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自古盗书不为偷,中街二侠斗五少
太平镇午后的烈日仿佛一团天火高悬在正空之中,青石铺就的街道上,除了寥寥的几个行脚的商人偶尔路过外,再也找不到一个本地的居民。大街之上只有一个小茶铺还在营业,这个茶铺支在街角之边,一个烧水的炉子放在移动的破旧木推车之上。从木车的两边各伸出一根竹竿,木架上盖了一块残破的草席。如此就成了一个简易的凉棚,在凉棚之下放了两张破旧的木桌,每张木桌各有四张长凳。虽然天气炎热,但是还是有三两个茶客在此饮茶,其中张桌子上坐着两个行脚的商人,和老板打着招呼,看的出是这里的常客,为了避开午后最毒的日光,在此歇脚。另一张桌子上单独坐这个老者,穿着一身深色的短打,斜挎着一把单刀。看的出是一个武林中人,之前只是向茶摊的老板问了镇上张大户的所在,就独自占了一张桌子饮茶。看的出身体有些不太爽利,不时的轻咳两声,也没有人坐在他的一张桌上。
“老李头啊,这才初夏怎么你们宁国怎么那么热,都快晒褪了皮了。”正在饮茶的行脚商人,一手拿着大碗茶,随口问着茶摊的老板。
这人称老李头的老人,已经是满脸的褶子,岁月的风霜镌刻在他的脸上,一头的白发胡乱的扎在脑后。虽然此时正立在推车的边上,拿着一把破蒲扇,正在一边给炉子扇火,一边给行脚商人搭腔。
“是啊,打这入夏以后,这天气就热的邪乎,来往客商也少了不少啊”老李头有些不满的摇着头。
这里那行商的客人还想说上两句,街上忽然就有一阵喧嚣传了过来,把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从这一趟街的街尾闯出了几个半大的小子,正打做一团。准确的说是一群孩子带追打另一个孩子,跑在前面的这个小子中等身材,衣服有些破烂,顶着一头乱发。虽然脸上有些污秽,可也看的出原本的肤色白皙,稚嫩的脸庞上还有些淤青,但是神色却有不似平常小儿的平静,甚至微微泛红的小脸上,一双乌黑的大眼睛中还透出了兴奋之色。不断的在街上的杂物中左突右冲,几乎每次都能堪堪从围堵他的几个小孩中跑出来。
围追他的一共有5个孩子,从穿着打扮来看就知道是富家子弟,领头的这位比其他人都要高出半头,只是身材有些圆润,大大的脸盘上长着一双绿豆大小的眼睛,塌塌的鼻梁,一张大嘴占据了半张脸。不时指挥着几个小孩围堵这个蓬头垢面的小孩,一脸的兴奋之色。
随着几个小孩的靠近,也逐渐能够听见他们之间的对话。那个领头的富家子弟追的也有些喘,却还是不停对那被追的小子叫骂。
“许旷,有本事你别跑,上次让你跑了,你还敢来书堂偷东西,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我们书堂五少的厉害。”富家小子见又被那穷小子跑出了包围圈,跳脚的说到。
“我又不是傻子,有本事单挑,我们中街二侠还没有怕过谁呢!再说了夫子也说了,盗书不为偷,我只是借来看两天,过几天再还回去。”跑在前面的小孩,也知道输人不能输阵,虽然已是气喘吁吁,却也抽空回了句罪。
“你不要再狡辩了,今天看你还能逃倒哪里去!兄弟们给我上,给我抓住他!”那个富家弟子也不甘示弱,招呼同伴就再次围了上来。
其余几个富家子弟也纷纷应和,不断的围追着许旷。许旷因为回嘴,岔了口气,顿时挨了几下拳脚,只是那许旷明显是挨打经验十足,忍痛顺势就推去了几步,其中一拳不巧击中了他的左眼,眼睛周围泛起了一个紫黑色的淤青,他也只是露出了一个痛苦的表情,随即就忍住了已经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转身再次跑了起来。
茶摊上的几人都觉得几个富家子弟有些过分,却又不愿管这闲事,无故就往自己的身上惹事。茶摊的老李头放下了手中的蒲扇,正准备说上些什么,却又欲言又止。那个挎刀的老者刚要起身,那咳嗽的毛病又范了,不得不弯下腰重重的咳嗽了起来。突然之间又有一个小孩从茶摊的后面窜了出来,手中还拎着一根烧火用的木柴。这个男孩要比街上的几个孩子都要高大,年纪不大但是五官的棱角分明,目光炯炯,唯一不协的是肤色有些泛黑。之前这个小孩正在后面整理烧茶的木材茶叶,大家都没有注意。老李头也是一惊,因为这个小孩是来帮手的,名叫卢飞星,给自己收拾碗碟,生火烧水,很是勤快。自己年纪也有些大了,虽然一个茶摊一天也赚不了几个钱,但是小孩子也只要几个馒头,为人又伶俐,自己也就同意他来帮手了。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跑出来。连忙想招呼他回来,可是那小孩明显早有准备,绕过街边的一根木柱,在众人的目光死角中,飞起一脚,将那个正要一把将许旷一把抓住的富家子弟蹬了出去,摔在了街面之上。
“卢大哥,你可来了,你再不来,我可就要被打死了。”一见卢飞星,许旷立刻略带哭泣的说到。
将许旷护在身后,那个高大的孩子,立刻与学堂五少拉开距离,避免被偷袭。
“你怎么又去镇上的私塾偷听,还被抓了现行,拿了别人什么东西,还给人家。不是说好不偷别人的东西的吗?”卢飞星面沉似水,虽然护着许旷,但是有些面色不悦的说到。
“我怎么知道夫子的姨太太会在今天生子,提早放课,被着几个王八蛋给发现了,追了我几趟街了。他们上来就喊抓贼啊,我当时有些仓促,也来不及细想,就拿着书跑了出来。”许旷有些委屈的回声到,说完有些不舍得将一本《天仙平妖传》从怀里拿了出来,扔在了地上。
“怕不是你看书看得太入迷,连有人来都不知道,才会被发现得吧,不然怎么会被着几个家伙给撵上啊?”卢飞星见许旷还了东西,调笑着说。
“卢小狗,谁稀罕这本破书,你们竟敢号称中街二侠,中山二侠可是我最敬佩之人,是何等英雄人物,也是你们着两个穷小子可以模仿的吗?今天一定要给你们点颜色看看。”那被领头的富家子弟狠狠的说到。
“你们又有何德何能敢效仿书院五子,别以为我们中街二侠会怕了你们。”卢飞星说完将手中的木材在胸前一横,不退反进,往前踏了一步。
“怕你不成,我们五个人还能打不过你们两个人吗?”那个被踹飞的富家子弟正是心中有气,不知从何处抓了一把扫帚,轮着扫帚就向着卢飞星就抡了过去。
四周的几位看到他冲上去了,也纷纷冲了上去,那许旷原本被追也有些火气,这是看到自己大哥赶到,也没了顾虑,更比卢飞星早一步冲了上去。卢飞星微微皱了皱眉头,也迎了上去。七个孩子瞬间都扭打在了一起。小孩子打架也没有招数,虽然嘴上挺热闹,旋风拳,无敌腿。可来来去去就是四肢乱挥的王八拳,不断的胡乱蹬腿,要么就是和对方抱在一起,滚到地上压住对方攻击。
富家子弟这方毕竟人多,卢飞星和许旷二人虽然打架经验更丰富,却也不断落入下风。特别是许旷,之前他虽然以一敌五,但主要是逃跑,这次卢飞星一人抵住了对方三人,他只是对上了对方的两人,可是对方也不傻,不和他游斗,其中一个富家子弟宁肯挨上他几拳,也要一把将他抱住。那个圆脸的富家子弟趁机一拳击中了他的肚子,他不由得惨叫了一声。许旷眼前就是一暗,连忙将双眼紧闭,地头含首,牙关紧咬。根据他挨打得经验,对方肯定要打他得脸,如果不做好准备,少几颗呀也很正常。可是预测中得打击没有来到,却听到那一声杀猪般得惨叫,睁开眼见到,那个圆脸得富家子弟已经倒在了地上,面脸是血,不停得抱头惨叫,抱着自己得家伙也不由得松开了手。此时卢飞星正站在自己一旁,手上拿着那根淌血得木柴,他得情况也不太好,脸上一条血印贯穿整个英俊得脸庞,身上原本还算干净整洁得衣服,已经被撕得稀烂,看得出为了过来救自己,卢飞星也受了不少伤。
“傻愣着干嘛?还不快走?”卢飞星脸上得血印明显是扫帚柄打的,可能是说话牵扯到伤痕,明显脸色变了几变。拉着许旷的手就往了镇外跑了出去。
几个富商的子弟看那圆脸的小孩受伤流血,也有些害怕,象征性的追了基本就放弃了,街面上的几人也连忙去喊人将那富商的子弟送去救治。一场喧闹,让这原本酷热的初夏,显得更加烦躁难忍了。
第二章 大罗天仙初显法,仙路机缘各不同
卢飞星拉着许旷一口气跑出了平安镇,因为那个圆脸的胖子可是镇上吴大户的子弟,现在惹出事来,家中大人必来追究。当时也没有细看对方受伤的情况,如果伤了性命,自己必然要被送官抵命。就算是只是受伤,他们两人一场官司也是逃不开的。就算对方伤势不重,本家没有报官,但派几个家丁也能摆平他们两兄弟,所以他们一刻不敢停留,直接跑到镇后山丘密林之中,这才敢停歇休息。
坐在山林的一块青石之上,兄弟两人都是颇为狼狈,一个左眼顶这个黑眼圈,乱发披肩,另一个一条血印斜贯面颊,身上衣物破损,有些衣不蔽体。在确认没有人追来之后,两人不约而同的仰身躺在了青石之上,并开始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好一会儿两人才喘匀了气息,兄弟二人同时转头对视了一眼,互相看见了对方的狼狈模样,一起发出了爽朗的大笑之声,直笑的好不容易喘匀的气息再次岔气才停止了下来。
“对不起,害你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怕是又要丢了。”许旷有些不好意思的向大哥道歉。
“没什么,你没事就好,只是这次平安镇怕是回不去了,我们等下去收拾下东西,往西陵郡走,我们本来就是要到西陵明心院拜师的,现在只是提前了几年而已,只要能拜在书院门下,我们之后也可以除暴安良成为一代大侠的,可惜中山二侠不开院收徒,不然能拜在这两位侠士的门下就好了。”卢飞星说到此处有些落寞。
“听说书院授徒,并没有师徒传承的,如果能够学成出门还有机会去拜中山二侠为师的,这中山二侠也收亲传,只是天底下慕名而去的人太多了,我们这种无父无母的前去,怕是机会渺茫啊。”许旷本想安慰几句,但是说到出生时又有些黯然了。
“别说丧气话了,只要我们兄弟同心,一定能入门书院的。以后也可以如中山二侠一样成为行侠仗义的大英雄。”卢飞星发现许旷想到自己出身的伤感连忙给他打气。
“是的,兄弟同心必成大侠!”许旷边说,边给自己做了一个大侠造型,只是鸡冠头加黑眼圈的造型让他的样子有几分可笑,伴随着一声咕噜噜的响声从他的肚子里传出,更让他的形象瞬间崩塌。
卢飞星在一旁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馒头,将馒头递给了许旷,许旷看着馒头满脸的尴尬,轻声的表示自己并不饿,可是肚子又传出了一阵响动,自己都脸红的说不出话来了。只能接过了那个馒头,咬了一口,忽然发现卢飞星只是看着自己吃,没有其他动作。意识到大哥也只剩下这一个包子了。
“你吃吧,我早上吃过了,今天的包子还没拿到,这是昨天我存下的。”卢飞星看出了许旷的疑惑,连忙解释。
许旷突然有些伤心,不由得眼眶中又泛出了泪花,看了看手中剩下大半得馒头,又看了看大哥,将剩下得馒头掰成了两半,将其中较大得一半递还给了卢飞星。卢飞星还想推脱,不过看到许旷眼中得泪水,只能苦涩得一笑,伸手从许旷手中拿回了较小的一半馒头,塞进了自己嘴里。许旷见状破涕微笑,卢飞星一边笑骂,一边伸手轻拍了他的额头一下,两人随即低头吃起了馒头。
“这鬼天气怎么那么热,可是晒死我了,躲在这林中竟然也那么热,现在好像比刚才又热了不少啊。”许旷吃完了包子有些意犹未尽,又再次躺了下来,发了句牢骚,从上午一直折腾到现在,许旷也有些乏了,迷迷糊糊的就有些想要入睡。
“你休息下吧,我记得前面有条溪水,我去取些水来,等你醒了我们再合计合计怎么回去取家当。”卢飞星看许旷有些睡意便提议到,得到许旷知道的手势后,就起身跳下了青石,分辨了一下方向,向着一个林子的深处走了过去。
过了不知多久,许旷睡得正是舒服,却忽然觉得浑身得燥热难当,不由伸手摸了一把脸上得汗珠,睁眼看了一眼天空,这一看便将睡意瞬间冲散得一干二净,此时的太阳尽然比原来的太阳扩大的近十倍,原本金黄色的阳光现在被蒙上了一层紫氲之气,泛出了淡淡的紫色。太阳明显比之前更加火热了,许旷能够明显的感觉到那穿过树叶照射在身上的阳光炙热的灼烧感。但是原本耀眼的阳光,在被紫气包裹后,却变得不那么刺目了,许旷能够清楚得看到太阳的变化,它正在不断变大,似乎想要撑满整个天空。
许旷还没有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更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天空的太阳的突然炸了开来,就仿佛一个被戳破的水袋,爆裂成了无数块。原本艳阳高照的天空突然间就暗了下来,几道巨型的闪电横贯整个天空,紧接着天空仿佛开了染料的铺子,各色的闪光在空中闪耀起来,红,绿,黄,蓝,紫,粉,还有一些说不上色彩的光团也在天空闪耀起来。许旷还没来得及从这炫目的色彩中缓过神来,就被一声巨大的惊雷声震得眼冒金星,许旷连忙用用手捂住自己得双耳爬在了地上,却也不能完全阻挡响声贯彻耳膜,那骇人听闻得雷鸣声足足持续了一盏茶得时间,许旷被震得感觉脑子都有些沸腾了,甩了几次脑袋也没有完全清醒过来,许旷甚至产生了幻觉,感觉在雷声中听到了叫骂之声。许旷刚想在站起来,可是还没来得及完全爬起来,又有一股巨力从天而降,再次死死地将许旷按在了地上,许旷很勉励得将头抬了起来,看见天空此时已经重新晴朗起来,闪电,光团,各种色彩都消失不见了,原来得太阳竟然也神奇得重新出现在了天空之中。不过同时天空出现了无数紫色的光线飞射了下来,不一会许旷就觉得其中一道光束在视野中逐渐变大,时间不大那紫色的光线化作了一个紫色的燃烧火球。那个火球越来越近,也变得越来越大,最后已经大的和整个镇子那么大了,隔着那么远,许旷依然能明显感觉到火球的炙热,许旷觉得世界末日就要来了,那么大的火球肯定会将整个平安镇抹平。许旷有些奇怪心中升起的不是悲伤,却是不能和大哥一起成为一代大侠的遗憾。
但是情况没有向最坏的地方发展,那个庞大的紫色火球在飞临平安镇上空的时候,猛然收缩了起来,几个呼吸之间就收缩为一个数丈大小的火球,此时的火球呈现出黑紫色,火球的周围被粗大的金色锁链困在中央,还没来得及庆幸,那数丈大小的紫色火球就爆炸开来,将困住它的锁链也也炸成了数节。那些碎了开来的火球碎片落入了平安镇的范围内,引起了数十处的火灾,整个镇子都是火光冲天,到处都是哭喊声,叫骂声,镇民来回奔跑救火救人。
许旷看火球没有抹掉整个小镇,悬着的心也是放了下来,他隐约看见有一个火球碎片飞到了林中,但是好一会也没有听到爆炸声,也没看见引燃山火,他静待了许久也不见有什么异动,才从地上爬了起来,检查了下身上,同样也没发现什么异常。此时许旷有些担忧卢大哥的情况了,按说
卢大哥去取水,早该回来了,就算有事耽搁了,刚才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他也应该赶回来和自己会合了啊,难道是遇上什么危险了。许旷越想越害怕,连忙沿着山路向溪边赶去。
平安镇背靠的这座山丘不算高大,因为酷似牛角,所以镇上的人都称其为牛角山。山上的林子也不是很稠密,已恢复正常的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空隙照出了一条小径,许旷顺着小道一路小心的向前,虽然由于靠近镇子,林中的猛兽并不多,但是偶尔也有虎狼徘徊到此,许旷不敢太过大意,一路小心摸索,好一会才到了溪边,可是溪边也没有看见卢飞星的踪迹,心中担忧加重了几分,许旷没有其他办法,只能扯开嗓子开始呼唤大哥卢飞星,却久久无人回应,此时许旷的眉头已经扭成了一个川字,不断环顾四周希望发现卢大哥的蛛丝马迹。
正在着急的时候,忽然间从溪水对面不远的林子中传来了一声野兽的吼叫之声,这吼叫并不响亮,却让人极其压抑,不自觉的感受到恐惧之感。许旷听到那野兽的吼叫声,心中暗道不好,恐怕是卢大哥遇见了危险,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害怕,许旷两步并作一步,向着野兽嘶吼的方向冲了过去。
当许旷跨过小溪,钻进对面林子之时,瞬间就被林子空地的场面惊得呆立原地,张大的嘴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第三章 仙魔乱舞狂斗法,庙前恶奴见生死
这一边林地比溪水另一边的要稀疏很多,树木之间的空地也要宽敞一些,但是许旷走进的这片场地却更加宽敞,因为几颗数人合抱的大树已经被折断,露出了一大片的空地,而这个空地上,只有一人一兽。许旷的目光第一时间被这只野兽的样子给吸引了,它不同于许旷见过的任何野兽,许旷读到的书中也没有见过如此奇怪的野兽,这个野兽酷似一直巨大的老鼠,身长超过一丈,通体红色,锯齿獠牙,身上还布满了类似刺猬的毛刺。那低沉的嘶吼就是从这只野兽的口中发出来的。不过这只大老鼠现在被一根金色的绳子捆住了手脚无法动弹,只能不断发出嘶吼,并不断挣扎想要摆脱那金绳的束缚,可是并不能如愿。挣扎的途中身体不断撞击四周的树木,那些树木被生生的撞断倒地。
许旷这才知道那些大树是如何被折断的,竟然都是被这野兽撞断的,好不容易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将目光从那只巨鼠的身上移开,转头向那个与之对峙的人望去,只见那人半浮在空中,离地也有丈余,面沉似水,双手居于胸前,左手架在右手之上。双手都摆出奇怪的姿势,身体不断的抖动,脸上的汗水也是随着脸颊不断的淌了下来。最让许旷惊讶的就是这个人竟然就是自己的大哥卢飞星,许旷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这人就是数个时辰之前和自己分别的大哥,不过仔细观察了那人的服饰,身材能够确认就是卢大哥无疑,因为那人身上还穿着之前打架破损的衣物。脸上那条被扫帚打出来红印还赫然在上。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这个浮在空中的人就是自己的大哥卢飞星。许旷快走几步上前几步想要问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的大哥什么时候学会如此上乘的轻功了。
许旷还没来到近前,就有声音传来,只是发出的声音却似乎是一个年长的老者,和卢飞星原来的声音完全不似。许旷向前的脚步也不由缓了下来,也想听听对方到底想说些什么。
“紫炎真君,我劝你还是速速就擒,莫要再做这无畏的挣扎,老夫这困天绳在此界也是数得上的宝物,你万无逃过此劫的可能,不如将你们紫星门为何要侵入山海界的缘由言讲明白,或许还能放阁下前去轮回重修,不然今日便是阁下魂飞魄散之日!”那浮在半空的许旷明显是占了上风,猛的睁开了双目,射出两道金光,也不见那卢飞星开口说话,但说言之语从四面八方传来,字字句句都动人心声,许旷不由得对其言语深信不疑。
“乾灵老匹夫,你也不要虚张声势了,你我婴灵皆在这九天罡风之中化为乌有,各自留存了一道元灵,我那肉身的确被你困天绳所破,你却没有想到,我还留了一滴居暨精血,在此点化了一只凡鼠,而你光凭这残缺得困天绳根本困不住我这上古兽身,所以只能寄魂在这少年的体内,你怕是有心夺舍,却恐怕来不及完成就会被我所诛。所以只能以寄魂之术借用这少年的身体,我却要为这少年可惜,如果我先完成兽血的融合,自是要突破这困天绳,将你与那乾灵老匹夫一同灭杀,而就算你助这老匹夫擒住了我,这老匹夫也会夺舍,将这身皮囊据为己有,这又是何苦来哉?”另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四面传来,似乎是从那还在不断挣扎的巨鼠身上传出来的。
“卢小哥,莫要被这魔道迷惑,以免前功尽弃!”卢飞星原本已经停止抖动的身体,听到那巨鼠的话语后有开始晃动起来,甚至比之前更严重了几分。之前那个老者的声音又再次响起,这次明显急切了几分。
随着那老者的话语,之前挣扎的巨鼠扭动了更加剧烈起来,那双全黑的鼠目来回的转动,不知在思考着什么。不过半柱香的时候,这个卢飞星已经完全无法控制自己身躯的抖动。那困住巨鼠的金绳也随即一顿,巨鼠早已等候多时,浑身一抖,万根尖刺齐齐炸开,顶住那围困的金光,巨鼠脱体而出,此时再看那巨鼠浑然已经成了一个褪了毛的裸鼠,身上的刺猬刺都已炸断了,鲜血流了一地,不过它本就是红色的,也看不出流出了多少鲜血。那巨鼠这才脱出束缚,立刻转向浮在空中的卢飞星,巨鼠四肢同时发力,如离弦之箭直射那卢飞星。卢飞星见那巨鼠脱困,也知道事情不妙,双手指诀连变。那条金绳原地一晃,如同一条蛟龙,后发先至,就要再次缚上血色巨鼠。
那巨鼠头也未回,却仿佛早已预料金绳能够追上一般,当扑到离那卢飞星数丈之地时,竟然站住了,骤然又是一声吼叫,只是此次叫声凄厉无比。那金绳却不管它的嘶吼,已经缠上了巨鼠的身体,可是巨鼠这次却没有挣扎,巨鼠的身体一瞬间又扩大了一倍。见到这个情况卢飞星脸色一变,立刻变诀,可是这次却慢了一步。巨鼠的肉身竟然炸了开来,血肉都胡在了金绳之上,那金绳突然就不在灵便了。而在爆开的血肉之中则闪出一道紫光,那紫光急如闪电,瞬间就到达了卢飞星的面门。卢飞星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应对,就被紫气钻入了眉心。原本漂浮在半空的卢飞星,被紫气入体后就直直的掉落在了地面。半响也没有任何的动静,那金色的绳子没了操控也掉落在地,化作一段模样普通的土黄色草绳。只有满地的巨鼠血肉彰显着曾经惊心动魄的比斗。
许旷见卢飞星没了动静,焦急万分也立刻扑了上去,想检查一下卢大哥的伤势。之前双方激斗,许旷也将双方的言语听在耳中,大致明白双方仙魔大战,一方化作居暨异兽,一方化作了卢大哥的样子,无论哪方胜了自己的大哥都有丧命的危险。所以迟迟不敢有所行动,现在比斗已经结束,但他也看不出是谁胜谁负,只是卢大哥突然昏迷不醒,让他焦急万分,所以不顾危险的冲了上来。
许旷将卢飞星扶着做了起来,大声呼唤他的名字,希望能够将他唤醒,可是却是半点效果也没有。只能隐约看见卢飞星的印堂之上有紫金双色缠绕,许旷探了探卢飞星的鼻息,发现呼吸没有什么不妥,才放下心来,但随即又有些担忧。等了有快一个时辰,却不见卢飞星有转醒的迹象。许旷知道不能再等了,恐怕还是需要下山请大夫来看上一看。许旷也知道自己身上没有钱,不过自己哥两暂居的破庙之中还有些物什,或许还能换几个钱,让大夫跑上一趟,至于抓药的钱,只有到时候再说了。
打定了主意,许旷就将卢飞星背在了身上上,可是卢飞星要比许旷高大不少,卢飞星没有意识,也无法在许旷身上固定。许旷环顾了四周,发现了落在巨鼠血肉中的黄色麻绳,他立马跑过去,将绳子捡了回来。许旷试了试尺寸,长短正合适,于是就将卢飞星系在了自己身上,深一脚浅一脚的背着卢飞星往山下走去。
上山容易下山难,当许旷回到兄弟两人暂住的破庙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许旷也是累的够呛,可以说全靠自己的意志力支撑,将卢飞星放平在草塌之上,发现卢飞星还是没有恢复,心中焦急却也没有办法,将兄弟两人珍藏之物翻了出来,看了言包袱,心中虽有些不舍但是还打定了主意要去把东西当了,换些钱来给卢大哥看病。正想到这里,突然听见庙门被撞了开来,听着动静不像是好事,因为本就是破庙,院门本就之有半扇,平时也没有开关之说,可来人却故意将仅剩的半扇庙门也撞倒了,明显就是来者不善。
许旷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卢飞星,用手抹了把脸,跳出藏身之处,迎向来人。
从庙外来的人不止一个,一共有四个人,领头的一个长的贼眉鼠眼,一对外八字的胡子,带着一个小毡帽,身上穿着一件深色长衫,左手边的是一个圆脸的小孩,正是中午被卢飞星砸破脑袋的吴家子弟,此时脑门上还缠着一圈绷带。两人的后面还跟着两个膀大腰圆的穿粗布衣服的汉子,一看就是家中的护院。
“就是他,就是他大哥打的我,今天一定要帮我报仇!”那个圆脸的少爷一眼就认出了许旷,拿手一指许旷就要发作。
“少爷,您瞧好吧,今天天降大火,老爷正在忙,我吴九一定帮你好好教训教训这两个小子,让他们知道知道厉害,敢动我们吴家的少爷,真是活的不耐烦了。”那个尖嘴猴腮之人,一副公鸡嗓,还一脸谄媚的对这那个吴家少爷表忠心。
那个叫吴九的家伙,看只有许旷一个人出来,自己三步并作两步,二话不说,冲着许旷的胸口就是一腿。许旷也是混街面的,见他脚来了,立马转身躲闪,只是大人和小孩之间差距实在太大,虽然没有提到胸口,还是踢到了肩头,许旷被踢得倒退了三步。吴九见第一腿竟然没有提正,顿时觉得失了面子,立刻又要补上一脚。许旷见那吴九还要上前,知道不好,回身从身后将之前翻找出来得珍藏之物从布包里抽了出来。是一把残破得菜刀,只是这把菜刀磨得锃亮。这把菜刀是兄弟两人捡到的,他们一直向往行侠仗义的大侠,所以一直珍藏着,闲下来的时候还会比划比划,想象自己行侠仗义的模样。
今天为了保护昏迷不醒的大哥,许旷将菜刀抽了出来,看到吴九踢过来的脚就是一刀,那吴九没有防备,脚上挨了一刀,顿时哇呀一声惨叫,单腿跳出去好几步。许旷到底还是一个小孩,吴九只是割破了点皮,血虽然流了出来,却没有伤骨肉。检查了自己的伤势,吴九臊得脸都黑了,此时也不管脸面了,指着许旷对身后得家丁说:“给我上,往死里打,出了事算我的。”
后面的家丁也觉得几个大人欺负个小孩,有些说不过去,但是现在对方手上有刀,自己的主子又下了命令也没办法,只能冲了上来。许旷此时一心想要保护卢大哥,也没有其他想法,只想着谁上来就砍谁,可这两个家丁可不是吴九这种草包,都是练过几手的,看准机会一闪身就躲过了劈砍,脚一抬脚尖正点到许旷的手腕上,许旷只感觉手上一痛,手上的刀就再也拿不住了,被一脚踢飞出去。许旷还想去捡,后面的的吴九早就瞄准了机会,一个飞踹正中许旷的胸门。许旷被踢飞出去,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了下来。许旷只觉得天旋地转,双眼发黑,胸剧痛喘不上气。
“敢和你九爷斗,现在知道厉害了吧,另外一个小子也在里面是吧,小少爷他们两个一个也逃不了。”吴九踢完这一脚,心情舒畅了不少,又向吴家少爷开始表功了。那个圆脸少爷看见许旷的凄惨模样有些不忍,动了动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许旷听到吴九要去找自己的大哥,挣扎着又从地上爬了起来,起身的时候还不停的咳嗽,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但他却死死的拦在吴九的面前。
吴九见许旷还敢拦着自己,顿时火气上涌,一而再的被一个半大的小子给落了面子,吴九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不由得恶从胆边生,他将许旷落在一边的菜刀捡起,一脚点在了许旷的胸口,许旷站着也有些勉强,被他一点应声就倒在了地上。吴九扯着自己的公鸡嗓叫嚣到:“你个小子,还敢给我倔,你刚才划了我腿一刀,现在我就砍下你一条腿,看你还嚣张不嚣张。”说完一脚踩住许旷的右腿,一手将菜刀举了起来。
许旷还想挣扎,浑身却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心想这次是怕是死到临头了。
“手下留人!”正在此时一声厉喝从庙外传来,众人包括吴九都回头去看是何人说话。
第四章 葫芦道人启仙缘,兄弟至此分仙凡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从庙外缓缓踏入一个身背葫芦的道士。这道人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鼻直口阔,颌下三缕青髯。头上梳着一个发髻,斜插了一根木簪,身上是一声深蓝色的粗布道袍,脚上是一双草鞋。整个人都看上去平平无奇,就是一个普通的游方道士,只是身后的葫芦大的有些过分,足有半人大小,那道人背在身上似乎还甚是沉重,不时身形还会随着葫芦有些晃动。道士的手上托着一个木盘,一路走来不时观看手中的木盘。
被厉色喝止,那吴九也是一愣,以为是有大人物来到,停下了手中的菜刀,现在回头发现竟然是如此一个平常道人,看这衣着打扮也不像是有权有势之人,立刻又狠绝起来,一提气菜刀顺势就要斩下许旷的右腿。那葫芦道人见吴九听见自己之言竟然还要行凶,面露不喜,口中轻吐一个咄字。此字一出,那吴九竟然定在原地,单脚踩住许旷的大腿,菜刀高举,作势欲砍,凶相毕露。可脸部的表情却完全相反,满眼都是惊恐,一口黄牙的嘴巴半张着,努力的在抖动,似乎想要说上些什么,可是半天也没能发出一丝声响。恐惧爬满了吴九的面容,不一会惊恐转变为哀求讨饶的表情。其他几个同来的家丁也愣在当场,那个圆脸的少爷还想问话,其中一个家丁连忙拉住了自己的少爷。可以看的出,来人必然是江湖中的高手,如果再恼怒他,不知道还会惹出什么事情,所以连忙阻止自己的少爷。
那葫芦道人本已走到庙门之外,虽然走的不快,这一会儿也已经走到了许旷几人的近前,收起了手中的木盘,看也没看不能动弹的吴九和几位家丁,只是来到许旷面前,拱了拱手,面带微笑的开口问道:“小哥有礼了,小哥是否长居此地?”
许旷见那道人问话,连忙想要还礼,可是伤势有点重,刚想开口就又咳出了一口血。那道人微微皱了皱眉,随手从怀着掏出一只瓷瓶,从瓶中倒出一颗墨绿色的丹丸。略一犹豫,将丹丸一分为二,取了其中的较小的一半,让许旷吞下。许旷看着道人也不像奸邪之人,拿过丹丸就一口吞下了。许旷原本还想寻水将丹丸顺下,不想这丹丸入口即化,更神奇的是体内忽然就感觉阵阵的清凉,之前胸中的疼痛也一扫而空,甚至之前长途跋涉将卢飞星从山上背下来的疲惫也缓解了不少。
那富家的少爷见道人给了许旷丹药,扒开下人的阻拦开口道:“道长,可是要寻人,我们吴家是此地最大的商户,或可帮上道长一二。”
“感谢道长相救,我哥哥才是此地的地头蛇,地面上的事情就没有我哥哥不知道的,无论道长想要寻人还是寻物都可以帮上道长的忙。我哥哥现在就在庙里。”许旷见那吴家少爷想要搭话,连忙出声,目光却偷偷的瞄向葫芦道长剩下的半颗丹丸,心中暗自盘算,这丹药如此神奇,或许便能救醒自家大哥,现在将道长引向庙内的大哥,道长想要问话,自然要救醒自家大哥了。
那葫芦道人见两人都要帮忙,却只是笑而不语,当听到庙中还有他人的时候,似乎顿时来了兴趣,示意许旷前面带路,自己要进去看看。许旷见自己的计谋奏效,暗自欢喜,连忙领着那葫芦道长向里而进。一旁的吴家少爷略有沮丧,却也不敢再辩驳,领着两家丁没有离去只是站在院中,也没有去管还呆若木鸡的吴九。
许旷将道长领到卢飞星的近前,还在组织语言想要向道长道明缘由,那葫芦道人却已经一脸欢喜的冲了上来,伸手就要去取缠在卢飞星身上的麻绳,可是一扯之下竟然没有扯动,那葫芦道人似乎有些疑惑,双手如繁花展现,指诀连动,最后对着这麻绳连点三指,嘴中更是咄咄咄连喊三声。可是那麻绳却丝毫没有反应,葫芦道人脸上露出难色,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道长,我这兄长从山上下来后,就是这副模样,你看是否将其救醒问问他缘由?”许旷见道长如此焦急,立马支招说到。
那葫芦道人听了此言仿佛到此刻才发现躺在地上的卢飞星,指诀又变,伸出食指在卢飞星的额头一点,当葫芦道人的手指点到卢飞星的额头之时,那根麻绳竟然跳到了一下,将那道人吓了一跳,连忙后撤了几步。见那绳子没有其他变化,才定下心来,刚转头想向许旷询问情况,这卢飞星竟然猛的睁开了双眼,从床上一下坐了起来,并摆出了一个防御的机制。那葫芦道长见此惊喜万分,连忙又将目光转回了卢飞星身上。
“你是何人,为什么在我们的庙中?”卢飞星没有看一旁的许旷,而对着葫芦道人问道。
“在下一个游方的道士,想问问小哥遇上了何事,如何得了这灵...哦,这个麻绳的?”这葫芦道人也从之前的震惊中恢复了过来,貌似随意的问到。
许旷在一旁一声不发,因为他和卢大哥早有约定,有外人在场的时候,如果卢大哥不给他使眼色,那他就什么也不能说。这次卢大哥醒过来,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就说明从此刻开始他一句话都不能说,以免被人看出马脚。这是他们兄弟二人混迹街头多年所想出的办法,这样他们的谎言最不容易被揭穿。
“额,原来道长是想知道这困天绳的事情啊,只是这过程着实有些匪夷所思,说出来我怕道长以为我诓骗阁下,其他人听了也会将我当成疯子的。”卢飞星有些难为的说到。
“小哥但说无妨,在下绝不会以为是在诓骗在下,也不会被其他闲杂之人听去。”葫芦道人微微一笑,大手一挥,轻喝了一声咄。
许旷看着近在在咫尺的两人,突然就无法听到两人的谈话了,只能看见卢飞星和道长的嘴巴开合,偏偏一句话语也听不到,等卢飞星和葫芦道长说完,葫芦道长就开始绕着卢飞星转圈,不时对卢飞星打出指诀,卢飞星不时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不过时间不长便恢复了正常。那葫芦道长又对卢飞星说了不少言语,卢飞星似乎面露难色,不时将目光转向许旷,不过葫芦道长又言语了几句,卢飞星最终点了点头。葫芦道人似乎遇见了万分高兴的事情,仰天大笑了几声,并伸手拍了卢飞星的肩膀。卢飞星也给葫芦道人行了一个大礼,随即葫芦道人又将手一挥,许旷又能听到葫芦道人的声音了。
“飞星啊,你与你兄弟嘱咐几句,我们即刻启程,外面的事务我会安排。”说完那葫芦道人满脸堆笑的走出了破庙。
卢飞星看了一眼许旷,庙内的气氛有些沉重,卢飞星组织了半天的言语才开口向许旷解释道,自己已经被道长收为了徒弟,现在要随道长回转山门,由于各种原因无法带上许旷,会将许旷托付给本地的商户,等自己在门派之中安顿好了,就会来接许旷前去。许旷听完卢飞星的话,这一天积攒的委屈再也忍耐不住了,大声的哭了起来,死死抱住卢飞星的大腿,不愿让他离去,卢飞星也有些动容,可犹豫再三还是告知许旷,他已经是个男子汉了,将来还要成为一代大侠的,如果不能坚强的话,自己就不带他成为大侠了。许旷哭了许久最终还是被卢飞星说服了,点头同意,不过再三要求卢飞星一定要尽早回转接他。卢飞星也是点头应承。
耽误了一会儿,两人从庙中走出,此时那葫芦道人还站在院中,吴家的少爷身边少了一个护院,只有两人站在另一边一动不动身体却不自觉的后仰,似乎想尽量远离那个葫芦道人,却又不敢挪步一般。此时见兄弟二人从里面出来,原本一脸平静的葫芦道人,又不自觉的展开了一丝笑容。刚要开口,外面来了五六个人,带路的是刚才那个吴家护院的,后面跟着的是镇上的里长,捕头还有几个捕快,他们走的很急,其中几人似乎刚从火场赶来,身上还有些炭黑痕迹。里正看见葫芦道人,立刻上来施礼,手中托着一块令牌,口称大人,将那令牌还与葫芦道人。那道人也不还礼,只是伸手拿了令牌,随手塞入怀中,直入主题,要求里正安排许旷寄养在镇上富户之中,吩咐完后见几人点头应承,似乎还有些不太放心,环顾了四下,看见那个还定在原地的吴九,又是清叱一声咄。那吴九闻声便动了起来,可是明显还是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缓缓的将菜刀反手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吴九虽然口不能言,可是脸上哀求的表情一览无余,顺着裤脚不断有腥臭污秽流出。
“各位可能以为天高皇帝远,对在下的吩咐不放在心中,认为这位小哥就算出了什么事情,上峰也不会怪罪到自己的身上,并会有懈怠之心,难免还有些心术不正之人还会怀揣恶意,所以贫道在此给各位一个惊醒,行事之时也好多加思量!”这思量二字一出口,那吴九便自己用那菜刀狠狠的隔断了自己的喉管,那鲜血喷射了一片,除了葫芦道人和许旷两兄弟,在场的人多少都溅到了些许鲜血。连常年当差的铺头也是变了颜色,其他几人更是不堪,那吴家少爷直接都吐了出来。
葫芦道人看火候也差不多了,伸手拉住了卢飞星说到:“该办的事情都办的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启程了。”
卢飞星点了点头,放开许旷牵着的手,郑重的说到:“弟弟,莫要伤心,我短则数月,长则一年必会回来接你,你万事小心,我们两人的家当你且看护着,等我回来!”
许旷虽然不舍,但是知道到了现在也无法改变什么,鼻子一酸又落下泪来。卢飞星也不看他,跟着那葫芦道人从庙门出了破庙,也不见他们加速,可几个晃动就消失在了黄昏之中。其他人围了上来,许旷却再也听不见他们的声音,只感觉天旋地转,昏死了过去。
第五章 五载韶华匆匆过,一入江湖岁月催
早春的清晨还是透着丝丝的凉意的,初升的暖日还没有散出它的威力,绿植叶上的晨露也未完全消散,林中除了细风穿过树叶的沙沙之声,只有偶尔飞过的小鸟的鸣叫之声。而这平静却被一声断喝所打破,紧接着就是重物砸在地面的声音,哀嚎之声此起彼伏起的响了起来。这是在平安镇郊外的一个小院之中,这个院子并不太大,却建造了古色古香,用料也着实考究,谣传本是宁国隐士修建的隐居之地,后宁国皇帝派人来请,才将此位隐士请出山,而在个小院也被卖给了本地的富户吴家。这个小院后面是一排三间的屋子,四周是一圈围廊,正中间是一大块空地,如见这空地上站着一位翩翩少年,虽然长相平平,但却英气十足,摆了一个起手式脸上满是自信之色。而反观地上却躺着三个彪形大汉,分别捂着自己的身体,哇哇大叫着。
“许哥,许哥,不来了,再来就要散架了,你到底是怎么练的,难道是得了高人的传授,我们三兄弟竟然都不是你的对手,之前还能坚持上几十个回合,现在竟然三个回合就败在你的手上了,我们也是有武师传授的,虽然学艺不精,但是也非是庄稼把式,你是怎么做到的,难道是你大哥被神秘高手带走的时候给你留下了什么秘籍,你也传授我们几招啊!”倒在地上的大汉中,最为魁梧的那个一边用手揉着大腿,一边抱怨着。
“吴胖子,别瞎吵吵了,我看是你们几个又去翠凤楼了吧,自己平日里不练拳,现在来丢人了吧,好歹也是和我们中街二侠并称的学堂五少,怎么输仗还要输人啊?”那个被称许哥的少年忍不住调笑了起来。
“许哥,你这招黑虎甩尾怎么力量那么大,我看比我们家里的武师都要强上不少,我们几个都是要去参加武举的,却比你差了那么多,难怪吴大哥觉得你有私藏了”边上的另一个壮汉此时已经站了起来,瓮声瓮气的说着。
“哪有什么秘籍,如果有秘籍,我早就去寻我大哥去了,还在此处和你们玩耍?”许姓少年整了整比试弄乱的衣物,随口回答道,只是似乎说到大哥有些伤感,音调降低了不少,转头将话题引开了去:“吴胖子,你们几个真要前去武举吗?你们几个家中有田有地,何苦要受这个罪呀?”
“许哥,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们兄弟几人都不是家中嫡子,不能继承家业,我们几个家中虽是个富户,但也只是平安镇地面上的小财主,将来也分不到什么财物。当年那场天灾老四惨死,老五现在一心功名,整日读书写字。我们虽然也有心闯荡江湖,奈何没有许哥这样的天赋,连个三流的武师也算不上,只能前去武举,家中会有些打点,以后谋个一官半职也是有光宗耀祖的机会。”吴姓的胖子颇为无奈的答道。另外两人也是频频点头,认同吴胖子的言语。
“何时启程出发?”许姓少年略显关切的问道。
“今日便是来道别的,晌午前就要出发,此去经年,忘许兄珍重啊!”那吴胖子忽的正色回声道。
许姓少年默默点了点头,道了声珍重,几个人又说了几句感到略有伤感,也不在言语,约着日后功成名就之后在来相会,便离开小院各自回家了。许姓少年站在门边目送三人离开,心中却是千头万绪。
这许姓的少年便是许旷,当年卢飞星离去,葫芦道人拿了郡府的令牌,让里正安排许旷的生活起居,里正也见识了葫芦道人的手段,不敢怠慢,不过却不知如何安排许旷,生怕有个闪失自己到时也要倒霉。其他富商家中也不愿接收,因为此间有着人命官司,不愿接这烫手的山芋。最后还是将许旷寄养在了吴府。也就是当日在场的吴家接手了此事,里正威逼利诱,此事全由吴家而所起,自然由吴家了结。吴家当家的吴海富,只能应承下来。开始两年吴家将许旷养在府上,真是当作少爷一般,有求必应,只等那卢飞星前来接人,可是春来秋去那卢飞星却始终没有出现,也没有遣人传来一字半语。吴家感觉受了蒙骗,但是又害怕惹上麻烦,虽然渐渐冷落许旷,却也没有将他赶出府去。到了第四年的头里,许旷就被安排到了这个郊野小院之中,吴府给他配了一个老妈子,照顾衣食,也就不再管他了。
其实许旷也不太在意这些身外之物,只是一心希望卢大哥能够兑现诺言,回来接走自己,不过许旷心中也有感觉,当时卢大哥是诓骗自己,并不会来接走自己了,只是报着万一的心里,这一等就是五年,从一个孩童变成了一个少年。许旷在吴府的这些年,除了读书就是习武,基本很少与人交流,同龄人中唯一几个算的上朋友的就是当年所谓的书堂五少,由于当年天降奇火,五少中的老四的家门被天火击中,当时死伤不计,很多人尸骨无存,老四也死在其中。所以和许旷算的上朋友的也就是其余四人。其中最要好的就是当初领头的老大吴耀祖,吴老大后来说,当日在庙前很是佩服许旷的勇猛,后悔当日没能阻止。几人可谓是不打不相识,最终结为了好友,不过当时在排位上有些分歧,因为许旷本就和卢飞星沿街乞讨流浪,只知道自己是十来岁的年纪,并不庆祝自己的具体年岁。所以不知自己是叫吴耀祖大哥,还是叫吴耀祖弟弟,本来也无所谓,但是想到自己做了弟弟,后来卢飞星也要矮人一头,自然不乐意了。双方最后约定拳脚上分高下,谁赢了谁是大哥,开始的时候许旷输多赢少,可是一年以后就不同了,吴耀祖虽然生的高大魁梧可再也没有赢过许旷一次,再后来吴耀祖他们三人其上也不是许旷的对手了。
要说这其中的缘由,还真被吴耀祖猜对了,的确是与卢飞星有些关系,却不是什么武林秘籍,而是一段嘱咐,当日在破庙之前卢飞星嘱咐许旷要看好家当,但是许旷心中却是明镜一般,自己兄弟二人哪有什么家当,唯一值点钱的就是那把破菜刀,此时已经成为了杀人凶器,落在吴九的尸首边上,所以卢飞星的意思只能是两人藏东西的地方。在一切事物安顿好后,许旷就回到了破庙,从两人藏东西的地方翻找出了一片衣襟,上面字迹是用血写成的,告诉许旷回到山间的林中,收集居暨的血肉,放入池中浸泡洗浴。除了此时没有再说其他,只是在最后留了有缘再见四个血字。如此说明当日在破庙院中,自己抵挡吴家子弟的时候,卢飞星已然转醒了,并给自己留下了字条。所以之后葫芦道人找来,他追随而去才能留下这份书信。只是许旷始终不能想明白卢飞星为什么要这么做,也不把缘由留在书信之中。不过许旷还是按照书信中的办法,将能收集的巨鼠血肉都收集了起来,将自己蒸泡了几日。还好当时他刚入吴府,吴府上下对他畏如蛇蝎,可以说是对他言听计从,为了掩人耳目,他还让人弄了些牛血猪血掩盖其中的血腥之气,对外宣称这是书中看见的秘方。后来他逐渐展露出武学的天赋,也有有心人效仿,可是牛血猪血弄了不少,却没有效果,后来也没有再提此事了。
许旷不知着兽血泡澡有何特别,但是他明显感觉自己的身体素质有了明显的提升,特别是力大无穷,和吴耀祖他们三人相斗,他都没有用尽全力,如果用尽全力对方都不是他一合之敌,而且虽然力大体型却很匀称还略显得有些瘦弱。许旷正思考这兽血到底是什么灵药的时候,却见从门外径直走进了一位老者,身穿一身绿色的袍子,挎着一柄单刀,脸上满面春光,虽然怕有六十出头,却是精神健硕,目含精光。
“许娃子,考虑的怎么样了,是不是要拜我为师,将我这柳叶刀法发扬光大。”进来的人一见到许旷,就大声问道,声音也是异常的洪亮。来人是吴家的武术教头,在武林中也是一把好手,据他自己说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名号,人称柳叶刀--丁万涛,一把钢刀使得也是出神入化,五年前由于仇家追杀,受了重伤被迫躲到了这平安镇,由于之前与那吴老爷有旧,就在吴家做了教头,一边养伤一边教导吴家子弟。
说来也是凑巧,丁万涛可以说是和许旷是前后脚来到吴府的,当日在茶摊上丁万涛和许旷还有一面之缘,当时他在茶铺饮茶问路,见许旷被追打,还想出手相帮,无奈引动旧伤,无力出手。所以在吴府见到许旷后也是惊奇万分,许旷本就想要成为大侠,发现丁老确有真本事,就常常求教本领,丁老也从最初觉得许旷机灵懂事,变得惊讶与许旷的学武天赋,虽然不能授予真传,但是普通的招式,许旷可以说是一学就会,而且还能举一反三,不落俗套。
于是丁万涛就起了收徒的心思,可是许旷却一直不同意,因为许旷还是想和卢大哥拜入同一个门派,怕如果拜了丁老就无法再入山门了,所以虽然为难,但是许旷还是坚持不拜师学艺。不过丁老实在看好许旷的天赋,这些年将除了柳叶刀法之外的本事基本都教授给了许旷,丁老甚至说除了江湖经验,许旷也可以算是一个三流高手了。
“丁老,你怎么亲自来了?”许旷虽然未曾拜在丁万涛门下,但是除了拜师,平时都会执弟子礼,但是听他要提拜师之师,连忙岔开话题。
“还不是为了你的事情,我打听到之前那葫芦道人出示的令牌应该是出自清虚门。”丁万涛人老成精,见许旷不愿提及拜师之事,也不恼火随口说到。
“真的吗?那清虚门所在何处?几日能够到达?”听见有了卢大哥所去山门的消息,许旷一下焦急起来,连忙询问。
“这清虚门是天下道士的精神领袖,山门哪是寻常人能找到的。”丁万涛捻了捻胡须回答道。
“无论如何我都会找到的,既然知道名字,就一定会有人知道。”许旷突然神采发扬起来。
“你这混小子,怎么像吃了忘心草,如此的激动。普通人不知道,还能难倒我柳叶刀吗?”丁老有些得意的转折道。
许旷见丁老还要买关子,气的牙痒痒,但又无可奈何,只能对着丁老一通夸,直说的丁老本领天下第一,消息灵通也第一。丁老才说出,这宁国江湖上最近有一件大事,在凤霞郡要举办一场群英会,届时天下英雄都会相聚此处,到时候必然也会有清虚门的道士,到时只要当面相询就可以了。
许旷听后立刻表示要跟随丁老前去见见世面,丁老哈哈一笑,约定隔日出发便飘然而去了。许旷回首看了一眼自己住了年余的小院,心中默默自语,卢大哥我来找你了。
第六章 凤霞郡中英雄会,天下豪杰展峥嵘
凤霞郡的双侠镇中,南北通衢的十字大街上,有一座三间大房连成一体的茶肆,这茶楼的匾额上绿底黑字的写着三和茶肆四个大字,茶楼分上下两层,下层为散座多为行脚的商人,上层为雅座多是富贵人家,平日里少有人上楼,也颇为安静。可是今日却不同往常,茶楼之内可谓人声鼎沸,南来的北往的各色的客商汇聚于此,楼上的雅座也是人满为患,雅座之中也都不是平时那些附庸风雅的公子哥,而多是高谈阔论的江湖人物。
在二楼的角落的一张靠窗的桌子边坐了一老一少,两个风尘仆仆的武林人士,年长的这个穿着一身绿袍,那个少年则穿了一身白袍,之所以断定他们是武林人士,是因为两人各自配着一把单刀,款式样子一般无二,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两人正在争论着什么,但是此时的茶肆之上甚是喧闹,这两人也不怎么引人注目。
这二人就是从平安镇赶来的丁万涛和许旷,一路上丁万涛和许旷也不耽搁,没有半个月的时间就来到了这双侠镇,可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参加英雄大会是需要英雄帖的,这次英雄会乃是由中山二侠召开的一次武林盛会,武林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收到一封英雄帖,而没有帖子的江湖人士会被安排在这双侠镇招待,但是上不了中山,进不了侠义堡更吃不了这英雄宴。那丁万涛也是听到风声,带着许旷前来见见世面,当然也是没有收到什么英雄帖。既然不能上山,那要寻这清虚门便如这水中捞月,是一场空谈。此时二人正在商量如何是好。
“丁老师,现在可如何是好啊,上不了这中山,我们此次不是白来了嘛,您怎么说也是个老江湖了,怎么闹了这么大的乌龙,连这英雄大会需要英雄贴都不知道?”许旷见这中山近在咫尺,却上不去,心中难免有些毛躁,不自觉的埋怨起了丁万涛,不过随即想到丁万涛如同自己的师尊,这样说话有些不妥,声音也低了不少。
“你这混小子,当初听说是来中山二侠召集的英雄会时,你小子最是起劲,狠不得飞过来,害我也没能打探清楚。虽然我几年未涉江湖之事,可这柳叶刀--丁万涛的名声也是响当当的,如何就受不起这一张英雄贴?”丁万涛也不是一个拘小节得人,骂了许旷一句,也没当真,但是说完没有英雄帖之后,丁万涛却有些气闷,端起桌上的茶杯大口喝了一口。
“老师不要介意,定然是二侠不知道老师重出江湖,所以没有送上英雄贴,或许稍后我们报上名号,侠义堡的人会将我们迎进着英雄大会。”许旷见惹得丁万涛不快了,连忙拍他马屁,希望能让他消消气。
“别胡说了,不行我还是要去找找我的老伙计,看看能不能弄到一张英雄贴,不然真让你小子看了笑话!”虽然嘴上不说,可是明显这马屁丁万涛还是很受用了,将单刀拿在手中,人也站了起来,回头吩咐道:“你在此地不要乱跑,也不要惹事,此间鱼龙混杂,若惹出麻烦以保命为主。”
“知道了,我就是三脚猫的本事,一旦逞能就要丢了性命,这一路你说了近百遍了,我已铭记在心了。”许旷无奈的回答道。
丁万涛见许旷答应了,便转身下楼走了。许旷心中挂念卢大哥的消息,却也无可奈何,只能一边喝茶一边等待丁万涛的消息。过了许久,忽然感觉有人站在桌前,许旷便抬头看去,发现是一个清秀的少年站在自己的桌前,身上穿着锦袍,身后斜背一把长剑,面带稚嫩,看着模样年岁还没有自己来的大,一双丹凤眼,俊俏的鼻梁,唇红齿白,脸上还有有些许婴儿肥。见自己抬头看他,对方连忙施了一个礼,轻声说道:“我见兄台一人独饮,此间已然客满,在下莽撞想在此叨扰一二,不知可否?”
许旷四下看了下,发现茶楼上果真已然客满,也只有自己独占一个桌子,便想应承下来,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一声巨响,似乎有人在拍桌子,连忙回头去看,只见二楼正中的茶桌之上,有一人拍案而起,手指对座之人,似乎想要动手。
“哪里来的狂徒,竟敢口吐狂言,说这中山二侠本事还在书院五子之下,如今二侠广撒英雄帖,这江湖之上谁人不给面子,菩提院的和尚,清虚门的道长,独血剑派,寒冰门,这些响当当的门派都派人来赴会,给足了二侠面子,也只有你这狂徒敢来诋毁二侠。”那拍案而起之人,之前坐在椅子上看不出身长,此时站立身量足有九尺,黑黝黝的脸膛之上满是络腮胡,此时胡须根根炸裂,俯下身子苟着腰,双眼瞪视对桌之人,显然是怒气上涌。
“中山二的确是在这宁国之中响当当的人物,只是他们的名声却是行侠仗义而来,对上蟊贼还行,别说你刚才说的那些的门派高手,就是对上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也略显不足,更别说人人仰慕的明心院了。”坐在对面这位头戴一个斗笠,垂下的布条将面目遮挡住了,身上一袭黑袍,似乎根本没将对面这位放在眼里,貌似随意的答道。
“什么蟊贼,十年前,中山二侠鹞子湾一战成名,捣毁了一十二路水贼巢穴,还了渭水河两岸的太平。六年前,中山二侠与山野六鬼决战太平镇,以少胜多,将这六个武林败类诛杀当场,还了当地朗朗乾坤。三年前,中山二侠更是各领一只人马,剿平了邪王谷。这中山脚下的村落也二侠发展成了如今的双侠镇。你还说二侠的本事不行吗?”那黑脸的汉子一句快似一句,那指着对方的手指只差戳到对方的脸上去了。
“说来说去,都是些水贼,山贼,上不了台面的人物罢了。”对方虽然杀气腾腾,这黑袍男子却一点也不慌张,对近在咫尺的手指也视而不见,拿起自己的杯子还喝了口水。
“既然说二侠本事不济,我倒要讨教讨教,看看你有什么本事!你也别藏头露尾了,让我看看阁下尊容。”那黑高的大汉气极反笑,一伸腿将自己原本坐的凳子给踢开了,同时两手握成了两只拳头,一式双风贯耳,两只拳头就向这那个黑袍人的太阳穴,如果这两拳砸实,就是木头疙瘩也能砸碎,别说是人的脑袋了。
许旷坐的位置在那黑袍人的身后不远处,所以对那大汉的招式看的分明。不由嘟囔了一句,下手也太狠了吧。虽然心中也不满这黑袍人诋毁中山二侠可就因为几句口角就要下死手,也有些太为过分了吧。没想到,自己对面的人居然开口说道:“这人是赛狗熊--钱横,外家拳不错,听说还会些横练,那中山二侠曾对他有救命之恩,难怪受不了对手侮辱二侠了。”许旷这才发现,刚才与自己说话的公子已然在自己对面落座,并给自己指点了场中人物的身份背景。
“你认识他?怎么对他那么了解?那个黑袍人你认识吗?”许旷有些不解,一边观看场中行事一边询问。
“在下并不认识,全因一路之上师叔早已将一些江湖中人的名号与特点告知,与中山二侠相关的人物由为详细。我观这位兄台特点明显,于是猜测,应该八九不离十吧,而这位黑袍人看他出手击退那钱横的招式,走的是阴柔一路,内功却是深厚,至于是哪位前辈我也无从知晓了。”那公子倒是实诚,一五一十的将其所知相告。许旷心中此时想的是原来其实你也不知道啊,不过你的师叔可不丁老师靠谱多了,这么重要的知识也未传授,也太失职了吧。想到此处也不管其他,又将注意力转回了相斗的两人身上。
此时钱横已经被击退了,刚才钱横用双风贯耳去掀那黑袍的斗笠,那黑袍人不慌不忙,伸出单手去接钱横的双拳,先是击中了钱横的左手,然后击中了钱横的右手,由于出手极快,仿佛同一时间击中了钱横的双手,而且都是击中钱横的关节之处,那钱横吃痛只能撤回双手。钱横还不肯退,腰上使劲,用肚子去撞那桌子,想用桌子将对方撞倒,对方一手拿着茶杯,另一手单击木桌边缘,一掌就将木桌打回,顺便将那钱横撞飞了出去。钱横有横练在身,这点打击不算什么,扭身就又再次冲了上来。黑袍人此时还好整以暇的喝了一口清茶,似乎根本没将钱横的攻击放在眼里。周围的茶客见打了起来,也都散开了,不过今日来的茶客多是江湖众人,虽然退开一边却没有几人离开的,只是稍稍站远了一些。而许旷见自家对面的少年也没有要走的意思,自然也不好意思退开,也学着对方继续饮茶看戏。
那钱横也是气急,怪叫一声,双手托着那木桌一使劲,就要掀桌子,口中还大叫道:“看你还怎么喝茶!”
黑袍之人见其要掀座子,伸手一掌拍在桌子上,将桌子压了下来。钱横却一改之前气急败坏的模样,使了一个懒熊撞树,全之力凝于一处,要再次撞击木桌,此次力量与前面临时变招的撞击可不相同,如果撞中桌子,那黑袍人别说单手,就是双手也是够呛。黑袍之人也知道不好,单手一转,握住桌子的边沿,一使劲尽然将实木的雕花四角桌单手举了起来。原本钱横一步就能撞击到桌子了,现在和那黑袍之间的桌子被提了起来,与黑袍有拉开了一个桌子的距离,但那钱横却不变招已然直直撞向黑袍,此时原本的茶具已然破损,黑袍显是不悦,将手中的木桌砸扔向钱横,那钱横一头就撞上了木桌,这木桌顿时就四分五裂,被撞飞了出去。
在桌子被举起来的瞬间,许旷发现桌边竟然还有一个人,这明显是一个女人,身材凹凸有致,同样穿着一身黑袍,只是这袍子似乎有心裁剪过,娇好的身材一览无余,也同样面上带着斗笠遮住面孔。那桌子被提走,她才双脚点地,人随椅子一起推开了去。
“有点像白春燕。”那少年似乎也是刚发现这个女子,猜测着说着。许旷被他的话语分了分神,猛然发现一个黑影向他们飞了过来,许旷定睛一看,是被那钱横碎的木桌竟然直飞向他们,准确的说是飞向坐在自己的位置,许旷刚想躲开,但是转念一想不行,如果自己跳开,坐在自己对面的少年少不得要受伤。于是不退反近,右手发力,看准飞来的半截桌子,一记手刀击出,顿时将那半截桌子再次击碎。许旷也是第一次全是施展自己的神力,也被自己手刀的威力给惊了一下。站在后面的那个少年也是感叹:“好强的劲力啊!”许旷回头见那少年拿了一根桌上的筷子,也不知是不是被吓到了,神色颇为奇怪的打量自己。
许旷打碎了桌子,手上也有些酥麻,不过也不好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只是将右手背在身后,表现出潇洒一面。就在此时茶楼上的闹剧也已结束,那钱横摔倒在地,也不知生死,那黑袍人站在一旁环顾四周,仿佛在说还有哪个不服,尽管来试,不过大家都看见了钱横的结局,没人找这个晦气。
“这个钱横被黑袍人点了穴道,一时半会儿起不来了。”那少年直接给许旷解释起来,也不道谢,许旷偷偷伸展了下右手,有些腹诽的想。不过点穴许旷是知道了,之前丁万涛和许旷说过,他怀疑当年破庙里,吴九不能动,就是被人凌空点穴了,至于之后自杀有可能是中了迷魂之术,是邪教的一种手段,不过这个解释有些牵强,如果葫芦道人是清虚门的道长,怎么会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呢?
黑袍人见没人回应,也甚是满意,随手一挥,就要离去,只听见空中叮得一声,似有兵器相交,随后就见茶楼另一边得角落里有以为白衣男子出言说道:“得饶人处且饶人,阁下已经胜了,就不要出手伤人了!”
“是寒冰门的人,刚才应该是用暗器打落了那黑袍人的暗器,阻止他再出手伤人。”那少年又适时的解释道。
黑袍人看了一眼那一桌的四人,三男一女皆是白袍,那说话的男子似是领头的,说完此句就不再言语,低头饮茶了。黑袍人冷哼一声,也不说话,招呼了一声坐在一旁的黑衣女子,也不走楼梯,直接从二楼的窗台跳了出去,不见了踪影。
第七章 张府有贼夜窃香,群雄定计布天罗
见那黑袍人离去,四周的围观之人也纷纷议论了起来。躺在地上的钱横却没有管他,刚才出言阻止黑袍人的寒冰门人从桌子边走了过来,帮钱横解开了穴道,那钱横似乎被伤的不轻,挣扎了几次才从地上站了起来,对着寒冰门的人抱拳感谢,寒冰门的人也回了一礼,自觉丢了颜面,钱横掩面便走。周围看热闹的人看正主都走了,也逐渐散去,不过与之相关的议论之声还是不绝于耳,大多都是在猜测黑袍人的身份。茶肆的伙计此时出来打扫残局,不知是谁人打点了上下,或是此间常有争斗,老板早已习以为常,重新摆上桌椅,茶肆又恢复了喧闹。
此时的许旷没由来的心中微微有些兴奋,真正感觉自己也算是参与到了这江湖之中了,回首再次看向那个锦袍少年,那少年却似乎对此事兴趣缺缺,此时反而正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许旷被他望的有些发毛,咳嗽了一声想要打破尴尬,身后却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那声音许旷再熟悉不过了,正是那丁万涛,他出去不一会竟然已经回转,难道已经弄到了英雄会的请帖?带着疑惑的许旷正要提问,手臂就被那丁万涛一把拉住,二话不说,拖着许旷就往门外跑。许旷只来得及看了一眼那个呆呆的少年,就被拖出了三和茶肆。
“要快些赶过去才行,不然恐怕就轮不上我们了!”那丁万涛满面春风的急急往外赶,一边赶路还一边暗自嘀咕。
“丁老师,什么事情那么着急,你猜怎么着,刚才在茶肆之上有两人打了起来,我也小露了一手,没让江湖同道小瞧。可惜没问问那个百事通小兄弟姓甚名谁,也好结交一二。”许旷被拖着跑,虽然心中有些疑惑,但难掩心中的兴奋向丁万涛一阵解释,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这打架的事情,江湖上天天有,不是一流高手交手,只能算是日常消遣,算不上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另外那些不认识的人,你也要少结交,若是被人拍了花子,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丁万涛明显对茶肆上的对决并不感兴趣,却有些担心的嘱咐起许旷要提防陌生之人。
“我们这是去哪里啊,为什么走的那么急?难道你得到英雄帖了?”许旷见丁万涛要开启教导,急忙转移了话题。
“不是得到了英雄帖,但是也差不多了,此次前去可能要与人动手,带你前去,你万不可失了颜面啊!”丁万涛面露得意之色。
许旷见丁万涛说话只说半截,不由有些扎耳挠腮,缠着丁万涛定要让他将事情说个分明。丁万涛本就要告知许旷,之前只是卖个关子,现在见许旷着急,便将实情告知了。原来丁万涛刚才出了茶肆去找江湖上的朋友寻这英雄帖,功夫不负有心人,英雄帖虽然没找到,但是却得到了一个和英雄会有关的消息。
这镇上有一家员外,本家姓张,原是侠义堡中管事的管家,后来年纪大了,家中也有了些家底,便出了堡,在双侠镇上置业成家,开枝散叶。虽说不在这中山二侠的府上了,但是每年节庆喜丧都会往来,在侠义堡中也有些门路。这次英雄会是中山二侠宴请天下豪杰的大会,自然是广撒英雄帖,但是二侠也自知会有所不到的地方,所以安排了张员外一边接待双侠镇的武林人士,一边观察是否有前辈高人,如果有这江湖中一流的高手到来,必然也会送上这英雄帖。说到此处时,丁万涛有些不悦,似乎在说自己这个前辈高人竟然没有被直接送上英雄帖一般。不过丁万涛也没有纠结太久就继续讲述了。
那张员外一直都是按照二侠的指示行事的,不想这几日家中出了一件事情,不得不假公济私,要召集一批好手相帮,承诺无论事情是否办成,都可同上侠义堡赴宴。中山二侠素有侠名,其府上之人也必然不会言而无信。所以丁万涛决意前去一试,但那张员外所定的时间是太阳落山之前,所以丁万涛才着急赶去张府。
这双侠镇本就不是很大,将前因后果说了明白,这张府也到了眼前,这是一座大宅,青砖绿瓦,朱红色的大门,门头之上是张府的匾额,有两个家丁站在门外,见两人兴冲冲赶来,连忙拦住许旷二人,询问前来所为何事。丁万涛上前一步,将来意说明,对方立刻满脸堆笑,引着两人进了张府,不过许旷总觉得两人虽然客气,但是眼中打量自己二人的时候有些同情之色,也不知是何意。
丁万涛不以为意,让家丁在前带路,一路来到了这大堂之上。踏入大堂,许旷就有些疑惑,没有想象中的人山人海,除了坐在正中的一个肥胖老者以外,只有三人分立大堂的左右,这双侠镇上上不了英雄宴的恐怕不在少数,这种大场面怕是多的是想要一见之人。丁万涛虽然是个老江湖了,但是他能打探的消息,恐怕已经传遍整个双侠镇了,怎会没人前来,这其中颇为古怪。
许旷暗自拉了拉丁万涛的衣袖,丁万涛也皱了皱眉,但是脑袋微微一摇,示意许旷静观其变。与那张员外见了一个礼,拉着许旷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桌案之上茶水瓜果一应俱全,丁万涛也不客气吃喝了起来。许旷却没有这个城府,不住的打量另外三人,这三人分别是一个和尚,一个剑客,一个瘸子。
这个和尚袒胸露乳,满脸的横肉,一手拿着一只鸡腿,另一只手不时的擦拭嘴上的油迹,仿佛这个世界上最有趣的事情就是啃这个鸡腿,对四周的情况也是不闻不问,似乎没有在意许旷二人前来一般。
那个剑客更加冷淡,只是怀着抱着宝剑站在一旁,也不坐也不理人。只有那瘸子最是热情,和许旷二人打了个招呼,许旷看他也不像武林中人,那双腿似乎有先天残疾,一只长一只短,撑着一只拐坐在许旷他们这一边喝茶。
“张员外,时间差不多了,想来也不会再有同道前来了,阁下也好说说事情了吧!”那瘸子似乎早就等的有些不耐烦了,见大家都沉默,便开口说道。
“呃...”张员外似乎觉得人有些少,不过随即似乎也知道差不多无人再来了,便开口说道:“请各位大侠前来,的确是有些麻烦,要请各位助拳一二,哎,也是家门不幸,近些日子来了一个采花贼,要强抢我家女儿,我那女儿是我的独女,我想各位都是大侠,可否帮我擒住这个狂徒,保住我女儿的清白,可予各位侠士英雄帖,共襄盛会。”
“呵呵,张员外有些避重就轻了吧,我酒肉和尚也不是那么好骗的,想用一张英雄帖糊弄洒家,有些不够地道啊?”那胖胖的和尚不知何时已经收起了鸡腿,不过依然不时用手擦拭了不知是否存在的油污“那之前两次前来助拳的侠士死伤惨重,张员外也不说上一说吗?”
听到此言,丁万涛一惊,心知受了蒙蔽,暗道一声该死,上了那卖自己消息的小贼的当了。许旷在一边见到丁万涛的脸色变换,也是暗暗心惊,什么采花贼那么厉害,两批武林人士都不是起对手?
“大师莫要怪罪,我正要说明其中缘由,那采花贼甚是嚣张,自号一溜烟,轻功本领出神入化。当日来强抢我家女儿,还与我打赌,称若能三次进入小女的闺阁,便要带走我女儿。我本是二侠府中管家,武林中人也认识不少,岂能与他干休,便假意答应与他,暗中联络侠士擒他,没想到第一次他直闯大门,一众侠士皆不是其对手,被其一一击败,轻松走上闺阁。第二次,我散出消息只要能擒住此恶徒,便可引荐其参与英雄会,众侠士蜂拥而至,在下不得已挑选了二十位侠士相助,没想到这次那恶贼从天而降,大开杀戒,二十位侠士,毙命十余人,重伤七八人,只有一人侥幸躲过一劫。今日已经是第三次了,恐怕这个恶贼就要带走小女了,有了上次之事,此次也没人相助,只有几位侠士前来。我这里真心感谢各位相助,只要捉住那淫贼一溜烟,除了英雄帖外,在下再奉上纹银五佰两酬谢各位。”那张员外被拆穿后也不尴尬,把早已准备好的说辞说出。
“呵呵,施主如此有诚意,洒家自然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了,定然不能让小姐受了委屈。”那酒肉和尚听到酬金,立刻眉开眼笑。
“只是这酬金如何分配需要言说明白吧!”那瘸子微微眯起了双眼,打量了其他几人。
“自然是谁的功劳大谁就拿的多,如果是谁单独擒下,五百两一起奉上。”张员外也不客气,直接提出要求。
“不知这淫贼是要死要活?”一直默默不语的剑客,此时竟然开口说话了。
“死活不论,各位侠士还有什么问题吗?”张员外见事情成了,斩钉截铁的回道。
许旷看了眼丁万涛,丁万涛甚是为难,已经到了此处,如果打退堂鼓,往后说到柳叶刀--丁万涛被一个采花贼给吓跑了,没脸在江湖上混了。暗自盘算,这几位都是好手,自己的本事自保没问题,只要护住许旷就好了,当即拿定主意,也表示自己和自家徒弟愿意相助。
到了此时大家便分配各自戒备的位置,大和尚选了大堂,剑客选了后堂,瘸子竟然选了屋檐之上,丁万涛选了正门之处,让许旷差异万分。正当众人安排妥当,要分散而去的时候,门外却传来了一声惨呼,各人立刻抄起兵器,心说难道这一溜烟已经杀来了?但一回头去发现并非那采花贼,因为来的是一男一女,发出惨叫的是那拦门的家丁。
许旷见到来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因为来人就是在茶肆上大打出手之人,虽然这一男一女将斗笠去了,但是衣服却没有改变,那女子的身材让人很难忘怀,所以许旷一眼就看了出来。
“张员外,在下也想相助一二,不知是否欢迎啊?”那男子笑嘻嘻的拍了拍没有灰尘的双手,好像随手放到家丁之人并不是他一般。
员外也是见过大场面之人,也不多说,只是点了点头,就转身进了后堂,留一众人便宜行事。许旷总有预感,此夜恐怕并不好过。
第八章 飞天遁地有奇能,神功不及人心恶
最后那黑袍男子和黑袍女子选择了张员外女儿的闺房埋伏,几人四下散开也没有多言,看得出几人都有些本事,除了丁万涛二人是受了蒙蔽,其余几人都是明知对方武艺高超,残忍嗜血也要前来相斗之人,必然都有过人之处,几人都不与其他人结伴,各自埋伏了起来。
许旷跟着丁万涛坐等在门房之中,许旷早已一肚子的疑惑,见此时四下无人,便急急询问丁万涛是怎么回事。丁万涛也是一脸愁容,满脸的皱纹挤在了一起,连声诅咒带着各种问候先人的污言秽语,说了有一炷香的时间才停歇,见许旷还未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这才收回话头,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
原来白天丁万涛出门去找的是情报贩子,这种市井之人,整日混迹江湖消息最为灵通,只要给些财物就能获取消息。丁万涛在一个江湖上小有名气的情报组织买来了这个消息,没想到对方掐头去尾,只是告知能够上英雄宴,却没有说这其中的危险,近二十人的伤亡,且都是江湖上的好手,对方的本事必是霸道不已,或许超了一流入了先天,虽说去英雄宴开眼界是不错,但也没有到需要赌上性命的地步。
许旷听闻也是心惊,虽然从小混迹街头,血腥场面也见了不少,那吴九死时自己更是近在咫尺,可是这小小院落之中二十人非死即伤,血流成河的景象,想想就有些反胃。许旷有些责怪自己的老师将此事应承下来,虽然知道自己老师的本事不差,但是要擒下这样的魔头怕是力有不逮吧。
丁万涛看了一眼许旷,马上出言安慰道:“你也不用过分担心,我之所以会应承下来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你可知道之前在大堂之上的三人是谁吗?那可都是江湖响当当的人物,这三人分别是酒肉和尚--马勇,飞天瘸子--王年,追心剑客--史严。这三人可以说都是亦正亦邪之辈。那酒肉和尚也不是正经的和尚,原来是江洋大盗后来被一菩提寺的和尚所擒,听说受了点化便也自己做了和尚,却没有山门庙宇,整日里四方游历,不过一身神力惊人,且听说有隔空擒鸟的能耐。飞天瘸子也不是凡人,此人天生残疾,一条腿长一条腿短,却练成了绝世的轻功,号称可以虚空数里也不落地。最后那个追心剑客是个杀手,在杀手榜上排名前十,一套追心剑招招夺命。他们三个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嗜财如命,必然是听说这张府中肯出花红,这才伸手来助,五百两可是不少了。这几人实力都不俗,想那采花贼也不是对手,我们只需在一旁掠阵就可上这英雄宴一游,何乐而不为呢?”
许旷心想这五百两岂止是不少,那都够普通人家生活上多年的了,但还是有些疑惑的说道:“那最后来的两人是何人?似乎大家都有些提防他们,却肯让他们分一杯羹。这猜这两人应该就是白天在茶楼闹事的黑袍男女。”
“大家提防的是那个男的,这人人称昆仑手--殷坤,算是一流的高手,那女子却不知是何人。听闻昆仑手为人心狠手辣,之前还和中山二侠有些冲突,败在二侠手上,所以今天白天才会在茶肆挑衅吧。”说到黑袍男子,丁万涛也明显有些忌惮,提醒许旷要多加小心。
“既然我们不愿与那采花贼交手为何选在这大门之前,那不是首当其冲吗?”许旷有些疑惑的问道。
丁万涛微微一笑,嘴角露出一丝狡猾:“这人是飞贼,轻功一流,明知天罗地网怎么会走这大门,必是从围墙跳入院中,加之他已来此地三次,对此地熟门熟路,定然选择最佳路线,不会傻乎乎的选择走大门的。我们只要在此等候结果就好,风险也是最小。”
“只是这采花贼虏人妻儿,我们袖手旁观有违侠义吧?”许旷尚有些热血,心中侠义之心有些难耐。
“说到此事也颇为蹊跷,第一,这飞贼与那张员外,约定三闯张府,而不是直接掳走那女子于理不合。第二,两次闯府,第一次闯府虽然击败众人却未曾听闻有伤亡,第二次闯府却杀人盈野,期间转变也过于巨大,必有缘由。第三,这张员外本是侠义堡中人,不向这中山二侠求救,却自己悬赏抓人,甚是奇怪。这些蹊跷,必有内情,我们没有必要为了那张老头搭上自己的性命,你也自己小心,躲在我的身后,若是有变,保命第一!”丁万涛说完后最后语重心长的对许旷示意。
许旷听到此才觉得自己江湖经验浅薄,此事的确疑点重重,却又不知是何隐情。随即心中又有些埋怨丁万涛,自己对于江湖之事了解实在太少。这江湖中的人物丁万涛一眼就能认出来,而茶肆的那个锦袍少年也都是如数家珍,自己却是一无所知,现在跟着丁万涛行走江湖,没有眼力真是容易出事,心中暗自决心之后要多多向丁万涛讨教,以免吃亏上当。
聊了一会,两人也各自用了些自己准备的干粮,此一路而来,丁万涛和许旷由于不知那英雄大会何时开幕,一路紧赶慢赶,时常错过投店,所以备了不少干粮,本想在张府用餐的,但不知是众人已然用过了还是其他,张员外没有提及,只能将就一下了。
入夜以后,张府却是灯火通明,看来为了提防一溜烟偷袭,张员外也不敢大意,许旷熬了一会有点困,眼皮刚要打架,就被丁万涛轻推了一把,还没缓过神来,就听那丁万涛一声来了,便闪身出了门房,许旷一个激灵,明白是那采花的飞贼来了,急忙提着单刀也跟了出去。
许旷一探头就看见有一个黑影从天而降,那人双臂张开维持住自己的身形,双脚一前一后,凌空虚踏,直奔前厅而来。这一溜烟使得是一柄长剑,擒在右手之上,左手虚握,仿若一只展翅大鹏,须臾间已到了院子正上方。那酒肉和尚见人来了,也从大堂中闪了出来,迎击落下的一溜烟,此时酒肉和尚也一改之前的玩世不恭,满脸煞气,右边单手提着一根月牙铲,左边拿着一个包袱,大喝一声“小贼,你马爷爷在此,还不受死?”说话之间一个窜身,已经落在大院之中。
但是第一个与哪一溜烟交上手的却还不是酒肉和尚,啪啪两声轻响,只见又有一黑影腾空而起,却是那埋伏在屋檐之上的天飞瘸子,若非亲眼所见,无论如何你也不会相信,一个瘸子最擅长的却是轻功,他左腿一蹬,右边用拐杖点在屋檐之上,身形就如乳燕归巢,往那飞贼的怀中撞去。
凌空虚度的一溜烟见有人袭来,也不惊慌,一言不发,举剑就是一个横劈。那挥剑的速度快似流星,许旷只见一道寒光闪过,长剑已到飞天瘸子的脖颈,那飞天瘸子身手也是了得,脖子一缩将他那条铁拐向上一档,当的一声将那长剑档飞,虽然早已知道一溜烟厉害,却没想到那么厉害,出剑速度双眼几乎要跟不上了,好在之前已见过一溜烟二次闯府所杀之人,知道一溜烟好砍脖颈,自己留了心眼,不然一个照面就要死在他的刀下。
飞天瘸子见挡开了长剑之后,那一溜烟下落之速陡然加快,便知道这一剑刺出,一溜烟已然泄了真气。自己也是轻功的高手,知道但凡高来高去之人在空中都提着一口气,如果泄劲之后,需要借力再起。所以飞天瘸子借着挡开长剑之力,在空中一个转身,突然弹出一腿。
许旷在下面看的目瞪口呆,那飞天瘸子,两条腿一长一短,正常人都以为这瘸子练的轻功,长腿本事了得,短腿已废常年靠在那铁拐之上。可此事踢出的却是那只短腿,而且威势竟然比其长腿还要迅猛上几分。此时那一溜烟已经避无可避,上下左右无处借力,手中长剑也被荡开。眼见就要被重创在这一脚之下了。
那一溜烟在空中冷哼一声,这是许旷第一次听其出声,听上去年岁也不是很大,还没来得及替他惋惜,那一溜烟竟然腰间发力,向上一顶,完全违背常识,又向上窜出了一大截,险险躲过那飞天瘸子的一脚。还没等这一溜烟还手反击,下方的酒肉和尚便是一声大喝“小贼哪里逃!”
原来那酒肉和尚出来迎战,却见这飞天瘸子前来抢功,心中大为不快,一抖手就将提在手中的包袱扔了出去,那包袱扔在空中,猛的打开竟然是一张巨网,铺天盖地向下照来,此时一溜烟和飞天瘸子都在这大网之下,似要将两人一网打尽。
“在我这紫金捕天网下,看你还能逃去哪里?”酒肉和尚见那一溜烟就要落网,放生大笑道。
那一溜烟见巨网袭来,并未迎击,似乎知道用剑去砍不是上策,自己向上抵挡,四面大网一旦将自己裹住,自己就再也施展不开了。只见一溜烟身子一矮,也伸出一脚踢向飞天瘸子,飞天瘸子还在暗恨和尚将自己也网在其中,见一溜烟攻来,连忙用拐去挡。没想到那一溜烟用的是虚招,单腿点在这铁拐之上,猛然发力,从侧面窜了出去,这一下速度快若闪电,一个晃眼已经逃到了那铜网之外,铜网将飞天瘸子死死缠住,掉落在地。
虽然一溜烟与飞天瘸子在天上交手几个回合,但这些事情却都发生在弹跳呼吸之间,当飞天瘸子落地之时,酒肉和尚的笑意还挂在脸上。那一溜烟去一句废话也无,才跳出铜网就再次发力大堂前的酒肉和尚扑去,路过被铜网锁住的飞天瘸子时,又是随手击出一剑,可怜那飞天瘸子浑身被缚,动弹不得,还想出言求饶,便被一剑刺穿了喉咙,再也说不出话来,横死当场。
酒肉和尚见此目眦欲裂,抡起月牙铲就向着一溜烟一记飞铲,这一记飞铲势大力沉,若是被拍中必然是骨断筋折,这酒肉和尚也是打斗经验丰富,知道此时越是勇猛,越有活路,一旦输了气势便要小命不保,只要对方被自己气势所摄,便能逼退对方寻到生机。刚才一溜烟与那飞天瘸子交手,酒肉和尚也看在眼里,自知换做自己也逃不过那枭首一记,此时唯有运起浑身的力量冲上一冲了,自己当年假意受那菩提寺的和尚点拨,暗中下毒害死这个和尚,得了全套得家当,还习得了疯魔杖法,才落得如今得逍遥,可不甘心折在此处。
见那和尚攻来,一溜烟毫无惧色,直到那和尚攻到近前才一缩身形,从和尚的月牙铲下钻了过去,将酒肉和尚让到了身侧,又刺出一剑,闪身而过。酒肉和尚见一击之下,对方闪身避过,自己生门已开,便能逃出生天,还没来得及开心,就觉得喉咙一痛,用手去捂哪里还捂得住,鲜血不断喷射,酒肉和尚向着许旷二人处望了一眼,似乎在说怎么不来帮忙,双眼就失去了神采。
一溜烟看也没看他,一个身形就穿过大堂入了后堂,许旷和丁万涛对视一眼,眼中尽是骇然,顷刻间就是两条人命,都是江湖上有名有姓得人物,此人到底什么来路,如此生猛。那丁万涛刚要开口,就听见后堂传来叮叮当当,兵器相交的响声,速度也是越来越快,响声也是劈里啪啦仿佛炒豆一般,但声音来的快,去的也快,才到高潮就戛然而止了。紧接着就看见一个黑衣人从后堂跳出,此时鲜血已将黑衣浸湿,变成了暗红色,不过看他的身形不像是受伤,恐怕都是追心剑客的鲜血。
许旷用眼神询问,该如何是好,丁万涛此时却已沉着下来,示意许旷不要轻举妄动,静观其变。
那一溜烟直接跳进了后院的小姐的二楼闺房,片刻之后里面就响起了打斗之声,紧接着窗户破开,有人颇为狼狈的跳了出来,让许旷诧异万分的是,跳出来的人竟然是浑身是血的一溜烟。
第九章 世间真有痴心汉,也有仙师在人间
许旷没想到这昆仑手--殷坤如此厉害,竟然能将一溜烟打跑,一溜烟的剑法速度,自己可是亲眼目睹的,虽然不知先天是什么程度,但是自己的老师丁万涛的刀法自己还是见识过的,丁万涛总是自称在江湖上也是一流高手,许旷觉得多少有些夸张,但也不会差上太多。但是一溜烟那几剑绝对比丁万涛高出不止一筹,现在竟然被殷坤给打跑了,难道这殷坤真是超一流的高手?或者有什么克制一溜烟的功法?
许旷还没来得及想个明白,就听见一声怒吼:“拦住他!”紧接着又一个人跳出了小姐闺房的窗户,不是那昆仑手--殷坤还能是谁?
许旷紧盯先出来的一溜烟,那一溜烟的右肩之上插着一枚暗器,看模样似乎是一只飞镖,此刻他没有翻过围墙而逃,而是向着大门而来,他明显受了重伤,脚步都有些虚浮了,不过速度却是极快,每一此点地,都能跃出几丈远,三步两步就越过了后堂,从大堂冲了出来。殷坤没有如此的轻功,虽然也不慢,但是终究是落在了后面,无奈之下只能大喊,希望许旷二人能阻上一阻。
丁万涛随手将许旷往后一推,自己轻喝一声,手中单刀一抬,使了一招万柳垂丝对上了已经冲入前院的一溜烟,这一招使柳叶刀法中的一式秘传,一招使出化做数道刀光,仿佛一支支的柳条随风摆动,异常生猛,但是这一招的精髓却使可攻可守,攻时刀光用来克敌,守时刀光用来护体,外人看来却分辨不出其中区别。此时的一溜烟见丁万涛递出一招,竟然没有接招,一蹦而起,直接跃过了丁万涛的头顶,直往墙外跳去。丁万涛出击之前也多有思量,此时怯站别说英雄会了,往后在江湖之上就再也无颜面立足了,观那一溜烟明显受了重伤,本领必然不复之前勇猛。飞天道人困在网中被其刺死,酒肉和尚虽然蛮力过人,但是速度却被克制,一招之间就被割喉,那个追心剑客不知实力如何,但是也与这飞贼交手了十来招这才毙命。说明一溜烟主要是占着一个快字,自己柳叶刀法已然大成,以这招万柳垂丝,就算不能败敌,自保却是无虞。等与那一溜烟接上两招,殷坤也会赶到,合二人之力自然能擒下此贼。如此算计丁万涛才迎了上来,可是千算万算却算不到这一溜烟竟然不战而逃了,仿佛酒宴摆妥,却无人赴宴,有些失望,但转念又自我安慰道,少时前堂上三人也是自信满满,转眼间已然地府相会了,不战也好。
丁万涛转身想看看一溜烟会逃向何方,却发现那原本飞檐走壁如履平地的一溜烟,竟然没能跃上门楣,落了下来,下方正是自己认准的徒弟许旷,心中一阵急火,只来得及叫出小心二字。
许旷也见到了落下的一溜烟,直到此时许旷才看清了这飞贼的真面目,一溜烟的面孔生的极其普通,放在人堆里不会再被看上第二眼,焦黄的皮肤,不像是个剑客,更像一个农民。唯一让其生人勿近的是其满脸的煞气几乎要化为实质了,许旷见到此时已然直奔自己落下的一溜烟,突然发现自己动不了了,脑袋里一批空白,什么刀法招式都想不起来,只能看见一溜烟那双布满血丝的红色厉目,那张因为痛苦而微微扭曲的脸庞。
一声小心灌入自己双耳,许旷的心神同时一阵,感觉自己又能动了。全靠本能挥舞着单刀,用尽自己的全力使出了一式剑招,自己都没发现自己使得竟然是刚刚丁万涛使得万柳垂丝,只是他使地全是攻招,一记守招也没有。那一溜烟见拦住自己的是一个少年,放心不少,举剑格挡攻来的单刀,虽然这刀光数道,但刀却只有一柄,只要能分清真刀与幻影便能破了此招,而许旷的招式已然被一溜烟看破,他好整以暇的迎上单刀,只要一剑挑开此刀,反手刺死这个少年就能离开张府,今日受了暗算,他日定不与那张老儿干休。
刀剑相交,一声金属敲击之声,看的丁万涛暗道不好,自己的招式自己最清楚,看见招式被破,许旷的性命就旦夕。只是之后场面突然风云变幻,许旷的刀竟然没有被一溜烟挡开,反而是一溜烟的长剑被一刀打落,许旷的单刀直劈一溜烟的脑袋。一溜烟的长剑一碰到许旷的单刀就知道不好,自己的长剑就仿佛撞上了山岳,对方的力量之大简直匪夷所思,还没想明白这个少年小小年纪怎么就有如此功力,就见单刀劈头盖脸而来,急忙转动身形避开头脸,可是终究是慢了一步,被这一刀砍下了持剑的右臂。一溜烟惨叫一声,跌倒一旁,此时许旷也呆住了,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能一招见功,更砍下了那一溜烟的一条手臂,鲜血喷了许旷一脸。
就连离着不远的丁万涛也愣了一愣,他们还在发愣,那殷坤已经追进了前院,看见一溜烟倒在一旁,断了一条手臂,似乎有些不悦,还没来得及开口,那倒地的一溜烟,就从怀里陶出了一颗墨绿色丹丸,捏破蜡纸后吞了下去。方才重伤垂死的一溜烟,此刻竟然如没事人一样,左手抱住右手断臂之处,从地上跳了起来,一猫腰顺着墙边,一溜烟翻墙而过出了张府。
殷坤第一个反应过来,冲了出去,丁万涛和许旷也急忙跟了出去,一出去就看见一条人影向西逃去。
“徒儿,我见那东面有似有人影逃窜,你去东面看看,我和殷大侠追那西面的人影。”出了门来丁万涛就对着殷坤背后大声说道。
“你伤了一溜烟,抢了这昆仑手的功劳,就别再趟这浑水了,现在我们和那一溜烟结下了死仇,我要跟过去看看情况,不然不能安心,你在东面假意转一圈再回来,无论如何我们天亮前回张府碰头!”丁万涛低声将事情交代给许旷,就连忙追着殷坤而去了。
许旷转身向着东面而行,心里却是巨浪翻腾,自己竟然砍下了一个人的手臂,还差点要了那个人的命,虽然知道混江湖就是过刀口上舔血的日子,但是真正的见到鲜血和死亡,还是一时没法接受。今日的月光明亮皎洁,照在许旷染血的衣袍之上,手上的单刀泛着寒光,上面的血色还没完全凝固,许旷突然觉得这和自己和卢大哥想象的行侠仗义似乎有些不同。
许旷低着头又走了两步,由于心思重重,并没有走出多远,突然发现有些不对,现在已经是半夜时分了,平常的人家都已经闭门休息,这里却有一户人家大门虚掩,许旷立刻提高了警惕,走到近前发现那门上竟然还有一个血手印,不禁连忙退了一步,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危险后,犹豫了片刻,还是推门进了这户人家。
一进这户人家的院子,就见地上有一人靠坐在墙角边上,断了一臂,面如白纸,双唇紫黑,若不是呼呼的喘着气,将其当成死人也不为过。许旷见到此人立刻紧张起来,因为这人正是前面杀人如麻的飞贼一溜烟,只是此时却是一副病入膏肓,时日无多的样子。
“你这张府的走狗还是追来了吗?竟然影符也没能把你引走,可恨不能给小娟留下一个念想。来吧,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反正我也活不过今夜了。”一溜烟见有人追来,也是痛快,用尽力气声嘶力竭的吼道。
“我不是什么走狗,只是恰逢其会,遇到你这采花贼,当时我不杀你,你就要杀我,我自卫伤了你,你也怨不得旁人!”见到那一溜烟的确动不了,许旷才放下心来反驳了几句。
“采花贼?这个老匹夫竟然如此污蔑与我?真该先杀了他,如果他不是小娟的父亲,我怎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容他。我与他约定只要我们击败他三次帮手,他就让我和小娟终成眷属,没想到我第一次击败了他找来了的武林高手之后,他竟然让人车轮战,妄图累死我,虽然我击败了众人却也累的够呛。所以第二次交手,我只能痛下杀手,将十余人尽数斩杀,才吓退了你们这些狗屁侠士。”那一溜烟似乎知道自己死期将近,忽然言语多了起来,说到最后哈哈大笑了起来。
“那你还不是被我们这些狗屁侠士给打败了?”听到一溜烟嘲笑自己,许旷也有些不乐意,没忍住回了一句。
“哼,要不是那个不要脸的家伙,使了下三滥的手段,怎能胜过仙师的轻身符?”说到此处一溜烟有些咬牙切齿,有想到了什么惨白的脸上竟然透出了一些红色,犹豫了一下,随即想到自己要死了,也是不吐不快的说道:“有个女子在她闺房之中扮成小姐的模样,待我靠近之时突然脱了衣衫,我从没近过女色,当时愣在了当场,没想到这一个闪失,就被毒镖打中,浑身酥软无力,才会被你所趁。”
“你中了毒镖,怎么还能施展轻功,还能逃出张府?”许旷有些不信,还听其说起仙师更是不明所以。
那一溜烟看了看许旷,发现他似乎的确没有要结果自己性命的意思,突然话锋一转说道:“这位小兄弟,你想知道我怎么施展轻功,不难,只要你帮我办一件事情,我不但告诉你其中的玄机,还能将此功法传授给你。”
许旷听其说起可以传授自己绝世轻功,有些意动,但是又想到对方是杀人的魔头,不敢答应,不禁有些犹豫。
一溜烟见许旷犹豫,也不催促,表示要先讲一讲自己的经历再让许旷决定是否答应帮其办事,随即就将自己的经历讲了出来。
原来一溜烟本名叫做王三,是一名张府的长工,由于办事勤快动作快,大家都叫他一溜烟,大约五年之前,王三恋上了张府上的小姐张小娟,只是那张员外只喜好武林人士,一心想找个大侠为女婿,怎么可能看的上王三,知道此事后就把王三乱棍赶出了府去,此时王三已与那张小姐私定了终身,王三为了能迎娶张小姐,遍访名山想要找到世外高人收自己做弟子。不知是好运还是歹运,王三没有找到武林高手,却在一处险恶之地找到了一位仙师,那仙师正需要凡人相助,就把王三留在了身边。王三在仙师这里一呆就是五年,后来王三实在挂念张小姐,便趁着仙师出游,偷了两张仙符和两颗仙丹下山来寻这张员外了,没想到最后还是落得个身死的下场,虽然得了这高强的本领,却敌不过恶毒的小人算计啊。他现在只想对那张小姐说上一句,“为卿燃尽心头血,终究难报一片情,若有来世可结缘,只愿相伴度红尘。”
许旷没有经历过爱情,不知道什么是互许终身,只是想到自己和卢大哥,如果今生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大哥,或许也会有遗憾吧,于是点头答应了王三的要求。
王三惨笑一声,将一个锦盒交给了许旷,告诉许旷其中是剩下的仙丹,几乎可以起死回生,如王三这样中了剧毒,还被砍了手臂也能一时半会死不了,但是这回春丹也有极限,王三受的伤已经过了极限,只能吊住性命,却无法回春了,等到药力耗尽也是他魂归之时。他又掏出一块玉牌,告诉许旷这就是轻身符,影符已经被他用了,这轻身符只能维持三个时辰,他自己也已经用过二个半时辰了,还剩半个时辰可用了,只需用自己的精血就能激活,但是让许旷不要轻易使用。
说完这些王三不再言语,回望向了张府的方向,此时的他似乎能看见张小姐的闺阁,看见阁中小姐的身影,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升起来的时候,王三脸上的血色也尽数褪去了,他似乎有些遗憾,有些不甘,却只能将他们留在了这里。
第十章 痴情到头一场空,天下英豪聚中山
许旷莫名有些悲伤,收拾了一下王三的尸体,确认没有什么遗漏以后这才回转了张府。临到张府之时,老远的就看见丁万涛和殷坤时正在门口争吵,似乎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丁万涛将单刀横在胸前,而殷坤也拉了个架势,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意思。
许旷知道殷坤阴险狡诈,武功也高,怕丁万涛吃亏,连忙快走了几步,也来到丁万涛的身后,与殷坤对峙起来。
那丁万涛原本一脸怒气,似乎随时就要拔刀相向,此时见到许旷脸上立刻一缓,提起单刀的右手也落下了几分。
“你这臭小子,去了何处?难道真的找到了那一溜烟的踪迹?你这师傅也不知得了什么失心疯,竟然怀疑是我暗下了毒手,要与我拼命,真是不知所谓!”殷坤见到许旷回转,知道再难冲突,阴阳怪气的说道。
许旷有些感动的望向丁万涛,丁万涛有些尴尬,老脸一红,立马板起了面孔说道:“你这混小子,不是让你天亮前回转嘛,怎么天都亮了还不回来,我还以为你遭了暗算,你再来迟一会,我和那殷坤少不得要走过一场了。”
“我追出去很远,也没见到那一溜烟的踪影,又有些犯困,所以找地方补了一觉,醒来之时已经天光大亮,就急忙赶回来了。”殷坤近在眼前,许旷也不愿意将实情吐露,于是随便扯了一个慌。
丁万涛见许旷安全回来,心情瞬间好了起来,也不管还在一旁的殷坤,拉着许旷就往张府里面走。
“臭小子,你真的没有寻到一溜烟的踪影吗?”殷坤却对许旷的回答并不相信,一双鹰一般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许旷,将许旷看的心里发毛。
“殷老鬼,你在胡言乱语什么?你我二人一路追着一溜烟而去,最后眼见他逃脱而去,现在你还在怀疑什么?”看见殷坤逼近许旷,立刻挺身挡在许旷身前,不然殷坤再靠近。
“可是我们一路也没能看见那一溜烟的真容,或许这是他使得调虎离山之计呢?”殷坤仍不罢休,还要追问。
“殷老鬼,你也聪明过了头,有如此轻功之人世上能有几个,这一溜烟已是异类,按你说来还有一人也身怀如此本领将我等引开,让那一溜烟脱困,那我且问你,若是这二人同时攻入张府,我们的昆仑手大侠要如何抵挡?”丁万涛见殷坤犹自怀疑,还不留情的讽刺。
殷坤也被问住,左右思量却也无法想通其中关隘,只能皱眉不语。丁万涛见将那殷坤问住了,扬了扬眉毛,拉着许旷的手就进了张府之中。
此次丁万涛和许旷已然是熟门熟路,径直穿过了前院,来到大堂。酒肉和尚和飞天瘸子的尸首已经不在,鲜血溅射之处,也被用水冲洗过了,想来张员外已经知道此战的结果,正在等候他们。
果然一进大堂,张员外就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虽然身材肥硕但是动作却不笨拙,看见了许旷更是一把拉住,双眼眯成了一条缝开口道:“来坐,来坐,果然是英雄出少年,那一溜烟十恶不赦,没想到最终折在了少侠的手中,我在中山二侠的府上当差多年,像少侠这样年轻有为,本领高强的少侠,也是少见啊。我观阁下英姿,将来必是一代大侠,不知是否可以赐下名讳,也好让老朽铭记感恩?”
“张员外客气了,在下也是捡得了一个便宜,算不上什么。这位是我的...额...老师,人称柳叶刀--丁万涛,我得本领只得了老师得万一,不敢称什么少侠。”许旷从王三处听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这张员外嫌贫爱富在先,背信弃义在后,着实让人生厌,所以对其态度也很是冷淡,连忙将丁万涛抬了出来,自己向后一步退在了丁万涛身后,屏息凝神不再说话。
“臭小子,你倒是有自知之明,若不是一溜烟中了我的紫蛛留影镖,浑身无力怎么可能会被你小子占了便宜?”一记阴森森的话语从门外传来,原来殷坤也跟了进来,和许旷二人前后脚到了大厅。
“听闻那紫蛛之毒厉害无比,可使人气息紊乱,一时三刻得不到救治就会死于非命,但凡武林中人中了此毒必然气血逆转,无法动弹,任人宰割。我看那一溜烟却不像中了此毒,其不但行动自如,而且还能飞檐走壁。殷老鬼,你怕是露了怯吧?”丁万涛直接指出了殷坤言语中的漏洞。
“此时我也费解,那一溜烟中了此毒竟然还能行动自如,更是击杀了白师妹,不过今天匪夷所思之事颇多,或者他有什么功法能暂时压制住,或者他根本没有内劲,所以不受影响。”说到最后连殷坤自己都有些觉得不太可能,不过却不影响他也是老江湖,立刻将话头转了过来:“张员外,既然事情已经了了,你也该兑现你的承诺了。”
“这个自然,我明天就安排三位进堡,共同参与这英雄大会!”张员外连忙应和道。
“张员外,如此就不值当了,这英雄大会固然我要参加,这五百两的纹银我也要笑纳。我这白师妹的性命可不能就这么白白的丢了!”殷坤见张员外顾左右而言他,知道张员外有意赖账,却一点也不着急,风清云淡的回答道。
“这个,不瞒各位大侠说,府上这几日银子有些紧,各位是否能容上我几日,我变卖些田地也,必然将各位的银子双手奉上。”张员外似乎真有难处一般,豆大的汗珠落在了脸上,嘴角不住的抽动。
那殷坤冷冷一笑,看似随意的伸手,一把捏住了张员外的手腕,张员外还想躲开,可用尽全力都及不上殷坤漫不经心的一抓。张员外的手才被抓住就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双腿一软,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跪坐在了地上。
“我可是中山二侠的人,几位与我为难,难道不怕二侠责怪吗?”张员外边叫边喊,似乎希望能够震慑住在场之人,至少有人出言想劝。
那殷坤自不用说,本就和那二侠有隙,此番前来就是来找麻烦的,怎么可能会卖中山二侠的面子。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一分,那跪坐在地的张员外,仿佛受刑一般直直的跪直了身躯。这丁万涛人老成精,江湖上的滚刀肉,这次可谓是惊险万分,稍有差池,自己和许旷就要性命不保,这张员外竟然还要食言,就算二侠在此也大不过一个理字,现在由殷坤出手,自是不会相助,还有些担忧的看向许旷。
若是不知事情因果,一来就被尊称少侠,加之江湖经验浅薄,或许许旷还真会出言相帮,甚至还有动手的可能。可是现在许旷心中所想却是,恶人果然自由恶人磨啊,丁万涛此时看见的许旷,依然是一副屏气凝神的模样,一动不动的站子自己身后,貌似比自己更沉得住气,心中不由挑起了大拇指。
“大侠饶命啊,大侠饶命啊,我是真没有那么多银两啊,容我几日,我一定全数奉上。”张员外疼的受不住,不住的求饶。
“没有银两也敢散出消息,召集众人来帮你擒贼?再说你是侠义堡出来的,还会没钱?”殷坤虽然知道对方已经吃不住自己的缠阴手,不敢瞎说,但还是有些不信。
“大侠容禀!大侠容禀!”张员外挥着另一只手,不停示意自己真是吃不住痛了。殷坤略一犹豫,还是方松了几分,那张员外立刻瘫坐在地上,喘息了半天,在殷坤一脸不耐的眼神里,才重新开口。
“也是小老儿流年不利,那个煞星一溜烟,不知从何处知道我有一个漂亮的女儿,硬是要和我女儿结为夫妻,我若是不答应就要取我性命。我万般无奈只能提出要其打败各路高手,三次登上小女的闺房才能将女儿许配给他。没想到这一溜烟武功如此了得,我召集了各路高手,都不是他的对手,等到第二次闯府更是痛下杀手,杀的各路侠士心惊胆寒,无人再敢来战,我迫于无奈,只能说拿出纹银五百两征召亡命之徒,和那一溜烟在今晚决战。你说我是否无辜,甚至连这一溜烟的真实性命也不知道,只知一个外号,现在一溜烟虽然重伤残疾,但却逃得性命,怕是后患无穷。”说到此处,王员外偷瞄了殷坤一样,好似在埋怨他未能斩草除根一般,但是殷坤全然不理他,抬了抬手似乎又要发力,吓得张员外立刻低头。
“你不是喜好侠士吗?这一溜烟本领过人,你为什么不索性将女儿许配给他,这样两全其美,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田地?”许旷终究没有忍住,还是开口询问了出来。
“少侠,你以为不想吗?可是那一溜烟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却是陈年的往事了。我确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也一心寻找一位本领高超的侠士成为女婿,却天不遂人愿,大约五年之前,被我知悉我那女儿与一个叫做王三的长工有了奸情,我怕毁了女儿的清誉,就命人将这长工赶了出去,没想到女儿自此茶饭不思,日渐消瘦,后来还得了重病,家中用尽办法也不见好转,后来也去寻那王三,却全无踪影,怕也是死在了外面。我那女儿得了这个消息,病更重了,没有多久就撒手离世了。我听那一溜烟要娶我女儿,便知此事怕是不成了,又怕对方翻脸,就想让他知难而退,却不想他得本领如此高强,他大开杀戒之后,我更不敢相告了,以他的本领杀我不过是挥手之间。到了最后,我也只能孤注一掷,诓骗各位前来相助了。早知今日,悔不当初啊!”张员外痛心疾首的说道,许旷站在一边,心中如同翻江倒海般难过,心想,也不知如果那王三知道是这个结果,会有何感想,或许还是不知道的更好一些。而这张员外后悔的又是何事呢?没有让王三和自己女儿在一起?还是没有告知一溜烟,自己女儿去世的实情?
“那你怎么不向二侠求助,侠义堡上高手众多,至少二侠本领足以应付那一溜烟,如果二侠在场,你若把事情说明,也不至于有性命之忧。且如殷老鬼所说,侠义堡家大业大,就算不来人相帮,凑着区区五百两也不是难事啊?”丁万涛也有些不解,所以出声询问。那殷坤本来对许旷二人插嘴有些不喜,但是听到问到侠义堡,也有些好奇,便没有出声制止。
“如何没有求助,只是我递了几次话进堡,却没有回音,两位堡主似乎事务繁忙,都说英雄会后再议,我却如何等的,我极尽拖延,也没能拖到英雄会之后。若说银两更是没有,侠义堡的确家大业大,但是人口也是众多,人吃马嚼开销也是不少,二位堡主有是乐善好施,再厚的家底也不够用度的,若不是年年进贡,我也不至于连区区五百两的银子也拿不出来啊。”张员外说道此处也有些落寞。
许旷和丁万涛各自叹了一口气,所思却各有不同,那殷坤犹自不信,说那闺阁并不似久无人住之所。张员外表示自己这两年又添了一女,其母怨恨自己害死了大女儿,所以住在此间,不在于他同房。
“那英雄帖的事情也是假的吗?”许旷又想起了寻找卢大哥的事情,连忙问道。
“当然不是,在下的确是授命分发英雄帖,各位我自会奉上请帖。”张员外连忙回答,生怕对方误会,自己小命不保。
许旷心想总算有此一件幸事,多少将这浓浓的哀伤冲淡了一些。殷坤却不肯罢休,压着张员外里里外外搜查了一遍,将值钱的细软都收集了起来,大约值得四百余两银子,不知出于什么想法,殷坤分了一半给丁万涛和许旷二人,或许也不想背上强抢得恶名吧。期间许旷还见到了张小娟的生母和一个三四岁的姑娘,生的明眸皓齿,一个美人的胚子。见着孤儿寡母,虽然那张员外可恨,却不该累及无故,许旷收了英雄帖,将得到的财物又转送给了这对母女。丁万涛都忍不住称赞了他一句,说他的品行颇有几分他当年的侠义风范。换回了许旷一个大大的白眼。
英雄宴的前夜,许旷根据从张母处得到的消息,寻到了张小娟的墓前,祭拜了一番,用剑留下了一首他人嘱托给他,他却带不到的表白。
为卿燃尽心头血,终究难报一片情。若有来世可结缘,只愿相伴渡红尘。
刻完此诗,许旷转身离去。
天光大亮,今天已是月中节,天下豪杰共聚侠义堡,两位堡主大开山门,迎接四方宾朋,如织的的人流从中山的四面汇聚而来,许旷也跟着丁万涛寻着山路向上而行。
第十一章 有眼不识清虚门,中山欲立英雄盟
凤霞郡是宁国的腹地,而中山又在凤霞郡的中心,所以大家皆认为它算是宁国的正中,故称其为中山,但是中山并非什么崇山峻岭,没有高耸入云的山峰,相反四周的地势极为平坦,车马俱可通行。十年之前在这山顶之处建起来了一座山庄,有两位侠士入住,这十年来两位侠士除暴安良,以江湖安危为己任,四方武林人士来投。这山庄也渐渐的繁盛了起来,依附山庄的强盛,山下的一个小村庄也渐渐繁华了起来,大家感念山中的二位侠客,就把原来的中山村改为了双侠镇,而山上的两位侠客也自称中山二侠。
今天的侠义堡人来人往,人声鼎沸,四方宾朋云集而来。大门之前迎宾的家丁站立两旁,各各龙马精神,素布清衫,身背红菱鬼头刀,领头接待的那个小伙更是一表人才,二十出头的年纪,高额阔眉,仪表堂堂,一身紫红色的长袍,同样一把鬼头刀背在身后。无论来人是前辈高人,还是末学新人,都能做到不卑不亢,一一安排妥当,一副出身名门之象。见过之人,无论是大派子弟还是江湖散人无不交口称赞,二侠收了一个好徒弟。
许旷和丁万涛此时也到达了山门之处,许旷是第一次来这侠义堡,抬头看去,侠义堡依山而建,主体建筑以巨石砌成,紧靠在中山主峰之上,四周房屋以主殿为中心,以半圆四散而建,堡外以石筑墙,沿着山路走到尽头便是侠义堡的山门,两边各有一个高数丈的石柱,一块青色巨石横架其上,上面龙飞凤舞的题写这侠义堡三字,红色字迹透出阵阵煞气,仿佛能够震慑宵小之辈一般。不过今天侠义堡气象不同往事,到处都是旌旗招展,门梁之上也是披红挂绿,保内也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许旷少年心性第一次见到这种景象,不由得驻足观看,四处打量,各种新鲜事物可谓目不暇接。他停下脚步不打紧,后面的人群可不乐意了,一个头陀打扮的男子,不耐烦的叫道:“哪里来的王八羔子,敢当在此处,没看见你武爷爷吗?”
“叫谁王八羔子呢?你个癞痢的野狗,也敢在此乱吠?”丁万涛就在一边,见有人要找茬,立刻反唇相讥。
“原来是吊睛白虎--武头陀,家师常常提起你,邪王谷一别三年有余了,今日要多印几杯,请进请进。”还没能等那头陀发作,那自已紫衣少年已经迎了上来,拉着那头陀就往上门里进。那个头陀明显认识这个少年,口中连称不敢让二侠挂念,也忘了不快连忙进了侠义堡的大门。
丁万涛还想发作,见对方已被拉走,也没了方向,顿时泄了气,只能回身瞪了没有见识的许旷一眼,同样拉了一把还在东瞅西看的许旷一把,也往山门之中前行。
许旷才来到山门之下,却见已将武头陀送入山门的那紫衣少年,已经回转,满脸堆笑站在门前台阶之上,虽然可以彬彬有礼,却将上山的大门堵在了正中,丁万涛有些疑惑的抬头看了一下,那少年拱了拱手,客气的言道:“柳叶刀--丁大侠,听闻您被宵小所害,数年之前隐居江湖了,没想到今日能驾临真是蓬荜生辉啊,不过久未闻您行走江湖,此次英雄帖似乎未能分发前辈,家师有言,没有英雄帖今日不便入堡,还望海涵。前辈若有雅兴,山下双侠镇,本堡也为各位武林同道备下薄酒,也算我等尽尽地主之谊!”
丁万涛起初听那少年认出了自己,还颇为欣慰,但是后面明显是在逐客的言语却让他火冒三丈,若是不认得他还罢了,可是对方明明认识他却要赶他走,落了他好大的面子。虽然他也知晓英雄会早以言明,没有英雄帖不让上山,情理上说此少年没有错漏,可心里上却是说不出的滋味。
“那个头陀也没有出示英雄帖,他怎么也入堡了?”许旷见丁万涛脸上尴尬,立刻反问道。
“这武头陀当年随我师傅一同袭杀邪王谷,是和我侠义堡出生入死之辈,他的英雄帖早已发出,此时自然无需再查了。”少年看了许旷一眼,仿佛在感叹许旷的无知。
许旷被说了语塞,虽然此少年言语客气,面带微笑,可是总给许旷一种不舒服的感觉,仿佛盛气凌人一般。
还没等许旷反击,那少年望见了什么,突然有些激动,也不管许旷二人,穿过两人身旁,径直往山门之前迎了上去。许旷有些疑惑,也回头看去,只见此时山道之上正有了一老一少,两位道士行来。年长的道士,一身青色道袍,发须俱白,头上青色发带,斜插一只木簪,嘴下一把白须随风而动,手中拖着一把拂尘,好似神仙人物。身边的小道士也是不差,同样的青色道袍,却穿出了朝阳之气,虽然看上去年岁尚小,却是一副俊俏的脸庞。斜背这一柄长剑。
“延云道长,玉缺师弟,有失远迎,师傅已经在正堂久候,恕在下职责所在,无法亲送两位,还望见谅。”那紫袍少年见到这两位道士,上前深躬一礼,连忙寒暄道。
那年长的道长捋了捋胡须,上下打量了那紫袍少年一番,点了点头说了声不错,就带着那年轻的道士进了山门。这紫衣少年也一路送到了山门之内。反而是那年轻的道士见到路边了许旷就是一愣,想要言语几句,但是看见那年长的道士已入了山门,无奈只能快步追了上去。许旷也是一愣,这个年轻的小道士不久是那日在茶楼之上的少年吗?怎么此时换了道士的装束,还来了英雄宴。
“这两人怎么也不用出示英雄帖?难道也是和中山二侠出生入死之人?”丁万涛见那少年又放了两人,偏偏只来查自己二人,心中的不爽又加深了几分。
那少年几乎用看这白痴的眼光看着丁万涛二人,看得丁万涛几乎要动手了,才说道:“这两位一位是清虚门的长老,延云道长,一个是门中的新进弟子,玉缺师弟。清虚门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门派,门内自然也都是英雄人物,如此人物还要什么英雄帖呢?”
清虚门少有行走江湖,那丁万涛自然也不认识其中的人物,此时被嘲笑大为的恼火,却有无可奈何。而一旁的许旷听到是清虚门立刻来了精神,自己此行的目地近在咫尺如何能不着急,立刻掏出了从张员外处得来的英雄帖,向要追赶上去。
那紫衣少年站在台阶之上接过英雄帖,仔细的观瞧起来,半响才说:“原来是张管家分发的英雄帖,失礼了,不过两位进了堡内务必不要四处走动,今日里高人众多,若有冲突怕不好收场。”
丁万涛有些压不住火,觉得侠义堡之人太过倨傲,有些失了侠义之名,还想理论几句。那许旷却是心急如焚,拉着丁万涛就往堡里走,头了没有回。此时那紫衣少年,也在低头自语,这张管家平日里办事还算牢靠,今日怎么找了这么两人来赴宴呢?
门前这么一耽搁,许旷竟然失去了清虚门人的踪影,许旷带着丁万涛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还是丁万涛老道,找了一个同道之人才知道,原来这英雄宴还分内宴和外宴,内宴是几大门派和中山二侠为一桌,而外宴就是众多的武林同道,听到此处许旷有些泄气,自己两人恐怕是进不了内宴了,前面有眼不识金镶玉,白白错过了大好的机会。丁万涛却安慰到,既然见到了清虚门人,也不在这一时半会,等内宴结束,再上前拜会一二,定然没有问题。许旷也心中虽然不甘,但是也只能点头同意。
折腾了好一会,许旷二人被家丁引着再次来到了侠义堡的石堡之前,此处是一片开空之地,正中是四个擂台也不知有何用处,两边摆满了流水席,此时机会已经坐满,许旷估摸着的得有三,四十桌,近二,三百人。没想到中山二侠竟然召集起了那么多得武林高手,真可谓是一呼百应了。看着各桌已经到的差不多了,堡内传出了几声清脆的钟声,大家都起身望向石堡的大门,只见一众人物从石堡中鱼贯而出,领头的是两位一身劲装的侠士,左边一个身材高大,满脸正气,脸颊之上一道伤疤吸人眼球,但这道疤痕不但不让其显得面目可憎,反而让其显得威武不少。右边一个羽扇锦纶,面如玉冠,虽然年岁也已不小,却嘴下无须,一双明眸,精光闪烁其中。
虽然许旷未见过中山二侠,却是从小听其大名长大的,大侠一把鬼见愁,刀如其人,霸道无比,当年斩的太平镇外的强盗闻风丧胆。二侠使一把铁扇,计谋无双,山野六鬼被杀的六魂无主。自己和卢大哥一直都想成为如此人物,有一日也能行走江湖,除暴安良,今日见到了真人,不觉热血沸腾,不能自已。
二侠之后跟着清虚门的延云道长和玉缺。几个和尚,应该是菩提寺的高手,还有当日许旷在酒楼见到的那些寒冰门的几人。
石堡外的众人,见二侠出来立刻欢呼了起来,二侠二侠叫个不停,许旷也受了影响,大声喊叫,助壮气势。中山二侠见到如此情境也是欣慰,大侠随即伸手虚空向下按压,示意大家停下。自己却同时开口说话,中山大侠用上了内息之力,一时只见竟然将众人的声音都压了下来。
“感谢各位给我中山二侠这个面子,能够前来我山庄参加这个英雄大会,我们此次大会大概或有了解,或不还有不清楚之处。在下再此次言说两句。”此时众人已经安静了下来,大侠环视了一周,十分满意,才继续开口道:“最近我江湖之上颇不太平,外有南蛮国的血手门时常屠戮我宁国武林人士,内有戮剑山庄四处打压同道,杀人越货。各大派尚能保住自己的弟子不时,可是我们这些江湖人士却危机四伏。我二侠听闻江湖中侠士被屠戮的噩耗,辗转反侧,不能入眠。终于想到一个完全之策,这才召集了此次英雄大会!”
“不知时和办法,能让我等安心?”许旷寻找声音望去,说话的竟然是之前山道之上的武头陀。
“我们可以结成一个联盟,守望互助,同进共退,一人有难八方支援,自然可以无虞了。”大侠似乎早已成竹在胸了,对答道。
“如此甚好,我们如此英雄汇聚于此,不如就叫做英雄盟吧”武头陀异常兴奋,直接给联盟起了个名字。虽然赞同的人不少,但是也有一些江湖人士并不愿意加入什么联盟,此时皆是沉默不语。
“这英雄盟有些孟浪了,我此次找来了清虚门,菩提寺,寒冰门的同道一起见证此事,也得到了各大门派的支持,所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便是如此!”大侠见还有些人有些犹豫,便抬出了各大门派,众人见各大门派的代表站在二侠身后,且来参加英雄会的都是多少知道一些内幕,不知是谁又大叫起了英雄盟,英雄盟,反对之声完全被盖了过去。
许旷看了丁万涛一眼,丁万涛脸上也有些难看,不过随即回复了正常,只说出了侠义堡再说,让许旷先静观其变。
第十二章 龙争虎斗英雄宴,英雄盟主谁堪为
随着众人的欢呼,成立英雄盟的事情也顺利成章的被确定了下来,来的人多是中山二侠请来的,召开本次英雄大会的初衷也就是为了能够聚起各路人马,所以哪怕还有些参加英雄宴的人,如丁万涛和许旷一样完全没有兴趣参加什么英雄盟,但是在此情况下,却也不便说什么,只能沉默不语,等英雄宴散去再做打算。
中山二侠见此事已成,也面展笑容,再次示意众人安静下来,便想要继续英雄宴。
“二侠仁义,为了武林的福祉,要组建这英雄盟,在下也是赞同。可蛇无头而不行,兵无将而不动,这英雄盟是二侠组建的,按说应该由二侠做主,可如此草率恐难以服众,不知二侠是否同意?”却有一人在此事站了出来,朗声说道,此人戴着一个斗笠,一手拿着一个酒壶,一手拿着一把宝剑。
“我当是谁?原来是醉三剑--白一堂啊,我们二侠组建这英雄盟并非要一统武林,只是建立一个武林中互助的组织,也没有谁人领导谁人的说法。”二侠之前一直没有出声,此时见有人质疑,轻摇羽扇,这才缓缓道来“不过阁下所言也有道理,英雄盟自然要选个领头之人,不然一盘散沙,就算有盟中之友需要相帮,也没有人从中调度。”
“那如何选这盟主呢?难道是比武定输赢?”这白一堂听二侠说要选,不由也心思活络起来了。
“武林中人自要比武分胜负。”二侠点了点头,又随即摇了摇头,在场一众武林人士听了前半句顿时磨拳擦掌,不过二侠的下一句却熄了大多人的心思“不过这英雄盟的盟主还需在众人之中有些威望,能得到众人的认可才行。”
“二侠如此说来,如何才能选出本领出众,且威望过人的人呢?难道在场的同道一个一个询问一遍吗?”白一堂也不知二侠葫芦里卖的什么要,直接将疑惑问了出来,众人也侧耳屏息,想看看二侠有什么建议。
二侠见众人已然被挑起了兴趣,也不卖关子直接开口道:“各位请看,这正中有四座擂台,分别代表英雄盟的一位正盟主,和三位副盟主,谁人站在擂台之上,谁人就可以推荐一人成为盟主,如果众侠也同意此人成为盟主则会默许,如果众人觉得此人不合心意,便可上台相斗只要将此人斗败,便可推荐自己仰慕之人。但擂台之主只能推荐他人,不可推荐自己。且为了公平起见,我们这些老家伙就不参加打斗了,上台之人就限在三十岁以下吧!”
众人听了此言,觉得颇有道理,如果擂台之主推荐之人,众人皆不满意,自然陷入车轮战,如果推荐之人本领高强,那他所佩服之人,本领也自不会差,而且年龄限在三十以下,那武林众的前辈高人都不能亲自下场,只有门人子弟,或者相熟之人上场相斗,得了盟主之位之人也自然是有些势力的人,英雄盟也不会浪得虚名。还有人有心反对,可一众少侠的热情已被点燃,纷纷向自己的长辈请战,反对之声瞬间被淹没了。
二侠见再无人反对,就向一众侠客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随即让人将内宴的酒席也摆了出来,中山二侠还有各大门派的人都依次落座,却有四位位少年并未落座,分别是之前在上门前接待众侠的紫衣少年,玉缺小道士,此次寒冰门唯一的女弟子和一个小和尚。
外宴的众侠也落座四方,无事之人立刻开始推杯换盏,大碗喝酒,大块吃起肉来。而有心人却随意吃着酒席,眼睛却不住的望正中的四座擂台偷瞄,皆在盘算自己是否也能捞一个盟主当当。就算不能当正盟主,副的也好啊。
不谈众侠各自心思,却也没有一人上台摆擂,众人也不愿做这出头鸟,早来之人必然会遇上车轮战,就算能赢上一场两场的也算不得什么。他们未有动作,却见石堡之前走下了四位,那便是之前的紫衣少年和三大门派的弟子。紫衣少年一个纵身上了那座代表正盟主的擂台,面向石堡行了一礼,随即转身面向了群侠。
“既然各位如此给我侠义堡面子,不愿上来挑战,在下只能抛砖引玉了。我推举我师傅中山大侠--周正天,作为本盟的盟主。在下周毅,无名之辈,还望赐教。”那周毅此时已经取下了身背的鬼头刀,刀锋那么一展,那真是威风凛凛,仪表堂堂。
随着周毅上了台去,其余三大派的弟子也各自上了副盟主的擂台,但是三人都没有多言,各自表明了立场,支持自己门派,连名号也没有报。场下的人顿时议论纷纷,大家虽然知道这正副盟主的位置,自己少有机会染指,但是没想到三大门派和侠义堡都给包圆了,一点机会也没有给大家留。顿时有些泄气,不过似乎也有人看出了便宜。那寒冰门虽然人不多,但也有四人,就算台上之人不幸败北,还有替补之人,可这清虚门和菩提寺却也过于大托,都只有两人前来,其中一人还是前辈高人,无法下场相斗,只要擂上之人有个闪失,必然与盟主无缘了。
聪明人不少,其中不多时,就有一个相貌猥琐的小个子男子跳上了玉缺所在的擂台,这四座擂台之上,就数玉缺最是面嫩,看上去也就十多岁的年纪,而这上台的男子自称窜天耗子,面象老成,不好说其到底有多少岁数,看着可能不止三十之数,但也不好判断。这二侠所说三十之数,只是为了阻挡前辈高人,普通二流高手,就算你年龄再高也无限制。
那窜天耗子一上擂台,便假意行礼,趁着那玉缺回礼之时,突发偷袭,双腿蹬地窜身而起,凌空就踢,直蹦还未抬起头来了玉缺就踢,还好那玉缺五官灵敏,听到风声,便知遭了偷袭,于是身形一侧,让那窜天耗子一个踢空。就在那腾空的猥琐男子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即,一把抓住他的膝盖,另一只手抓住他的腰带,一发力就将他整个扔出了擂台,那窜天耗子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狠狠的砸在擂台之外的青石板上,哎呦一声惨叫,半天也爬不起来。只用了一个回合,玉缺就打发了挑战之人。
台下的许旷大声叫好,之前见那窜天耗子竟然偷袭,真是怒不可遏,后来见那玉缺道人一击就将对手击败,不由拍手称快。此时许旷也在关心擂台,但不是关心是谁得了这个盟主之位,因为之前丁万涛已然和他说过,这盟主之位自然是中山二侠的,三大门派也各自领一个副盟主的闲职,此次成立英雄盟怕是和江湖中最近的风浪有关,需要团结武林同道的力量才会有此英雄宴。他们两人误打误撞也进了这英雄宴,之后吃饱喝足立马脚底抹油,不要掺和此时微妙。所以他只想能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前去找那玉缺聊上两句,看看自己的哥哥是否在那清虚门,自己是否可以加入此门。
许旷焦急的等待着比武的结束,台上的比斗也逐渐白热化了起来,不断有人挑战玉缺,虽然都是一,两个回合就被制服,但是逐渐玉缺也有些吃力了,往往要三五个回合才能结束战斗了,不过想要玉缺落败却是不能,他对上来的对手仿佛了如指掌,对方的招式破解起来也是易如反掌。看玉缺的本领高强,有人就打其了菩提寺和尚的主意,可是才一动手就后悔无比,这小和尚练的竟然是菩提寺最难练的功法,菩提金身,一般的兵刃都破不了金身,小和尚一个拳头却势大力沉,几乎所有上场的侠士都是砍了小和尚一记,被小和尚一拳轰出擂台。最后有人挑战这寒冰门的少女,那小女孩年龄也未到二十,天生一副俊俏的面孔,只是面无表情,站在擂台之上,一动不动。上台挑战者多少含着些挑逗的心态,想和寒冰门的少女搭句话什么的。可是未想到这三派中的唯一一个少女,却出手见血,只与那年轻侠士拆了一招,那侠士忽然顿了一顿,露出一个空门,少女想也没想就一剑砍下了那位少侠的左腿。顿时血流如注,一旁早就准备的医师上前止血,只是如此一战,就算保住性命也成了残废,少年的门人长辈义愤填膺想要报仇,可那少女之只一个眼神,便让那些门人噤若寒蝉,似乎再多说一句那少女就会跳下来将他们斩尽杀绝一般。
此后这少女的擂台挑战之人一个为没有了。玉缺似乎也察觉到了此情况,从背后抽出了宝剑,之后上来的人每个人都会被戳上一剑,有的在肚子上,有的在手上,有的在腿上,擂台下面顿时哀嚎遍野,之前大家轮番上场多少有车轮战累垮玉缺的念头,现在上场就要重伤下场,就渐渐没人尝试了。
到了正午时分,四座擂台已经再没有挑战之人了,二侠见事情进行了差不多了,也站了起来,对着台下的众人拱了拱手,面带微笑的说到:“如此多谢各位抬爱,就由本堡和三大派共同执掌英雄盟,为我们的武林同道出力!”
众人纷纷颔首,想要出声祝贺二侠,却不想听见一声不谐之声响了起来。
“在下觉得不妥!”何人如此大胆,众人皆疑惑,于是循着声音望了过去。
第十三章 破风残柳斗鬼刀,密音指点定乾坤
大家循声望去,却见在人群中坐着一位黑袍男子,正端着酒杯喝酒,由于他的话语也用上了内劲,竟然盖过了众人的恭维之声传遍全场。众人见有人找茬,也想看看到底是何人敢在这么多前辈高人面前与中山二侠和三大派为敌。
“殷坤,你怎么也来了中山,你不是应该去了南蛮吗?怎么回转了宁国?”二侠见了发话之人,立刻厉声喝道。
“我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的应该和来此参加英雄盟没有什么关系吧,既然我现在也是英雄盟的一员,当然也要替在场的众英雄提出些许的疑惑?”昆仑手--殷坤见二侠认出了自己,也没有丝毫慌乱,有条不紊的答道。
“当年你杀了朝廷命官,被神捕追击,我与大哥参与围捕,并将你重创于南蛮边疆,你竟然侥幸不死,今日还敢来此捣乱吗?”二侠丝毫不给对方留情面,说道最后两字的时候,羽扇一挥,四周堡内的弟子已经兵器出鞘,要围了上来!
“周明月,你也不要颠倒黑白,当年我杀的是一个贪官,后来朝廷也已经查明了。至于南蛮边境一战,你和你大哥两人,联手战我,胜之不武,这笔帐终有一天我会与你们算上一算的。不过今天却不是时候,难道你们还想以众敌寡吗?”殷坤说完,环顾了四周围了上来众人,面露一丝不屑。
围上来的众弟子也不知如何来做,都将目光望向二侠,二侠也不由地皱了皱眉,心中暗道此时动手并不妥当,再纠缠下去也无意义。二侠城府也是极深,接着之前的话头说道:“今日英雄盟成立,摆擂选出正副盟主,你出言阻拦,是要和我侠义堡及三大门派为敌吗?”
“在下对副盟主的人选没有异议,只是这正门主的人选却有些不能认同。”殷坤见二侠要给自己和三派为敌的帽子,立刻反击道,还没等脸上怒色渐起的二侠开口,就接着说道:“我们众人在此观看几个时辰了,三大副盟主的擂台都有人上台厮杀,独独正盟主的擂台却无一人上前,虽然这盟主之位的确需要威望,但是武林中人多少要讲些功夫,侠义堡如此安排,吃相未免太过难看了吧?”
二侠刚要反驳,有一人已经先忍不住发声了,却是站在擂台之上的周毅,周毅一脸怒气的说道:“殷坤,你不要阴阳怪气,若你想要比试高下,自可来领教一二!”
此时台上的中山大侠粗喘了一口,有些沉不住气了,自己徒儿的本事自己最是了解,在年轻一代之中算是翘楚,但是和老一辈来比还是差上不少,这个殷坤十多年轻本领就高自己一线,现在动手,自己也不敢说全胜,自己徒弟更是白给,一旁的延云道人轻轻装了大侠一下,大侠回头看了一样,顿时安心下来,那延云的意思明显是如果殷坤下场,清虚门必然不会坐视不理,那殷坤本领再高也断不可能成为这盟主的。
“少侠说笑了,你的师傅也不是我的对手,与你切磋必然被江湖同道耻笑。我倒是认识一位少侠,符合此次擂台的规则,本事又不在你之下,就是不知你是否敢接受挑战?”殷坤见那周毅上钩,故意火上浇油,自己也是明白有三派在此,别说自己不可能上台,就算上台,之前茶肆之中和自己暗中交过一手的寒冰门人的本事就不在自己之下,何况其他两派的强人了,自己只要能阻挠这中山二侠顺利当上英雄盟的盟主,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了。
“无论是谁,如果年龄在三十以下,你尽让他上来,也好让他见识见识我侠义堡的能耐!”周毅此时已经被跳动了心火,手中鬼头刀出鞘,仿佛要择人而噬一般。
“便是这位许旷,许少侠。”殷坤也没有含糊,直接将正在啃鸡腿的许旷指了出来,许旷半只鸡腿塞在嘴里,心里一直心心念念着怎么讨教清虚门的道士,对盟主擂台丝毫没有关注,突然之间成为众人焦点,忙想要否认,但是大块的鸡肉卡在喉咙里,吐都来不及吐出来。那殷坤也不给他辩驳的机会,就继续说道:“前几日侠义堡前管家家中闹了飞贼,前后杀了二十几位助拳的高手,最后被这位少侠断臂杀退。死者中不乏追心剑客,酒肉和尚,飞天瘸子这样的高手。”
此时被点到名的许旷,此时被卡了喉咙说不出话来,急忙站起身来,连连挥手,想要表明自己无意打擂的意思。
“哪里来的无名小辈,也敢来侠义堡撒野,速速上来受死,前番在山门之上若是知你要来此处捣乱,必不会如此轻易与你甘休。”周毅见被指出来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且和殷坤都是张员外推荐上来的,认定他们是一伙的,现在万分后悔当时没有阻拦一二,让师傅的大事横生枝节。
“在下无意上擂台比试,请周少侠宽心。”许旷好不容易咳出了卡住喉咙的鸡肉,见周毅大发雷霆,立刻大声回复道。
“周毅,这少年内劲在你之上,并非无名小辈。”周毅还没回嘴,站在一边另一个擂台的玉缺却开口反驳周毅。
这周毅听闻两人之言顿时气的七窍生烟,玉缺道人此次大会是周毅最看重的人之一,之前相见,对方都没有夸上自己一句,而此时却帮这无名小子说话,而这小子更是气人,说什么不上擂台,让我宽心,好像上了擂台必胜一般。周毅此时已经气急反笑,笑出声来。
“小子,你也不要妄言什么不上擂台,今天你愿意上来要上来,不愿意上来也要上来,今日你若胜了我,这英雄盟的门主之为便由你来定!”周毅此时已经有种被架在火上烤的炙热感,说出的话已经有些失去理智了。
二侠此时也一言不发,他此时他已经来回打量了许旷几遍,更推断出他是丁万涛的弟子,虽然看不出许旷的深浅,但是柳叶刀--丁万涛的本事他是知道的,虽然不弱,却也强的有限,他教出来的弟子能强到什么地方,而且许旷看上去年纪也不大,就算早年习武,也不可能太强。至于殷坤所说的什么斩伤一流高手的事情,他是一句也不相信,追心剑客什么本领他最清楚,能杀追心剑客的人,会败在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哪怕是三大派的嫡传也做不到这一点吧。不过这次自己也是思虑不周,周毅没人挑战,众侠客确是心有不满,此时被殷坤用话框住,如果此时出言阻止,今日恐怕要人心涣散了,心中盘算得失,也没有出言阻止。
丁万涛见场上的局面也知道事不可为了,回首看了殷坤一眼,便明白是殷坤的一石二鸟之计。当日在张府之外许旷一夜未归,殷坤始终有所怀疑,现在将许旷抛出来,一来看看许旷的本领,二来也可以阻挠二侠顺利当上盟主。思量再三,丁万涛也没有阻止许旷,只是偷偷在许旷手心上写了个输字。
许旷见事已至此,也无话可说,拿着兵器上了擂台,心中暗自下定决心,与那周毅斗上几个回合,再认输便好了,自己也不至于落了中山二侠的面子。上台之后许旷向那周毅行了一礼,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等待对方出手,此时周毅完全没有回礼的意思,已然双眼发红,见许旷上台,猛地就冲了上来,许旷见对方上来,也不敢怠慢,连忙举刀相迎。周毅不亏是中山大侠的徒弟,一十七路破山刀法使得纯熟,有他师傅七八分的功力,见许旷来挡,刀身一转,看准许旷脖颈方向就是一刀,这一记势大力沉,誓要将许旷一记枭首。
许旷举刀相迎,却没有挡住周毅的鬼头刀,立刻知道不好,还好被兽血改变体质之后,五感也敏感了许多,听到刀风之声,立刻缩头翻身而退,险险避过了这周毅的一式刀法,见到周毅出手就是杀着,心里知道不好,连忙想要认输。可是那周毅却似乎下定决心要置许旷于死地,出手毫不留情,刀刀不离许旷的要害,许旷左闪右躲毫无还手之了,好几次差之毫厘就要惨死刀下,别说开口认输了,就是定住身形也是困难。许旷心中这时想到,如果从王三处得来的玉佩能用就好了,可是自己用血试了几次也没用,也不知这精血是什么东西。后来再三思量也没将此事告知丁万涛,如果说一溜烟的轻功来自这块牌子,现在却用不出来,恐怕这丁万涛会以为自己得了失心疯吧。
丁万涛看到如此形式,心中万分焦急,人已经站了起来,一脸纠结,如果此时代许旷出口求饶认输,之后许旷恐怕再也没有颜面在这江湖之上混迹了,但是如不求饶今天许旷恐怕活不到擂台结束。本丁万涛还指望许旷能自己认输下场,可看那周毅也不知为何与许旷有如此仇怨,宁愿自己留出空挡,哪怕受上一刀,也要斩了许旷。丁万涛见如果再不出声,许旷真要支撑不下去了,只能被迫开口,可还认输二字还没喊出口,场上的形势又起变化。许旷竟然接着了那周毅的一刀,然后是第二刀,第三刀,两人的兵器不断相交,而且越来越快,那周毅展开破山刀法,围着许旷狂砍,而许旷只是双腿扎住马步,也不用什么招式,却能一一将周毅的劈砍挡住。
此时的许旷也是心中疑惑,自己之前已经陷入了绝境,突然耳边听见了玉缺的声音,尽然是指点许旷这周毅的刀劈砍的方向,许旷当时已被刀光晃花了眼,感觉自己下一刀就要惨死刀下了,也没有什么犹豫,立刻按照指点,用刀去挡,没想到真是挡住了周毅的进攻。之后许旷就按照那声音的指点,将周毅攻击统统化解。开始之时动作还有些僵硬,逼近许旷的经验还是过于浅薄,不过时间一场,许旷逐渐适应了起来。许旷的五感比普通人要灵敏不少,力量也大,周毅来来去去也就是这十几路刀法,到了后来就算不听玉缺的指点,他也能自如的挡下周毅的剑招了。
周毅此时却是异常憋屈,这个臭小子明明本事一般,自己本想杀鸡儆猴,为侠义堡立威的,可是这小子油滑的很,尽然连滚带爬躲过了自己的攻击。好不容易将他逼入死角,他竟然挡住了自己的攻击,之后对方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自己的招式无论如何变化,对方都能挡住,而且对方力量极大,自己不断地劈砍,仿佛砍在一座石山之上,砍了良久也不见对方疲乏,自己地虎口反而隐隐有些发麻。知道如此怕不行,需要速战速决。周毅虚晃了一招,往后一跳,重新站定,凝神运气,劲运全身猛地蹦了起来,一式一十七路破山刀法中威力最大的力劈中山,向着许旷的天灵盖就劈了下来。
许旷见周毅终于退了下去,刚想喘上一口气,说上几句场面话,投降认输。就看见周毅又攻了过来,而且招式威力不可小瞧。顿时心中也是大怒,两人今日无仇,往日无怨的,为何对方如此恶毒,招招要置他死地。见对方又攻了上来,也不躲了,也是运起了浑身之力,使出了自己唯一从丁万涛处学来的柳叶刀法的招式--万柳垂丝,当日许旷在张员外府上使出此招,丁万涛也曾问过许旷从何处偷学的,许旷自己其实也不太清楚,平日里本事都是和丁万涛学的,虽然这柳叶刀法没有传授,但是基本都已然纯属,当日丁万涛在他面前使了一遍,他依样画葫芦也使了出来。丁万涛研究许久,也只能感叹许旷的天赋惊人,最后干脆将这一招传授给了许旷。今天许旷用的就是这一招,这次许旷心中有火,还是使得全是杀招,没有防守。
周毅攻上后,第一次见到许旷使出刀法,顿时眼前一片刀光,仿若千条绿柳,要将自己千刀万剐一般。如果继续劈砍,或许能砍中许旷,但自己也要被砍成几块,用自己的命换这无名小卒的命绝不值当,这念头一上心头,力劈中山的气势就是一弱,速度也慢了几分。如果此时周毅加速,或许还能冲过许旷的刀影,劈中许旷,现在却被许旷的刀影挡在了外面。
周毅无奈,只能临时变招,用刀去挡许旷的刀影,之前与许旷对刀,都是他攻,许旷挡,他还有没感觉,这次是他挡,许旷攻,他顿时吃不住力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对方的劲力怎么那么大,然后手中的鬼头刀就拿不住了,碰的一声,竟然被许旷一击砸飞了出去。周毅双手以麻几乎失去了知觉,立刻闪身退到了擂台的边缘。
此时嘈杂的会场突然安静了下来,台上的台下的都觉得有些难以收场,许旷见将对方的兵器磕飞了,顿时也有些为难,要是此时说认输,必然被说成做假。要自己去杀了周毅,虽然刚才有过一丝杀念,不过现在冷静下来,想想如此多的高人在场,也不至于有性命之虞,也再兴不起杀人的念头了。而周毅现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说攻上去自己手上有兵器还败了,如今没了兵器,还不是和送死一般?就此认输?自己之前放下狂言,说让对方选择英雄盟的盟主,可这英雄宴是自己师父师叔筹措多时的,如何能让与旁人。
台下的多是看热闹的,站在二侠一遍的都想看二侠如何指示,才好说话,不然也不敢胡言。没有特定立场的,也想看看二侠怎么收场,也不愿做了出头之鸟,没人言语。
二侠却沉得住气,仿佛胸有成竹一般,竟然没有喝止比斗,只是站在原处闭目养神,仿佛在等待比斗的最终结果。
周毅见许旷也不攻过来,心中压抑难耐,此时也是不管不顾,赤手空拳就要冲向许旷。堡外却是传来急促的马蹄之身,有远及近越来越响,还有人大声呼喊着什么。众人面面相觑,心中都是暗想,此番的英雄宴真是精彩纷呈,也不知道又是何人前来。
第十四章 一夜杀尽南岭人,歃血为盟出中山
声音由远及近,也越来越清晰,是一个中年男子在呼唤中山二侠的名号,来人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身上也是一身红色的,手中提着一杆长枪。马蹄之声渐急,那一人一马竟然直接闯过了山门,奔着石堡闯了过来,原本还在关注许旷与周毅的众人的注意力也都被此人所吸引。心中暗自盘算是哪里的高人,敢在此时来闯山门,不说今日石堡之内的三大派,光是来参加英雄宴的众人,其中也是卧虎藏龙,如昆仑手--殷坤这样的一流高手,也只敢挑拨寻事,来人却是一人一枪闯入会场,未免也太不把天下英雄放在眼中了。
不过很快众侠就明白,来人并不是来闯山的,因为随着来人越来越近,众人也看清了来人的模样。豹头环眼,剑眉虬髯,声若洪钟,异常嘹亮,手中一条亮银枪背在身后,最独特的是起胸前鼓起一个大包,不知藏着何物,身上穿着的衣物众人本来以为是红色,近了才发现那人穿的竟然是不是红袍,只是那袍子被鲜血染红了,此时已经看不出原来的色彩了,现在只能看出暗红之色。这是经历何种惨烈的战斗,才能将身上的袍子用鲜血染透啊。在场的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人直接骑马穿过了石堡门前摆下的擂台,直接到了石堡之前,来到中山二侠的桌宴不远处才飞身下马。
“中山二侠高义,听闻二位今日在此摆下英雄宴,招待天下英雄,更要组建这英雄盟,为这武林谋福祉?不知是也不是?”那下马之人,一下马就跪倒在地,行了一个大礼高声问道。
“今天我们兄弟二人在这侠义堡的确想要组建一个互助的联盟,不过谈不上为武林谋福祉,更受不起兄台的大礼,速速起身。”大侠见对方下跪,立刻侧身让过,伸手就要去搀这男人。
“那就没错了,在下岭南马场的蒋忠,一月之前岭南马场被戮剑山庄袭杀,马场上下三百七十二口,被屠戮殆尽,场主蒋四海见事不可为,将少主及一份血书交与在下,让我从密道逃出保着少主来投奔二侠,他返身去战那戮剑山庄的恶贼了。我从小便是孤儿,承蒙主上收留传授本领,该与主上同生共死的,但是主上如此重托付在我身上,我也不忍主上的骨血就此断绝,于是保着少主和血书一路杀出了重围,辗转来到此处才知道今日是二侠召开英雄大会,望众位大侠能够收留少主,替南岭马场的三百余条冤魂伸张正义,在此受蒋忠一拜了。”那血袍男子,说着话将胸口的袍子解开,露出一个襁褓中的婴儿,这婴儿此时竟然还在熟睡,并被四周嘈杂的声音影响。蒋忠见到那婴儿时竟然露出了一个笑容,配合他此时的形象,极不和谐,却没有人觉得违和。
眼中流露出一丝不舍,蒋忠将婴儿和裹在襁褓外的血书一同递给了中山大侠,中山大侠本来是要去搀那蒋忠的,但是听到他所言后仿若被天雷轰顶一般,整个人怔了一怔,还在消化蒋忠所言,蒋忠已将血书和婴儿递了过来,他左手接过孩子,右手接过血书,单手抖开就要查看。
“多谢二侠高义,此番恩情只有来世再报,在下当日南岭马场之时就已暗自发誓,只要办妥主上交代之事就要随主上而去,今天上路,望众侠能为岭南马场众人报仇。”蒋忠先在地上磕了三个头,随后朗声说道,说完报仇就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往自己的脖子抹去。
中山大侠离得最近,但是他突闻噩耗,正在细细察看血书,没想到那蒋忠会寻短见,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蒋忠的匕首已经割到了自己的脖子。他此时一手抱住孩子,一手拿着血书,想要阻止也没有机会了。二侠反应很快,见蒋忠磕头就觉得不对,后来听他所言知道要出事,但是奈何自己离得很远,虽然已经起身来救却相距太远,根本来不及。
还好石堡之前还有其他人,众人见到那蒋忠将匕首搁在脖子上的时候,就感觉石堡之前凭空起了一阵清风,有个人影随着气息一晃,众人眼前一花,已有人随着清风转到了那蒋忠的身后。那人在蒋忠身后站定,众人才看清这人是清虚门的延云道长。延云道长单手化影直击蒋忠,虽然延云道长身法无双,但是最先出手的却不是延云道长,此时席上整场没有说过话的菩提寺和尚,此时开口了,这和尚已经年纪颇大了,恐怕是几派来的人中最老的人了,满脸的褶皱,一副似睡似醒的样子,总是耷拉着双眼。他开口的同时一双老眼也是暴睁,射出两道精光,显出高深的内劲修为,口中只吐了一个字,嘛。
这蒋忠一心求死完全没有留手,匕首也是锋利,从左到右就要隔断自己的脖子,但是当老和尚的那个字入耳之后,仿佛中了定身咒一般,忽然双眼失去了焦距,一下子迷糊了起来,手上割到一半的匕首也缓了一缓。就这一缓再想动手就来不及了,突然就觉得手上一痛,匕首已然握不住了,脱手飞了出去。回望过去,那寒冰门的男子已经收回了打暗器的手,目无感情的看着自己。蒋忠还想责问几句,就感觉脖子一麻,整个人突然就失去了知觉。原来此时延云道长的攻击已到了,轻易就将那蒋忠给制服了。延云道人制服了蒋忠,就从腰间拿出了一种药膏涂抹在了蒋忠的脖间,摇了摇头说道:“这刀太狠了,喉咙被割破了,还好没伤到要害,能止住血,命能保住。”
在场的医师立刻围了上来,将蒋忠抬了下去。此时再看中山大侠--周正天,已经泪流满面了,他将血书收了起来,贴身放进了怀里,半侧着身体将脸上的泪痕擦拭了一下。再次转过身来的时候,脸上已经由悲伤转为了愤怒。
“各位,蒋四海为我的至交好友,也是江湖上一条响当当的汉子,平日里乐善好施。如今却因为这戮剑山庄一己私欲,惨遭屠戮,马场上下之余这一主一仆,此仇不报,天理难容,今日我周正天在此起誓,必要为蒋兄讨回血债,若为此誓,便若此旗!”那周天正说完此话,反手抽出自己的鬼头大刀,反身一刀,将身后的一杆大旗拦腰斩断。
“如此恶贼,人人得而诛之,今日既然成立了英雄盟,本就是为了维护江湖安宁,在下虽然不才,却也愿追随中山二侠,铲奸除恶,踏平戮剑山庄。”人群人中有一人站了起来,身材比一众人都要高大,正是那日在茶楼被殷坤放到的赛狗熊--铁横。
“这岭南马场与众位非亲非故,我与那戮剑山庄必要殊死一战,却不敢让众位涉险啊!”周正天虽然已经煞气冲天,可是似乎还有些犹豫。
“我等三派,之所以来这中山英雄会,也是看重中山二侠义薄云天的侠名之上,想助二侠一臂之力,为江湖的平静出一份力。这戮剑山庄素行不义,之前也曾屠戮了铁器门,四水寨等江湖门派,只是没有铁证,今天南岭马场之事铁证如山,必要为死去的亡魂讨一个公道。”站在周正天后面的延云道长此时也支持。
四下顿时高喊行侠仗义,剿灭戮剑山庄。群情激愤,中山二侠也对这自己的大哥抱拳道:“今日我们在此成立英雄盟,本就是为了江湖同道,那南岭马场,铁器门,四水寨都是武林同道,被无故屠戮,我等岂能坐视不理,你我兄弟二人的说不得又要战上一场。”
“好,既然众位抬爱,那我也当仁不让,牵这个头为死去的同道讨个公道。”周正天有抬起了鬼头大刀,环视众人一圈道:“今日我们就要兵发戮剑山庄,此处若有那位同道不愿前去,可在此时提出,我堡中好酒好菜招待,待我等凯旋归来,必然亲自给各位赔罪!”
“哼,不愿参加的人,你还想扣在堡中吗?爷爷我可不奉陪了。”白一堂听出周正天的弦外之音,一个翻身,就跳上了边上的屋檐要离堡而去了。他速度不慢,但是快不过这寒冰门的弹指神通,一记破空之声,白一堂就从空中跌落,重重的摔在了堡外的房屋之中,不知生死。
“现在我们突袭戮剑山庄占了先手,如果泄露了消息,让戮剑山庄有了准备,自然会有防备,到时候徒增伤亡,所以希望各位理解,这白一堂怕是戮剑山庄的探子,不能放他离去。”周正天没去看那白一堂的方向,继续说道:“今日我们在此歃血为盟,共同讨伐武林败类戮剑山庄,同去之人与我共饮此杯。”
说完之后,中山二侠和三派领头之人将指尖割破,鲜血点入酒坛之中,分发给在坐的各位大侠,只要饮下此酒就算是盟内兄弟了。众人纷纷一口饮尽,也有部分人有些犹豫,但是见了白一堂的前车之鉴,也知道事不可为,也一同饮了此酒。最后一个饮酒的就是昆仑手--殷坤,他犹豫再三还是一口饮下,摔碎了酒碗。
此时许旷已经回到了丁万涛的身边,出了如此大事,他与周毅的比试自然也再没人关心了。许旷趁着机会回到了丁万涛的身边,他还想去找玉缺,不过玉缺等三派弟子也早就回到了各自门派之中了。许旷听那蒋忠的言说,衷心敬佩他是条汉子,觉得这戮剑山庄确是武林败类,也是欲除之而后快。不过丁万涛却是不悲不喜,让许旷一同和了同盟酒就一言不发。
等酒宴撤下,中山二侠立刻领着众人直扑戮剑山庄。
第十五章 戮剑山庄夜遁入,神兵天降慈剑峰
夜色死寂,绝壁险峰,一群人影伏在嶙峋怪石之间,各个穿着夜行之衣,手中皆是明晃晃的各色兵刃,月中节刚过,天上的月亮正是明亮之时。月光从密云中露出身形,照在数十把凶器之上,反射出阵阵的寒光。
等的时间久了,有一个黑影似乎有些不耐烦,将身子挪了挪凑近了另一个黑影,随手将自己脸上蒙着的黑布拽了下来,露出了一张英气十足的面孔,却是与众侠一起杀向戮剑山庄的许旷,此时他正向着另一个黑衣人开口询问道:“都等了大半夜了,怎么还没有动静,莫不是中山二侠被骗了吧?”
另一个黑影听他说话,立刻用手按住对方的嘴巴,用手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阻止了许旷说话,打量了四周一番,发现其他的黑衣人都与他们离得较远,也没有被偷天的危险,才松了口气,不过随即皱了皱眉,还是将自己蒙面的黑布也摘了下来,压低的声音训斥道:“我怎么会收你这么个傻徒弟,这哪里是二侠被骗了,而是我们都被二侠和三派诓入了局中,成了炮灰。”
“怎么是二侠诓骗我等?虽然我也觉得贸然攻打戮剑山庄有些鲁莽,但是这戮剑山庄素行不义,十恶不赦,大义当前我等武林人事必然要挺身而出,为民除害了!”许旷有些不明白自己师父的话,只能将自己心意说出。
“到了此时你还犹自不清醒,要不是你在这一路上开了窍,拜了我为师,我也懒得让你死个明白。”丁万涛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这英雄宴本就办的蹊跷,往日也有好汉举办英雄宴,普通不过是宣布个金盆洗手,或者是收徒大典,更有那比武招亲的,往往都是为了让江湖中的同道做个见证,都是希望来的同道越多越好,也好显得慕明之人众多,武林的地位之高。而此次却发了英雄帖,只有邀请之人可以前来,并且山门之上把守甚严,只有被邀请的人,或者说被选中的人才能进入山庄。此后山庄之中的形势发展也是仿佛早有安排一般,周大侠一提要建立联盟,就有人说出英雄盟的名号。这联盟才一建立,就有人前来鸣冤,三派之人还全力支持讨伐之事,哪有如此凑巧之事?”
“我看也很正常啊,中山二侠本就是侠义无双之人,三派也都是名门大派,当然侠义无双此凶徒怎么能够袖手旁观。那日在台上,如果不是清虚门的玉缺用你所说的什么传音之术,我就要被周毅所败了。只可惜那玉缺从未听说过卢大哥的消息,他已经是清虚门最新收录的弟子了,之前的师哥师姐也没有卢姓的,身背葫芦的道长也不曾见过,卢大哥的消息又断绝了。”每次说道卢大哥,许旷的心情都要低落不少。
“你这小子,知道卢大哥没在清虚门这才肯拜我为师的是吧,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啊”丁万涛见许旷情绪低落,立刻佯装发怒道。
许旷见丁万涛不悦,果然顾不得伤心,立刻连忙否认。口称师尊本领天下无双,霸气外漏,弟子闻之倒头便拜云云。丁万涛听的简直要歪了鼻子,自己死皮赖脸跟了这小子多年,一身的本事差不多倾囊相授了,这才收下这个弟子,说什么倒头便拜,简直就是胡说八道,立刻一瞪双眼,制止了许旷的吹嘘,生怕许旷再说下,自己要被气的七窍生烟而死。
“你也不要维护中山二侠,是不是匡扶正义我不知道,但是这其中的猫腻却是不少。为什么英雄宴与会的都是江湖上的好手,且多少有点侠名,却又没有大派的影子?为什么在你和那周毅正要分出胜负,决定谁人担任正盟主的时刻,有上山伸冤?为什么我们上山时有人严格盘查,这蒋忠却一马平川,连个拦截之人也没有?蒋忠虽然一身血衣,但是身上的伤口明显都已做了处理,若真是受托前来,为什么不早些上山托孤,却要在这英雄宴之上出现?最后,我们连夜赶到这慈云山天剑峰下,为什么已有内应为我们准备了上山之路,备齐了夜行之物?”丁万涛还是怕许旷热血犯傻,搭上自己的性命,不得不又转回原来的话头,继续说道。
许旷听了丁万涛的话,前几个问题他还能勉强找出理由说服自己,但是最后一个问题,他无论如何也解释不了。戮剑山庄所建之处与那侠义堡截然不同,山庄所建之处在慈云山天剑峰之上,慈云七峰,天剑峰不是最高的,却是最为陡峭的,剑峰之上四面悬崖,只有一面有一条下山的羊肠小道,而且小道易守难攻,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如此的山庄想要攻打,只有用人命去填,就算攻破也是损失惨重。不过中山二侠到了山脚之下,就宣布在戮剑山庄之有人良心未泯,决定弃暗投明相助众人,今夜会在后山放在绳索,二侠挑选了五十名高手,从后山攻入,其他人见山上乱起,这才从前山攻入,一举剿灭戮剑山庄。
许旷不知为何也被挑选在了这五十人中,或许是自己胜了周毅,被另眼相看了吧。许旷的思绪刚叉了出去,又立刻回到了丁万涛的怀疑之上,左右也想不出答案,只能以疑问回答疑问:“那蒋忠自杀总不会是假的吧,如此忠义之人,世上少见,延云道长也说了,若不是三大高手同时出手,流云步,惊神吼,弹指神通,三大绝技同时施展,他的小命定然不保,难道有人会拿自己的性命来做假?”
见丁万涛的双眉锁了更紧了,许旷暗自得意自己从玉缺得来的神功名称,又继续说道:“而且中山二侠已经侠名遍布天下了,又何必要诓骗众人前来攻打戮剑山庄呢?这一众的侠客,多时前辈高人难道就没有发现其中的问题?”
“哎,天下众生多为名利二字,一众武林人士,就算看破其中关隘,但如此出人头地,扬名立万的好机会也是不会放过的。至于二侠为何要如此兴师动众,我也猜不透。”丁万涛听了许旷的问话,摇了摇头回到道,随即也沉默了下来,也不知是困惑与名利,还是其他。
许旷见丁万涛沉默,也安静了下来,虽然丁万涛回答不了他的问题,但同样他也答不出丁万涛的问话,只能说这讨伐戮剑山庄中疑点重重,自己师徒二人被卷入其中,也不知是福是祸。许旷的五官敏感,突然眼前一晃,发现在岩壁之上突然垂下了什么东西,仔细看了看发现是一条绳索,绳头之上系着一块石头。许旷连忙将黑布蒙在了脸上,示意了丁万涛一下,从丁万涛的身边退了开去。
系着石头的绳索被周正天一把抓住,拽了三拽,绳子就不再往下放了。周正天等了半盏茶的时间,见悬崖上面没有动静,便发出了一阵轻吟的狼啸之声,这是召集众人的信号,伏在怪石之间的众人纷纷起身,向着周正天靠拢,周正天见众人起身,便将鬼头刀背在身上,手拉绳索,脚蹬岩壁,攀爬向上而去了,大侠的身手了得,不一会就上行了老大的一段距离。此时跟在后面的众侠也纷纷借着绳索向上攀爬,又得轻功了得,只是单手抓绳,脚趾轻点岩壁就能上窜丈许。轻功差点得也能像周正天一般沿绳而上,许旷和丁万涛老老实实地学周正天一般攀爬向上。
最后一个断后的是延云道人,之间他双脚蹬地,一窜就是数丈,用脚一点岩壁,又是上窜数丈,看着架势,似乎完全不用绳索也能爬这断崖绝壁,看的许旷几乎惊掉了下巴,那日张府的一溜烟--王三所展示的轻功和他相比也不过如是啊。
花了半个时辰的时间,众人才爬上了天剑峰的峰顶,许旷回望悬崖之下,还有些后怕,这天剑峰果如一柄利剑高耸入云,虽然此时遮月之云已然散开,月圆如盘,可山峰之下依然是漆黑一片,深不见底。但是顺着月光却能看见有一青衫男子正在和周正天交谈,此人面容狰狞,缺了一只右眼,一个鹰钩鼻,一双招风耳,身后背着一把宝剑,衣服上也绣着一个戮字,表明着自己的身份。
那男子似乎是有些埋怨周正天来的太迟了,偷袭之人来的也太少了,对上戮剑山庄怕是不能全胜。周正天目露不悦之色,但是随即压下,细心和对方解释了攻击的计划,那男子听说还有几百人,这才放心,带领着众人向着戮剑山庄的方向走去。
一路之上树木丛生,这个男子带着众侠七拐八弯,足有一炷香的时间才到了那戮剑山庄的后院,此时天上的圆月又被云雾遮住,院子的样子也看不真切,里面却传来了阵阵嬉笑之声,其中还夹杂着酒杯交错时发出的撞击声。一众侠士都上了房梁,探头向着院内望去,戮剑山庄之中正在大摆筵席,正席之上,一个壮汉头扎了一个冲天小辫,不断高举手中瓷碗,与席间的众戮剑山庄子弟劝酒,众人也纷纷回敬。
周正天在屋檐之上看的真切,回望了一眼己方的众人,点了点头,让众人按计划行事,一声长啸,身先士卒飞身下了屋檐,跳入着戮剑山庄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