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下山
人流来往的街道,小贩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儿童嬉戏,远处明晃晃的一片队伍缓缓而来。
一角酒楼处,某女一时豪爽点了上好佳肴美酒,然后却早已忘却囊中羞涩。此刻油手抹了抹嘴,脑子飞速运转,小爪子撸了撸屁股蹲。
李安梣咽下口水,小爪子有些无措的来回搓擦,虽说她李安梣是脸皮很厚,但也不是吃霸王餐的那类人。可如今身上分文木得,这顿怕是……
眼睛微微眯起,手捧瓷杯。心中暗暗庆幸当初偷懒选了个靠门边边的桌子,小二正在远处那桌客人招呼着。咕嘟一口茶水,缓缓放下,好机会!
“砰!”深吸一口气,她这是多倒霉,连忙暗声道歉,只可惜依旧没有躲过。
而后只听见那小二扯着高嗓:“那位客官!您还没有结账!”
安梣心中万匹草泥马飞奔,结你妹的账,姑奶奶没钱,看不见她在逃单吗?!
眼看着店内的伙计都挽起了袖子,迎面而来,安梣顿时脸色大变,心中暗道完犊子!完犊子!早晓得就下山前多偷些那老头的银俩了!
扯开刚刚撞到那人,冲出门外逃窜。可偏偏这坏运气好似堆积了多些时日,全让今儿碰上了,这不竟会被门槛儿绊倒。
落在地上,一阵浮尘,可真是落了个实在。李安梣只觉鼻梁是火辣辣的疼,撑着地面摸摸鼻梁,好在骨头够硬。而此刻伙计已经到达,正要捉拿趴在地面的李安梣,街道上的百姓一阵慌乱。
“是圣上!圣上来了!”
“快跪下!”
李安梣身后那帮伙计慌忙的跪下,迎来远处整齐的步伐声,参杂着马蹄声。
她这是上苍救济啊!此时不逃何时逃,思索片刻,挪动身子挤入人群。
一片悄然后,随机是嘈杂。
“这是圣上第一次出宫呢!”
“是啊!早听闻圣上美丽动人,仪态大方,今日一见,果真不凡!”
李安梣咂嘴,拍拍身上的余灰,望向还未走远的队伍,眼眸一冷。
一个转身,真是晦气,那伙计咋还在呢!爪子捂脸,螃蟹似的横走巷口深处,一个纵身跃上房梁。
李安梣俯身望着巷子里无措的伙计,一个侧身拿出刚刚还未喝完的小酒,扯开木塞,酒香四溢。
“难怪这般锲而不舍的追呢!”她咂咂嘴,抬头一饮,“好酒!”
安梣半躺在房梁之上,翘着二郎腿晃悠,好不惬意。爪子又从袖中拿出一个绣着锦纹的佩囊,上下掂量,不少银俩嘛!
她满意的呲开了牙,撞了姑奶奶怎么能没有点补偿呢!看来又可以逍遥一段时间了!
“啧啧啧!美酒加美景,真是人生赢家啊!”抬头仰望蓝天白云,呼吸着过于纯净的空气,悲从心来。
李安梣年二十一,当代女大学生。不过就是拿个外卖,竟也能遇上车祸。车祸就算了,这车竟然还是一辆垃圾车!好在老天有眼,要不是真实体验,可知晓如此相信科学的她怎么会承认穿越这么荒谬的说法!
穿越就罢了,偏偏撞上了原身深处火海之中。要不是她姑奶奶求生欲过于强烈,从那火海之中死里逃生,恐怕不是这上天赏脸就又要丧命了。
李安梣想到此处便不由叹气,拿起小酒一饮而尽。
“哈~~”爽!
“公子可是十分惬意。”劈头而来的声音,吓得李安梣一个机灵,爪子一抖酒瓶子脱手。
咕噜噜的从房梁上滑落砸地,引来了失落而归的那帮伙计。李安梣见此,顿时想口吐芬芳,扭头目光凶狠的对上那人。
一身月白锦袍,玉簪束着一半乌发,垂落在肩头的乌发随风扬起,白净的脸庞到是笑的一脸温和让人不由的产生好感。竟还是个帅哥?
安梣心中很是复杂,可身下的杂然让她立刻清醒,虽说她是好色,但是美色误人!误人的货色,都不是好东西。于是,初次见面林蹊便被安梣贴上了坏东西的标签。
“快看!是不是那个小子!”
安梣暗道不好,暴露了!恶狠狠的瞅着来意不善之人,挑头另寻他处,正要离身,谁知晓那人一把扯住。
“不知公子能否将在下的佩囊交还于在下。”
李安梣茅塞顿开,原来就是这个坏东西挡路!
她挣脱开那人,指着他鼻子骂道:“你谁啊!我认识你吗?”
哪晓得那人倒是执着,却也好性子,只是淡淡一笑。
“公子,倘若不交还佩囊,在下可能今天并不能让公子离开。”语气没有任何攻击性可言,但坚定地眼神似乎证实了内容的真实性。
李安梣咬咬嘴唇子,眼看着那帮伙计就要上来了,忙退一步。偏偏眼前这人跟一堵墙似的,根本无路可退。
“快!那位客官帮帮忙,抓住那小子,那小子吃霸王餐!”
“呸!你才吃霸王餐!”安梣对着伙计就是一顿骂,就算是吃了霸王餐也不能承认,正所谓做好事不留名,凭什么做坏事就要!她偏不!
眼瞅着那帮伙计就要靠近,强行抓着眼前的人向下一跳。可谁知今儿可真是坏运气上头,这一跳竟能也卡到房梁,一个侧身向下倒去。
安梣自认倒霉,不忍的闭起双眼,准备承受着第二次疼痛的撞击,可许久之后没有一丝疼痛。她悄咪咪的睁开眼,还没明事情,就听闻那酒楼伙计一声大吼。
“他俩是一伙的!快抓住他们!”
安梣一脸懵逼,啥玩意儿,她何时和这个挡路狗是一伙的了?不过,既然如此就别怪她将计就计了!
“哥们!你看,咱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要不咱先甩了他们再来商议?”
林蹊脸色一沉,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可偏偏竟还是个。。。
李安梣见他沉默,呲牙一笑:“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抓起他的手臂就跑,谁知竟被一下甩开。
安梣瞪大眼珠:“你干嘛呀!”
“不必如此牵牵扯扯。”
李安梣呆愣片刻,然后眼瞧着身后追上的伙计,不管他话,强行抓住他的手臂狂奔起来。
林蹊面容崩碎,一脸不可思议看着眼前小脑勺,将黑发束起的青色发带在风中飘荡。
第二章 赖账
一高一矮飞速的横穿街道,身后是一帮壮实的伙计,惊动了吆喝的商贩。李安梣眼珠轱辘一转,侧身钻进一狭窄巷子。大力一扯,谁知那人一个踉跄。
“快过来啊!”安梣侧着身子挤进巷子,朝着林蹊招手。
林蹊脸色一沉,为什么他会沦落至此,明明不干他事。看着向自己招手的假小子和正巧能容纳两人的巷子,内心挣扎。
“大哥!你在干嘛呀!你再不过来咱俩可都要被发现了!”安梣看着发愣杵在原地的木头干着急。
眼看着那帮伙计就要追上来了,林蹊眉头紧皱跻身而入,刚靠近就被安梣拉了过去,身后的伙计随即掠过。
安梣望着在面前溜过的伙计松了口气,谁知就在放松之际竟有一个落在了后头。林蹊有些不安分的想离开,被安梣一个猛按,他瞪大了眼睛望着近在咫尺的小女娃,刚要张口被安梣一个眼疾手快的捂住嘴巴,呼吸之间全是女子独有的气息。
李安梣望着慢慢悠悠离去那偷懒的伙计,再次确认没了,松了口气。原本按在林蹊肩上的爪子淡定地拍了拍。
“好了!”哪知安梣望着面前的木头却是满脸匪夷所思的绯红,伸出爪子戳了戳,“大哥?”
这一戳倒是把林蹊戳裂了,猛地扯过面前的爪子,毫无怜惜的甩开。
“你干嘛呀!这么凶!”委屈巴巴的揉了揉爪子,她有些摸不着头脑。说好听点也算是‘生死之交’了,怎么还是如此不讲情义。
林蹊气急败坏:“姑娘家家,不知廉耻!”
安梣身子一颤,这么快就被识破了?她伪装的就那么烂?眼珠轱辘轱辘,灵光一闪,净是坏水。
假装矫揉做作,捏着嗓子道:“既然公子都已经知道我是女儿身子,你看你拉拉扯扯,我的名声都被你坏了!既然这样你的那些银俩就当做赔偿了。”
林蹊真是被眼前小人儿的无耻可气笑了,真真是从未见过她这般厚颜之人,要不是自己确实她的女儿身还真是难以接受。
气极反笑,无奈摇头:“请姑娘将现将佩囊归还,赔偿自当不会亏待。”
安梣嘻嘻一笑,当她傻呢!钱都给他了还能捞到什么好处?
继续一番苦情戏:“大哥,小女子也是迫不得已啊!你看看我一个姑娘家家就这么身无分文还怎么过活呀!你就当回活菩萨吧!就当做施舍,求您了!”
林蹊看着面前的小人,容颜姣好,锦袍整洁,满脸真诚,唯有看不破的满嘴谎言。
都说的这般可怜兮兮,按常理正常男子早该松口,更何况像林蹊这般锦袍精致,完全不像缺钱的样子啊!那到底为何区区几俩银子而迟迟不肯松口?那不成是个外强中干的伪装富人?这般思索着,她神色之中不由的多了几分鄙夷。
就在僵持不下的处境之下,突来一人。
“公子,该回了。”
安梣挑眉,看着迎来的人儿对着那挡路狗毕恭毕敬,看来是个货真价实的富公子啊!就在她还在失神感叹之际,只觉腰间一阵凉飕飕,一愣,下一瞬之间那刺绣精致的佩囊在那人之手。爪子慢半拍的在腰间不甘心的摸摸,果真空空如也。
“失礼了,姑娘好运。”他微微倾身双手抱拳致礼。
好运?钱没了,她怎么好的起来。眼见着那移动的钱,她怎么可能放弃!
林蹊一路疾行,察觉身后那人的不死之心,叹息摇头并不作理会。谁知刚一上车,他就感觉车辕上一沉。
“这位公子,您不能坐着上面。”
挪了挪屁股坐的可牢实了,安梣一脸无辜:“为什么不可以?”
“这。。”被问的不知所言。
林蹊实属无奈,伸手捞开车帘,“姑娘何必如此纠缠?“
安梣笑的唇红齿白:“负责呀!你说咱好歹抱都抱了,总要……”
“姑娘在下是情急之下才不得已才……”林蹊连忙打断她的口无遮拦。
安梣嘟嘴,傲娇抬头:“诶呦,反正抱了就是抱了,你还想赖账?”
微微一顿,林蹊回想了方才情景,当真是后悔莫及,脸色更差。
“那只是巧合,”林蹊僵硬地说辞道,“我不会放在心上,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安梣很满意的欣赏着他的反应,继续执着追答:“这怎么能行呢!我就放在心上了!”说完便紧紧地抱着车辕,大有誓死不放的撒泼无赖样。
论耍无奈,她李安梣敢称第一就没人敢称第二,要知道这种从骨子里散发出的那种儒家公子气息,刻板守旧死理无趣,最怕的无非撒泼耍赖。
林蹊没应付过如此无赖之人,紧皱着眉头,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敬一倒也是惊讶,原以为是一位撒泼的小赖谁知竟是一位姑娘,并且还和主子在短短时间内有了这么多牵扯。现如今见俩人僵持不下,出来解围。
“这位姑娘,天色已晚,您不要回家吗?”
安梣嗤之以鼻,回家?她这才脱离就让她回去,她还没玩够呢!而且现在回去,肯定会被那老头子狠狠教训一番,她才不呢!
眼泪汪汪,好不可怜:“这位兄台,你有所不知,我被赶出来了,身上并无分文。结果还被占了便宜,谁知你家主子却还不认账,我属实委屈啊!”
好一副痴情不悔又命运多舛,将敬一这等没见过她之前撒泼样的单纯人儿感动的七荤八素,此刻看着自己主子竟有一些怪责之意。
林蹊黑着脸摇头,有些咬牙切齿:“我何曾……”
安梣连忙捏着袖口擦拭着并不存在的泪水,好不深情:“对,你不曾,都是我的错!都是我!”
敬一此刻更加的可怜她了,神色之中的责怪之意更加明显可见。
林蹊知晓这人有多能说,再说下去定又不知能编造出什么荒谬之事来。
有些气急败坏放下车帘,吩咐道:“敬一,不必理会她!”
安梣恢复原状,早这样不就得了,害的她非要演一出苦情戏。一旁的敬一刚想着安慰,谁知这姑娘变脸速度快的他措不及防。
“走呀!怎么看着我呀?”安梣笑嘻嘻的没心没肺。
敬一咽下口水,真是个开朗的人儿啊……
“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敬一听闻一愣,随机回答:“这是回林家的马车。”
林家?安梣一怔,追问道:“方才情况紧急,我还没来得及问候你家公子大名,请问你家公子叫什么呀?”
第三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敬一专心驾车,晃过神来正要回答之际,便已经被他人抢先一步。
“林蹊!总算等到你了!”那人华服玉冠,好一副风流公子模样,不知为何安梣瞧他的第一眼竟觉得有丝说不上的熟稔。
林蹊?安梣一愣,这般说来倒是走‘好运’了?细想一下倒是自己忽略了太多细节,他身上本就是江南难产的锦缎,若是寻常的大户人家也未必有的。这样细想下来,此刻的李安梣不得不承认她怂了,但是一瞬而后,这可是当朝宰相这不就说明有很多很多钱?于是,此刻眼眸中充满着对金钱渴望的闪烁光芒。
林蹊掀开帘就见着李安梣赤裸裸的看着挚友任璟言,面无表情的推开挡在面前的安梣,让毫无防备的她摔得七荤八素。
安梣狼狈爬起来,恨恨地瞪着林蹊:“原来当朝右相不仅是个占姑娘家便宜的登徒子还是个粗鲁之人!”
林蹊望着她,一双眼里无波无澜直接略过她。
一旁看戏的任璟言倒是稀奇,别人不晓得这位右相大人的脾性,他还能不知晓。无情无欲好似个冷血动物,刻板守旧少言少语,今儿竟带着个小丫头,怎能不稀奇!
“这位活宝你从哪儿淘来的?”戏谑的上下打量着有些狼狈的小人。
林蹊眉宇蹙拢,冷声道:“一个无赖。”
安梣自然不会承认:“真是委屈,您怎么能这么说!明……明明就是……”语气中带着伤心,悔恨,不甘,无辜。七分深情三分恼恨,好一副痴情女子。
任璟言十分感叹,怎么要不是说他也是个老狐狸,可能也就相信了她的一番情深似海的话语了。
林蹊脸由青转白,再由紫转黑,满嘴谎言不打草稿,荒谬至极!不再与她争辩,正所谓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更何况这女子要比寻常人家的更为刁蛮。
眼瞧着林蹊就要进入府邸了,安梣那叫一个迅速,毫无形象可言的抱住那人的腰。
林蹊一怔,脸黑了个彻底,身上散发着寒气:“撒手!”
李安梣感觉背脊一凉,但为了生(银)存(子)拼死拼活也不得放开,大声哭诉道:“大人啊!您不能这样啊!我的清白没了,您怎能无动于衷啊!难道你就这么看着我饿死街头吗?”
额头的青筋爆了爆,低声吩咐:“敬一,给她在府中安排一件差事。”
差事?什么鬼!她不要干活,她要银子!银子!没来及再去耍赖就被林蹊扯了下来甩了出去,被一旁的任璟言扶住。
“哦哟哟,可真是个混蛋!一点也不晓得怜香惜玉!”忙摇头恶狠狠的吐槽。
任璟言听闻不由轻笑出声,安梣亦是狠狠地望向他。他抽出腰间的玉扇,‘刷’得展开摇了摇,别过身一副事不关己,随林蹊离去。看来这相爷府可以热闹一阵子了。
“那个,姑娘这边请。”敬一上前。
李安梣自当不会去为难一个小小的随从,毕竟罪恶的源头是他的主子,她还是一个非常明事理的人的。但是,让她李安梣干活,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她捂着肚子,面部狰狞:“那个,我肚子有点疼,你们这儿,那个……”
敬一立即会意点头,指向一个方向,李安梣飞速朝着那方向奔去。
任璟言看着脸色依旧很差的林蹊打趣:“怎么惹来的活菩萨?”
林蹊眼神一沉,冷声道:“倘若是为了看本相的笑话,左拐出门。”
眼瞧着大有驱赶之意,连忙解释:“哪能啊!当然是正事!”
林蹊冷眼相待不语,确实被李安梣刚刚气得不轻。
“你的那块残玉拿出来给我瞧瞧,你看与这图纸上的可否相似?”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张图纸来。
林蹊接过,盯着上方图案,思索片刻,掏出佩囊。确实按道理林蹊自当不会为了几俩银子去和一个无耻小赖纠缠,银俩自当不重要最为重要的是佩囊中的另一物。
他从佩囊中取出一小块残玉,摊在手心,与图纸对比。
任璟言探头瞧探着,猛地皱眉:“林蹊这不是你的那块!”
林蹊也察觉出来了,面色一沉。
“你的一般都把残玉放哪儿?”
“佩囊。”顿然醒悟,“在刚刚佩囊被那小赖夺走一段时间,果真无耻小儿!”
任璟言叹息,拍了拍林蹊,安慰他:“你再找找,说不定还在呢!”
林蹊拿过佩囊,将之倾倒,银俩随之而出最后竟是那残玉,他一愣。
任璟言也呆了,望着檀木桌上熟悉的残玉和林蹊手上的那块,灵光一闪忙言道:“林蹊,你手中那块让我瞧瞧。”
接过玉石,拿出一把精致的火齐(放大镜),仔细端详。
随后有些惊喜的唤道:“快!你将你的那块也递给我!”
林蹊望着两块残玉在任璟言手中合并,竟成为了一块完整的玉石!略微吃惊与任璟言相视。
“林蹊啊!你这捡回来的倒真是个宝!”
林蹊不理会他的戏言,吩咐下属:“子成,让敬一将那小赖带来!”
谁料,子成刚接命令还未迈开半步,门便被推开,敬一踏门而入略显慌乱。
“主子,刚刚那位姑娘她说她肚子疼,然后她……她就消失了!”
林蹊听闻,眸光扭转,冷哼一声。另一旁的任璟言咋舌不语,只是摇摇扇。
消失?林蹊看着两块玉石,思索片刻。
“敬一。”
“在!”
“院子的围墙有所漏洞,你吩咐下去修高些。”
敬一听后,有些摸不着头脑,为何突然要修围墙呢?却还是接令随子成一起退下。
任璟言听闻,眼眸中净显笑意,果真是林蹊,当真是一点没变。
林蹊淡定地喝着微微凉意的茶水,真当他这相爷府来去自如。
话说,那位消失的人儿此刻守正在一个包子摊处,哈喇子都快流下,幸亏那包子摊的小贩眼尖将其轰走。
“哎!虎落平阳啊!”仰天长叹,可不要是放在平时怎么会多看这包子一眼,可如今……
“咕咕~”她的肚子好饿!便开始腹诽林蹊那小气之人。
“给点钱会死人啊!更何况你还是个相爷诶!那岂不是更有钱,施舍一点怎么了!啧!小气鬼!”
李安梣望了望远处方向的山谷,难不成这就回去了吗……
一个转身,眼眸扭转,那是……当铺!虽说那老头千叮咛万嘱咐不到万不得已不可拿出那坠儿,可眼下不正是万不得已?人以食为天,都快要饿死了,那就先拿出来当了等有钱了再来赎呗!
于是,经过了一小段时间的思想斗争,李安梣最后做出决定,当了那块残玉。
“坠儿,不是我不珍惜你,你要知道我现在可是危难当即,放心我一定会赎你回来的!”说着,笑嘻嘻的摸向腰间,嗯?怎么空的。。。
“我的坠儿呢?!坠坠呢?!”
猛地一顿,几个片段在脑海中划过……
“坠儿是我的宝贝,银子也是我的宝贝,宝贝自当是要和宝贝放在一起的!装好装好!”话语刚落,将佩囊别在了腰间还拍了拍。
回忆起此片段,安梣崩了。
“啊!我的坠儿啊!”
第四章 翻墙
相府后院云轩阁处的书房内三人,一位白发须须的老者和两位身姿秀拔者。
老者气定神宁,端着茶杯望着杯中绿叶许久,终是一声长叹,放下茶盏,“当今圣上尚且年幼,况且圣上由太后从小教化,圣上虽近些年已经熟悉朝堂政事,可终究还是不能一人完全掌权。现如今招纳皇夫,未免操之过急。”
灯影昏黄,林蹊清雅的眉目犹如墨画,长睫如羽,嗓音清淡:“这是太后提议,只怕做不得抉择。”
老者蹙眉,不可否认,当场陷入一片沉静却被一声猫叫声打破。
“诶呀!不好意思,这牲畜不为人控。太傅就多多体谅量一下吧!”任璟言毫不在意的嬉笑着,轻抚着怀中的猫咪。
老者眉宇更为紧蹙,低声斥责:“任小公子,你尚且作为翰林院大学士,却没有一点作为。赐予你职位,怎能一天到晚无所事事!”
任璟言嘻嘻一笑倒也不恼,宫中谁人不知这大学士不过一个挂名,名副其实的闲职。
此刻,相府外的小人儿有些诧异的望着貌似‘长个子儿’的围墙,伸出爪子拍了拍结实的墙面。
“奇了怪了,我记得早些时日的时候还没这么高的啊!咋这晚上高出了这么多!”她小声嘀咕着。
李安梣不可思议的看着高出了些许的围墙,抓耳捞腮,这么高的墙怎么爬?四处张望着,目光锁定一颗巨大的榕树,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就是它了!
老者本就有些烦躁,偏偏遇上了油盐不进的任璟言,狠狠的痛斥了一番。林蹊倒也拦不住,脾气极好的劝阻了几句,又违心的说了几句好话。本就是难以解决的问题却没能得到回复,只能一拖再拖,安抚了满腹牢骚的太傅,他亲自起身,送太傅出相府。
榕树之上,安梣有些吃力的扒拉着围墙,暗暗抱怨着,她算是想明白了,这林蹊明摆着故意的!围墙刚上的工还没干透,明摆着就是等着为难她嘛!好不容易爬了上去,她往下一看,扒拉着围墙的爪子更牢实了。这么高,跌下去会出事故的吧!
咽下口水,准备顺着榕树枝干前行,刚伸出爪子发现一道强烈的光线。安梣扭头只见是上午那拿扇之人,此刻正抱着一团白乎乎的玩意儿,神色间净是不怀好意。
她狠狠地瞪回去,眼神交流:你别出声!要不然有你好看!
可偏偏这是任璟言,你让他做什么他偏不。于是一脸无辜,手中不知哪儿来的小石子,指尖发力便射了出去,目标方向正是李安梣。
李安梣心中打骂一声卧槽,连忙一个侧身险险躲过,猛地瞪大眼睛朝着任璟言。望着他满脸狡猾无赖的样子,安梣一下醒悟为啥见他第一眼觉得那么熟稔,那是‘同道之人’的感触啊!这满脸的老狐狸模样可不像极了装无辜的她!只可惜虽为‘同道’但志不同不相为谋,那么便是敌人!
任璟言望着躲过石子的李安梣倒有些诧异,随后又是诡异一笑。
安梣看着笑的一脸猥琐的他,顿感不好,这才发觉刚刚一侧身虽是躲过了攻击,却也离开了墙头!整个人重心一片,直接翻了过去。
完蛋了!
与此同时,正在与林蹊道别的太傅被惊得一颤,回首相望那副景象,眼如铜铃。
林蹊自当一早就发现扒拉在墙头的小人,只是当前情况自当不会理会,谁料却被任璟言作乱,眼下一片头疼,思索着该如何解释此情此景。
话说不幸中的万幸,虽是掉了墙头,但是却也是翻过了墙头,并且十分庆幸的挂在了榕树的枝头。安梣望着面前熟悉的林蹊和一位吹胡子瞪眼的白发老头,知道这回可是糗大了。
吸了吸鼻子,泪眼汪汪的望着林蹊,眼神示意:右相大人啊!我不是故意的,救救我吧!
老者大惊,指着枝头挂着的李安梣,对着林蹊:“右相,这是……”
林蹊拳头握拳放在嘴边,假装咳嗽,冷眼横向任璟言。任璟言摸了摸鼻子,赶忙上前解释。
跑到榕树下,指着李安梣骂道:“你个臭小子!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李安梣一脸懵逼,眼神迷茫的望着任璟言,眨巴眨巴眼睛:什么意思?
任璟言轻微的晃了晃头,撅了噘嘴示意,安梣瞬间明白微微点头:了解!了解!
“大哥!我不是故意的,这不大娘她又来教训我了。我这……这也是没办法的嘛!大哥,你就帮帮我吧!要不然我肯定会被大娘打死的!”
林蹊看着两人深情表演好似亲兄弟一般,满脸黑线,真是一类人,撒起谎来毫不心虚。
太傅闻言倒是恍然大悟,原来是任家的小公子顽皮被主母教训的不敢回家,真可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大哥什么德性,小弟也什么德性!但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倒也不掺和,拂袖离去。
李安梣望着离去的白发老头,长泄一口气,随即对着任璟言破口大骂:“你个老狐狸!明明大可不必如此,还偏引我下墙,真不愧和右相一伙的!果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林蹊听闻皱眉,怎么还牵扯上他了,冷言道:“一个姑娘家家,半夜偷溜进别人府邸到底有何居心!真是不知羞耻!”
李安梣不可否认,一时语塞,而后想起正事,咬牙切齿,“相爷才是不知羞耻之人吧!占了便宜还拿人东西,当真无耻至极!”
“真是可笑,本相不过是拿回原本属于自己的物件,怎么到姑娘嘴里竟成了窃贼。”林蹊讽刺道。
“嘿!那你把我的玉坠还给我啊!”
李安梣貌似忘记了自己还在树上,直接对着树下的林蹊伸出爪子索要东西。
林蹊望着挂在枝头的李安梣不予理会,直接踏步离去,至于她的玉坠自当是不会归还。安梣看着他要走,连忙一个挣扎,只听见榕树枝头‘咔嚓’一声,随后一声重物落地的巨响。
任璟言眼瞧着李安梣从枝头落下,那叫一个实在,都将浮尘飘起,摇头咂舌离去。
徒留原地的安梣,执着的爪子保持原状伸出的姿势,一颤一颤。
“把……把我的坠儿……还给……我啊!”
第五章 绝色
‘咔嚓!咔嚓!’随之落下一片绿叶枝条,安梣气愤的拿着修枝剪凌乱无章的修剪着面前的盆栽。直叫一旁的子成心疼,奈何主子还吩咐不得对她无理,只能咬牙看着面前女子随意糟蹋了他的心血。
敬一看着子成快要心痛至死的模样,忙上前劝说:“姑娘,植物虽无声但好歹也是一条生命,您也不能就这般糟蹋啊!”
李安梣正在气头上,哪里理睬敬一的话,扭过身子直接向着另一株冲去。
子成眼瞧着她又要糟蹋急忙冲上前去,抱住盆栽苦苦哀求:“姑娘,您就放过这些盆栽吧!求您了!”
“我放过它们,那你倒是让你们主子把我的玉坠还给我啊!”安梣气的一把将修枝剪扔下,为什么如此气愤,因为她已经被n次发现并且差点被扔出相爷府,而那满口仁义道德的右相大人偏生耍无赖说并未拿她的玉坠。
“姑娘,主子都说了并未拿您的玉坠,您为何迟迟不信呢!”
李安梣一个大大的白眼送过去,她自然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望着将盆栽抱得严实的子成,只好作罢。眸光一闪望着墙角一闪而过的一抹月白,一抹笑意在眼底,做戏当然要做全套咯!话说她冒着被扔出相爷府的危险怎么可能没有收获呢,她可不是做无用功的人。
月黑风高夜,正是偷玉时!相爷府内,安梣一身黑衣,蹑手蹑脚地往内院走去。她伸长了脖子,往院子里亮着微光的房间看去,然后偷偷摸摸的向前走去。
她猫着腰,一路溜到寝房窗户外,在窗纱上捅了个窟窿,眼睛贴上去。只见灯火烛影之下,那人轻解罗裳,露出一片皙白。安梣内心蹦腾了,没想到这右相大人竟如此的‘表里如一’,看看那手臂,那锁骨,那腹肌……咳咳,跑偏了,跑偏了。
她有些不舍得离开窗纱,她说怎么这个时辰的守卫都散了,罢了罢了,正事要紧!安梣慢慢的撑开一扇窗,一个翻身,匍匐在地。黝黑的大眼睛里闪过一抹狡黠,望着那身线欣长,曲线清隽的男子沉入木桶之中。
这才慢慢的挪动身子,爪子悄悄的在散落的衣袍中摸索到那熟悉的佩囊,安梣面色一喜,正要收手。眸色扭转间,突然闪过几抹黑影,随后是一阵烟雾飘入。安梣瞪大了眼睛屏住呼吸,仇家可真多,啧啧,她感叹道果真招人恨。不过干她何事,将佩囊塞到衣袍中,趴到窗口时,安梣回望这木桶中的那人,奇怪……
林蹊刚入木桶,脑海突然一片空白,一阵疼痛,呼吸加速,手捂住胸口的心脏,猛地一阵悸动。视线渐渐模糊,貌似有烟,好像有人在喊他……那人好生熟悉,是她啊……
“我去!什么鬼!不至于吧!不是说你文武双全的吗?怎么一点点迷烟就倒了?”折回来的安梣,看着早已在木桶中昏迷的林蹊一顿吐槽。
话说敬一和那个守花奴呢?不会吧。。这是惹了谁,这般想制止他于死地,安梣心中暗想。看来现如今相爷府的守卫都被控制住了,她看着昏黄灯光下面色姣好的人儿,眼眸深处一抹光闪过。
屋檐上站着两人,死死的盯着那闪着微光的寝房,突然灯火惶然,一片漆黑。
“怎么回事!快下去看看!”
“是!”
一个黑衣人跳下,稳稳落下,向那房屋探去,而后面前闪过一片月白。
“不好!快追!”屋上那人大喊,随即也一闪而过。
灯火阑珊,热闹一片,若是平日安梣定会好好游玩一番,然而偏偏今日被美色迷了眼,真是后悔莫及。侧身扭头向往而去,身后的两人紧追不舍,望向前方繁盛之处似在举办着什么活动,不管了就它了!一个纵身而跃,身影消失在人影绰绰中。
“怎么停下来了?”
“是醉红楼。”停下之人轻吐。
“那还追吗?”另外一人一愣,随即问道。
思索片刻,“追!”
人流一片,安梣疾步向前,将不合身的衣袍解开,而后准备将其扔至一处。长叹一声,望向身后,谁料那二人竟还在穷追不舍,抓着手中面料极好的锦衣,犹豫片刻又且披上。
“看!在那儿!”另一人顺着那人指的方向望去,月白色的锦衣在人群中若影若现。
“动静小点,追!”
安梣进了醉红楼内部这才反应过来,难怪如此繁荣,原来是妓院啊!逃过一帮搔首弄姿的姑娘,挑头望着那两抹黑影,摇头叹气:“大人呐,你到底是招惹了哪方神仙啊……”
“公子,来呀~”一个不留神,被一位姑娘大力拉去。
安梣心中卧槽,这女人力气好大!忙挣脱开,一个惯性被甩开,撞开了一扇门,滚了进去。
安梣此刻只想泪流,为什么她总要亲吻大地?龇牙咧嘴的撑起身子,眼前突现一只绣工精致的红花绣鞋。安梣脑子里第一反应,这姑娘脚有点大啊……哪晓得,还没反应背上一沉,直接与那绣鞋来了个亲密接吻。
背上的力道越来越重,安梣感觉再这么下去脊骨都得被踩碎,忙着求饶:“姑娘,姑娘!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你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哼~”一声轻柔妩媚,只不过这姑娘嗓音有点粗啊……
“姑娘,真的!我不是故意的!你就放了我吧!”背上的压力这才慢慢撤去,安梣只觉的死里逃生,额上全是汗珠,瘫在了地上。
视线中一件红衣拖地慢慢远去,安梣有些吃力的撑起身子半坐着,隔纱被窗外的风吹起,隐约望见那人胸前一片雪白,只是过于平坦。看来这姑娘不仅脚大,声音粗,胸还小啊,这力道也不小……
那人一身红衣,墨发散落,在床榻上缓缓坐下。隔纱飘动,那人抬头,与安梣对上。
“好美……”她几乎是脱口而出。
那人精致夺目的俊颜,一双形状妩媚婉转的眼睛,有若抹上秋水,有一种说不出的致命诱惑。麻麻这里有妖精!真他喵的绝色啊!
第七章 小天使
安梣眨巴着眼,脸刷的一下红了个彻底,麻麻,有美人儿调戏我!
随后在众人的目光中,美人儿将她领到阁楼处,好心的将佩囊交还于她,并且还很温柔轻声细语的告诉了他的名字。
直至被送出醉红楼那一刻,安梣都处于一个懵逼状态,身后的楼宇传来一阵欢呼她猛地惊醒。看着爪子上的佩囊,再望了望身后,僵硬的转动着脑瓜子。
“这……就完了?”不挖她眼珠子了?这么好心?
话说那美人儿说他叫啥来着,方才脑子混乱一片,又被美色迷得神魂颠倒,只瞧见那美人儿的红唇一张一合,啥也没听清。脑海回荡轻柔的声音,却怎么也没记不起来,干脆抛之脑后。
“让我看看我的小宝贝,”安梣打开佩囊捣鼓着,“银子……银子……”奇怪,她的坠儿呢?
“我去!不是吧!”全部翻完后,安梣崩了。委屈的撅着嘴巴,她怎么这么天真竟然认为林蹊还会将东西放在佩囊里。
“天真啊!我太天真了!”仰头怒吼,泪流满面。
相府中乱成一片,云轩阁处往日的风流公子此刻皱紧了眉头。
“敬一,他们是何时潜入府内的?”
“应当是子时,主子平日那时喜清净不愿有很多暗卫守着,想必那人已是等候许久才下手。”
任璟言眉宇间拢起,“还记得是何来人?”
敬一叹息,无奈摇头:“那人做足了准备,用足了药物将我与子成拖住。待我们发觉不对的时候就已经……”
“可林蹊在那种情况之下根本手无缚鸡之力,他又怎么会死里逃生!”若是旁人定不知晓林蹊的情况,他还不了解……
“对了!”敬一仿若想起了什么,“那位缠着主子的姑娘也不见了!不会是……”
任璟言摇头,敬一见此不言。
“倘若那姑娘真是要林蹊性命,她大可不必如此,毕竟在此之前她有更好的时机。”或许还是她救了林蹊一命……
敬一似非似懂的点点头,又不解问道:“可她为何要一直缠着主子?”
任璟言淡淡笑道:“那是因为你家主子真的拿了她的东西。”
敬一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任璟言。他家主子怎么会拿人东西还耍无赖!他家主子明明不是这样的人啊!明明……
“照顾好你家主子,在此他恢复期间阻绝一切来往之人!”
“是!”敬一说完退下。
任璟言叹息,展开扇子摇了摇,望向远处一片昏暗渐渐褪去,天要亮了……
相府外,一小人儿蹲守着,双手托着漂亮的小下巴,望着那似比天高的围墙。
“哎~”她李安梣是和这相爷府过不去。
由于几次三番的造次相爷府,林蹊一气之下干脆将那榕树砍了又将那围墙修理了一番。这让她很是头疼啊!这叫她怎么潜入嘛!
“丫头,干嘛唉声叹气啊!”
安梣寻声望去,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大爷拿着一个破碗,原来是个乞丐。
也没指望能有所解忧,随口说道:“大爷,您知道这相爷府除了大门还有别的地儿能进不?”
大爷倚着墙半坐着,思索片刻。
安梣见那人没了声,倒也没啥,只是想着该如何偷摸摸的进入这相爷府。
“其实呀……”
“怎么说?”安梣歪头看着那大爷,那大爷慵懒的眯着眼微微抬头示意。
安梣顺着方向望去,围墙那不起眼的角落被枯枝败叶遮掩着,将信将疑的溜过去回首望了望已经打起了瞌睡的大爷。有些无语,她真是疯求了竟然相信一个乞丐大爷的话,恼怒的踢了踢那堆枯叶,这一踢踢了个空。
“嗯?”安梣惊喜般的望着露出半个的洞洞,一点一点笑出了声。再向那大爷探去,大爷忙装作睡觉的模样。果然你大爷就是你大爷!
那洞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安梣目测了一下那洞口,再低头看看自己,开始庆幸自己是个小女子。
好的!
有洞那就钻!
这样就能拿到玉坠!
对,没错!就是这么简单!
安梣摩拳擦掌,准备钻洞,然后就嘿咻嘿咻的往院子里爬去。
卧槽!卧槽!卡住了!这洞怎么这么小!
她好不容易把头伸进去,却被卡住了腰身,什么鬼!摸了摸腰上软乎乎的小肉,难不成是最近胡吃海喝的太多了?不会吧!
被卡住的安梣往前,卡住,往后……擦!早知道还不如爬墙!
不!她可以的!深吸一口气,憋住!
感觉到腰身宽松了些,挥舞着小爪子,拼命往前爬去。
“需要帮忙吗?”声音从头上方传来。
被困住的安梣一听有人帮忙,忙喊道:“要要要!”
只是刚喊完,整个人石化了。然后颤颤巍巍,哆哆嗦嗦,小脑瓜一格一格的抬起,顺着复杂花纹的绸纱往上看,倒抽一口气。
初阳映照下,温润单纯的黑瞳流泻着一丝诧异,精致的容颜被暖阳的光芒笼罩,衬得他一身仙气,仿若谪仙一般。
安梣此刻无比心虚,沾上灰土的小爪子无处安放,深思着该如何说辞。谁料那人只是面色单纯好奇的看着她,然后蹲下身来,盯着她看。
安梣眨巴着眼珠,这是……不认识她了?不会吧!
那人望着地上的小人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小脸蒙上黑乎乎的一层灰,衣服也脏兮兮的,只是那双乌黑的眼眸,那样的大,那样的亮,好似天上的星辰大海都卷入那不过尺寸大小的瞳底。他凭着本能的靠近脏兮兮的小人,迎上小人好看的眸子。
安梣呆了,将身子往后小幅度的挪动,爪子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这人变性了?头上的灰抖落下来。那人似是有些不满,携住她的小爪子,轻轻吹气将那灰吹去。
温暖湿润的气息迎面而来,夹杂着墨竹淡雅的气息,安梣整个人碎了。这家伙肯定不是林蹊,这么撩人!她的小心脏啊!扑通扑通都快要跳出来了!
那人毫不吝啬的绽开笑颜,阳光倾洒在他的面容上,要融进这淡淡暖意。
“我救你出来吧!”
“好啊!好啊!”
安梣已经被迷得七荤八素,就差流着哈喇子,这是哪儿来的神仙啊!虽然有着和林蹊一样的面庞,但这位明显就是小天使,好嘛!
第八章 单纯的骚年
“可以闭上眼睛吗?”那人温润的气息扑面而来。
安梣怔怔,向后缩着脖子,咽下口水:“闭……闭眼睛?”
那人小幅度的点点头,单纯的眸子让安梣瞬间觉得自己思想龌龊。安梣立刻闭上眼睛,只是单纯的闭眼睛,不是?为啥要闭眼睛啊!胡思乱想的瞬间,感觉一股熟悉的墨竹幽香袭来,带着一丝初阳暖意的雪纱罩在了脸上。
嗯?!他想干啥子!
安梣猛地睁开眼,就看见一层淡淡的白色光晕,是初阳透过他的广袖照射在她的眼睛上。腰身上原本卡住死死的地方忽然松快了,压迫自己的力量也瞬间消失了。
“好了,你可以出来了。”
逐渐远去的墨竹雅香,一阵轻轻的尘灰飞扬而起,安梣保持着伏地姿势回头一看,睁大了眼睛!
那原本只是一个小小的洞口竟然变成了可以容身的大洞!微风吹着未落地的余尘四处飞扬,安梣错愕的眨巴着眼睛,惊悚的回看着那人。熟悉精致的面容在阳光下十分柔和,乌黑的水眸净显无辜单纯。
“地上不凉吗?”
“啊?”安梣本能的回应,而后反应过来,七手八脚的爬起来,“是有点凉……啊!”
安梣刚站起来,忽然腿上一疼,整个人软了下去,忙扒拉着一旁的人。那人微微一晃,伸出手臂接住,正好将人揽入怀中。
扑面而来浓郁的竹香,安梣身子一僵,缓缓的抬头。乌发在风中轻轻扬起,轻柔纯质。笑容在初阳反射的光晕中荡漾,干净、温暖、和煦似能涤尽世间一切污浊。
安梣愣愣看着他,只觉得心头处某只小鹿渐渐苏醒,鹿角轻微的撞动。猛地推开那人,罪恶!太罪恶了!尤其望着他单纯至极的眼睛,安梣觉得自己像极了侵犯无知少年的猥琐阿姨。
那人毫不知情,歪着脑袋,满眼不解。
“咳咳……咳。”安梣用咳嗽掩饰着自己的心虚,望着熟悉的面庞却陌生的神色,思考片刻。
“你认识林蹊吗?”她试探的问道。
那人微微摇头,“不认识……”
安梣满脸匪夷所思,倒吸一口气,无奈的一点一点头:“噢……这样啊……那么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我……”那人一脸茫然和纠结,欲言又止。
安梣身子一颤,猛地捂住鼻子。太令人犯罪了!忙伸出爪子摆动,“没事儿!没事儿!你不愿意说没关系的!”
那人耷拢着耳朵,满脸歉意:“对不起……”
安梣只觉着心头暴击,捂住胸口,这哪儿来的娇羞纯情骚年!
“那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安梣回神,对上骚年闪着光芒的黑眸,陷入沉思。告知也无妨,毕竟眼前这人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样,但是……
片刻后,安梣发现那骚年的眼眸逐渐黯淡下去,连忙摆手:“你……你别这样啊!那个……那个……”
骚年抬头,神色中的失望不减。安梣吞咽口水,大脑飞速运转着,灵光一闪,刚张口。谁料那骚年,捂住她的嘴,声音淹没在喉咙间。
一阵天旋地转后,骚年小心翼翼的用手在唇瓣间比禁声动作。安梣疑惑,倏地听到由远而近的声音,有人?
“任公子,如若太傅再次登门该如何是好?”
这声音是敬一的,任公子?那个老狐狸?安梣竖起了耳朵,有料哦~
任璟言少有的严肃,沉默许久,叹息道:“尽量拦住吧……”
随后声音渐渐远去,听不大清了。拦住?林蹊出事了?不是吧!亏她差点损失性命,冒死救他。等等!林蹊出事了,面前这位骚年又说不认识林蹊……莫不是面前这位呆萌骚年是失忆了的林蹊?!
有了这个大胆的猜测,安梣整个人不寒而栗,那骚年的爪子还捂着她的脸,忙拍了下那爪。
骚年无辜惊呼,将原本狠下心的安梣又是一记暴击。她暗自安慰虽然都是林蹊,但是他失忆了,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单纯可人儿的骚年儿。而她仅仅出于对无知骚年的同情,给予一定关爱。这般想着,心情愉悦了不少。
不过她此刻前来的目的是偷……呸!拿回自己的玉坠儿,虽然面前的骚年是林蹊本人但是现在智商明显跟不上。罢辽罢辽!还是自己去找吧!
想好了措辞,正准备忽悠,哪知那骚年端着张无辜的脸蛋上前。安梣下意识的一个爪子挥过去。
“你想干嘛!”
骚年挨了一个爪印,可怜兮兮的说道:“你肩上有树叶,我只是想帮你拿掉而已。”指尖捏着一片泛黄的树叶。
安梣打哈哈,他失忆了,失忆了,暂时还不会陷害她,哎……等等!
安梣似想起什么,试探盯着面前的骚年,骚年被聚集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然。
“怎么了吗?”
安梣发觉自己的目光略微放肆,收敛了些,带了些笑意:“我们为什么要躲刚刚的人啊?”
“他们是坏人!”骚年抱怨。
安梣挑眉,继续诱哄:“为什么说他们是坏人呀?”
“因为他们每次都不让我出来玩,把我关在一个小屋子里。”骚年委屈巴巴的诉说。
安梣听后,有些恍然。这般看来,眼前的骚年真的不是林蹊,更不是失忆的林蹊,那他是谁!有着和林蹊分毫不差的面容,性子及其相反,智商也不在线。安梣又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这位无知骚年,莫不会是林蹊隐藏多年的双胞胎兄弟?唯有这个方向才说的通啊!她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可为何他要关押他的兄弟?那骚年仿佛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一直倾诉着苦水。
“他们从来不让我接触外人,哪怕家中的差人。每次都欺骗我,说带我出去,可是……”
骚年说地义愤填膺,这智商……估摸着林蹊想着自家兄弟这般单纯,哪能抵住仇家刺杀,索性将他藏得严严实实的。
思索至此,安梣看着骚年的目光从警惕改变成了怜惜,摸了摸正在抱怨的骚年。骚年一顿,傻愣愣的望着她……
第九章 被迫
安梣看着骚年呆愣愣的,放在骚年头上的咸猪爪一顿,莫不是揩油美色被发现了?
“你……”
“嗯?!”安梣惊得炸毛,急忙抽回爪子。
不料那人一把抓住抽回的手,继续放在手感极佳的脑袋上,安梣石化。
那骚年嫣然一笑:“我喜欢!”
安梣皲裂了,啊哈~天哪!这是明晃晃的求抚摸嘛!不行,不行!她李安梣是一个有原则的人,怎么能趁人之危呢!更何况人家那是智商不在线不懂事!
“咳咳!”抽回爪子,离开手感极好的墨发。
骚年疑惑,咬唇纠结,仿若思考是自己哪里做错了。
“你……不喜欢吗?”神色间满是失望。
安梣仿佛听见心脏被突如飞射而来的羽箭击中的声音,这可不好……
安梣安稳了情绪,神色略显复杂,无论当前这人与林蹊是否有牵连都不应当与她有关联。能出现在相爷府自当身份不凡,这水也太深了吧!难怪那老头费尽心思就是不愿她有所牵连,要是被他得知此事估计会狠狠地训话,得尽快拿到玉坠再做打算。
随即平复露出笑容:“我们玩个游戏好不好?”
“好啊!什么游戏?”清澈的眸子亮起。
果然智商不在线就是好哄骗,安梣眯起了眸子,满脸笑意的回望着他。
安梣眼瞧着远处的背影,不由得产生一丢丢怜惜之情。一瞬而过,朝着云轩阁的方向溜去。
不知为何,兴许是林蹊出事,府邸的守卫多了些许。她猫起腰,七绕八转地找到了林蹊的办公之处,看了看门口的守卫,安梣很是耐心地绕路,悄无声息地翻墙爬了进去。
不料这里头的暗卫更是不少,暗暗腹诽亡羊补牢,有何意义!幸好没有惊动暗卫,畏畏缩缩地找了一处窗翻了进去。倒是有一股说不清道明熟悉的气息,安梣不作他想。望着面前摆放整齐的案牍,一阵翻箱倒柜,寻物寻得忘我,竟未留神身后悄无声息来临那人。
任璟言一早料到那无赖的小女子会来临,只是没料到她竟能躲避府中那么多眼线,眸色一抹灰暗闪过。
安梣感觉到身后的压迫之感,纤细绣拔的眉蹙在一起,眼瞳扫过华衣绸纱的一角,不动神色。
“姑娘倒是好本事。”
清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安梣只好慢慢地转过身,面色一改,堆满嬉笑。
“哪能啊!不敢当,不敢当!”
任璟言神色慵懒,摇了摇玉扇,“在下记得这相爷府可是不少守卫呀!”
“可不我运气好嘛!”安梣神色无辜,好似就是如此。
运气好?好一个运气……
任璟言收起扇子,握着扇柄的手砸向另一手,声音低沉:“姑娘可知随意闯入这相爷府,可是大罪!”
“我只不过是找回自己的东西而已,有何不妥呀?”安梣淡淡笑着,语气平平,眨巴眨巴眼。
二人互相对视,若是说这对视产生何物。一者秋水送波含情脉脉之意,二者磁场相似之人的互相较量,很明显他们属于后者。
电光火石之间,背后的门骤然打开,有人疾步而来。
“任公子,不好了……”
敬一急匆匆的闯入,脱口而出的话语被眼前二人对峙之景惊到。
任璟言一改气场,一个挥手安梣身边便多了不少暗卫,引着敬一到另一处,负手立于她面前。
安梣半阖着眼,神色不变,笑嘻嘻地迎着身边的暗卫调侃:“大哥,你这身子可真是结实,练武的时间不短吧!看看这手臂,啧啧!可真结实。另一只也给我瞧瞧呗……”
暗卫大哥无可奈何只能任由摆布,眼瞧着安梣那爪子伸出去,被一把羽扇狠狠地打住。
“啊!”安梣惊呼一声,狠狠地望向扇子的主人。
“你可曾见过与林蹊有着同样面孔的男子?”
安梣甩了甩手,瞥了瞥他,反问道:“怎么?”
任璟言眉宇拢起,有些不耐烦,“可曾见过?”
安梣微微一笑,大眼珠子眨眨,悠然不语。神色间明显示意:见过那有怎样?你能拿我怎么着?
任璟言面色一冷,抽出一旁暗卫腰间的长剑横在安梣面前。安梣笑容一僵,渐渐收敛,眸色阴冷的瞪着他。
“说还是不说,你现在是在相爷府,你也只有一种选择。”任璟言神色冷清,一扫平日的随性。
安梣咬牙切齿,呵呵!好一个只有一种选择!
僵硬着笑容,吸气,嘻嘻笑语:“干嘛搞得那么严肃嘛!告诉你听不就好了,拔剑相对的多危险呐!”说着,拿着手中的案牍将剑身往外推了推。剑可是锋利的很,散发着寒气,误伤了可不好。
任璟言默默的盯着李安梣许久,直至她的脸都快笑僵了,才将剑柄递还于一旁的暗卫。
安梣看着剑被收回,笑容消散,没好气地说道:“我在后院瞧见过,不过至于他后来上哪儿去了,我可就不知道啦!”
“敬一,后院有人吗?”
“方才就去过了,并没有。”
话音刚落,眼瞧着他又要去拔剑而起,安梣忙上前按住。
“干嘛呀!这是,不就是找人嘛!我帮你们找行了不!”
任璟言听后,散去满身的寒气,恢复之前的慵散模样。
安梣咬唇,皱眉,挑头望向窗外叹气……
真是倒霉!
话说支开那小子不过一句戏语躲猫猫,鬼知晓他深藏何处!虽说那小子是智商不在线,但总的来说不过是情商低,不代表他不机灵啊!
任璟言盯着前方气呼呼鼓囊着腮帮子的小女子,四处溜达,先是草堆后是假山。一记白眼挑过头去,慵懒的神色里参杂着嫌弃。
安梣瞧着那小人眼中毫不遮掩的嫌弃之意差点没背过气去,好心帮忙找人,还被嫌弃!要不是……
这相爷府果真是晦气!
“你到底行不行?”任璟言有些烦躁。
安梣扭过头,职业假笑:“我不行,你也不行,要不然你来找?”
任璟言被噎到,拿着玉扇的手一顿,竟有些无力反驳。
安梣大大的白眼翻过去,怕他不成!
第十章 杀意
安梣扒拉着草堆,锤了锤腰,偷偷瞄向身旁那人,捏着玉扇逍遥自然的散步。还未收回目光,那人正好扭头对上视线。
“怎么?”
安梣别过头继续扒拉草堆,假似不经意的问道:“右相大人呢?”
“出去办公了。”几乎脱口而出。
出去办公?他不才遭人暗杀,与其说办公不如说逃命更恰当些吧!不过,还真是个没良心的,自己逃命去了,却把兄弟留家看守。
任璟言警觉地观察着在乱草从中的小人,那小人突然一个转身,差点撞上。
“干嘛呀!挨这么近!”安梣条件反射后仰,一个踉跄险些跌倒。而后发现那人直勾勾的盯着她,她咽下唾沫,双臂交叉紧紧抱住自己,“你想干嘛!我告诉你,我只帮你找人啊!”
“呵!”任璟言一脸不屑,嫌弃地上下打量她,“就你这扁平的身材,小爷我还看不上!”
“你!”安梣憋住,脸被气得通红,抚了抚胸膛顺气。下意识的瞥了下自己的胸膛,扁平吗……呸!她这是还没有发育好!
“继续找啊!想偷懒?”
“没有!”
“没有你继续找啊!”
“我在找啊!”
语气逐渐暴躁,你来我往的一顿吼,吼得旁边的人都傻了眼。
敬一和子成在一旁观望,默默地别开了眼,两人相对而视。
敬一:平常也不没见任公子这般啊……
子成:毕竟这姑娘可不是常人,这也正常!
敬一表示赞同点头,也对!
如若是对待常人,这两人自当都是一个德行。按照常理来说两个极其相似的人应该是一拍即合,但是倘若这磁场的相似程度太过于符合,那么就是同性相斥了。很明显这两人就是这个道理!
安梣斜那人一眼:“找不到怎么办?”
任璟言手一顿,捏着玉扇的手一收,别在腰间。缓缓地走向一旁,不知从哪儿抽出一把长剑,即准备拔剑出鞘。
安梣瞪大了眼,猛地倒抽气,大声喊道:“怎么可能会找不到呢!”
拔剑的速度慢了些……
“我肯定找到!”
放下剑,淡然的抽出玉扇展开,“既然如此姑娘继续,可一定要兑现自己的所言俗语。”
“呵呵……呵,这是自然!”安梣笑容僵在脸上,一字一句的从牙缝间蹦出。
可真是个老狐狸,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给她等着!
安梣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那人叫啥呀?”
任璟言神色悠然,很明显并不准备回答。
安梣鼓着腮帮子,嘴唇抿成一条线,她忍!
“你这什么线索都不提供,我怎么调查?”
任璟言若有所想的点点头,意味深长道:“好像很有道理!”
安梣:“……”
任璟言见那小人憋气快要憋到昏厥,不再为难,展了扇子说道:“林䢁。”
林䢁?安梣弯着腰板,低头闷声:“双生子?”
任璟言眼神暗了暗,想了一会之后,“是。”
安梣撑着腰板起身,揉了揉,“我怎么之前没听说过啊!”
“呵,什么都让你听着了那还得了。”语气可真是比辣椒还呛人。
没好气地抓了一把草,转过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怀好意:“你说如果将这消息说出去会怎样?”
任璟言眼神微暗,捏着玉扇的手微微用力,溢出点点杀气。
被看得打了个哆嗦,安梣搓搓胳膊,咧嘴一笑:“说笑嘛!干嘛当真呐~”
尾音回荡在空气中戛然而止,紧张的气氛冲淡。
跟任璟言接触的这么长时间里,她倒不认为这个人会真的拔剑,只是刚刚的杀意倒是真的。谁人不知右相大人乃朝堂第一重臣,其中大部分原因是源于林家世代延传在朝堂上有着根生蒂固的地位。当然这位早年成名的右相大人也不负重望,年幼高中榜首,而后又出征塞北一战成名。然天有不测风云,林家走火幸存一人便是如今的右相林蹊。
真的是单纯的走火吗……只怕这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如今又多出一个兄弟,这又是哪门子浑水,早知如此就安分的待在山头了。
眼瞧着这都晌午了,颗粒未入肚的安梣,肚子发出了抗议。这小破孩死哪儿去了,再过几个时辰,不是他有危险而是她要被饿死了!
安梣只觉着慢慢的无力感从心底油然而生,仰头对着天空大吼:“林䢁!”
任璟言嫌弃的望着抽风的女子,不曾料想假山后的草丛深处竟传来微弱的声音。
安梣小脑袋扬起,寻着声响跨步前行,拨开茂密的杂草,看见那熟悉的面容。她激动的快要流泪了,上前将那人一把抱住,觉着自己的小心脏要碎了,终于找到了!
任璟言一把扯开她,看见确实是熟悉的人松了口气,只是这人……
安梣原本想着可以偷偷溜了,但一瞧那老狐狸脸色突变,只见他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指放在那人鼻下。她心下一沉,紧盯着任璟言,他满眼痛心,似悲愤似不舍……
安梣不敢置信,上前,那人有了意识,半阖着眸子正巧对上她,他张了张嘴,语气委屈。
“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吗……”刚说完,整个人昏厥而去。
安梣慌了,心下一抽,晃了晃那人,“喂!喂!你……你别闭眼啊!我告诉你啊!我姓李名安梣,你……你别闭眼啊!喂!”
安梣手无足措的托着那人的脑勺,语气焦灼,眼睛微微泛红,扯着一旁的任璟言,“你想想办法啊!你……”
话说一半,发觉扯着的衣角微微颤抖,安梣望去。本以为那人是悲愤欲绝谁料却是笑意难掩,一旁的敬一忍不住好心告知。
“那个李姑娘,小公子只是睡着了而已……”
睡着了而已……而已……回荡在安梣地脑海里,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耍了,瞪大了眼睛对着任璟言,张着嘴欲言又止。
“不过是开个玩笑,李姑娘应当不会建议吧!”任璟言展开扇面,挡着半脸,却遮不去那显然的笑意。
“呵呵……呵。”安梣没好气地笑着,不建议他大爷!
第十一章 身份
床榻边,安梣撑着小下巴注视躺着那人,盯着盯着,她的意识渐渐模糊了,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窗外那人静静观望着,眼里暗光便是一闪,捏着扇柄的手随意的摆弄着。是他多想了吗?
“子成,”一旁的子成上前作揖,“你去查一下她的底细。”
“任公子,主子之前已经查过了。”
任璟言手一顿,挑眉,“如何?”
“李姑娘本是一对药商夫妇的独女,只可惜那对药商早早便过世了,之后便没了消息。”
任璟言沉默半晌,“嗯,我知道了,下去吧。”
这么长的时间段内都销声匿迹,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会没有一点痕迹,李安梣……巧合吧!
兴许是太久没睡好觉了,这一觉睡得实沉,梦里突变鲜红一片。火焰燃烧肆意,灰烬漫天风扬杂夹着火星子,他被困其中不知被何人猛地一推。
睁开的时候,他还有些没缓过神。
“醒了?”床榻边有人伸出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那人的眼眸黯然一刻后逐渐变的清澈,他目光转移迎上那张笑意盈盈的脸蛋,眸子中不由也盛满了笑意。
“你还在这里!”
安梣望着面前带着欣喜笑颜的骚年,些许心虚。
“对啊!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
“事情?”林䢁神色疑惑。
安梣只笑不语,并不准备告诉,扯开话题:“你叫林䢁,对吗?”
林䢁一愣,而后小鸡逐米般点头,“你是怎么知道?”
“那个老狐……不,就那个拿个扇子到处装×的那个人告诉我的。”差一点脱口而出内心的真是想法,急忙咽了回去改口。
“扇子?你说的是璟言吗?”
安梣想起那人冷笑一声,可不就是他。任家的大公子,任家历代为将,偏生这大少爷一身反骨,不屑舞枪弄剑。传言任家大少风流翩翩,文章也是一等一的好,却不曾听闻与右相走的这般近,这些时日的亲眼所见回应了那句谣言不可信。如果是这样的话,可就难搞了哦……
安梣的盯着一处许久,发觉旁边的目光愈发灼热,“怎么了?”
林䢁懵懂地摇摇头,不语。
安梣撑着下巴笑眯眯地瞅他,坏心一起,轻声道:“叫我声姐姐!”
林䢁眨眼:“为什么要叫姐姐啊?我不能唤你名字吗?”
“没有为什么!乖,叫姐姐!”安梣表现十分执着。
林䢁咬下下唇,不情不愿的说:“姐姐……”
刚踏入门的任璟言看见这一幕,嘴角抽了抽,瞧着那傻呵呵乐着的女人上前,这便宜占得乐呵。
“璟言?”
安梣转头,果真瞧见令人憎恨的老狐狸,颇有不满。
任璟言一脸严肃,摆了摆手,“不,叫我璟言哥。”
安梣顿住,憋着笑意不敢出声,果然单纯的孩子比较好玩呐~
但是……
“不,我不叫,我又不傻。”
安梣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任璟言脸色一黑,“那你为什么可以叫她姐姐?!”
“没有为什么啊!”
任璟言:“……”
“没办法呀!我这该死的人格魅力啊!乖,叫姐姐!”安梣继而火上浇油。
“姐姐~”那人乖巧迎合。
“真乖!”
安梣拍打着床榻,心中暗自偷乐:漂亮!
安梣自顾自的走在大院内,望着守在暗处的暗卫,眸色一暗。疾步向东门前走去,果不其然被拦下,察觉到身后那人。
“任璟言,你这是什么意思?”
任璟言微微一笑,扇面上“璟光夺目”四个大字轻摇,确是有几分文豪的韵味。
安梣不屑冷笑,她看他应当是鼠目寸光!
任璟言摇着扇,很是风流,声音轻之又轻:“李姑娘,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这秘密哪有不透风的。李姑娘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只有什么人才不能张口。”
死人!
安梣面色惨白,“你!”
“当然李姑娘若是强行要走,我也不挽留你,门就在那边。”扇子一收,拱手欢送。
安梣挑头,满满的暗卫,真真是不挽留呢……
“任璟言……”安梣眯着眼,会后悔的哦……
任璟言面色不改,展开扇,摇了摇。
安梣坦然淡笑:“既然如此,我可且就在这相爷府安顿了。”
“李姑娘请便。”
安梣与那人对视,眉毛微微一挑。能留在这相府,可真是极好呢……
“任公子!”敬一前来通告,走去任璟言身边小声细语,“太傅求见。”
任璟言眉头一皱,沉默片刻,目光转向安梣,敬一顺着目光看去。
安梣被突如其来的两道目光盯得莫名其妙,“你们想干嘛!”
任璟言露出久违不见猥琐的笑容,安梣微微一颤,瞬间炸毛。
“帮个忙。”
安梣撇嘴,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白银十两。”
“好!就这么定了!什么忙?”
敬一汗颜,李姑娘一如既往的善变啊……
任璟言绽开笑颜,果然贪财之人就是好办事。
大厅内,白发须须的老者等的有些不耐烦了,起身。
一旁守候的子成忙上前拦住,“太傅大人,您且稍安勿躁,主子他……”
就在子成不知所言的时候,冷不丁一道惊呼声传来。
“救命啊!!”
当场的太傅还有子成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只见一道浅白身影在面前闪过,随即便瞧见穿着花衣锦袍的任璟言。
安梣悔不当初,早知多要点银子,如今又要被骂又要被打,还要声情并茂的演一出兄弟情谊,真真是血亏!
“大哥!我错了,你就饶了我吧!”
子成望着泪眼婆娑男装打扮的安梣,满脸疑惑,不过瞬间被敬一拉往一旁,不作声响。
任璟言拿着玉扇就要追上那人,眼瞧着就要展开一场大战,意料之中的被白发苍苍的太傅拦住。
“这是作甚!”
任璟言一见是太傅,收起扇子,满脸恨铁不成钢的无奈:“太傅,你有所不知,我家小弟实在欠管教,这不又闯祸了!”
太傅摆手,老气横秋道:“你当且作为翰林院大学士,怎么也似莽夫一般!年龄尚小,循循教导便是,何必如此大的动静!”
安梣躲在檀木椅后,瘪嘴咂舌,果真是个老板头儿,那老狐狸倒是个奥斯卡影帝啊!这戏算是演完了,该溜了。
猛地转身,撞上一人,跌倒在地,顺着月白紫衫的袍子向上瞧去,倒吸……
第十二章 看破
安梣诧异的看着淡然的人,刚要出声转念一想,声音卡在喉咙里。是那张熟悉的面容没错,不过这淡漠的气息,冷冷的眸子,他是……林蹊!
那人毫无波澜的黑眸,直接忽视跌坐在地的安梣,跨步走去。
“太傅。”他拱手行礼,行云流水一般的化解了刚刚乌龙的局面。
安梣望着云淡风轻不失风雅的右相大人,眯了眯眼,是林蹊不错,只是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倒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想着事情,脸就有些紧绷,表情也严肃起来,好在小脸低垂着,神色看不大清。
然而,面前掉下一锭银子,她神色瞬间变成了一副贪财的模样,拿起银子也不嫌脏便咬了咬,有些生疼小脸皱作一团,又绽开笑颜。
“任公子,好手笔!”
任璟言垂眸看着她,原本墨瞳里的神色不明一扫而尽,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嫌气,展开扇摇起,迈步离去。
林蹊安抚过太傅,目送离去,便迎来悠然跨步的任璟言,随性的摇了摇扇子,慵散的模样一如既往。
“这次如何?”任璟言随手拿起杯盏。
林蹊手中的白瓷杯在指尖轻轻晃动,好白的长指与瓷杯的颜色相得益彰,修长的手指合上杯盖,墨瞳中晦暗不明,“记得……很清楚……”
任璟言杯盏一颤,吃惊地瞪大了双眼,“这是为何?”
林蹊眼睫微微垂落,眸中闪过一道复杂的光,微微摇头,“我也不知为何。”
片段在脑海中太过清楚,又分外模糊,就仿佛自己亲眼目睹了另一个自己做着所有的事情。说不清的一种牵绊,像是心尖系上绳结,他是他,他亦是他……
任璟言抿唇叹气,“那在这之前,你有接触过……”
“没有。”林蹊果断回复。
“那为何……你仔细想想确定……”
话语未完,吱嘎一声,屋内透出一道光,灌入初夏的燥热。
安梣大咧咧地推门而入,目光从任璟言身上飘过盯向林蹊,冲他笑的唇红齿白的:“右相大人~~”长长的尾音饶了九曲十八弯,惊得任璟言鸡皮疙瘩一地,林蹊眼皮跳了跳,冷眼横着她。
安梣通通无视,噘着嘴,“我在您这府邸沉闷了好些天了,所以……”
“你可以走了。”林蹊寒声打断。
本在看好戏的任璟言,惊得起身,“林蹊!”
“璟言,你先出去。”
安梣眉梢一挑,望着满脸愕然的任璟言气急败坏地离开。
一甩衣袍,自然地坐在林蹊对面,拿起新的茶盏,毫不客气地倒下茶水灌了两口,抹了抹嘴吧道:“我可没说我要走啊!”
林蹊眼神沉了沉,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放在鼻下轻嗅,一双墨瞳流光辗转,头也没抬地问:“你想干什么?”
安梣呼吸一顿,无措的眨眨眼,表示听不懂,听不懂……
“从酒楼开始你便是故意撞上,偷取我的佩囊。还有这半块残玉,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却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出手相救。若说你没有企图,未免说不过去。”林蹊抬眼静静地盯着她。
安梣被他盯得浑身发麻,看来是瞒不住了。
眼珠子转了转,眉眼弯弯,她道:“啊~这么快就被看破了噢!好吧!我实话实说,我呀~”眸光潋滟,柔情似水,“是看上大人了哦~~”
林蹊:“……”
“干嘛这幅表情嘛!”看着他僵硬铁青的脸,安梣心里暗自偷乐,漂亮!面上却是委屈了,“是你逼我说的!不过,残玉这事我可不承认,我可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你喜欢这玉?喜欢给你便是了,嗯~”
安梣微微贴近他,吐露着气息,“其实人也可以哦~”
林蹊端着瓷杯的手微颤,额角青筋凸起。突然觉得自己有所深思的都是高估了她,没羞没躁,嘴里没半句真话,怎么问也是白搭。
深吸一口气,他撑起桌子起身,抬步就要走。然而,步子刚迈出,衣袖就被人拉住。
“相爷,怎么就走了?”身后的人扯着他的袖子揶揄道。
林蹊探出她眼中的戏谑,脸青黑一片,“不知羞耻!”
安梣咯咯笑出了声,无辜道:“羞那是个什么玩意儿?我不过是对相爷一见倾心,心悦你,想勾搭你,想同你在一起。怎么就耻了呢!”
林蹊愕然,一时不知道出什么来,而窗外听墙角的任璟言也听傻了,这是哪儿来的怪物!
“怎么?”安梣做出一脸疑惑,“是我表达的太直白了?嗯……那稍微委婉点?”
她噙着笑,眸光似水,直勾勾地盯着他,柔声道:“我想同你……共赴巫山,云雨高唐~”尾音带着甜腻腻的媚人,仿若猫爪在胸口轻轻地挠着,挠得人心里发痒。
林蹊呼吸一窒,面上一阵青,一阵白,恼羞成怒,“你!”
“嗯?”安梣冲他眨眼,“不喜欢吗?”
胡言乱语,不知天高地厚,谁能喜欢的起来?
他猛地抽开被扯住的衣袖,留下一个背影,颇有逃跑之意。
安梣眨巴眨巴眼,诶呀!好像有点过分了呢~
“啧啧~”安梣咂舌,望着逃之夭夭的背影。
被看破了呢……
的确,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早有打听右相大人每逢休沐时而会前去京城最大的酒楼。要说不是为了等候他,怎么会囊中羞涩,不过却是幸运倒也是碰见了。只可惜偏生遇上‘弹尽粮绝’的时刻,只觉着惋惜,想着不能就两手空空,拿了佩囊,哪知瞎猫碰上死耗子。
这一切她不可否认,自当是一早算计好的,只是她可真不晓得那块玉,玉本就从小随着原身,她可不知晓原身之前做了啥。不过,倒是一块好玉呢……要不然哪儿来的借口留在这相爷府呢……
听墙角的任璟言自当是没听到安梣最后那两句,只见林蹊破门而出,面色泛出一抹红,如天边晚霞,直至耳尖。
任璟言与之交往的数十年中,还第一次从这张遇见何事都波澜不惊的脸,瞧见这般神色,倒是稀奇,心下更觉着屋内的小人不简单。
第十三章 生病
林蹊处理着似比天高的案牍,这段时间内不知不觉就堆积了这么多,摸了摸眉骨。脑海中倏地浮现刚刚那人嬉笑的顽固的嘴脸,脑子就更加昏涨。看着一旁悠然喝茶的任璟言,皱着眉,冷声道:“若是无事,你大可回将军府喝茶。”
任璟言拿着瓷杯的手一顿,理了理衣袖,“将军府哪有你这相府舒坦,你觉着碍眼我到别处就是了。”
林蹊黑着脸,死死的盯着他。任璟言挠挠头,知道这是找人撒气呢!
“行了行了!话说那小姑娘和你说了什么,用得着这么生大的闷气。”
真是无知者无罪,林蹊看着任璟言一脸听戏的模样,回想着那人媚着眼眸,一妍一笑,脸色更差。
任璟言看着散发着寒气及怨念的林蹊,息了声,摸了摸鼻梁,“说不定人家姑娘也就是单纯的喜欢你,你也别想太多。”
林蹊冷笑,眼里带着寒光,“满嘴谎言,居心叵测,翻墙窃物,图谋不轨!你竟然还相信她说的话?”
抿口茶水,任璟言也不与之争辩,反正那些纲常理论也争不赢,弱弱道:“人家姑娘图谋不轨不假,不就图你,”没说完,林蹊一记刀眼,赶忙怯怯地息了声。
任璟言隔了半晌,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若是那姑娘当初便是对相府有什么想法,她大可不必溜出相府,再说人家翻墙而来的确是拿回自己的东西。“
林蹊皱眉:“那为何要出手相救一个毫无干系的人。”
任璟言啪的一声收回扇子,“这就是重点了!你说人家姑娘为什么救你,不就是因为对你,”话语一顿,笑对着林蹊,“图谋不轨啊……”
林蹊看着任璟言,面色一红,“胡扯!”
“怎么就胡扯了!人家姑娘是不是一开始还对你有敌意?”
林蹊想下,默默点头,确实。
“那后来是不是就将自己原本重要的玉都送给你了?”
林蹊再次点头,有些疑惑:“这是为何?明明一开始是厌恶,为何后来却又……”
任璟言笑的神秘莫测,“这就不懂了吧!你这二十余年里都是沉浸于朝中事务,情爱之事不懂那是自然。这就叫做欲擒故纵,欲拒还迎!”
正躺在椅榻上,晒着太阳乐呵的安梣,一个喷嚏打出,有人在说她?
林蹊愣了愣,眉头紧锁,任璟言叹气,果真是个老古板,和当年他爹一分不差难怪当年老夫人总是抱怨不解风情。
“简单点,人家小姑娘一开始算计着与你相遇,其实就是想勾搭你。”话毕,饮下茶水。
林蹊沉默半天,依旧不解,“那为何不一开始就挑明?”
任璟言一口茶水呛住,鼻间充斥着茶水的余香,“大哥,如果人家一上来直接和你挑明,你会怎么做?”
“自当拒绝!”语气义正言辞,毫不拖泥带水。
“这不就得了!那人家姑娘还算计什么!”
这般听来,林蹊居然觉得没毛病。若是这番言论被安梣听见,大概会给予响亮的掌声,不得不说老狐狸终究是狡猾,分析下来当然不错,只可惜算漏了一处。安梣确实是冲着林蹊而来,不过不是这个人,而是当朝右相的这个身份。
任璟言看了看林蹊的脸色,微微一惊,原本带有一抹霞红面颊此刻竟红成了一片,“你的脸怎么了?”
方才以为是恼羞,结果这会儿面色确是一片不自然的潮红。
处理着文案的人,身姿依旧端正,反应过来,摸了摸额头,触手滚烫。
这段时间太多事情搁浅,夜夜挑灯,能闭眼的时间实在稀缺,想来是积劳成疾了。原以为是被那人气得头疼,不料却是染上了风寒。
“大概是风寒吧!”
任璟言挑眉,眨眨眼,“不用去看看吗?”
林蹊看着手中的文案,以及面前足足三尺高的书册,面无表情地告诉他:“不必,明日还要商议陛下招夫之事。”
任璟言知道这人的脾性,不再劝说,摇着扇离去。
路过后院,瞧见那个捣乱的小女子,在阳光沐浴下一派安详宁静,倒是少有的画面。不知是福是祸……
安梣在相府的这几天,骨头都快躺酥了。可能是调戏过度,良家少男不乐意了,直接闭关。这让她怎么大展身手!
将至晌午的阳光刺的眼睛疼,半撑着身子眯着眼,瞧见远处那人纤长的身影,猛地睁大。
机会来了!
林蹊按着隐隐发疼的额头,倒是低估了。
他缓了缓神色,就见着远处奔来的人儿,脸刷的黑了下去。
“相爷~~~”啪叽一扑,扑了个空,打滚爬起,“你回来了!”
林蹊眼里挂着深冬风雪,死死地盯着她。
这眼神简直要杀人了,不过安梣直接忽视,毫无畏惧,怼着笑脸迎上去:“相爷,这些天你都上哪里去了?我可想死你了!”
不知羞耻,甩袖准备离去,却不料身子一晃。安梣那叫一个眼疾手快,完全没有给一旁敬一机会。
“你干什么!”林蹊恼怒,眼下就要甩开安梣。
“诶诶,你先别凶。”挽住他的手紧了紧,安梣大着胆子就伸出爪子抚上他的额头,一片滚烫。
方才远处便见他面色潮红,以为是热的,不料竟是伤了风寒。
“原来你也会生病啊!”安梣乐了,传言右相大人乃是神人,风雨不侵,这不就生病了。倒底是个活生生的人呐~
林蹊皱着眉,脑子昏昏涨涨,想着抽开手臂。然而这姑娘力气不小,像铁钳似的擒得死死的,本就撑了许久的身子仿若找到了靠背。半个身子被那人扶着,四肢乏力的很,想不到有一天竟然会依靠一个小女子,原本潮红的脸更是涨红一片。
安梣知道这人害羞,使眼色让敬一退下,安抚的摸了摸。
“好了,没事了,没人看的见。”安梣笑的温柔,揶揄地看着满脸通红的人,有一种油然而生调戏的喜悦感,莫名地兴奋起来。
林蹊不想依她,蓄力挣脱出她的扶持,那人反倒是变本加厉。
“你别乱动哦!要不然我就非礼你了!”她恶劣地低声威胁。
“你!”林蹊被气个半死,却完全不质疑她话语的真实性。
第十四章 花言巧语
林蹊被迫躺在了床上,刚躺下就要挣扎着起来,被安梣一把按住。
“干嘛呢!瞎折腾,瞧你这身子烫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搁桑拿房里出来呢!”将他按在床褥里,大胆的摸了两把,“别乱折腾,越乱动头越晕,你以为自己真是是铁做的,好些歇息吧!”
林蹊头昏脑涨的,倒也没听清几分,心中刚蹦出对那人口中‘桑拿房’的疑问,就因被那人随意揩油,抛之脑后。浑身一僵,冷冷地盯着她。
“干嘛这么看着我!”安梣笑嘻嘻地对着他,完全不为所动。
林蹊神志清晰了些,眯着眼:“你就不怕丧命于此?”
安梣歪头,勾唇一笑:“谁人不知右相大人以守理自持闻名天下,难不成就因为我对你稍加亲近,你就要杀了我?”
天下人皆知,虽然右相大人年少便独身一人,但是却是三朝元老颜老所教。颜老膝下子女个个宅心仁厚,循规蹈矩,而林蹊更是其中的佼佼者。林蹊每每只顾朝中大局,怎会私用职权?
安梣就是吃定了这一点,才敢这么乱来。
林蹊心下想着还未处理的文案,眼前却是固执耍赖的小人。想了想闭了眼,略微僵硬地躺在被褥中。
这人不知从哪儿打听这么多消息,竟了解七八分,难怪天不怕地不怕,吃准了他不会以权压人。
躺着躺着,意识渐渐模糊。迷糊中,林蹊感觉那人轻轻地拍着自己,原本有些慌乱的心倒是宁静了下来。
安梣见躺着那人没什么反应,手下的动作停下,上前瞧了瞧,倒真是睡着了。前些日子她也是这么看着那个单纯的小破孩睡着的,等等!话说,那个小破孩呢?
安梣怔怔的望着躺着那人,眼眸中闪过一道光,怎么都觉得不对劲呢……
林蹊真的是太累了,这一觉睡得实在漫长,倒是一场好眠。
睁开眼,只觉着手臂一沉,被什么重物压着。侧头看过去,一张清秀灵动的小脸离他只有一寸远,淡粉色的唇微微长着,唇边挂着晶灵剔透的哈喇子……
他愣了愣,眯着眼,想抽回手臂,微微一动才发觉手与那人十指相扣。
外头的敬一刚推门而进,就听见屋头“砰”地一声闷响。
“诶呦!”安梣惊醒,骨碌碌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不知所措地做起来看向床上的人,“你干啥呀!”
他半撑起身子在床头,冷眼道:“不知羞耻!”
安梣无语的眨巴着眼,“我干了啥?!”
“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安梣气极反笑,就拉个手至于吗!再者这次也不是她主动地好吧!
看着一旁推门而进的敬一,劈手指着他道:“你问问他!问问看到底是谁拉拉扯扯!”
林蹊一愣,扭头望向门口,只见敬一满脸尴尬之色,将水盆放在旁边的架子上,上前拱手请安:“主子。”
“怎么回事?”林蹊有些茫然。
敬一抿吧抿吧嘴,走去他身边小声道:“昨儿李姑娘照顾您到半夜,好不容易高烧退了。李姑娘刚准备歇息,您一把就拉住了她,怎么也不肯松手……所以……”
林蹊听后脸青黑一片,厉眼横着他。
敬一忙摇头:“主子,属下可没有半分掺假!”
安梣坐在地上哼哼,“大丈夫敢做不敢当啊!还挺会冤枉人的,你就说该怎么补偿我吧!”
随后一想,乃是大好时机,补上一句:“除了以身相许,别的一概不接受!”
“你休想。”轻咳两声,林蹊别开眼,脸上还有未曾褪去的潮红。
敬一看他实在尴尬,忙解围道:“主子,任公子来了,正在前院候着呢!”
任公子?任璟言那个老狐狸?
安梣一听这话站起身来,向林蹊探去。
“你干什么?”林蹊警惕的望着她。
“能干什么,自当是帮您穿衣洗漱呀!”那人笑嘻嘻地道。
林蹊皱眉,甩开,“不需要。”
“行吧!”安梣嘟了嘟嘴,不情愿的走开,瞧着敬一手上一张薄纸,抽了过来。
“这是什么?”安梣一脸不解。
“李姑娘,这是药方,属下正准备去找府里的大夫。”
“给我吧!我去,这么些天,相府我也算是熟悉了。”扭头就要走,却被敬一拦住。
“李姑娘,还是属下来吧!”敬一一眼坚定。
安梣瞪眼:“怎么?怕我要下毒?”
“不……不是的。”敬一忙摇头,“只是主子入口的东西,都得慎重把关。”
安梣没好气地叉腰,笑道:“不就是不放心我会毒死他吗?难道我把关就不好?你看你家主子病成那样,又倔得很,不让我伺候。怎么你就这么放心他一个人?万一,他又像那天一样差点晕倒呢!那次幸好有我扶住,如果这次也一样呢!再者,我害他我有什么好处!敬一啊!人与人之间要有信任,知道吗?好了,你快去伺候你家主子吧!”
敬一被唬的一愣一愣,茫然地想,好像说的也挺有道理的诶!
“那……”还没来得及说,只见这那小人屁颠颠的远去。
床上的林蹊看着折回来的敬一。
“主子?”敬一有些忐忑地问,“要不属下跟去看看?”
林蹊淡淡摇头,轻咳两声:“不必。我倒想看看她要耍什么花招。”
敬一抓抓脸,小声道:“属下倒是觉得李姑娘人挺好的,不像要害您的样子,再说她在相府这么些天了,也没有做出什么很过分的事情,可能李姑娘真的只是单纯的……”
“她的话你倒也敢信?”林蹊皱眉,“在相府这么些年,你还信这些花言巧语?她只是在等一个更好的时机。”
敬一一顿,不再吭声,只是觉着主子那日与任公子谈论后,脾性就更加古怪了。
林蹊黑着脸想了一会,小声补上一句:“肯定不安好心。”
开始的动机就不纯,绝非那么简单!那些言语自然不可信,谁信谁傻!
拿着药方跑的欢快的安梣,一个喷嚏打出,挠挠头:“谁又在说我?”
第十五章 试探
安梣捏着药方,七拐八拐地找到了府中药房,郎中却不在只留了正在打着小盹的药童。惊得那药童差点打翻了药罐。
“李姑娘,原来是你啊!”那药童抬头一瞧便笑道。
安梣眉头微微上扬,“你认识我?”
药童扶好药罐,挥了挥手,“当然了,这相府人少清净的很,这不你一来,相府就热闹了些。现如今府中哪有人还不认识你呀!”
安梣似非似懂的点点头,递出药方,“相爷他伤了风寒,让我来煎点药。”
药童接过药方,抓了药道:“大人还是头次生病呢!”
“头次?”
“嗯。大人平日里作息规律,从小习武,身子自然是比常人硬朗些许,鲜少生病倒也是正常的。”
安梣微微点头,眸光一闪,笑道:“这么说相爷基本常年不怎么外出?”
药童抓好了药,听了这话,微微一愣,点了点头又急忙摇头,“倒也不是,偶尔会出府很长一段时间。”
“是吗……”安梣眼睛倏地眯成一条线,若有所思。
安梣接过那药童抓好的药,眼瞧着那药童转过身去拿药罐。
药童拿起一个罐子,似是想起什么,顿住,“不过……虽说大人会吩咐下去说他外出了,但我曾经在后院瞧见过他的,可能是我眼花吧!毕竟在那之后好些时日,大人才回府的。”
安梣蓦地睁大眼睛,就是这里!如果林䢁这个人真的存在,可在那之后林䢁是怎么出府的呢?又陷入了沉思。
“李姑娘,可否帮着照看一二?我之前偷懒,还有好多琐事没有做,麻烦姑娘了!”
“没事儿。你去吧!”安梣笑眯眯地点头,接过他手中的扇子,拿了把小板凳坐在小火炉旁。
药童火急火燎的进了里屋,小院里慢慢散出药香味。
安梣有些心不在焉的看着药,头颅被猛地一个重击。
“谁啊!”她抱着隐隐作痛的脑袋,向上望去,“老狐狸,你怎么在这儿!”
老狐狸?任璟言听言,摇摇扇,倒觉得挺顺耳。
“我只是引荐一人,无事便随意逛逛,哪曾料想你倒成了药童。”
安梣眯着眼盯着他,扑捉关键词:“引荐?”
那人‘啪’地收了折扇,眼瞧着又要垂下来,安梣一个躲避。
任璟言微微一笑,继而展开扇,“朝堂之事,女子莫问。”
安梣嗤笑一声,“真是可笑,谁人不知这天朝女帝。你现在却和我说女子莫问,任大人您这话恐怕不对吧!”
任璟言眯了眯眼,倒是个机敏的人儿。
安梣倒也不想再多问,省的赔了夫人又折兵,好不容易建立的信任又散了,更何况这信任的围墙还没建起。
“话说,林䢁那小破孩怎么在府中见不着他身影了?”
任璟言眸中一抹暗色划过,淡淡笑着,“自然是送出府了,那孩子单纯,府中又暗藏杀机,自然是留不得。”
倒也说得过去,安梣勉强接受这个解释,暂且不再多问,毕竟来日方长嘛……
半个时辰后,熬好的药盛在了碗里,放在了林蹊面前。
林蹊危坐在椅上,看了一眼药又看了一眼她。
安梣见这神色低头笑出了声,戏谑道:“相爷,你且放心,这药是任大人看着我熬的。我倒是想放些合欢散在里头。”
“你!”林蹊脸色一片青一片红。
“来,快喝药。生病了怎能不喝药呢!”她无视那仇杀的视线,将药端起,然后跟哄孩子似的道,“人家这药可熬了大半时辰呢,可费劲儿了。要我来喂你?来,张嘴。”
林蹊皱眉躲过,拿过药汁,一饮而尽。一旁的安梣看得目瞪口呆,果真是个狠人,这药闻着就苦涩,更何谈入喉。
安梣忙鼓掌,“相爷,好厉害呀!”
林蹊面色淡然,垂直眸子不语。
任璟言在一旁看着两人之间微妙的变化,微微挑眉。
安梣缠了好一会儿,这才不情不愿的离去,林蹊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别过头去。
“你是怎么解释的?”
“她机敏的很,不用我解释。自己悟了出来。”
林蹊握着笔的手一顿,抬起头,“是何意思?”
任璟言笑道:“那小妮子认为是双生兄弟,我随意糊弄过去了。”
“糊弄?”林蹊深知那小人有多难缠。
任璟言抿口茶水,摇头不语,谁知道这只小狐狸在打什么算盘呢……
安梣正无聊的在这府邸晃悠,突然瞧见一个自己年岁差不多的小人,算得上一张清秀的脸。一双黑眸同样愣愣地盯着安梣。
一身的牙黄色华服外披着件薄绸,裙摆上的牡丹花纹在阳光下倒有些说不出的刺眼。
说实话,安梣只是看了那人一眼,可是心中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倒不是厌恶。如果说动物的本性是趋利避害,这种本能的感觉强烈了些许。兴许造不成威胁,却有一种会击中命害的感觉,正所谓非死即伤。
那人见着安梣倒是惶恐,忙转身逃窜。
安梣冷冷的望着她的背影,能轻易进相府,除了习武之人便是权高位重者。那人步子轻飘飘的,很明显不是习武之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能这么轻易进相府,身份很难想不到啊……
小白兔现在还是怕她的,不知哪天就会咬人了,她很是期待呢……
当她醒来的时候,原身基本就啥也没了。唯有老头儿好心待她,虽然总闯祸但却也是十分宠溺。老头身中剧毒怎么瞒得住她,本以为就这么凑合着到时候双眼一红送他上路便是了。
谁料听墙角成习惯,哪曾不想这毒竟是来自这天朝深处,皇室……
说来,这原主倒也是可怜,死了爹娘,失了权势。多好的牌,却被打得稀巴烂,不得不说这背后之人可真是好手段。
她怎可喜趟这浑水,可是人都有恻隐之心。她怎么忍心就看着那个老头儿就这么走了,既然有活命的法子,为何不闯一闯。实在不行,她就回那山头去呗!
若想打入皇室一族,右相当朝十余载,身处朝中要职,真是不二人选呐~
“咦,相爷~~你怎么出来了呀!”
第十六章 交易
阳光下的衬托下那人笑的一脸灿烂,旁人看着都不觉心中一暖。林蹊微微一愣,原本刚到嘴边的话语,竟一时忘了。
回过神,林蹊淡淡道:“你刚刚可曾在院内看见一人?”
“见过,是一个小女子呢!”安梣点点头,呲牙道。
眉头一松,林蹊转身打算去前庭,然后刚一转过身,迎面就是一阵风扑了过来。
“相爷,你要上哪里去啊!”熟悉软蠕的语气,越过一旁的任璟言,小爪子大胆地伸手搂住了他的腰。
脸色一沉,林蹊伸手将她给扯开:“放肆!”
安梣往后退了两步稳住身子,完全不理会他的抗拒之意,委屈巴巴地指着道:“你是不是要去见你的小情人了!”
林蹊眉头一皱,“你在胡说些什么?”
那人鼻子一吸,眼眶一红,哑着嗓子开口:“你不是要同方才那个小女子幽会吗?亏我还对你痴情一片!”作势就要哭了出来。
她这么一说,林蹊眉头就松了松,解释道:“不是。”
那小人一听,随即破泣而笑。林蹊看着小人又哭又笑,十分狼狈倒是好笑,转身离去,微微一顿,他为什么要解释?
一旁的任璟言摇摇扇,噤声不语。
安梣看着冷清了些的云轩阁,一扫悲切之情,眼底一片清明,轻吐出一口浊气,没劲。
推门而入,迎面而来是还未散去那人熟悉的气息。反手关上门,只见好多个大书架中间是那摆满了竹笔纸砚的大书桌。
随手拿了一卷书,啪叽一声一个檀木盒子掉落在地,露出盒中之物。安梣一愣,这不是她那玉坠儿吗?
她抽了抽嘴角,要不要这般刻意,想当初她翻箱倒柜都没寻到,如今随手一翻,就自动出现在眼前。
蹲下准备拾起,指尖触碰间是檀木的冰凉之感,黑眸一瞥,手腕微微用力,滑出另一块玉来。
安梣顿住,缓缓地将两块玉分别捏在指尖,瞧探了许久,有趣……
烈阳高照,倒有些许夏日的燥热,林蹊指尖点着白瓷杯盏,一手拿着一卷书,悠悠闲闲看起了书。
“这般做真的好吗?”任璟言端着杯盏朝着那人问去。
“这本就是太后的旨意,倘若是刻意阻拦,倒也成不了。不如遂了她的意。”话毕,轻轻抿了口茶水。
任璟言淡淡一笑:“只怕是不愿遂了她的意。”此处的她自然不是林蹊话语中的她。
林蹊端着杯盏的手微微一顿,低头不语。
远处那人前来,拱手请安。
“主子?”
“如何?”
敬一回忆着,低头闷声道:“李姑娘只是看了一眼,又放回去了。”
眉头皱起,林蹊道:“放回去了?”
“是。”
任璟言展开扇子摇起,揶揄地看着他道:“这回明白人家的确是冲着你来的吧!”
林蹊脸一黑,低声喝斥:“胡扯!”
话说这‘罪魁祸首’呢?安梣嗤笑一声,当她傻吗?这么明晃晃的,她怎么可能会去拿那玉坠儿。再者这右相好歹当朝十年余载,在朝中什么拉帮结派,公事私办没见过。可谁人不知右相大人那是一个秉公持正,两袖清风的人,这戒心自然是重的。倘若她如今拿了那玉坠儿,那她之前所做的一切不都白费功夫了。不过嘛……
安梣望着眼前的酒楼,勾起一抹薄笑。跨步踏入,直接向那深处走去,推开一扇雕花门,眼眸一扫而去。
正坐在案桌后靠窗的是一个黑衣男子,面容倒是算得上英俊,只是那黑眸阴冷十分,整个人散发着生人忽近的气息。
黑衣男子冷冷地盯着安梣许久,声音冷淡:“你是什么人?”
安梣淡淡一笑:“你便是是玄机阁的人?”
那人眉头微微皱起,随即恢复面色。
安梣只觉着身后一股强烈的杀气,诶呀呀,大意了。
不过一瞬而过,那股强横的杀气散去,安梣眨巴着眼睛,倒也不是很在意。
直接一甩衣摆,自然地坐到那黑衣男子对面。伸出小爪子,在腰身间掏来掏去,就在那黑衣男子耐心快要耗尽之际,小爪子掏出一个小白瓷瓶。
黑衣男子接过,眉头松开,神色间几分震惊之色。
安梣对他的反应倒是十分满意,“既然如此。”又从袖中掏出一张薄纸,递过,“就麻烦了!”说完,转身走到门口,径自拉开了门。
雅间内,屏风后现出一人,那人单膝跪下,拱手额前:“是属下疏忽了。”
黑衣男子脸色不改,冷声道:“回去领罚。”
“是。”那人身影一闪便不见。
黑衣男子盯着手中的小瓷瓶良久,指尖不由的攥紧了些。
门外,安梣瞧见远处慌忙赶来的暗卫,弯了弯唇角,做坏事怎么能被看见呢!
不过,这次做坏事没有被看见,但是上次做坏事被看见了。这不,酒楼中的那人好眼力,隔了好远就探出了她来。
“这位客官,麻烦你把上次的账钱结算一下。”迎面而来是那吊儿郎当的小二拿着算盘,身后还有五六个伙计。
咽下唾沫,安梣嘿嘿一笑:“我怎么不记得我欠过账,你是不是记错了。”
伙计们一愣,为首的小二皱眉就道:“怎么可能!你去打听打听,这方圆十里,谁人不知我王小二的眼力!是不是没钱还账啊!来,伙计们,上!”
眼瞧着五六个伙计就涌到她面前。
安梣后退一步,摆手:“诶诶,我这也没说没钱啊!”说着,爪子在腰间一模,倒还真摸出一锭银子来,一愣想起这是那老狐狸给的银子,而后抛出。
那小二手忙脚乱地接住,一副贪财的模样,定了定,眸光一闪,“就这点钱,不够!”
安梣面色一沉,虽说她记不大清那日花了多少银两,但这一锭银子绝对够了那日的饭钱。这小二显然是想从她身上刮些油水来。
安梣冷冷地盯着那小二:“你可别记错了账。”
小二身子微微一颤,而后看着这局面,壮着胆子道:“你是不是没钱!伙计们,上!”
安梣自当不愿与他计较,麻溜地翻过栏杆一跃而下。落地时,隐约中听见骨头的咔咔声,随后强烈的刺痛感蔓延而开。
“来人啊!抓人啊!有人吃了霸王餐!”小二那尖锐刺耳的嗓子响彻了整个酒楼。
原本在楼下忙活着的伙计,冲了上去。安梣冷哼一声,单手撑地,一脚就将冲在前头几个的伙计踹飞出去。
“啊——”伙计一声惨叫,撞翻了摆满饭菜的桌子,惊动了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