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武侠修真宫家最后的一位少爷TXT下载宫家最后的一位少爷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宫家最后的一位少爷全文阅读

作者:要做鲲的鲤     宫家最后的一位少爷txt下载     宫家最后的一位少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宫家最后的一位少爷全文阅读

第一章 做事要讲规矩

    夜已经很深了,大街上除了打更人,连个鬼影也看不见,寻常百姓家都已经入了梦乡,偶尔听到几声犬吠!

    扬州府的西南角有一座三进三出的僻静宅院,院门外的牌匾上写着两个大字:柳府!

    柳府的大堂上还点着灯,一缕清烟从堂前案条上的紫铜香炉里冉冉升起,案旁的紫檀太师椅上坐着一个中年人,他穿着一身的绵缎绸服,气质温润儒雅,像极了一个教书先生。他保养的很好,看起来不过三十五六岁,可是实际上他已经年近半百了!

    案上有一盏茶,茶盏是上等的官窑瓷,至少要五十两,他悠闲地端起茶盏轻轻地掀开茶盖,这已经是他今晚喝的第三盏茶了!

    堂前正跪着两个人,两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一个面容削瘦,腰间悬着一柄剑,满脸乌青,像是被人狠狠地踢了几脚,另一个满脸横肉,背着一把刀,左臂和右边的大腿上都扎着绑带,雪白的绑带早已经被鲜血染成了鲜红色!

    在这位悠闲品茶的中年男人走进这间房间之前,堂前跪着的两个人已经跪了一个多时辰了,自打中年男人走进房间之后,他只顾着品茶,没有说过一句话!

    中年男人没有说话,堂前跪着的两个男人自然不敢说话,更不敢发问,这是他们从第一天进入柳府就学会的规矩!

    跪的时间太久,那个满脸横肉的男人刚刚有些愈合的伤口早已裂开了,鲜血开始不停地从纱布里渗出来,刚愈合的伤口再次裂开,那它比第一次受伤时痛上十倍,可是即使如此,他也只能咬牙撑着没有发出半点声音,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滚落,他的身体稍稍动了一下!

    堂前端坐的中年男人抽动了两下鼻子,颇不高兴地皱了皱眉,只呡了一口茶便把茶盏放了回去,他抬眼看了看眼前跪着的两个人,他终于要开口说话了!

    中年男人脸上挂着笑意,说道:“茶可是个好东西,宁神静气,舒经活络,而且喝茶可是个讲究的事,不可的茶用的水温不一样,用的器皿也不一样,如果不按规矩办,泡出来的茶味道就变了,你们说是不是?”他说话的时候明明面上挂着笑容,可是让人感觉比三九的寒冬更冷!

    “柳爷是茶道高手,我等粗人自是不懂!”那面容瘦削的男人脸颊肿得比猪头还要大,说起话来含含糊糊像是被咬到了舌头!

    柳爷拿起茶盖轻轻地刮了两下若有所思地笑道:“不懂……我可以教你们,这再好的茶叶,那怕是放了上百年了茶饼,除去洗茶的功夫,最多也就泡三次,泡了三次无论这茶叶有多金贵也要倒掉换上新的了!”说完柳爷突然盯着面前跪着的二人说道:“两位辛苦了!”

    “柳爷言重了,为了至尊,我等万死不辞!”那满脸横脸的男人大声叫道,语气万分诚恳,好像没有人比他更忠心了!

    柳爷看着这个满脸横肉的男人,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然后说道:“你们两位千里迢迢从山西办事回来,本来应该为你们接风的,可是为至尊办差就跟这喝茶一样,都要讲规矩,如果坏了规矩,可是要受罚的!”说完柳爷脸色一沉,厉声叫道:“唐三,你可知罪?”

    那满脸横肉的男人“啪”的一声拜倒在地上,大声说道:“柳爷饶命,小白知罪,不该贪恋酒色暴露了行踪,还请柳爷跟至尊美言几句,小的一定将功折罪!”

    柳爷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我信!”

    唐三闻言,大喜道:“谢柳爷,小白以后绝不会再犯错!”

    柳爷突然面色一沉,冷冷地说道:“我怎么会不信一个要死的人说的话呢?”柳爷刚一开口,唐三已然查觉不对,他刚把手搭在背后的刀柄上,那只刚刚还在柳爷手里把玩的茶盖已经嵌入了他的咽喉半寸,鲜血如注般涌了出来。

    唐三睁着大眼,连一声惨叫还没来得及发出,就一命呜呼了!那个面容削瘦的男人,他的手紧握在自己的剑柄上,他看着“嘭”的一声一头栽倒在自己面前的唐三,不由的浑身发抖,他暗自庆幸还好自己没有拔剑,不然现在躺在地上的一定是自己,他紧握剑柄的那只手松开了!

    面容削瘦的男人“嘭嘭……”连磕了两个响头,声音颤抖地说道:“柳爷饶命……”

    柳爷抬眼看了面容削瘦的男人一眼说道:“宋二,你既然与唐三同行,在他行为失当之时,理应劝阻,不该让他任意妄为!”

    宋二说道:“柳爷明查,小的一路上对唐三好言相劝,无奈他蛮横无理,对小的的劝戒置若罔闻,小的也是无可奈何啊!”

    柳爷冲着唐三的尸体冷哼一声说道:“可惜了这块毯子,宋二,你把此处收拾干净了!”说完柳爷转身往后厅走去。

    宋二本以为自己死罪可受,活罪难逃,听完柳爷的话,宋二心头大喜,忙冲着柳爷身后又磕了个响头。

    柳爷走出后厅,穿过几道回廊,在一个座假山后的小屋前停了下来,小屋里还亮着灯,窗前映出一个男人的影子。

    柳爷先理了理衣服,轻轻地走到小屋前,躬着身子在窗外轻轻地敲了三下,小屋里传出一道浑厚的嗓音:“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小屋里的人话虽说的不多,却透着一股不努自威的霸气,而且可以肯定的是他的内力一定十分雄厚!

    柳爷笑道:“爷,您放心,事情已经查清楚了,根据探子发来的密报,那唐三在大明府贪恋酒色,露了相,我已经把唐三解决掉了!”

    小屋里的男人问道:“此次外出可是他一人单行?”

    柳爷应道:“还有宋二与他一同前往!”

    “杀!”听到柳爷的回答,小屋里的男人没有一丝犹豫冷冷地吐出了这个字,他说出这个字的时候,如同从冰窟里发出的声音一般,冷冷的没有一丝情感!

    “是!”柳爷也没有一丝犹豫地应道!

    小屋里的男人又问道:“还有别人知道此事吗?”

    柳爷迟疑了一下,说道:“和唐三在大明府动手的是宫家的那个小子!”

    “是他?”小屋里的男人也略有些吃惊!

    柳爷试探地问了一句:“爷,要不我派人把宫家那小子也做掉?”

    小屋里沉默了片刻,突然里面的人说道:“罢了,宫家只剩他这唯一的血脉了……我听说他终日沉迷酒色,可有此事?”

    柳爷忙应声道:“从探子的回报来看,是的,宫家那小子终日纵情享乐,祖上的产业快被他变卖光了!唐三之所以露相,就是和宫家那小子在大明府的暖香阁争一个头牌,不然宫家那小子掺和不进来!”

    小屋里的男人突然叹了口气说道:“那就留他一条活路吧,如果事情有变,再杀不迟!”

    柳爷跟了小屋里的男人几十年,他做事一向雷厉风行,能让他犹豫的事这几十事来不超过十件!

    “明白了,爷,我会派人看好那小子的!”接着柳爷又轻声问道:“爷,您还有什么吩咐吗?”说完柳爷等了片刻,见屋内并没有回应便又说道:“爷,您早些休息,属下告退!”说完柳爷又在窗外驻立了片刻,仍未得到小屋里的任何回应,方才原路返回!

第三章 好人?坏人?

    随着温家马车扬长而去,人群里立刻响起一片不满声。

    “这是什么人啊,大街上也敢横冲直撞,撞到人怎么办?”

    “哎呀,小声点,你没看见马车上插着温家的旗子啊!”

    “是啊,温家这些年势力大增,江湖声望如日中天,可不是咱们这些平民百姓惹得起的!”

    “哼,什么名门望族,江湖世家,那也不能无法无天啊!”

    “行了,你还是少说两句吧!”

    ……

    宫铭径直走在街上,突然他停了下来,闭着眼睛,缓缓地吸了一口气,陶醉地吐出一个字:“香……”

    “咕……”宫铭笑着拍了一下肚子,他回首四望,看到街前不远处,支着一个豆花小摊。

    摊前站着一个花白头发,面容慈祥的老婆婆,她脸上的皱纹就像是用刀刻上去的一样,正佝偻着背站在摊子的后面。

    宫铭刚在摊子旁的桌子上坐下,老婆婆眯着眼睛笑道:“小少爷,您要点什么?”

    宫铭把剑往桌子上一放,往摊子上看了一眼,说道:“来碗豆花尝尝!”

    “来,您的豆花!”老婆婆转身盛了一碗豆花送到了宫铭面前。

    宫铭往嘴里送了一勺,闭着眼睛说道:“香、甜、润、滑……好吃!”

    那老婆婆听完,很是高兴,手脚麻利地又盛了一碗豆花送到了宫铭面前说道:“小少爷,过奖了,这一碗是老生送给您的!”

    老婆婆的话刚说完,宫铭已经吃完了一碗,这两天只在暖香阁里睡觉了,什么也没吃到,自然吃到什么都是香的,吃什么都很快的!

    宫铭把那只空碗往旁边一推,把另一碗豆花端到自己眼前,然后伸手往怀中里一探,只摸出一个十两大小的银锭,他把银锭往桌子上一放,说道:“阿婆,豆花钱,我只有这么多了!”

    十两银子,就算这个老婆婆摆上十年小摊也赚不了这些银子,那老婆婆见了桌子上的银锭,忙伸手捧在怀中,冲着宫铭拜谢道:“谢谢宫小少爷了,谢谢宫小少爷了!”

    宫铭正要吃第二碗豆花,他听了老婆婆的话,放下手里的勺子好奇地笑道:“阿婆你也认识我?”

    老婆婆把那银锭揣进怀里,用手紧紧地捂着笑着说道:“宫家的小少爷,大明府有谁不认识呢?”

    宫铭轻轻地哼笑了一声,低声说道:“只怕是大明府的笑话吧!”

    老婆婆又冲着宫铭拜谢道:“宫小少爷,您真是个大好人啊!”

    宫铭笑道:“若是买东西多给些银子就算是大好人,这个好人也太好当了吧,那暖香阁里的客人岂不都是大好人了?”

    老婆婆说道:“那些客人本来就是大好人!”

    宫铭扶着桌子哈哈大笑,若不是有这张桌子撑着自己,恐怕他要笑瘫到地上了!

    老婆婆看着宫铭问道:“宫小少爷觉得老生说的是个笑话?”

    宫铭点了点头,笑得话都说不清楚:“不但是个笑话,还是个天大的笑话,你可知道这些大好人背后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坏事!”

    老婆婆正色道:“那暖香阁里人姑娘哪一不是可怜人呢,哪一个不想赚足了银子,早点赎身啊,若不是受了难的人家,哪有人家会把自家姑娘往那个地方送,宫小少爷,你说去暖香阁的客人是不是大好人呢?”

    宫铭的笑声止住了,他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站在他对面的老婆婆伸手拍了拍怀中的银锭笑道:“这锭银子可能连宫小少爷喝杯花水酒的钱都不够,可是对老生来说,往后的一年老生再也不用在刮风下雨的时候还要出来摆摊,还能每天都能吃到肉呢,宫小少爷,您说您是不是个大好人呢?”

    宫铭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看着眼前的那碗豆花没有说话,老婆婆接着说道:“对于我们这些苦命的人来说,只要是在我们受难时,帮助过我们不管有心还是无意,真心还是假意,可都是大好人啊!”

    宫铭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风烛残年的老婆婆说道:“可是坏人始终是坏人,就算是做了点好事,也改变不了他是坏人的事实!”说着他端起眼前的那碗豆花推到了桌子的另一头,说道:“阿婆,你才是一个真真的大好人啊!”说完宫铭伸出手指轻轻一挑,将从桌子上飞起的剑握在手里,转身往宫家大院的方向走去。

    看着宫铭有些落寞的身影,卖豆花的老婆婆面上欣慰地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宫府”两个鎏金的大字的牌匾挂在宫家大院的门头上,上面一尘不染,干净的就像是昨天才挂上去一样,太阳升起来了,宫铭站在大门前,被那两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刺的睁不开眼睛!

    也只剩下这两个刺眼的金字倔强地向世人展示着宫家昔日的荣光!

    宫家的门前依旧保持着江湖豪门的威严与庄重,门前的两座石狮子每天都会有人清洗,如今一年也不会有十个人来宫家走动,可是台阶上的石隙里也不会有一棵杂草长出来,门口两边的守卫,他们穿着合身的短打衫,腰背挺得笔直,眼睛里透着光,好像随时都会有一位大人物到访宫家,这些都是宫福的功劳,这些年宫家上下都靠着宫福的打点才能勉强维持到现在。

    宫铭刚踏进院子,一个身着长衫,须发花白的中年人,躬着腰背快步迎了上来:“少爷,您回来了!”

    宫铭冲着来人点了下头,应了声:“福伯!”

    宫福看着宫铭手臂上的纱布,关切地问道:“少爷,您这是怎么了?”

    宫铭淡然一笑说道:“和两个***了手,擦破点皮,不碍事!”

    宫福大惊失色道:“少爷快进内厅,我给您换药!”

    内厅里宫福替宫铭换好药,笑道:“少爷放心,您受得只是皮外伤,用了上等的金创药,三两日就会好了!”

    宫福做事一向小心谨慎,宫铭对宫福说的话也从来不怀疑,他冲宫铭摆了摆手,说道:“你下去吧,我再睡个回笼觉!”宫福不再多言,欠了欠身,转身走出了门外。

    宫铭这个回笼觉,一直睡到院里都掌上了灯,他没起床也没人敢去敲他的房门。

    宫铭躺在床上突然睁开眼睛,冲着房顶大喊了一声:“谁?”

    话音一落,只听得房顶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再看宫铭已经翻身起床,推开窗子,纵身一跃,翻身上了房梁,宫铭紧握手里的剑,全神贯注地向四下寻觅了一番,没发现半点踪迹!

    宫福带个两个护院跑到了院子里冲着宫铭叫道:“少爷,出什么事了?”

    宫铭见没有什么发现,纵身跃下房顶,轻轻落在宫福面前,宫福忙凑上前来问道:“少爷,您发现什么了?”

    宫铭摇了摇头说道:“或许是我上次教训的那两个贼人想来找我寻仇,你这几日一定要小心防犯!”

    宫福点着头应声道:“少爷放心,我会安排好的,您先去前厅用晚膳吧!”

    宫铭坐在前厅的桌子前,宫福从门外跑了进来,给宫铭倒上一杯酒,满脸笑意地说道:“少爷,我都吩咐下去了!”

    宫铭放下手里的筷子看着宫福好奇地问道:“你有什么高兴的事吗?”

    宫福双手端起酒杯送到宫铭手里说道:“有些日子没看少爷动手了,没想到少爷的身手依旧了得,老奴自然替少爷高兴!”

    宫铭喝下手里的杯中酒,哼笑一声说道:“你不是替我高兴,而是替我爹高兴吧,小时候练功我可是没少受苦啊!”

    宫福一边给宫铭倒酒一边笑道:“老爷要都是为了少爷您着想啊,起初让您在自家练功老爷夫人看着不忍,后来索性把您送去了终南山学艺,外人看来老爷是狠心无情,可是少爷您要体谅老爷的良苦用心啊,不然老爷夫人的在天之灵也会寒心的!”说完宫福的声音不禁有些沙哑,并用衣袖擦了擦眼角。

    宫铭心头也有些不忍,他伸手夺过宫福手里的酒杯说道:“好啦,每次提起我爹,你都这样,我爹对我的好,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宫铭仰头喝下杯里的酒,突然把酒杯往空中一抛,紧接着一道寒光闪过,酒杯“啪”的一声脆响,稳稳地落在桌面上,过了一会,只见那只酒杯分成了两半,翻倒在桌面上。原来在那道寒光闪过的瞬间,宫铭已完成了拔剑、出剑、收剑,宫铭不仅出剑快,而且出剑稳,此等凌厉的身手就算是江湖上剑术排名第一的剑士于白猿也不过如此。

    再看那宫铭一只手按着剑看着宫福笑道:“下过苦功夫练过的东西就是想扔也扔不掉!”

    说完宫铭提起剑,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我去休息了,如若无事,不要去后院打扰我!”

    月光下,一个少年正持剑而立于院中,“铮”的一声锋鸣,剑已出鞘,宫铭身如灵蛇,剑在他的手里如同有了生命一般,这一刻的宫铭和外人眼里只知道整日花天酒地,醉生梦死的宫铭,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提起剑的宫铭似乎才真正有了灵魂,平日里的宫铭不过是具行尸走肉!

第四章 温家三小姐

     

    又是一个清爽的早晨,早已日上三竿了,阳光从窗外射了进来。这间房间可不一般,墙角那一株茶花,可是茶花中的极品——夜美人,是特意从岭南送过来的,而那扇屏风更是了不得,那一娇艳的牡丹和栩栩如生的仕女都是江南一等一的大师绣上去的,可是价值不菲。房间处处突显着主人的高贵身份与不俗的品味,可是正厅前的桌子上的一只布老虎却与整个房间的格调极不相衬,又显露出房间主人的童心未泯。

    “啊……”一只玉臂从被子里伸了出来,这可是一个大美人啊,她痛痛快快地伸了个懒腰坐起身,揉了揉自己精致的脸庞,这位美人肤若凝脂,眉目含情,她撅了撅嘴,眨了眨那双清澈的大眼睛,正是那天驾着马车差着撞到宫铭的温家三小姐——温敏!

    正在此时,门外响起一阵清脆的敲门声:“三小姐,您醒了没有?奴婢是珠儿!”

    “来了来了!”温敏不耐烦的应了一声,披起一件绸衣,打开房门。一个扎着两个小瓣的机灵姑娘正揣着一盆水在门外恭敬地侯着。

    温敏挥了挥手说道:“快进吧!”

    珠儿走进房间放下水盆,看着温敏的背影,小声地说道:“小姐该不是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嗯?”温敏转过头,睁着大眼睛脑子不停地在思量着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但是脑子转了一圈还是想不起来是什么重要的日子,摇了摇头道:“什么日子啊?”

    “是老爷的寿辰啊,三小姐!”

    “啊!”温敏听后打个了机灵,暗骂自己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日子给忘记了,她着急地冲着珠儿挥了挥手:“还愣着干嘛,快帮我洗梳啊!”

    看着这个大小姐手忙脚乱的样子,珠儿不由的暗暗一笑,接着说道:“小姐不用着急,今日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来,老爷有的忙了!夫人吩咐过了,等奴婢伺候小姐洗梳完毕后,带小姐到夫人房间与两位少爷一块为老爷祝寿!”

    温敏听后松了一口气,笑骂道:“你个鬼丫头,怎么不早说?”

    珠儿不免觉得的冤枉,说道:“您火急火燎的也没问我啊?”

    “还敢顶嘴!”温敏举起胳膊,吓得珠儿忙向后退了两步,告饶道:“小姐息怒,奴婢知错了!”温敏看着珠儿可怜人的模样,转怒为笑道:“还不快过来给我梳头!”

    珠儿撅了撅嘴,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想着:真拿这个三小姐没办法!

    洗梳后的温敏更显得美艳动人,绸缎的衣服裁剪合体,突显出她娇好的腰身,任你是世家公子还是侯爵王孙见到温敏都免不了会多看几眼!

    珠儿在前引路,领着温敏往温夫人的庭院走去,刚穿过一个回廊,就听到一阵嘈杂的人声。

    一个身体魁梧的绵衣华服的年青人,正在与一帮家仆在踢蹴鞠。这个人就是温泰,温家的大少爷,未来温家的当家人,他眉宇间的那股狂傲之气与当今温家的当家人,他的父亲温决仁颇有几分相似!

    场上温泰抢到了球,他脚下的攻势也是特别的凌厉凶狠,盘带了几步,温泰将球踩在脚下,停球观察了一下场上的形势。温泰抬头正巧看到了回廊处的温敏,他得意地一笑,正要挥手跟温敏打声招呼,恰在此时一个不开眼的瘦小家仆从温泰身后冲了出来,伸手往前一捅,从他的脚下把球偷了去,家仆带着球冲向球门而去。当着这么多家仆的面,温泰脚下的球竟然被抢走了,这是温泰根本不能容忍的事情,温泰顿时怒火中烧,他也再不理会温小三姐,迈开大步向那个瘦小的家仆直冲了过去,对准那个家仆的小腿狠狠地踢出一脚,只听“咔嚓”一声,那个可怜的瘦小的家仆抱着自己的腿,摔倒地草地上,痛的他满地打滚,他自己知道自己的腿骨断了!

    这突如其来的场景让场上的家仆全都愣住了,温泰完全没有理会这个被他踢倒在地的家仆,他从家仆的身前把球重新抢了回来,带着球跑了几步,接着狠狠地抽出一脚,对面防守的家仆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球从自己的身边飞过,钻进了他身后的门洞里。这个家仆心里明白如果他敢挡下这个球,那么自己也会那个躺在地上的瘦小家仆是同样的下场!

    看到自己踢出的那脚球飞入了门洞,温泰总算觉得出了心头的这口闷气,他这才转过头一脸不屑地看着那个躺在地上打滚的瘦小的家仆骂道:“没用的废物,还不带他下去!”另外两个家仆赶紧跑了过来,二话没话拖走了这个可怜的家伙。

    温敏看着这个一向骄傲霸道的哥哥,不由的皱皱眉,打小她对这个大哥的印象就不好,这么多年过去了,温敏依旧不喜欢他,一直没有改变,在她的心里二哥温杰可比大哥优秀百倍!

    “三妹!”温泰走到温敏的身旁,“母亲特意让我来迎你的,知道你是个大懒虫,一定起的晚!”说完哈哈大笑了两声!

    温敏白了温泰一眼,没好气地问道:“二哥呢?”

    “他啊……”温泰不以为然地说道,“正和爹在前厅迎接来为爹祝寿的各路宾客呢!”

    温敏看着温寿那张脸,真是越看越讨厌,抛下一句:“我去看望母亲了!”说完头也不回地带着珠儿走掉了。

    温泰哼笑了一声,对于这个有些任性的妹妹,父亲和母亲向来宠爱有加,温家上下也都让着她,温泰自然也不愿意多招惹她!

    宫府的内厅里,宫福为宫铭理了理衣衫,提醒道:“少爷,今天是温老爷的寿辰,您可别去的太晚了!”

    宫铭笑道:“福伯放心,温家与宫家可是世交,虽说平时我与温家人鲜有来往,可是每年温世伯的寿辰还是一定要去的,误不了事!还有为温世伯祝寿的礼物选好了吗?”

    宫福从身后的桌子上取出一只锦盒,打开盒盖,只见一只通透的汉白玉马正仰起前蹄,仰天嘶鸣,宫福笑道:“这匹玉马,寓意‘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宫铭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福伯,你做事向来周全,这件寿礼挑的好!”

    宫福躬着身子颔首笑道:“少爷,您过奖了,都是老奴应该做的!”说完宫福挺了挺身子,张了两下嘴,却没有说任何话。

    宫铭提起剑,看着宫福问道:“怎么,你有话想对我说?”

    宫福憨笑了两声说道:“少爷,老爷在世时,素来与温老爷交好,老奴本不该多嘴,可是自从老爷去世之后,和咱们宫家有生意来往和商号、镖局……都渐渐断了联系,纷纷转投到温家的门下,这些年咱们宫家的产业卖的都差不多!少爷……如果今日借为温老爷祝寿之机,拿回一些……”

    没等宫福说完,宫铭厉声打断道:“福伯不要再说了,你知道我向来不喜欢过问江湖中的事,以后这种话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起!”

    宫福忙自责道:“少爷息怒,老奴再也敢提及此事了!”

    宫铭自然明白宫福的一片心意,他叹了口气说道:“这些年来,温家在江湖上的名望越来越大,那些商号自然愿意在一棵大树下乘凉,换作是我们也会这么做!江湖本就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怨不得别人!”

    宫铭说完,伸手接过宫福手里的锦盒,大步向门外走去。

    看着宫铭远去的身影,宫福轻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道:“少爷,老奴知道你早就看透了这江湖中的人情冷暖,可是纵使你心里有千万的不愿意,宫家还是要你扛起来的!希望少爷你有一天能明白,宫家除了你再也没有别人可以依靠了!”

    宫铭刚走出宫府不久,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大叫:“宫铭……”

    宫铭转身一看,钱阔正从一个八人抬的大轿里探出头冲着自己傻笑,宫铭没有闲功夫搭理他,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钱阔忙催促着轿夫:“快快快……跟上他,每人多给五两银子!”

    轿夫们一听到“银子”二字,立刻浑身来了精神,抬起轿子分健步如飞,赶上前方的宫铭。

    钱阔从轿子的窗子里伸出了脑袋,对宫铭说道:“上次,咱们两个在暖香阁还没分出胜负呢,有空咱们再比一场!”

    宫铭从来没把钱阔放在眼里,他哼笑一声说道:“跟你拼酒,我可从来没有怕过,如果还想找我拼酒,一定要好酒!”

    钱阔笑道:“知道你嘴巴刁,不是好酒小爷也拿不出手啊!”说着话钱阔一眼瞄到了宫铭手里拎着的锦盒,“喂,你给温老爷准备了什么寿礼啊?”

    宫铭笑道:“你猜啊,如果你猜中了,我就把它送给你!”

    钱阔忙摆了摆手说道:“不猜不猜,如果我猜中了,就算你敢给我,我也不敢收啊!”说完钱阔眼睛一转,从轿子里捧出一只锦盒笑道:“你告诉我你的锦盒里放的是什么,我就告诉你我这里面有什么!”

    宫铭瞥了钱阔一眼,冷冷地说道:“没兴趣知道!”

    宫铭对待钱阔不冷不热的态度一下子惹火了钱阔的少爷脾气,他冲着轿夫大叫道:“快,你们快点跑,只要比他先到温府,每个人多给十两银子!”

    看着钱阔的轿子如飞般消失在街口,宫铭对这位自己从小认识的老友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

第五章 温决仁大寿

    迎宾的红毯从温府的大门口一直铺到了街角,绵延了四五里,欢庆的锣鼓声从太阳升起的那一刻一直到现在没有停过,江湖上四面八方来为温决仁祝寿的宾朋将温府的门口堵得水泄不通,门可罗雀的宫府与这热闹非凡的温府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

    宫铭已经远远地看到站在府门口,亲自迎接各路宾朋的温决仁,他是那么的意气风发,虽然须发已经有些发白,但是他的笑声依旧爽朗,就像他三十岁闯荡江湖的时候一样!其实以温决仁的江湖地位,他本不必站在府门口亲自相迎,可是温决仁还是来了,他笑着迎接每一位走进温府的人,谦和有礼,没有一点江湖大侠拒人千里之外的狂傲之气,因为温决仁不仅是个办事周到的人,而且他还是一个聪明人,他知道他在府门口的这一站是给足了所有前来为他祝寿的各路江湖宾朋面子,日后他们自然会还他一个面子!作一个江湖闻名的大侠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到处都是交易与利用!

    宫铭走温府前的街道上,这条熟悉而陌生的街,他仿佛看到一个五六岁的男童举个一只风筝从街角跑了过来,身后传来一声爽生生的呼唤:“宫铭哥哥……等等我……等等我……”

    那男童转过身冲着身后向自己快步跑来的一个四五岁大的女娃吐吐的舌头,摇了摇脑袋一脸得意地叫道:“来啊……来啊……你抓不到我……”突然从温府的大门里跳出两个七八岁大的男孩,一把夺过男童手里的风筝,一边冲着他叫道:“这个风筝归我了,让你以后还敢欺负我妹妹……”那女娃跑到两个大男孩身后,得意地叉着腰冲着对面的男童一个劲儿的傻笑……

    宫铭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笑意,似乎他也觉得那个五六岁的小坏蛋就该被好好教训一顿!

    终于宫铭走到了温决仁面前,他递上手里的锦盒对温决仁行礼一拜说道:“小侄,恭贺温世伯寿辰!”

    温决仁露出慈夫般的笑容接过宫铭手里的锦盒,打开一看,露出大喜之色,他身后的温杰看了一见锦盒里的玉马笑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爹您堪比三国的曹孟德啊!”

    温决仁笑着点了点头,合上锦盒,对宫铭笑道:“贤侄,有心了!”

    宫铭忙接言道:“温世伯言重了,小侄应该做的!”

    温决仁将手里的锦盒往身后一递,立刻有一个家仆双手接过了锦盒,温决仁笑道:“阿忠,快引宫世侄入府!”

    温府的大管家温忠立刻向温决仁躬了躬身子,伸手向前一探说道:“宫少爷,请入府!”

    温杰笑道:“有劳忠伯!”宫铭身传来温杰的笑声:“宫铭,等一下咱们可要好好的喝一杯啊!”

    宫铭跟在温忠身后往府内走去,只见刚刚接过温决仁手里锦盒的那个家仆一个箭步从宫铭身旁闪了过去,温忠大骂道:“不长眼的东西,小心着点!”

    宫铭随着那家仆跑去的方向一看,府门口的侧房前,一个账房先生提笔坐在一张四方桌前,只见跑过去的那个家仆凑到账房先生耳边轻语了一句,放下手里的锦盒,又立刻跑了回去,那账房先生打开锦盒看了一眼,在桌上的账本上记下一笔,接着随手把锦盒往身后的廊沿上一丢,那里各式各样无数的奇珍异宝如山一般堆在了账房先生身后。

    温决仁的寿宴摆在正厅院中,今日是温决仁的五十大寿,宴席摆了整整五十桌,正厅堂前特意搭了一座戏台,宫铭前两天听宫福说过,这个戏班是温泰早在半月前专程从扬州城请来为温决仁祝寿的,此时场上正演着《麻姑献寿》!

    温忠引着宫铭走进院里,突然听到有人大叫一声:“宫铭……”

    宫铭放眼一望,只见钱阔从主桌旁的一张桌子前站了起来,冲着宫铭不停的挥手,宫铭转过头看着温忠还未开口,温忠伸手向前一探笑道:“宫少爷您请自便,老奴要去府门口侯着了!”

    宫铭轻轻点了一下头,转身走到钱阔桌前,钱阔拉着宫铭坐到了自己身旁,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说道:“尝尝这茶,好喝!”

    宫铭把剑在手腕上转了一圈收在身旁,摇了摇头说道:“我只喝酒!”说完宫铭也未多言,直接将摆在桌子正中的一只酒壶拿到了自己的面前,此时来祝寿的宾客还未到齐,宫铭坐的这张桌子上除了宫铭和钱阔之外,还坐着一个身着崆峒派衣服的俊生,一个满脸大胡子两只手臂戴满银环的壮汉,最有越的还是坐在钱阔身旁的一位美妇人!

    当宫铭拿起酒壶时,那俊生和壮汉不由地皱了下眉头,面露不悦之色,而那美妇人自宫铭来到此桌就一直举着一只铜镜看个不停,好像完全没看到宫铭一般。

    钱阔哼笑一声,眼睛往院子里扫了一圈,说道:“看看今天这阵仗,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全到了!”说着钱阔伸手向主桌上一指,说道:“你看那张主桌,除了温家的人,就是八大派的掌门人,现在他们正在偏房休息呢!”

    宫铭完全没有理会钱阔,他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酒,仰头喝了个干净,闭着眼睛细细尝了一会儿,突然睁开眼睛把酒壶举到钱阔面前笑道:“我打赌这酒比你的茶还好喝,要不要尝尝?”

    宫铭刚一说完,同桌的俊生和壮汉对他已是怒目而视,钱阔伸手推开宫铭递过来的酒壶“嘿嘿”笑道:“等开宴之后,我一定要跟你拼个不醉不归!”说着钱阔把宫铭手里的酒壶夺了过来,放回到桌子正中。接着钱阔凑到宫铭耳边轻声低语道:“你看咱们桌子上的那个崆峒派的俊生,他是崆峒掌门卓一凡的大弟子易继鸣,还有那个戴银环的汉子,他是沧州铁拳门的掌门黄勇,等会还不知有什么大人物会来咱们这桌呢,你还是先忍忍吧!”

    钱阔刚一说完,宫铭还未开口,突然他身旁的美妇人把手里的铜镜往怀里一收笑道:“这位小哥说的话真是好笑啊,给温大侠祝寿本就是一件高兴的事,如果还要学着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在此装腔作势,岂不是要把人憋死吗?”说完伸手拿起桌上的酒壶对宫铭说道:“来小哥,我陪你喝!”

    这美妇人话音刚落,只见那易继鸣和黄勇对着她怒目而视,黄勇怒喝一声说道:“你是何人竟敢如此无礼?”

    美妇人刚自己面前的酒杯倒满,笑道:“赵大娘!”

    听到“赵大娘”三个字,易继风和黄勇脸色皆为之一变,黄勇忙双手抱拳冲着赵大娘笑道:“原来是专替官府办差的‘江南四杰’之一赵大娘,失敬失敬!”

    赵大娘哈哈一笑道:“你倒有点见识,不过你可要多跟崆峒派的这位后生多学一学,别他只是一个后生,年纪不大,可是和你这个沉不住气的作掌门的比起来,他却能一直忍着继续装下去,就凭这一点,你们沧州铁拳门比起崆峒派还差得远呢!”

    赵大娘此言一出,黄勇脸上抽搐了两下,易继风心里也不高兴,可是这赵大娘在江湖上也是出了名的不好惹,更别说她身后还有官府撑腰,二人自然不会为了口舌之争去得罪她。

    黄勇悻悻地坐了回去,赵大娘举起酒杯对宫铭笑道:“来小哥,你陪大娘喝一杯!”

    宫铭倒满一杯酒,笑嘻嘻地说道:“这么美的大娘,天下少用,这杯酒我一定喝!”说完一仰头又喝了个干净!

    听到宫铭说自己美,那赵大娘别提多高兴,她哈哈笑道:“还是这位小哥说话中听,不知你该如何称呼?”

    宫铭双手抱拳行礼道:“晚辈宫铭!”

    赵大娘“咦”了一声,问道:“可是宫阁老英雄的后人?”

    宫铭笑道:“大娘提及之人正是家父!”

    宫铭言毕,赵大娘以及在坐的易继风和黄勇皆微微有些色变,赵大娘大笑道:“好,不愧是宫老英雄的后人,常言道‘虎父无犬子’,宫少爷气质与众不同,日后必将在江湖大有一番作为!”

    宫铭笑道:“大娘,谬赞了!”

    赵大娘摆了摆手笑说道:“大娘我在江湖上见过的少年英杰如过江之鲫不计其数,可是真正能有所成就的不及十分之一,那些看似正二八经,彬彬有礼的少年人,大多数都被教成了榆木脑袋,到最后资质平平,难堪大用!”说完赵大娘有意无意地瞥了瞥坐在她对面的易继鸣,只见易继鸣低沉着头,手里紧紧地握住自己的佩剑,缓缓地喘着粗气,而在一旁的黄勇脸上端起面前的茶杯,脸上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意!

    宫铭举起酒杯敬了赵大娘一杯,在他举想酒杯那一刻,脸上露出一丝不屑地笑意:这就是这些所谓名门正派的气量,真是可笑至极!

第六章 两个败家子

    时近正午,前来为温决仁祝寿的各路宾朋基本上都到齐了,宴席上的宾朋各有相熟,人声鼎沸,好不热闹!突然院外响起一连串震天的轰鸣声,院内立刻安静了一下来,钱阔掰着手指头仔细地记着数,待礼炮声停了下来,他冲着宫铭露出一脸坏笑说道:“不多不少,正好五十响,如果多了一响或者少了一响,那可就丢人了……”

    钱阔话还未落,只听得温忠高声叫道:“温老爷到!”

    “呼……”的一声,满院端坐的宾朋齐刷刷地站起身,目光全都聚集在从偏房回廊里走出来的温决仁,他的左右分别是武当的冲虚道长和少林的明智大师相伴,其余八大派的掌门则分列其后,一行人最后则是温家的人,温敏搀扶着自己的娘亲温夫人,温泰和温杰并排走在最后。

    “哗……”

    满院的宾朋立刻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钱阔盯着温敏看了一眼,不由得摇了摇头赞叹道:“真不愧是咱们大明府的第一美人啊……”说着用胳膊轻轻顶了宫铭一下戏谑地说道:“若不是三年前,你与温三小姐解除了婚约,如今孩子都能打酱油了,怎么样后悔了吧!”

    宫铭冷哼一声:“小爷做事从不后悔!”说完看向温敏一眼,端起酒杯猛地仰起头一饮而尽!

    温决仁一行人于主桌坐定,温决仁站起身双手抱拳,向四方宾朋逐一行礼道:“温某不才,承蒙各位江湖朋友赏脸,于百忙之中前来参加温某生辰,在此温某敬各位一杯!”说完举起酒杯饮下杯中酒!

    满院宾朋齐声叫出一个“好”字,温决仁笑道:“酒微菜薄,还望各位朋友乘幸而来,不醉不归!”

    温决仁刚一说完,侯在他身旁的温忠,转身向戏台上挥了挥手,瞬时间钟鼓齐鸣,角儿在台上唱起拿手戏,武生在后翻着跟头,宴席里觥筹交错,举杯换盏!

    这可是个结交朋友的好机会啊,无论你做哪一个行当,若想在江湖上混下去,多一些朋友可不是一件坏事,如今在宴席中的各位哪一位不是在江湖上有头有脸,能混到他们这个地位,朋友自然很多,但是朋友哪里嫌多,他们自然也懂得这个道理!

    温决仁的主桌是不可不去的,他们大多数人明白想和这些江湖中数一数二的大人物交朋友是不可能的,但是留下个名号,日后只要还有一两位记起,那就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宾朋们轮番向前往主桌敬酒,每个人都礼数周全,绝不敢有半点放肆!

    比起主桌那些缥缈若虚的朋友,若是能与宴席其它桌上的宾朋交上朋友,自己的收到的好处也许就是立竿见影的!

    戏台上唱的热闹,宴席里的每个人都很忙碌,他们忙着不停地向别人敬酒,又不停地喝别人敬的酒,就连钱阔也被几个江湖朋友认了出来,硬拉着过去喝了几杯!

    钱阔端着空酒杯,红着脸兴奋地从别桌跑了回来,他激动地说道:“江湖人就是豪迈,长这么大我连大明府都没出去过几次,以后有机会我一定要去江湖上走动走动,见识见识!”

    宫铭呵呵一笑说道:“你喝多了,怎么说的都是醉话!”

    钱阔哈哈大笑道:“我没喝多,我说的都是心里话!”说完他突然站起身冲着隔着一张桌外的一个人大叫道:“赵大哥,我敬你一杯!”说完也没等对方回应就倒满一杯喝下了肚,宫铭看着钱阔的样子,不禁暗自发笑,就像是看到一个孩子穿着他父亲的衣服,学着他父亲的口气和他的朋友聊天一样,除了学会了一个样子,语气、神情透着一股子的生涩!

    “宫铭……”终于宫铭第一次被别人叫到了名字!

    宫铭放下送到嘴边的酒杯,抬眼一看,傲杰正一手拿着一只酒壶,一手举着一杯装满酒的酒杯,他冲宫铭笑道:“我说过要找你喝一杯的,我说的话一定算数!”说完举起酒杯喝尽杯中酒,然后还特意把酒杯杯口向下倒了一下,宫铭微微一笑也不多言,把刚放下的那杯酒也喝了个干净!

    温杰笑着刚要开口再和宫铭说几句话,突然从临桌拥过来群人硬生生把温杰拉走了!

    钱阔转着酒杯叹道:“温杰的人气可是真高啊!”

    宫铭用食指轻轻地划着杯口笑道:“温家的二少爷,那么人可不要拼了命的巴结嘛!”

    赵大娘看着宫铭笑道:“这个温杰还不错!”

    宫铭笑着点了一下头说道:“从小我爹就说温杰谦逊有礼,敏而好学,日后必成大器!”

    赵大娘转过头又看了一眼人群中的温杰,轻叹了一声说道:“可惜啊,他只是个庶出,母亲不过自小服侍他爹的女仆,地位不高,而且她生母还在生他时难产死了,纵然他天资再高也只是辅佐温泰的命!”说着赵大娘从人群里找到了温泰,接着说道:“你看温家老大温泰,待人傲慢,功夫诗文没一样能跟温杰比,可谁让他是嫡子呢,母亲马氏不仅是当今的温夫人,娘家还是江南有名的望族,就算他是个废物,有马家撑腰温家以后的当家人也只能是他,这就是命啊!”

    宫铭吃惊地看着赵大娘问道:“大娘,没想到温家的家事,你竟然了解的一清二楚!”

    赵大娘哼笑一声,不无得意地说道:“官府能找我们‘江南四杰’办事,我们自然有别人没有的本事,再说了江湖上没有秘密,更别说像温家这种江湖名门,温家人的一举一动在江湖上就跟透明的一样!”

    宫铭没再说话,他只是点了一下头,对于他认同的事情,他从来不多费口舌!

    宫铭这桌上除了他和钱阔、赵大娘,易继鸣、黄勇还有后来的几位江湖人早就不见了踪影!

    钱阔对着赵大娘笑道:“大娘,怎么不见你和这些江湖朋友喝酒啊?”

    赵大娘往院中瞥了一眼,不屑地说道:“认识这些人有什么用,认识了大娘,谁敢不给你面子!”

    钱阔一听大喜,双手举着酒杯递到赵大娘面前说道:“大娘,咱们这算认识了吗?晚辈敬你一杯!”

    赵大娘冷冷地说道:“大娘看不上的人,可是不会跟他喝酒的!”

    钱阔仍双手举着酒杯,颇有些失落地说道:“大娘夸过了宫铭和温杰,不知道大娘觉得我又如何呢?”

    “你?”赵大娘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钱阔一番,笑道,“像你这种只会吃喝玩乐了败家子,大娘见的可多了,没什么出息了!”

    钱阔一脸吃惊地说道:“大娘说的话,我爹喝醉了酒也会这样骂我!”

    钱阔说完,引得赵大娘一阵开怀大笑,她伸手在桌子上轻轻一拍笑道:“你小子有点意思,这杯酒大娘喝了!”看着赵大娘喝下杯中酒,钱阔喝酒时激动的差点把酒杯也吞了下去!

    宫铭猛地伸出一只胳膊夹住钱阔的脖子笑道:“大娘,看错了我和他一样都是只会吃喝玩乐的败家子,我宫家现在是幅什么光景,大娘想必一定也很清楚吧!”

    赵大娘没有说话慢慢地倒了一杯酒,钱阔使出吃奶的劲儿掰开宫铭的胳膊,喘着粗气叫道:“你想憋死我啊!”

    宫铭不仅没有一丝愧意,反倒他看到钱阔那张不知是喝醉映红还是憋红的脸时,忍不住指着他哈哈大笑。

    赵大娘看着宫铭和钱阔这两个小子,缓缓地说道:“说算是大娘看错了吧,可是大娘宁愿江湖上多几个像你们这样的败家子,也不希望多出一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败家子最多毁了自己,可是伪君子不知会毁了多少人,你们可知道这群人中有多少伪君子?”

    宫铭和钱阔听着赵大娘的问题,二人迷茫地相互看了一眼,突然宫铭问道:“那大娘觉得温杰会不会是个伪君子呢?”

    赵大娘轻轻叹道:“希望他不会!”

    接着宫铭又问道:“那温决仁呢?”宫铭这个问题刚问出口,赵大娘还没回答,钱阔已吓出一身冷汗,酒意全无!

    赵大娘看着宫铭慢悠悠地说道:“不是伪君子爬到这个地位很难,包括宫老英雄!”

第七章 当爹的良苦用心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宴席中的每一位宾朋的脸上都洋溢着欢乐的光,每一个人都很开心,都喝了很多的酒,但是没有一个人是喝醉的,更不可能有人撒酒疯,他们虽然红着脸但是走起路来脚步扎实,说起话来声音清楚洪亮!

    钱阔来之前,他爹特意嘱咐过他:尽兴却不可放肆!钱阔看着宴席中的人似乎都明白这个道理,只有他身旁的宫铭,泛出一丝醉意!

    忽然戏台上传来一阵清脆的锣响,台上的角儿收了声与一众龙套退居一侧,满院宾朋知道主家有话要说,都立刻归座坐定!

    黄勇咧着大嘴回到桌旁坐下,看来他这一次交了不少朋友,黄勇的心情不错,还冲着赵大娘笑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宫铭脚下一堆空酒坛,哼笑道:“宫少爷,好酒量啊!”

    宫铭眼睛也没抬一下,把玩着手里的酒杯说道:“喝你十人不成问题!”

    宫铭话里满是对黄勇的不屑,黄勇好像没有听出宫铭话中之意,反倒冲着宫铭抱着拱手道:“有机会在下一定和宫少爷一醉方休!”

    这种场面话说出来就跟放屁一样,宫铭冷哼一声便不再搭理黄勇!

    满院的宾朋目光都聚集在了主桌上,温泰作为温决仁的嫡长子率先站了起来!温泰向温决仁叩首行礼道:“今日乃是父亲的寿辰,孩儿精心为父亲准备了一份寿礼!”说完他转过身,拍了拍手。只见几个壮汉抬出一张案几走上戏台,那案几上端放在一块大石,石块的正面雕刻着一个苍劲有力的“寿”字。这块寿字石分量不轻,那几个壮汉的额头都已渗出汗珠,衣衫也被汗水打湿。

    温泰待寿石放定,转过身恭敬地对着温决仁说道:“父亲,此石乃是孩儿亲自前往福州挑选的寿山石,此寿字乃是江南第一书法名家——吴中启手书,而这雕功也是不凡,乃有着‘南赵北陆’之称的陆鸣花费三七二十一天雕刻而成!”

    温决仁轻抚了一下胡须,笑道:“泰儿用心了,辛苦了!”

    温泰面露喜色道:“这些都是孩儿应该做的!只要父亲喜欢,孩儿不觉得辛苦!”说完恭敬地坐回座位上。

    宴席立刻发出一阵欢呼:“好……”

    温泰刚一坐定,温杰站起身来,他笑着说道:“孩儿也为父亲准备了一份寿礼,孩儿虽未像大哥一般远赴千里,但是为了这份寿礼,孩儿也是下了一番功夫!”说完,一个青衫仆人捧过一个一尺三寸长的锦盒。温杰打开锦盒,从盒内拿出一幅画,他缓缓地将画打开。一棵松柏首先映入眼帘,紧接着一只仙鹤跃然纸上,一松一鹤,松柏苍劲挺拔,仙鹤傲然于世,只看一眼便知绝非凡品!

    温杰说道:“这幅松鹤延年画,由天下第一妙笔——陈丹青所画,这些年他四处游历,孩儿为了找到他也是费了不少功夫!”

    温决仁看了看画点头赞道:“丹青妙笔,笔峰苍劲,妙哉妙哉!”

    宴席里又一次发出一阵欢呼:“好……”

    温夫人身旁的温敏悄悄拉了一下温夫人的衣角,轻声细语道:“娘,女儿也有礼物要送给爹!”

    温夫人轻轻拍了拍温敏的手背,淡然笑道:“敏儿乖……这不是女儿露脸的机会!”

    温敏脸上闪过一丝不悦,轻轻点了一下头恭敬地说道:“是,娘!”

    钱阔忿忿地说道:“温家这两个小子,出手还挺大方,虽然寿礼还算名贵,但也不用在寿宴上拿出来吧,我那件双层嵌套镂空玉龙壁也不比他们的差!”“

    赵大娘笑道:“傻小子,你懂什么!”

    宫铭放下手里的空酒杯笑道:“看到温府入府侧房前的那一堆寿礼了吗?”

    钱阔点了点头说道:“看见了,如山的奇珍异宝啊,我爹念及温老爷半年前出面从半天鹰那里讨回瑞王爷存在我家钱庄的九龙玉鼎,特意让我把他珍藏多年的玉龙壁送来做寿礼的,当时我爹别提有多心痛了,别看我爹平时把那玉龙壁供成宝贝,可是和温府今天收到的寿礼相比,那也就是一件玩意,等我回云可一定要好好说说我爹,这世上的好宝贝多着呢!”

    宫铭点着头轻叹道:“无论今天温决仁收到多么贵重的寿礼,可是都不及他刚刚收到的这两件!”

    钱阔一脸疑惑地问道:“他们那两件寿礼,当在我家钱庄也只不过五万两,我刚看见那寿礼还有一件三尺高的北海蓝珊瑚,那玩意儿最少值十五万两!”

    赵大娘笑道:“傻小子,别的东西再值钱,可惜不是温决仁儿子送的!今天就算温家这两位少爷只送上一句祝寿词,那也比你说的什么烂珊瑚值钱!”

    钱阔伸手拍了自己一巴掌,摇了摇脑袋看着宫铭说道:“宫铭,我是不是喝醉了,怎么大娘说的话我听不懂啊!”

    赵大娘哼笑一声拍了一下钱阔的脑袋说道:“傻小子,刚刚出去了一趟交了几个朋友啊?”

    钱阔想了一会,伸出四个手指头说道:“四个!”

    赵大娘轻点了一下头说道:“四个……可是人家只用送两件寿礼的功夫,就让在坐的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认识了温家的两位少爷,今日这后,温泰和温杰定是江湖上名气最高的世家公子!”

    赵大娘说完,宫铭微微一笑,又举起了手里的酒杯,钱阔听完也是恍然大悟,笑道:“大娘说的对啊!”

    钱阔对面坐着一个头戴绵帽,留着两撇山羊胡的中年男人,他是后来的一位宾客,听钱阔说是南方的一位大绸缎商,只听他一个人低着头小声嘀咕道:“刚在温府门前,看到伴在温老爷身旁的公子,我还以为是温大少爷呢,原来是温二少爷啊!”

    赵大娘轻叹一声说道:“温决仁可是当今江湖上名声最响的英雄人物,可是无论他是多大的英雄他还是个父亲,他是温家的一家之主,他还有父亲的责任,温家在江湖上的地位可算是如日中天之势,这都是温决仁一个人在撑住,可是他今年已经五十岁了,他还能撑住温家多少年,是时候借这个机会把温家下一代人推上位了,这可都是温决仁的一片良苦用心啊!”

    赵大娘说完,宫铭紧紧地捏住手里的酒杯,赵大娘的这一番话,只怕再也没有人比宫铭有更深的体会了,宫铭突然伸手搭在钱阔的肩膀上:“你爹对你又何尝不是用心良苦啊!”

    钱阔不以为然地说道:“我爹除了会骂我乱花钱,什么也不管我!”

    宫铭笑道:“不是不管你,是管不住你,你忘了小时候,有一次你爹因为你打碎了一只古董花瓶打了你一顿,你就跑到你家后院的树上藏了三天,差点把自己饿死!”

    钱阔揉了揉自己的屁股,冷哼一声说道:“别说了,说的我感觉屁股还有点痛呢!”

    宫铭伸手指着宴席上的宾朋扫了一圈说道:“温决仁的五十大寿,你爹冒着得罪温家的风险,自己不来反到是把这个交朋友的机会给了你,你现在明白你爹的良苦用心了吧!”宫铭本想再多告诫他一句“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可是话到嘴边却又被他咽下去,也许是因为他感觉这句话从自己的嘴里说出去,并没有什么力度!

    钱阔点了点头说道:“兄弟,你说的对,等我回去了一定要给我爹砌杯茶,好好谢谢他!”

    主桌上,温决仁命温忠收下温泰和温杰二人的寿礼,拱手抱拳向宴席上的各路宾朋说道:“在坐各位多为江湖上的英雄前辈,以后在下的两个犬子,还希望大家多多照顾!在此温某与两位犬子请各位一杯!”说完温泰和温杰二人与温决仁举起酒杯向宴席上的宾朋敬下一杯酒!

    宾朋里顿时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大家齐声大叫道:“好……”

    武当的冲虚道长笑道:“温大侠客气了,两位公子少年英杰,日后成就不可限量啊!”

    其他几位门派的掌门人咐和着冲虚道长不停地夸赞着温泰和温杰,大家其乐融融,一片祥和,除了一个人——温敏!

    宫铭远远地看着开怀大笑的温决仁,让他想起了一个人,一个曾经在后院手把手教他握剑姿势的人,如果他还在世,或许也是今天这般气度吧!

第八章 不速之客

    院外传来一阵喧哗声,人声,马蹄声,叫喊声混成一片,吵闹不堪,温决仁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他还未开口,温忠欠了一下身子赶忙跑向了院子外。

    宴席上的宾朋也都安静地坐了下来,好奇地等待着院外发生了什么事!

    不多时温忠提着衣角,从院外跑了进来,他刚迈下入院的台阶就高喊道:“老爷……老爷……”如此隆重的场合,温忠如此匆忙的举动,可是很失礼的,满院宾朋又惊又奇,温决仁一脸正色看着温忠,温忠跟随自己近三十年,做事向来持重,他既然能如此失态,可见必有原因!

    温忠一路小跑到主桌前,躬着声音喘着气兴奋地说道:“老爷……南海郑家来人了!”

    温忠此言一出,见多识广,久经世事的温决仁和八大派的掌门脸色皆是一变,满院的宾朋更是一片哗然!

    “南海郑家,一向只做海外生意,据说大小商船近千艘,门下弟子近三千,那可是南海最强的江湖世家了!”

    “不仅如此,我听说若是外姓人想要出海经海,必须经过郑家的同意,还要郑家还要以名入股,不然别想把海开出海!”

    “以名入股,这和明抢有何区别?”

    “谁说不是啊,可是沿海一带郑氏族人逾近十万,就连官府也要给郑家几分面子,如若不然连年的赋税征收可就不那么顺利了!”

    “这郑氏一族,雄居南海近百年,怎么今天会来内陆,还专门挑在温决仁大寿之日?”

    ……

    温决仁皱着眉头一脸疑惑地说道:“我温某与郑家素无往来,怎么……”

    温决仁话还没说完,只听院外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两队白衣少年,跑入院内,然后分列在前院通道两侧,只见一位剑眉朗目,鼻梁高挺,面容冷峻的弱冠少年迈步走了进来,他身着一袭白衣,披着一件雪白披风,腰系八宝玉带,腰间悬着一柄鲨鱼皮做剑鞘,剑柄顶端嵌着一颗色如重枣的红宝石。

    少年走到主桌前,问道:“却不知哪一位是温家家主温老前辈!”

    温决仁朗声说道:“在下正是温决仁!”

    少年微微一笑,双手抱拳向温决仁行礼道:“温老前辈,晚辈郑攀,奉家父之命特来向温前辈祝寿!祝温老前辈,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郑攀话刚说完,院外四个白衣少年,抬着一个四方案几走了进来,案几上用一块雪白的绸缎盖住,郑攀走到案几前,伸手掀开绸缎,一道雪白的光芒迸发而去,刺的人睁不开眼睛,满院宾朋一阵惊呼过后,突然有人大叫道:“珍珠啊,全是珍珠啊……”

    众人定睛一看,却见那案几上摆着一棵松树,这棵松树不过四尺,却是由一颗颗如鸽子蛋大小的珍珠串连而成!在坐众人无不为之动容,惊得说不出话来!

    郑攀嘴角轻轻一撇,笑道:“这株松树是用188颗南海珍珠组成,这些珍珠无论大小还是光泽都是一模一样的一等珍珠!”郑攀言毕,满院宾朋惊叹不止,议论纷纷。

    见惯了奇珍异宝的钱阔也忍不住摇了摇头赞叹道:“这些一等珍珠,一颗便价值万金,一般的富贵人家,家藏一棵已是难得,郑家一次便送来了188颗,而且还是大小、光泽一模一样的珍珠,这株松树只怕俞价十倍不止!郑家这次可真是大手笔啊!”说完钱阔还不忘拉上身旁的宫铭说道:“咱们送来的寿礼比起人家来,可真是一文不值了!”

    宫铭冷哼一声说道:“送礼都讲究一个对价,好比咱们俩送来的寿礼,我们宫家与温家是世交,礼尚往来重在情义不在价值,你爹念及温决仁相助之恩,送来的也是贵重的心爱之物,郑家之份厚礼,不知温决仁接不接的住啊!”

    钱阔不以为然地说道:“以温老爷今日的江湖地位还有什么事是他办不成的!”

    赵大娘听着宫铭和钱阔对话,突然笑道:“还是宫少爷明理,傻小子你还是要多学学啊!”

    温决仁冲着郑攀笑道:“温某在此谢过郑老爷的一片心意,有道是无功不受禄,这份礼物如此贵重,温某实不敢当,还劳请贤侄带回去吧,温某在此谢过了!”

    郑攀哈哈一笑,眼睛在满院宾朋面上扫了一圈笑道:“如果连温前辈都不敢收,那江湖上还有谁能收的起呢?”

    郑攀此言一出,温决仁忙出言笑道:“郑贤侄言重了,江湖上比温某才德兼备的英雄好汉大有人在!”说着温决仁向郑攀介绍道:“温某身旁的八大派掌门,还有满院在坐的哪一位不是江湖上的贤士!”

    郑攀笑道:“温前辈果然八面玲珑,晚辈受教了,温前辈不必谦虚,也不必担心,家父命我送此贺礼不过是想和温前辈交个朋友,我想温前辈断不会有拒人千里之理吧!”说着郑攀轻轻低了一下头说道:“我郑家送出去的东西,绝不会有收回来的道理,如果温前辈不想要,分给府内的女眷,珍珠磨成粉有着上等的扶肤之效!”说完郑攀不等温决仁回话,转身向院外走去,那两侧的白衣少年,就像之前入院一样,列作两队跟在郑攀身后,不一会儿,只听得院外一阵嘶鸣,马蹄声越来越远!

    郑家的人来的突然,去的也痛快,满院宾朋皆被刚才那位不请自来郑家少主弄了一个措手不及!

    温决仁看着面前摆放着的那株珍珠寿松,纵然他纵横江湖数十载,却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理,因为他心里清楚郑家这个朋友可不是那么好交的,但是这个朋友也是他不敢轻易拒绝的!

    正当温决仁左右为难之际,桌前响起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少林明智大师双手合十轻念道:“佛法有云:善知识,内外不住,去来自由,能除执心,通达无碍,能修此行。温家主,一切随缘,福祸自知!”

    温决仁紧皱的眉头松开了,他忙向明智大师还礼道:“多谢大师指点!”说着温决仁对站在身后的温忠说道:“快把这份东西收起来,好生保管!”

    温忠躬着身子应道:“是,老爷!”温忠伸手一挥,回廊里走出四个家仆,四人小心翼翼地抬着案几跟在温忠身后走进了后院!

    温决仁一扫满脸的愁云,举起酒杯冲着满院的宾朋大声笑道:“适才怠慢了众位,温某在此向大家赔罪了!”说完仰头喝完杯中酒,笑道:“诸位尽兴……”

    满院宾朋纷纷举杯同饮,待大家坐定,自然又议论起刚走不久的郑家人,一时间满座宾朋三五成群,小声讲述着不知真假有关郑家的故事!

    温决仁坐定叹道:“我温某与郑家素无往来,不知郑龙此举何意?”

    武当冲虚道长说道:“郑家百年来一向制霸南海,与内地武林鲜有往来,不过听说现任家主郑龙较之以前郑家主更加强势霸道,此次他派儿子来为温兄祝寿,可能正看中了温兄在江湖中的影响力!”

    明智大师说道:“温家主不必介怀,以贫僧所见,郑家日后必定还会再来,到时郑家的人自会向温家主说明来意!”

    温决仁面露难色说道:“大师所言甚是,但是温某只怕到时郑家的人所图令温某为难啊!”

    温决仁刚一说完,崆峒派掌门卓一凡率先说道:“如果真如温兄所言,郑家人若有不轨之图,我八大派定会鼎力相助!”

    温决仁闻言大喜,忙举起酒杯笑道:“在此温某先向各位谢过了!”

    钱阔看着赵大娘好奇地问道:“大娘,我听说这郑家和官府还有联系,您可是为官府办差的人,应该知道郑家好多秘密吧!”

    宫铭也把头偏向了赵大娘笑道:“大娘今日能来温决仁的寿宴,只怕也和这件事有关吧!”

    赵大娘定睛看了宫铭一眼笑道:“你小子可比我想的还要聪明!”

    宫铭冲着赵大娘举了一下手里的酒杯笑道:“谢大娘夸赞!”

    钱阔看了看左右的宫铭和赵大娘急切地说道:“大娘,您快点告诉我吧,不然我就要急死了!”

    赵大娘笑道:“秘密大娘自然知道很多,可是为官府办事,自然知道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话!”

    钱阔点着头催促道:“大娘说的是,那您就说点能说的吧!”

    赵大娘摇了摇头无奈说道:“大娘只能告诉你,如果你的势力足够大,官府不仅会卖些面子给你,也会忌惮你!今日郑攀来此,那么郑家想向内地开拓商路的事,就不再是秘密了!”

    宫铭问道:“那大娘为何会确定郑家的人一定会来温家?温决仁绝不是他唯一的目标,江南的洛阳的丰家、山东的王家,他们都会去!”

    赵大娘摇了摇头说道:“不止是温家,洛阳的丰家,山东的王家、江南的祝家……江湖上有名的世家,我们都派了人!”

    钱阔笑着问道:“官府还怕这些江湖世家不成?”

    赵大娘哼笑一声说道:“官府自然不会把江湖世家放在眼里,可是郑家却让官府动不得又不得不防,如果有一天你钱家的钱庄能遍布天下的时候,这其中的道理你自然会明白了!”

    说完赵大娘扫了一眼满院的宾朋叹道:“明日江湖年轻英才的人气榜上又要加上一位了,不出三日,全天下的人都会知道原来南海还有一个郑家!”

    宫铭点着头说道:“不得不说郑家人也是一群老狐狸,借着温决仁的寿宴扬名天下,他家的第一步棋算是成了!”

第九章 世家子弟的悲哀

    天色暗了下来,温府上下灯火透明,前院的宴席上各路前来祝寿的宾朋早已散去,戏台上也空无一人,只剩下那围帷正中央绣着的鲜红色“寿”字在灯光的照耀下还是那么的显眼,几十个家仆正在收拾满院的残羹冷炙,白天喧嚣如雷的前院,如今只剩下杯盏碗碟的碰撞声,让人陡生一丝寂寞之感!

第十章 堂中议事

    一盏如豆青灯,一尊慈眉观音!

    佛堂前温夫人端跪在蒲团上,手中数着一串紫檀佛珠,安神闭目嘴中轻念心经,每天晚上温夫人都会来佛堂诵经念佛,这个习惯温夫人已经保持了十年了!

    “吱……”佛堂的门被人轻轻推开了,温敏手里捧着一盏茶走进佛堂,一言不发地侧立于佛堂一侧。

    约摸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温夫人睁开眼睛,温敏忙将手里的茶盏放在一旁的案几上,伸手扶起温夫人,待温夫人坐定,温敏将茶盏送到温夫人面前笑道:“母亲信佛多年,素来吃的清淡,今日父亲的寿宴不免油腻了些,敏儿特意为母亲沏了一盏参茶!”

    温夫人接过茶盏,露出慈祥的微笑:“敏儿长大懂事了,快点坐下来,陪我说说话!”

    温夫人喝了一口茶汤,放下茶盏夸赞道:“这茶的味道真不错!”

    温敏提了一口气,笑道:“母亲喜欢就好!”

    温夫人看了温敏一眼,问道:“敏儿,好像有心事,不妨跟为母说一说!”

    温敏露出一丝哀伤的神情,轻声念道:“我可是父亲唯一的女儿,可是今日父亲的寿宴之上,大家似乎都忘记了我的存在!”

    温夫人轻叹一声,作为江南马家的长女,温敏感觉温夫人何尝不知呢,她放下茶盏轻轻拉住温敏的手,说道:“作为江湖世家的子女,你享得别人享不得的福,也要承受别人没有的责任,温家最后还是要由你大哥和二哥当家的,你爹老了,他要借寿宴这个机会把你大哥和二哥推到江湖人的面前!我知道今天你爹只顾着你大哥和二哥,没有把心思放在你身上,你受了点委屈,但是你千万别怨你爹!”

    人要受了委屈,自己忍着还好,如果有人来安慰,那可真就觉得自己受得委屈比天还要大!

    听了温夫人的话,温敏的眼睛湿润了,她的声音也变得有些哑:“为了给父亲准备寿礼,我可不比两位哥哥费得心思少,可是……可是……”温敏说着,更觉得自己委屈,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下子从眼睛里涌了出来!

    温夫人心头一软,抽出一条绵绢为温敏擦干脸上的泪珠,心疼地说道:“敏儿别哭,你爹不是不疼,这些年你爹待你如何,你心里清楚,你那两个哥哥自小到大挨了多少打骂,可是你爹从来没忍心对你说过一句重话,你这刁蛮任性的性子也是你爹惯出来的!”

    温敏接过温夫人手中的绵绢,擦了擦眼角,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母亲说的,敏儿自然懂得,可就是觉得委屈,我这些天为父亲准备寿礼吃的苦受的罪可算是白受了!”

    温夫人轻抚了一下温敏的脸蛋,笑道:“傻孩子,子女对父母的好,作父母的最清楚了,好歹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啊!”说着温夫人眼里充满了爱怜地说道:“只怕以后你为了温家还要受更大的委屈呢!”

    温敏吸了吸鼻子,挺了挺身子端坐着正色道:“娘,你放心为了温家女儿多大的苦都吃得!”

    温夫人刚想问道:“如果是要拿你的婚姻作筹码,以你的终生幸福为代价呢?”可是话到嘴边,温夫人看着温敏天真可爱的模样,最终还是忍住了!

    温敏看着眼前慈爱的母亲突然问道:“母亲,当年你是怎么嫁给父亲的?”

    温夫人愣了一下神,哈哈一笑道:“敏儿怎么会想起问这个问题,莫不是今日的寿宴上,相中了哪位世家公子吗?”

    温敏俏脸一红,跺着脚娇羞地说道:“明明是敏儿问母亲,怎么变成母亲问敏儿了?”

    少女的心事,别人猜不到,少女的心情更是抓摸不定,刚刚还哭哭啼啼的温敏,转脸间就像是个怀春三月的小姑娘!

    温夫人含笑说道:“当年你爹可是江湖上风头无二的少年英侠,就像现在慕容家的慕容羽一样!”

    “慕容羽?”温敏的眼睛里突然闪出了光,虽然她从来没有见过慕容羽,可是他的名字只怕江湖上没有几个人不知道!慕容羽这三个字对于哪些待字闺中的少女,更是神圣的,不知道有多少少女不稀远赴千里只为了见他一面!

    温夫人轻轻抬起头好似陷入了遥远的回忆:“母亲的本家江南马家在江南也算是名门世家,那年你爹游历江湖,南下江南时特意去拜了你外公,你爹在你外公家里小住了三日,在与你爹相处的三天里,你外公对你爹赞许有佳,刚好那时我与你爹年纪相仿,温爹与我们马家也算是门当户对,大约半年以后你爹游历回家之后,便向你外公提亲了!”

    温敏拍着手急切地问道:“然后呢?”

    温夫人轻皱了一下眉头,立刻笑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便嫁入了温家,不想一转眼,二十年过去了,你们都长大了!”

    温敏眨着眼睛笑道:“没想到,爹年轻的时候还是一个风流少侠呢!”

    温夫人伸手轻轻刮了一下温敏的鼻子笑道:“你爹的事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对了今天我还看到宫家那小子了!”

    温敏自然知道温夫人说的就是宫铭,她也不想装糊涂,随口问道:“是吗?”

    温夫人点了下头说道:“他和钱家那小子坐在一起,就在最靠廊那桌上,不留意看还真不好找呢!这小子只顾着喝酒,也没来跟我打声招呼!”

    温敏脸色一寒说道:“我还真没想到,他还有脸过来!”

    温夫人笑道:“你还在为三年他与你解除婚约生气呢?”

    温夫人不说还好,温夫人刚一说完,温敏怒哼一声,心头怒火中烧,不再说话!

    温夫人摇了摇头说道:“其实我觉得宫铭这小子人还不错,那婚约可是你爹和他爹在你们还没出生就定下的,本是相约在你十八岁的时候,就让你们两个成亲,没想到宫铭他爹在与虎丘山那帮恶匪一役中命丧他乡,从此宫家家道中落,江湖势微,宫铭竟然能来与你爹解除你二人的婚约,想必是怕耽误了你!”

    温敏听完温夫人的话,怒气冲冲地说道:“母亲不要再为宫铭说好话了,我听说他现在整日沉迷酒色,还是早点死了的好!”说完站起身说道:“母亲,敏儿困了,要回房休息了!”

    待温敏走远,温夫人轻轻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还是个孩子啊……你不明白宫家小子对你的情意,只怕以后你会后悔啊!”温夫人看着手腕上的玉镯,眼中闪过一丝哀伤,口中轻声念道:“枫哥,这些年你还过的好吗?”

    温敏气冲冲地回到房间,珠儿忙迎上前,关切地问道:“小姐,谁又惹您不高兴了?”

    温敏拉起珠儿,一把将珠儿推出门外,珠儿拍着门问道:“小姐,奴婢哪惹您不高兴了,您说啊,奴婢还要伺候您安寝呢!”

    只听屋子里温敏厉声说道:“不用你伺候,我自己睡了,你惹再拍门,我就让看门的张大胆打你的屁股!”

    一听张大胆的名字,珠儿吓得忙把手缩了回来,想起张大胆那满脸的胡子,珠儿不禁打一个寒颤,她呶了呶小嘴,悄声说道:“真不知道小姐又发什么疯!”说完珠儿冲着房内叫道:“小姐不让奴婢伺候,那珠儿就回去睡了!”说完珠儿竖起耳朵没听到房里的动静,才又呶了呶嘴转身往自己房间走去。

    温敏躺在床上,抱着被子,嘴里轻念着:“慕容羽……慕容羽……”她一边说着脸上还挂着甜甜的笑,可是突然温敏脸色一变,怒冲冲地说道:“怎么我的脑子里会出现宫铭的样子,这个讨厌的家伙……”温敏越是念着慕容羽的名字,宫铭的样子就越清晰,温敏感觉两边的脑子好像在要打架,她想的越多,脑袋越疼,竟然浑浑地睡着了!

    今年温敏十八岁了!

第十一章 黑暗至尊

    温府后院的内堂,这个没有温决仁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靠近的地方!就连温泰和温杰两人来过此间也不过十次!温泰十岁那年,有一次他出于好奇偷偷地跑到了这个房间里,被温决仁发现后,罚他在祖先牌位前足足跪了四个时辰!

    十年过去了,今天温泰和温杰两人分列左右伫立在温决仁的身后,厅堂前端坐着八大派的掌门人,房间里除了这十一人,再无他人,家仆们送过茶汤便早早地退下去了,温忠独自一人守在门外!

    八大派掌门能百忙之中亲自前来为温决仁祝寿,实属不宜,他们原本打算宴席结束之后便各自返回,不想却被温决仁请入了温府内堂!温决仁只说了一句有要事相商,八大派掌门没再多问,他们自然不需要再问,更不会质疑,只凭温决仁说出的这一句话,八大派掌门已经预感到事情的严重性!

    堂内众人默默地尝着茶,他们在等一个人,等的是什么人呢?不知道!因为走入内堂之后,温决仁只说了这一句!

    “啪……啪……啪……”房外传来三声轻重刚好合适的敲门声,此时众人茶盏里的水都已经冰凉,温决仁缓缓地吐出两个字:“来了!”八大派掌门人的目光立刻聚集在房门处。

    温忠轻声说道:“回禀老爷,鹤少爷回来了!”

    “吱……”房门被推开了,一个穿着一身黑衣,目光如炬的少年,背着一把剑走了进来!

    他就是温决仁的唯一入室弟子,也是温决仁的义子,林云鹤!

    林云鹤目不斜视,迈着大步走到温决仁面前,跪拜道:“师父万福,还请恕弟子晚归未能为师父祝寿之罪!”

    温决仁摇了摇手说道:“不妨事,鹤儿快快见过八大派的掌门!”

    林云鹤站起身向八大派掌门逐一行礼道:“晚辈林云鹤见过各位掌门前辈!”

    武当冲虚道长看着林云鹤赞许地点了点头,转过头对温决仁问道:“温兄,你让我们在此等的就是这位少侠?”

    温决仁笑着对八大派掌门说道:“各位掌门久等了,稍安勿燥,待劣徒将事情原委向各位细细道来!”说完温决仁对林云鹤说道:“鹤儿把你查到的事情,讲给在坐的掌门听!”

    林云鹤恭敬地应道:“是,师父!”

    林云鹤移步厅中,看着八大派掌门期待的眼神说道:“一个月前,通州‘万永商号’被一伙匪人洗劫一空,‘万永商号’上下四十余口皆被人诛杀殆尽,无一生还!”

    林云鹤刚一说完,崆峒派掌门卓一凡说道:“此事我也有所耳闻,听说是盘踞在两狼山上的一帮匪贼所为!”

    林云鹤说道:“卓掌门说的不错,明确为两狼山的那帮贼人所为,家师听闻此事,特地让弟子前往两狼山打探,如若时机合适,便召集江湖正义之士一举将两狼山上的贼人一网打尽!”

    “好啊!”华山派掌门宋玄子拍着桌子说道,“这等贼人死有余辜,若要出力,我华山派绝不推辞!”

    峨嵋定慧师太轻言道:“宋掌门且勿激动,先听林少侠说完!”

    林云鹤接言说道:“等弟子赶到两狼山上,却发现一件奇怪的事?”

    “什么事?”众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林云鹤缓缓地说道:“盘踞在两狼山上两百余名贼人全都被人杀了!”

    “什么?”众人又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温决仁忙问道:“鹤儿,快把事情讲清楚!”

    “是,师父,弟子赶上两狼山时,本是当日清晨,弟子原本打算白天潜伏于两狼山寨四周,摸清他们的暗哨位置和换岗的规律,等到了晚上再潜进去,可是弟子一直在外潜伏到正午时分,发现两狼山山寨竟然无一人巡视,弟子只觉得事有蹊跷,便临时改变了计划,当即潜入了山寨,不想进了山寨才发现,山寨里的贼人全都被人杀死了!”

    “全死了?”温决仁追问道。

    林云鹤坚定地点了一下头说道:“弟子确定,为保万全,弟子翻查每一具尸体,据弟子推断,这些贼人至少已经死了三天!”

    崆峒掌门卓一凡眯着眼睛说道:“竟然能将两狼山两百多贼人绞杀殆尽,纵然我们八大派出手也未必能做的如此利落!”

    林云鹤接着说道:“更奇怪的是,这些人全都死在两狼山的山寨大堂里,现场没有一丝打斗过的痕迹!”

    “用毒!”温杰眼神坚毅地吐出这两个字!

    林云鹤转过头看着温杰,脸上闪过一丝喜色说道:“不错,就是用毒,根据弟子在现在的探查,两狼山的贼人死前正在大摆宴席似乎是在庆祝!”

    华山掌门宋玄子一狠狠地一拍桌子怒道:“还能有什么事,还不是因为他们残害了‘万永商号’!”

    林云鹤说道:“弟子从宴席里的酒里探出,酒里被人下了一种‘大象醉’的毒药!”

    少林明智大师轻念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老衲听闻这种毒药,只用一滴就能毒杀十只大象,大象死去的样子就像是喝醉了一样!”

    林云鹤冲着明智大师行礼道:“大师所言甚是,他们每一个人的死状确如喝醉了一样!”

    昆仑派掌门何足道摇着头大声说道:“可是据我所知,这‘大象醉’也并不是什么稀世毒药,苗疆一族,四川唐门都是用毒的高手!”

    林云鹤对着何足道行礼一拜道:“何掌门说的对,但下毒的人却绝非用毒高手!”

    何足道追问道:“何出此言?”

    林云鹤应道:“依明智大师所言,‘大象醉’这种剧毒,毒杀大象不在话下,更别说人了,可是这群贼人每个人被人用剑或是用刀在他们的要害处补了一招,如果是用毒高手的话,熟识毒性,自然不会多此一举,所以我敢断定下毒之人一定不是用毒高手,只不过是为了行事方便,以免万一!”

    听了林云鹤的描述,温决仁轻轻捋了捋胡须,皱着眉头说道:“奇怪……真是奇怪!”

    武当冲虚道长闻言忙问道:“温兄可是有什么发现吗?”

    温决仁说道:“按理说,除去两狼山一众贼人,本应算是给江湖武林除了一大害,可是行事之人却好像不想让人知道他是谁一般,诸位不觉得奇怪吗?”

    温决仁此言一出,众人顿时陷入一阵沉默,若要说到江湖成名,古往今来不过两条路,一是向江湖名家挑战,二是为江湖武林除害,即是为江湖武林除害,却行事谨慎不露痕迹,一时之间众人也猜不出行事之人有何意图!

    林云鹤冲着温决仁行礼应道:“师父不必疑惑,行事之人小心谨慎,只因行事之人并非什么江湖善类!”

    “噢?”温决仁一声惊呼,指着林云鹤说道:“快说,你还发现了什么?”

    林云鹤说道:“据说‘万永商号’被洗劫的财物价值百万两!可是弟子在两狼山的山寨上上下下探查了两遍,并没有发现一点金银财宝,弟子在山寨里发现一个密室,可是里面却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温决仁点了点头说道:“如此说来,极有可能两狼山的贼人被人黑吃黑了!”

    林云鹤冲着温决仁垂首笑道:“不出师父所料,弟子从一个贼人身下发现一样东西……”说着林云鹤从怀里取出一块残破的麻布,麻布上还有一团血污,他轻轻打开麻布,只见那块麻布上赫然显出两个用血写的字:至尊。

    “至尊?”八大派掌门看到这两个字的那一刻,脸色俱是一变!

    “阿弥陀佛……”少林明智大师说道,“据传江湖中近五年来,出现了一股黑暗势力,名为‘至尊’,这个‘至尊’暗地里招兵买马,铲除异己,可是这些都是传闻,并未有人真的见过,如此看来这个‘至尊’是真的存在了!”

    林云鹤接言道:“弟子查到此事后,原本想着立刻回来向家师禀报,不想陕西关中王家惨遭灭门,弟子心有疑虑,折往陕西探查之下发现,关中王家与‘万永商号’惨案,行事手段如出一辙,想必是‘至尊’假借他人之手行事,事后再杀人灭口!”

    “不错!”华山掌门宋玄子一拍桌子大声说道:“难怪这些年只听‘至尊’,却未发现‘至尊’的半点踪迹,原来正是用了这招瞒天过海之计!”

    温决仁看着林云鹤说道:“鹤儿,这些天辛苦你了!”

    林云鹤忙向温决仁拜道:“师父言重了,这些都是弟子应该做的!”

    温决仁看向在坐的八大掌门说道:“如今‘至尊’一事终于浮出水面,敌明我暗,不知诸位有何良策!”

    众人沉思片刻,冲虚道长看着温决仁问道:“不知温兄有何高见?”

    温决仁说道:“依温某之见,既然‘至尊’行事隐蔽,不如我们就大大方方与他开战,我建议从江湖里挑选出一群才德兼备,武艺高强的义士彻查此事!”

    “好!”众人听言,俱是应声附和。

    冲虚道长说道:“不妨召开一届武林大会,广邀天下群贤,一来向‘至尊’挑明宣战,二来为江湖挑选人才!”

第十二章 将计就计

    宫铭在温决仁的宴席上喝了很多酒,宴席结束的时候,他早已烂如泥,还是钱阔派人把他送回了宫府!

    宫铭睡得很沉,很舒服!

    “啪……啪……啪……”房门外传来宫福的叫喊声,“少爷……少爷……这都已经日上三竿了,您该起了!”

    宫铭缓缓睁开眼睛,下意识地握了一下手里的剑,他知道宫福一定是有事找自己,不然他绝不会来叫自己起床,宫铭摇了摇脑袋,笑道:“果然是好酒啊,醉过之后也不会头疼,下次见到钱阔一定要让他也弄一点过来!”

    宫铭翻身起床,应道:“进来吧!”

    宫福推门进屋,身后还跟着两个小丫头,宫福躬着身子笑道:“少爷,先洗漱一下,喝口醒酒茶!”说完伸手一挥,身后的两个小丫头,一个捧着一只装满水的铜盆,一个捧着一盏茶走进房间,侧站一旁!

    宫铭站起身笑道:“酒早就醒了,你这一说还真有些渴了!”说完走到捧茶的小丫头面前,端起茶盏,将茶盏里的茶水仰头喝了一干二净,宫铭这喝茶的架势就像他喝酒一个样子,在他看来尝酒尝茶都是浪费功夫!

    宫铭喝完茶,拿起水盆里的毛巾胡乱地擦了下脸,把毛巾往水盆里一扔,转过身头看着宫福说道:“说吧,有什么事?”

    宫福嘿嘿一笑,冲着两个小丫头摆了摆手,两个小丫头立刻从房间里退了出去,宫福难以掩饰心头的喜悦,从怀里取出一张帖子递到宫铭面前笑道:“少爷,您先看看这个!”

    宫铭顺手接过帖子,打开看了一眼,微微皱了皱眉说道:“武林大会?”

    宫福点了点头,高兴地说道:“没错,是温家差人送来的!听来人说这个帖子一早已经发往江湖各地了!”

    宫铭把帖子往桌子上一扔哼笑道:“温世伯和八大派的掌门还真是有闲功夫啊!”

    宫福走到宫铭身旁,躬着身子低头说道:“少爷,这可是一次好机会啊!”

    宫铭抬起头看着宫福问道:“什么好机会?”

    宫福深深吸了口气,紧握着拳头说道:“重振咱们宫家的好机会啊!”没等宫福说完宫铭站起身,从衣架上拿下衣衫。宫福忙从宫铭手里接过衣衫一边替宫铭更衣,一边说道:“少爷,自从老爷走后,少爷您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夫人郁郁而终之后,您整日沉迷酒色,对宫家的生意产业置之不理,外人都以为少爷您是个不折不扣的败家子,可是老奴清楚,少爷您的心伤了,这些年别人不知,老奴却是知道您从来没落下手里的功夫,试问哪一个沉迷酒色的败家子还会忍受练功的苦!少爷,您只是欠一个机会,在老奴的心里,您不比那些江湖上盛传的少年侠士们差!老奴知道有些话不该老奴说,但是老奴还请少爷抓住这个机会,重振宫家的雄风,让江湖上的人都知道,咱们宫家还有人!”说完宫福“扑通”一声,跪在了宫铭的面前。

    宫铭低头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宫福,他虽然是宫家的仆人,可是他自从五岁进了宫家,到现在已经快五十年了,宫家也早就把宫福当成了宫家人,宫铭心里早就不把宫福当成一个仆人,在他的心里宫福就是他的亲人,也是他的长辈!

    泪水从顺着宫福发白的鬓角流下来,在宫铭的记忆里,这些年他只见宫福流过一次泪,就是在他爹的尸体被温决仁送回来的时候,这几年宫福看着宫家从以前的门庭若市到现在的门可罗雀,宫福心里绝不比宫铭好受多少!

    宫福的话击中了宫铭内心深处,他看透江湖人的嘴脸,若要与这群人为伍他绝不可能同意,可是他的心里还憋着一口气,一口为宫家人争脸的气!

    宫铭紧紧地握住手里的剑,这把跟着他爹几十年的剑,他轻轻地唤了一声:“福伯……”伸手扶起宫福。

    宫福饱含热泪的眼睛里满怀着期待:“少爷……”

    宫铭突然用力地拍了拍宫福的双臂,笑道:“为我准备一下,我要去杭州!”

    宫铭言毕,宫福大喜过望,他用衣袖擦干了眼角的泪水,笑道:“少爷稍等,老奴这就去准备!”说完忙转身跑出门外。

    宫铭坐在桌前,提起手里的剑,用手从剑尾处轻抚到剑柄,这柄剑上承载着宫家光荣,见证了宫阁成就,是时候再让这把剑重出江湖,焕发它的生机了!

    “铎……”一声清亮的锋鸣声,宫铭交剑抽出剑鞘,看着那剑身散发着逼人的寒气,宫铭轻声低语道:“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光寒十九州!”

    不到两日,温家联合八大派广发英雄贴的事就传遍了整个江湖!

    夜深人静的柳府,柳爷急踱着步子,来到那间亮着灯的屋子前!

    窗前映出屋里那个男人的剪影,柳爷轻轻地敲了敲窗子,躬着身子轻唤了一声:“爷……”

    屋里的男人说道:“说吧!”

    柳爷说道:“江湖上已经传疯了,温决仁联合八大派要举办什么武林大会,只要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少年英才几乎都收到了英雄贴!听说他们这次是要联合起来对付咱们的!”

    屋里的男人听完哈哈大笑道:“好,正合我意!”

    柳爷听了男人的话,问道:“爷,您的话怎么让属下糊涂了,咱们至尊行事向来谨慎,您这两次特意露出破绽,这不是摆明了告诉别人嘛!”

    屋里的男人笑道:“对,我就是要别人知道!”

    柳爷越听越觉得糊涂,他接着问道:“既然有意告诉别人咱们至尊的存在,那为什么爷还要属下取了唐三宋二的性命呢!”

    屋里的男人冷冷地说道:“你糊涂啊,那两个蠢材既然露了相,若是有人盘查必定会查出行踪,到时至尊一行若想全身而退也会费不少功夫!而我现在露的不过是个名字而已,就凭这两个字,他们能查到什么?只知道我们的存在却查不到我们的半点行踪,只怕天下再没有比我们更可怕的敌人了吧!如果一个猎人进了森林,知道里面有老虎,可是却看不到半点老虎的踪迹,你说他会不会怕?”

    柳爷笑道:“爷,属下明白了!乱其心攻其不备!”

    屋里的男人点了点头说道:“这个武林大会办的正合我意,索性咱们就来个将计就计把这群绊脚石一网打尽!”

    柳爷应声说道:“爷,属下明白了,属下会安排妥当的!”

    屋里的男人“嗯”了一声说道:“能用钱收买的就用钱收买了,别在乎银子!对了,这次去两狼山办事的是谁?”

    柳爷回答道:“风四娘和小书生!”

第十三章 同赴江南

    自那天宫铭答应去参加武林大会,宫府上上下下可算是忙坏了!单单是为宫铭挑一匹合意的马,宫福几乎跑遍了大明府所有的马行!

    宫铭站在后院马房前,面前这匹黄鬃马正在悠闲的啃着饲料,完全没把站在自己眼前的主人放在眼里!

    “少爷……少爷……”前院突然传来宫福的呼喊声。

    宫铭挑了下眉毛,正要往前院走,一个身影一下子跳到了他的面前。只见钱阔喘着气站在宫铭身前,他的身后跟着快步跑来的宫福,宫福一边跑一边喊道:“钱少爷,您慢点!”

    宫铭冲着宫福挥了挥手说道:“福伯,你去忙吧!”

    宫福“哎”了一声,转身往前院走去。

    看着钱阔气喘吁吁的样子,宫铭又转过身看着宫福为他选的那匹黄鬃马,只见那匹黄鬃马甩着尾巴,吃着饲料,一点也被钱阔的突然到来分了心,宫铭看着那匹黄鬃马,越看越喜欢!宫铭随口问道:“看你这么着急的样子,又出什么大事了?”

    钱阔捂着自己的胸口,缓了口气说道:“温老爷和八大派下月初五要在西湖的太白楼举办武林大会……”

    “咦……”宫铭怀抱着剑,好奇地转过身看着钱阔笑道,“怎么你也收到英雄帖了?”

    钱阔摇了摇手说道:“就我那三脚猫的功夫,我心里有数,就算是英雄贴再多发一倍,也没我的份,可是就算没有英雄帖,这件事已经在江湖上传遍了!”

    宫铭点了下头说道:“也对,这本就不是什么秘密!”

    钱阔突然凑到宫铭身前笑道:“那你有什么打算啊?”

    宫铭冲着那匹黄鬃马扬了一下头说道:“你看这是福伯特意为我买的一匹马!”

    钱阔兴奋地叫道:“这么说你是要去啦?”

    宫铭点了点头说道:“若是不去,那买这匹马就太可惜了,你家经营钱庄生意,自然知道通常二手的东西都不会太值钱,如果把这匹马再卖出去,连杯酒钱也不够了!”

    那匹黄鬃马看着好像是对宫铭漠不关心,可是这句不中听的话,它却好像是听懂了,那匹黄鬃马冲着宫铭狠狠地吐了一口气,扬起前蹄,像是在告诉宫铭自己是匹难得的好马!

    宫铭哈哈大笑道:“好马好马,脾气还不小!”

    钱阔拍着手说道:“好啊,你去就好办了,我要去告诉我爹,我也要去参加武林大会!你知道我从小就笨,一直学不好功夫,我爹也没让我一个人出过远门,只要我和我爹说我跟一块去,我爹一定会同意的!”

    宫铭头也没回地哼笑一声说道:“你哪是笨啊,明明是懒吃不得练武的苦!”说着宫铭转过头看着钱阔说道,“想跟着我,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钱阔脸色一变,忙问道:“什么条件?”

    宫铭微微一笑道:“我这一路的酒钱,你来付!”

    听了宫铭的这个条件,钱阔轻松一笑,拍着胸脯说道:“好说好说,只要你让我跟着你,别说酒钱,你这一路的花销全都由小爷包了!”

    宫铭伸手轻抚了抚黄鬃马脖颈上的鬃毛,转身往院外走去,他一边走一边对钱阔说道:“那你快点准备吧,福伯已经为我收拾好了行囊,我明天就要走了!”

    钱阔一愣,追在宫铭身后问道:“这么急,现在距离下月初五还有二十多天,我们这里距西湖太白楼不过五天的路程,咱们走这么早干什么?”

    宫铭转头冲着钱阔微微一笑说道:“手腕上转了一圈,冲着身后的钱阔说道:“你记得银子多备些,我明天一早就走,如果你来的听说太白楼藏有二百坛二十年的女儿红,若是去的晚了只怕是要喝不到了!再说西湖里的蟹这个时候最肥美,配上上等的女儿红,想想都要流口水了!”

    钱阔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若论起喝酒的本事,你要是称第二,只怕没人敢称第一了!只可惜这次武林大会比的是功夫本事,若是比的是喝酒,我想你定是第一!”

    宫铭转过头往自己的房间走去,他把剑在晚了,我是不会等你的!”

    听完宫铭的话,钱阔转身往宫府的大门跑过去,他一边跑一边叫道:“宫铭,你放心,我这就去找我爹要钱,明天你一定要等我啊……”

    吃过晚饭,宫铭坐在桌前,轻轻地擦拭着手里的剑,不知不觉这把剑已经跟了自己五年了,这些年宫铭的心里话也只能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和自己手里的剑说一说!

    宫铭放下手里的绢布,仔细地看着剑身上的每一处,他紧握着剑柄眼神坚毅地说道:“明天你就要跟我上路了,给宫家证名的时候到了……”宫铭说的很慢,但每一个字都说的那么掷地有声,他好像不是在跟一把没生命的剑说话,更像是和一个要好的朋友在做一个约定!

    “啪……”宫铭收剑入鞘,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他要去睡了,明天一早他就要出发了,有个好精神可比什么都重要!

    宫铭吹灭了房间里的灯,摸黑走到床边,突然宫铭推开窗子,脚下一点从窗子里跃了出去,他脚未沾地,再借廊上的柱子脚下一蹬,眨眼间已经翻身上了房顶。

    今晚月半,暗淡的月光下,宫铭站在屋脊上,放眼四周望去,四下寂静无声,隐约能看清如铺了一层薄的屋顶。

    宫铭抱着剑,冷冷地说道:“出来吧!”

    宫铭刚一说完,只见一个黑影从屋脊与屋顶连接处站了起来,黑影站在距宫铭两丈外的屋脊上,看身影他是一个男人,他发出一声冷笑:“好俊的身手,上次我还真的低估你了!”

    宫铭也冷笑一声说道:“你也不错,上次竟然能把我骗了!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

    黑影笑道:“想知道我是谁,那就要看看你的本事了!”

    宫铭眉头一皱说道:“好,小爷就来看看你的真面目!”

    闻言,那黑影腰往下一沉,宫铭也握紧了手里的剑,两人对视了片刻,突然宫铭脚下一用力,伸手化成一只虎掌真冲黑影的面门面去,那黑影沉住呼吸,看似准备要接下宫铭这一招,却见那黑影的两只手猛地从身后挥出,宫铭心底暗叫一声不好,只见几点寒光从黑影的手里飞出,宫铭腰腹紧收,双肩下沉,硬生生地让自己的身子在半空里打了一个圈,借着微弱的月光,宫铭看清那几点闪光,却是一枚枚六角飞棱,“铛铛铛……”那几枚六角飞棱全都打在宫铭身后的屋脊上。

    宫铭身子落下,脚刚沾上屋脊,“铮……”的一声锋鸣,他已抽剑出鞘,再看那黑影虽然这一招偷袭不成,但实际上他已占得先机,可是他却没有趁胜追击,反倒是趁宫铭躲六角飞棱之机,飞身跃出三丈以外,宫铭刚追出几步,却见那黑影在远处的屋脊上几个起落,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宫铭轻叹一句:“好轻功……”他自知再追下去,也徒劳无功,便转身走了回来,看着屋脊上那几枚六角飞棱,一半已经被打入了屋脊,宫铭一心一惊又不由地赞叹道:“好内力……”

    宫铭扯过衣角,拔出那几枚六角飞棱,跃入院中,入了屋中,宫铭重新点着了灯,仔细地看了看桌子上那几枚六角飞棱!

    宫铭皱着眉头轻言道:“轻功上乘,内力深厚,暗器功夫了得,且暗器上不淬毒!”

    宫铭仔细地把江湖上有名的几个暗器高手在脑袋里过了一遍,似乎没有一个人是符合的,宫铭无奈地摇了摇头,用一块绢布将这几枚六角飞棱收了起来!

第十五章 山野小店

    出了城向南十里,有一片茂密的树林,树冠如斗盖,把整个天空都遮了起来,宫铭和钱阔骑在马上,一点儿也不着急,任由那两匹马儿随着性子慢悠悠地走着,微风抚来,清凉爽舒,钱阔笑道:“以前出远门,坐在马车里一路颠簸,腰酸背疼,今天难得骑着马,我却快要睡着了……”说完哈哈大笑了一声。

    钱阔的笑声还未落,突然他二人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宫铭紧紧地拉住缰绳,提剑的手也下意识地用力握紧了一些,钱阔坐下的青鬃马受了惊,四蹄乱蹬,吓得钱阔死死地抓紧手里的缰绳,宫铭抬起手用剑鞘的顶端打在青鬃马的马脖子上,青鬃马“呼吐吐……”甩着头长出了一口气,渐渐安静了下来。

    宫铭再一抬头,那急促的马蹄声已经来到他们身前,只见一个冠英少年,手中提着剑,带着四个背着朴刀的劲衣大汉,如飞一般从他二人面前,疾驰而去,原本安宁静谧的树林里惊起一群飞鸟,路上也是狼烟四起!

    钱阔眯着眼伸手在面前挥了挥四起的尘烟,呸了两声,吐出嘴里的尘土,叫道:“这么急,赶着去投胎呢?”

    宫铭看着远去的一行人马,挑了挑眉毛说道:“那队人马中,有个劲衣汉子手里举着一面刀旗,上面写着一个‘郭’字,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个打头的少年应该就是‘长风镖局’的少当家,郭天赐!”

    钱阔忙伸长脖子向那队人马去处看了看,除了漫天的尘烟,哪里还能看到他们的半点踪影,钱阔弹了弹衣袖说道:“原来是他啊,这小子还差我一顿酒呢!”说着他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竟然能让‘长风镖局’的少当家亲自出马,赶路又这么急,看来这趟镖非同小可啊!”

    宫铭哼笑一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钱阔却看得一清二楚,他眉头一沉说道:“怎么,看样子你好像觉得我说的不对啊?”

    宫铭斜着眼,歪着头看着钱阔说道:“谁说看见的镖局的人,就一定是走镖的呢,就像你一样,你可是‘如意钱庄’的少东家,可是你出来是收账的吗?”

    虽然钱阔也觉得宫铭说的有理,但是他昂着头不服气地说道:“那你怎么又知道他不是去走镖的呢?”

    宫铭说道:“据我所知,这个‘长风镖局’的少当家,武功一般,比起他爹郭威虎可是差远了,如果真的是又急又贵重的镖,就算郭威虎不出马,他手下张王李赵四大镖头,随便拎出一个都比郭天赐更保险,你要知道镖局一切以稳妥为主!”

    钱阔点了点头说道:“那他这是去哪里呢,难道他也是去参加武林大会的,可是没理由他也会启程这么早啊,即使如此更不用如此着急了!”说着钱阔猛地抬起头冲着宫铭说道:“凭什么你说的就是对的,我就是觉得他是去走镖的?”

    宫铭没有心思再和钱阔为这种没有答案的事做无谓的争论,他摆了摆手说道:“走啦!”

    宫铭和钱阔刚走不久,一棵参天大树后面闪出两个蒙着面的黑衣人,其中一个黑衣人说道:“快去通知,接应的人郭天赐已经出发了,在下一站务必把他拿下!”

    另一个黑衣人点了下头,二话没说,抄到一条近路,骑上一匹早就安排在那里的马,疾驰而去。

    太阳越来越高,气温也随着升高,出了树林,没了树阴,行驶在宽阔的道路上,暴露在烈日之下,可真不是一件好受的事!

    钱阔早就没有刚出城时,那股子谈笑风声的力气,他坐在青鬃马上,耷拉着脑袋就像是一个被晒蔫了的茄子,就连他坐的那匹青鬃马也呼呼地喘着粗气,原本他还和宫铭齐头并进,现在他已经落后宫铭快两丈远了!

    钱阔哀声叹气地抱怨道:“不行了,我快要被晒死了,不行啦……”

    钱阔的装可怜可没有搏得宫铭的半点同情,宫铭冷冷地说道:“前面的路还很长,你若是觉得辛苦,就回去吧,坐轿子更适合你!”

    宫铭刚一说完,吓得钱阔以为宫铭是要赶他走呢,钱阔立刻挺直了腰板,狠狠地踢了一下青鬃马的肚子,追到宫铭身旁笑道:“我不过是开个玩笑,你看我现在一点事也没有!”

    宫铭看着钱阔那张被太阳晒得紫红色的脸,挑了挑眉毛说道:“翻过前面那个山头,我们去寻一个歇脚的地方!”

    似乎老天也觉得这段旅程对钱阔来说太辛苦了,宫铭和钱阔刚翻过山头,就看到山坡上一片平坦的地面上有两间茅草屋,茅草屋前立着一支一丈来长的旗杆,上面摆着一幅白布只写着一个大大的“酒”字!

    钱阔仰天长叹一声,口里大喊了一声“驾……”,骑着自己的青鬃马直冲那个简陋的酒铺而去。

    酒铺一侧,拴着十来匹马,钱阔刚酒铺前,店小二一把拉住了青鬃马的缰绳,青鬃马便乖乖地停了下来,钱阔赞许地点了点头说道:“看不出来,你一个店小二身手还挺敏捷!”

    店小二露出一脸憨笑说道:“牵马牵的多了,也就熟了,刚开始的时候没少挨这畜生的踹!”

    钱阔翻身下了马,宫铭也赶到了酒铺前,他跳下马背,把手里的缰绳扔给店小二,便与钱阔一同走进了酒铺里!

    酒铺里不过四张桌子,最靠里的一张桌子前坐着四个提着刀,头戴斗笠的江湖人,中间那张桌子上还留着上一批客人吃剩的酒菜,还有门口空着两张桌子。柜台后面站着一个留着山羊胡,一脸精瘦的中年人,柜台后面排着一排大酒坛,柜台前生着四五个炉子,一个煮着鸡蛋,另外几个炉子卤着些荤素菜!

    宫铭和钱阔在靠近门口的一张空桌子前坐了下来,那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人笑着走到宫铭和钱阔面前说道:“二位公子一路辛苦,想要吃点什么?”

    没等宫铭开口,钱阔抢着说道:“我要半只烧鸡,一只乳鸽……”

    还没等钱阔说完,山羊胡笑道打断道:“这位公子,您要的这些小店都没有?”

第十七章 大开杀戒

    宫铭指着山羊胡说道:“先说你吧,从我刚来这间酒铺我就知道你不是一个好人!”

    山羊胡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山羊胡,思索了片刻,说道:“莫非你刚进酒铺,我露了破绽?”

    宫铭摇了摇头说道:“不,你的表演一直很好,若不是你刚才捡起我故意掉落的那只酒碗,你就是一个本本份份的柜台的!”

    山羊胡疑惑地问道:“那你如何认定我不是好人?”

    宫铭往酒铺外,栓马桩那里指了一下说道:“因为那些马!”

    “那些马?”钱阔伸头往栓马的地方看了一眼,只见那十几匹马正低着头啃着马厩里的草料,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他看着宫铭问道:“那些马怎么了,都很正常啊!”

    宫铭笑道:“马是正常,没有问题,但是里面有五匹马,我见过,你也见过!”

    宫铭此言刚落,山羊胡和店小二的面色俱是一变,钱阔又往马群里看了一眼,嘴里念着:“有五匹马,你见过,我也见过……”突然钱阔眼睛一亮,拍着手叫道:“原来是那五匹……”

    不等钱阔说完,宫铭说道:“不错,就是那五匹,脖子上挂着黄丝带的五匹马,不巧的很,这五匹马的主人,在下刚好在路上见过!他们就是‘长风镖局’的少镖头郭天赐和他的四个镖师!”

    钱阔点了点头说道:“对啊,我们遇到他们五人时,他们快马疾驰,理当超出我们许多,如今他们的马在这里,而人却不见了,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宫铭看着钱阔说道:“你还不笨!”说完宫铭看着山羊胡说道:“自打我发现这个问题之后,我踏进这铺子里的每一步,都加了一份小心!”

    山羊胡并未回应宫铭的话是否正确,反倒问道:“你还发现了什么?”

    宫铭并未答话,他用剑一指最靠里那张桌子的四个戴斗笠的江湖人笑道:“你们四个就别装了,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们四个和他们两个应该是一伙的吧!”

    山羊胡一愣,还未答话,只见那四个江湖人中坐在最外面的那个人笑道:“小兄弟,何以见得啊,我们可是什么也没有干啊?”

    山羊胡也笑道:“如果我们真的是一伙的,那刚才我下药蒙翻你们的时候,他们也应该帮手的!”

    钱阔看着宫铭说道:“你是不是弄错了?”

    宫铭没有理会钱阔,看着那四个斗笠人笑道:“我刚进来的时候,没有想过你们是一伙的,但是你们的破绽就出在你们什么也没做?”

    钱阔越听越糊涂,说道:“宫铭你在说什么呢?”

    宫铭看着钱阔问道:“如果你进了一家黑店,看到店家把店里一桌子的客人下药蒙翻了,你还会无动于衷的在一旁吃饭嘛!”

    钱阔听完宫铭的话,一拍手叫道:“对啊,若是我早就跑去报官了,更别说你们江湖人应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你们一定是一伙的!”

    钱阔刚一说完,宫铭接着说道:“你们不要急着否认,如果我没猜错那张没有来得及收拾的桌子应该就是郭天赐他们之前坐过的,他们那张桌子上的菜和你们四个一模一样,可是你们的桌子上没有酒!”

    钱阔伸着脖子往四个斗笠人的桌子上看了一眼,说道:“宫铭,果然和你说的一模一样!”

    宫铭说道:“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郭天赐大概什么时候会到,如果等他到了临时下药,一来容易被发现,二来药效不能及时发挥效力,所以你们直接把蒙汗药下到了酒坛里,你们四个知道自然不会要药了!其实你们的手段并不高明,若是遇上些郭威虎或是他手下的四大镖头,只怕早就动手了,不过对付郭天赐足够了!”

    四个斗笠人中为首的那一人拍了两下手掌,说道:“精彩精彩,我倒是小瞧你了!”

    宫铭却不把这人说的话当成是对自己的夸奖,他哼笑一声,扭过头看着山羊胡和店小二说道:“接下来再说说你们两个吧,现在我想通了一些事!”

    山羊胡忙问道:“你想通了什么?”

    宫铭说道:“先说这个店小二,你能徒手稳稳地牵住钱阔的马,你说是这些年为客人牵惯了马熟能生巧,其实你本来就是一个马术高手,而你手掌中的那些老茧不是牵马磨出来的,而是握久了刀柄!还有一个掌柜的为什么不站在柜台里,反倒是总喜欢依在柜台外面呢?”

    钱阔回想了一下说道:“不错,除了店小二进去打过两壶酒,他们就没再进去过!”

    山羊胡笑道:“我喜欢站在柜台外面,难道这也有错吗?”

    宫铭哈哈笑道:“不是你喜欢,而是你不得不站在外面,因为站在柜台里面并不舒服!我想真正店家和郭天赐那几个人此时就应该躺在柜台后面吧!”

    宫铭话音刚落,山羊胡面色一寒,突然他哈哈大笑一声,原来躬着的身子也挺的笔直,他笑看着宫铭说道:“小子,没想到你还真有点本事!”

    宫铭笑道:“不过我有一件啊没想明白!”

    山羊胡笑道:“竟然还有你没想明白的事,说出来让我替你想一想!”

    宫铭正色道:“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你们为什么要对付我们?”

    山羊胡听后,哈哈大笑道:“我们在这里等的就是郭天赐,你们不过是碰巧遇上了,我看你们两个气质不凡,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公子,身上必定有不少好东西!本来我只是想蒙翻了你们,取了你们身上的物财,不过现在嘛,哈哈……你们怕是要小命不保了!”

    钱阔知道山羊胡已动了杀心,他看着对面一共有六个人,心里盘算着宫铭一对六胜算不大,立马提着嗓门叫道:“你们知道我们是谁吗,也敢对我们动手!”说着他指了一下宫铭又指了指自己说道:“他是大明府宫家的家主,而我是大明府‘如意钱庄’的少庄主,跟我们动手你们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为首的斗笠人冷笑道:“宫家……惹是宫阁活着,我还忌他三分,如今的宫家不过就是只病猫,今天你们是走不出去了!”

    斗笠人话中之意自然是要了结了宫铭和钱阔二人的性命,此人话音刚落,钱阔不禁往退了一步,他正在开口问宫铭怎么办,却见宫铭牙关紧咬,眼睛里直勾勾地盯着那个为首的斗笠人,他的一只手紧握着剑,另一手握成拳头,钱阔甚至能听到宫铭骨节发出一声声脆响,钱阔侧着身看着宫铭的眼睛,他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宫铭的这种眼神,他从来没有看到过,透着一股子狠劲,恨不得要把对面的人吃了一样!

    宫铭缓缓说道:“今天你们一个也活不了!”

    山羊胡眯着眼,哼笑一声,眼睛里也透出一股杀气,说道:“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为首的斗笠人的口气也变得异常凶狠,他冷笑道:“让我送你去见你爹!”

    话言一落,只听锠啷啷一阵兵器乱响,四个斗笠人并作一排抽出手里的刀,而山羊胡和店小二也从柜台内提出两柄钢叉,分别立于四个斗笠人两侧。

    “铮……”一声锋鸣,宫铭剑已出鞘,他左手提着剑鞘悬于腰间,右手紧握剑柄缓缓举至与肩齐平,这是宫家剑法的起手式,宫铭的紧盯着面前的六个人,这不是他第一次要杀人,他只是在等着要在最合适的时刻,发出致命的一击!

    再看那钱阔在为首的那个斗笠人发狠话的时候,他就已经溜到了宫铭的身后,只露出一个脑袋,就像他们小时候,和温家两兄弟为首的那帮小子打架的时候,钱阔总是第一时间躲在宫铭身后,这些年钱阔这个技能可是一点也没有荒废!

    原本只是一个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家,可是当宫铭提剑在手的时候,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浑身散发出一股与他年纪极不相称的强大气场。

    刚刚还在叫嚣的斗笠人不禁和山羊胡对视了一眼,“杀……”六人齐声大叫一声,像是为了给自己鼓气,那六人同时举起手里的兵器,齐刷刷刺向宫铭,单看这六人使出的第一招,便可知晓他们六人定是合作了很长的时间!这六人分别刺向宫铭上中下三路,六人的攻击从容有序!

第十八章 抢先一步

    宫铭深吸了一口气,一道寒光闪过,“铛啷啷……”一阵乱响,六把兵器全都掉落在了地上,但见那六人嘴里发出一声惨叫,刚刚每个人握兵器的那只手的手筋全都被挑断了,那六人捂着自己的伤口,满脸惊恐地往后退了一步,六人中没有一个人看清了宫铭出招!

    还没等那六人缓过神,眼前又闪过一道寒光,“嘭……”的一声闷响,宫铭的剑顶在山羊胡的脖颈上,山羊胡的身旁倒下去了五具尸体,他们每个人的脖颈上都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宫铭要了他们命的这一剑太快了,他们连死前的惨叫还没来得及喊出来,就一命呜呼了!

    山羊胡不是一个好人,他杀过很多人,所以死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陌生的事,但是当死亡降临到他自己的头上时,他才知道这件他早就习以为常的事,究竟有多么的可怕!

    一剑杀了五个人,宫铭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波动,山羊胡发现宫铭比他们这些职业的杀手更可怕!因为伤口的疼痛和内心的恐惧,山羊胡已是满头大汗,他的腿还在不停的发抖,他咬紧牙关,想让那两条不听使唤不停发抖的腿停下来,可是“咚……”的一声,他的两条腿就像是被人打断的一样,一点力量也没有,山羊胡跪倒在宫铭的面前,就是山羊胡跪下的那一瞬间,他知道自己心底里仅存的那一丁点信心完全被宫铭的眼神击溃了!

    钱阔从宫铭的身后探出头,看着地上那五具尸体,突然鲜血从他们五人的脖颈处涌了出来,吓得钱阔大叫了一声,指着这五具尸体冲着宫铭问道:“他们就这么死了?”

    宫铭眼睛里的杀气渐渐退却,他笑道:“若是他们想做好人,反正这辈子是没有机会了!”

    钱阔又看了一见躺在地上的五具尸体,他们死不瞑目地睁着眼睛,让钱阔不禁打了个寒颤,赶忙把头转了过去!

    宫铭看着山羊胡,山羊胡的眼睛一直紧盯着顶在自己脖子上的剑,他用力地咽了口口水,生怕宫铭一用力,自己的脖子上就多了一个窟窿!

    宫铭哼笑一声,看着手里的剑,突然皱了一下眉头,那山羊胡看到宫铭的表情,他的心立马提到了嗓子眼!宫铭提起剑,把剑尖从山羊胡的脖颈处缓缓地移开,把剑身搭在了山羊胡的肩膀上,山羊胡不知道宫铭到底想要干什么,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宫铭要干什么,自己一定不能动!宫铭提着剑,在山羊胡的肩膀上来往蹭了两下,突然抬起剑,凑到自己面前仔细地看了一眼,笑道:“嗯,干净了!”

    说完,“噌……”的一声,宫铭竟然收剑入鞘!再看那山羊胡已经汗如雨下,如一堆烂泥一般瘫坐在了地上!

    宫铭怀抱着剑,看着山羊胡笑道:“说吧,你是谁,受了谁的命,劫下郭天赐干什么?”

    山羊胡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神,咬着牙问道:“我说了,能换条命吗?”

    宫铭笑道:“那就要看你说的是不是真话了!”

    钱阔凑到宫铭说道:“宫铭,咱们真要把他放了,他再把他的同党招来,那我们岂不是很麻烦!”

    宫铭笑看了山羊胡一眼,冲着钱阔说道:“他不会!”

    “为什么,他们可不是好人!”

    宫铭笑道:“就是因为他们不是好人,他若是说了真话,只怕要杀他的不是我们,而是他的同党了!”

    山羊胡抢着说道:“这件事就不劳宫公子费心了,你只说答不答应我的条件!”

    宫铭笑道:“你真不怕被你的同党追杀吗?”

    山羊胡突然大笑道:“你若是听了我的话,还不知道咱们两个到底谁先死呢!”

    钱阔看着山羊胡骂道:“你是不是傻了,说的什么胡话呢?”

    宫铭在一旁哈哈大笑道:“看来你要说的是个大秘密啊,你这么一说我就更有兴趣了,好……我答应你!”

    山羊胡正色说道:“宫家在江湖上也算是响当当的江湖名家,我想宫公子绝不会是那种反口覆舌的小人,我……”

    宫铭不耐烦地打断道:“你不用说这些话来激,快点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就快点滚吧!”说着他冲着山羊胡的手腕挑了一下眉毛接着说道:“再晚些,你的血就没得流了!”

    山羊胡用力地握紧自己的手腕,剧烈的疼痛再激出他一身汗,他点了点头说道:“这个秘密就是,我们是受了至……”

    “啾……”一道破空之声,宫铭脸色一变,他转过身提着钱阔的肩膀,大叫了一声:“小心!”紧接着宫铭一脚踢翻身后的桌子,压着钱阔的肩膀,二人藏在桌子后面。

    “啪……”宫铭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声,宫铭暗叫不好,他转过身看向身后的山羊胡,只见山羊胡已经倒在一片血泊当中,成了第六具尸体,他的脖颈上正插着一枚六角飞棱!

    宫铭皱着眉头说道:“是他!”

    钱阔也转过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山羊胡问道:“宫铭,他死了吗?”

    宫铭没有回答,他转过头看着钱阔嘱咐道:“躲在这里,别动!”

    说完宫铭,猛地冲着六角飞棱发出的方向站了起来,钱阔抬着脑袋冲着宫铭叫道:“宫铭,你不要命啊,快点蹲下来!”

    宫铭的右手搭在剑柄上,眼睛紧盯着六角飞棱发出的那片半人高的杂草丛,他一步一步地向酒铺外移去,待宫铭整个人走出了酒铺,他突然脚下用力一跃,一个起落便来到那片草丛!除了宫铭脚有一小片被人踩片的草地,已无半点人影!

    宫铭看向酒铺,嘴里叫道:“不妙!”话音刚出口,他的身子也跃向了酒铺,宫铭冲进酒铺,看向桌后,只见钱阔仰着头问道:“怎么样,抓到人了吗?”

    宫铭轻了一口气说道:“出来吧,人早在我们躲暗器的时候跑了!”

    钱阔小心翼翼地从桌子后面爬了起来,他转头一看宫铭已经站到了柜台后面,只听宫铭说道:“果然不出所料!”

    钱阔跑过去一看,只见那柜台后面,整齐地躺着长风镖局的五人,还有一对身体紧靠在一起穿着麻布衣的中年男女,看样子他们两个才是这个酒铺的真正主人!钱阔看着这七个一动不动的人,小声问道:“他们不会已经死了吧!”

    宫铭说道:“两个死的,五个活的!”

    钱阔看向那对中年男女,只见他们两个人的脖颈处一片紫黑,显然是被人掐断了脖子,他轻叹了一声:“真是一对可怜人!”

    宫铭从自己的怀里取出一只鼻壶大小的淡绿色的小瓶,分别放在郭天赐几人的鼻子前停留了片刻,不多时,钱阔指着郭天赐几人叫道:“他们醒了!”

    郭天赐睁开眼睛,刚看到眼前的两个人影,心中想着定是那两个将自己迷晕的贼,他慌乱地四下摸索大叫道:“你们是什么人?”

    宫铭伸手捏住郭天赐的肩膀说道:“郭少镖头,不必惊慌,你现在很安全!”

    宫铭的手刚碰到郭天赐时,郭天赐本能地拼命挣扎,可是他却发觉好像有一只巨大的铁钳紧紧地咬住了自己的肩膀让他无法动弹半分,郭天赐无法挣扎他的心自然也就安定了下来,他渐渐地看清了眼前两个的模样:“宫少爷,钱少爷,怎么会是你们两个?”

    钱阔笑看着郭天赐埋怨道:“原来你还认识我们啊,去年年底我爹还托你们镖局送过一批银两,在那片树林的时候,你从我们身旁一闪而过,我还以为你们不认得我们呢?”

    宫铭松开手,郭天赐忙抱拳行礼道:“郭某有要事在身,还请两位见谅!”钱阔伸手拉起郭天赐笑道:“开个玩笑,以后我家还少不了要麻烦长风镖局呢!”

    郭天赐站起身,看着脚下那四个趟子手也渐渐醒了过来,心中稍定,再看到一旁躺着的一对中年夫妻还有酒铺里躺着那六具尸体,他忙追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宫铭引着郭天赐来到铺里最后一张空桌前坐下,说道:“若是想要搞清楚这件事,在此之前还请郭少镖头回答我几个问题!”

    本来明明是自己提问,可是还没有听到答案,此刻却要自己先回答问题,郭天赐虽然觉得有些荒唐,但是他揉了揉刚才被宫铭抓过有些酸痛的肩膀,点了点头,向宫铭伸手说道:“宫少爷请问!”

    宫铭问道:“郭少镖头可认得这些人啊?”

    郭天赐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宫铭笑道:“也对啊,若是认识也不会如此了,那郭少镖头此行勿勿所谓何事啊?”

    郭天赐犹豫了片刻,将背着的包袱放在桌上,缓缓地打开包袱,只听钱阔指着郭天赐包袱里的东西大叫道:“白玉观音!”

    郭天赐一脸狐疑地看着钱阔问道:“钱少爷,你认得此物?”

    钱阔笑道:“这东西可算得上是一件名品,相传是前朝皇帝在其母大寿之时特意从南海观音山求得的玉石,再命当今陆鸣有着‘南赵北陆’的赵得谦的祖爷精雕而成,我家钱庄里就存着几个一模一样,用寿山玉石雕刻的仿品!真是没想到真品竟然在你的手上!”

    郭天赐点了点头,微微一笑道:“钱少爷果然见多识广,这尊白玉观音仍是在下祖上无意间得之,在我郭家可算是传家之宝了!”

    宫铭挑了一下眉毛说道:“带着这么一件贵重的东西,也难怪会被这群歹人盯上!郭少镖头,看你这一路飞驰电掣,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郭天赐握了握拳头,低头沉思了片刻,抬起头看着宫铭和钱阔说道:“实不相瞒,在下带着这尊白玉观音去常州张家提亲的!”

    “常州张家?”宫铭低吟了一声,问道:“是不是常州铁剑张青山?”

    郭天赐点了一下头应道:“不错,正是这位张老爷子,他膝下无子,独有一女,家父与张老爷子深交多年,两家交好,便将我与张家小姐定了一门亲事!”

    宫铭听罢,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之色,哼笑一声说道:“父母之命,不可违啊,这位张老爷子在江湖上也算得上是位英雄,你们两家可算是门当户对啊!”

    钱阔冲着郭天赐抱拳笑道:“恭喜恭喜啊,怪不得这路上见到你跟带着八百里加急似的!”

    郭天赐抱拳还礼,接着看着铺里躺在地上的六具尸体问道:“现在还请宫少爷告诉在下,适才发生了什么?”

    宫铭便将刚才发生在酒铺里的事大致和郭天赐说了一遍,但是那个神秘人躲在草丛里射出六角飞棱杀人灭口之事,宫铭却只字未提,钱阔本以为是宫铭忘记了刚要张嘴提醒他,却看到宫铭冲着自己使了一个眼神,钱阔心里明了,于是关于此事也未提及只言片语!

    听完宫铭的讲述,郭天赐带着身后的四个镖师,忙起身冲着宫铭和钱阔抱拳行礼道:“郭某多谢宫少爷和钱少爷的救命之恩!”

    钱阔听闻此言心里欢喜的紧,却撑着面子指着宫铭说道:“这事主要是宫铭出的力,我只是在旁帮个忙罢了!”

    钱阔说完,宫铭不禁冲着他翻了一个白眼,心头暗骂道,若不是为了保全他,自己早就去追那个神秘人了!宫铭转过脸笑看着郭天赐说道:“我们不过是碰巧上,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必言谢!”

    郭天赐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宫少爷侠肝仪胆,不愧是名门之后,敢问宫少爷和钱少爷去往何处?”

    钱阔抢着说道:“我们是去参加下月初五的武林大会,顺便先往江南各处游玩一番!”

    郭天赐笑道:“现在离下月初五的武林大会还有些时日,郭某也是准备去往张家提亲之后,也要参加武林大会,如若两位少爷不嫌弃,不妨与在下先行常州游玩一番,再一同前往杭州参加武林大会!一来在下常州还认识不少朋友,二来大家同行也好有个照应!”

    宫铭明白郭天赐邀他和钱阔二人同行,是想报答他二人的救命之恩,走江湖的人不怕欠钱,最怕欠人情,欠钱容易还,欠人情还起来可就难了!

    宫铭冲着钱阔挑了下眉毛笑道:“郭少镖头客气了,那我们二人就不客气了!”听了宫铭的话,钱阔也忙冲着郭天赐点了点头,以致谢意!

    郭天赐收起桌上的白玉观音,冲着身后的镖师一挥手,众人一同走出酒铺,去马厩处寻得自己的马匹。钱阔刻意解栓马绳慢了一些,待郭天赐一行人上了马,钱阔拉着宫铭的胳膊悄声问道:“你为什么不把那发暗器的神秘人告诉他?”

    宫铭正色说道:“那神秘人的目标不是他,而是我,既然他没有发觉还是不让他知道的好,以免牵连到他!”钱阔惊讶地追问道:“你?你招惹谁了?”

    宫铭“嘘”了一声,示意钱阔不要声张,接着说道:“此事我以后自会告诉你,这一路你只管听我的就是了!”钱阔点了点头,说道:“明白了!”

    郭天赐骑在马上,冲着宫铭和钱阔二人叫道:“宫少爷……钱少爷……时候不早了,我们要在天黑之前赶到下个镇子!”

    宫铭冲着郭天赐挥手应了一声,他二人翻身上马,紧紧追了上去!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7657/ 第一时间欣赏宫家最后的一位少爷最新章节! 作者:要做鲲的鲤所写的《宫家最后的一位少爷》为转载作品,宫家最后的一位少爷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宫家最后的一位少爷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宫家最后的一位少爷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宫家最后的一位少爷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宫家最后的一位少爷介绍:
宫家本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武林世家,可是十多年前的一场变故,使得宫家家道中落,宫家唯一留存于世的血脉宫铭,本是天赋异禀的武术奇才,宫家变故之后终日贪恋酒色,后来无意卷入一场江湖纷争,发现宫家的变故原来隐藏着一个大阴谋……宫家最后的一位少爷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宫家最后的一位少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宫家最后的一位少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