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双手剑董平
在这间不大的客栈掌灯前,宫铭一行人总算及时赶到了这个镇子!
饭桌上,郭天赐笑道:“宫少爷,钱少爷二位见谅,这间客栈是这个镇子唯一的客栈,二位将就一下,等到了常州,在下一定好生款待二位!”
只一天的功夫,钱阔已沾染了不少的江湖风息,他笑道:“郭少镖头客气,出门在外不讲究!”
郭天赐听完,忙说道:“二位先用些饭菜,然后好好休息一下!”
宫铭笑道:“会讲究,能将就,这才算得上真正的江湖儿女!”
郭天赐拍手称快,笑道:“宫少爷说的好啊!”
宫铭哼笑一声说道:“可是为何没有酒啊?吃饭若是没有酒,那还有什么滋味呢?”
郭天赐忙沉着嗓子解释道:“此地离常州有两日的路程,为免再出祸端,这一路咱们要加倍小心,故而在下没有命店家上酒!”
宫铭冲着郭天赐笑道:“郭少镖头,行事谨慎自然不错,但是宝贝在你身上,就算那伙贼人有同党,他们的目标是你,而不是我们!”
宫铭此言一出,郭天赐立马脸上一红,忙冲着店小二叫道:“店家为这两位公子上两壶酒!”
对面街角一处背灯处,一个黑衣人探出头,盯着客栈里正举杯饮酒的宫铭看了一眼,又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身后那一片黑暗中。
扬州柳府,柳爷正急勿勿地从前厅走出来,但是到了后院门口,柳爷特意定住步子,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屋子里的男人正在查看柳爷送过来的账本,这些账本柳爷早就在三天就已经送过来了!
屋子里男人来柳府的时间向来无迹可寻,有时候一个月屋子里的灯也亮不过三次,但是柳爷每天晚上都会在掌灯之后来后院看一眼,因为他也不知道屋子里的男人什么时候会来,但是每个月交账的日子,屋子里的男人一定会到,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屋子里的男人会晚到了三天!
柳爷缓步走到窗前,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窗子,轻唤了一声:“爷,您来了!”
屋子里的男人没有说话,他还在仔细地翻看着手里的账本,柳爷做账一直清楚明了,他从来不担心自己的主子查账,他只怕吩咐的事自己做不好!
过了大约有一柱的功夫,屋子里的男人放下手里的账本,说道:“你的账一直很清楚!”
柳爷欠了一下身子,笑道:“爷,您夸我了,这是属下的责任!”
屋子里男人赞许地点了一下头,说道:“有什么事要说的吗?”
柳爷虽然对屋子里的男人晚到这件事很好奇,但是他绝不会问出口,因为他还想活着!
柳爷缓缓地说道:“刚传来的消息,长风镖局那一单买卖砸了!”
屋子里的男人冷冷地说道:“说的清楚一点!”
柳爷说道:“东西没拿到,人也没抓到,咱们去的人都死了!”
“噢?”屋子里的男人有些不悦地说道:“这趟差事是谁去办的?”
柳爷应道:“是刚顺了咱们的葛家兄弟!”
屋子里的男人冷哼了一声说道:“都是些没用的东西,以后你要看清楚些,有些差事不能派这种不中用的人去办!”
柳爷忙说道:“爷,您息怒,属下知错了!”
屋子里的男人轻叹道:“你也不必自责,顺了咱们的人不用也不行,只是以后再多仔细些就是了!”
柳爷应道:“是爷,属下明白了!”柳爷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爷,咱们的人就是宫家那小子杀的!”
“什么?”屋子里的男人有些惊讶地问道,“他查出来什么了?”
柳爷说道:“爷,您放心那小子什么也没查到,只是葛家兄弟办事的时候,碰巧被宫家那小子遇上了!葛家兄弟已经被属下埋在宫家那小子身边的人灭了口!”
屋子里的男人不仅没有生气反倒有些高兴地冷哼一声说道:“没想到这小子还有点本事啊!”柳爷本想再和屋子里的男人提议把宫铭给杀了,但是听到屋子里的男人的语气,柳爷立刻把这句话咽回了肚子里!
屋子里的男人说道:“你派的人把宫家那个小子盯紧了,有什么异动都记清楚了!”
柳爷点了下头回道:“属下遵命!”
柳爷看着屋子里的男人拿起另一本账本,忙欠了一下身子说道:“爷,属下告退!”说完稍等了一会儿,才退出了后院!
柳爷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桌子上摆着一盏茶,茶盏里还是满满的一盏茶,茶盏盖被柳爷捏在手里,他就那么静静地坐着,眼睛空空地看着紧闭的房门,嘴里轻轻地念叨着:“你到底是谁呢,为何行事如此神秘?宫家那小子和你究竟有什么关系,你会对他手下留情呢?”
为了照应宫铭和钱阔,郭天赐一路上并没有拼命的赶路,原本赶到常州还要两天的路程,但是两天后,他们离常州还有半天的路程,郭天赐带着宫铭和钱阔赶到一家客栈投宿!
当天晚上他们投宿的客栈和前两天的客栈比起来并没有什么差别!
虽然这一路上都是些粗菜浅饭,但是最开心的不是郭天赐,也不是宫铭,而是钱阔,因为不用他花银子!
宫铭和钱阔走进客栈,径直走到一张空桌子前坐下,虽然只有短短的两日,他们已经习惯其它的事都由郭天赐去办了,就像他们在家里所有的事都有宫福和钱贵打理清楚一样。
郭天赐笑着同宫铭和钱阔同桌坐下,另四个镖师在他们隔壁桌坐定!
不多时,店小二麻利地将两张桌子摆满了酒菜,宫铭抓起一只酒坛笑道:“郭少镖头,今天的酒可不少啊!”
郭天赐笑道:“宫少爷,在下在大明府就曾听说过你可是有个喝不死的绰号啊!”说完,郭天赐率先端起一杯酒,冲着隔壁桌的四个镖师敬道:“这一路有劳各位兄弟了,此地距常州还有半日路程,今晚大伙再将就些,等明天到了常州我再带大家吃些好的!”说完郭天赐先干了杯里的酒,那四个镖师齐声道:“多谢少镖头!”说完也将杯里的酒喝了个干净!
待郭天赐坐定,宫铭已经几杯酒下了肚,他挑着眉毛冲着郭天赐问道:“郭少镖头,虽说此地离常州不过半天的路程,但是小心行百里半九十,千万别在家门口闪了腰啊!”
郭天赐笑了笑,转过头看了一眼正坐在柜台里打着瞌睡的小胡子掌柜,低着嗓子对宫铭说道:“宫少爷放心吧,这里已经是常州铁剑张青山的地界了!”
宫铭“噢”了一声,抬眼看了一眼柜台里那个不起眼的掌柜,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
郭天赐倒上一杯酒,说道:“来在下先敬二位少爷一杯!”郭天赐喝完杯中酒,笑道:“如今江湖纷争不断,若要想在一方站稳脚跟,不仅要有些本事,眼线也少不了!”
钱阔放下酒杯,笑道:“郭少镖头说的对,等我回到家,也要跟我爹说一说!”
郭天赐心里高兴,喝了不少酒,宫铭虽然以前知道此人,却没有什么交集,这一路相处时间不长,但是他对郭天赐印象不错!
眨眼的功夫,郭天赐和宫铭就已经喝完了一坛酒,钱阔小声说道:“你们少喝点,明天还要赶路呢!”
郭天赐心里高兴但是脑袋还很清醒,此时此地既不是放肆的时间,也不是放肆的地方,他笑道:“钱少爷说的对,在下再喝一坛也就醉了!”
钱阔知道郭天赐说的话是给自己面子,他的提醒本就是说给郭天赐说的,因为宫铭压根没有把他的话听到耳朵里!
门外走进来一个披着一件黑风衣,一头长发,棱角分明、神色有些颓废的男人,他大概三十五的样子,往店里看了一眼,走到宫铭对面的一张空桌子前坐了下来!
店小二麻溜地跑了过来,笑道:“这位客官,您要点什么?”
那个男人掀起长袍将一柄剑放在桌子上,那柄是一柄长剑,剑身比一平常的剑长出了一半,剑柄也比平常的剑长出一半,这种剑的份量不轻,想要使得这柄剑必要双手持剑,这个男人也是一个剑客!
独身剑客伸手在怀里摸了半天,掏出一小块银锭递到店小二的面前,问道:“扣出最便宜的房钱,还能买多少酒?”
店小二仰着头沉思了一番笑道:“五坛,还能再来一碟花生米!”
独身剑客哈哈大笑一声,把银锭往店小二面前一丢,说道:“拿走,上酒!”
店小二接往银锭,叫了一声:“好嘞,客官稍等!”
独身剑客抬眼看到了对面桌子上也躺着一柄剑,他轻轻地发出“咦”的一声,忍不住沿着按在剑身上的手臂往上看了一眼,只见宫铭端着酒杯也正看着自己。
独身剑客轻笑一声说道:“有点意思!”
郭天赐喝下最后一杯酒,打了个酒嗝站起身冲着宫铭和钱阔笑道:“二位,在下先去客房休息,二位随性!”
钱阔笑道:“郭少镖头请便,在下会留在这里照看宫铭的!”
郭天赐刚转身离开,隔壁桌的四个镖师齐刷刷地站起身,跟在了郭天赐的身后。
郭天赐一把抓住捧着托盘正要给独身剑客送酒的店小二说道:“那两位少爷,你可要给我伺候好了!”店小二笑着应承道:“郭爷,您就放心吧!”
店小二把酒放在了独身剑客的桌子上笑道:“客官,您要的酒来了!”
独身剑客抓起一个酒坛,扯开封口,先往嘴里“咕咚咕咚”地灌了一大口,这一口半坛子酒就已经下了肚子,独身剑客放下酒坛,长舒了一口气,大叫一声道:“舒坦……”
钱阔看着那个独身剑客,小声地对宫铭说道:“那个男人喝酒的样子比你还厉害!”
宫铭放下手里的酒杯,微微一笑,冲着店小二扬了扬手,店小二笑道:“这位小爷,您要点什么,再来五坛酒,还要几道像样的下酒菜!”
店小二叫了一声:“好嘞,您稍等!”
宫铭提起剑,端着酒杯,抱着一坛酒,站起身缓缓地走向对面的独身剑客,钱阔忙追着喊道:“你要干嘛去啊?”
宫铭并没有理会钱阔,径直走到独身剑客的桌前坐了下来,钱阔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嘟囔道:“又发什么酒疯啊?”说完,站起身也来到独身剑客的桌前坐了下来!
宫铭看着独身剑客,笑道:“兄台看样子,你也是个好酒之人,在下敬你一杯如何?”
独身剑客笑道:“既好喝酒就是朋友,哪有什么敬不敬的道理,不过身为男子汉大丈夫,喝酒就要大口大口的喝,你的杯子太小了!”
宫铭看了看手里的杯子,笑道:“兄台说的有理!”说完冲着店小二叫道:“小二,拿两只大碗来!”
店小二忙送过两只黑釉陶碗,一并将宫铭叫的酒菜送了上来,眼看着宫铭只顾着住碗里倒酒,店小二识趣地退了回去!
宫铭将一大碗酒推到了独身剑客面前,独身剑客看着端坐在一旁的钱阔笑道:“这位小兄弟怎么不用碗啊?”
钱阔举着手里的酒杯笑道:“在下不胜酒力,只能用酒杯坐陪了!”
宫铭端起酒杯笑道:“兄台来,在下先干为敬!”说完仰着头一口气将碗里的酒喝了个干净,再看那独身剑客大声赞了一声“好”,也不含糊端起酒碗一仰脖子将酒碗里的酒一饮而尽!
独身剑客放下酒碗,笑道:“好,不愧是宫家的人!”
独身剑客此言一出,宫铭和钱阔二人不禁看了独身剑客一眼,那独身剑客看着宫铭,眼神里流露出一丝赞许!
宫铭握着剑的手悄悄地使了些力,他的另一手也准备好随时拔剑,他的眼睛看着独身剑客的眼睛,实际却留着他的双手,宫铭笑道:“怎么这位兄台认识在下?”
独身剑客摇了摇头哼笑了一说道:“我不认识你,你现在还没在江湖打出名号呢!”
宫铭挑着眉毛问道:“那你怎么知道我是宫家的人?”
独身剑客冲着宫铭手里的剑扬了一下头说道:“此剑名为惊鸿,乃是宫阁老前阁的配剑,宫阁老前辈早已仙逝,那拥有此剑的人必定是宫家的传人!”
宫铭全身紧绷的那股劲气缓缓卸了下来,他笑道:“浪客双手剑董平果然气概非凡!来,咱们再喝一杯!”
感受到宫铭卸了气,董平也将提到胸口的那股真力收了回去,他微微一笑又倒了一碗酒看着宫铭说道:“你知道我?”
宫铭笑道:“江湖上嗜酒如命的人很多,但是能使得这柄长剑不出五人,不但嗜酒如命还能使得这柄长剑的人,却只有一个人,就是你浪客双手剑董平!”
董平点了点头,说道:“听闻宫阁老前辈膝下独有一子!”
宫铭应道:“正是在下宫铭!”
董平一边吃着下酒菜,一边说道:“看起来,你好像遇上了什么麻烦的事情!”
宫铭挑了下眉毛,无奈地笑道:“不错,在下确实遇上了一件麻烦事!”
董平不以为然的哼笑一声说道:“人在江湖,谁还不会遇上几件麻烦事,只怕这世上没有人比我的麻烦还多了吧!”说着董平放下手里的筷子看着宫铭说道:“所以你认为我是那个给你带来麻烦的人,一直提防着我!”
宫铭不好意思地笑着点了一下头,说道:“不错,从你踏进这间客栈的第一步开始我就注意到你了!”
钱阔端着酒杯看着宫铭和董平你一言我一语,虽然他的心里有许多问题,却又不知该如何问起,只能安静地坐在一旁听着他们二人继续说下去!
董平问道:“那我是不是那个能你带来麻烦的人呢?”
宫铭摇了摇头肯定地说道:“不是!”
董平端起酒碗在把酒碗送到嘴边之前,他饶有兴趣地问道:“何以见得呢?”
宫铭露出一丝坏笑说道:“那个人的功力似乎要高你那么一点点!”
“啊呸……”董平放在下酒碗往地上啐了一嘴叫嚷道:“在当今这个世上除了我师兄,老子的功夫就是天下第一!我就不信除了我师兄,还有谁的功夫比我还好!”
宫铭一边敷衍地点了点头,一边笑道:“来天下第一,咱们再喝一碗!”
第二十章 少管闲事
宫铭和董平如牛饮一般又喝下了一大碗酒,钱阔也放下手里的酒杯,虽然他每次喝的酒与宫铭和董平二人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但是坐在两个大酒缸旁边,钱阔也架不住小杯多饮啊!
钱阔眼睛一转,端起酒坛冲着宫铭和董平二人笑道:“你们二人一见如故,豪气干云,在下有幸为二位倒酒如何!”
没等宫铭开口,董平将手里的空碗往钱阔面前一推笑道:“那在下就不客气了,只是这种伺候别人的活,这位公子一定干不习惯吧!”
钱阔一边住董平的碗里倒酒一边笑道:“相逢即是有缘,有缘就是朋友,给朋友倒酒怎么能说是伺候呢!”
董平接过钱阔递过来满满一碗,大笑一声说道:“说得好!”说完一仰头酒碗便已经空了,这哪里是喝酒就是往肚子里灌酒啊!
宫铭自然不会与钱阔多客气,他把酒碗往钱阔面前一丢,笑骂道:“你这个滑头!”
钱阔笑道:“总得有个人清醒着,不然大家都醉了,谁把咱们送回房间啊,总不能就在这大堂里睡一宿吧!”说完钱阔将满满两碗分别推送到了宫铭和董平面前!
董平却没有急着喝下碗里的酒,他看着宫铭说道:“就凭那一点你就认定我不是要找你麻烦的人吗?”
宫铭摇了摇头笑道:“当然不是,我听说董平一向只抓那些官府通缉的江洋大盗来换取官府的赏银,没听说他还有别的营生!”
董平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不错,我一向是靠这个活计赚点钱,但是这种活可不是天天有,但是人天天都要吃饭,你看我喝了今天这一顿酒,便身无分文了!我难道就不会有别的生意吗?”说完董平冲着宫铭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宫铭挑了一下眉毛说道:“你说的对,但是那个找我麻烦的人似乎就像一个影子一样一直缠着我,却从未真的想对我动手,我猜他一定还有一些事没办好,或者还没有到要对我动手的时候!如果你真的是他总不会傻到当着我的面暴露自己的身份吧,这样一来当你真的想对我动手的时候,可就没那么容易了!”说着宫铭也冲着董平露出一个颇有些挑衅的笑容:“我可并没有真的怕你呦,天下第一!”
董平不屑地冲着宫铭摇了摇手指,笑道:“年轻人,也许你的功夫是不错,可是你的江湖经验也并不老道!你刚才说的傻,也许并不是真正的傻,那才是一种真正的聪明,只有聪明人才会装傻!”说完董平盯着宫铭的眼睛说道:“要想在这个龙蛇混杂,尔虞我诈的江湖上好好的生存下去,不但要有些拳脚本事,更重要的是要会装,装傻、装弱、装强、装糊涂……”
董平停下来没有再说下去,宫铭也没有说话,因为通常他认为对的事情,他只会听下去不会反驳!
“听完我刚才说的话,也许我真的就是那个找你麻烦的人,就是那个想杀你的人怎么办?”
宫铭先皱了皱,接着哼笑一声说道:“想要杀我,先要看看你有没有哪个本事了,就算我真的被你杀了,那也只能怪我自己学艺不精,江湖经验不足,死了活该,怨不得别人!”
坐在宫铭和董平之间的钱阔此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想不明白刚刚还在谈笑风声的两个人,怎么突然间说的话题都离不开一个“死”字,他真的担心眼前这两个人一言不合拔剑相向,那坐在这两个人中间又不懂功夫的自己可就要倒大霉了!
一脸严肃的董平听完宫铭的话,突然哈哈大笑了两声,说道:“好啊,不愧是宫家的后人,还真有点宫阁老前辈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生死由命的英雄气概!来……咱们再喝一碗!”
“好!”宫铭应道,“啪……”两只酒碗相碰,又一碗酒下肚!
钱阔呆坐在一旁,他长舒了一口气,不禁笑着摇了摇头。
董平好奇地看着钱阔问道:“不知你又在笑什么?”
钱阔放下手里的酒坛,看着宫铭和董平二人说道:“我只是觉得你们好喝酒的人,好像总能为了喝酒想出千万种理由!”
董平笑道:“是吗?”
“是啊!”钱阔点着头说道:“你们喝酒有的为了生,有的为了死,有的为了英雄大义,有的为了一个浅显的道理,我只看到你们有千万个理由喝酒,似乎没有一个不渴酒的理由!”
“好!”董平高兴地一拍桌子,叫道:“就冲你的这个发现,我也要和你喝一碗!”
钱阔端起酒杯笑道:“你看你是不是又找到一个喝酒的理由!”
钱阔言罢,董平和宫铭二人忍不住对视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钱阔听到董平是为官府抓拿通缉恶匪,这让他突然想起在温决仁大寿当天,他和宫铭在宴席之上遇到的那个也为官府做事的赵大娘,他笑道:“不知你和‘江南四杰’熟不熟?”
董平不屑地冷哼一声说道:“不熟!”
钱阔失望地叹了口气说道:“也不知道那位赵大娘最近如何了!”
宫铭从董平的语气中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他笑道:“看样子你似乎并不喜欢‘江南四杰’啊?”
董平颇为不悦地说道:“江湖中总有些好事之徒将我和‘江南四杰’认定同为官府的鹰犬,近些年来他们四人的行事来看,这种说法并不过分,可是将我与他们四人相提并讨,真是可笑至极!”说着董平皱着眉头,显然不想再继续谈论下去,他挥了挥手说道:“不说了,咱们喝酒!”
“嘭……”客栈大门外突然闯进来一个汉子,他的身高不到六尺,穿着一件无袖短打衫,两只手臂粗壮如牛,两只手的手背上分别绑着一个蓬起的黑巾布包!
这汉子刚进客栈,眼睛便沿着墙角将大堂每一个人都仔细地看一遍,店小二堆着笑脸哈着腰走到汉子面前笑道:“这位客官,有什么吩咐?”
汉子没有理会店小二,他的眼睛扫过正在吃着下酒菜的宫铭,又扫过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己的钱阔,最后眼睛落在了正端着酒碗的董平身上,这汉子眉头一皱,又仔细地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那柄长剑,猛地伸手指着董平大叫道:“你可是浪子双手剑董平?”
董平甩过头看了这汉子一眼,心头暗道,此人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他问道:“你认识我?”
那汉子冷哼一声说道:“我不仅认得你,还要你的命!”
这汉子此言一出,店小二立刻后退了两步躲在了柱子后面,而一直坐在柜台里打着嗑睡的掌柜猛地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汉子冷冷地说道:“这位朋友,在你动手之前最好先打听一下这间客栈的主人!”
掌柜说的话,这个汉子却是充耳不闻,他大喝一声,两只手臂如充了气一般比之前足足大了一倍,“呲……”他两只手的上绑着的黑巾布包被内力扯的粉碎,露出两只精铁打造的爪刀!
钱阔看到这两只锋利的爪牙,大惊失色,转过头一脸惊恐地看着宫铭,宫铭却慢悠悠夹着一颗花生,歪着嘴角一脸坏笑地看着对面的董平说道:“怕什么,他又不是来找我们的!”
董平放下手里的碗看着汉子问道:“飞天蝙蝠是你什么人?”
那汉子杀气腾腾地说道:“他就是我大哥,我就是他弟弟钻地鼠!”
董平扬了一下头,说道:“噢……我说你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呢,如果你想找你哥哥,他现在青州府的大牢里,半个月前是我把他送进去的!”
钻地鼠咬着牙狠狠地说道:“七天前,我大哥已经在青州问斩了!”
董平点了点头说道:“飞天蝙蝠残杀待字闺中的少女十二人,判他死刑一点不冤枉!”
钻地鼠大喝一声:“好……那我就杀了你替我大哥报仇,送你去陪葬!”钻地鼠话音刚落,掌柜的大喝道:“大胆……”可是此言一出,为时已晚,钻地鼠脚下用力一蹬,身体向前一倾,整个人如同贴着地面飞出去了一般,他那两只锋利的爪刀一只直插董平的心窝,另一只直戳董平的面门。
董平凝神提气,就在钻地鼠的爪刀刺向自己的那一瞬间,董平出手了,他没有时间去拔剑,他连去握剑柄的时间都没有,董平只拍出了一掌,那一掌正好从钻地鼠两只锋利的爪刀之间穿过,正拍在钻地鼠的脑门上!
钻地鼠大叫了一声,身子在空中向后翻了几个圈,重重地撞在了柜台旁的墙壁上,钻地鼠从地上站了起来,除了身上沾了些灰尘,好似董平刚才那一掌并没有对他产生一点内伤!
但是那钻地鼠自从站了起来,就呆呆地站在了原地一动也不敢动,钱阔的身体早就紧靠着宫铭那一侧,他以为那钻地鼠是在等待时机再次向董平发出攻击。
宫铭却已看出钻地鼠虽是站着但是他的两条大腿一直在不停的颤抖,只因为刚才董平那一掌使出去的力恰到好处,即借着钻地鼠自己的力将其打飞回去,又能不伤钻地鼠半分,这种分寸的把握,只在瞬间,宫铭不禁在心里为董平击掌叫好!
董平虽然只出了一招,但是这钻地鼠就已经知道董平的功力十倍于自己,这第一招董平已然手下留情,若是自己再出手,只怕董平会取了自己的性命,但是若是自己不再出手,此时已经骑虎难下,一时间钻地鼠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呆部在原地!
再看那掌柜的已经悄声从柜台里溜去了后院,带着一帮手拿朴刀的汉子伏身在后门,紧盯着大堂里的动静。
掌柜身后的一个大汉小声问道:“掌柜的,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掌柜的轻声说道:“再等等,最好是董平能把这小子打死,免得咱们再费手脚!”
大堂内,正当钻地鼠在右为难之际,董平突然说道:“你走吧!”
“什么?”
不仅是钻地鼠吃了一惊,就连坐在董平身旁的钱阔也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忙问道:“你是说放他走?”
董平点了点头说道:“是!”
钱阔大惑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他可是要来杀你的,你还要放他走?”
董平没有回答钱阔,他转过头看着钻地鼠,钻地鼠心头一阵窃喜,却又惴惴不安,自己此时真得就像是一只被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老鼠,而董平就是那只拥有自己生杀大权的猫。钻地鼠颤抖着声音问道:“你真的要放我走?”
董平不屑地冷哼道:“你还不配死在我手里,杀了你我又不会赚到半个铜板!”
听到了董平的肯定答复,钻地鼠突然一下子硬气了起来,他大叫道:“你今天放过我,我还是会来找你报仇的!”
董平冷冷地说道:“那就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钻地鼠刚还想再说几句硬气一点的话,董平突然大喝一声说道:“你已经坏了我喝酒的兴致,不要逼我动手杀了你,快滚……”
董平这句话音未落,再看那钻地鼠飞身一跃跳出了客栈门外,掌柜的带着手下那帮汉子从后门冲了出来,大叫道:“敢在咱们的地头闹事,快去把他抓回来!”掌柜的一声令下,那群汉子忙一个接一个地冲着钻地鼠逃走的方向追了出去。
掌柜的转过身看向董平三人,赔笑道:“几位受惊了,您慢用!”说完他冲着柱子后的店小二伸手招呼道:“再送几坛酒给客官!”
钱阔定了定神,一边给董平倒酒一边问道:“你就这么把那个什么钻地鼠给放了,真的不怕他再回来杀你?”
董平哼笑一声说道:“就凭他那点功夫,再练二十年也杀不了我!”
宫铭挑着眉毛笑道:“那个家伙资质平庸,就算练上这一辈子,只怕也杀不了你,你自然不放在眼里!”
董平笑着喝了口酒没有说话算是对宫铭说的话的一种默认。宫铭笑道:“我只是好奇,你会在什么情况下杀人呢?”
董平伸出两根手指头说道:“两种情况,一,当别人真的想杀我,而我不得不杀了他的时候,二就是当他上了官府的通缉榜,他又不想活着跟我回去认罪的时候!”
钱阔摇了摇头说道:“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江湖人,我常听说要防患于未然,你小心养虎为患啊!”
董平听了钱阔的话,哈哈大笑了两声,看了一眼坐在柜台里的掌柜的,接着说道:“还不知道他有没有命再回来跟我报仇了!不说了……来……咱们接着喝酒!”
那一晚是钱阔第一次看到有人能在喝酒这件事上跟宫铭打个平手,宫铭和董平都很开心,他们每个人都喝了不少于二十坛酒,等到将宫铭和董平送回到房间时,钱阔的两只手臂因为给他二人倒酒都已经麻木!
第二天早上,当宫铭和钱阔起床下楼,郭天赐等人已经吃过了早饭等在了楼下。
宫铭和钱阔坐在桌前吃着些清淡的早饭,郭天赐笑问道:“听掌柜的说,昨天晚上有人在这里闹事!”
钱阔咽下嘴里的清粥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一个很凶的恶人!”
郭天赐接着问道:“听说是被用长剑的人打走的?”
钱阔用力地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一个叫董平的人,只用了一招就把他打走了!”
郭天赐满心欢喜道:“是不是那个人称浪子双手剑董平的人?”
钱阔看了看只在一心吃早饭的宫铭,说道:“不错,就是他!他可真是个很奇怪的人,这世上怎么会有人把要杀自己的人放走,可偏偏他就是这种人!”
郭天赐感慨地说道:“早就听说浪子双手剑董平,一柄长剑使得出神入化,更是为官府缉拿了不少江湖败类,此等英雄好汉,在下一直未能得见真是遗憾啊!”
钱阔抬起头往楼上看了一眼,说道:“昨晚他喝了不少酒,现在应该还没有醒吧!”钱阔刚一说完,宫铭放下了碗筷。
钱阔也忙放下了碗筷,对宫铭说道:“好歹咱们和董平也算是相识一场,要不咱们跟董平道个别吧!”
宫铭哼笑道:“江湖路远,若是有缘他日自会再见,何必在乎这些虚礼呢!”
宫铭言罢,郭天赐大声说道:“宫少爷说的好,一下子点醒了在下,江湖路漫漫,何必纠结呢!”说完他伸手冲身后的四个镖师一挥:“准备出发!”
那四个镖师闻言赶忙冲出客栈门外,牵好马匹等着郭天赐,客栈掌柜的一直跟着郭天赐几人身后,将他几个送出门外,看着郭天赐一行人上了马往常州方向飞驰而去,方才回到客栈里。
在宫铭和郭天赐一行人离开客栈约摸半个时辰之后,董平才慢悠悠地从楼上走了下来!
店小二刚招呼了一声:“客官,您醒了!”没等董平答话,掌柜的从柜台里走出来,冲着店小二摆了摆手,催促道:“去去去……干活去!”说完冲着董平笑道:“董爷,昨晚找您麻烦的人,咱们追了一宿可算是把他抓住了,您看要怎么处治他啊?”
董平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说道:“我已经放他走了,抓他的是你们,该怎么处治他是你们的事,与我何干?”
掌柜忙笑着应道:“有您这句话,咱们就好办事了!”董平也没再理会掌柜的,径直向门外走去,掌柜的突然叫道:“董爷,您这是要去哪儿?”
董平转过头冷冷地冲着掌柜的问道:“怎么,我要去哪里还要先得到你的应许吗?”
掌柜的笑容一僵,忙摆了摆手说道:“董爷您误会了!”说着从柜台后面捧出一坛酒,送到董平面前笑道:“小的就是想送您一坛酒,路上若是渴了也好润润嗓子!”
董平哼哼一笑,倒也不客气伸手抓过酒坛,冲着掌柜的笑道:“你是个聪明的掌柜的,可真会做生意,有你这样的手下,难道他张青山能在常州混的风生水起!”
掌柜欠着身子微微一笑说道:“董爷您抬举了,都是小的沾了咱家老爷的光,仗着咱家老爷的势才能做点小生意!”
在董平的眼里,这群能在江湖世家当差的人,而且还能得到重用的人没有一个不是人精,他也懒得再与掌柜的费话,只见他一甩披风,转身走了!
待董平走后,店小二凑到掌柜的身前,小声地说道:“咱们对郭少镖头客气,我明白他要不了多久可就是咱家老爷的女婿了,可是对他咱有必要这么客气吗?”
掌柜的转过头看着店小二,伸手冲着店小二的脑袋狠狠地拍了一下,骂道:“你这个猪脑子啊,也就是个跑堂的命了!且不说这姓的董的本就在江湖上有些名声,就是他为官府办差,咱们也得礼让他三分啊,你啊……以后放机灵点,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啊!”
店小二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小声嘟囔道:“嫌我笨还打我的脑袋,那我不是越打越笨!”掌柜猛地厉声说道:“你小子嘀咕什么呢?”
店小二这次可真是机灵,忙答应道:“我在说昨晚在咱这里闹事的汉子该怎么办?”
掌柜的伸出一只手比划成一把刀在脖子前一拉说道:“这还用问跟以前一样,直接杀了!”
店小二点了点头说道:“他们在柴房里打了那汉子一个多时辰,那汉子连个人形都没有了!”
掌柜的冷哼一声说道:“这就是敢在咱这闹事的干场,你以后招呼客人的时候,有意无意的把这事给露出去,看看以后谁还敢在咱爷们的地盘上撒野!”
店小二笑道:“您就放心吧,这个我懂!”掌柜的拍了一下店小二的肩膀说道:“走吧,咱们去跟那个要死的人告个别!”
店小二叫唱一声:“得嘞……”引着掌柜的一同往柴房走去!
董平坐在马上,那群精瘦的老马迈着悠闲的步子慢悠悠地向前走,董平闭着眼随着老马的步调左摇右晃着身子,他叹息一声说道:“马兄啊,你这是要把我带到哪里去啊?”说完董平停了一会,似乎是在等着胯下的老马回答他,过了一会儿,董平笑着说道:“好啊马兄,随你的心意,你把我带到哪里,我就去往哪里!”
老马驮着董平进了一片树林,董平终于睁开了眼睛,抬起头往天上看了一眼,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射出一道道光束,打在地上一片光斑。
老马一边走一边啃着路边的青草,那就走的更慢了,董平也不着急他笑道:“你倒是挺会享受,我也不能委屈了自己!”说完他掀开酒坛上的封口,举起酒坛往口里灌了一大口,董平大叫一声道:“舒坦……”
老马轻轻蹬了两下前蹄算是对董平刚刚说的话的认同,董平笑道:“马兄啊,咱们两个是舒坦了,可是有人却不舒坦!”说完董平高声叫道:“朋友,跟了一路出来吧!”
董平话音刚落,他身后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面缓缓走出一个黑衣人,董平牵着老马转过身看着对面的黑衣人,幸灾乐祸地说道:“这一路我走的这么慢,你跟得很辛苦吧!”
那黑衣人冷哼一声道:“原来你早就发现我了!”
董平笑道:“一个内力这么深厚的人就跟在我的后面,若是我还察觉不到,那我早就死了,活不到现在!”说完董平眼前一闪,指着黑衣人说道:“噢……你就是宫家那小子说的找他麻烦的人吧?”
黑衣人冷冷一笑道:“你倒是不笨!”
董平抬起头伸长了脖子前后看了两眼,说道:“我听姓宫那小子身旁那个小滑头说他们好像是要去常州找张青山,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常州在你的身后!”
黑衣人说道:“是的,你没有记错!”
董平疑惑地问道:“既然你要找姓宫的那小子的麻烦,就应该跟去常州才对,你跟着我干什么,我这个方向可刚好和他是相反的!”
黑衣人说道:“可是你和宫家那小子走得太近了!我劝你最好不要管闲事!”
董平哼笑道:“谁说喝过一次酒就一定会成为朋友,谁说喝过一次酒我就会管他的事!”
黑衣人笑道:“你倒是聪明,识趣的很!”
董平哈哈大笑了两声:“我本来无意管姓宫那小子的事,可是你这么一说,我倒想管一管!”
黑衣人缓缓向外走出两步,声音冰冷地说道:“那先让我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来管闲事!”话音未落,传来破空两声锋鸣!
董平面色一沉,紧握手中剑,眼见两道寒光直扑自己胸口,他深提一口真气,将长剑挡在身前保住胸口,只听得“铛铛”两声,两道寒光打在了剑身上,“啪……”的一声,董平手里的酒坛被剑身反弹出的一道寒光打的粉碎,一坛子酒全洒了一地,一枚六角飞棱正落在酒水之中,董平扭过头往路旁一看,另一枚六角飞棱打入路旁的一棵大树干上,没入一寸有余!
等董平再抬眼看向对面的黑衣人,那人却早就没有了踪影,只听得林中传来一道洪亮的声音:“这是对你的警告,你最好好自为之!”
听这声音,那人早已身在半里以外,董平轻声叹道:“不错器械之力,能将这两枚暗器打出如此力道,这个人的功力果然深厚!”
说完董平低头看着地上那一滩酒渍,摇了摇头说道:“可惜了这一坛了酒啊!”说完他冲着胯下的老马大声叫道:“好……马兄,咱们就去常州走一趟,去管一管姓宫那小子的闲事!”说完一拉缰绳,往马肚子上踢了两脚,一人一骑向常州奔去!
第二十二章 小情侣的别扭
待郭天赐走后,张青山走到宫铭身前,搭手行礼道:“刚才多亏了宫少侠出手,不然小女真的要闯祸了!”
宫铭笑看了张青山一眼,还礼说道:“两个江湖名门联姻,自然不能坏了礼数,这些我都懂得!”宫铭说完,钱阔有意无意地轻轻瞄了宫铭一眼!
张青山笑道:“宫少侠不仅聪慧,而且小小年纪功夫一流,郭世侄能交到宫少侠这样的朋友,老夫也替他高兴啊!”
宫铭笑道:“张老前辈过誉了,郭少镖头为人耿直,能交到这样的朋友,也是在下的幸事!”
张青山笑着点了点头,高声道:“来人啊,为两位公子准备上房!”张家的下人应了一声,还没探出头来,宫铭笑道:“不必麻烦张老前辈了,我等不过是跟随郭少镖头特来拜会张老前辈,即已见到在下就不再此讨扰了!”
张青山摆了摆手说道:“宫少侠不必拘礼,在下与令尊好歹也有算有过交情,来我府上哪有什么讨扰之说!”
没等张青山说完,宫铭抱拳行礼道:“在下在这常州府内还有朋友,不便在此久留,他日在下定会再次登门拜会!”说完宫铭冲着钱阔扬了一下头,二人不等张青山回就便一同走向门个。
张青山自知不便硬留,只得说道:“若是在这常州府内有任何需求可随时来我府中找我!”看着宫铭出走的背影,张青山低头看了一眼,刚才握鞭的手掌,紧紧地握成拳头感慨道:“宫阁啊,没想到你还留下这么一个好儿子,以后江湖的十年只怕又是你宫家的十年啊!”
钱阔骑着马跟着宫铭走在大街上,问道:“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宫铭把头往前一扬说道:“去咱们刚进城时,你看到的那间客栈!”
钱阔皱了皱眉头问道:“你不是跟张青山说你在这常州里还有朋友嘛,他是谁我怎么不知道,既然有朋友那还住什么客栈啊?”
宫铭扭过头看着钱阔嘴角露出一丝坏笑说道:“那个朋友就是你啊!”
钱阔一愣,指着宫铭叫道:“好啊,原来你是骗张青山的,但是我就不明白了,那张青山看起来人不错,对咱们也是礼遇有加,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不在张青山那里住,是不是就想着我兜里的那点银子呢?”
宫铭哼笑一声说道:“我只当那张青山真的是一方豪杰,没想到啊和大多数江湖名门的家主都是同一路货色,你只记得我们走之前他的礼遇有加,却不记得我们刚入府时他对我们的冷眼相待吗?”
钱阔回想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对,还真是这么回事,郭天赐向张青山介绍你我二人时,张青山连正眼都没有看我一眼!这是为什么呢?”
宫铭嘴角向上一撇,冷笑一声说道:“那是因为我已经和他较量过了!”
钱阔惊讶地问道:“什么?你和他较量过,什么时候?”
宫铭说道:“就在他要夺走张蔓青那条金丝长鞭的时候!”
钱阔好奇地追问道:“那结果怎么样?”
宫铭挑着眉毛说道:“你看他对我们态度的转变,还不知道结果吗?”说着宫铭长叹一声说道:“更猛凶的野兽也有跑不动的时候,张青山他老了!这次他愿意把膝下独女许配给郭天赐,不过就是他们两家的相互扶持而已!”
对于江湖名门之间为了利益联姻,钱阔也是见过不少,他摇了摇说道:“可是我看那个张小姐,真是又泼又辣,对于郭天赐也是一万个不高兴,只怕郭天赐降不住她啊!”
宫铭冲着钱阔摇了摇头,信心十足地说道:“非也非也!这一路上我看郭天赐的武功虽不是一流,但是张蔓青打在他身上那一鞭,他一定能躲过去的,就算不躲他也能接得住,但是他没有!”
钱阔接道:“这点郭天赐说过了,他是来张家下聘的,可不是来惹事的!”
宫铭笑道:“还有什么事比一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受点伤更容易让女人感动的呢,再说了那个张蔓青脾气不小,功夫却是平常,内力更是一塌糊涂,打在郭天赐身上那一鞭看似厉害,其实不过些皮肉痛楚罢了!谈婚论嫁,女孩子家总是会害臊的,放心吧,郭天赐虽然不是狡猾奸诈之徒,但是也是个聪明人,他能搞定张蔓青!”说完宫铭踢了一下马肚子,笑道:“咱们就等着喝郭天赐的喜酒吧!”
张府的后花园里,张蔓青背对着圆拱门坐在园中的六角亭里,这个平日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就连喝茶也得让贴身丫头扇凉了才喝的主儿,可是今天在这偌大的花园里连个奴婢家仆也不见一个!
张蔓青低着头,手指不停地缠绕着自己的衣角,好像是在等着一个人!
郭天赐握着张蔓青的金丝长鞭,走到后院圆拱门前,看到凉亭中独坐的张蔓青,他稍稍定了定神,缓缓走到凉亭里,轻唤一声:“青儿妹妹!”
张蔓青俏脸一红,缠绕衣角的手指转的更厉害了,她猛地站起身转过头看着郭天赐,突然看到了郭天赐手里的金丝长鞭,她嗔怒道:“我的鞭子不是被我爹收起来了,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郭天赐看着手里的金丝长鞭忙说道:“刚才张世伯不过是一时着急,吓唬你的,并没有真的想把这条鞭收管起来,这不是让我来送还给你嘛!”
张蔓青猛地伸出嫩葱般的小手,说道:“既然是来还我鞭子,那为何还不给我?”
郭天赐缓过神来,忙将金丝长鞭放入张蔓青的手心,张蔓青接过金丝长鞭,刚才那幅娇羞的模样顿时没的踪影,她举起手里的鑫丝长鞭,冲着郭天赐挥出一鞭,这个张蔓青对待郭天赐的态度转变的实在是太快了,快到让人感觉这一前一后的张蔓青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但见那郭天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像他在中堂厅内受张蔓青第一鞭时一样,不知是张蔓青变得太快,郭天赐来不及躲,还是他原本就没打算要躲!
张蔓青眼见挥出那一鞭就要打到郭天赐的身上,她猛地一抖手腕,那鞭梢如灵蛇甩尾一样,“啪”的一声脆响打在郭天赐身旁的那根朱红圆柱上!
张蔓青冲着郭天赐冷哼一声说道:“你为什么不躲,这里没有我爹,也没有你的那些江湖朋友,你大可不必如此!”
郭天赐缓缓抬起头看着张蔓青的眼睛说道:“无论在什么地方,当着千万人的面还是只有你我二人,无论你要打我多少鞭,我也不会躲!”
张蔓青不可思议地看着郭天赐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是真心的喜欢你!”说完郭天赐也有些不好意思,他微微一笑,转过身背向张蔓青说道:“其实你我都知道,你爹和我爹为我们定下这门亲事都有着自己的打算,你爹想借着我爹在江湖上的人脉,扩大你家的生意网,而我爹也想借着你爹在常州府的威望,往南扩大“长风镖局”的势力!”
张蔓青说道:“既然你知道你爹在利用我爹,那你大可不必再装模作样了!”
郭天赐猛地转过身看着张蔓青说道:“没有,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说我爹在利用你爹,那你爹何尝不是在利用我爹呢,但是这些都是他们的事,我只想告诉你只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已经喜欢上你了!”
郭天赐的眼神里发出炽热的光,让人不容有一丝怀疑,张蔓青的脸也被郭天赐眼里发出光照的发烫!
郭天赐追问道:“我知道你自小没有受到半点委屈,这桩婚事也许你并不如意,但是我就是想告诉你,现在你不会受半点委屈,以后也不会受半点委屈!难道你的心里对我就没有一点点的喜欢吗?”
郭天赐刚一问完,张蔓青整张脸红到了耳根子底下,她怎么会对郭天赐没有好感呢,但是这种话你让一个一向骄傲的大小姐怎么说出口呢?
郭天赐缓缓地向张蔓青伸出了一只手,轻轻地抓住张蔓青的手,张蔓青挣扎了一下试图想把手从郭天赐的手里抽出来,但是郭天赐既然已经将张蔓青的手握在了手里,哪里还会轻易放手,张蔓青也只得作罢,但是此时的张蔓青已经完全没有了大小姐的蛮横的模样,她像和千千万万个含苞待放的怀春少女没有差别!
郭天赐也没有再说话,当一个少女心甘情愿地让一个男人握着自己的手,这就是她的答案了!
圆拱门外,探出两个俊俏的脸蛋,她们就是平日伺候张蔓青的贴身丫头,看着凉亭里那个满脸羞红的大小姐,两个小丫头相视一笑,赶忙跑到张青山的面前,把自己的看到全都告诉了他,张青山听完,轻轻捋了捋胡子,脸上露出一丝欣慰又略带得意的笑容。
第二十三章 老朋友
客栈的一楼是吃饭的大堂,二楼沿街的一侧是雅座,里侧和三楼才是客房!
宫铭和钱阔坐在二楼的雅座里,依着栏杆,一边喝着酒一边听着曲儿,一边看着街上各色人等一边插科打诨!
钱阔放下酒杯,笑道:“不在张府呆着也好,住在这客栈还挺自在的,知道我从小最怕什么吗?”
宫铭咬着酒杯,正眼也没瞧钱阔一下说道:“偷你爹的钱被发现吧!”
钱阔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是跟着我爹一块应酬!”说着钱阔身子向后一仰,靠在椅背上摆出一幅老江湖的模样说道:“我跟你说啊,这应酬不管是出外还是在家,都不舒服!规矩太多了,就说这吃饭吧,打小我爹就告诉我,吃东西不能吧吱嘴,筷子不能插饭碗里,最要命的是客人不动筷子自己也不能动,而且还得客人动完了筷子自己才能动,你知道我小时候最馋什么吗?”钱阔一边说一边伸出两只手比划出一个圈,“大闸蟹……那蟹壳这么大个,我常常吃完了一个再往桌子上一瞅,没了……那像现在我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抱着螃蟹睡觉都可以……”
关于钱阔最怕的事情,宫铭听钱阔说过不下十种不同版本的故事,他没有心思理会钱阔,抬头往街上看了一眼,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
钱阔看着宫铭,有些不高兴地说道:“我在和你讲我的悲剧童年,你不同情也就罢了,怎么还幸灾乐祸啊!”
宫铭往街上扬了一下头,说道:“我看到一位老朋友!”
钱阔伏在栏杆上往街上仔细一瞧,只见董平正骑着他那匹老马慢悠悠一摇一晃地从远处荡了过来!
钱阔看了宫铭一眼哈哈大笑了一声说道:“还真是被你说着了,‘有缘千里来相逢啊’,咱们要住在了张府,可就遇不到他了!”说完钱阔伸长了手臂冲着董平一边用力地挥舞一边大叫道:“董大侠,我们在这里……”
从董平坐下来,他已经喝了两大碗吃了一整盘熟牛肉,钱阔笑道:“董大侠,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那点银子可都在那个小客栈里花光了啊!”
董平夹起一片牛肉耸了一下肩膀笑道:“没关系,上楼前我已经和掌柜的说好了,全都记在你们的账上!”
董平说完,钱阔愣了愣神,喝下杯酒,小声说道:“您还真没把自己当外人!”
董平哼笑一声说道:“等我有了钱,自会请你喝酒!”
宫铭把玩着酒杯笑道:“没想到能在常州在遇到董兄,莫不是常州府里有董兄的生意,你说是我们有缘呢,还是这个江湖太小了!”
董平放下碗筷,擦了擦嘴,吃饱了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有了力气接下来就只剩喝酒了!
董平捧过一个酒坛,拍开泥封一边往碗里倒酒一边说道:“江湖是个很神奇的地方,你说它大吧,可是却很少能藏住秘密,或许你在自家院里做的事,第二天整个江湖上都会传遍!可你说它小吧,有些人你找他一辈子,也不一定能找的到!”说着董平放下酒坛,端起酒杯看了宫铭一眼笑道:“常州没有我要做的生意,你我也不是有缘,我是特意来找你的!听说你和长风镖局的郭少镖头去了铁剑张青山的府上,我本想去他府上找你,没想到却在这里遇到了!”
钱阔吃惊地问道:“我们去过张府的事你也知道?”
董平仰头喝下碗里的酒笑道:“我不是说了嘛,江湖没有什么秘密,消息传的可快了!”
宫铭笑道:“可是如果你真的去了张府反倒找不到我们了,说吧你来找我干什么?”
董平说道:“那个找你麻烦的人,也找了我的麻烦,所以我来找你给他找点麻烦!”
宫铭皱着眉头,问道:“那个黑衣人?”
董平点了一下头说道:“不错,就是他!”
宫铭追问道:“他怎么会招惹到你呢?”
董平用手指弹了一下桌子上的酒坛说道:“他打碎了我一坛酒,当然要还回来!”
钱阔“啊”的发出一声惊讶的笑声,指着酒坛说道:“就为了一坛酒,至于如此吗?”
董平笑看着钱阔说道:“你还是太年轻,不懂得什么是江湖!”说着他转头看向宫铭说道:“但是我总觉得他是有意把我引到你这里的,他的真正目标是你,不是我!”
宫铭好像一点也不吃惊,他笑着说道:“即然你已经看破那个黑衣人的意图,为什么还要来找我呢?”
董平捧着酒坛说道:“我不是说过了嘛,他打碎我一坛酒当然要赔我一坛了!”说着董平四下看了一眼说道:“我确信他一直都隐藏在你的附近,只要跟着你就一定能找到他!”
董平刚一说完,钱阔忙说道:“董大侠,你刚刚说的意思是要一直跟着我们?”
董平端起酒杯,点了一下头,“嗯”了一声,说道:“是啊,你没有听错!”说完一仰头,一碗酒又干了!
宫铭喝下一杯酒,凭栏远眺,用力的捏着酒杯说道:“我倒要看看你还要耍什么花样!”
街上突然响起一阵喧嚣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街上原本熙熙攘攘的人流立刻分列街道两侧让了一条路出来,二楼雅座的客人无不伸着脖子往街上看去,大家都在好奇马上出场的是个什么样的大人物!
十几匹青一色的白马,每一匹马都是通是透体雪白,没有一根杂色的毛发,马背上驮着青一色的俊美少年,每一个少年都着一袭白衣,马队最后面跟着一辆四匹白马拉着的大马车,马车上围着白色的幕帷,马车窗上的珠帘荡起,里面坐着一个身着白披风,身形削瘦的年青人,此时正在闭目养神!
街上发一阵窃窃私语,男人们冲着马队指指点点,女人们看着这群俊少年发出一声声惊叫!
雅座中有人不禁感叹道:“这倒底是什么人啊,竟然如此气派!”
宫铭看着马车里那个闭目养神的年轻人,皱了一下眉头轻声说道:“是他?”
董平忙追问道:“是谁?”
宫铭说道:“我只是在温决仁的寿宴上见过他一次,是南海郑家的少主郑攀!”
董平顺着郑家的马队远去的背影望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原来是郑家的人,这段时间,郑家可是把江湖弄得不太平啊,不少有名的江湖世家名门都有郑家的人上门拜访!”
宫铭也顺着马队看了一眼,冷冷地说道:“看他们的去向应该是去找铁剑张青山!”
话音刚落,钱阔有些激动地看着宫铭说道:“宫铭,你看那是谁?”
宫铭顺着钱阔示意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见一个俏丽的少妇正从楼下经过,此少妇不是别人正是“江南四杰”中唯一的女性——赵大娘。
钱阔兴奋地站起来,伸出手正要向赵大娘挥手,突然董平伸手拉住钱阔的胳膊把他拉了下来坐回到椅子上,并用手捂住了钱阔的嘴巴,钱阔一个字也没有来得及喊出来,眼睁睁地看着赵大娘追向郑家马队的方向。
看到赵大娘走远,董平如释重负,长出了一口气,这才拿开捂在钱阔嘴巴上的手掌,钱阔一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边冲着董平大叫道:“你想憋死我啊!”说着冲着宫铭说道:“还有你,怎么不来帮我啊?”
宫铭倒下一杯酒,看了董平一眼说道:“我想董兄会告诉我们他为什么这么做的,是不是董史?”
宫铭的话落,董平手里的空碗也“啪”的一声放到了桌子上,钱阔想起自己曾当面问起“江南四杰”,当时董平对他们的评价评价不高!
钱阔缓了口气问道:“难道你和他们有什么过节吗?”
董平叹了口气说道:“我自问若论起喝酒我董平还没有怕过谁,可是有一次我却输给了一个人!”
董平刚一说完,宫铭微微一笑,说道:“这个人还是一个女人!”
董平没有说完,只是点了点头,看到董平点头默认,钱阔突然眼睛一亮,兴奋地说道:“这个女人就是赵大娘,我还记得在温决仁的寿宴上,就连宫铭都喝倒下了赵大娘还是很清醒!”
宫铭轻咳了一声,挑了一下眉毛似乎也不想再多谈及此事,只是随口应了一声:“不错!”
董平又倒了一碗酒,哀叹了一声说道:“其实喝醉了不丢人,可是输给一个女人说出去真是太丢人了!”
钱阔笑看着董平,哈哈大笑道:“怪不得我在你面前谈到‘江南四杰’的时候,你很不高兴,原来如此!”
宫铭盯着董平,缓缓地说道:“只怕不止如此吧,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没有跟我们说清楚?”
董平猛地抬起头,看着宫铭的眼睛好像自己的心事已经被他看了个通透,他猛地端起酒碗灌了自己一碗酒说道:“这千不该万不该的是,在我们喝酒前我跟她打了一个赌!”
第二十五章 柳爷的小秘密
入了深夜,屋外偶尔传来几声犬吠和虫鸣,屋内紫檀的桌子上放着一只茶盏,盏里有茶却没有水,水在哪里?水在水壶里,而水壶还坐在火炉上冒着热气!柳爷闭着眼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手里拿着一把折扇敲着鼓点,嘴里哼着小曲。
“嘟……”水壶里的水刚开了,柳爷立刻睁开眼睛,取过水壶,往茶盏里倒满了水,水温很高,炒干的茶叶立刻舒展开,柳爷盖上茶盏,用折扇轻轻地掌心敲打了五下,马上把茶盏里的水倒入桌旁的空桶里,紧接着又往茶盏里倒满了水,洗过的茶叶在茶盏里滚了两下,慢慢沉了下去,柳爷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把茶盏盖上!
柳爷喜欢茶,所以有时间他会亲自泡茶,他还会教伺候自己的下人泡茶,可是味道总是差点!柳爷又哼起小曲,把火炉的炉膛关得只留下一个缝,然后把水壶重新坐了上去,接下来就只等着茶盏里的茶叶泡出味儿了!
柳爷刚在太师椅上坐定眼睛还没闭上,只听得门外响起三声不轻不重的敲门声!
柳爷皱了皱眉头,显然他被这三声敲门声扫了兴,他低声问道:“谁啊?”
门外的人应道:“爷,是我!”
柳爷说道:“进来吧!”
“吱……”房门推开,闪进来一个黑衣人,这黑衣人立刻单膝跪拜在柳爷面前说道:“属下参见柳爷,誓死效忠至尊!”
柳爷抬了一下手里的折扇说道:“起来吧,说吧有什么事?”
黑衣人站起身,低着头躬着身说道:“跟踪宫铭的探子发回来了消息!”
柳爷点了下头,伸出两根手指在茶盏盖上探了一下说道:“那小子最近怎么样?”
黑衣人说道:“据探子说宫铭跟着‘长风镖局’的郭天赐一同去了常州府铁剑张青山的府上!”
柳爷问道:“那他现在张青山家里喽?”
黑衣人说道:“不在,宫铭现与浪子剑客董平住在常州府一间客栈里!”
柳爷“咦”了一声,疑惑地问道:“就是江湖上那个出了名的好管闲事的董平?”
黑衣人用力地点了一下头说道:“不错,就是他!”
柳爷追问道:“他们怎么会在一起的?”
黑衣人回答道:“据探子说他们不过是在去常州府的路上碰巧遇到,他二人整日形影不离,流连于常州府各大有名的酒楼!”
柳爷冷哼了一声,不屑地说了一句:“两个不成气的酒鬼!”说完又伸出两根手指在茶盏盖上探了一下接着眯着眼睛说道:“董平那柄双手剑在江湖上也算是出了名的,姓宫那小子的功夫也不弱,如今二人在一块,等到要对付他的时候可就不好办了!”说着柳爷用折扇不停地敲着手心,突然柳爷猛地把折扇握在手心,对黑衣人说道:“那董平不是喜欢管闲事吗,那咱们就闹出点闲事让他管一管,你立刻派人去常州府犯几件案子,疏通一下常州府衙门里的人,发出通缉令!”
黑衣人低头应道:“属下明白!”
柳爷嘱咐道:“记住那张通缉令一定要让董平看见,只要他看见一定不会不管,记得跟办事的人说只要董平敢来管,那就让他死!”
黑衣人忙应道:“柳爷您就放心吧,属下一定把这事给您办漂亮了!”
柳爷见这黑衣人还站在原地并没有要走的意思,轻咳一声,问道:“怎么……还有别的事吗?”
黑衣人伸手往怀里一摸往柳爷身前靠近了一步,取出一叠银票双手递了过到,柳爷看着银票眨了眨眼睛,把手里折扇放在了桌子上,并未伸手去接银票,那黑衣人倒是识趣的很,赶忙把银票放在桌子上,然后说道:“柳爷这是属下兄弟们孝敬您的,以后还有别的好差事,还劳烦柳爷想着我们点!”
柳爷没有再伸出手指去探茶盏而是直接将桌子上的茶盏端了过来,他冲着黑衣人说道:“你们只要好好办差,好处少不了你们的!”
黑衣人忙叩首拜谢柳爷,然后静静地打开门退了出去,柳爷端着茶盏打开茶盖,茶香四溢,沁人心脾,柳爷吹了口气,闭上眼轻轻地呡了一口,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看来这杯茶柳爷自己泡得很满意,董平的事他安排的也很满意,最重要的是他手下的那帮办事人更令他满意!
柳爷的心情很好,三两口便喝完了茶盏里的茶水,他提起水壶又倒满了一盏,轻轻盖上茶盖,慢慢拿起桌子上的银票!
柳爷的眼睛里都含着笑意,这种笑一点也做不作,而且还是那种想藏也藏不住的高兴,他仔细地看了每一张银票上的数目,然后缓缓站起身走到了身后的书架前,柳爷停在书架前,侧目听了听门外的动静,还是只有犬吠与虫鸣。柳爷放心地抽出书架最顶部的一部《山海经》,只听“咔”的一声轻微的脆响,整个书架向后退了一尺露出一个狭窄的通道,柳爷拿起书桌上的烛台,慢慢地走进通道。
“咔”又是一声脆响,柳爷身后的书架重新合上,别人根本看不出原来这个书架后面别有洞天。通道里有一条近三丈长的石台阶,柳爷一步一个台阶地慢慢走下去,看来这个地方柳爷经常来,他的每一步都踏的很准,踏的很踏实,而且这个暗室里的通风做的很好,没有一点憋闷的感受!
柳爷走到了台阶的最后一层,他把烛台放在墙边的一个石台上,刹时间整个石室里都明亮了起来。原来最下面这个石室做成了一个圆形,刚刚放烛台的那个石台上还放着一面崭新的铜镜,这样的石台在这个石室里有十几个,它们围着石室摆了一圈,石台上的每面铜镜摆放的角度都不同,但是只要有面铜镜前被照亮,那么整个石室里的铜镜都会被照亮。
石室正中央有一件分了十层木架,每一层木架上都放着青瓷茶罐,而且每一层的茶罐上都只写同一种茶的名字!
最下面的茶罐上写着毛尖,再向上是碧罗春、龙井、铁观音……最上面的一层的茶罐是普洱!柳爷走到木架前随手拿起一罐铁观音,里面顿时映出一道金黄色,为什么是金黄色,因为每一罐铁观音里面都放着满满的黄金!柳爷微微一笑,取下最上层的一罐普洱,把将手里的银票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然后又将茶罐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柳爷站在木架前,看着眼前的茶罐脸上,他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长叹了一声,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意,就像他喝到一口上好的香茶时心头的那种满意感是一模一样的!
“咔……”书架动了,柳爷举着烛台从通道里走了出来,当他刚把烛台放在书桌上,猛地抬起头,他吃惊地看到自己的房间里还有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女人!
柳爷的吃惊一来是柳府里竟然有人敢不经过自己的允许进自己的房间,二来自己出来这么久才发现有人在自己的房间里!
柳爷房间里的女人是柳爷很熟悉的女人,她是照顾自己起居的贴身丫头——玲玲,此时玲玲呆呆地站在原地,睁大了眼睛,张着嘴盯着柳爷,她一来没想到柳爷竟然能从一堵墙后面钻出来,二来她没想到自己照顾了柳爷近两年了,直到今天才发现柳爷的这个秘密!
柳爷厉声说道:“你怎么进来的?”
玲玲看了一眼手里端着的水盆说道:“爷,您该洗洗睡了!奴婢刚才在外面敲了门,没听到爷唤我,我就自己进来了!”说着玲玲将水盆放在墙角的漱洗架上,笑道:“真没想到爷您从一堵墙后面出来了!”
玲玲不说还好,她刚一说完,柳爷整个人的脸色都变了,他皱了皱眉,紧咬着牙,握着折扇“咔咔”作响,柳爷寒着脸走到玲玲身前,玲玲低着头一脸娇羞地说道:“爷您前两天说我穿红衣裳好看,我特意去做了一件新衣裳,您看看好看吗?”
柳爷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好看!”话音刚落,柳爷突然伸出一只手掐住玲玲的脖子,他的手越扣越紧,玲玲感觉到柳爷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她一边用力地按住柳爷的手臂一边惊恐地说道:“爷……您这是怎么了……奴婢……做……做错了什么?”
柳爷冷冷地说道:“爷是对你有些兴趣,可是你忘了规矩,没爷的允许谁也不能进爷的房间!”
玲玲听了柳爷的话,心里顿时慌了她喘着气求饶道:“爷,您放了奴婢,奴婢一定好好伺候您!”
柳爷冷哼一声说道:“爷可不缺人伺候,知道爷秘密的人必须死!”玲玲张大嘴还想再跟柳爷说几句求情的话,可是话还没说出口,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玲玲就像一滩烂泥一样躺在了地上!
柳爷看了一眼地上的玲玲,冷冷地说道:“死人才能守秘密!”说完,柳爷坐回到太师椅上,冲着门外叫了一声:“来人!”
两个黑衣人从前院门口跑了过来,二人推门进房看到地上玲玲,二人皆是一惊,忙冲着柳爷脆拜道:“爷!”
柳爷冲着玲玲斜了一眼说道:“把她抬出去,再照她的模样找个丫头!”
两个黑衣人忙应了一声:“是!”说完两个黑衣人不敢怠慢,二人抬起玲玲出了门外。
柳爷拿起桌子上茶盏上的茶盖,看了一眼,说道:“哟,泡久了茶坏了!”说完柳爷端起茶盏将盏里的茶倒进了桌子旁的木桶里,柳爷一边倒一边说道:“茶坏了,那就倒掉再泡一盏!”
第二十六章 姑苏慕容家
江南,多烟雨,却又是多情的!
情是双刃剑,让爱你的人更强大,也让恨你的人更伤心!
慕容家就坐落在烟雨多情的姑苏城外二十里的桃花坞里,桃花坞外十里藕塘,只有一座吊桥与外界相连,除了这座吊桥,还可乘船入坞!
自慕容先祖慕容绝入主桃花坞,慕容家六代子弟世守桃花坞,经过慕容家六代人的打拼,如今慕容家的产业遍及姑苏城,当今慕容家主慕容景常年住在姑苏城内新建的慕容府里,桃花坞内的祖宅刚由慕容景的长子慕容羽驻守!
慕容羽是谁?
慕容世家未来的家主,江湖世家公子排名榜排名第一的公子,“书画双绝”书承颜体,画继吴门之风,更绝的是慕容羽还使得一手好剑,在慕容羽十六岁与父亲慕容景于府中比剑,在第九十招时慕容羽胜了慕容景半招!这便得益于慕容羽自幼习书画,尺寸分毫的拿捏已入化境,剑招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比之慕容景更多了一份灵动!
江南园林甲天下,苏州园林甲江南。桃花坞里的慕容府不像北方江湖世家那般豪气万丈,它秉承着苏州园林最大的特色,清新雅致,咫尺之内再造乾坤!
慕容羽今年刚刚二十出头,身为慕容家未来家主,他和身上自然带着一份与生俱来的贵气,但是却没有一般世家子弟身上那股子狂傲之气,反倒多了一份儒雅,他的眉宇间充满了自信与笃定!
慕容羽的手指修长,他正独自一人站在自己的小院中,手中握着一只儿狼毫笔,眼前是一幅还未完成的傲雪寒梅图!
“咻……”慕容羽头也没抬便伸手接住院外飞来的一只雪梨,慕容羽拿着笔又在画纸上添了几笔,方才抬起头冲着空空的小院门说道:“燕儿,这可是你第三十七次在我作画的时候捣乱了!”
只见一个穿着粉红色长裙长像甜美的小姑娘从院门一侧探出了身子,她便是慕容景的小女儿,慕容羽的妹妹慕容燕,慕容燕冲着慕容羽嘻嘻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脚下连蹦带跳地走到慕容羽身前说道:“都说大哥你聪明,没想到你连这种小事都记得那么清楚!”
慕容羽一边放下手里的雪梨一边笑道:“等我成了家主,我可是要找你算帐的,记得清楚些,我不会吃亏,你也不会受冤枉!”
慕容燕知道慕容羽是在逗自己玩,从小到大自己给慕容羽捣乱的次数何止三十七次,三百七十次可能都算少了!慕容燕冲着慕容羽吐了吐舌头,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画,说道:“大哥你的画功这么好,可是为什么总是画一些梅花、石头这些东西,为什么不画些美人呢?”
慕容羽在画上落下字款,放在狼毫笔笑道:“你懂什么这梅花自有一份高洁与傲骨,身为慕容家的子孙,自然也要有这种气度,流连美色岂不是我辈所为?”
慕容燕点着头应道:“是是是……父亲母亲从小就夸大哥志向远大,我这个小女子又怎么能和大哥相比呢,不过现在整个姑苏城的姑娘哪一个不想见上大哥一面,大哥难道就没有动心的吗?”
慕容羽看天空中那飘浮的云朵叹道:“自小我便认识不少江湖世家的小姐,有不少我也能看出她们对我有意,不过在我看来她们更多是在意我慕容家的名声还有我慕容未来家主的身份,她们在乎的是这些浮光掠影的东西,而我更想有一个与我志趣相投的人,她能陪着我一块白天赏花,晚上赏月,我作画她研磨,岂不妙哉!”
慕容燕走到慕容羽身旁伸手一拍慕容羽的肩膀笑道:“听说桃花坞外聚集了来自全国各地仰慕大哥你的妙龄女子,大哥真的没有兴趣去看一眼吗?”
慕容羽一脸正色地看着慕容燕说道:“燕儿,你又说笑了!”
慕容燕不以为然地说道:“大哥没兴趣去看,燕儿到是有兴趣的很,大哥不去,燕儿去看看有没……”
没等慕容燕说完,慕容羽厉声说道:“燕儿不可胡闹,二弟跟随父亲左右此时正在姑苏城内,而我要驻守在桃花坞内,不能擅离,眼下没人能陪你出桃花坞,还是等二弟回来之后,让二弟与你结伴出坞吧!”
慕容燕嘟着嘴一脸不高兴地说道:“为什么我不会一个人去坞,自小我与你们一同跟随父亲练剑,你会的剑法我全会!”
慕容羽很少发火,这一次却是对着自己的亲妹妹,他说道:“现在由我主持桃花坞内大小事务,我说你不能出坞就不能出坞!”说完不等慕容燕开口,慕容羽叫道:“来人……”
只见两个头系慕容世家纶巾的两个少年从院外跑了进来,慕容羽两位少年说道:“你二人把燕儿看好了,不许她离开桃花坞半步!”两位少年应声道:“是,少主!”说完其中一位少年冲着慕容燕伸手引道:“三小姐,请!”
慕容燕冲着慕容羽怒哼一声,没再多言,气冲冲地往院外走去。
慕容羽无奈地摇了摇头,仔细地看了看桌子上自己刚刚画的傲雪寒梅图,轻叹了一声道:“不知又有谁能懂我的心意!”
像慕容羽这样优秀的男人,怎么会没有知己呢,而且还是一位红颜知己,不过这个知己远在千里之外的大明府里!
温敏手里捧着一画梅花图,嘴角含笑看出了神,四周的一切都似乎不存在一般,珠儿叹了口气,捶了捶自己发酸的肩膀,温敏看了这幅画两个时辰,自己也站了两个时辰,终于珠儿忍不住开口道:“小姐,这幅画您都已经看了两个时辰了,该歇歇了!”
听了珠儿的话,温敏依依不舍地抬起头,笑看着珠儿说道:“慕容羽的这幅梅花图,我有耳闻,今天终于得见,难免有些激动!”
珠儿讪讪地说道:“就一幅画花了一百多两银子,能不激动嘛!”
温敏白了珠儿一眼,又从上到下打量了手里的这幅梅花图笑道:“慕容羽的画用去银子去衡量可就俗了!”
珠儿不服气地说道:“那不用银子去衡量,该用什么去衡量呢,这世道上什么东西不都有个价钱嘛!”
是啊,这江湖上吃穿住用行,哪一样不用银子,有银子的人就活的舒服自在些,没银子的人自然要辛苦一点,可能还要忍饥挨饿,就连杀人都有一个价钱!
温敏叫道:“慕容羽可是天下公认当今第一公子,慕容家未来的家主,可是江湖上人人传颂的,要知道想在江湖上被人传颂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珠儿看着温敏说道:“被人传颂就一定是真的吗?”
是啊,江湖中的传说千千万,可是又有几个是真的呢?
温敏一下子被珠儿问住了,她看着珠儿问道:“难道江湖上人人传颂,口口相传的事是假的吗?”
珠儿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她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江湖上还流传着这样一句话‘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温敏轻轻摩挲着画纸,叹道:“虽然我没有看过他,可是我能从他的画里感觉的到他那股骄傲与高洁,从他的笔触里我能感觉他的骨子里的那份温柔与孤独!”
珠儿看了看温敏手里的画,嘟着小嘴说道:“小姐说的这些东西,我可看不出来!”
温敏突然问道:“那你觉得慕容羽是个什么样的人?”
珠儿转了转眼睛想了想说道:“可能和给老爷祝寿那天来的郑家公子一个样子吧,他们世家公子不都差不多嘛!”
温敏想起郑攀那股子傲劲,只觉得浑身不舒服,没想到珠儿还没有说完,只听她接着说道:“其实我觉得宫少爷人挺不错的……”
温敏猛地打断,大声说道:“别再提这个人了,他私毁婚约,又自甘坠落,如果宫世伯在世一定会被他气死的!”
珠儿被温敏提高的声调吓了一跳,她愣在一旁,咬了咬嘴唇终于还是说道:“可能是因为宫家家道中落,宫少爷觉得配不上小姐,不想耽误小姐吧!”
温敏不耐烦地冲着珠儿摆了摆手说道:“好了,不要再说了,他要是觉得配不上我,更应该发愤图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自暴自弃!”看着温敏像是结了冰的脸,珠儿自然明白温敏是真的生气了,她立刻收了声,乖乖地站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突然温敏眼睛一转,眉间闪出一丝狡黠的笑容冲着珠儿说道:“你说的对,‘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那咱们就是见一见这位‘江湖第一公子’——慕容羽!”
珠儿瞪大了眼睛看着温敏吃惊地问道:“小姐,您的意思是,咱们要去姑苏?”
温敏伸出手指顶在珠儿的嘴唇,压着嗓子轻轻说道:“嘘……别被别人听见了,反正我爹这些日子不是拜访江湖名士就是去查看家里的各项生意,刚好我们趁我爹不在的这段时间偷偷溜出去,没问题的!”
珠儿本来心里还有些顾忌,但是转念一想,这位大小姐向来不守府里的规矩,老爷夫人都已见怪不怪,于是她冲着温敏欠了欠身子说道:“明白了小姐,我这就去收拾东西!”
温敏再一次举起手里的画,看着最后那枚落款,嘴里轻轻地吐出三个字:慕容羽!
第二十七章 本想好好喝顿酒
酒,一个人喝的时候,只会越喝越冷,可是有一个对手,酒只会越喝越多,喝的越多身子也会越暖,对于宫铭和董平来说,对方都是自己难得遇上一个想和他喝酒的人,所以他们两个在一块,除了睡觉就是喝酒!
日上三竿,宫铭三人总算是醒了,醒来自然就是要喝酒了,三人还坐在前一天的座位上,店小二问道:“三位客官要上点什么?”
董平大手一挥,说道:“先上十坛酒,再来几个下酒的好菜!”
董平刚一说完,“呼……”的一声,此时正在二楼喝着早茶听着曲儿的客人们突然把头转向了董平这边,像是在看一个怪物,店小二也笑着提醒道:“客官,这大早上的您就喝这么多酒,恐怕伤身,我们店里有上好的糕点和粥食!”
董平冲着店小二笑着挥了挥手说道:“谢谢你的好心,小二哥你只管上酒,大爷我是喝的越多越清醒!”
钱阔在一旁打了个哈欠,拉着店小二的胳膊,指着宫铭和董平二人说道:“你给这两个酒鬼上酒就行了,给我来碗热粥!”
店小二应了一声说道:“得嘞……您几位稍等!”转过身跑下楼去。
钱阔揉了揉眼睛,无精打采地看着宫铭和董平说道:“你们两个昨天喝了那么多的酒,怎么今天还是这么精神呢?”
宫铭用手指敲了敲剑身笑道:“你以后多喝点酒,成了酒鬼就知道了!”
董平笑道:“喝的酒越多,醉的才能越彻底,醉得越彻底,睡得也就越沉,睡得越沉醒得时候才能越精神,喝酒不怕喝多,最怕像你这样喝得不上不下,才最难过!”
刚才下楼的店小二带着两个跑店的伙计将摆好一桌酒菜,其中自然少不了钱阔的米粥和糕点,钱阔捧着手里的粥碗冲着宫铭和董平笑道:“等我喝完这碗粥一样精神抖擞!”
钱阔话音刚落,只听得街上传来一阵疾驰的马蹄声,钱阔顺着马蹄声望去,皱着眉头说道:“是郑家的人!”只见郑家一行白马少年的马队势若雷霆,“轰隆隆……”从楼下如风而过。
宫铭举着酒碗冲着董平笑道:“我刚看见你的债主了!”
董平脸色一变,把刚举起的酒碗立刻放了下来,忙往身后看了一眼说道:“在哪儿?”
钱阔看着董平慌张的模样只得的甚是好笑,他只当宫铭在逗董平,也顺口问道:“赵大娘在哪儿,我怎么没看见?”
宫铭眼睛往街上瞥了一眼说道:“赵大娘就混在刚才的人群中,不过听郑家马队的马蹄声,她现在应该跟着马队快要去城了!”
董平听完宫铭的话,长出了一口气,端起酒碗笑道:“如此甚好,今天没有人打扰咱们喝酒了!”
宫铭若有所思地说道:“郑家的人竟然在张青山的府里逗留了一晚,看来他们聊的事可不少啊!”
钱阔一边用勺子往嘴里灌着米粥一边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各色行人,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这街上的人那么多,我哪能看得清啊!”
太阳越爬越高,来二楼上喝茶听曲的人越来越多,每一个走到楼的人看到董平和宫铭二人无不先是一脸惊讶然后一脸讪笑地摇了摇头才走开,可是董平和宫铭大大方方,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只顾着喝着自己的酒,完全不理会别人的异样的眼光!
“啪……”两只空酒碗落在桌面上发出一声脆响,宫铭和董平已经喝空了两个酒坛,二人相视一笑,正要伸手去拿第三坛酒!
“铛……铛……铛……”楼下传来三声锣响!
董平伸去抓酒坛的手停在了半空,宫铭一脸好奇地看着董平问道:“发生了什么事,董兄?”
董平缓过神看着宫铭说道:“我没听错的话,这是官锣声!”
钱阔伸头往街上一看,果然有两个衙差一前一后走在大街上,前面那个衙差一只手里拎着一口锣,一只手举着一只锣槌,后面那个衙差一只手拎着一只浆糊桶,一只手拎着一卷布告。
钱阔缩回身子对宫铭和董平说道:“没错,街上确实有官差!”
董平眯着眼轻轻地说道:“莫非这常州府里有事发生!”
二楼栏杆旁站满了看热闹的客人,众人三五成群窃窃私语地议论道:
“这是怎么了,看样子这两个衙差是要去张贴悬赏布告啊?”
“嗨……这个世道,哪天还不死一两个人啊,有什么稀奇的!”
“就是,咱们啊只管顾好自己的日子,别人的死活我们也管不了啊!”
“你们两个说的话真是令人生厌,你不招惹恶人,可是架不住恶人找上你,等你哪天遭了恶人祸,看你还说的出这种风凉话!”
……
“啊……”回廊内突然发出一声长叹,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刚饮下一杯酒,他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放,“啪……”的一声看那架势像极了茶馆里的说书先生。只见他伸手理了理嘴边的两撇小胡子,旁若无人地说道:“什么事?死人啦!”
人群中已经有人认出这肥胖的男人,冲他叫道:“王二爷,原来是您啊,听您的意思这事您知道!”此人话音一落,原本扒在栏杆上看热闹的众人“呼啦”一下子围到了这位王二爷桌前。
这王二爷嘿嘿一笑,却没有要说的意思,只见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一杯小酒,钩足了众人的胃口,终于有人忍不住说道:“王二爷,您要是知道快给我们讲讲,咱们这儿还等着呢!”
王二爷又是得意地一笑,端起酒杯喝了杯中酒,拿眼扫了一圈等在自己身旁的众人,这才说道:“昨晚怡红楼被人劫了,米商李员外的大公子和他的那个相好都被人宰了!”说着王二爷还在自己的脖子前比划了一下,嘴里发出“咔嚓”一声。
人群里有个瘦高个说道:“你说的这么肯定好像是你看见了一样!”
那王二爷听人怀疑自己,立刻提着嗓子说道:“我岂止是看见了,昨晚我就在怡红院,爷我刚从怡红院回来!”
人群里有人把那瘦高个往外一推,起哄道:“王二爷,你给大伙说说你都看见了啥!”
看着众人期待的眼神,王二爷顿时来了精神,他大声说道:“昨晚爷照常去怡红院喝花酒,刚到后半夜,就听到怡红院里先是一阵喧闹,吵得爷我……”说到这里王二爷停了下来,他咳了一下嗓子接着说道:“原来是那李大公子来找他的相好,没想到昨晚有人摘了他相好的牌子,这李大公子仗着自己学过几年功夫和他相好房里的男人争斗了起来,没想到啊那个男人可不是个软柿子,李大公子不仅没挣回脸子,还把自己的小命丢了!”
人群里有人接道:“那李大公子相好的房间里是什么人啊?”
王二爷抬着头回想了一会说道:“听说去怡红院办差的官差说,那个男人是什么江洋大盗庞春,要说这庞春也是真够狠的,杀了李大公子不算,就连那个相好也活下来!要说那庞春胆子也真够大的,杀了人不但没急着走,还跟赶来的官差打了一场才逃!”说完王二爷忿忿不平地说道:“那帮官差人没抓到,反倒在怡红院里折腾了一夜,又是搜身又是录口供,真是一帮废物!”
此时有人哼笑道:“怪不得今天凌晨街上的狗叫着不停,原来是在抓人啊!”
“怎么样,人抓住了吗?”
“你是不是傻啊,抓住了还有贴布告!”
钱阔回想起来似乎凌晨自己睡梦中也听到过几声犬吠,他看着宫铭和董平问道:“你们听见狗叫了吗?”
宫铭伸手敲了一下面前的酒坛笑道:“喝的太多,睡得太沉,什么也没听见!”
钱阔再看董平,他压根就没有听见钱阔的问题,只顾着大口喝酒!
“噔噔噔……”一阵急促爬楼梯的脚步传了上来,原来早就有好事者趁着王二爷讲故事的时候,跑上街去看了布告,只见来人冲着楼上的人大喊道:“官府悬赏了五百两抓拿江洋大盗庞春,无论死活!”
“五百两……”楼上发出一声惊呼,可是这些凑热闹的人又有几个有胆量去挣这笔钱呢,就算有胆量也没有这个本事啊!既然大家都没这个本事,也就没人会掂记这五百两!
众人“嗡”的一声如停在树上歇脚的雀子一下子散开了,王二爷伸手从腰间摸出一小块碎银子“铛”的一声扔进了唱曲大姑娘面前的瓷碗里,满脸嫌弃地说道:“唱首喜庆点儿的曲,给爷祛祛晦气!”
大姑娘身后的瞎眼老爹伸手一拔弦子,楼上众人该喝茶的喝茶,该喝酒的喝酒,还有跟着弦子唱着曲子,刚才王二爷讲的惨事就像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个故事,大家只当听了个故事,最多再有人回去跟别人再讲个两三次,也就没有人会记得这件事了!
第二十八章 秦五爷
五百两,可真不是一个小数目,这楼上有本事拿这五百两的人不多,只有两个!而且那么巧的是,这两个人正坐在一张桌子上喝酒!
钱阔盯着董平说道:“董大侠,这里可有一单五百两的生意,正合你的胃口!”
董平明白钱阔说的就是刚才众人议论的官府悬赏一事,他放下手里的酒碗,打了个酒嗝,冲着钱阔摆了摆手说道:“今天我只想和宫小兄弟喝酒,别的我不管!”说完又倒了一碗酒,举到了宫铭面前。
钱阔知道宫铭的脾气,宫铭对于和自己无关的事向来不是很热心!可是钱阔心里却对这件杀人案好奇的很,难得自己出门一趟,他可不想整天跟着两个酒鬼在一块喝酒!
酒!钱阔看着桌子上的酒,眼睛一亮,他转过头看着董平说道:“董大侠,喝酒是大事,这顿酒自然是小弟请,可是小弟请完了这顿,董大侠想喝下一顿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钱阔的话说得客气,可是却正中董平的痛处,没有钱,哪有酒喝呢,这江湖上还没有那个客栈酒馆只凭“董平”两个字就能换顿酒喝的!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这种滋味并不好受!
董平放下手里的酒碗,对着钱阔说道:“好小子,学会激我了,好……我就把那五百两取了,请你喝两顿好酒!”说着董平转脸看向宫铭说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本想走了赵大娘,咱们就能好好喝上几顿酒,没想到有生意上门,咱们有机会再好好喝上几顿!”说完董平提起剑,径直往楼下走去!
江湖人最受不得言语相激,特别是当别人说的话碰到他们痛处的时候,因为只要是个江湖人总会要点面子,特别是那些自持甚高的正君子!
看到董平走下楼,钱阔激动的握紧了拳头,恨不得要叫出声来,他忙站起身一把夺过宫铭手里的酒碗,急切地说道:“走,快走,跟着董大侠抓贼去!”
钱阔的心思与技量,宫铭自然清楚,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笑道:“你个小滑头,再在江湖上混上几天就要成老滑头了!”
钱阔拉着宫铭一边忙着追董平一边笑着说道:“成了老滑头有什么不好,还能在江湖上混得更好些!”
城中的布告栏上贴满了悬赏布告,董平撕下一张塞进了怀里,钱阔伸头问道:“董大侠,咱们现在去哪儿?”
董平干脆地吐出三个字:“怡红院!”说完往怡红院方向走去。
“怡红院?”钱阔冲着宫铭不解地问道,“咱们为什么不先去衙门和那帮官差商量,反倒先去怡红院呢?”
宫铭有剑柄敲了一下布告栏,冷冷地说道:“如果那帮官差有用,还有得贴这个吗?”
钱阔赞同地点了点头,追上董平问道:“董大侠,你行走江湖多年,知道庞春这个人吗?”
董平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钱阔问道:“董大侠看你的样子并不轻松,难不成这个庞春是个厉害的角色?”
董平还没开口,宫铭抱着剑说道:“如果不是个麻烦的角色,也不值五百两!”
董平说道:“这个庞春原来是盘踞官道的劫匪,三年前被抓,在押期间越狱而逃,后来成了一个江洋大盗,他犯案有一个特点,只对青楼里的头牌下手!”
钱阔问道:“为什么?”
董平看着钱阔说道:“一举两得!”钱阔刚要张口,心里已经明白董平话中的意思,他“呸”了一声,骂道:“他真不是个东西!”
董平接着说道:“庞春擅使一柄软剑,虽然功夫二流,但是却有一手一流的易容功夫,想抓他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宫铭笑看着董平说道:“董兄少说了一件事!”
董平问道:“什么事?”
宫铭笑道:“董兄忘记说了三年前活抓庞春的那个人就是你!”
钱阔睁大眼睛看着董平说道:“原来你们早就认识!”
董平叹了口气说道:“三年前,我虽然活抓了他,但是却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条长长的刀痕,没想到他最后还能逃了,并练了一手好的易容术!”
宫铭笑道:“如此说来,他还要谢谢你呢?”
“谢我?”
宫铭笑道:“若不是你,他又怎么能练得一流的易容术呢!”
钱阔从怀里取出一张他临走时从布告栏上撕下来的布告说道:“这布告上画得那道疤从额头到下巴,如果这个样子出来,岂不是要吓死人,如果是我一定易容藏起来!”
宫铭看着董平笑道:“所以要抓到庞春,只能靠董兄了!”
钱阔猛地想到:“咦,难道庞春就是以真面目去的怡红院,如果不是那衙差怎么确定行凶的人就是庞春呢?”
董平停下脚步,向前扬了一下头,说道:“这个问题就要问她们了!”
钱阔抬头一看,只见一座三层雕花玉砌的小楼前挂着一块大大的牌匾:怡红院。
白天怡红院里自然不会有客人,但是怡红院的大门口围满了人,这些人当然不是要进去的客人,他们都是来看热闹的,人群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却都是一些道听途说,毫无根据的传说。
董平带着宫铭和钱阔挤开人群走进怡红院内,楼里摔烂的桌椅板凳到处都是,看的出来庞春与李大公子的打斗很激烈!一个妈妈模样的浓装妇人正指挥着院里的众人收拾东西,她还嫌干活的伙计手脚不麻利,嘴里不停地骂着脏话,当她看到董平三人时,就像是大白天见到鬼一样,盯着董平张着嘴一时说不出话来!
董平三人走到浓妆妇人的面前,宫铭笑道:“怎么见到我们三个好像见到鬼一样!”
那妇人缓过神哼笑一声说道:“还是三个色鬼!赶中午逛青楼的,我在这怡红院里待了二十年,还真没见过几个,再说了我这楼里刚死过人,难道你们没听说吗?”
妇人刚说完,钱阔便知这妇人误会他三人的来意,忙从怀里掏出那张布告说道:“妈妈误会了,我们是为了他来的!”
这妇人冷笑一声,白了钱阔三人一眼,不屑地说道:“原来是三个贪财鬼!老娘被那帮官差盘问了一夜,可没功夫搭理你们!”说完就要往外撵宫铭三人,此等烟花场所,宫铭和钱阔自不陌生,宫铭冲着钱阔使了个眼色,钱阔立刻从怀中掏出了一张银票递到妇人面前笑道:“我们就想看看死人的那个房间,耽误不了您多少功夫!”
那妇人一把夺过银票,冷哼一声,冲着身后叫了一声:“小兰,过来招呼一下这三位爷!”说完只见一个模样还算漂亮,一脸倦容的姑娘应了一声走了过来,浓妆妇人转过身不忘提醒宫铭三人道:“看完就走,别耽误功夫!”说完妇人转过身冲着干活的伙计又是一顿臭骂。
小兰走到宫铭三人身前,还没开口,钱阔已经掏出一张银票快贴到小兰的脸上,小兰顿时来了精神,一边收银票一边笑道:“三位爷想知道什么?”
宫铭和钱阔及时的退后一步,董平说道:“和李公子一块死的那个头牌叫什么?”
“屏儿……”
“那就带我们去她的房间看一看吧!”
屏儿的房间还没有来得及打扫,房门是破的,房间里还有血迹,杂乱无章的脚步散落在房间的四处,宫铭和钱阔并没有打算跟董平一块进去,他们两个站在门外看着董平在房间里四处查看,兰儿依着门,看的出来她很疲惫!
董平问道:“杀人的那个人长什么模样?”
兰儿突然跳起来叫道:“那贼人说来真是奇怪,来的时候还是一个年轻英俊的小伙子,没想到杀人的时候,那张脸上有那么吓人的一条伤痕,我原以为是李公子砍伤了贼人,可是他的脸上却没有血,你们说奇怪不奇怪!”说完兰儿不禁打了个冷颤!
董平没有回答,他猛地转过头问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兰儿先是没好气地冷哼了一声说道:“本来那贼人刚进来是我招呼的他,可是他却正眼也没瞧我一眼,张口就要找头牌,哼……屏儿的这个头牌要不是李公子花钱捧她,她现在还在给客人们端茶倒水呢!不过说起来我还要谢谢她,要不是她,说不定死的就是我了!”
兰儿刚说完,董平已经从门里走了出来,钱阔忙问道:“有什么发现吗?”
董平只说了一个字:“走!”说完董平便真的走了,宫铭和钱阔正要跟上董平,只听兰儿冲着钱阔娇声唤道:“公子,下次记得来找我,我叫兰儿!”
董平一个人走在前面,看起来他的心情很不好,宫铭追上董平问道:“董兄,发现了什么?”
董平咬了咬牙说道:“一个青楼女了,庞春先骗她,再杀了她,还带走了她所有的财物,像这种畜生三年前,我真应该杀了他!”
宫铭拍了一下董平的肩膀说道:“只要这次你不再心慈手软就好,因为死活都是一个价钱!”
钱阔追问道:“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董平说道:“庞春带走刻屏儿的那些珠宝手饰,在常州府里只有一个人会收!”
宫铭手指在剑身上敲了一下,说道:“秦五爷!”
第二十九章 上当了
秦五爷是谁呢?这也是钱阔想问的问题,但是听着宫铭和董平的语气,似乎他也只是一个了不起的大人物!
钱阔一直跟在董平和宫铭身后,他忍了一路,终于还是问出了口:“宫铭,这个秦五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不是也是位了不起的大人物?”
宫铭哼笑一声说道:“这个秦五爷不但不是一位了不起的大人物,还是一个在江湖上臭名远扬的人!”
听了宫铭的话,钱阔更加好奇了,他接着问道:“那为什么我们还要去找他呢?”
宫铭笑道:“要想在江湖上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大人物,自然要有大本事,可是要想在江湖上臭名远扬,自然也要有些本事,秦五爷就是一个有本事的人!”
钱阔问道:“那他有什么本事呢?”
宫铭故作神秘地笑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钱阔接着问道:“那我们现在去哪儿呢?”
宫铭冲着钱阔耸了一下肩,接着冲着董平扬了一下头说道:“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跟着董兄就对了,说起找人他可比我们在行多了!”
钱阔看着董平问道:“董大侠,咱们找到了秦五爷就能找到庞春吗?”
董平摇了摇头说道:“这个我不敢肯定,但是有一点我却敢肯定!”
“什么事?”
董平很有信心地说道:“从怡红院里的打斗痕迹来看,庞春这三年的功夫并没有什么长进,只要能找到他,想抓他并不是什么难事!”
宫铭和钱阔二人跟着董平沿着热闹的大街一直走到了尽头,接着董平一转身走进一条幽静的窄巷,这条巷子不过三尺宽,十丈长,站在巷口一眼可以看到它的尽头,它连接着两条热闹繁华的大街,可是却很少有人发现它!
董平带着宫铭和钱阔二人往巷子里走了进去,还有他们三人都不是太胖的人,不然想走进这个巷子都是一间麻烦的事!
董平走到巷子的中间突然停了下来,钱阔刚开口抬头一看,只见面前的一面墙上一道两扇大红漆木门,每一扇木门正中都用厚铁皮镶进去了一个“当”字!
钱阔指着面前的“当”字,冲着宫铭又惊又喜地说道:“真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有一间当铺!”接着他有些失望地说道:“我还以为这个秦五爷有什么大本事,原来只是个当铺的掌柜啊?”
宫铭笑着说道:“你可别小看了这个秦五爷,江湖上也只有他的这个当铺敢收那些江洋大盗的脏物,因为他的这个当铺有个规矩,向来不问抵当物品的来路!庞春带走屏儿的那些珠宝手饰,如果当抵当成银两,也只能来这个地方!”说着宫铭看着钱阔问道:“你说这个秦五爷是不是一个有本事的人!”
宫铭话音一落,只见董平拿起木门上的铜环“咚……咚……咚……”敲了三下,董平叩门三声过后,也不见有人回应,似乎这些都在董平意料之中,只见他又拿起铜环敲了三下,不多时只听门后传来低沉的声音:“谁啊?”
董平高声应道:“在下董平,有事请教秦五爷!”
董平话音刚落,只听得门后传来一阵铁链缠绕的声音,两扇大门也慢慢向内打开,迎面是一个一人高的柜台,上面用拇指粗的条隔出一道栅栏,柜台正中坐着一个正在把玩一只玉镯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低着头,看不清他的样子,但隐约能看到他打理整齐的长胡须,还有他拇指上的那枚祖母绿的扳指!
房间里很暗,两道光从屋顶的天窗射了下来,交汇在一个点上,打出一片光斑,而这个中年男人恰好坐在这光斑的正中央!
没等董平三人开口,中年男人把眼睛从玉镯上抬起来看了董平一眼问道:“想出什么货啊?”
董平冲着中年男人抱拳说道:“秦五爷,别来无恙,在下董平,特有一事向秦五爷请教!”
秦五爷冷哼一声,又把眼睛移回到了手镯上,冷冷地说道:“你不去抓贼领赏,来我这里干什么?”
董平笑道:“因为我要找的这个人,或许秦五爷知道在哪儿?”
秦五爷听完董平的话,忙把手里的玉镯往柜台下的暗格里一塞,看着董平说道:“你知道我这里的规矩,不问来路!”
董平笑道:“秦五爷放心,我只问人不问货!”
秦五爷沉思了片刻,笑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说吧你想问谁?”
董平缓缓地吐出两个字:“庞春!”
秦五爷惊讶地看着董平说道:“你的手脚可真够麻利的,这么快就追来了!”
董平听了秦五爷的话,大喜地问道:“这么说庞春来过您这里?”
秦五爷从暗格里又把暗格里的玉镯拿了出来,冲着董平扬了扬说道:“看到了吧,今天一早庞春送过来的!”
秦五爷刚说完,钱阔悄悄地凑到宫铭身旁说道:“这个秦五爷还真是一个有本事的人啊!”
董平忙问道:“敢问秦五爷可知这个庞春现身在何处?”
秦五爷咳嗽了一声,伸出那只戴着玉扳指,在柜台上敲了两下说道:“我若告诉了你,传到江湖上去,我这生意可就没算做了,以后江湖上的朋友都会认为我秦五爷是个不地道的人!”
秦五爷刚一说完,钱阔不禁在宫铭面前竖起大拇指说道:“这秦五爷可真是个讲究人啊!”
宫铭并未言语,只是冷冷一笑,但见身前的董平冲着秦五爷说道:“五爷您放心,规矩我懂!”说完董平转过身冲着钱阔悄声说道:“钱公子先借在下些银子,等我拿住了庞春一定还你!”
钱阔一脸错愕地看着宫铭,宫铭微微一笑道:“快点拿钱吧,再晚可就追不上庞春了!”
钱阔蛮不情愿地从怀里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了董平,悄声说道:“这秦五爷不愧是个生意人啊!”
董平将刚接到手里的银票交给秦五爷,秦五爷拿起银票冲着天窗仔细地看了两眼笑道:“听庞春下个月杭州西湖畔要举行武林大会,他要下江南!”
董平听完秦五爷的话,忙抱拳谢道:“多谢秦五爷,后会有期!”说完转过身,正要与宫铭和钱阔二人走出门外,突然董平转过身看着秦五爷,秦五爷一愣问道:“怎么,你还有什么事吗?”
董平说道:“秦五爷,比起三年前胖了!”
秦五爷哈哈笑道:“年纪上了,坐得久了,不知不觉就胖了!”
董平笑道:“有机会不妨出去走走,外面的阳光比天窗里射进来的好看多了,秦五爷,保重!”说完董平转身走出了门外,只听得身后又传来一阵铁链缠绕的声音,“嘭”的一声,两扇木门重重地闭了起来。
钱阔跟在宫铭的身后说道:“怪不得你说这秦五爷是个在江湖臭名远扬有本事的人,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说着钱阔脸上露出一丝不悦的表情说道:“这个秦五爷可真是个有脾气的人,不过有本事的从大多都有点古怪的脾气!”
宫铭不禁被钱阔这句勾起了好奇心,他转过头看着钱阔说道:“你个滑头又发现什么了?”
钱阔看着宫铭说道:“刚才董大侠递银票给秦五爷的时候,那秦五爷坐在椅子上隔着柜台伸长了胳膊还差点没接到银票,只要他稍稍向前欠一欠身,也不至于这么费力,我本以为秦五爷是个残疾,可是听董大侠走前说的话,那秦五爷应该是个四肢健全的人!明明是我们付钱,反倒是我们欠钱一样,你说这秦五爷是不是一个有脾气的人?”
宫铭哼笑一声说道:“或许是这些年秦五爷钱赚够了,人也懒了,不然董兄不会说他胖了!”
宫铭刚刚说完,走在最后的董平突然脸色大变,大叫一声:“不好,上当了!”说完转身往秦五爷的当铺跑了回去。
宫铭皱了下眉头,知道董平一定发现了什么不对劲,脚下用力一蹬,跃过钱阔的头顶,紧跟在董平的身后,钱阔一边跑一边问道:“发现什么事了,你们这么惊慌?”
董平站在木门前,拿起木门上的铜环不再向之前那般轻轻敲了三下,而是用力地拍打着木门,屋内没有传出秦五爷的声音,只听得一声椅子摔倒在地的声音,董平与宫铭二人对视一眼,二人心知事情不妙,同时拍出一掌,打在面前的木门上,只听“轰”的一声,眼前的木门被震的粉碎,二人提眼一看,柜台里已空无一人!
董平与宫铭二人刚踏进房间,又传来“咔嚓”一声脆响,二人提头一看,一个人影悬于房梁之上,打碎了一只天窗上的透光琉璃瓦。
董平冲着人影叫道:“是谁?”
那人影正要从天窗爬出去,听到董平这声大吼,人影转过脸看向董平,紧跟在董平和宫铭身后跑进来的钱阔看到透过天窗的光打在那人影的脸上不禁吓得大叫了一声。
第三十三章 真正的大小姐
清晨,天灰蒙蒙的,就像一个喝醉了酒的人,刚睁开眼睛一样,有一层淡淡的雾,露水很重,天气有点凉!
通常这个时候的人睡得最熟,街上偶尔会有一两个人影,大都是喝了一夜闷酒花光银子的酒鬼,或者是手气太差输光了银子被人赶出来的赌鬼!
温府大宅后门开在一条僻静的巷道里,大户人家的规矩多,给府上送米面油菜、煤柴杂物这等东西是不能从大门入府的,就在这个众人都还沉睡在梦乡里的时刻,温府的后门被人悄悄的打开了!
街上一个人都没有,给温府送菜的菜农还没到,收粪桶的赵老七这个时候应该是在城西头,他赶到这里至少还要半个时辰,最近温府也没有什么大事要操办,府里的下人们更没有要起早的理由,哪到底是谁打开了温府的后门呢?
一个俊俏的脸蛋从打开的门缝里探了出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温敏的贴身丫头——珠儿,只见她左右仔细地看了一眼大街,确定空无一人之后,又悄悄地打后门完全打开,接着冲着身后招了招手,轻声唤道:“小姐,快出来吧!”
温敏从后院的院门里探出了头,听到珠儿的召唤点了点头,慢慢地走了出来,在她的身后还跟着一辆马车,马蹄早就被她用厚厚的棉布包了起来,珠儿赶紧跑了过来沿着后门的铺了一路的干草。
温敏和珠儿将马车牵出了后门,温敏招呼着珠儿把后门关上,她转头一看马车上的那面锈着“温”字的刀旗,伸手用力拔了出来,接着顺手的一挥,丢进了后院里!
珠儿关上了后门,跳上马车看着温敏笑道:“小姐,怎么感觉跟做了贼似的,又欢喜又刺激!”
温敏伸手递给珠儿一张手帕,冲着珠儿笑道:“快把头上的汗擦一擦,我交待你的事都办好了吗?”
珠儿一边擦汗一边指着马车里的两口箱子说道:“这个小箱子里有您打扮用的脂肪水粉,还有一些手饰盘缠,这口大箱子里是您喜欢的漂亮衣服,还有您让我给夫人的信,我也已经写好了就放在张妈的桌子上,她一早起床就能看见!”
温敏听完珠儿的话,笑着点了点头,看得出她的心情很好,珠儿办的事也让她很满意,温敏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伸手向前一挥说道:“那咱们就出发!”
马车缓缓地走在大明府的街道上,没有离开大明府,温敏还不敢放肆,直到出了城,马车才像飞一般奔驰!
太阳升起来了,雾渐渐散了,草叶树枝上的露珠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晶莹剔透!
马车车窗的开着,道路旁的树木飞一般往后倒退,温敏伏在车窗上,呼吸着这清洌自山的空气,风从空外吹了进来多少还有些凉,吹在她的身上激起一阵鸡疏通疙瘩,但是温敏此刻一点也不觉得冷,她甚至还觉得有些热,热得她有些兴奋,她恨不得大声地叫出来!
这不是温敏第一次独自出府,但是以前温敏每一次独自远行,路线是温决仁定好的,看起来只有她一人上路,但是温决仁却会暗中派人保护着她,沿路的衣食住行早就有人为她安排好了,这没有什么不好,但这些不是温敏想要的!
这一次却不同了,没有人跟着她,没有人为她安排好一切,也没有早早就规划好的路线,她想去哪里只要顺着自己的心意就好了,温敏就像是一只被了十几年的金丝雀,直到这一刻,她才被真正地放出了笼子,她从车窗里看着远处的远山,好像比以前任何时候看到的都更加雄伟,此时她的心里只想着飞得离笼子越远越好,越快越好。
因为在温敏的心里,还有一件比自由更重要的事情,就是去见她朝思暮想的慕容羽,想起慕容羽,温敏赶忙把开了她身旁的那口大箱子,看到珠儿把那幅梅花图收拾了进来,她这才放心地松了口气!
珠儿透过车门的帘子看到温敏的样子,微微一笑说道:“小姐,咱们出了府,您就不用再着急了,一路上玩玩闹闹,要不了多久就能看到慕容公子了!”
温敏听到珠儿说出了自己的心情,忙“啪”的一声把箱子关上了,她立刻坐回了原位,娇嗔地说道:“我哪有在想什么慕容公子,你若是再敢胡说,小心我撕烂了你的嘴!”
珠儿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好好好,珠儿不敢胡说,珠儿要好好赶车了!”
凉风吹在温敏上,怎么她的脸上还有点儿发热呢,毕竟一个姑娘家被人说穿了心情,多少都要难为情的,纵然心里想着别人说的是对的,可是嘴上无论如何也是不能承认的!
温敏看着窗外的远景,眼神却是放空的,或许她的脑子里正在勾勒着慕容羽的样子……
珠儿一路上没再听到温敏在车箱里发出动静,她回头一看原来温敏早就趴在大木箱子上睡着了,像她这种每天睡到日上三竿的大小姐,这么早起对她来说真是一件辛苦的事情,此时的温敏就像是一个睡熟的婴儿一样,嘴角还挂着浅浅的微笑!
太阳越爬越高,天气也越来越暖和起来,突然温敏掀开了珠帘,珠儿回头一看,笑道:“
小姐,你醒啦!”
温敏一脸严肃地看着珠儿说道:“车箱里有声音!
“有声音?”珠儿一脸疑惑地说道,她忙把马车停在了路旁,爬进车箱里侧着耳朵静静地听着。
除了路边的虫鸣鸟叫,珠儿什么也听不见,她回过头看着坐在车门旁的温敏问道:“小姐,是什么声音?”
温敏嘟着嘴,仔细地回想了一下说道:“一种很奇怪的声音,我从来没有听过的声音!”
温敏说的越是清楚,珠儿就越是奇怪,除了她们两个大活人,车箱里安安静静的什么也没有了!
正当珠儿疑惑的时候,温敏突然说道:“你听那种奇怪的声音又出现了!”
珠儿忙转过头看着温敏,过了一会儿,果然听到一阵“咕咕”的响声。
温敏一脸惊恐地看着珠儿,却发现珠儿已经笑得趴在车箱里,温敏疑惑地问道:“难道你没有听到那种奇怪的声音吗?”
珠儿已经笑得说不出话来了,她只能不停地点着头,温敏说道:“那你为什么还要笑呢?”
珠儿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她指着温敏说道:“小姐,那种声音是从你的身上发出来的!”
听了珠儿的话,温敏惊叫了一声,吓得都快跳起来了,珠儿忙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一把拉住温敏的胳膊说道:“那个奇怪的声音,是小姐您的肚子饿了!”
珠儿的话,温敏本来不信,她刚想开口训斥珠儿骗她,没等她开口,那种奇怪的“咕咕”声又响起来了!
温敏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又看了看珠儿惊奇地说道:“原来真的是我的肚子在叫!”
珠儿笑道爬出了车箱外,说道:“当然了,肚子饿了就会响的!”
温敏嘟着嘴说道:“可是为什么肚子饿了就会响呢?”
珠儿张了张嘴,却没法子回答,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索性就不回答了,珠儿伸着头往前方张望了一眼,说道:“小姐,别急前面有个镇子,咱们去那个镇子上吃点东西吧!”
温敏“嗯”了一声,刚坐回车箱里,可能听到珠儿说的要吃东西了,她的肚子又“咕咕”的叫了!温敏叹了口气道:“以前的时候,我和娘亲生气,故意不吃午饭,可是到了下午,我就已经觉得快要饿疯了,现在我才知道,那时候的饿比起现在来,真是一点也不叫饿!”
珠儿笑道:“小姐,您打小生在好人家,哪里知道什么叫着真正的饿啊?”
温敏不服气地问道:“难道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饿吗?”
珠儿张了张嘴,只吐出一句:“真正的饿是一种比死更让人难受的东西!”
珠儿的话说完了,马车也在一间小饭馆的门口停下来了!
这个镇子离大明府不过半日的路程,来往的客商不断,虽然饭馆不大,但是老板的的眼力却很好,看到温敏和珠儿的打扮气质就知道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招待的自然很是客气周到,温敏这餐午饭吃得也是很开心,所以临走时温敏丢给饭馆老板银子的时候一点也不含糊!
吃饱了饭,温敏和珠儿并排坐在马车上,并没有像早上那般着急的赶路,温敏一边晃着自己的腿一边笑道:“真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地方,还有那么地道的红烧肉,四四方方红里透亮,用文火炖得烂烂的红烧肉,肥而不腻一点也不比府里的厨子差!”
珠儿笑着轻声说道:“或许是小姐真的饿了吧,所以吃什么都觉得香!”
说起府里的厨子,温敏突然说道:“你说咱们留的信,娘亲收到了吗?”
珠儿想了想点了点头说道:“这个时候,夫人也该用午膳了,小姐放心好了张妈一定会把信交给夫人的!”
温敏舒服地张开双臂,仰着头,看着茂密的树荫,笑道:“出来真好啊!”
第三十五章 镇子上的小酒馆
那两个猎户身材魁梧,都留着大胡子,透过浓密的胡须还是能看得出二人长像颇有几分相似,他二人似乎与那对夫妻很熟,将钢叉上的野味往桌子上一丢,径直走向了酒馆最里面的一张桌子。
那两个猎户刚一坐下,就冲着柜台里的男人叫道:“还是老规矩,吃完了这顿酒,一块算账!”
柜台里的男人早就把柜台上的野味数清楚了,他笑道:“一共是五只野兔,八只野鸡,你们两个还是老样子?”
男人问了问题,两个猎户却没回答,但是男人已经懂了,他拎着野味转身就往后厨走去。那女人抱了两坛酒走到两个猎户桌前,她一边摆好碗筷一边笑,她虽然长得不太好看,但是笑起来比对她男人凶起来的样子还是好看上十倍,她笑着道:“童老大、童老二你们今天来得可真够晚的!”
童老二斜着眼看着正在喝酒吃肉的宫铭三人,冷冷地说道:“本来我和大哥能早点来的,只是遇上了几个冒失鬼!”
那女人好奇地笑道:“咱们这地方一天来人都见不到几个,怎么还会蹦出来几个冒失鬼呢?”
童老大接言说道:“我兄弟二人本来在山上设下了陷阱,眼看着那些野味就要成为囊中之物,不想突然出来了几个冒失鬼,打碎了两个酒坛子,吓得那些野味四处逃窜,我兄弟二人等了半天的功夫可算是白费了,害得我兄弟二人又等半个多时辰!”
那女人越听越觉得好笑,她说道:“这些冒失鬼一时的玩闹,却不知浪费了别人多少辛苦,若是见到了真应该打他们的屁股,好好教训他们一顿!也让他们长个记性,可不能因为自己的胡闹坏了别人的好事!”说着女人笑道:“你们先喝着,我去看看你们的野味做好了没有!”说完转身走进了后厨。
听着女人和童家两兄弟的对话,钱阔自然知道他们嘴里说的“冒失鬼”就是他们三个,他抬头看了宫铭和董平一眼,他们两个人只顾着喝酒吃肉,面上不仅毫无愧色,就连一丝波澜也没有,似乎完全没有听见童家两兄弟说的话,毕竟是做了一些坏事,钱阔心里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端着面碗悄声地说道:“你们两个脸皮可真厚!”
童家兄弟看到宫铭三人默不作声,二人怒哼一声,端起酒碗把碗里的酒喝得一干二净!
那么浓那么烈的烧刀子,就被他二人一饮而尽,钱阔惊讶地小声对宫铭说道:“这两个人好像是大半年没喝过酒一样,这么辣的酒,喝起来比你这个酒鬼还要凶!”
宫铭又喝了一口碗里的酒,皱着眉头咂了一下嘴,说道:“或许是他们大半年一直在喝这种酒,早就习惯了!”
钱阔点了点头赞同地说道:“不错,在这个小镇子上,里外不过这些人,除了这个小酒馆他们也无处可去了!”
董平笑着对钱阔说道:“所以这个镇子上的人一定都是老相识!”
董平的话刚说完,酒馆里的那对夫妻分别端着一盘野味从后厨走了出来,他们把野味放在童家兄弟的桌子上,女人笑道:“我们现在就去算算扣了这顿酒钱,还要给你们多少银子!”
童家兄弟点头应了一下,没有说话便开始吃刚端上桌子的野味,似乎并不是很在乎自己捕来的野味能卖多少银子,可是他们的心里怎么会不在乎呢,只是当一个女人和男人谈钱的时候,男人的表现总是很大方的,其实在他们心里早就把自己的账算得清清楚楚了!
门口那两个农夫桌子上的酒都差不多喝光了其中一个背对着宫铭他们三人的农夫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另一个农夫端着酒碗还在一个劲地不停地说着话,原本他说话含糊不清,可是越到后来说话越是大声,情绪也越来越激动,大意不过是抱怨自己的媳妇想新盖两间大瓦房,可是今年的庄稼收成并不好,自己哪里有钱去盖大瓦房!
听着农夫的话,钱阔叹了口气说道:“真是个可怜的人!”
宫铭轻声说道:“他还有个家,有个媳妇,这世上比他更可怜的人还有很多!”
宫铭的话刚一说完,只听“啪……”的一声,里桌的童老大重重地把酒碗放在桌子上,冲着门口大声发牢骚的农夫叫道:“牛老六,有什么烦事回家说去,别在这里扰了我耳根子的清静,喝个酒还不让我痛快!”
那牛老六本就心里不高兴,听到童老大冲着自己发火,心里的那股憋屈化作一股怒火,借着酒劲一下子顶上了自己的脑门,他冲着童老大叫道:“今天我还就坐在这里不走了,如果你能把我弄出这个门外,我就叫你一声爷爷!”
听着牛老六和童老大之间的争吵,钱阔看着董平说道:“董大侠,你不是说他们都是老相识嘛,我看再这么吵下去,可能会打起来!”
董平笑着看了宫铭一眼,对钱阔说道:“就是老相识说起来话来才会放肆,你不就是老骂宫铭是酒鬼,对我却很客气嘛!”
只听那童老大怒喝一声:“这可是你自找的!”说完提起桌边的钢叉就往牛老六身边走去,那牛老六也不示弱,他摸起身后的锄头,扶着桌子站起来,跌跌撞撞地也冲着童老大走过去,看着他摇摆的脚步,用不着童老大动手,只要轻轻一碰,这牛老六就会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牛老六和童老大二人走到宫铭三人的桌子前,举起手里的钢叉和锄头,二人平日里干的都是体力活,挥起钢叉和锄头只听“呼”的一下带出一阵风声。
但是牛老六挥出来的锄头没有砸向童老大的脑袋,而童老大的钢叉也没有刺向牛老六的喉咙,就是他二人挥出锄头和钢叉的一瞬间,牛老六整个人都清醒了,而童老大脸上的怒气也消失了,牛老六的锄头砸向了宫铭的脑袋,而童老大的钢叉刺向了董平的喉咙!
这一招变得实在是太快了,快的让人促不及防,钱阔被吓得张大了嘴,可是连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但是宫铭和董平好像早就已经知道他二人会有这一招,宫铭的剑挡开了牛老六的锄头,董平的剑挡开了童老大的钢叉,宫铭在提剑挡开牛老六的锄头时,还不忘伸手拉起钱阔,把他藏在自己的身后。董平一脚踢翻了面前的桌子将牛老六和童老大二人逼退两步。
钱阔躲在宫铭的身后,被惊出一身冷汗,气喘吁吁地说道:“他们是庞春的人?”
宫铭笑道:“你还不笨!”
董平大叫道:“庞春快出来吧!”
宫铭笑看着那个一直背对着他们三个的农夫说道:“董兄,一个装睡的人无论如何是叫不醒的!”
宫铭的话刚说完,那个睡着的农夫突然哈哈大笑了两声,站起身说道:“还是被你们识破了!”说完伸手在脸上一拉,就像变戏法一样,露出他那张让人看到惊心动魄的脸!
“哗啦……”一声,那对柜台里的夫妻从柜台里跳了出来,手里各拿着两只一尺多长的竹筒状的东西,童老二也踢翻了板凳,手握钢叉来到了童老大的身旁,而那个牛老六狠狠地一拳击在锄头的木杆,“咔嚓”一声,原来木杆里早就被掏空,里面藏着一柄铁枪。
宫铭看着庞春笑道:“怪不得这一路上这么太平,原来你一直等在这里,守株待兔!”
庞春看着宫铭冷哼一声说道:“可惜今天你就要死在这里了,如果你不是和这个姓董的在一块,本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宫铭看着庞春笑道:“可惜我和董兄是朋友,在这个时候我定然不能弃他而去的!”
董平看了宫铭一眼,又扫了一圈庞春身旁的众人说道:“看来你也有不少帮手!”
庞春冷笑道:“这三年来,我无时无刻不想找你报仇,可是我知道我的功夫杀不了你,所以这些年我也交了不少朋友!”
说话间,庞春人旁的那帮人已经悄然将宫铭三人堵在屋子里的那堵砖墙前,所以的退路都已经被他们堵死了,宫铭三人若要逃走,如果不想用自己的脑袋撞穿那堵砖墙或者是顶穿这个屋子的房顶,那只能和庞春这帮人大打一场了!就算是宫铭和董平的脑袋够硬,可是钱阔的脑袋就说不准了!
庞春的手一直背在身后,他的那柄软剑还缠在自己的腰间,他的神情很放松,似乎对于抓住或者杀死董平他有十足的把握!此刻他并不着急对付董平,因为这一刻他等得太久,他很想享受这一刻的感觉!
庞春看着董平说道:“为了你们,我们特意在此地埋伏了两天,我们在这个镇子上吃饭喝酒,穿街走巷,就像在这个镇子里生活了十年以上的人一样,我自认为我们已经隐藏的天衣无缝,你们是从哪里看出了我们的破绽?”
第三十六章 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庞春的问题,其实也是钱阔想问的问题,若不是牛老六和童老大二人突然对他三人动手,钱阔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憨厚的庄稼人和粗鲁的猎户竟然都是想杀他们的人!他也迫切地想知道宫铭和董平是怎么发现庞春他们的破绽,所以他静静地躲在宫铭的身后竖着耳朵,因为他知道若想最快知道别人的秘密,绝不能在别人说话的时候插嘴!
宫铭与董平二人相视一笑,董平扫过庞春身旁的众人说道:“如果我没有看错,这对夫妻就是江湖上有名的雌雄大盗阮氏夫妻,你二人擅使飞针暗器,听说死在你们手里的江湖好汉不下十五名之多!”
那皮肤黝黑的男人脸色一变说道:“不错,我们就是阮氏夫妻,难道你早就认出我们来了?”
董平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我是看到你二人手里兵器,才想到了你们,江湖上能使这种兵器的人并不多,夫妻二人都使用它的只有你们!”
那女人从嘴里吐出一根银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和小腹说道:“一针‘天灵’、一针‘巨腹’,一点也不疼,我们夫妻二人杀了那么多的人,都很痛快,我们最看不得别人受苦了!”
那女人刚一说完,宫铭冷笑一声说道:“你又没有死过,怎么知道一点也不疼呢?”
董平又看向童家兄弟,没等董平开口,童家兄弟中的童老大说道:“我们本不姓童,我叫雷虎,我弟弟叫雷豹,江湖人送绰号“魂不归”,因为我们喜欢打烂别人的脑袋!”
宫铭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如果一个人被你们打烂了脑袋,做了鬼也认得自己的模样,哪里还知道自己是谁,又怎么能回家呢?”
董平看着雷虎说道:“我已经猜到你二人的真实身份!”说着他看向庞春身旁的牛老六,看起来他和庞春的关系比其他人更好一些,董平说道:“这位朋友想必也不姓牛吧?”
那牛老六点了一下铁枪头说道:“我当然不姓牛,是谁说的庄稼人一定要姓一个畜牧的姓呢!”
董平苦笑了一下说道:“可惜我只能猜出你不姓牛,却猜不出你是谁!”
牛老六冷冷地说道:“我也姓庞,叫庞非,是庞春的族弟,本就是江湖上的无名小足,你不知道我,我一点也不生气,不过今晚过后,我将会在江湖上大大的有名,因为你们会死在我的枪下!”
董平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对!”说完他看着庞春说道:“看来你找来的帮手都是厉害的角色!”
庞春冷笑道:“对付厉害的对手当然要找厉害的帮手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们从哪里看出我们的破绽呢?”
宫铭笑道:“不得不说,你们的表演确实很精彩,那么烈的烧刀子能一口喝下去一碗,果真是难为你们了!”
庞春冷笑道:“三年我都等得起,这两天的苦又算得了什么!”
宫铭点了一下头,庞春的话他无法反驳,因为你永远也无法知道一个人想要报仇时,他的毅力有多么的强大,宫铭接着说道:“不是看到你们几处小小的破绽,还真的有可能会被你们骗过去!”
庞春道:“哪几处?”
宫铭笑看着庞春等人说道:“我先说最大的一处破绽吧,就在你们的身上!”
庞春冷笑了一声说道:“哼,好小子,想骗我们分神再出招,论起骗人来我们可都是你的祖宗!”
宫铭挑了挑眉毛笑道:“放心,故事还没讲完,我是不会杀你们的,不然就算你们死了也会不甘心的!”
庞春嘴上说着不会上当,但是还偷偷地看了一下众人的装扮都是一幅寻常百姓的模样,他实在看不出哪里不对劲!
庞春的举动宫铭看在眼里,他笑道:“你们的鞋虽然都是旧鞋,但是都太干净了!”说完宫铭说道:“其实你们已经很小心了,干庄稼活的农夫衣服上一定少不了泥土,可是你们的鞋面比你们的衣服还要干净,还有这对开酒馆的夫妻,虽然衣角、裤腿上都有不少的油渍、水痕,但是鞋上却没有,要知道就算在我家那么宽敞的大厨房里,厨子老张也不免脚上也会沾到水渍,菜叶,而你们这对猎户呢,我想你们一定没有真正的打过猎,虽然你们的身上沾了不少的枯叶杂草,但是打猎可不是在草丛里打个滚,你们最大的破绽不在鞋上,而是在裤腿上,一个真正的猎户一定会把自己的裤腿扎的又紧又实!”
庞春看着宫铭说道:“没想到你这个富家公子还有这般见识!”
宫铭哼笑道:“我只不过多了一点点的谨慎,多了一点点的好奇,还有多了一点点的运气!自从你在常州府露了相,所以这一路上我们都一直很小心!当我们三人来个这小酒馆之外,这个皮肤黝黑的男人出来招呼我们的时候,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可是哪里不对劲我又没想明白,所以当时我和他开了个玩笑,暗中偷偷提醒了董兄要小心!”
那个男人问道:“那你现在想明白了没有?”
宫铭看着那个男人手上的兵器说道:“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我明白!”
“明白了什么?”
宫铭冲着那个男人的手挑了一下眉毛说道:“当时你为我们喂马的时候,我看到你的两个食指上覆着一层厚厚的老茧,按理说一个人干的活越多,他手上的老茧,但是这些老茧都在掌心,而你的老茧在食指不在掌心,现在我明白了你食指上的老茧是常年累月压指你手上那柄飞指暗器留下来的!”
听了宫铭的话,庞春叹了口气说道:“真是百密一疏啊,谁能想到在我们习武人眼中视为荣誉的老茧没想到却成了我们的破绽!”
宫铭冲着庞春冷哼了一声说道:“你以为你就没有露出破绽吗?”
“我?”庞春虽然是在问宫铭但是他的眼睛里却是一点也不相信自己也露了破绽!
宫铭说道:“说实话你的易容术确实高明,我们进门前从你的面前经过都没有认出你来!”
宫铭的话明明是称赞庞春的易容术技艺之高,但是庞春听来却没有一点高兴,他伸手轻轻地摸了一下脸上的伤疤,盯着董平恶狠狠地说道:“这还要谢谢董大侠,我这手易容术都是拜你所赐!”
宫铭笑道:“虽然你的易容术很厉害,但是易容术只能改变一个人的面容却变不了一个人的声音,这个问题你自然也明白,所以从我们走进这间酒馆开始,你就没有说过一句话,由始自终只有庞非一个人说个不停,但是一个人如果不是一个哑巴,又怎么能不说话呢,所以你就想到了酒醉装睡这一招!”
庞春笑道:“说的一点也不错,真是没想到你说的和我所想的一模一样!”
宫铭挑了一下眉毛说道:“原本我以为庞春躲在某个暗处监视着酒馆里的一切,但是当我发现你是个“哑巴”之后,我意识到庞春一直就藏在我们的身边!”
这一次宫铭说完,庞春不禁仔细地看了地看了宫铭两眼,直到看到宫铭手里的剑,庞春惊讶地问道:“你……你是宫家的人?宫阁是你什么人?”
宫铭说道:“不错我就是宫家的人,宫阁就是我爹!”
庞春摇了摇头说道:“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啊!”说完庞春双眼一眯,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不过可惜今天你就要丧命于此了!”
宫铭抖了一下手里的剑笑道:“吃饱喝足了当然要活动一下,不然一定会不舒服的!董兄,你说是不是?”
董平双手紧握着剑柄笑道:“不错,吃饱了动起手来也有力气!”
庞春哼笑道:“在此埋伏本就是买个保险,就算不能偷袭成功,我们也能杀了你们!”
宫铭笑道:“来啊,就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第三十七章 送你上西天
庞春面色一沉,冷冷地说道:“好,那我就送你们上西天!”说完他那双一只背在身后的手终于伸了出来,看样子庞春他们是要动手了!
这一点连钱阔都看出来了,他赶忙把自己的脑袋缩了回去,把自己整个人都缩在宫铭和董平的身后,如果一个路人突然闯进来,还以为庞春这帮人对付的只有眼前的宫铭和董平两个人呢!
“铮”两声锋鸣几乎同一时间发出来,宫铭握紧了剑柄,缓缓地平举至与肩膀齐平,董平双手也紧握着手中的长剑立于胸前,庞春众人还没有动手,他们在等一个信号,一个庞春发出来,大家同一时间出手的信号!
“嗖……”庞春的软剑从他的腰间抽了出来,他虽然没有说话,但这一声抽剑出鞘的声音就是动手的信号!
“嗖……”四根飞针同时从阮氏夫妻手中那古怪的兵器里射了出来,两根飞向宫铭,两根射向董平,分别打向的就是他二人的“天灵”和“巨腹”两个穴位!
董平举起手里的剑“铛……铛……”两声,将两根飞针挡开,紧接着“啪啪……”两声,一根飞针被董平手里的重剑反弹打在墙边的圆柱上,另一根打在了雷虎刚刚坐过的板凳腿上,而宫铭双眼稍眯,突然胳膊一抬,手臂一扬,只听“铛……”的一声,宫铭只用了一剑就将射向自己的两根飞针斩为四截落在身前,阮氏夫妻见第一招不中,忙后退两步退到柜台前,双臂一挥,只听得“咔嚓”一阵机簧弹动的声音,兵器上的飞针已经准备好了!
阮氏夫妻刚退,雷虎雷豹两兄弟两柄钢叉相同击出,一左一右直取宫铭的咽喉,而庞春自然是与庞非两人联手对付董平,阮氏夫妻则在一旁伺机而动,以飞针暗中偷袭!
庞春六人的进攻路术,不过在转瞬间发生,但他们六个人进退有度,分工有序,杂而不乱,看来他们早就已经在暗地里练习过很多次了!
有道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雷虎雷豹两兄弟配合默契,二人一个眼神便已经心领神会,两柄钢叉一进则一退,一前刚一后,一上则一下,宫铭与雷家兄弟对拆了十几招,一直处于守势,而雷家兄弟的攻势却如潮水般连绵而来,其间宫铭还躲过两次阮氏夫妻里那个结实女人的飞针偷袭,看起来宫铭与他们打了一个平手,但是只能守不能攻实则已经落了下风!
董平那一边,董平的剑势大力沉,但是庞非那根铁枪却是对付董平那柄重剑的最佳武器,这一侧庞非为主攻,虽然与董平对招时,庞非功力不济,不过两招就落于下风,但是庞春三年前与董平交过手,对于董平的武功路数早就了然于胸,每当庞非处于下风之时,庞春就看准时机,攻击董平的弱处,董平自然不得已收招回防,阮氏夫妻里的那个黝黑的男人也用着同一办法,救庞非于董平的剑不下四次!董平这一边看似反守为攻占了上风,但是对方的防守默契,密不透风,双方只得算是战个平手!
躲在宫铭和董平身后的钱阔早就蹲在了地上,把身体蜷缩成了一圈,双手举着一条板凳挡在自己的脑袋上,“啪……啪……”两声,只见不知是被宫铭还董平挡飞的两根飞根,打在钱阔手里的板凳上,钱阔看着那两根飞针,长不过一寸左右,但是飞针的一半已经打进了板凳里,钱阔咽了一口口水,缓缓定了定神,自言自语说道:“还好小爷小心,这反弹过来的飞针都这么大的力气,要是被这飞针直接打中了,那还不打小爷整个人都打穿了!”
宫铭心里暗道:庞春众人有备而来,久战不利!
思及至此,宫铭瞄了一眼身后躲藏得像是个缩头乌龟一般的钱阔,顿时计上心来,下一个回合,宫铭逼退雷家兄弟的杀招之后,故意向外撤了一步,宫铭这一撤步自然将身后的钱阔露出了半个身子,于是在雷家兄弟再次向宫铭进攻时,雷虎冲着雷豹偷偷使了个眼色,而这一切都已经被宫铭清清楚楚地看在了眼里,他佯装不知,只见雷虎雷豹同时出招,雷虎的钢叉直插宫铭的胸口,而雷豹的钢叉刺向宫铭的膝盖!本是同时出招的二人,雷虎却在半途略停了一下,于是宫铭不得不先挡开刺向自己膝盖的雷豹的钢叉,就在此时雷虎的钢叉已经刺向了宫铭胸口,就在宫铭挥剑挡开雷虎的钢叉的那一刻,雷豹的钢叉并没有收回而是向宫铭身后一转,直刺钱阔脑袋。
看着雷豹的钢叉直冲自己的脑袋而来,钱阔吓得瞪着大眼,大叫了一声“啊……”
雷豹脸上露出得意的笑,他在心头暗道,宫铭此时正在躲开雷虎的杀招来不及收剑挡开自己的剑了,自己眼前这小子一定没命了!
雷豹的笑容而挂在脸上,他却突然感到喉头一凉,一柄剑已经刺穿了他的脖子,而他手里的钢叉正停在钱阔脑袋上方不到两寸的地方!
宫铭冲着雷豹冷冷一笑,雷豹硬从自己的嘴里挤出一个字:“你……”
没等雷豹说完,宫铭笑道:“我不露出这个破绽,你怎么会冒险呢!”钱阔躲在宫铭身后一步之遥,想要杀钱阔自然要抽身上前,宫铭就抓住雷豹上前一步之机,挡开雷虎杀招之后,顺势一剑前刺,连收剑回力的功夫都省了!
宫铭话一说,剑已经从雷豹的喉咙里抽了出来,“啪……”重重的一声闷响,雷豹整个身体重重地拍倒在了钱阔的面前,钱阔长出了一口气,一颗豆大般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掉了下来!
雷豹被宫铭一剑刺死,这一变化来的太突然了,雷虎大叫一声:“二弟……”他一边大吼,一边挥着钢叉刺向宫铭,宫铭冷冷一笑,此时心绪大乱的雷虎出招全然没了章法,他全身上下都是破绽,宫铭这一次没有躲也没有避,只见宫铭迎着雷虎突然跃起,他整个人虽在空中,但是手里剑却挥出一招,雷虎的脖颈上也出现一道淡淡的血痕,雷虎举着手里的钢叉呆呆地一动不支地站在原地,庞春其他众人已经猜到了雷虎的结果!
两招之间,雷家兄弟就已经死在了宫铭的剑下,这一切都太快了!
当宫铭跃到自己身前时,那个结实的女人才反应过来,忙冲着宫铭的身影连发了两根飞针,这一切都在宫铭的意料之内,他从容的挥一挡,“扑……扑……”那个女人射出来的两根飞针全都被宫铭挡回来,不偏不倚正好打在她的“天灵”和“巨腹”上,那女人连声惨叫还没来得及叫出来,就已经躺下去了,她身旁的男人脸上又惊又怒,看着宫铭刚举起双手,突然眼前闪过一道寒光,宫铭的剑已经刺进了他的心窝,那男人刚举起来的双手,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宫铭笑着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说道:“你老婆说的一点也不错,一针‘天灵’一针‘巨腹’,干静利落,没有一点痛苦!”宫铭的话刚一说完,只听身后“啪……”的一声闷响,雷虎的身体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那个男人张着嘴想要说些什么,宫铭哼笑一声,把剑从他的心窝里抽了出来,鲜血立刻从他的心口涌了出来,那个男人痛苦地叫了一声,趴在地上慢慢地往那女人的身旁爬了过去……
宫铭擦干净剑收剑入鞘,钱阔也早已经从董平的身后溜了出来,站在了宫铭的身旁,他问道:“你怎么不去帮董大侠?”
宫铭往董平那里看了一眼,说道:“那个人必须要他自己解决,谁也不能去帮他!”
董平那一侧,早在宫铭刺死了雷豹那一刻,庞非的心神已经乱了,董平就抓住这个机会,对准庞非的胸口挥出一剑,庞非提枪来挡,却不想董平看似平常的一剑,使出了他十成的功力,“铛……”的一声,庞非手里紧握的铁枪竟然被震飞了,没了铁枪的庞非就是一只等着挨宰的小鸭子,董平下一剑就刺穿了他的胸膛!
看着董平的剑尖从庞非穿出来的那一刻,庞春便知大势已去,他现准备转身要逃,董平的剑已经冲着自己挥了过来,庞春此刻已经忘记了自己手里的剑不过是把薄如蝉翼的软剑,这柄软剑怎么能挡得住董平那柄重剑呢!
“嗡……”庞春整个人飞了起来,重重地摔在雷家兄弟坐过的那张桌子上,那张桌子被庞春砸了个粉碎,庞春叫了一声“啊……”一股鲜血从他的嘴里涌了出来,他的胸骨都已经被董平打断了,断了的胸骨刺破了他的内脏。庞春强撑着身体,慢慢挪动着自己的身体,靠在墙上坐了起来。
董平收起了剑,与宫铭和钱阔走到了庞春的面前,任谁都能看得出来,现在庞春已经活不了太久了,更别说让他提剑杀人了!
第三十八章 猫抓老鼠
“啊……”庞春又从嘴里涌出一大口鲜血,鲜血溅在他的脸上顺着他脸上的那道伤痕慢慢流了下来,此刻的庞春哪里还像一个人,他就像是从无间狱里刚刚受型完的一个魔鬼,看到庞春的样子,钱阔的胃里一阵抽搐,差点就要吐了出来!
“呸……”庞春吐了一口嘴里的血污,盯着董平突然哈哈大笑了两声,宫铭和钱阔虽然就站在他的身前,但是此刻他的眼里只有董平一个人,任谁都能看得出来庞春的眼神透着一股子恨意还有满满的不甘心!
庞春看着董平说道:“你承不承认,若是没有宫家这小子相助,你今天一定会死在我的手上!”
董平没有一丝犹豫,他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你找来的这群帮手,每一个放在江湖上都算得一流高手,你们配合默契,攻守有度,若没有宫兄弟的帮助,我今天一定会死在你们的手上!”
庞春无柰地苦笑了一声,看道宫铭说道:“人算不如天算啊,没有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然是一个超一流的高手,只怪我看走眼了!”
庞春的这句话本是对宫铭的肯定,但是宫铭却冷冷地说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三年前你就应该死了,你能逃出来就应该安份守己好好的活着,不应该再作恶,今天你有此下场,只怪你作恶太多,天道轮回,不会饶你!”
庞春哼笑一声说道:“好好活着?哼……我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都是拜他所赐,三年来我无时无刻不想着报仇,如果不报仇,我宁愿三年前就死了!要报仇当然要找帮手,他们这些人可都不便宜,不杀几人怎么能有钱?”庞春的话说的太多了,他刚说完又一大口鲜血从自己的嘴里涌了出来!
庞春的歪理听得钱阔好不舒服,他探出身子冲着庞春大声说道:“没错恶有恶报,就算今天你能杀了我们,日后你也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的!”
董平咬着牙冷冷地说道:“只恨我三年前,没有杀了你,让你有机会逃走,在这三年间才会有那么无辜的性命死在你的手上!如果不是秦五爷也不会死,那些可怜的姑娘也不会死……你能多活三年的时间,已经是便宜你了!”
庞春冷笑道:“姓秦的那个混账东西本就该死,赚了我的钱,还出卖我,他本就死有余辜,你和他一样都应该死在我的手里!”
董平哼笑道:“可惜这一次你又失败了!”
庞春笑道:“好好好……三年来老子又杀了不少人,原本想着给你陪葬,没想到是给自己作了垫背的,够本了!”
董平说道:“这次我带你回去,到要看看你还有没有命再逃走!”说完董平向庞春身前迈了一步!
庞春双眼无神地看着前方,在酒馆门外那一片黑暗里他仿佛看到了昔年囚禁自己的牢笼,他轻叹着一口气说道:“那个阴暗潮湿的地方,就算是死,我也不想再去了!”说完他冲着董平大叫道:“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
董平冷冷地说道:“你连活着撑回常州府的机会都不大,我又何必再动手杀你呢?”
庞春盯着董平点了点头,说道:“你不杀我,我难道就不能死了吗?”
庞春的话刚一说完,董平和宫铭的脸色大变,他二人忙冲向庞春,突然他二人眼前闪过一道寒光,就在他二人的手离庞春的手臂还有一寸的距离地方时,庞春手里的那柄软剑已经刺进了自己的脖子里,庞春这一招是他报着必死的决心用尽了他全身最后一丝气力,出手之快出乎宫铭和董平二人的意料,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一个能从死牢里逃出来的犯人,会自己了结自己的性命!
庞春的剑又快又薄,血没有顺着他的剑流下来,而是从他的嘴里不停地涌出来,他的眼睛瞪的很大,仍然死死地盯着董平!
酒馆对面的黑暗的小巷子里,一个黑衣人远远地看着庞春的尸体,把举在手里的六角飞棱收回了怀里,又悄悄地隐入了更深的黑暗中,好像他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其实他知道当庞春看向自己身处的这片黑暗的小巷时,庞春心里一定希望是他了结了自己的性命,因为当一个人真要自己了结自己的性命时,他要下多么大的决心,才能战胜自己心头的恐惧啊!
宫铭和钱阔骑在马上站在一条叉路口上,对面的董平也骑在马上,他的马屁股上还驮着一条麻袋,里面是已经把血流干的庞春,原来当一个人把血流干之后,并不是很大个头,若不是麻袋上面有渗出来的几点血渍,还以为里面装着两条厚棉被呢!
宫铭看着董平笑道:“董兄不必再介怀了,当年庞春逃走本不是你的错,他这三年犯的案更不是你的错,现在他已经死了,这世上终于少了一个恶人,他再也不会杀人了!”
董平笑着点了下头问道:“宫兄弟你二人还是要往杭州去吗?”
宫铭点了点头点说道:“温决仁与八大派掌门联手举办的武林大会就要开始了,我们现在赶过去时间差不多刚刚好!”
董平仰起头深吸一口气说道:“你们年轻人是要找个机会在江湖上出一出风头,像你这样的才智身手若是埋没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钱阔问道:“董大侠,你把庞春送回常州归案,难道不会去杭州参加武林大会吗?”
董平笑道:“也许吧,但是我这个人一向自在散漫惯了,那么热闹的地方,我是不太喜欢去的!”
钱阔对董平的印象很好,他颇有些失望地点了下头,拱手说道:“董大侠,那咱们就江湖再见了!”
董平笑着拍了一下身后的麻袋说道:“我还差着你几顿酒钱呢,这次回去拿了赏钱,若是有机会再见咱们一定要好好地喝上几杯!”
钱阔笑道:“好,一醉方休,不醉不归!”
董平笑看着宫铭说道:“宫兄弟,希望你此去杭州,能一战成名,重现宫老英雄昔年之风彩!”
宫铭拱手笑道:“多谢董兄吉言,在下一定尽力而为!”
宫铭说完,董平四下看了一眼,悄声说道:“虽然自常州府城外我见过那个神秘的黑衣人之后,这几日那黑衣人再无出现,但是我隐隐感觉到那个黑衣人一直在我们附近,从未离开过!你这一路千万小心啊!”
宫铭笑道:“多谢董兄提醒,在下这一路一定会谨慎行事的!”
董平冲着宫铭和钱阔笑道:“好,两位小兄弟,江湖路远,就此别过!”
宫铭和钱阔二人冲着董平说道:“江湖再见!”
送别董平之后,宫铭和钱阔二人继续下江南,往杭州方向行进!
钱阔看着宫铭问道:“黑衣人……董大侠说的那个黑衣人是不是咱们救下郭天赐那天躲在酒铺草丛里的那个神秘人?”
宫铭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就是他!”
听了宫铭的肯定答复,惊得钱阔全身抖了一下,他立马伏在马上说道:“那个黑衣人的暗器功夫可是了得,董大侠说了他就在我们附近一直跟着我们呢,这路上连个遮挡的东西都没有,我们这样大摇大摆地走在路上,岂不是成了他的活标子了吗?”
宫铭听完钱阔的话,哼哼一笑说道:“你也说了他一路跟着我们,如果他想动手早就动手了,还会等到现在吗?再说了就凭他那手暗器功夫,真要动起手来,我都未必躲得过,你这样做有用吗?”
钱阔一听宫铭说的有理,立马从马背上挺直了腰板坐了起来,他问道:“那天有郭天赐在场你不便明说,那现在这里四下无人,你总该告诉我那个黑衣人到底是谁了吧?”
宫铭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
“不知道?”钱阔全然不信宫铭说的话,他紧紧地追问道:“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不想告诉我?”
宫铭把剑在手上转了一圈抱在怀中,白了钱阔一眼说道:“如果我知道他的身份,你能给我一个不告诉你的理由吗?”
钱阔眨了眨眼想了半天,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
宫铭看着钱阔说道:“虽然我不知道那个黑衣人是谁,跟着我有什么目的,但是我可以肯定,最近我们是安全的,他并没有想对我们动手的意思!”
钱阔苦笑道:“现在我终于明白董大侠说的最可怕的对手是什么意思了!”说完钱阔无柰地叹了口气问道:“关于庞春,我有一点想不通!”
宫铭问道:“哪一点?”
钱阔皱着眉头说道:“按说庞春对董大侠已是恨之如骨,可是他把我们困住的时候,为什么不立刻动手呢?”
宫铭笑道:“你见过猫抓老鼠吗?”
钱阔点了点头说道:“当然!”
宫铭问道:“那你还记得猫抓住老鼠的样子吗?”
钱阔想了想说道:“猫不会第一时间吃掉它,总是会捉弄它一番,直到把老鼠折腾得筋疲力尽的时候再吃掉它!”
宫铭笑着点了下头说道:“因为庞春自以为能降住我们,所以庞春这只老鼠也想尝一尝当猫的滋味!”说完宫铭四下看了一眼,轻声说道:“现在的我们不就是那个神秘黑衣人眼里的小老鼠嘛!”
第四十章 偏僻的春风斋
王子俊此言一出,温敏和珠儿都大吃一惊,珠儿更是瞪大了眼睛看着王子俊,这可是温敏心里的秘密,自己这个贴身丫头知道并不奇怪,可是素未谋面的王子俊怎么会知道的一清二楚呢?
珠儿好奇地问道:“王公子,你是怎么知道的,莫不是你会看相算卦之术不成?”
温敏虽未表态,但是珠儿说出此言,便已证实王子俊没有猜错,王子俊看向温敏,此刻温敏的脸更红了!
王子俊得意地一笑,说道:“在下哪里会什么方邪之术,只是慕容羽是何等人物,姑苏慕容家的大公子,江湖第一公子,“书画双绝”,无论是武功、才情都是一等,这天下有多少妙龄女子趋之若鹜!每天从天下各处齐聚慕容府的女子,少则几十人,多则上百人,皆为了一睹慕容羽的风彩,二位姑娘来自外地,又无其余家眷相伴,多半是为了慕容羽而来的!”说完王子俊摇了摇手里的折扇得意地笑道:“小姐所言来姑苏游玩赏景不过是个托辞罢了!所以猜中此事一点也不难!”
既然心事已被王子俊说破,温敏反倒不再害臊,她笑道:“不错,我就是为了慕容羽而来的,试问江湖传闻如此优秀的世家公子,又有哪一个女人不想亲眼看看呢,常言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就是来看看一眼,慕容羽是不是和江湖传闻那般货真价实!”
温敏刚一说完,王子俊敲打着折扇笑道:“巧了……巧了……”
珠儿眨着眼睛看着王子俊问道:“王公子,什么巧了?”
王子俊眼睛一转,笑道:“在下今天刚好约了慕容羽,还有其它几位姑苏大户家的公子一块去‘春风斋’吟诗作对,而我又在去的路上遇到了你们,你们说巧不巧?”
温敏听完心头大喜,忙问道:“不知王公子能否带为引见!”
王子俊哈哈笑道:“温小姐,如此出尘绝色,在下何乐而不为呢?见到慕容羽的时候,我定要找他讨上一幅寒梅图,当作谢礼!”
温敏原本心头有疑,但是听到王子俊说出“寒梅图”之后,她心头的疑虑全都打消了,温敏拉起珠儿说道:“珠儿快去结账!”
王子俊站起身笑道:“我在门外相候二位!”说完转身走到了门外。
被麻三欺骗之后,珠儿的心里多少也多了一份警觉,她打开包袱仔细地看了一眼,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放下了警备之心,她笑对温敏说道:“小姐,一件东西都没有少,看起来这个王公子温文而雅,又很聪明,不像是个坏人!”
温敏听出珠儿原来也对王子俊心头存疑,她立刻装出一幅教训人的口气说道:“王公子可是和慕容羽这样的名门世家公子是朋友,既然是慕容羽的朋友自然是才情俱佳的君子,难道他还会在乎咱们这点银子不成?”
珠儿点头笑道:“小姐教训的是,是奴婢多心了,奴婢这就去结账!”说完珠儿蹦跳着跑去了柜台。
温敏又喝了一口杯中的茶,觉得这杯特别的香,简直比她以前喝过的任何一杯茶都要香!
王子俊等在门外,不急不躁很有大家公子的风范!
珠儿说道:“小姐,王公子,您二位稍等,我去后院把马车牵来!”
王子俊摇了摇折扇笑道:“不必了,‘春风斋’等此里不过隔着几条街,走过去就可以!”
温敏笑道:“那就有劳王公子带路了!”
王子俊笑道:“二位姑娘请随我来!”说完迈开大步就往街东走去。
王子俊越走越快,越走越急,温敏和珠儿跟在他身后,不知不觉要跑起来了才能勉强跟上王子俊,没过多久温敏和珠儿便已经感觉到十分的疲惫,二人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温敏忙冲着王子俊问道:“王公子,你走的太快了,可否慢一些?”
王子俊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温敏说道:“我与慕容羽他们几个约好的时间快到了,若是我迟到了不知道他们又会想出什么歪点子整我,上次我不过迟到了半柱香的功夫,他们就让我用嘴吊着一支毛笔写了一百个‘早’字,你们说气不气人?”
王子俊说的这个滋味,温敏自然懂得,以前她和两位哥哥玩闹被罚时,自己又气又怒可又不能生气,这种滋味当真是难受极了!
温敏点头笑道:“烦劳王公子带路,我们跟紧些就是了!”
珠儿搀着温敏二人快速地迈着步子跟在王子俊身后,珠儿笑道:“没想到这些公子的惩罚玩的都这么文雅!”
温敏微微一笑说道:“慕容羽这等公子自然是那么凡夫俗子不能比的!”
说完温敏抬头一看,王子俊离开了大街转入了一个巷口,温敏着急地促催道:“珠儿快些,千万别跟丢了!”
王子俊带着温敏和珠儿在巷子里左右穿行,起初巷子里还能见到几个人,可是越到后面巷子里的人越少,最后只剩下他们三个人了,而巷子也变得越来越窄。
温敏忍不住问道:“王公子,你带的路怎么越走越偏僻啊?”
王子俊转头笑道:“我带你们是抄近道,这条小路是我自己发现的!”他的嘴上说着话,可是这一次他的脚下却没有停下来。
温敏的腿已经有些发酸,珠儿的腰都快弯下来了,她们二人强忍着又跟在王子俊的身后走了半柱香的功夫!
刚才王子俊带的路虽然偏僻但是还是听到不远处有叫卖声,应该离大路不远,不过现在走的巷子里僻静极了,连一点声音也听不见,温敏的心里不禁有一些担心,珠儿搀着温敏胳膊的双手不由得也加重了气力!
温敏冲着珠儿使了一个眼色,二人停下脚步靠在墙上喘着气,可是那王子俊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温敏唤道:“王公子……”
听到温敏的招呼,王子俊方才停下脚步,转过身问道:“温小姐,有什么事吗?”
温敏问道:“王公子,你不是说‘春风斋’离客栈不过隔了几条街吗?我们已经走了快半个时辰了,可是还是没有看到‘春风斋’的影子啊!”
王子俊一愣,笑道:“不好意思,温小姐!可能是我走的次数太多已经习惯了,所以就不觉得远了,是在下太意了忘记了二位姑娘是女儿身,脚力自然比不得我们男人!望二位姑娘见谅!”
温敏皱了下眉,微微笑道:“罢了……不知那‘春风斋’离此还有多远,这里僻静异常,不像有什么雅致的阁楼庭院之地啊?”
王子俊笑道:“温小姐,此言差矣!不知温小姐可曾听说过‘掷果盈车’的故事?”
温敏点了点头,却不知王子俊此言何意!
王子俊笑道:“想那西晋朝时,有位才貌双全的美男子名叫潘安,每当他驾车走上大街时,全城的女子都为之着迷,用水果往潘安的车里丢,等他回到家中时,他的车里已经被水果丢满了!而今在这姑苏城里慕容羽就是那昔年的潘安,他若出府跟随其后的女子多不胜数,以前我们于‘望月楼’上相聚,那些女子便齐聚‘望月楼’下,我等不胜其扰,方才选了这个僻静之所,实仍无奈之举啊!”说完王子俊用折扇往身后一指说道:“那‘春风斋’的后门就在前方!”言毕王子俊温敏不相信,转过身往巷子里又走了不过五六丈远,拿起折扇在一扇院门前敲了两下,院门当真开了!
只听道院门里有一个清亮的女人声叫道:“原来是王公子啊,您可有阵子没来了啊!”
看到那院门开启有人应声,温敏和珠儿终于放下心来!珠儿搀着温敏一边往那院门走去,一边小声嘀咕地抱怨道:“小姐,早知道这么远,还不如坐马车来呢,我的腿都要跑断了!”
“春风斋”的院墙很高,它的墙顶都超出了旁边房子的屋顶,站在院门前高墙遮住了日光,一枝红杏斜斜地探出墙外!
一位中年的美妇人正站在门内笑盈盈地看着门外的温敏,她笑道:“看起来倒还是标致秀气,想必一定是好人家的女儿!”
王子俊在一旁笑道:“那是自然的,若是那些邋里邋遢的野丫头,我也不敢往这里带啊!”
温敏听着他二人的话,低着头轻笑着,心里暗想道:我若是说出我爹的名号只怕会吓破你们的胆!
王子俊冲着温敏介绍道:“这位是花姐,是这‘春风斋’的主人!”
温敏看着花姐呆呆地说道:“长的真美,好看的像朵牡丹花!”
花姐抿着嘴笑,这一笑起来更是万分温柔,她说道:“没想这姑娘不但人长得美,嘴更甜,大家一定会喜欢你的!”说完花姐冲着温敏招了招手:“快进来吧!”
温敏满心欢喜地想着,花姐与王子俊、慕容羽相熟,她说他们会喜欢我那自是不会错的!
温敏刚要提脚,珠儿却站在门外一动不动,温敏转头看着珠儿,珠儿紧闭着双唇却不说话,温敏心道:定是这小丫头,累的不想动了!于是温敏用力地拉了珠儿一把,牵着珠儿一共走进了“春风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