
娄眠坐在沙发上，轻轻抬眼就能看到坐在对面的厉宵，他放下手机了，双腿交叠架起，目光停留在她身上，一下都没挪动。
程缘本来还想多问她几个问题，余光突然瞥见厉宵也在，尴尬的笑了声后，又回厨房了。
见状，娄眠内心疑惑加重了不少，一个是妈妈，一个是儿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关系变得这么僵？比她上次去考察时在酒店偶遇前任还要尴尬。
娄眠打开微信找到和黄洁雅的聊天框：【我觉得程岩的外甥有点怪，他对我的情绪不太好。】
【黄洁雅：你对人家干什么了？你这个禽兽！】
【娄眠：我什么都没干。】
【黄洁雅：那你说说他哪里怪了？】
【娄眠：具体的我也说不出来，就是很怪，他好像认识我。】
【黄洁雅：咦……你不会和他谈过恋爱吧？】
娄眠看到这行字，无语的撇下嘴角：【他看起来最多就二十岁，我虽然喜欢姐弟恋，但也没禽兽到这种地步，况且我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你别乱说。】
【黄洁雅：你那不是还有个没见过面的网恋对象吗？说不定就是他呢，缘注定啊~】
【娄眠：滚，哪有这么巧的事？而且那个网恋对象很黏我，这个外甥看起来就一副禁欲……不对，是恐女脸，完全不一样。】
【娄眠：算了，和你说也是自找烦恼，溜你的帅哥去吧。】
【黄洁雅：行吧，但有情况的话一定要和我说，我喜欢现场转播的八卦！】
娄眠更加无语了，抛开手机，烦燥的抬手扇扇风。
“客厅开了冷气，还是热的话可以脱掉外套。”
娄眠尴尬一笑：“好。”
厉宵双臂搭在两边的沙发上，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看她僵硬的脱掉外套后，里面穿着和自己同色的T恤，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来了，胸口小鹿砰砰撞。
“你对他是一见钟情？”
娄眠舔了舔嘴唇，“是啊，他有一种让我很喜欢的成熟感，自然就一见钟情了。”
她伸舌头出来的动作尽入厉宵眼中，他呼吸沉重了些，可听到后面那句话时，火热的谷欠望一下就到了冰点，语气也不如刚才的温柔：“还有哪点？”
闻言，娄眠觉得他真的很奇怪，不仅脾气上的问题，就连问话也是一副查户口的感觉，但不管怎么说他都是程岩的外甥，能回的还是要回答：“每一点。”
厉宵：“……”
娄眠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说了土味情话，还是当着这个帅气大外甥的面，脸顿时有些微红，“我是说他每一点都很吸引我。”
“包括他不爱洗澡？”
不行！
娄眠语噎了下，“我还真不知道这点。”
“厉宵，”程岩下到楼梯口时，正好听见了这么一段对话，直接坐在了厉宵身边：“你是生怕舅舅我能找到老婆？”
厉宵瞥了他一眼，眼神冰冷，没有言语，直接起身上楼了。
“你这小子，马上吃饭了还上去干什么？”
“不吃。”
两个字就把程岩打发了，顿时无奈到挠头：“抱歉，我外甥性子有些怪。”
娄眠点头。
“他正处于青春期，脾性会有变化很正常。”
非常善解人意的一句话。
程岩看着她，脑海里突然有了一个想法，或许娄眠挺适合结婚的，如果在车上没那么阴阳怪气的话。
楼上栏杆处。
厉宵没有回房，而是靠在那往下看，看娄眠裸露出来的白皙手臂，看她时不时撩动头发后，露出的纤细颈脖，看她整理衣服时，臀部那被牛仔裤包裹的完美曲线。
他想下去。
想多看看娄眠的脸。
想掐住她的脖子，大声问她为什么要抛弃自己。
但他不敢。
他怕伤了娄眠，更怕她会再次消失。
程岩发现了他一直在看这边，也没多想，只觉得他是见了陌生人后脾气上来了，还是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娄眠聊着天。
这时候，大门被打开，程家二老回来了，直接奔向娄眠，程母拉着她的手：“小眠啊，真是抱歉，这个点路上有些堵。”
“没关系阿姨，我没什么要处理的事。”
程母露出满意的笑容：“那就好，不过既然有时间的话，不如今晚就在这住下吧？”
“嗯？”
程岩也愣了两秒，随后立马找了个借口想要搪塞过去：“妈，娄眠她认床，不是自己的床睡不舒服。”
闻言，厉宵微眯眼，红木栏杆上被他划出了好几道痕。
他可不知道娄眠认床这回事。
“这样啊，”程母转变极快，一下就失落的很，这种表情在老人家脸上出现，极其容易引起他人同情。
娄眠心想自己得在程家人面前维持住形象，斟酌几秒后，答应下来，“我也不是很认床，您想的话那我就住一晚。”
程母又变脸了，“那就好那就好，阿姨特别想和你说说话，这样吧，今晚你就和程岩一间房，明天吃了饭再走也不迟。”
一间房？
和程岩？
厉宵:“不行！”
程岩：“不行！”
两个男人同时出声。
娄眠有些惊讶，抬头看去，前者十分冷静开口，“刚来就睡一间房，这么随便的人能进程家？”
“对……不对！你这话说的不好听，”程岩走到程母身后，双手在她肩上捏了捏，“妈，我是男的没什么关系，但娄眠是女孩子，这不好。”
程母也觉得自己的主意有些着急，歉意的看向娄眠：“你瞧阿姨这急的，一下都没顾虑到你，可千万别生阿姨的气。”
娄眠摇头：“没什么。”
一直没说话的程父突然出声：“程岩，你今晚和小宵挤一张床，让娄眠睡你的房间。”
“好。”
“不行，”厉宵抬眼，：“认床的人睡觉喜欢翻动，舅舅床小，如果她摔跤了要我们赔医药费怎么办？”
娄眠傻了，她看起来是个这么想占小便宜的人吗？
闻言，程岩撇嘴，“你床大，你怎么不让出来？”
厉宵手指轻轻敲着身侧腿部，“我随便。”
程岩眨眨眼：“随便？所以娄眠今晚可以睡你的大床？”
厉宵没理他，看着娄眠出声：“睡不睡？”
娄眠回望他，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听似单纯的话语，却莫名带着些不同的意思，“可以。”
有事可以找你帮忙吗？
确定好晚上怎么睡后，大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会儿。
程缘把所有菜都端上桌，大开嗓门：“吃饭了！”
“小眠，走，吃饭去，尝尝她的手艺，”程母拉着她走到饭桌旁坐下后才松开。
娄眠暗暗揉手，感觉自己今天被拉的次数，比一整年的都多了，“好。”
厉宵被扯着下了楼，不方便坐在她旁边，只能坐在她对面，原本还暗暗自喜着自己的小心思，转眼便看见程岩被程缘按着坐在了娄眠旁边，顿时没了食欲。
“小眠，你尝尝看这道鱼。”
娄眠点头，准备拿起汤勺盛点鱼汤喝喝，谁知道没碰到汤勺，却碰到了厉宵伸过来的手，对方好像还摸了一下，“你先吧。”
“嗯。”
程缘皱眉，刚要出声制止他不礼貌的行为，却见他把盛满鱼汤的碗放在了娄眠面前，“厉宵？”
“我不喜欢占便宜。”
话说的是没错，但程缘总觉得有哪不对劲，又说不出来，只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娄眠拿起勺子的时候，她觉得有道视线一直没移开，在嘴唇碰上勺子的那刻，视线变得炙热了，“很好喝，姐姐手艺很好。”
“还不是照顾他们照顾出来的，不然我也什么菜都不懂得做，”程缘夹起一口菜塞进嘴里。
这顿饭吃的还不算尴尬，除了时不时冒出的问题，其余就没什么了。
程岩抽纸擦擦嘴，“姐，姐夫今天回不来吗？”
“是啊，”程缘无奈的叹口气：“这几天的应酬推不掉，只能下次再见小眠了。”
“没关系，”娄眠眨眨眼：“有时间我会常来的。”
“那真是太好了！”
这时，程母嗓子有些干，咳了几声，“怎么突然有点渴。”
见状，娄眠有些无奈老人家的试探，立马起身，“阿姨，我给您倒茶吧。”
“好好好。”
程母对她更满意了，笑得嘴都合不上，喝普洱茶的时候都差点漏出来。
过了会儿。
大家都在沙发上坐着，程父拿着娄眠买来的红酒，看了一瓶又一瓶，“小眠，这酒很贵，下次不用带礼物了。”
“叔叔，以后成为一家人，过节也是得送补品孝敬您们的，”娄眠露出笑容：“况且这是我第一次来拜访，更不能空手了。”
听到她喊程父‘叔叔’的时候，程岩愣了下。
他爸，以现在的身份来看，娄眠喊叔叔听来是很正常。
但刚刚在车上，为什么他也要被娄眠要喊叔叔！
“好好好，”程父放下红酒，看向程岩，满眼都是赞意。
程缘知道两个老人家对娄眠都很满意，开心得很，“小眠，你现在住在哪里啊？”
“我住在幸福公馆。”
幸福公馆？
厉宵知道这个高档小区，离他的学校很近，开车也就十几分钟的距离，原来她离自己一直都不遥远，只是从来没碰上过而已。
“离我学校很近，”厉宵装作不在意的模样，“有事可以找你帮忙吗？”
“厉宵？”程缘皱起眉头。
厉宵默了几秒，“当我没——”
“没关系，有事可以找我。”
娄眠的一句话，让程家人对她的印象又好了不少，也让厉宵的心思又蠢蠢欲动起来。
我果然还是会为了年下心动
深夜十一点。
娄眠躺在厉宵床上，身边围绕着的都是他的气息，还有独特的香薰味，她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厉宵的不对劲。
敲门声响起。
“睡了吗？”
娄眠起身，走过去开门，“怎么了？”
“忘了拿衣服。”
说完，厉宵直接进去了，娄眠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这就是人家自己的房间，跟着他走到了衣柜旁，“麻烦你了。”
厉宵余光瞥见被窝那凹下去的位置，想到她刚刚就躺在那，喉结不自觉的滚动了下，蹲身拉开第一层抽屉，里面摆满了属于男士的四角裤，察觉到自己拉错了，也不慌乱，慢条斯理的又从第二层抽屉里拿出了睡衣。
起身面对她，入眼就是娄眠平淡的表情。
哦，原来姐姐不吃这套。
厉宵有些耍计谋失败的情绪低落，可即将关上房门的那刻，她不自知声音大小的话传了过来：“凸出部分过于大了吧……”
厉宵眼眸深沉，没有关上门，反而靠在门框边细细听着她的话。
“现在的年轻人发育都这么好吗？”
“我都二十五了，不是二十二、二十三，怎么可能会因为年下心动？”
“……我果然还是会为了年下心动。”
厉宵勾了勾唇角，这次才是真的关上了门。
躺在床上的娄眠想着明天离开后就去找黄洁雅，让她分析分析，就算结果不准确也没关系。
反正她没指望过。
——另一间房。
程岩看着明明洗了澡，却又拿了套睡衣的厉宵，满脸疑惑：“你现在洁癖这么严重了？”
“嗯。”
厉宵没有多和他讲话，拿着衣服走进卫生间，安静了两分钟后打开花洒。
热水像狂暴的雨滴一样落在他身上，也像娄眠的手，再一次以快速的动作敲开了他的心。
厉宵无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像是捡回了礼物，又像想珍藏标本一样把她藏起来，除了自己，谁也打扰不到她。
“眠眠。”
一声低语。
厉宵很喜欢这样喊她，即便当初的娄眠很抗拒，他也仗着自己是年下这个资本，喊了将近三个月。
不知疲倦不知烦腻的，道出一句又一句。
可娄眠提出分手后就把他删了。
他等了三年，从高中等到大学，为了娄眠，他选择了心理学，试图以此来减轻自己的思念。
但没用。
他所有坏情绪爆发的时候，心理辅导的作用比不上娄眠照片的万分之一。
第一次他就发现了，所以毫不犹豫把家里所有关于心理学的书都给烧成灰。
他要的，只有娄眠而已。
厉宵对娄眠的突然出现又惊又喜，对她是程岩女朋友这点全身抗拒。
他要找办法，要让娄眠回到他身边，即便争抢的那个人是程岩，是他亲舅舅，他也不会软下心。
对于执着娄眠这点，白柯提醒过他，这可能不是爱，是不甘心。
厉宵自己也想过这个问题，但很快就得出了结论。
不甘心是想报复，想毁灭，他虽然有过这种不好的想法，但他更怕娄眠受伤。
所以，他爱娄眠。
他比电话提前一步走了
半个小时后。
厉宵从洗手间走出来，躺上床的那一下，明显带着不开心的力度。
“小宵，你今天怎么回事？，”程岩扭头看她：“娄眠是客人，更是我女朋友，别对她摆脸，礼貌一点。”
厉宵一听，皱紧眉头。
他什么时候不礼貌了？
就算他对娄眠不礼貌，凭什么轮得到程岩来说？
“你——”
“好了快睡吧，”程岩深知自己说不过他，可能还会被他学到的心理引诱方式勾进坑里，连忙背过身去。
他不继续，厉宵也懒得挑起，双眼看向天花板，思绪都朝隔壁房间飘去了。
……
深夜。
娄眠觉得自己被拥入了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中，睁开眼发现对方竟然是厉宵，刚要拒绝，手上的触感又让她闭了嘴。
男人的八块腹肌在月光下若隐若现，对娄眠来说，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手往下摸，是清晰的两条人鱼线，再往下摸，是……
手机铃声响起。
半分钟后，娄眠猛然睁开眼，扭头看着旁边空无一人的位置，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做梦，“我……”
铃声还在继续响，她顾不上要说的话，拿过手机接通，“喂？”
“诶，你那边怎么样了？”
娄眠把手机拿远点看看时间，凌晨三点多，又把手机靠在耳边：“你怎么还没睡？”
“这个点睡觉？我又不是老人家，”黄洁雅笑了声，看着电视里拥吻的男女主，从薯片袋里夹了一片塞进嘴里，“等等，你不会睡着了吧？”
“嗯。”
黄洁雅震惊了，“你去趟程家居然还能改回正常作息时间？要不你真的嫁过去算了。”
“你要是没别的事我就挂了，很困。”
“有有有！”
黄洁雅擦擦嘴，好奇道：“你不是说程岩外甥很怪吗？经过几个小时的相处，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是很怪，”娄眠靠在床头：“白天再和你说吧，我现在躺在人家床上还说坏话，怕被雷劈中。”
“不是，你怎么躺他床上去了？”
“挂了。”
娄眠快速挂断电话，结果没过几秒对方又打过来了，为了保证睡眠质量，她直接关机。
盖好被子后，一阵风正好吹进来，惹的娄眠打了个喷嚏，扭头看去。
她怎么可能没关阳台门？
夏季，夜晚的风也不算太热，加上她困意十足懒得下床，把空调关掉后安静不到一分钟就又睡着了。
过了会儿。
阳台门被关上，厉宵走到床边慢慢坐下，想起自己刚刚被她摸了几下腹部就忍不住笑意。
看着娄眠的睡颜，他感到庆幸。
好在。
他比电话提前一步走了。
——
次日。
娄眠坐起身，看着被拉上的窗帘，再次感到疑惑，她虽然不算年轻，但也不至于老到丧失记忆，昨晚窗帘明明就没拉上。
娄眠走过去拉开窗帘，看着被关上的阳台门，又沉默了。
这不是程家人干的就是有鬼。
吃完早饭，娄眠打车去了黄洁雅所处的娱乐公司‘恒久，’从一楼大厅到她的办公室，一路都是帅哥美女，大清早就饱了眼福。
你都不避嫌的？
黄洁雅一直在等她的消息，此刻看到她突然出现，激动的冲上前拥抱，“你终于来了！你知不知道我联系不上你有多着急！”
“我没事。”
“我知道你没事，”黄洁雅抽泣了下，“但我有事，我熬了个通宵，满脑子都是你和那外甥的不正当关系。”
娄眠忍住想打她的冲动，舒缓了下脾气：“什么不正当，他只是把床让给我了，理由还是怕我睡小床摔跤会讨医药费。”
“什么？”
黄洁雅以为自己幻听了，连忙掏掏耳朵，“你再说一次。”
“他——算了，”娄眠靠在沙发上，努力压制住那些奇怪心思。
“我听到了，”黄洁雅认真的看着她：“所以你如果摔跤的话，真的会要医药费吗？”
“要你个头，”娄眠歪头看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讨厌我，希望是错觉吧。”
“这有什么好想的？”黄洁雅努努嘴：“外甥帅吗？高吗？身材怎么样？脾气怎么样？”
“帅，高，身材……应该挺好，古怪。”
“你为什么在身材这拉长尾音？算了，我不纠结这个，”黄洁雅耸耸肩：“又帅又高还是年下，完全是你的狙击类型，结果对方讨厌你，可惜了。”
“嗯，我也觉得挺可惜的。”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娄眠为了放松心情，就跟着黄洁雅去到练舞室，看见了很火的那位男爱豆正在挥洒汗水，时不时撩起衣服，时不时顶胯，她是没什么感觉，可黄洁雅的呐喊声都快掀翻屋顶了。
“你都不避嫌的？”
黄洁雅皱眉:“为什么要避嫌？谁敢说我坏话？”
“万一被有心人告诉了他的粉丝，你不得被喷？”娄眠靠在墙边道。
“笑话，我黄洁雅自懂事以来，吵架就没输过。”
闻言，娄眠赞同的点头，“确实，记得有一次你被老人家碰瓷，还不到几分钟就把人家说的哑口无言，最后直接骂哭了。”
黄洁雅笑了声：“能不骂吗？她碰个几万我都没话说，张口就是几十万，这钱我不能买几个包？没把她骂到重塑自我就不错了。”
娄眠也笑了笑。
这时，男爱豆停下动作，走到她们面前：“洁雅，这是你朋友吗？”
“对，”黄洁雅指着她：“她叫娄眠，‘CY’的品牌运营总监，你那个化妆品代言就是她定下来的。”
男爱豆眼神瞬间变了，‘CY’是国内前十强大企业，能在那当上品牌运营总监的人，身份一定不低，可能还和企业上层有点关系，他得好好把握一下。
“娄小姐您好。”
他的眼神，娄眠再熟悉不过了，想要和她搭上关系的人，都会露出这样的眼神，她不喜欢，却也没办法吐槽。
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你好。”
黄洁雅和这个男爱豆也不是暧昧关系，只是看他跳舞的次数多了几次，却被误解成是喜欢，不过她向来花心，也不怎么在意，但这个男爱豆要是把主意打到娄眠身上，她就要不客气了。
接收到黄洁雅眼神警告的男爱豆往后退了一步，“洁雅，我继续练舞了。”
“嗯。”
黄洁雅带着娄眠回到了办公室，吐槽道：“这娱乐圈就没一个单纯心思的人吗？”
“我能理解他，”娄眠拍拍她的背：“我们当时不也是一心想要往上爬吗？”
姐姐是在关心我？
“这我知道，”黄洁雅叹口气：“但我们也没想过走捷径啊，现在的位置都是一步步走上来的，虽然时间不长，但也证明我们有能力。”
“洁雅，你这样想，不代表别人这样想，”娄眠坐在她的椅子上，敲了下键盘，电脑屏幕亮起，壁纸是十几名爱豆的合照，她站在c位，开心的比着耶，“算了，当我没说。”
黄洁雅撇撇嘴，而后想起了些什么，激动道：“对了，招人部那边跟我说现在很缺艺人，要不我们去外面捞几个好苗子？”
“哪里捞？”
“临海大学啊，重点大学，里面可是帅哥美女聚集地，听说还有个校草，长相身高一绝。”
娄眠一听，来了兴趣，“走。”
‘恒久’离临海大学不算远，原本娄眠想要低调的去捞好苗子，谁知道黄洁雅完全不收敛，开着豪华敞篷车一路过去，收获了不少眼球。
“你就不能把敞篷盖上吗？”
“不怪我，”黄洁雅戴着限量版墨镜，一头长发被风吹乱，“车不停盖不上。”
“那刚刚等红灯的时候——”
“哎呀，你就让我潇洒一回吧，”黄洁雅不听她的话，还举起单手挥舞了下。
——临海大学。
临近中午，许多大学生都准备出校门找吃午饭的地方，只听响彻天际的引擎声越来越近，都纷纷停下脚步。
“我靠，好帅的车。”
“停在门口了，是来找人的吗？”
“敞篷配美女，一绝啊。”
“那么羡慕干什么？你家不是有一辆吗？”
“开玩笑，我家那是法拉利718，和这限量款完全比不了。”
“女神啊，比音乐系的校花辛瑶都好看。”
黄洁雅摘下墨镜，关上敞篷，甩了甩长发，一扭一扭的走进了临海大学，全然忘记身后还有个没跟上的娄眠。
看着她自顾自地背影，娄眠只感觉到无奈，慢悠悠的走着，欣赏着大学里的风景。
成群的学生，挽手的小情侣，参天大树，还有花园。
娄眠不自觉地露出笑容：“校园真好。”
想当初她在大学的时候，也希望能谈一次到白头的恋爱，结果碰见的全是脑残。
一个长相不错的男生突然跑到她面前，“你好，请问你是转学生吗？”
“不是，我就来看看。”
男生明显有些失落，随后又问道：“那需要我带你参观一下吗？我们学校有很多好看的地方。”
娄眠拒绝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磁性的男声就在脑后响起：“她是来找我的。”
男生看见厉宵，气势瞬间弱下，话也不说了，直接离开。
“你怎么来了？”
娄眠转身，看到的却是他下巴处，立马往后退了一步，内心不断庆幸，还好他比较高，不然就得嘴一个了。
“我闺蜜来这边找娱乐圈的好苗子。”
厉宵盯着她嘴唇看了好几秒，随后挪开视线：“我怎么样？”
闻言，娄眠看着他，正色道：“挺好，但你不能进，娱乐圈处处都是狼。”
厉宵舔舔嘴唇，“姐姐是在关心我？”
中午一起吃个饭？
“我……”娄眠语噎了下，随后解释道：“你是程岩的外甥，我自然会爱屋及乌。”
爱屋及乌？
厉宵收回笑容，微微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娄眠，这可不是个好词语。”
“什么？”
“娄眠！”
黄洁雅的声音从那边传来，娄眠扭头去看，只见对方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
“这么点路你都能跟丢？要是被拐走了怎么办？”
“我都二十五了，谁能拐走我？”
听到这句话，厉宵挑挑眉。
别人不可以。
但他一定行。
黄洁雅嫌弃的叹着气，“算了，这次就当是意外，下次——”
话还没说完，黄洁雅找帅哥的雷达双眼直接扫到了厉宵身上。
他身穿白色衬衫，外套和裤子同是黑色，整洁领带打在脖子下方，稍微往上看一点就是他的嘴唇，下唇饱满上唇微薄，唇色微红，是黄洁雅所知道的好看嘴型之一。
再往上看，高挺的鼻梁，眼尾稍长，眼神比较冷漠，配上他似是精雕细琢的完美脸型，黄洁雅差点就要大喊一声‘霸总我可以’了！
“帅哥你谁？”
话语突然转变，厉宵和娄眠都没反应过来。
黄洁雅刚要推开娄眠仔细瞧瞧他，却又发现了什么，比如她手碰上娄眠时，面前这个帅哥好像有些不太开心，眉头轻微皱了两下后立马松开。
“帅哥，有兴趣加入娱乐圈吗？我保你一路畅通到顶流。”
厉宵：“姐姐说娱乐圈是个大染缸，不适合我。”
“那你姐姐应该不知道我是谁，”黄洁雅拍拍胸脯，“有我保你，星途绝对一片光明，要不把你姐姐的联系方式给我？我跟她聊聊。”
厉宵看了眼娄眠：“我没有她的联系方式。”
“那这算什么姐姐？”
“是啊，算什么呢？”
黄洁雅看他对着娄眠说出这句话，愣了两秒，随后惊讶道：“好啊娄眠，你居然背着我认了个弟弟？这谁能忍住不发火？除非你让他也认我当姐姐。”
娄眠又想掐死她了，憋了口气，“他是程岩的外甥。”
“程岩的外甥又怎么……”黄洁雅眨眨眼，“他就是那个对你很——”
“咳咳！”
“对……对你很好的外甥？”黄洁雅干笑两声，“外甥，请问你怎么称呼？”
“厉宵。”
黄洁雅忽略娄眠那想杀人的眼神，硬着头皮道：“谢谢你昨天对娄眠的关照了。”
“嗯。”
“今天中午一起吃个饭？”
娄眠立马出声：“他肯定约了人吃饭，我们别打扰了。”
厉宵启唇道：“没约。”
“太好了！”黄洁雅笑了笑：“小弟弟，那今天中午就和我们一起吃饭吧，顺便给我介绍一下你学校都有哪些帅哥，好让我不跟无头苍蝇一样瞎找。”
“好。”
娄眠拉着黄洁雅往前走，小声道：“你有病我现在就带你去治。”
“你才有病，”黄洁雅挑眉道：“我觉得一起吃饭挺好的，一来可以让他给我找帅哥苗子，二来你不是觉得他对你很怪吗？中午我就给你试探出来他到底是哪种怪。”
娄眠无法质疑她的话，扯扯嘴角：“我就求你待会儿别瞎扯。”
“放心好了。”
身后，厉宵正拿着手机，在室友群里发消息：【不和你们一起吃饭了。】
【钟明浩：？？？】
【余盅：？？？】
【白柯：？？？】
【厉宵：和她一起吃。】
【白柯：……重色轻友。】
【钟明浩：我靠！你这进展够快啊！昨天还是舅妈，今天就一起吃饭了？你舅舅知道得心碎吧？】
【余盅：@钟明浩劝撤回。】
【钟明浩撤回了一条消息。】
【厉宵：她和她闺蜜来学校了，正巧碰上。】
【白柯：能带上我吗？饭卡没钱了。】
【余盅：我也要去！】
【钟明浩：我也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