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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高启明之海外扬帆全文阅读

作者:吹牛者     临高启明之海外扬帆txt下载     临高启明之海外扬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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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言

    本书是基于《临高启明》世界构筑的故事。如果你是第一次看这书的话会有疑惑。建议先从《临高启明》看起。了解故事的基本世界观和故事主线。也可以由此确定自己是否愿意来阅读。

    本书的主要内容是澳宋元老院在大陆攻略主线之外的独立故事线。主要是海外的故事支线。包括南洋、日本等等,也会包括一些其他不在主线内的故事。每个支线都是单独的故事分卷。主人公各有不同。当然事件和人物之间会有所交集。

    每个故事分卷的时间线是不同的。可以看作是从1629年元老院登陆临高之后,主线情节之外同时发生的其他故事。

    希望通过这部新书的上架,把整个临高启明的世界补充的更为完整,故事更加丰富多彩。

    谢谢大家支持。

说明

    本书的故事背景讲述的是17世纪平行宇宙的明朝,有一群来自未来平行时空宇宙中国的人穿越来到了海南岛临高县。在这里设立了基地,招抚流民,发展工农业,积极开展对外贸易,获得了良好的经济发展。同时又打退了土匪、海盗和明朝官兵的进剿,建立了政权和基地。并且在开局多年多之后,攻略了两广。

    本书的主线故事情节,即<临高启明>故事主线之外的其他故事线,主要以海外活动为主。包括元老院派出的商队在海外进行贸易,开发资源,安置移民,进行各种外交活动;以及在国内进行的各种商业、工农业和军事活动。壮大自身的力量,不断拓展自实力的故事。

    故事的时间线从穿越集团登陆临高的1629年开始。

长宁国之卷:第一节 去文莱

    小冰河期的强劲北风扫荡过海南岛全境,寒潮的尾巴一瞬间就把临高打入了冰窟……这几日来临高东门百货里的皮衣和呢子大衣也成为冬日里火爆的抢手货,这让公司里一向业绩倒数的皮衣服装部笑逐颜开……东门市街头人们裹着厚厚的衣服往来穿梭,只有首长们的西洋女仆还穿着超短连衣裙在市面招摇引来众人的侧目……

    此时此刻就在三百五十海里外的南中国海上,呈现的却是另一幅景象。

    一艘船体漆黑的H800和谐轮顶着南海的烈日乘着盛行季风一路向南劈波斩浪,被烤得滚烫的甲板散发着让人昏昏欲睡的暑气。不过船上水手们却像猴子般灵活地在甲板和桅杆上穿梭……

    黄璐透过元老休息室的玻璃窗注视着舱外热闹的场景,手中拿着冰镇格瓦斯不停往他那浑圆的肚子里灌。

    “妈的还有多久才到能到那鬼地方!TMD快热死老子了。”说着又是一杯格瓦斯灌下了肚。在旁伺候着的一名白皮男性生活秘书很有眼力地给黄璐的酒杯里又续上了富含泡沫的淡黄格瓦斯。

    “快了,现在南海盛行东北风,还有三四天应该就能到文莱。”回应黄璐元老的正是元老院著名基佬崔云红,而刚才给黄璐斟格瓦斯的白皮生活秘书就是崔云红从夸克琼手上买来的德意志少年崔永芳——新教与旧教之间绵延的战火摧毁了无数中欧家庭,妻离子散的人们别无选择有的逃难到了富裕的低地国,有的抛弃故土在风浪中谋生。而像崔永芳(原名Wolfgang)这样无依无靠的少年则遭遇了人世间最为黑暗的命运:被唯利是图的商人为了赚钱高额利润要把他贩卖到遥远的东方……听说那里的土著对上帝毫无敬仰,甚至还有吃人的习俗……

    崔永芳的长相,就是元首特别喜欢的“北欧”式。长颅窄面,金发碧眼。其实在德意志的本土,属于这个种族的人并不太多。

    崔永芳在船上的日子里常常会从噩梦中惊醒过来……经过一年多的风浪颠簸和亲眼目睹伙伴被抛下海里喂鲨鱼的梦魇,崔永芳被带到了一个叫“临高”的东方城市,在这里,他和其他从波斯、埃及、印度、英格兰、法兰西、伊比利亚被掠来的男男女女们呆在一个大房间里被剃光全身的毛发,喝下味道苦涩的药水……

    就在他以为自己会被邪恶的女巫拿去献祭的时候,一名叫崔云红的中国男人出现在他面前并把他领走了……被带走的崔永芳很快发现自己并没有落入魔鬼的地狱而是不经意间走进了上帝的伊甸园--在临高这座魔法般的城市里,崔永芳吃到了在原来家乡永远也不会见到的东方美食,特别是临高的猪居然能有几十种不同的吃法让他这个只知道各式各样的香肠和咸肉的德意志人大开眼界……

    他现在身上穿的衣服也是顺滑贴身的丝绸衣服——这种珍贵面料制成的衣服传说中只有国王和大贵族才穿得起,而至于那些城中贵族用来炫耀财富的中国瓷器……居然被他的主人用来铺设卧室里的厕所!!不仅如此,他的主人还让他去学校学习像符号一样的中文,去教堂的意大利人那里学画画,夹在一堆中国女人中间学习拿刀划开兔子和白老鼠的肚皮……主人还带他周游海南和台湾岛,见识到了许多新鲜的东西同时也从渊博的主人那里学到了有趣的知识……而这一次他就是陪同主人崔云红前往南边一个叫“文莱”的地方寻找神奇的“石油”。

    黄璐看了看崔云红又看了看在一旁微笑站立着的崔永芳,一脸忧伤的对着崔云红说道:“早知道我真该坚持把我的黄蓉给一起带来,就你小子现在有生活秘书服侍,抗议!”

    崔云红翻了个白眼说道:“你女仆不是晕船嘛,再说永芳也在给你们俩服务啊,要不然让永芳给你侍寝?”

    黄璐赶忙拒绝着:“老子可不是弯的!”并回了个呕吐的表情。

    “当地条件带妹子就是自找麻烦。下南洋从来都是九死一生。我们又不是去度假,挖石油可一点都不浪漫。不过……”

    一直在闭目养神地另一位元老吴廷伟神秘的笑了一笑“说不定国王看你孤单一人就把公主嫁给你了呢,哈哈哈。”

    “啥公主国王啊,就一部落酋长呗。”黄璐不屑地说道。

    “那你可就说错了,这文莱国国王麻那惹加那乃永乐年间就率领船队访问过大明,朱棣还授予了印符和诰命,16世纪是文莱国的黄金时代,不仅占了整个加里曼丹岛还把领土扩展到了菲律宾的棉兰老岛,只是1576年西班牙趁文莱王室内斗入侵文莱才导致现在他们国力衰落,可以说文莱国在东南亚这些国家中的文明程度也算排名前列了”

    “切,加里曼丹岛就是到后来也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黄璐对文莱国的黄金时代似乎很不以为然。

    “那倒也不至于,华人在沙巴古晋这些地方也是开发有些年头了,并且本身文莱国的历史也不短。”

    在元老院南北两派的大讨论中,南下派最终取得阶段性胜利并成立南洋公司拉开了东南亚开发的序幕,而南下派能取得这场胜利靠的是东南亚的自然资源对工业升级的重要性,在这些资源当中最核心的又要属诗里亚的石油。在广州鼠疫事件中元老院的药品短缺问题就被放大暴露了出来,卫生口统计显示从旧时空带来的各种药品和医疗器械基本耗尽或者过期,已经面临着无药可用的境地……

    该消息一经发布就如同丢入水中的重磅炸弹在元老院内激起了巨大的水花——元老们可以不要电脑游戏,可以不要***一本道,甚至可以不要飞机和汽车……但是这几百个人当中可没有哪个有信心说自己不要21世纪的医疗技术——尤其部分元老在得知临高医院的PVC输液管开始循环使用后更是把矛头直指元老院办公厅。启明星报的评论区也很快就出现了针对办公厅漠视元老生命安全的指责,部分女元老也借此机会发难表示若不能提供良好的医疗条件和药品保障将拒绝怀孕,南下派更是借此从中大做文章强调东南亚石油对于医药工业的重要意义……面对这样局面,元老院决定加快推进二五计划中的文莱诗里亚油田开发计划,故南洋公司一经成立,首要任务就是展开对文莱诗里亚油田的勘探活动,确保尽早挖到第一桶原油好给南下派壮大声势并安抚对医疗资源担忧的众位元老。

    其实元老院对石油的开发准备一直都在进行中。且不说一波三折,耗费巨大的油页岩项目,光是在台湾投入的采油队伍和项目也花了不少资源。奈何这些项目要么小打小闹,产量过低;要么投资规模巨大。经济核算上实在吃不消。

    占领佛山没多久,勘探部门就就派出了地质小队对三水油田进行勘探还试打试采。当年千里迢迢从四川自贡招募了盐井钻井师傅经过几年的培训加实践也算是有旧时空外包临时工一半的水平了,在元老技术员和现场指导下大致能完成相关的钻探人物。

    这支队伍浩浩荡荡的来到三水,依靠过去的旧资料进行了试钻探。虽说资料并没有给他们很好的展望,但是石油部门的人多少有些期待:说不定能开出口还不错的中小油井呢?

    然而,正如他们掌握的技术资料所言:三水油田有着许多缺陷:首先是埋藏深度较深。普遍需要1000米以上的深度,且三水盆地地质结构复杂,花岗岩层多,以元老院的技术水平很难准确定位和钻探。然后就是三水地下油层间的油因地质原因很难流过来补充,一口井开始时出油量很大,但很快产油量就会下降,在原时空三水石油大会战的1974年到1979年五年时间里,前后累计也才不过采油6282吨。在试验性的打了几口油井,证明旧时空的地质环境在平行时空并无多少不同之后,石油对策小组的大佬们决定放弃三水,目光锁定了井口位置更为确定且几乎没什么技术难度的文莱诗里亚油田。

    诗里亚油田的勘探活动由南洋公司牵头,一共派出三位元老的豪华阵容参加行动,除开原地质勘探队的崔云红,工能委的黄璐和吴廷伟元老都是石油地质专业的“对口人才”,不过说是对口人才,但两人以前的学科和石油勘探关系不大,并且原时空大学里学的勘探技术也是天顶星科技无法借鉴,元老院里秉承着“IT专业的都会造电脑”的朴素逻辑还是把这两人给推荐了出来。黄璐和吴廷伟两人也觉着自己要能为元老院搞来第一桶原油也对以后在石油系统这个庞大体系里增加话语权有莫大助益。

长宁国之卷:第二节 加里曼丹岛的海岸(一)

    三日后,H800“海蓝”号和护航驱逐舰901级炮舰“野风”号组成的船队在蔚蓝的汪洋大海中发现了一大片碧绿的色块,南海洋流在这里似乎受到阻碍形成向上翻涌的浪花,明确地标明出这里有一处危险的暗礁水域。

    “诸位,我们的位置就在曾母暗沙附近,很快就能看到婆罗洲的海岸了。”吴廷伟在与船长领航员核对经纬度后向众人宣告。

    一听到曾母暗沙这个原时空鼎鼎大名的四个字后,众人一下就来了兴趣,纷纷接过望远镜眺望起来。

    其实从望远镜里看出去什么都没有,就是一片空旷的海面而已。

    “还真在水下,这样也能算领土啊。”黄璐看着海面下十几米的曾母暗沙调侃道。

    “算不算你的领土从来都是靠拳头说话。从这点来说其实和我们乡下村子里争承包地、宅基地没什么本质区别。说起来这曾母暗沙名字还是jamesshoal音译来的呢,只不过为了听上去自古以来一点才译成了曾母暗沙,很多不明就里的人还以为和曾家的哪位老母有啥关系呢……还是常公画的九段线流弊。”吴廷伟感叹道。

    “话说咋们以后还管这里叫加里曼丹岛吗,按照元老院的趣味应该会起个新名字吧?”崔云红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我建议叫璐璐岛!”黄璐听到崔云红的话后第一个跳出来发言道。

    “喂喂喂,这可是世界第三大岛呢,就用你一个人的名字?有点过分了啊,你一个人的地盘就比元老院全部领土还大十几倍了。”吴廷伟反对道,“婆罗洲不就挺好的,别整啥妖蛾子。”

    就在众人热烈讨论加里曼丹岛未来的名字时,主桅的瞭望塔上突然传出值班瞭望员的告警:“8海里外2点钟方向发现可疑船只!”紧接着“野风”号也发来了相同的报告。

    这一下把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纷纷举起望远镜朝前方望去:在望远镜中一艘欧式三桅帆船正扬起满帆向外海驶去,不过却只有两根桅杆上挂着帆,船只似乎被创伤过行动有些迟缓、而在大帆船后方两三百米处有两艘体型较小但船型修长的三角长帆船正迅速向大船靠拢…….

    “看这样子我们碰到海盗作案了呢”

    “这趟无聊的旅程终于有点英吹四艇了!”在海上百无聊赖的黄璐感到自己的肾上腺素有了重新分泌的迹象,“干干干!”

    “咋们要不要上去帮帮忙?万一是和我们有贸易往来的商船呢?

    “不急,先看看有没有挂我们的贸易旗。挂了再去救。”

    “不,我倾向于不管他们有没有缴费,只要是商船都应该救助。这是在维护元老院统治下的海上和平的。”

    崔云红说的不无道理,由于元老院成为现今东亚海上贸易的主导者,跑南洋的商船很多都会在博铺三亚香港登记注册申领许可证,就算没有注册过的外国商船也多半是为了和元老院做生意而来的,那么维持南海贸易航线的“海上秩序”就成了元老院彰显该地区统治地位的一项事务。

    “福禄特的荷兰船型……挂得是奥伦治亲王的旗帜……至于后面的两艘三角帆快船……挂着黑帆,看来是了,那两艘船就是海盗船正在追这条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货船。”随着距离的拉近已经足以确认对方船只的身份。

    此时海蓝号上的归化民船长过来询问三位元老的意见,炮舰的舰长也发来了请示。

    按照海军部的规定,武装舰船出海之后是“遇敌必战”,除非有特殊情况,否则不得避战。但是载运和护送元老的时候则根据当事元老的决定来。

    “这海盗的火力看着有点猛啊,虽然说荷兰人的福禄特帆船为了装货没怎么配备武器,但怎么说也会有十几门加农炮的,东南亚这些土著海盗们一般也不会去招惹荷兰人的船,但你看那艘福禄特被打的这么惨,看来这伙海盗是有备而来了……这艘荷兰船上有啥东西能吸引两艘海盗船这么拼呐……”吴廷伟叽叽咕咕的分析着没有要动手的意思,毕竟勘探船队的首要任务不是来南海充当海上警察的,最好还是避免卷入无谓的冲突。

    “给他来一炮吧,我就不信这帮海盗还能闹得过咋们的打字机和格伦达尔炮了!”黄璐倒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在我大元老院的南海里居然还有海盗敢造次,不敲打一下如何显示我元老院的船坚炮利?!”

    “没错,元老院统治下的海上和平不能光用嘴说,不然哪里还有信用。”

    “干吧,阁下!”

    “别争了,荷兰人朝咱们这边过来了……他们在挥舞白旗,似乎在向我们求救呢”。

    说话间后面两艘海盗船已经一左一右的逼近了行动迟缓的荷兰福禄特船,从两艘海盗船的船头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开炮声,随后两股浓厚的白烟在英国商船的左右两侧升起。

    “怎么不见荷兰人开炮还击呢?他们不是有加农炮吗?”

    “可能最开始就被海盗船给打哑了吧,应该在之前已经发生过战斗了。”

    “哎哎,快看!海盗们要跳帮了!”

    海盗船还未完全贴上荷兰大船,十来个站在横桅上的海盗已经从高高的桅杆上纵身而下,抓住缆绳荡过荷兰用渔网临时拉成的网墙,灵活地降落在船甲板的瞬间就从腰间抽出弯刀向躲在船舷后面的水手砍去。海盗船上的其他人也没闲着,有的朝荷兰船扔斧头,有的在扔飞镖还有拿着鸟铳向对方开火的……一时间火药的炸裂声、海盗的嘶吼声、船体碰撞挤压木板的嘎吱声合在一起沸反盈天,连海蓝号这边都听得一清二楚。

    “我们都离这么近了还不夹起尾巴跑路,看来真是不把我元老院放在眼里了。通知野风号,开始行动!”吴廷伟虽然不是很在意荷兰人的死活,但是就这么跑路了未免跌了面子。

    “我船如何处置?”

    “待在安全距离观战就是,”吴廷伟说,“让野风号上去就足够了”

    此时此刻距离“海蓝”号400米外的海盗船“大鲨”号上,林老五两手紧紧地抓着一根拇指粗的麻绳,麻绳的那头一个大铁钩死死地抠住东印度公司“好运”号的船舷,在他旁边还有七八个大汉跟他一样用尽全力拉住绳子,这样一来就把两艘船牢牢的绑定在一起了……林老五环视四周,发现无论是用力拉绳的还是挥舞着砍刀跳过船舷的,大家脸上都满是激动兴奋之情……林老五也知道原因所在,船主前几日就告诉他们这次下手的西洋船是块“大肥肉”,出手的买家更是慷慨,只要他们顺利得手,到时候能分到的利润就可抵得过以往做上十票……不过即使是这群没什么见识的海盗也懂得高收益伴随着高风险这个道理,照常来说东印度公司的商船他们一般都不会去招惹,毕竟那群红毛人的船又大又快,还配有凶悍的火炮……不过此次是有个大海主来找上他们的,这个神秘的大海主还借给他们十来只弗朗机铳和两门大洋炮,同时拉来了一帮泰西海盗和他们合作,然后最为关键的是船主不知从哪里得来一张“好运”号的航行日程表,这才使得他们两艘船能提前两日就在“好运”号的必经之路上做好埋伏并发起突然袭击成功得手。

    已经三十好几的林老五在船上吃风喝浪漂了大半辈子,此刻的他除了兴奋之外在内心中还有另一番小盘算:“干完这票差不多能分个十来两银子,再加上以前攒下的钱应该够回老家买块地娶个媳妇了吧……”少年时就出海讨生活的林老五深知当海盗的辛酸,所以在八年前就打算弃海回自己泉州的老家安安稳稳的过下半辈子,眼看自己的梦想就要实现了,林老五竟无视了眼前的血雨腥风,在他的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砰!!”突然一声巨响冲进林老五的耳朵里,而后他就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脑中只剩下嗡嗡的回声……同时一股夹杂着破碎木屑的强烈劲风刮到了林老五身上,木屑如锋利的刀片般将他本就破烂不堪的衣衫彻底撕裂,脸上和身上瞬间就布满了条条刀口渗出暗红的鲜血……林老五本能地抓住手中紧握的绳子才没被这股力道给抛出去。

    “咳咳……呃……”在甲板上呆坐了好一会的林老五被胸中一口涌出的鲜血给呛清醒了,再睁眼一看船上的场景已变得面目全非……原先还和自己在一排拉着绳索的人已经倒下去一大半瞧不出死活,而在前方的甲板中央则出现了一个恐怖的大洞,滚滚的黑烟正不断从甲板下层翻腾升起……

    “祖姥娘娘啊!这是造了什么孽啊!!难道这是给我们的报应么!?”在林老五的海盗生涯中他也杀过几个人,他知道海盗们杀人掠货的行径总有一天会遭到天谴。

长宁国之卷:第三节 加里曼丹岛的海岸(二)

    “大黑船开炮啦!大黑船开炮啦!”也不知是在回答林老五的问题还是已经神经错乱了,林老五面前一个乌漆墨黑的瘦小海盗站立在甲板上疯狂的叫喊着——大黑船就是海盗们对半个时辰前出现在海面的H800海蓝号和野风号的称呼,据船主讲这艘船是北边一伙叫澳洲人造的船。

    澳洲人这座大码头兴起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似乎连红毛洋人都对他们敬畏有加。更厉害的是听闻这伙澳洲人一天内就灭掉了大名鼎鼎的郑大海主……

    所以当海盗们在南洋第一次看到传说中澳洲人的大船时那是既兴奋又紧张,当看到大黑船过来时海盗们犹豫了好一会儿,不过转念想他们一来没有和澳洲人结过梁子,二来大黑船停在很远外的地方摆出一副隔岸观火的架势,这到手的肥羊不可能就这么放弃所以船主才下令继续攻打“好运”号。谁也没想到这船居然能从那么远的地方开炮打过来,并且威力还能如此巨大,这就远远超过海盗们对舰炮的认知了……

    林老五眼前突然腾起一片血雾,刚才还在他面前大喊大叫的那个人一下就直挺挺的瘫倒在地,身上还留下几个血洞在汩汩地冒出血。见此情景的林老五直接跪倒在地,不停用头磕着船甲板嘴里念念有词道:“祖姥娘娘饶恕我!娘娘饶恕我!我真的没有杀人啊,呜呜呜呜…”

    林老五正在悔罪之际,船底下又传来一声闷响把林老五吓得直接伏倒在地。炮击引起的水柱迅速覆盖到了海盗船周围,海水如暴雨一般的洗刷着船体,整条帆船被猛烈的摇晃起来。

    “船要沉啦!大家快跑啊!……”

    野风号连番的炮击把“大鲨”号这艘小小的三角帆船震得七荤八素,而刚才一发恰巧砸中船体水线上方的重炮则彻底把“大鲨”的浮力冗余给破坏掉。此刻的“大鲨”号正无助地滑向南中国海的怀抱。

    听到即将沉船的噩耗后,“大鲨”号上还活着的海盗们纷纷往对面的“好运”上跳,不过由于没有钩绳的固定两船之间现在留出了两米多的空隙,有的跳过去没能抓得住船舷的水手就重重的掉落进海水里激起一柱浪花……林老五打了个激灵从甲板上爬起来在一堆死人中翻找刚才使用过得绳子,很快他就在一支断手中找到了还钩连着“好运”号的麻绳。林老五把绳子往身上缠了一圈后紧握着绳子翻出“大鲨”号的船舷,在重重地撞到“好运”号的橡木船身后就使出了最后的力气拼命往上爬……

    在黄璐的望眼镜中,一名身上只挂着几片破布浑身是血的海盗引起了他的注意,这名海盗正抓着一根绳子奋力的向“好运”号上爬去,黄璐调整了一下呼吸后就重重的按下了击发…….

    “咻――”林老五耳边只听得一道尖啸声,随后肩膀传来钻心的剧痛,抓着绳子的双手也瞬间失去了力气,整个身子向后重重地栽进了翻滚的海浪里。

    “居然打偏了!”黄璐摇着头收回他的米尼枪递给在一旁的崔永芳,崔永芳接过来后忙不迭地给米尼枪请膛装弹……

    “才两个海盗,老黄你这水平不咋地啊。”崔云红在一旁嘲讽地说道。

    “米尼枪也就只能打出这个水平了,换你来打肯定比我还差呢,”黄璐不服气的辩说道。

    “好了好了,咋们差不多可以过去收拾残局了。”此时那艘海盗帆船已变成一大堆碎木浮在海面上任由海浪的拍打,腥红的海水把方圆几十公里的鲨鱼都吸引了过来,它们露出高高的背鳍在海盗的尸体间游弋。那些跳入海中的海盗们有的抓着一小块帆板在海水中起起伏伏,有的则奋力向“好远”号右舷的泰西海盗船游去,而此刻正遭受“海蓝”号猛烈炮击的泰西海船已经脱离“好运”号的船舷,开始掉转船头向外海逃命,全然不顾还在水中呼喊求救的“大鲨”号的水手们。

    “把还活着的海盗都抓上来吧,我们去采油还需要苦力呢。”吴廷伟向众人提议并表达了对黄璐拿海盗练习枪法的不满。

    就在海兴号放下小艇搜索海里的生还者之际,荷兰人的“好运”号也放下了一只小木船往小艇这边划过来,显然对方过来表达对元老院的感谢。

    过来致谢的是正是好运号的船长阿尔曼德。和大多数荷兰东印度公司的雇员一样,他是个德意志人。他身穿黑色呢子外套,在东南亚的阳光下散发出一股令人恶心的汗臭味。这是元老们始终不能理解的一个槽点。不论英国人、荷兰人还是其他什么欧洲人。在东南亚烈日下继续穿着他们的羊毛呢绒外套。

    阿尔曼德年纪约莫三十来岁,脸刮跌很安静。金褐色的长发在脑后扎成短短的马尾,许是因为刚才的海盗袭击,他此刻的头发有些散乱的搭在碧蓝的眼睛前,脸上上还有没来得及擦干净的血迹,尽管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浩劫,但阿尔曼德船长倒显得超出意料的淡定,也许和海盗战斗对他来说已经是海上生活的一部分了。

    双方经过一番友好的感谢与商业交流之后,荷兰人驾着破破烂烂的船只驶向临近的沙拉越进行补给修整。元老院的勘探船队则朝着东北方向前进。在又经过了一段漫长平直的红树林海岸后,前方终于出现一个向陆地深凹进去的巨大海湾,海湾入口处星星点点的渔船以及在树林中隐约显现的木屋都表明这里不再是蛮荒的原始雨林而是一处充满人烟的热闹地带。

    “文莱湾到了!”领航员在地图上核对了前方地形后向全船宣布了抵达目的地的好消息,在房中休息的各位元老听到后也纷纷走上上甲板瞭望四周的景色。

    崔云红指着海天相接处一座小岛向崔永芳解说道:“那就是纳闽岛了,那上面的煤炭都是浅层优质无烟煤,过两天咋们去岛上转一转看能不能找到矿点。”

    “可惜不是烟煤--炼焦最缺这个。”他不无遗憾地说。

    同样属于文莱治下的北婆罗洲的梅里瑙盆地有大概两亿吨的烟煤,一度也列入了南洋公司雄心勃勃的开发计划中。但是要在内陆地区开矿对元老院来说难度还是太大了,开发计划只能暂时搁置。

    一驶入文莱湾众人就看到了更多的渔船和中国式的商船,甚至还看到远处有一艘荷兰归国大帆船(Retourschip)高耸的桅杆在海风中影影绰绰……17世纪的文莱国首都达鲁萨兰在东南亚堪称是一座地道的“国际化大都市”,这里是东南亚人口和香料贸易的节点,西班牙、葡萄牙、荷兰、英国……西方殖民者在这里你方唱罢我登场,加上更早时候就在文莱落地生根的华人和马来人,共同让这座拥有3万多居民的东南亚城市呈现出一派多姿多彩的繁荣景象。不过饶是在多国船只云集的文莱湾里,体型庞大黝黑的H800现出身形后仍然在海湾里掀起了一阵轰动,有两艘大胆的小渔船靠过来抵近观察这艘庞然大物……黄璐在船舷边向下看着小船上人们惊讶的表情,内心满是一种奇异的喜悦之情:“咋们这是黑船开进了江户啊,哈哈,要不要再来上几门礼炮?”

    “别,你这入场仪式也太高调了,惊动了文莱国王就不好办了。咱们是来采油的,节外生枝的事情越少越好。”

    “我们直接开到王宫去吗?”

    “不,我们的船太大了那里根本停不了,咱们出发前已经照会过荷兰东印度公司,要求他们在文莱的商栈为我们提供停泊服务,这会儿应该有船来接应了。”

    正说着,船前方一艘悬挂着荷兰东印度公司标志的欧式三角帆船靠了过来。

    “喏,船来了。”

    H800“海蓝”和护航炮舰“野风”号就在小船的带领下来到了荷兰人在达鲁萨兰东北12公里外的麻拉港,此港面朝文莱湾,背靠南中国海,扼守文莱湾的进出口,地理位置得天独厚,港内水深10米,在原时空也是文莱国最大的港口。

    荷兰人在麻拉建设的商栈是一个在史书中都未曾提及过的小型商栈,虽说前后有西班牙、葡萄牙、荷兰、英国的殖民者纷至沓来,但这里的贸易发展一直没多大建树,直到1932年诗里亚油田开发前的文莱整体都是一个靠着农业和打鱼为生的小地方。不过本位面由于元老院这只扰动时空的蝴蝶出现,意外地给这里带来了繁荣——元老院需要的东南亚奴隶很多就是从婆罗洲捕获的当地土著达雅克人。荷兰人为了贸易发展就在这里建有一条能供大型船舶停靠的栈桥。

    两周颠簸的海上航行让众人亟不可待地冲下船去,站在稳稳的陆地上大口大口呼吸泥土的芳香也变成了一件难能可贵的享受。

长宁国之卷:第四节 荷兰人的商馆

    正在元老和归化民在海滩上舒展筋骨的时,早已在此恭候多时的荷兰商馆人员迎了上来。

    “尊贵的澳洲元老们,欢迎你们的到来!我是这里的商务员丹·巴斯滕。”

    领头一名三十多岁的荷兰人用一口语调奇怪的福建话向三人问好,他头上没有带阿姆斯特丹最流行的黑色高帽,一头褐色长发披在身上,宽松的亚麻布衬衣很适合这里的气候——只是本应该洁白的衬衣已经微微发黄,繁复的拉巴特领饰自然是没有——在文莱这里要跟阿姆斯特丹的商人们穿成一样非得晕厥不可。

    这种装束让他身上的汗臭少了许多,令元老们总算不至于要拿着一块洒上“避瘟水”的亚麻布手帕才能说话。

    “丹·巴斯滕先生,您面前站着的是大宋元老院尊贵的黄元老、崔元老以及吴元老……”崔永芳使用荷兰语向对方介绍起来。

    “非常荣幸能接待各位元老!”说完兴高采烈的向众人鞠了一躬。丹·巴斯滕早就从公司那里得到了元老来访的消息。能接待澳洲元老,对他这个低级商务员来说还是一件非常荣幸的事情。他拍了拍手,从身后窜出一名土著男仆端着一个瓷盘,瓷盘上的玻璃杯子里盛着黄黄的液体,众人接过杯子后才发现原来装的正是格瓦斯,谁说这里气候炎热,拿在手里却是清凉的

    “丹巴斯滕先生这里还有格瓦斯?”吴廷伟好奇的问道

    “澳洲格瓦斯清凉解渴最适合这里的天气,在这里很有市场。可惜我们没有冰块,不然口感还要更好。”丹·巴斯滕说,“幸亏我们这里靠近海湾,把格瓦斯泡在流动的海水里,才不至于让它变成热啤酒!”

    “巴斯滕先生也很会享受嘛。确实冰镇格瓦斯才是人间极品,不过格瓦斯能贩卖到这里来应该价格不菲吧,先生您的生意看来很是做得。”

    “还好还好,这里距离临高不算遥远,格瓦斯的价格尚可接受。而且有钱人很多,市场并不小。”丹·巴斯滕微笑着不置可否,“听闻临高可以发卖冰块,要是能卖到这里还有更加炎热的巴达维亚去,相信会很有利润的。如果能向本地销售的话,我们愿意担任贵公司的代理人。”

    “果然是精明又有生意眼光的小店主。”吴廷伟内心评价道。

    “现在的问题是冰块供不应求啊。”崔云红多少知道一些制冰厂的情况。仅仅元老院自用和少量向大陆上销售就几乎耗尽产能了。企划院已经在扩大相关的投资了。不过,制冰厂的规模又和元老院的氨氮工业规模息息相关。无法迅速的扩大规模。

    “尊敬的元老,恕我冒昧的问一下,临高跟这里一样炎热,你们是如何制造出冰块的呢?

    “这个可是我们的商业机密呀。”

    “这是当然,哈哈哈,还请宽恕我的无礼,我只是非常好奇这个问题,还请快进我的商馆来吧。”

    喝完格瓦斯,大家就在丹巴斯滕的带领下走进荷兰人的商馆。丹巴斯滕的商馆在众人眼里就是一个稍大一点的荷兰式民居,主体是用木材建造的--这里最廉价的材料。屋子里的各种设施和装饰更是因陋就简,唯一的亮点就是爱好清洁的主人把房间收拾得整洁有序,不至于让人下不去脚--一言蔽之,不愧是荷兰人。

    别看这座兼住家的商馆很小,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荷兰人在婆罗洲的一应事务大多在这里完成。海上马车夫们就是从这样分布在全世界的一个个小商栈发展壮大成世界级的海洋殖民帝国的。这一点,不论元老们如何看待欧洲人,心底里还是非常佩服的。

    无论是荷兰人还是澳洲人都信奉时间就是金钱这一准则,双方一落座也不多客套就开门见山的直奔主题,丹·巴斯滕这边首先询问了元老院造访达鲁萨兰的事由,尤其关切澳洲人是否有意插手马鲁古海和直接接手婆罗洲奴隶贸易——毕竟这是荷兰人在这里立足的根本。

    丹·巴斯滕自认可没本事和现在的南海霸主澳洲人展开竞争。所以对澳洲人的来访是有些担忧的。毕竟每年公司从这里赚取大量的利润,而他在其中也捞取了不少好处。再熬上几年,他就可以带着这些年一个铜板一个铜板积攒下来的积蓄回尼德兰养老了,安稳的度过下半生了。

    吴廷伟向其表明了元老院对于荷兰人在本地的生意并无染指的意图,并表示荷兰东印度公司是元老院长期友好的合作对象无须担心发生竞争,并非常欢迎丹·巴斯滕来临高做其他生意。这番表态让商务员略微定心。但是他也知道,澳洲人千里迢迢赶到这里来,必有目的,肯定不会是为了旅游而来的。

    随后吴廷伟希望通过商馆方面能在当地招募人手,因为船队要在达鲁萨兰西边八里格的地方开采一种地油,需要一些劳动力和船只。

    “这没有问题。”丹·巴斯滕表示达鲁萨兰这里人口虽然不算太多,但是因为邻近港口,整个东亚、东南亚来这里来讨生活的人很多。只要给钱,很快就能招募到足够的人手。

    “但是需要一些时间,还有……”

    “钱我们有。”

    “当然,当然,这点我毫不怀疑。”丹·巴斯滕笑眯眯的说,“不过我要说明一下,这里的土著是不认元老院的钞票的。正如他们也不认我们尼德兰的钞票。”

    “这个我们有准备。”吴廷伟拿出一张德隆银行的本票。

    丹·巴斯滕接过本票,看了看,点头道:“但是这笔钱的数额太大了,我们这里无法完全承兑,需要找几个印度兑换商才能完全承兑……”

    他的话没有说下去,但是言下之意很清楚,要全部承兑成银币需要额外的贴水。

    “大概需要多少?”

    “再加百分之五。”

    吴廷伟倒吸一口冷气,这么一算,如果把这张本票在这里兑换成大家认可的银币,不论是澳洲银元还是东南亚最常见的西班牙里亚尔或者其他什么金银币,他们都得付出百分之十八的贴水!

    这TMD也太贵了!早知道应该带银币过来!不过,真要有足够的银币,南洋公司也不会给他开一张本票来。

    “这太贵了。”吴廷伟嘀咕着。

    “一点不贵。”丹·巴斯滕说现在正是贸易季节,所有港口都亟需现金,再过一段日子,或许会涨得更高。

    吴廷伟也没有办法,因为他知道丹·巴斯滕说得是实话。

    “好吧,既然如此我们接受就是。什么时候钱能到位?”

    “给我两三天时间吧。”丹·巴斯滕说。

    “还有两件事,也希望巴斯滕先生帮忙。”

    “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

    “一是我们想觐见文莱素丹,递交国书。如果可能的话,还想在此缔结一个贸易协定。”

    “这不难。不过也需要些时间。”

    “另一件事:我们对纳闽岛也有兴趣。如果丹·巴斯滕先生有兴趣的话。我们可以聘任您为该项目的元老院利益的代言人。”吴廷伟低声道,“也就是说,您可以在其中持有一些股份……”

    丹·巴斯滕的脸一下变了:“您是说……”他说话都结巴了。

    “我说得就是刚才的那些话。”吴廷伟笑容满面。荷兰东印度公司是一家非常非常抠门的公司。丹·巴斯滕这样的低级商务员,虽然每年为公司过手的钱财成千上万,但是自己的薪酬却低得可怜。因此几乎所有的商务员或多或少的都在走私商品--而这又是被公司严厉禁止的。

    元老院对VOC的这个漏洞自然是善加利用。毕竟这些职员千里迢迢来到东南亚,冒着随时可能失去性命的风险就是为了发财。很多时候会故意为这些商务员们提供一点“账目之外的额外货物”--这对元老院来说无伤大雅,毕竟对方也是拿钱买得。但是获得的“善意”却是无可估量的。

    这次南洋公司的主要目标虽然是诗里亚的油田,但纳闽岛的煤矿亦有重要意义,不论是海军还是南洋公司都希望在这里取得一个加煤站。都要他们顾及到就未免力有未逮了,拉商务员入伙就是一个理所当然的选择了。毕竟在这里他的社会关系最为广泛的。

    “这个……我得考虑考虑……”丹·巴斯滕擦汗的动作明显增加了。

    “您可以慢慢考虑。”吴廷伟笑着说道。随手又拿出了一张栈单,“这是我们运来的一批零星货物,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买主。您要是能找到合适的对象的话……”

    “我明白!我明白!”丹·巴斯滕连连点头,“澳洲货在这里非常抢手。请您放心,我会帮您找到合适的买主的。”

    “我们要现钱。”吴廷伟一本正经的说。

    丹·巴斯滕的笑容非常灿烂:“这不是问题。您喜欢哪一种银币?任何一种我这里都可以为您找到。”

长宁国之卷:第五节 纳闽岛的邂逅(一)

    在友好热烈的气氛下,双方达成了令人愉快的合作协议,而当晚范·巴斯滕奉上的南洋风味接风宴则把友好的气氛推上了高潮——轮番上阵的三名元老用大唐公主、国土无双还有朗姆酒把范·巴斯滕给灌得断了片,以至于他的仆人来搬他回屋的时候以为自己的主人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第二天一大早,温暖的海风轻抚着还在呼呼大睡的范·巴斯滕,而勘探队这边的几位元老已在准备当天的行程了:吴廷伟和黄璐要去达鲁萨兰,因此一早就拉上了巴斯滕的副手彼得·彼得斯。后者是个年轻的小伙子,被VCO遍布在欧洲的人力经纪人用花言巧语骗上去东印度的船。

    然后他就被分到了这里,成了范·巴斯滕的“助手”。这其实不过是为了好听一些罢了。在VOC的授薪表上,彼得·彼得斯只是一个“士兵”,按照VOC的制度,每个商馆都会派驻一些雇佣兵作为警卫人员。彼得·彼得斯也是作为一个五人警卫队的一员来到达鲁萨兰的。当时他穿着华丽的长襟衣,丝袜,羊毛假发上还扑了粉。带着一支沉重的火绳枪。

    在这里服役了三年,彼得·彼得斯的同伴们死的只剩下他一个了。如今除非是上级来巡视,否则他再也不会把那套闷热的制服穿上,更别说戴假发了。

    只要不跑到城外去,达鲁萨兰是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毕竟素丹就驻跸此处。海滨的卫生条件也相对要好些。彼得·彼得斯活着完成服役合同的概率很大。他目前主要工作就是替商务员阁下跑腿,办各种土著仆人不能办得杂事。

    听说几位元老要去的地方,彼得·彼得斯表示船只好预备,但是元老们得带上足够的警卫,因为这些地方目前都是荒岛,他们这样孤身前往很容易被人打劫杀害的。

    “警卫我们有,只要你准备船只和向导就可以。”

    彼得斯当即去安排船只了,几个人便在海滨散步,聊些未来的计划,兜了几个圈子之后彼得斯来报告:船已经准备好了。

    一行人来到海边,只见两艘东南亚本地的木制螃蟹船已经被拉来停泊在银白的沙滩上,商馆的土著仆从则在船上检查风帆和索具,黄璐跳上先整理好的那艘螃蟹船一边呼喊吴廷伟和向导出发。

    “你们先走吧。”崔云红知道黄璐已经急不可待了,他们去得地方也相对较远,还是尽早出发为好。

    目送着小船离去,崔云红带着随从们坐在沙滩上吹着海风等待仆人把第二艘船整理好再出发,不过好在麻拉港这里海景不错,崔永芳就清理了一块石头让崔云红坐着歇息。水兵们紧接着周围。

    就在两人说着话的时候,从他们坐着的大石头后面传来一阵嘘嘘索索的声音。一个水兵厉声呵斥道:“什么人?!”

    ”电光火石间崔永芳就拔出了腰间的左轮手枪背靠着石头向右方观察,崔云红也随即举起glock17紧紧地跟在崔永芳身后,随着崔永芳暴喝一声,石头后面也没了响动。

    崔云红做了一个手势,水兵们立刻分成两路,包抄了过去。

    崔永芳鼓足勇气,第一个冲了过去,高声喝斥道:“举起手来!”枪口所指却见得一穿着黑色上衣,灰色裙子,外面围着白色围罩裙的少女,头上还带着一顶带角的白色风帽。

    这个装束崔永芳很是熟悉--这是典型的低地德国的女人装束。

    “你是谁?”他不由自主的吐出了一句低地德语。

    崔永芳持枪突然出现把对面的少女也着实吓了一跳,直接缩回了礁石的一角惊恐地看着崔永芳。

    “首长,是个女孩子。”

    崔云红收起手枪也跟了过来,眼前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从她略高的鼻子,乌黑的双眸和黄色的发梢看,大约个黄白混血儿。这样的混血儿在当时的东南亚很多港口都很常见。

    她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两人,除了惶恐外还有一丝好奇的神色……

    “永芳,你用荷兰话问她,”见对方是个少女也没有武器,崔永红的语气也缓和了许多,“她是谁?为什么要偷听我们说话?”

    “我听得动中国话……”女孩子忽然开口了,说着一口闽南话。

    崔云红点头:“你能听得懂?”

    少女微微点头:“不是很明白,但是大概能懂。”

    崔永芳用荷兰语说了几句,然后对主人说道:“她的确会说荷兰话,但是说得和我一样好……”

    很显然作为混血儿,眼前的少女既没有很好的掌握荷兰语也没有掌握汉语。她说得中国话其实是闽南话为基础夹杂着低地德语和本地土话词汇的混合语。崔云红勉强和她交流了几句之后只好作罢,让崔永芳用荷兰语交流。相对来说,他们之间的歧义比较少。

    几句话说完崔永芳就知道了,少女名叫安娜,是范·巴斯滕的女儿。

    “咦?他还有个女儿……”

    显而易见,这个女儿不可能是范·巴斯滕的“婚生子女”。VOC的职员们极少会带家眷来东印度:巨大的开销、旅途和工作地点的风险都使得他们宁可忍受短则五六年,长则二十年与家人分离的生活。

    象范·巴斯滕这样的收入尚可的职员,往往会在驻扎地点和东南亚的土著妇女或者华人、日本人移民的女子同居,生育子女。显然,眼前的安娜就是这么一个混血孩子。

    从她能讲闽南话来看,她的母亲应该是从福建来得。不过昨天在范·巴斯滕那里可没看到有女人啊。

    “你为什么跟着我们?”崔云红问道。

    “你一个人跑到海滨,不怕被人掠卖为奴吗?”崔永芳很严肃地说道,“这里虽说是素丹王的都城,可是海滨并不安全。

    “我当然不怕。”安娜亮出了藏在身后的刀鞘,“我有刀。”

    “如果我现在动了坏心思,把你掠走呢。”崔云红觉得好笑,“你父亲有办法救你吗?”

    “这……不可能……你们是爸爸的生意伙伴。”

    “生意伙伴怎么了,照样把你抓去卖了当奴隶。”崔云红做出一副“邪恶”的笑脸。

    安娜果然不安的挪动了下身体,继续嘴硬:“反正是不可能的。爸爸说你们是最讲信用的……”

    崔云红差点笑出来,这彩虹屁好!受用!

    “昨天我就偷偷地观察你们啦!”这时候的少女已经没有刚才的惊惧,满是欣喜的说道,“今天父亲睡着了,我溜出来跟着你们想看看你们要做什么。我听他说过很多你们的事情,特别想看一看。”

    “可我们今天要出海。不能带你去。如果你是要参观我们的船只的话,任何时候都可以。”

    “出海,你们去哪里……”

    两边正说着话,原本在螃蟹船上收拾帆具的巴斯滕的土著仆人听到声音也赶了过来,看到安娜后便要带安娜回去。

    “你们回去吧,我要和他们一起出海。”此刻的安娜摆出一副大小姐的作派来,指着崔云红二人向他的仆人命令道。听到安娜这样一说,那位黝黑的仆人立刻露出了便秘一般的痛苦表情,伸出双手叽里咕噜的也不知道说了一番生命,安娜马上也报以颜色,回敬了一番连珠炮式的话语。这下,崔云红主仆就完全傻眼了,什么也听不懂。

    忽然仆人拔腿就往城区跑去。安娜不管不顾,赶紧道:“我们上船吧。你们想去哪里,这一带的海滨我都去过!”

    崔永芳说:“要不就带上她吧,我们正好也多个向导。”

    “这不太好吧,我们不成了拐带小姑娘了?”

    “船上还有两个范·巴斯滕的仆人,向导也是彼得斯找得熟人,应该没有关系。”

    “行,就带上吧。”崔云红觉得这也无伤大雅,如果硬是不带,还得专门派人把她送回去,反而耽误行程。

    螃蟹船离开了栈桥,张开船帆在湛蓝的热带海水中航行着,海水清澈透底,可以看到文莱湾海底的种种美景。崔云红不禁深深吐出一口气,若是在这里设立一座庄园别墅,颐养天年,岂不美哉。

    船一启动,安娜就主动跑去帮忙张帆拉绳,身手还很敏捷。

    “你会开船?!”崔永芳诧异道。

    “嗯嗯,我从小就喜欢大海,可是爸爸不让我单独出海。所以每次他们出海我都要一起跟来坐船。”安娜兴奋的说道,“我是从一位卫兵叔叔那里学到的驾船技术,过……”安娜的神情有些黯淡下来,“四年前的瘟疫夺走了他的生命,我这几年都没怎么出海了。”

    “你看着不太像欧洲人呢。”

    “嗯,我的母亲是中国人。不过我的母亲也在四年前的那场瘟疫中回到了上帝的怀抱。”

    “愿她在主那里能得到安息。”崔永芳赶紧安慰道。

    “不过正因为如此我看到你们才感到亲切呢,哈哈,你是中国人吧?”少女很快就从失去亲人的悲痛情绪中恢复过来,对着崔云红问道。

长宁国之卷:第六节 纳闽岛的邂逅(二)

    “是的。”崔云红回答道。

    “那你们为什么又自称澳洲人呢?”

    “这个……”崔云红心想这得把“元老院历史”范本背诵一遍,想了想说道,“我们的确是中国人,但是呢很多年来一直生活在澳洲。就好比你的父亲,是荷兰人,但是荷兰人其实就是德意志人。”

    “哦,对,对。父亲也这么说过。只不过他们不认帝国皇帝。具体我也不是太明白。”

    “我们也不认现在的大明皇帝。”崔云红笑了。

    “就和亲王一样?”

    “对,就和亲王一样。”崔云红说,“但是亲王只想当尼德兰的亲王,并不想当帝国皇帝。我们打算有朝一日能打回去,建立一个新的中国……”

    “也当皇帝?”少女开心的问道。

    “我们是共和国,没有皇帝。”崔云红一本正经的说。

    “就和尼德兰一样……”

    崔云红哈哈大笑,的确,元老院和这个“小店主共和国”颇有神似的地方。

    安娜显然对这个国际问题失去了进一步的兴趣,又把目光转到了崔永芳的身上。

    “你呢,你怎么又和这伙中国人在一起了?你是个德意志人吧?”

    “嗯……我原来的家在不莱梅。现在我是主人的随从。至于我怎么来得嘛……就是很长的故事了……”崔永芳有些不知所措的说道。

    “这么说你是个奴隶喽?”

    “嗯……过去的确是,现在……。”崔永芳记得自己并没有得到过“释奴证书”之类的文件,不过他也记得办公厅和他们说过,他们现在不属于奴隶了,属于“特殊雇用”的归化民。

    “现在我是元老院的归化民了。元老院的治下除了中国人还有很多外国人……”

    “哎呀,我已经有点晕了,不说这些了。尊敬的元老阁下,你们现在要去哪里?”

    崔云红伸出手指了指东北方向的纳闽岛:“那里。”

    “黑石岛……我听父亲说那上面有可怕的魔鬼……”安娜露出了担心的神色,“听说只是靠近那座岛就能闻到大地散发出来的地狱味道,你们去那里干什么呢?”

    地狱的味道显然是岛上露天煤矿散发出的各种可燃性气体的气味。近乎硫磺的味道。如此说来,岛上的露天煤层埋藏非常的浅。

    “那上面有我们需要的东西。”

    “可是上面即没有金银,也没有香料。”安娜对于这个充满传说的岛屿颇为畏惧,“我们可不可以就在海滩边转一转,我听说只要呆在海边不深入内陆,岛上的恶魔就不会伤害你的。”

    她虽然露出了害怕的表情,但是言语中仍然对这次刺激的旅行充满期待。

    “我们既不是为了金银,也不是为了香料。”崔云红微笑着说,心想这女孩倒是挺有冒险精神,不自觉地对她多了几分好感。说着就从背包里掏出一瓶深色瓶子,旋开瓶口的木塞,从瓶中传出一阵酒精的味道。

    “来,把这个东西涂在皮肤上就不怕了。”崔云红递给安娜的是含有除虫菊脂的乙醇溶液。元老们带来了21世纪的除虫菊种子,这种改良选代后的除虫菊花含有更高的除虫菊脂,对17世纪的蚊虫有着更好的灭杀驱离效果。在海南种植几年后,现在已经在推广开,足以支撑起一个小规模的除虫菊脂产品的产业链条了。

    安娜的身体被她衣裙裹得严严实实,因此崔云红也就只让她涂抹了裸露在外的脸部和手部。

    她嗅了嗅:“这是香水吗?倒是很好闻。”

    “也算是吧。它有驱虫避邪的功效。”崔云红一本正经地说。

    “那你们为什么不把它卖到这里来呢?一定会很好卖的。爸爸说澳洲人的很多东西都很有用,好卖!”

    “因为我们自己的产量也太低,不够用。”崔云红说。

    船只沿着文莱湾沿岸一路往东航行。纳闽岛一名“拉布安岛”。虽然位于莱湾口东侧和文莱首都近在咫尺,在旧时空却是马来西亚领土,隶属于沙巴州。它可不是一个热带小岛,而是拥有九十八平方公里的一个大岛。

    这个地方,大约七世纪就有中国商船来贸易。不过因不出产欧洲人最感兴趣的香料,所以并没有引起欧洲人多大的注意力。在旧时空,一直要到文莱石油开发,此地凭借良好的水文地理环境才成为婆罗洲北岸各港的转运中心与船舶燃料油供应站,

    至于本时空,纳闽岛就是个寂寞的存在。他们要去寻找的煤矿位于岛屿的北部,历史上英国人在这里修筑了一座奇怪的红砖烟囱--然而这座烟囱从未投入过使用,或许是某座未完成的建筑物的残留。在旧时空成了一道风景线。

    安娜引导着水手地操纵着螃蟹船在风向变化莫测的文莱湾里划出一道道水波,热带海洋的美景令崔云红和崔永芳两人流连忘返,难怪大家对马尔代夫、塔希提、夏威夷这些热带小岛充满了憧憬。

    螃蟹船很快抵达了纳闽岛的北部海岸。从海滨看这里也是一座被热带植物覆盖的岛屿,几乎没有什么人工开发的痕迹。

    “我们就在这里登陆。”崔云红手里有煤矿的经纬度。他拿出仪器,简单的测试了自己的定位。

    安娜虽然对这座岛心怀敬畏,但少女的冒险精神和好奇心轻易地就战胜了对未知的恐惧,安娜靠岸抛好锚后兴冲冲地帮崔云红崔永芳把背包都提了下来。

    船上还有四名巴斯滕为崔云红寻找的本地向导兼脚夫。向导知道崔云红说得“堆积起来的黑色石头”,说这种石头的脉络距离岸边并不远,不到两里格,只是要穿过丛林。

    然而还没深入丛林,崔云红就从海滩上找到了大约是被洪水冲出来的原煤煤块。

    “优质的动力煤,”崔云红下了结论,“难怪英国人选纳闽岛这里作为加煤站了。”

    “哎,主人,你在说什么?英国人?这里没有英国人啊。”

    “哦,嘿嘿……你带着两名警卫看着船和船夫。”崔云红吩咐道,“还有安娜。别让她乱跑,这上面毒蛇野兽多得很。”

    “我陪您过去……”

    “你我都进去了,这船怎么办?这一带可不太平,万一遇到什么敌对情况,得有人掌总。”崔云红说,“放心好了,我也带着两个警卫。”

    “如果发生什么紧急情况……”

    “我会发射信号弹的:白色的就是你带人来支援;绿色的你就地等待最好跑路准备;红色的马上跑路。明白了吗?你遇到情况也用这个来告诉我。”

    “是,我明白了。”

    崔永芳就掉头找安娜去,找了一会,发现安娜正坐在石头上聚精会神观察一朵花,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裙子已经拖到了洁白的沙地上…….崔永芳看安娜这么投入也没打扰她,只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安娜!”崔永芳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先开口了。

    “啊,你看这朵花好漂亮,可惜我的画板没带出来……”

    “你还会画画吗?”

    “我跟着一个意大利传教士读过书的……”安娜抬起头回答道。“那是几年前的事了,后来母亲去世之后我就只能回家料理家务。”

    “意大利传教士,可是他们是天主教徒啊。”

    “在这里其实人们并不太在意这些。爸爸也不太在乎。毕竟在这里很少能见到欧洲人。”

    “你父亲对你可真好。”崔永芳感慨道,他知道即使在欧洲女子也是少有受教育机会的,全世界恐怕也只有在元老院治下可以见到女孩男孩一起学习一起考试的场景了……

    “当然很好咯,只是有父亲管束太严格了。”安娜微笑着说道,“这里多好啊,有那么多漂亮的花草树木,连鱼和鸟儿也是五彩缤纷的。爸爸说荷兰比这里更美丽,还给我看了很多画片——虽然郁金香也很好看,但是我觉得不可能有这里美丽。你去过联省吗?回去后我拿给你看吧!”

    “没有。”崔云红摇头,“看来你很喜欢这里。”

    “当然,这里才是我的家呀。爸爸说荷兰才是,可是他从来没说过有朝一日会带我回去”安娜似乎被勾起了什么不美好的回忆,眉头紧蹙着,“这里的欧洲人都嫌我长得很怪--除了马可修士之外……”

    当时欧洲社会还没形成后世的多元化理念,因此对于安娜这种混血儿是非常排斥的,很多时候更是被视为另类。

    但崔永芳在元老院的审美趣味浸淫下却不这样认为:“我觉得你很漂亮啊,如果在临高那里的话,你这样的混血美女是最受欢迎的。”

    “是吗?”安娜脸上露出了欣喜表情。

    “真的,大家还说生下的混血孩子可爱漂亮呢……”

    “哈哈哈,你们的首长还真是有趣呢,咯咯咯……”安娜在心中又对神秘的澳洲人多了一份好感。

    笑完了之后,安娜又有些迷惘了:“你说我喜欢这里,其实也说不上。我总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爸爸说这里不是我的故乡,可是我知道,那个遥远的荷兰也不是……”

长宁国之卷:第七节 林老五

    安娜虽然说要“探险”,但是对深入危机四伏的热带丛林还是有几分怯意的,在海滩上游逛,和英俊的金发少年聊天更合她的心意。

    他们两个在沙滩上聊天,说笑,游逛,旁若无人。肆无忌惮的给警卫和船夫喂狗粮。这样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太阳渐渐西斜,崔永芳见主人还没有回来,不免有些焦急--因为他们并没有做在外面过夜的准备。而且这一带完全是权力的真空,白天多少还好些,到了夜间,仅仅他们这几个人,万一遇到什么危险难以保证首长的安全。

    正在他担心的时候,崔云红一行人从丛林中出现了。

    “首长!”崔永芳几乎是雀跃着朝着主人跑去。

    “哈哈,这么?惦记老子了?”崔云红哈哈大笑,不无亲昵的爱抚着少年的一头金发。

    “是,我一直担心……”崔永芳的脸居然红了,为了避免尴尬,他问道:“首长找到矿脉了吗?”

    “找到了,向导说得没错,大概走六七公里就到了。”崔云红摸了摸下巴,“可是事情没这么简单……”

    煤矿本身没什么可说的,这里的矿脉埋藏的很浅,有的地方在地质断面上就可以看到露出头的煤层,挖掘起来非常简单。然而纳闽岛北端并无港口。它的唯一良港维多利亚海湾处于岛屿的南部。和煤矿位置正好是一南一北。

    如果要在这里设立加煤站,就得用驳船或者陆运的方式转运才行。无形中增加了不少成本。在旧时空里,英国人是专门铺设里一条单轨小铁路来运送这些无烟煤到维多利亚湾的。元老院恐怕也只能如法炮制。

    在这覆盖了茂密植被的热带小岛上铺设十多公里长的单轨小铁路,显而易见不是一桩轻松的工程。

    “……这么说元老院要在这里修铁路?”

    “很大概率是这样。”崔云红说,“就算不建立加煤站,这里的煤炭资源也足够丰富。不用可惜。或许我们可以在这里设立其他使用煤炭的工业。”

    崔云红其实自己心里也没什么底,因为纳闽岛在旧时空很快就挖空了煤炭资源,如果不是地理位置优势和水文条件,它一直是个默默无闻以农业和旅游为主体的岛屿。

    “这样太好了,那就会有大工厂吧。”

    “也许吧。”

    这时候安娜也走了过来,打听起丛林里的见闻。

    “哎呀,说起见闻,那真是丰富多彩。沿途大家还采集了很多植物标本。”崔云红说,“拿回去你先处理一下,做成标本和博物画。”

    “博物画我可不拿手。这个要崔希才拿手。”崔永芳说着打量着采集筐里的各种植物。

    “首长,你看这是什么花,很漂亮。”崔永芳指着地上那朵紫色的花问道:“看着像莲花。”

    “我看看……”崔云红说着拿过来观察起来,想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这是西番莲,拉丁文叫做‘PassfloracaeruleaL’,这是原产巴西的花,想不到这么早就被带到东南亚了啊……这是谁采集的?”崔云红转身问一起去的警卫们问着,“登记卡片填写了没有?”

    “您竟然会拉丁语!!?”看着正和警卫们交流的崔云红,安娜一脸震惊,崔永芳则已经习惯于自己主人的渊博,特别是一开始疑惑于澳洲首长们为什么要把每一样东西都起个拉丁名或者英语名,后来主人告诉他原来在澳洲也有很多的欧洲人的。

    “首长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崔永芳用崇拜的语气对安娜说道。

    “那你们找到你们要找的东西了吗?”

    “看就是这个!”崔云红举起一块挖出来的煤炭样品说道

    “就这个黑石头?”安娜不解的问道,“找这个有什么用?”

    “这个石头可以燃烧……”

    “石头还可以燃烧?”安娜更加不理解了。

    “是的,还有其他很多的用途的……”

    “如果说为了燃烧用,那为什么不用木头呢,不是比这黑色石头更好用?而且木头要多少有多少,需要的时候出去砍就是了……”

    “脑子转的挺快的麻,这孩子看来也是个可造之才。”崔云红心想。

    “那是因为两个东西的热值不一样。”崔云红很热心于这种科普,“这个热值就好比人的力气,假设你和一个大人比赛搬石头,你一天只能搬十担石头,但大人同样的时间却可以搬更多的石头,因为他的力气更大,一次就可以多搬些石头。这黑色石头和木头也是一样的道理,一样多的石头和木头一起燃烧,石头可以燃烧得更久,产生更多的热,做更加繁重的工作。所以我们就用这个石头来燃烧。”

    安娜一脸似懂非懂的表情,似乎在琢磨着崔云红的话。

    这时候向导开始催促他们返航了,太阳已经西坠。如果不能及时启航,入夜前是赶不回麻拉港的。

    螃蟹船入夜时分顺利的返回了港口,码头上,巴斯滕先生派来的仆人已经在等候了。崔云红谢过了向导和船夫,每人又给了半盾赏钱。

    一行人徒步返回商馆。安娜在进门前忽然站住了脚步,不顾仆人们的催促,双手握在胸前,眼睛望着天空开始喃喃祈祷。崔云红暗暗纳罕,不在家里或者教堂祈祷,怎么在大门口祈祷开了?他小声问崔永芳:“她在说什么?”

    崔永芳听了听,说道:“听不大清楚,好像是‘……给我勇气,让我承受,让我坚强……’。”

    眼瞅着她祈祷完毕,乖乖的跟着仆人走了进去。主仆二人也预备着回自己的房间去休息。忽然,二楼房间里的灯光亮了,随后就响起了巴斯滕先生的怒吼声和安娜的哭叫声……

    崔永芳看了看商馆的二楼,又看了看主人。没说话。

    “心疼了?”

    崔永芳的脸居然红了,默默地点了点头,又赶紧解释道:“是心疼妹妹那种!”

    “那你就应该认可商务员先生的教育,”崔云红说,“假如我们心怀歹意;如果有一伙在海滨游荡歹徒在我们之前就发现了她;如果有一条海盗的小船掠过麻拉港的海岸;如果……总之,今天这趟胆大妄为的旅行太过美好,留一点痛苦的回忆对她不是坏事。”

    “是,我明白了。”崔永芳明白了主人的意思。

    正当崔云红黄璐吴廷伟兵分两路各自展开婆罗洲探索之旅时,被莫名其妙救起来的林老五则正在努力适应着“海蓝”号上陌生的环境——尤其要适应自己光溜溜的脑袋和干净得有些过分的身体。

    林老五跌落海里后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被谁给捞了上来,醒来后发现自己和其他被俘的同伙都被关押在权充牢房的底舱里。说是牢房,但条件比他以前在“大鲨”上住的环境好多了,林老五在海上漂泊二十几个年头,怎么也算得上是只“老鸟”了,但在大鲨上的“床”只是一堆潮湿发霉的稻草。有时候他连“床”都没有,只能裹一条草席睡在甲板或者船上任何有空位的地方。

    这牢房里居然每人都有一张吊床。麻布织成的吊床干净又软和,睡在上面再大的风浪也十分安稳。

    底舱里也没有令人作呕的腐败味,只有略带咸味的海水气味。林老五和同室的另外几名被俘海盗每日都要在船员的皮鞭下做全船的清洁工作。这种清洁工作是他一辈子都闻所未闻的。别说海盗船上没这个规矩,大概连大户人家家里也不带这么干的,又是擦、又是洗,又是拿石头磨。所有的角落都要打扫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澳洲人的船长还要用戴着白布手套的手到处摸--不许有一点污渍,只要有就得重做。

    最让林老五意外的是澳洲人给他们这些海盗吃的居然是正经的饭食!不是吃剩的残羹冷炙,不是混杂了小石子的陈年碎米,而是热腾腾香喷喷刚出炉的杂粮饭蒸咸鱼!唯一的缺点是只有六七分饱。因此一开始便有人意图持强凌弱,抢别人的饭菜。被澳洲人发现之后绑在桅杆上当着全体俘虏的面用扒掉裤子抽了二十五鞭,屁股打开花不算,还被浇上几桶海水“消毒”,疼得那倒霉蛋当场就晕厥过去。从此大伙就都消停了吃自己的那份。

    这就完全超出林老五的认知了。别说是俘虏了。就是他自己当海盗“当家作主”的时候也没什么好东西吃。能吃到什么全看最近抢到了什么或者靠港的时候买到了什么。大鱼大肉白米饭的日子果然有,但是更多的是啃芋头吃南瓜,勉强果腹而已。

    这么有吃有喝的,大约是不会要他们的脑袋了。若是打算把卖为奴隶,好像也用不着给这么好的待遇。他过去有个海盗同伴当年被荷兰人抓过,一百多号人关在底舱被送到吧城,路上别说吃饭,连水都是时有时无,到地方还没发卖就死了一半人了。

长宁国之卷:第八节 登陆诗里亚

    这位当过荷兰人俘虏,又在吧城当了三年多奴隶的伙伴这会已经适应了给澳洲人当俘虏的日子。表示如果每顿给吃饱饭的话,直接入伙也可以。毕竟澳洲人大多都是中国人面孔,说得话也容易懂。

    但是澳洲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叫他们入伙的意思。只是每天要他们干活,现在他们已经被允许在码头上干活,向船上装载各种货物:澳洲人在这里雇佣了一条荷兰人的双桅帆船,通过荷兰人的商馆采购了许多大米等生活物资,

    林老五肩上被黄璐的烂枪法擦肩而过受了伤,不便搬运重物就被安排做些清扫擦洗之类的轻活,日子过得到还算充实,至少没有性命之忧。只是时时担心自己存在“老巢”里多年辛苦打拼攒下的老本。

    在打扫卫生搬运货物的时候,林老五听到了看守他们的髡贼中有人说得是他的家乡地方的土话。林老五觉得这是个机会,便在休息的时候寻机和看守搭话。没想到两人的家乡还真得很近,村子之间相距不到十里路,说起各自的村里人都有熟人,若要细论起来,大约还是瓜蔓亲戚。对方大约要叫一声他表舅爷。

    于是他找了一个他认为成熟的时机,提出希望对方看在同乡的份上能把他放走,并且表示自己“必有后报”。没想到毛头同乡居然转眼就把他给告发了。当晚林老五的屁股就被抽开了花,还浇上了一桶海水,疼得差点晕过去。随后澳洲人宣布,因为他企图逃跑,所以以后干活要戴脚镣。

    林老五的攀乡亲逃走的计划除了让他的屁股白白疼了七八天和一副让他行动不便的脚镣之外,什么也没得到。气得他大骂这同乡是“老乡见老乡,背后插一刀”。

    就这样,他们在麻拉港停泊装货了五六天时间。除了每天不断的装货,今天领着四五十来个南洋人模样的上荷兰人的船。林老五看到暗暗呐罕:难道澳洲人也要做奴隶的买卖?

    这奴隶买卖在东南亚虽然算不上特别大的生意,亦是个挣钱的勾当。他听掌柜的说过哟个英国人专门向澳洲人供应奴隶,没几年就发了大财。最近一两年澳洲人需求大减,荷兰人又有了很大的需求。

    但是这门生意,澳洲人自己从不沾手,一直是英国人的专利。

    不过,既然将人送上了船,就不能等待太久。大活人被关押到底舱,就算有水有吃的,在这南洋也坚持不了多少日子,所以最多一两天内船只就会起航。

    事实果然印证了他的猜想。澳洲人的船队从下午开始就全面忙碌起来。甲板上有的人爬上高高的桅杆忙着解帆,有的在整理缆绳。小一些的黑色炮舰上的大圆筒里也开始冒出黑烟。

    林老五见状赶忙跑到船舱下找到正在清扫底舱的陶李六、他是个二十多岁出头的小伙子,是他的海盗同伙,又是他现在的“难友”。大鲨号沉没后就被关在一起,这些天朝夕相处也算是患难之交了。

    据陶李六他自己说他家就在这婆罗洲上。这倒也不足为奇--南洋到处都有下南洋讨生活的福建人。林老五也懒得具体知道他是怎么当上海盗的。

    “小六!小六!澳洲人要开船走人了啊,咱们可怎么办啊?!这出了海还咋逃啊?!”林老五说,“你不是本地人吗?咱哥俩赶紧跑路,你看能不能找个熟人躲起来……”

    “逃?”陶李六手中拿着抹布只停顿了一小会儿就转过身继续干起活来,他一边擦地板一边念叼道:“咱俩下了这船又能跑去哪啊?我家是在婆罗洲,可是距离这里远着呢。下了船不得再上船?到哪里不是干活谋生。好歹这里伙食好,林大哥你原来在船上吃得可有这里好的?”

    “这……”林老五倒是无法反驳这话,他只好撩了撩脚上的脚镣说道:“不过我们是关起来的犯人,还不知道这伙髡贼要把咱们怎样处置呢,这伙人啊处处都透着古怪,大哥我实在看不透啊……”

    陶李六道:“小弟我没什么见识,不过就我这两天来看,这澳洲人人还不错的,小弟在想若是能靠澳洲人的码头也是条出路--瞧他们给手下的待遇,可比各路掌柜还有外国人都强出不少来。”

    投靠澳洲人这事林老五也不是没想过,但一想到自已藏着娶媳妇的老本拿不回来就心疼不已,盘算着拉上陶李六找个机会溜走,没想到才几天陶李六这小子就想着要投靠髡贼了。

    他原本还想寻些话再试试,头上忽然出现了一片阴影。

    “别偷懒!快干活!”一名路过的澳洲水兵爆喝一声打断了两人的闲聊。林老五头一缩点头哈腰地窜出爬上甲板去干活了。虽然他还听不太明白澳洲人的话,但看对方手里的鞭子可是看得明白的。

    在麻拉休整的时间比预计的要久,毕竟中古时代的社会运行效率低下,在民风散漫的南洋群岛上要做成事业就更是如此。

    黄璐和吴廷伟在给此时当政的文莱十世素单阿都贾里鲁阿巴递交国书的过程十分之漫长。多亏有荷兰人多年来在这里的经营,觐见还算顺利,二人递交了国书并呈送上礼物之后,过了不到三天便收到了进宫觐见的通知。

    作为二百年前与大明有着深厚渊源的文莱国来说,元老院发出对大明和南海的主权宣告还是颇感震撼的,澳洲人的威名已经在几年前就随着商人船队传遍了南洋,现在澳洲人的舰队来到哥打巴图(斯里巴加湾市前身)还是头一遭,自然少不得要宴请接待一番。

    大明和文莱之间的朝贡活动已停止多年,对鲁阿巴眼里看来更像一个遥远的传说。所以他并不太在意这种关系的终结。中国商人和移民经常在此地并不少见,大明的情况他们并非一无所知。而经常来往此地的荷兰和英国商人也把澳洲人攻略海南,侵袭广州这些重大事件的消息带到了此地。大明早就不是过去那个拥有无数艨艟巨舰,在南洋乘风破浪的帝国了。

    自从1571年西班牙人入侵文莱之后,历代素丹对外来的商人都抱着审慎的友好的态度。虽然外来者颇有居心叵测之辈,但是他们也带来的贸易和繁荣。澳洲人这一股新崛起的海上强权主动来访,素丹自然也是一概如此的。何况澳洲人馈赠的各色精美礼物的确让人心情愉悦。

    元老院的文书中,首选是宣告了“大宋”--元老院取代了大明在中国南海洋面上的所有权力。不过元老院并不追求过去的“朝贡”关系,也不需要在名义上接受册封,称臣之类,只需要双方正式建立领事关系,承诺保证元老院体系下的商民在其统治区的安全即可。其次是为南洋公司谋取一系列的商业权利。包括税收优待、租借地等等一揽子协议。

    一番台上台下的运作之后,特别是利用了巴斯滕先生多年来经营的素丹宫廷和近臣中的关系,黄璐和吴廷伟终于顺利的达成了此行的目的。不但签署了双方的领事外交协议,也如愿的获得了文莱给予南洋公司的各项商业特权--特别是拿下了诗里亚及周边地区的开发经营权。各方皆大欢喜。

    在黄璐对哥打巴图(斯里巴加湾市)城里的妓院都熟悉之后(拢共也只有两家),勘探队终于可以启程了。“海蓝”号、“野风”号和一艘从荷兰人手里雇佣来得双桅帆船组成的船队,划破婆罗洲沿岸蔚蓝的海水,海鸥围着海蓝号高高的桅杆打旋,在一片轻松惬意的氛围下前行,在一天多的航行后在一处海滩外停了下来。

    “报告首长!报告船长!己到达坐标指定位置!北纬4°37′00″!东经114°19′02,请指示!″(10亿原油纪念碑坐标)”

    听到领航员的报道,黄璐望着海岸洁白的沙滩和茂密的红树林有些怀疑地说道:“真是这吗??这一路都是一样的海滩可别搞错了”

    “咱们的六分仪可是角秒级的精度,虽然蒙气差这样的误差不好排除,但换算下来最多也就差个两三公里了……”崔云红再次确认坐标后说道。

    “两三公里也不小了,有可能刚好就错过油田。”吴庭伟皱着眉头,“也没个啥参照物…这一百多公里都是一模一样的海岸线……真是蛋疼……”

    崔云红则摆弄着原时空带过来的诗里亚地区地图,对比了一番开口说道:“我看西边500多米的地方就是诗里亚河了,然后就是更远点的马来奕河的河口,按照地图上测算距离十亿原油纪念碑的长度是15.44公里,再往西边的米里角还有条更大的巴兰河作为地标挺明显的,要不我们根据这三条河的位置先去那边再回来仔细测算过来?反正咋们两三百号人,也得先把饮水问题解决才行。”

长宁国之卷:第九节 半桶水博物学家巴斯滕(一)

    吴庭伟提出了反对意见:“文莱这地方降水又多,几条小河几百年的时间还不知道变成啥样呢,并且这条最近的诗里亚河还是被人工改造过的,拿来当地标……”

    此话一出吴庭伟才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说出了不得了的真相,赶紧环顾了下四周看有没有侧目的归化民——好在首长们说话的时候归化民们都自觉地保持着一定距离。

    众人又讨论了一会儿还是没整出个好的方案来,还是决定兵分两路:船队靠岸扎营,再派一小队往西边仔细测量三条河的距离。

    事实证明吴廷伟的担心是多余了,经过实地勘探,除了因为人工改造变化较大的诗里亚河外,另外两条河的位置没太大变化,此时的马来奕河比文澜江都大上不少,因地处热带径流深度也较大,水流湍急,是较好的生活和饮用水来源;而更西边的巴兰河则是砂拉越州第二大河,水量巨大,在米里角形成了明显的三角洲地形给船队提供了很好的地标。

    大船队还没完成卸货,勘探队就己经完成测量任务顺利回航了。经过比对,船队现在停泊的地方就在原来的诗里亚“十亿桶原油纪念碑”广场以东100米内的范围。误差已经不影响勘探工作了。勘探队决定就在这里登陆开启本时空的第一次石油开采之旅,而黄璐则打算好了将来要在原来的“十亿桶原油纪念碑”的位置换上自己指导石油开发的纪念巨像。

    诗里亚沿岸的海床十分平缓,两米多的水深一直能廷伸出去有近百米远,因此大吨位的海蓝号野风号只有远远地就下了锚,勘探队的人员从绳网下船再转乘小帆船分批登岸。

    上岸的人第一件事情就是做好防虫防护,三亚田独开发时期就因疟疾的肆虐造成极大的阻碍,各种热带病也是一直以来困扰南下开发的头号敌人。

    好在诗里亚油田都在海岸上,无须深入雨林进行作业。海滨的卫生条件较之内陆要好很多,至少蚊子要少很多。威胁到工人健康的各种有毒昆虫和爬行类也比较少见。

    但是勘探队还是都遵照卫生部的要求全部套上了长衣长裤,手上带着棉麻混纺手套,头上带的藤帽也是经过特殊设计——宽大的帽檐还缝上了一圈纱网可以放下把整个面部遮住,另外皮肤暴露的部位也都涂上了除虫菊脂溶剂。

    有两个小组的队员在清理海滩上的低洼水坑,另—组队员在海滩与树林过度的区域升起硫磺和艾蒿烟雾,顺便把能点燃的植物都一并点燃——在海滩上黄的黑的白色升起一大片烟雾来群魔乱舞,把跟着来的土著劳工吓得不轻。

    元老院的石油勘探队从麻拉港拔锚起帆后的两天,带着满身修补痕迹的荷兰商船“好运号”也晃晃悠悠地在麻拉港的栈桥下了锚。从海盗手中逃出生天的好运号船长阿尔曼德冲下船就朝商务员丹巴斯滕亲人般地拥抱上去,当然他们还真就是远房表亲,阿尔曼德船长在亲吻巴斯腾的时候少不了从他的表兄这里骗上两瓶珍贵的格瓦斯压压惊。

    “蒙主的恩宠,你又一次成功逃脱了劫难,为你的幸运干杯!你的船可还真是当之无愧的好运号。”

    “感恩我主赐予的好运,一定是平日里我对主的虔诚祈祷起了作用。表哥,你猜猜主派谁来救助我们的?”在大海上遭遇过几次死里逃生的阿尔曼德现在的信仰愈发虔诚了。毕竟在茫茫大海之中,面对危境的时候除了祈求上帝的护佑之外再也无可祈求了。

    “我猜是澳洲人。”

    “哦?您是怎么知道的?”

    “澳洲人已经来过这里了,算起来时间你们差不多能碰上,再说了在这个地方连你的好运号都对付不了的海盗船恐怕也只有澳洲人才能打退了吧。”

    “您说的对!”阿尔曼德重重地放下酒杯咬牙切齿地说道:“我的好运号虽说不是一艘优秀的战舰,但我对她的武力还是很有信心的,没想到能在远东碰到这么强力的海盗,这件事很有古怪。”

    “恐怕这伙海盗来路不一般呐……还有澳洲人出现在这里……加里曼丹这一带恐怕要不太平了。”丹巴斯腾端着酒杯陷入了思考。

    “澳洲人不是只在这边土里挖什么东西嘛,什么油来着?况且他们还是整个远东最大的买家和供货商,应该会是我们很好的伙伴吧。”

    “我的表弟,你应该听听他们对远东海洋的看法。从东亚大陆的南方海岸到加里曼丹的这片广阔海域,他们才是真正的主人--你听他们是怎么称呼的这片海域的:中国南海。你被澳洲人救助也是因为他们认为有维护这片海洋上航行安全的义务。”

    “这不是很好吗?”

    “义务也就代表着权力。你享受澳洲人提供的安全,也就等于承认澳洲人对海洋的权力。”范巴斯滕笑着说道。

    “只要他们不收钱。”阿尔曼德开玩笑的说,“不过这和我们的老对手对北海和海峡提的诉求一样。只不过澳洲人的胃口要大得多。”

    “掌控海洋就能获取巨大的利润,澳洲人也是看出了这其中的潜力,但无论是七省还是巴达维亚却少有这样有见识的人。我们的同胞为了一分一厘的得失争得头破血流,但却对海洋的未来缺乏思虑,恐怕未来我们会失去海洋。”巴斯腾常常对只重视眼前利益的荷兰小商人们感到忧心,也认为东印度公司对未来的竞争严重准备不足。

    但是……

    “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来东印度已经快二十年了。依旧是个低级商务员。”范巴斯滕不无牢骚的说道,“说到底,我们的主人自己不在意的事情,我又何必多想呢。”

    “我的表兄,虽然我一直都敬佩你的思考才能,但这件事上我认为你完全不用担心,大海是如此广阔,任谁也无法掌控海洋。况且,这大海上是谁船多就听谁的,无论是不列颠人还是澳洲人可都没有我们的船多呢。”阿尔曼德倒没想那么多。

    “谁控制了海洋,谁就控制了世界……一千多年前的哲言,希望我的同胞能真正明白。”巴斯腾说道。

    “您想得太多啦,这些事,您还是让阿姆斯特丹的董事们去操心吧。您还是多考虑考虑如何挣钱吧,为公司也为自己。”阿尔曼德劝道,“说到澳洲人,你和那个盎格鲁-撒克逊人的合伙生意进行如何了?”阿尔曼德说的生意正是夸克琼的东南亚奴隶贸易。

    “还是很麻烦,夸克说他的许可证即将到期,而且元老院也说了不会再给他相关的专利证书--虽说这对现有的生意并没有很大的影响。但是在大王面前给我的阻力越来越大,是时候清理阻碍了。”杯中的格瓦斯早己饮尽,巴斯腾却没让仆人续上,而是直紧紧地望着在跳动烛火中反射昏暗橘光的空酒杯。“这也是这次让你的好运号带着那些东西来的原因。”

    “我明白。不过澳洲人再也不需要人去开采矿山和在种植园干活了吗?”

    范巴斯滕哈哈大笑:“我亲爱的表弟,您还是太天真了。你知道最近这几年澳洲人给我们的主人下了多少订单吗?橡胶、金鸡纳、棕榈……”

    “不知道。很多吗?”

    “我告诉你吧。整个南洋群岛,现在到处都有雄心勃勃的投机商拿到澳洲人的‘预付款’和种苗在开发种植园--就像葡萄牙人在巴西的那些甘蔗种植园一样……你猜谁会在这些种植园里干活?”

    “我明白了!”阿尔曼德说,“澳洲人把这些交给公司去做了!所以您这里的生意这几年蒸蒸日上。”

    “您说得太对了。”巴斯腾点头,“夸克·琼现在已经取得了新得贸易许可证,做其他更有利可图的生意了。澳洲人不会亏待那些为他们服务过得人的。”

    “我真是羡慕他……”

    “我也很羡慕。相比之下,我们的主人对我们的管束实在是太严厉啦。”

    阿尔曼德点头,似乎是在回味表兄的这句话,他又说道:“回来澳洲人为什么一定要南洋岛屿上的土著呢,这些土著不仅体格不强壮,数量少还难以捕获。如果不是目前南洋群岛有几场战争,有足够的俘虏可以出售,这生意恐怕是亏本的。你也知道阿非利加那里有许多比这些人力气大好管教的奴隶,有完整的供应链。如果能够说服澳洲人接受来自阿非利加的奴隶,我相信表兄你的业绩还会有巨大增长,还能避免你在鲁阿巴大王周围那些人的冲突……”

    “这也是我一直很疑惑的地方。我们的主人一直在劝说澳洲人允许各地种植园输入阿非利加奴隶,澳洲人也似乎知道两者的区别,但他们仍然坚持自己的立场。非常不可思议。”

    “是有什么原因吗?”

    “我倒是有个猜想。”

长宁国之卷:第十节 半桶水博物学家巴斯滕(二)

    巴斯腾从未受过比文法学校更高的教育,但是却乐意接受别人称呼他为博物学家,立刻摆出一副阿姆斯特丹学院里老学究的姿态娓娓道来:“我发现这些岛屿上的土著和中国人在相貌上比较接近。比如他们的肤色、头发的颜色还有眼睛的颜色等等。当然,如果从颧骨的高度、颅骨的形状还有眼睛形状等等详细分辨的话说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哦,是吗?我从来分不清他们的长相。可那又和澳洲人有什么关系呢?”

    “你忘了吗,中国人有着迷信的各种习俗。”

    “哦,您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他们会因为异端信仰所以做出些另人无所理解的事情来,在巴达维亚的时候就是这样:那里的中国人就因为他们觉得那天不够‘好运’而拒绝做某件事。所以你的意思是因为澳洲人的迷信才导致他们不用来自阿非利加的奴隶咯?”阿尔曼德也学着表兄巴斯腾思考的样子摸起自己的胡须思索起来。

    “你猜的不错,我的表弟,这是最合理的猜想了,其实在欧罗巴我们也有同样的执信:比如黑猫与女巫的联系。我们也会认为看到黑猫是不祥的预兆,甚至有些地方的人还会烧死黑猫。那么澳洲人极有可能是认为来自阿非利加的奴隶会带来厄运所以不愿意役使他们。”

    “听起来的确很有道理,但这解释还有一点需要明确,那就是按照你的说法,澳洲人和中国人是同样的人咯?”阿尔曼德也是一个聪明人,很快就想到了这其中的逻辑关联。

    “以我的观察来看,应该是这样的,澳洲人和中国人的面部五官骨骼没有区别,也是使用的图案文字和拐来拐去的语言,你只能从神态上对他们进行区分。当然,澳洲人普遍更加高大健壮。女性的差别则更大。”

    “哦,我的表兄,你不愧是名厉害的博物学家,我就完全就看不出他们外貌上有什么区别,我倒觉得中国人和澳洲人区别挺大,他们做生意的方式就有很大不同,跟澳洲人打交道可轻松多啦。”

    “你说的是他们的生活方式的区别,但就外貌来说他们毫无疑问属于同一个人种。不过你觉得这些东方人都长一样也是很正常的。正如他们看我们也觉得都长得差不多一样。我们的眼睛难以察觉到不同人种之间的相貌差别,这需要很多的训练才能做到。”

    说到这,巴斯滕往他那澳洲藤椅后仰了一下,能熟记和区分这些东方人的外貌一直是他引以为傲和做生意颇有助力的特殊本领。

    “其实.这么多年我走遍世界发现新的土地和物种,让我对物种的划分有一点新的见解……”

    “听上去非常有趣,您能详细说说吗?”阿尔曼德是个见多识广之人,也见到了很多圣经上没有提到的生物,但一直他都没有深入地思考过这个问题,今天他的表兄这么一提就勾起了他的好奇心来了。

    “这就是我所担心的,这会涉及到讨论的禁区。”巴斯滕又从藤椅靠背上直起身来,将酒杯放在桌上,直直地盯着阿尔曼德“因为你是我的表弟,那么我能和你讨论我的想法吗?”

    “当然没有问题,虽然我是一名虔诚的信徒,但我们在新世界的所见所闻,我认为是很值得拿出来的讨论的。我的表兄,你可以完全对我畅所欲言,我会对今晚的谈话绝对保密,更为重要的是,我同样认为对我主的造物进行划分和补充是一件很有意义的工作,这可以显示出我主的全能和严谨,只是这件事实在超出我的能力范围了,你很适合做这个光荣工作。”

    “很好,我的新看法就是动物之间其实是有关联的,就像一张巨大的网,各个占据一个绳结,在网的端头,是各种物种形态的极端,而不同物种之间,会因为生活环境的不同,而逐渐改变形态。比如常见的老鼠,其实是会演变成其他的动物,比如生活在树上就会有松鼠,松鼠再根据环境演变,就有了我们在新大陆发现的会飞的松鼠,松鼠再飞行更多后,就会变成蝙蝠完全适应飞行的生活……老鼠这个物种的极端就是天空的蝙蝠了,而同样的老鼠还可以往海洋里演化,我们看到的河狸就是老鼠适应水中生活的形态,而海獭就是老鼠进一步适应海洋环境的演化,至于老鼠在海洋里演化的终点和极端形态,也许我们现在还没看到呢”

    “听上去是个新鲜的观点,但也有解释不通的地方,你看动物生下来和父母样子都是一模一样的,我想象不出老鼠突然就长出翅膀或者长出海獭那样扁扁的尾巴来呢。”

    “所以我说了动物之间的网状结构,由一个一个彼此相似但又不完全相同的节点相互关联起来”

    “那么,我们人类也在这张网上吗?”

    “我们也在这张网上,但毫无疑问我们居于整个网的中心位置,我们是唯一具有智慧和语言的物种,这是主赋予我们万物之主的支配地位。但我们仍然与其他动物有所关联。你不觉得公司从世界各地的丛林里捕捉到的形形色色的大型猿猴其实就是我们的远房兄弟吗?它们的模样、表情和动作,有时候我真觉得它们其实能理解我们说得话……

    巴斯滕说的兴起,全然没注意到表情已经发生了变化的阿尔曼德。

    “难道,我们跟奴隶、猩猩、猴子、老鼠、狗都有关联吗?”阿尔曼德一副吃了苍蝇的样子。

    “是的,主创造了我们,再以我们为原型根据生活环境的不同塑造出不同的形态适应各种环境和位置。”

    “好吧,至少我们是在最重要的位置了,澳洲人呢,你觉得他们是低于我们的形态吗?”

    “哈哈,我亲爱的表弟。这会你怎么忘记了圣经的教诲?人类……”巴斯滕望着天空,“都是亚当和夏娃的子孙。最初的人类是一个族群,只是因为傲慢去建造巴别塔,被扰乱了语言才分成了不同的种族。单从‘人类’的角度说,我们都是兄弟。”

    “这实在是难以置信……”阿尔曼德嘀咕道。

    “表弟,如果你觉得难以置信。那我们就说一个在东印度最常见的现象好了。所有的人,不论他来自哪里:欧洲、东西印度、中国、阿非利加或者是本地的土著,虽然看起来肤色各异,相貌的差别很大,可是只要他们彼此婚配都能生育子女,这些混血的孩子也能继续繁衍。如果真有某一种人是低于我们或者高于我们的存在,那他们之间怎么能生育呢?您要知道,我们和猴子是不可能有后代的,马和驴虽然能生育出骡子,但是骡子并不能繁衍……还有什么比这个更有力的证据呢?”

    “好吧,您说得很有道理。姑且认为他们和我们都是一样的。”阿尔曼德勉强接受了表兄的观点,“不过我们是文明人,他们是野蛮人。”

    “这就对了,我的表弟。”巴斯滕有些兴奋了,“我们在这里做生意,不仅是为了挣钱,同样也是把文明传播给他们,教化他们,让他们能领略主的恩典,而不是背负着原罪,死后堕入地狱之中……”他说着激动得把双手伸向天空。

    “您认为澳洲人是文明人吗?”

    “如果澳洲人都不算文明人,那我们就是野蛮人中的野蛮人了。”巴斯滕哈哈大笑,“您能说中国人是野蛮人吗?显然不能。应该说他们是更先进的中国人形态,遗憾的是他们同样没有得到主的恩典。”巴斯滕不无遗憾的说道,“澳洲人的信仰一直是个谜。澳门的耶稣会修士们对这件事也是严加保密的,但从流传出的情报来看,澳洲人大部分都是顽固的无神论者……”

    “他们连自己的异端宗教都不信仰吗?我记得中国人是有个叫做‘TAO’的本土宗教把,他们连那个也不信吗?”

    “恐怕是不信的,从已得知的情报来看,大部分澳洲人连偶像崇拜的情节都没有,也没有展现出任何祭祀的热情……但令人不解的是他们却对我们的信仰了如指掌,澳洲人甚至都知道几个圣经故事来,但却为什么却成了邪恶的无神论者是一个令人困惑的难题。”

    “太多谜团笼罩在澳洲人身上了,不过光是‘元老院’这个称呼就足够让人惊异了,他们为什么要在自己的银币上写上‘seneta’这个拉丁词?一个与意大利远隔万里的国家为什么要用‘元老院和人民’这样的古老词汇来称呼自己的统治机构?澳洲人为什么普遍都会说不列颠语这种生僻的语言?亲爱的表兄,作为一名博物学家,难道你不想去澳洲本土参观那里的风土人情吗,想来澳洲本土也是十分富裕繁荣的地方。”阿尔曼德算是在这里把自己的疑问一股脑的给问出来了。

长宁国之卷:第十一节 安娜

    “这也许就是我说的网上的关联,亲爱的表弟,博物学只是我的爱好,我的事业仍然在东印度公司这里……两年前公司就已经有探险船队去搜寻澳洲本土了,但至今仍然一无所获,无论在印度洋还是太平洋上,除了发现满是丛林的岛屿和原始的野人外没有丝毫澳洲人存在过的迹象”

    “也许要在大西洋上试试运气,毕竟他们如此了解我们欧洲,还有圣教的教会,有可能澳洲本土离我们并不太遥远、”

    “也是一种可能。他们自称是澳洲人。说来奇怪。按照我请教过的最有文化的中国人的说法:中国字里的‘澳’是‘大的岛屿’的意思。‘洲’是一片巨大的大陆的意思。两个词加在一起,是不是代表着他们来自一个巨大如‘洲’的大型岛屿呢?”

    “表兄,您可太会联想了!”

    “哈哈,您应该想到,他们不会无缘无故的使用这个词来称呼自己的。”巴斯滕说,“我猜测的是风暴角(好望角)东北三百里格的那个大岛(马达加斯)有可能是澳洲人的故土,那个大岛比法兰西还要大,葡萄牙人一百年前到过那里,但只在很小一部分区域活动,有很多没探索的区域有可能就是澳洲人的本土。”

    “为什么不是二十年前我们的同胞德克·哈托格探索到的加里曼丹岛以南的那个岛屿呢?虽然没有探索到全貌,但是从已知的航迹看,它非常大。”

    “这也有可能。不过根据他的报告,那地方很荒凉,就是一片荒漠。”

    “也许在内陆有完全不同的模样呢。”

    “是啊,如果有可能的话,我真希望有朝一日我能组织起探险队去这些地方进行全岛搜索。”

    “伟大的探险活动!到时一定也要让我也参与进来,亲爱的表兄!”

    “非常欢迎你,但首先,这种规模的全岛探险活动需要大量的金钱来支持,没有公司的支持我个人是负担不起的。眼下我们还是好好考虑对付那些影响生意的中国人吧。”

    “澳洲人会认为在我们北边的那些中国人和他们是同胞而出手相助吗?”

    “我个人的判断是不会。正如刚才所说,虽然澳洲人和中国人有很多的共同点,但他们之间的精神和文化差异已经非常之大了。况且他们自己都在和大陆上的中国人作战,为什么会来管这岛上的中国人的事情呢?你不用担心澳洲人会来打扰到我们要做的事情。”

    “那就好!”阿尔曼德仰头就将杯中的格瓦斯一饮而尽,“请再来一杯,这冰凉的饮料喝下去真是太舒服了。”

    巴斯滕当即关照仆人拿新的来。阿尔曼德有些奇怪,问道:“表兄,安娜呢?我到现在都没看到她呢。”

    “她被我狠狠地抽了一顿,关在房间里了。我关照仆人每天只给她一杯水和一块面包。”

    “她又惹您生气了?”阿尔曼德说。

    “她跑出去和澳洲人一起出海,到了拉布安岛。”巴斯滕先生显得火冒三丈,“她总是这样,偷偷摸摸的跟着外人出去,在海湾里出海,游逛。不管我抽她多少回,她都不会长一点记性!这是上帝对我的惩罚!上帝作证,下次她再敢这样,我就会用抽奴隶的牛皮鞭子打到她起不了床!”

    “你别生气了,亲爱的表哥。”阿尔曼德说着似乎在考虑什么,“我想,她应该有十四或者十五岁了吧。”

    “是的。”巴斯滕余怒未消,“上帝,自从她成了少女之后,简直变成了另一个人。”

    “既然她已经十五岁了,您不考虑为她安排一门亲事吗?在荷兰,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可以出嫁了。”

    “在加里曼丹岛上,我把她嫁给谁去呢?”巴斯滕双手一摊,“这里连欧洲人都没有几个。就算我不嫌弃英国人,但是商人和船长都是有家室;嫁给一个士兵吗?他能不能活到退伍都不好说。”

    “但是等您完成这个合约回国的话,安娜要多少岁了,难道您认为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还会有人愿意娶吗?再说了,您的妻子就算愿意承认她,但是拿出一笔丰厚的陪嫁恐怕会不太乐意吧。”

    巴斯滕没有说话,显然表弟的话正中要害。”

    阿尔曼德趁机说道:“我看,您何必非要把她嫁给一个欧洲人呢。她这样的混血女孩子,在欧洲原本就不受欢迎,恐怕您得倒贴一笔很大的嫁妆才能把她嫁给一个不靠谱的破落户。还不如在本地就把她嫁出去。”

    “你是说,嫁给本地人?”巴斯滕已经开始摇头了。

    “我知道您看不上本地的土著,不过这里的中国商人很多。您知道他们大多聪明又能干,而且积聚了丰厚的财产。您把安娜嫁给他们,不但让她有个可靠的伴侣,还能收获一笔丰厚的彩礼……”

    阿尔曼德的话还没说完,巴斯滕就摇起了脑袋:“可他们都是异教徒。嫁给异教徒,这……这怎么可以……”

    “表兄,您和她的母亲难道在上帝面前举行过婚礼?她生下来之后您为她举办过洗礼吗?”

    这话一下子就问倒了巴斯滕。

    “让我们面对现实吧。表兄,我知道您很爱这孩子。她毕竟是您一手带大的女儿。可是她已经长大了,短期内您不可能带她回国去。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她迟早会被某些坏蛋当作奴隶掳走或者拐卖。到时候您还能剩下什么呢?把她嫁给一户好人家,至少让她有个可靠丈夫。我想,您在本地肯定有很多认识的中国商人。”

    范巴斯滕不得不承认表弟的话很有道理。他原本也考虑过安娜的婚事,只是考虑来考虑去总觉得没有合适的对象。表弟这么一说,倒给了他茅塞顿开之感。

    “您说得有理。这样的安排对她似乎更好些。只是她的灵魂……”

    “我想,中国人不会在意她信仰什么。中国人对宗教并不热衷。您的安娜最多需要向丈夫的祖先供奉祭品而已。关于这件事,我个人觉得这不算是偶像崇拜。毕竟连天主教徒们都认为这不是。”

    说到这里,阿尔曼德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笑道:“其实除了本地的中国商人,您还有一个不错的选择。”

    “什么?”

    “澳洲人怎么样?”

    巴斯滕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听说他们很多都是单身男性,如果你提出来,我想他们有很大的概率会同意。如此一来,您还可以和澳洲人建立起一种特殊的关系。公司也不会说什么,毕竟安娜从法律上来说并不是您的女儿。”

    “好吧。我考虑你的建议。”

    就在他们高谈阔论的二楼的一间卧室里,门窗紧闭,窗帘低垂。一张木床上,安娜正趴在凉席上百无聊赖。

    从拉布安岛回来之后,她就一直被关在屋子里,每天只有一块面包和一杯清水。房间里的书籍和绘画也被扫荡一空,只留下一本荷兰语的《圣经》。

    挨打对她来说已经不第一回了,每次她这样外出冒险回来都少不了挨一顿打。她不怕这个,但是把她关起来,不许她出门,不许她看书,不许她在客厅听着那些远来的水手和商人讲述奇闻轶事,这才是她难以忍受的事情。

    安娜从小就喜欢商馆的气氛,各种各样带着海水气味的男人来来往往,和父亲聊着天,说着他们的见闻。她总是会听得入迷。有时候她会插嘴问上几句。男人们也乐于回答一个天真可爱的女孩的问题。

    学会阅读之后,她热衷于阅读父亲的藏书:除了各种祈祷文之外,大多是各种海外航行、经商和探险的报告。在别人看来这些枯燥乏味的描述文字,她却获得了极大的乐趣,仿佛周游了全世界……

    正是小时候的这些经历,她长大之后有了一颗对大海,对探险事业憧憬的心。她经常在码头和海滨游逛,和水手商人们攀谈,兴致勃勃的看着那些远来的奇异货物。然而父亲是很不赞成她的“冒险”,后来干脆是严加禁止。不过,这实在难以遏制她对航海冒险的向往。虽然年岁还小,但是安娜还是抓住一切机会溜出去实践她的理想。

    对于澳洲人,她的兴趣并不比父亲小。澳洲人给东印度带来了太多的变化。市场上充斥着澳洲货。公司的船只为澳洲人运送货物,为澳洲人采购商品,澳洲汇票在商人们手里流通。许多人因为澳洲人发了财,也有人因为他们破产;人们讨论起最近的生意和时局的时候,也总是会提到“澳洲人如何”或者“澳洲人会怎么干”。

    原本她很打算趁着澳洲人来访,还住在商馆的机会,好好的向他们打听一下澳洲的事情。问问那些关于澳洲关于他们占领的“临高”的城市的描述是不是真得。顺便还要参观下他们的黑色大船和喷着黑烟的快船。

    然而回来之后她就被关了起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澳洲人办完事之后扬帆离去。

长宁国之卷:第十二节 钻井队(一)

    “什么?送我一个茶几?”萧子山咽了口茶水,一脸疑惑的望着茶几对面,要知道这两位可是通过办公厅向他预约了有要紧事情汇报,但一转身就半个月就没人影了。今天早上又突然接到电话询问他在不在办公室,说是想来拜访一下他的。

    萧子山对他们的名字很陌生,但是大概想来,不是想要申请些什么“改善生活”,便是希望调动工作。

    茶几是坐在对面的两个人带来的,口口声称是为了感谢萧子山在穿越以后对他们的照顾,也说这个时空的茶几并不符合元老们的生活习惯。对后一点来说,萧子山是点头赞同的,这个时空还没有发明电视机,家家户户自然不需要一个,在全家围成一圈,盯着一个四方盒子傻笑时候,能随手把茶杯放在不影响自己视线的,又能同时抓一把乱七八糟能填嘴巴的东西的家具。不过就前一点来说,萧子山心理就摇头否定了。在这个时空,既然大家都是元老,虽然大家在工作上有分工不同,但如果没有太多的往来还是不会送一个自己手工制作的东西的。

    这是一个金属铁架的圆形玻璃茶几,桌子不大,也就两个人能对坐而已。玻璃桌面是很普通的临高玻璃,四周用铁圈嵌住。三股像榕树枝条一样的铁支架把整个桌面撑在离地1米高的地方。铁支架的中间还用铁丝编了一个框子。透过玻璃茶几,萧子山看见铁框里面放着一套四人份的白瓷餐具。萧子山犹豫了一下,觉得这西洋白瓷的餐具似乎比前几天轻工业部拿来做反面教材的餐具要厚一点,应该是本时空的东西。不过,这白瓷餐具放在黑乎乎的铁架子上是不是有点别扭。正想开口夸夸两位元老的钢铁茶几,打破一下尴尬的空气。

    突然,坐在对面的正七手八脚整理餐具的人斜眼看了另一个人,那人立马从脚边的包里面拿出一个紫砂茶壶,一包莫名奇妙的晒干植物,说道:“萧主任,这个东西是那天我帮了别人一个大忙,他从南洋商人那边弄来的,据说是补肾壮阳的,效果很好,嘿嘿。”边说边把这类似薯片的东西塞到紫砂茶壶中去,然后抓起开水瓶把水倒了进去。接着,他把茶壶放在茶几上,顺手又拿出几个比茶壶颜色要深的浅口茶杯放在旁边。

    这下子萧子山更加尴尬了,他苦笑了一下,然后说“你们真是太客气了。”他正想多发挥一下,讲讲大家一起来到这个时空,元老都是平等的,大家都在不同的岗位上发光发热之类的。顺便问问这个冲泡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好决定要不要喝下去。沏茶壶的人已经把茶壶里面的水倒了出来,然后双手端了一杯递给他。萧子山只好一口把这杯子里面的东西倒进嘴里去,他感到一阵苦味从舌根一直冲到鼻腔,但还是砸吧砸吧嘴唇,装作意犹未尽的说了一句:真好喝,比毛峰还有劲。对面的两个人一提裤子,一拍大腿,也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怎么样?这几年,你们过的都还好吗?工作还是顺利吧。女仆都有了吗?”萧主任决定迅速切入正题,速战速决解决完来访者的问题。

    两个人支支吾吾的回答完了问题,又对视了一下,其中一个中等个头,两手粗糙,身体微胖的人说道:“今天我们过来耽误一下领导的时间,是想请领导帮我们一个忙。”另一个要高一点,瘦一点的人站了起来,又递过来第二杯水。萧子山忙摆手让他坐下,接过杯子端子手上,装模作样的放在鼻子前轻轻的闻着。那个胖子接着说道:“领导,我们想去南洋开采石油。

    萧子山一听,立即把手上的茶杯放在茶几上。用一种很愉悦的声音轻柔的说道:“大家的工作热情很高啊,这点很好。不过南洋很大,你们想去南洋找石油,具体是想去哪里?”

    “去加里曼丹岛,就是在旧时空文莱的那一大片地方。具体是在哪里,还是要人去现场看一下才能确定。”胖子停下来看了一眼旁边的高个子。

    “可是文莱石油开发的事情,南洋公司已经着手开发中了,二位当初为什么没有参与呢?”

    “我们是儋州工业园那边忙活,误了事。等知道这事,海蓝号早就出发了。我去找南洋公司的周围了,他说项目早就公示过了。我们平时也不太注意这些事……”

    这么大的事居然“不太注意”,看来这两个也不过是投机分子,想搭南洋公司的顺风船。也罢,趋炎附势本是人之常情。不过他们找到自己这边,倒是可以拉拢一下。当即和颜悦色道:“你们以前是在油田工作过?”

    胖子忙把头伸了过来,“我叫陈鹏宇,大学是读的信息科学,毕业之后在一个汽车配件厂里面开数控机床。就做汽车操作面板。用电切割机把各种皮革,人造革切割出来,然后做成大厂要的样子。不过,因为那个厂是个私营小厂,我除了要管四个数控机床,还要顺便管管工厂里面所有电脑上网之类事情。老板在工业区附近给我们租了一个房子,楼下是个做防盗栏杆的作坊。我无聊的时候去楼下看过他们咋个做防盗栏。那个老板以前就在矿井上工作过,是油矿井。”

    瞧见萧子山眉头一皱,陈鹏宇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赶紧使了个眼色。那人猛地坐了个端正。萧子山还以为他要站起来,却看见他狠狠的咽了一口口水,然后开口说道:“我叫秦西科,大学是学的是园林。不过,我的学校一般,也没啥关系进设计院,就去工地上干实事。大学毕业前,我跟着个建筑老板去修路,既算是毕业实习,也挣点钱。结果老板看得起我,带着我去开矿。就在小秦岭那边,我们老板和其他几个老板一起开的,前后整了一年多。这个算是在矿上工作过嘛。”

    萧子山觉得对方有点情绪,不过听话里的意思,两个人其实都没什么专业背景,兴趣大减。敷衍地说道:“你们挖的是什么矿啊。开了一年多的矿,肯定有些产出。”

    “是啊,是啊。”秦西科一下子兴奋了起来。“我们是挖金矿的。我去的时候那个地方已经开始挖了半年多了,不过还是挖了两个多月才开始有稳定出产。算下来平均一顿多矿石就有将近10克金子。当地人都说我们找到龙脉了。几个老板一年多都换了个老婆……”

    萧子山下意识的把桌上的茶杯端到嘴边,喝了一口,突然间觉得这苦涩的水也不是那么难以下咽。然后抬头看着对面两个人,正在想该怎么把这对话进行下去。

    秦西科突然愣了一下,又开始说道:“有一个和我们一起开矿的老板,以前是西北打井的,后来不让干了。才带着钻井队跑来开金矿的。不过,他那个钻井队用处不大,钻井和挖坑道是两回事。他的钻井队一直跟着他,是他私人带出来的。因为用不上,也没什么钱,只有几个技术骨干一直跟着他的。我和他们在开矿的一年多时间,一同吃住早混熟了,他们堆在库房里面的钻井设备我都见过。后来,我看到穿越的帖子就准备跟着文主席,萧主任过来干了。收拾东西过来前,我就觉得我还是要做个对大家有用的人,不管是挖金矿和打井都很有用。我就专门问了他们怎么开钻机,怎么挖金子。就算不能再回去那个山沟里面挖金子,我想也可以去开发大庆油田嘛。我和陈鹏宇,我们两个是到了基地以后才慢慢熟悉的。D日过来以后,我还是跟着建筑公司去修路修房子。鹏宇就一直在机械厂那边忙活,您看这茶几就是他给您专门做的。”

    萧子山终于觉得今天下午的开水泡的干木片是甜的了。

    “大家之前的经历都很丰富啊。”萧子山微笑着轻轻的拿起茶壶,给两人杯子分别添上了一点。陈鹏宇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马上楞了一下。秦西科则似乎犹豫了一下,抿了一下,然后咽了一口口水下去。

    萧子山接着说下去。“目前元老院正在做开发南洋石油的工作。你们有决心去南洋吃苦,开发石油,这个是很好的。我想南洋开发石油需要的人也不少,特别是两位专业人员。”

    两人顿时面露跃跃欲试之情。萧子山接着说道:“但是这事我不能做主--我不是项目组的领导,也不懂石油。这样吧。我先给周围写一个条子,你们拿去找他--南洋公司现在分管石油开采的事情。他答应你们加入项目组。我这边帮你们协调调动。你们看怎么样?”

    “可是现在周围在三亚,老王也不在,南洋公司在临高一个管事的人都没有。”

    “他在三亚,你们就去三亚嘛。就算是出差。到三亚好好玩玩,也算是放松嘛。”

长宁国之卷:第十三节 钻井队(二)

    三天之后,这二人便出现在周围在三亚的办公室里了。周围事先已经收到了办公厅的相关通知。一言蔽之,哭笑不得。

    我这里成了“吹水元老招待所”了。他暗暗腹诽。现在但凡愿意表现出对南下方案有兴趣的元老,都会得到的介绍信和一张往返于三亚的元老头等舱船票。人一来,周围就不得不洗耳恭听他们的种种奇思妙想和宏图伟业。

    有一说一,这里面有才干得人还是不少的,很多方案也很值得研究。问题是他现在哪来这么多资源来支持如此多的计划呢?偏偏他还不能得罪来献计献策的元老们。毕竟是他们把他抬进了南洋公司。

    所以再异想天开的计划他也只能耐着性子倾听,恭维几句,陪吃陪喝一番尽到地主之谊再把他们打发出自己的办公室。至于他们剩余的“出差时间”在三亚干什么,他就管不着了。

    原本他对这两位的到来也是秉承着“好吃好喝伺候着再送走”的路线。不过坐下来倾听了几句之后觉得他们的言辞还是颇为实干,关键是这个泰西科有真正的钻机使用经验--这可算是难得的技能。

    元老院目前搞得若干“石油会战”中,抛开油页岩不说,不论是三水还是台湾,都采用得是四川盐井的顿钻技术,不过这项技术在当过石油工人的谭明看来就是“闹着玩的玩意”,很不以为然。事实也怎么,不管四川盐井能打到多深,用来开采石油并不是它能胜任的工作。从长远看,还是要立足于新技术。

    趁着这次“诗里亚石油开发”的机会,工业口也开始尝试着试制新的钻井采油设备。新设备虽然赶不上马上就能投入使用,但是准备一些人才还是有必要的。如此说来,眼前这位会开钻机的泰西科还是很有用处的。

    至于这位陈鹏宇,既然长期在工地上干活,想必基建工程方面的经验非常充分,这样的人派到石油开发现场去显然很有用。目前派往诗里亚的项目组成员说起来也没有专业人员……

    于是周围“热烈欢迎”他们加入“诗里亚石油项目组”。并且把目前的进度情况和他们说了。

    “……现在我们的人已经和文莱素丹和VOC达成了相关的协定,所以文莱和VOC都不会有阻碍,而且VOC将作为股东参与到整个拉布安-诗里亚的开发当中。”周围介绍情况道,“就眼下来说,最重要的当然是诗里亚的石油项目。企划院给我们的目标是一年之内达成产油。这个目标期还是有些紧张的。”

    其实这目标岂止是紧张,简直可以说是仓促,很多后续都还没有做。现在有专业人员愿意来干再好不过。

    看着两人充满期待的目光,周围说道:“我立刻给你们发给文件,由你们负责项目组第二波支援船队。”说着他摇了一下铃铛,叫来了秘书。

    “帮我拟一份申请给办公厅,商调陈鹏宇、泰西科两位同志到我公司南洋项目组工作。再通知总务,为两位首长准备办公室和宿舍。”

    “根据我们的时间表,第二波次船队的出发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你们可以集中精力进行相关整备工作。”

    两人下午见到了周围,晚上就得到了办公室。陈鹏宇打量着新办公室,忙凑过去和秦西科咬耳朵:“一个月时间编造一个让我们两个脱离酱油元老的方案,你觉得时间够不够?”

    秦西科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行不行,不过事在人为啊。”

    陈鹏宇点点头说:“也是反正都来了,要不这样,我们先分头写方案,有多少写多少,然后再凑在一起,查漏补缺。”

    “我们先看看第一波勘探队的情况。”泰西科说,“老周还不错,把相关材料和他们发回来的电报都拿来了。我们看看有什么缺漏和要补充的,再看我们我们要做什么,现在手上有什么,最后能补什么。总的要求是,在耗材规划上尽量不用管制物资,在勘探开采计划上尽量粗放一些。”

    秦西科点点头表示同意。他们俩都清楚管制物资是好用,不过都用管制物资,又如何体现“全面替代”的精神呢?油田可不是什么高精尖实验室,那是需要成吨成吨的设备和物资往里面填的矿山。就算企划院敞开了给他们用管控物资,也最多能搞几口油井而已。

    “我们要立足机械厂能生产的设备。”

    “我看了看这些资料,感觉他们出发的很仓促,好多东西都没有安排。就准备着靠盐井设备来‘土法上马’了--这事我觉得挺不靠谱的……”泰西科说,“其实我看了几次石油项目的记录,虽说不是不能用,但是都只能算是小打小闹,真要到了大油田,规模化生产,根本顶不住。”

    两人发了下呆,陈鹏宇又冒了一句:“问题还不止设备,还有人。尤其是熟练的工人。这块也要先准备。否则就这海上漂一周两周到了那里,还要现场培训人员,进度就肯定慢了。”

    秦西科补充道:“不止金属机械工人,建筑工人也要带上。不过临高给不出熟练的建筑工人,只能从广东攻略中获得的工人选人带走。不过,我的徒弟和助手应该可以带走。他们目前做土木工程现场监督还是可以的。”

    陈鹏宇笑了一下:“那就不错了,我的徒弟还只能数着数量拧螺丝。你有一个徒弟一个助手?生活秘书不帮忙?”

    秦西科:“我们天天在外面施工,生活秘书就只能做饭,她也读过几天书,能认字。我就让他管我的办公室,整理计划表格,监督伙房收支这些。基础设施施工问题,你就不操心了,只要能从大陆拉来人。另外,要找几台蒸汽机推土机压路机之类,不过这个维护工作可就归你啊。”

    陈鹏宇笑了一下:“维修问题不大,关键是有没有问题。除了海南全岛现在各地施工需要的蒸汽推土机压路机,还有现在广东攻略开始了的城市化建设,工厂企业搬迁。我估计现在能给我们的设备非常有限。其他先不说,得搞几台合适的蒸汽起重机,石油勘探开采要的起重设备可不少。否则设备吊装都成问题。”

    秦西科回忆了下目前所知的各种临高机械厂生产的设备:“现在自产设备里面有合适的蒸汽起重机,就是故障率还是大了些。这些自产的工程机械,按照我的经验,实际摩托小时都超不过五十个。一旦在文莱海岸边坏了,至少要等两三星期的配件才能修理。所以我们得有一些原始技术设备作为备份。得有个机械化木材加工厂,要能加工木材和制作麻绳。开矿工地上要的可都是大件。光是转井塔都尽量用整件才稳固。对了,还得有个带小型锻造炉和铸造炉的五金修配厂,小东西可以自己修理……”

    陈鹏宇拿起笔记录着,又说道:“除了小型金属加工厂和木材厂,我们还得把钻机问题解决了吧。我估计管控物资里面没有这种钻机。就算有也就是一台两台,不可能轻易给我们的。一旦开始打井就是几十台同时运作,哪来那么多钻机。不过是不是必须要钻机和磕头机才行?诗里亚油田不是浅层油田吗?”

    “诗里亚油田的确是浅层油田,但是这个浅层也是相对的,不是天然泉水一样能自己涌出地面。所以我们还是需要钻机来打井,大多数的油井还是要用抽油机来把石油从油层中抽取出来。”

    “抽油机我们能自己生产么?”

    “抽油机的技术原理其实很简单。关键点有三个:动力、油泵和阀门。我没有邬德机械总厂有没有制造过抽油机,但是我记得他们为煤矿和农业口制造过抽水机。如此说来,这三个要点机械厂都能解决。”

    “老泰,这石油和水的流体力学可不是一回事……”

    “这我当然知道。不过至少是从一到二,而不是从零到二。”泰西科对机械厂显得很有信心,“除了生产上的动力驱动钻机和磕头机,还要点几个人力的小型钻机,农村打井那种,用来打探坑用。”

    “还有呢?”

    “井筒也是必须要的。就算我们全用最基础的机械开采方式也要有井筒。自喷井要没有井筒很快就会井壁塌陷堵塞。现在他们打算用竹筒,这个靠不住,要用钢管。钻机的话,机械结构上应该没什么难点,主要是钻头材料不好解决。不知道现在冶金口有没有新进展。”

    陈鹏宇运笔如飞,笑道:“这么多东西,我都想得出邬德的眉头会拧成什么样了……”

    “呵呵,这还是一小部分。我说得这些大多是消耗品,机械厂得长期提供。井筒最少要保证从地下到井口部分。钻头先来弄成单层的。管线就算了--一二十年内我们都不用考虑用管线长距离输油的问题。打出来的石油先用油池储存起来,搬运时候用木桶装。”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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