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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没事不动的鱼尾     紫阳剑心录txt下载     紫阳剑心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二百零九 万里驰援救危难,患难之中见真情

    许旷的元剑才刚凝聚就被打散,顿时有一种灵识被撕碎的错觉,疼痛从头部蔓延到全身,一口鲜血忍不住从喉咙中喷射而出。许旷身上的气力被这一击带走了大半,当骨刀和元剑的撞击产生的气流波及到他的时候,他竟然连站都站不稳了,一个踉跄被掀翻在了地上。

    这一击过后,出现了长时间的沉默,许旷是被伤的太重,实在说不出话来了。之前被千魂上人的灵压术偷袭,身上便受了重伤,后来的法宝被毁,元剑被破更是让他伤上加伤,到了此刻连说话的力气都欠奉了。

    而千魂上人这边却是一脸的阴沉,作为离辰域内,少数非离辰道门的筑基修士,他确实有骄傲的资本。他不但在离辰道门之外筑基成功,并且没有使用筑基丹,是一个真正的筑基修士。仗着自己过人的天赋,千魂上人更是在筑基初期便掌握了普通修士要在金丹期才能熟练掌握的分魂之术。之后千魂上人利用自己掌握的分魂秘法,结合家族中擅长的傀儡术,可以说在筑基初期鲜有敌手,一时风光无二,连离辰道门中的筑基修士也不敢小瞧他。

    只是千魂上人成功在了分魂秘法上,却也栽在了这秘法之中。千魂上人的分魂秘法乃是从一块破损的玉简中学来的。再加上自己独特的理解。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虽然分魂术让千魂上人几乎同届无敌,可是在冥冥中有一股神奇的力量,这力量不断阻止着千魂上人修炼境界上的突破。

    就这样很早就筑基成功的千魂上人被死死的困在了筑基初期上百年,眼看着寿元就要耗尽,自己的分魂术也出了问题。千魂上人修炼的分魂竟然出现了不受控制的情况,这让千魂上人心中恐惧的日益加深。

    差不多十年前,千魂上人族中的一个后辈弟子向他透露了一个发现金丹归墟的消息,他为了能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立刻赶了过去。不过和以往一样,也是空欢喜一场,不但没有什么金丹归墟,还让这个很有前途的后辈不幸丧命。

    不过不知是否因为否极泰来,他在雪上之上遇见了血魔宗的血罗刹,两人不打不相识,反而互相携手躲过了雪崩的危机。千魂上人知道对方也是宗门弟子之后,犹豫再三还是诉说了自己的情况。本来千魂上人并没有抱什么希望,因为他也通过族中的关系向离辰道门的高手打探过,只是对方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提出的意见多是依靠外物,而需要用到的天材地宝,别说找到,就算是听都未曾听过。

    可是出乎千魂上人的意料,那血罗刹还真给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布下三元归真练血阵,此阵不用什么特别稀少的天才地宝,虽然用量不小,但是布阵所用的材料都是可以搜罗到的。只是此阵十分的残忍,需要同时布下三个法阵,每个法阵都要献祭数十个修士方可成功。不过一旦成功,操控三元归真练血阵的主阵之人便能借着阵法之力一举突破修炼的瓶颈,还能平白添加百年的修为。

    得到法阵的布置之法后,千魂上人并没有立刻动手,他也知道如此伤天害理的手段若是让离辰道门知道了,自己必死无疑,除非有十足把握,不能轻易动手。千魂上人一方面继续打探破开修为瓶颈的办法,另一方面偷偷组建了群山会,笼络了许多离辰域中的散修为自己暗中收集布阵所用的材料。

    时间过的很快,一晃十年就过去了,突破瓶颈的方法却始终没有找到,千魂上人的身体也显出老态,不得不孤注一掷。只是还有一个问题摆在千魂上人的面前,如何聚集并困住如此多的修士。离辰域内散修并不多,此时一次要杀百来个散修,这肯定是行不通。最后千魂上人也想到了办法,只要凡人的数量足够多,一次炼化,也能够正常发动法阵。

    于是千魂上人筹备了近一年,先设计了南蛮国和宁国,让他们兵戎相见,并引导他们将战场布置在了葫芦谷。紧接着让散修联盟相信有一个重伤的筑基妖兽躲在离辰域内,用群山会的其中一个山主将他们都引进了第二个法阵。至于第三个法阵,千魂上人布置在了南蛮国的粮草存放地点。还将群山会的上下所有修士都引了过去,准备一并祭献了。千魂上人将这些人除掉后,那血阵的事情也就再也没有人知道是他所为了。

    可是千魂上人处心积虑安排的事情,最后还是出了纰漏,已经发动过半的法阵竟然被人破了。千魂上人之前都能感到源源不断的力量从三个法阵中传向自己,而封锁自己多年的瓶颈也在这股力量的冲刷下变的松动。可就在他即将踏入筑基中期的时候,法阵中传来的力量竟然戛然而止了。言语已经无法形容当时千魂上人的愤怒了,他散开了为自己护法的傀儡分别赶往葫芦谷和散修联盟的所在。应为那群山会修士所在的法阵是千魂上人认为最有可能出问题的地方,那些他笼络来的修士难保没有人察觉到他的计划,在外留下了后手。千魂上人本尊直接赶往了那里准备杀人灭口。

    当千魂上人赶到的时候,发现群山会的修士竟然都死了,而且大多都是自相残杀而死的,只有一些江湖人士打扮的凡人存货。本来他还想逼问这些江湖人士,了解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突然从傀儡处传来了消息,竟然有离辰道门的内门弟子发现了血阵,而且还斩杀了他留在葫芦谷的族中弟子。这一惊可非同小可,此等伤天害理的事情若是让自诩名门正派的离辰道门得知,无论自己藏的多深,恐怕都难逃此劫。

    于是千魂上人一边操控傀儡与这离辰道门弟子周旋,一边飞速赶往葫芦谷。对方也是精明异常,不久便发现了其中的问题,抽身逃走,不过那时已经太迟,被千魂上人的灵识锁定后,便再能逃出升天了。

    看着已经倒在地上的许旷,千魂上人也有些赞叹,一个只有练气九层的修士竟然能够接住自己全力一击而不死,真是难能可贵了。虽然自己也只是筑基初期,可是自己已经在这筑基期修炼了百年,已经无限接近筑基中期的实力,可以说是跨了一大境界和一个小境界。虽然对许旷的评级十分的高,而且之前也有过三击的约定,可是在千魂上人的心中许旷必须死。

    没有为自己辩解,千魂上人一言不发,脸上布满了杀气,抬手召回了被磕飞了的白骨弯刀,弹指射出一道灵力没入了白骨弯刀之中。白骨弯刀和许旷的五色元剑相撞,也并非毫无损伤,原本灵光内蕴的骨刀现在暗淡了许多。千魂上人的灵力加持之后,白骨弯刀立刻恢复了灵性,又逐渐旋转了起来。

    千魂上人抬眼看了一眼已经无法动弹的许旷,用手虚空对他一点。那白骨弯刀便第二次斩向了许旷。

    许旷被打翻在地之后,便已经技穷了,他只能期盼千魂上人能够遵守之前的约定,不再动手。可是没想到他还是低估了这个筑基修士的无耻,不但立刻毁约再次出手,而且连解释都懒得解释,就是要出手斩草除根。

    见到白骨弯刀再次袭来,许旷已经没有可以与之抗衡的手段了。幻法无定镯已经被斩成了废铁,元剑崩溃重新化为五行剑气,虽然不至于就此破了此法,但是此刻想要再用也是无能为力了。虽然还有一把青剑和奇门遁甲其他三字符法未曾使用,但是许旷也知道青剑必然挡不住白骨弯刀的威力,而初学乍练的“奇”字符,“门”字符和“遁”字符以许旷现在的修为还无法真正使出。

    虽然已经命悬一线,但是许旷却并未放弃,一边将青剑迎上白骨弯刀,一边默默凌空描绘遁字符,希望能过躲过这致命一击。

    随着许旷的书写,白色的灵光也从许旷的眉心射出,逐渐将已完成的部分激活。但是就在许旷完成大半符箓的时候,一阵强烈的虚弱感从他的身体内部袭来。之前灵识上的损伤到底是太严重了,虽然许旷凭着坚强的意志撑了下来,可是想要发动原本对于许旷来说就有些力有不逮的灵符自然就无法胜任了。

    一个慌神,好不容易凭空凝结了大半的遁字符便消散了开来,那白色的灵光也钻会了许旷的眉心。

    见符法失败,许旷心中暗探一声,吾命休矣。青剑在身前一横,自己则拼命扭动身形想要让开白骨弯刀攻击的方向。虽然许旷心中知道这个行为是毫无意义的,自己躲闪的速度远远比不上旋转切割的白骨弯刀,只需一个变向,许旷便会人头落地。

    就在许旷准备迎接剑断人亡的结局时,与白骨弯刀向撞的青剑突然迸发出了强烈耀眼的光芒,和之前的五色元剑一般,那白骨弯刀竟然再次被击飞了出去。许旷不可思议的望向青剑,虽然青剑也算是一件法宝,但是它也只是整套法宝中的一件,此刻竟然能抵挡得住千魂上人的全力一击,简直向是天方夜谭。

    可是随机许旷便明白了原因,因为那青剑的边上此刻又多出了两把飞剑,一把红色,一把黄色,三把飞剑成品字形挡在了许旷的身前,将千魂上人的攻击抵挡了下来。

二百壹拾 离火天鸦斗千魂,离辰弟子斗群傀

    许旷连忙回身寻找,果然看见身后有人前来,不过来的人可不止一个,而是一群。一马当先的是一个一身短打的短发少女。不过刚才一击之后,她似乎也受了不轻的损伤,在空中猛烈的晃了几晃,差点便从半空落了下来。

    见到这个情景,许旷一阵担心,恨不得立刻上前搀扶,不过他此刻可谓是五劳七伤,别说去扶她了,想要站稳也是勉强。

    对面的千魂上人,看见有人赶来,似乎也不着急了,没有再出手攻击许旷,而是背手站在原地,静待来人。

    明白是顾青岚为救自己受了伤,许旷心中莫名愧疚,一边提防千魂上人再暗中出手,一边观望顾青岚的情况。当许旷发现这群人的时候,其实他们已经离许旷不远了,只是许旷一心对敌,并没有发现有人赶来。如今千魂上人罢手,几个呼吸间,那一群人就都落在了许旷的身后。

    “许兄,你没事吧?”一个关切的声音从这一群人中传了出来。

    许旷之前只顾着关心顾青岚,对来人也没有细看,如今听见有人叫自己,连忙去看是何人。这一群人中有一个穿着一身青色道袍的道士一脸关切的走了上来,一边走一边将一把宝剑提在了手中。

    “死不了,玉缺怎么是你?你们怎么来了?”许旷一眼便认出了玉缺,立刻出口反问。

    “可不止我们,三脉内门弟子来了不少。许老弟,你这次可是立了大功了。”玉缺还没开口,和他形影不离的范华欣便抢先开口出声。

    “原来是范师兄,我立了功?我怎么听的有些糊涂啊?”许旷听见范华欣开口,这才发现跟在顾青岚的身后的竟然都是玉缺的师兄弟,大多自己都认识,包括玉缺的大师兄,双胞胎兄弟,和那个小孩打扮的弟子。

    “自从地渊藏龙境开启之后,其实门中一直在默默追查血魔宗的奸细,虽然大有斩获,可是还是难免有落网之鱼。不过门内一直没有放弃寻找这血魔宗的奸细。你从宁国国都传来的消息一开始并没有引起重视,门中的长老认为大多都是猜测,所以就压了下来。但是事情在几日之前有了变化,门中有弟子发现之前蛮血上人的弟子竟然暗中盗取了门中的灵物,这灵物和你报上来群山会所收集的灵物相合,门中长老认出乃是血魔宗一邪阵的主要原料,听那长老所言这邪阵会大量残害低阶修士,乃是人神共愤之邪阵,所以立刻派出了精锐的内门弟子要来剿灭血魔宗的余孽。”

    “原来如此,可是你们是怎么找到这来的?”许旷这才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于是继续追问。

    “那冲天的灵光,老远便能看见,我们负责的方向离此处不远,所以才最早赶了过来。”玉缺看出许旷虽然虚弱但是没有性命之忧,这才放下心来,先那范华欣一步开口解释。

    “你们这群娃娃,还真不将老夫放在眼里啊!还想聊到何时?”千魂上人显然听的不耐烦了,冷哼一声,上前一步强大的灵压四散而出。

    被这灵压所摄,离辰道门的众弟子都是脸色一变,纷纷聚起自身灵力相抗,有几人还亮出了自己法器,随时准备与这千魂上人相抗。

    “真是不错,这么多后辈,竟然都能与我的灵压相抗,不过你们不会依然只凭你们这些虾兵蟹将便能留下我吧!”千魂上人眼睛扫过在场的众修,用手一指走在最前头的顾青岚,显然他也看出来刚才用三色剑将自己的攻击拦下的就是这个女修。

    见到千魂上人的,这个动作许旷心中咯噔一下,他可是吃过苦头的,显然千魂上人想对顾青岚施展灵压术。刚才顾青岚便为了救自己和这千魂上人对上了一招,怕是受了不轻的伤,如今若是再被暗算,恐怕会伤上加伤。许旷连忙开口想要提醒,生怕顾青岚吃大亏。

    可是还没等许旷开口,那千魂上人施加在他身上的灵压竟然突然莫名消失了,而且看其他内门弟子的样子也是都从灵压中脱身而出。没等许旷搞明白是怎么回事,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就从天上传了下来。

    “弟子们不够资格,不知道我是不是够格?”一个穿着道袍,身背葫芦的中年修士从天而降,直奔千魂上人而去。

    千魂上人显然认识燃火上人,没有丝毫的犹豫,退身就走。千魂上人在后退,他身后的林中却不断的有灰袍傀儡冲了出来。显然之前在听许旷和离辰道门弟子聊天的时候,他也并非真的不知道范欣华他们是在拖延时间,他也在暗中将自己的灰袍傀儡集中起来,为自己脱身做准备。

    见到众多的灰袍傀儡,燃火上人却丝毫不惧,用手对着身后的大葫芦一拍,一只丈许的火鸦冲天而起,将燃火上人驼在身上,加速迎向了千魂上人的傀儡。

    火鸦和傀儡群相向而行,眨眼间便遇在了一起。不过想象中的激烈战斗没有发生,灰袍傀儡仿佛商量好的一般,四散让过了烈焰滔天的火鸦,径直冲向了燃火上人身后的一众离辰道门的内门弟子。当然也并非所有的灰袍傀儡都躲过了火鸦身上的火焰,火鸦和一众傀儡擦肩而过的时候,有两只离的近的,被那火鸦翅膀上射出的火羽射中,顿时燃烧了起来,无论这傀儡怎么挣扎翻滚,都无法熄灭身上的火焰。

    “燃火,你不去帮你门下的弟子吗?就算你能抓住我,你练气的后辈怕是要遭殃了。”千魂上人见燃火上人不上当,脸色十分难看,看了一眼自己被烧成了焦炭的傀儡,恶狠狠的说道。

    “这次来的都是弟子中的精锐,若是连你的傀儡都抵挡不住,也不配成为离辰道门的内门弟子。与其关心我道门的弟子,你还是为自己考虑考虑吧,我道门对你一族敬重有加,你尽然暗中勾结血魔宗,想要对离辰不利,难道就不怕给你家族带去灭顶之灾吗?”燃火上人丝毫没有被他威胁,不急不缓的反问。

    “我若是死了,还管什么家族后人,既然你铁了心要和我一决生死,就让我看看到底是你的离火之鸦厉害,还是我的傀儡之术厉害。”见这一战避无可避,千魂上人也停下了身形,唤出了百骨弯刀,又有几个傀儡出现在他的身旁,布下了一个少见的法阵。

    燃火上人和千魂上人还没正式交手,那些灰袍傀儡便先一步和玉缺等人交上了手,这些灰袍傀儡的确是制作精妙,所用的材质也不简单。对付一般的练气修士可以说是绰绰有余。可是他们要对付的修士绝不是一般的修士,而是离辰道门内门修士中的精英,一众修士从千魂上人的灵压中恢复过来后,就知道一场恶战在所难免,早已做好了准备。看见傀儡冲上来,便各显神通和那些傀儡战在了一处。

    所有的人都找到了自己的对手,除了许旷只有一个人没有上前,那便是之前救下许旷一命的顾青岚,她唤回了三把宝剑,将许旷护在了自己身后。

    被顾青岚这么照顾着,许旷其实十分不好意思,但是此刻他一身的伤,想要推辞却也做不到,只能十分尴尬的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顾青岚,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这小子,似乎每次见你都没好事,之前还说若有危险,让你放出青剑求援,却怎么将这事情给忘了?”将许旷护住后,并没有灰袍傀儡来攻,顾青岚语带埋怨的开口说道。

    “这个,事发突然,我还没来得及求援。”许旷有些尴尬,勉强扯了个谎。

    顾青岚背对着许旷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认可了许旷的说法,又一心一意的操控起了自己的三色飞剑,将四周保护得密不透风。

    数年不见,这玉缺师兄弟的本事都强了不少,虽然一开始灰袍傀儡凭着自己筑基强度的身体,和人体大相径庭的结构,占据了不少的优势。可是随着弟子们对着傀儡的了解增加,不多一会就找到了对付它的办法。只用了一盏茶的时间,玉缺就首先击败了和自己对战的灰袍傀儡,他的青萍剑一剑刺穿了傀儡中暗藏的核心,让他成了一堆废物。

    有了第一个,剩下的弟子们也不敢落后,又过了不大一会儿,所有冲向弟子们的傀儡都被剿灭了。许旷正想要赞扬同门几句,忽然间就听见不远处响起了剧烈的爆炸声,声音传来的方向便是千魂上人和燃火上人交手的地方。

    许旷的心又是一阵慌张,按千魂上人自己说的,他的修为可是在筑基初期顶尖的,自己的师父燃火上人也不知道是否能应付得来。范华欣似乎看出了许旷的担忧,偷偷跑到了许旷身边来安他的心。范欣华告诉许旷,听闻燃火上人已经进入了筑基中期,所以不用为他担心。许旷还没从这令人震惊的消息中恢复过来,便看见燃火上人提着千魂上人的脑袋飞了回来。

二百十一 最难消受美人恩,水火真人面授机

    见到燃火上人得胜而归,许旷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本来想要起身迎接自己的师父燃火上人,可是一股难以抗拒的疲惫涌上了心头,忍不住昏死了过去。

    等许旷清醒过来已经回到了地脉峰上了,正躺在自己的床上。悠悠睁开双目,正看见一道倩影背对自己不知在忙些什么。

    许旷的意识还停留在顾青岚舍身搭救自己的那一刻,都没有思索,出于本能就开口唤了一声:“青岚师姐?”

    那人听见许旷呼唤明显就是一喜,不过等听清楚许旷喊的名字之后,身形又是一僵,过了半晌才转过身形,竟然是天脉的苏无语。

    许旷见到是苏无语,脸一下就红了,尴尬的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手足无措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失望否?”对方依然是面无表情,斜斜的看了许旷一眼。

    许旷自然知道苏无语的意思,是想问自己发现不是顾青岚是不是有些失望,这一问让许旷更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泛红的双颊上更红几分。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顾师姐的关系只是普通朋友,之前我为她入地渊寻药,这次她出手搭救于我,我在战场之上昏厥,失去意识前,她正在我身旁,所以我醒来才会错认。”许旷虽然知道此刻解释有些苍白,但还是竭力将自己与那顾青岚的关系解释了一遍,也不知到底在担忧什么。

    “与我无关!”苏无语白了一眼,淡淡地说道。

    一句话将许旷说得哑口无言,只能笑了一笑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你姐姐现在好吗?有好些年没见了,她何时才能出关啊?”为了分散苏无语的注意力,许旷不得不岔开了话题。

    听见许旷的问话,苏无语终于正眼看向了许旷,她先是点了一点头,又摇了摇头。许旷认识苏无语多年了,自然知道她不喜多言,点头的意思应该是苏无言应该过的不错,后面摇头的意思就是她也不知道苏无言出关的日子。

    许旷有点沮丧的叹了口气,不过很快便恢复了过来,现在自己修炼速度不慢,筑基基本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现在需要思考的只是到底是真筑基还是伪筑基。既然寿命变长,也不在乎这几年的分别。

    “你要是有机会,把这交给你姐姐吧!”一边说,许旷一边拿出了两根冰晶,一瓶丹药和一个蓝色的玉简。

    这玉简是《天罗冰心大法》,瓶子里的是冰魄丹,都是从那散修联盟的薛疯子身上得来的。其实当时查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许旷便觉得十分适合苏无言,她本身就是冰灵根,必然能将此法的威力尽数发挥。

    苏无语没有说话,而是先将东西一一看了一遍,又重新放回了原处,才开口说一声:“不用。”

    许旷先是一愣,显然是没想到对方会拒绝,不过仔细思量了苏无语的两个字,才想明白了,应该是苏无言得了道祖的恩泽,现在修道资源和功法都不缺少,所以不用自己提供这些。所以苏无语才会说不用,而没有说不送。

    “这是我对你姐姐的一番情谊,还希望你能成全!”这一句话许旷说的诚意十足,没有半点做作,一脸真诚的望向苏无语。

    听了许旷这话,苏无语的身体一震,虽然脸上依然面无表情,但是明显眼神中有些躲闪,不敢直视许旷的双眼。她再次背过身去,点了点头,将东西都收了起来。

    “我走了!”苏无语最后留下一句话便匆忙离开了许旷的房间。

    许旷觉得苏无语今天有些奇怪,不过也说不出哪里奇怪,最后只能归结到自己错将她当成了顾青岚,怕是心中有些不悦。

    等苏无语走了,许旷才有机会定下心来查看自己的伤势。他这次的伤势并不轻,身上的骨头断了大半,更严重的是幻法无定镯和本命玄剑被破的时候灵识受了重创,恐怕一时半会不能复原。

    凝神静气后许旷展开了内视之术,片刻之后他惊异的发现自己的身体状态要比预想的好上不少,断裂的骨头已经开始愈合,受创的灵识也没有想象中的严重,丹田中一柄五色的小剑静静地躺在其中。许旷查探完毕顿时有些疑惑,难道自己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特殊道体,能够加速这伤势的愈合?

    “看来你恢复的不错。”许旷正在胡思乱想,有一个声音便在他的耳旁响起。

    许旷心中一惊,连忙循着声音回头去看,对方无声无息的潜到了自己的身旁,而自己竟然没有察觉到半分,这实在是太恐怖了。不过转头的瞬间,许旷立刻放下了戒备,连忙起身想要施大礼。因为站在许旷身边的赫然便是地脉的脉主水火真人。

    “我让燃火给你服下的三转补身丹功效不错,不出半月你应该就能恢复如常了!”没等许旷真的跪下去,水火真人一挥袖子便将许旷托了起来,上下打量着许旷说道。

    “多谢脉主赐丹!”发现自己跪不下去,许旷连忙作揖表示感谢。

    “你是燃火的记名弟子,而我乃是燃火的师父,这样算来,你便是我的徒孙。助你恢复伤势也无可厚非。”说到这里水火真人顿了一顿,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不过你竟然能够接住千魂那家伙的三击,特别是最后一击他的蚀骨旋风刃,这可是他的杀手锏,就算是普通的筑基修士也不容易招架。还真是让我出乎意料啊!”

    “师祖谬赞了,我也是侥幸而已,若不是门中弟子前来接应,师父出手杀敌,我恐怕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如此侥幸,我倒是希望我这地脉之中多出现几个。无论如何,这次你察觉千魂乃是血魔宗之人都是一场大功,门中循着这条线索查出了不少有问题的傀儡兽,若是这些隐患不被清除,离辰道门可就要损失惨重了。你有什么想要的尽可以提出来,门内都会酌情考虑满足你的。”

    许旷听见水火真人的许诺心中一喜,当下想要狮子大开口,但立刻便冷静了下来,想到自己开口恐怕有些不妥,若是选的太贵重,那水火上人定然不会给,他也说了酌情,这便错失了一个大好的机会。若是说的太普通,那便白白浪费了一个这样的机会,思虑片刻,许旷便有了主意。

    “此时事情师父乃是首功,至于我的奖励,那全凭师祖做主!”许旷对着水火真人又施了一礼,诚恳的说道。

    “你这小子果然机敏,比你那师父强多了,既然你如此说,那明日我便会差人将你的奖励送来。”听了许旷的回答,水火真人满意的点了点头,再次扶起了许旷。

    见自己的谋划奏效,许旷也有些小得意,却不敢表露出来,只能面无表情的点头表示同意。

    水火真人和许旷说完这几句,便准备离去,不过真人稍稍迟疑了一下又再次开口道:“之前的苏无言是你的红颜知己吧,我劝你有心理准备,与她结为道侣恐怕不容易。”

    “师祖,你恐怕认错了,刚才那个是苏无语,并非苏无言,她们两人乃是双胞胎,所以长的十分相似。我和那苏无言虽然较好,但是这道侣恐怕还要从长计议。”许旷听到水火真人的话,连忙解释,在提及结为道侣的时候,他的脸色还有些发红。

    “这怎么可能,到了金丹境界,就算样貌一样,也能感知他的灵力分布,刚才来你屋中的就是苏无言无疑了。如果你真想要和苏无言在一起,恐怕筑基便不是你的目标,至少也要金丹,你好自为之吧。”听见许旷的回答,水火真人摇了摇头,再次开口说道。

    听了这话许旷就是一愣,虽然听说过双修之术双方修为越高施展越是有益,但是却未听说一定要金丹方能施展啊,离辰道门之中也有双修道侣,莫说是筑基,便是练气也是比比皆是,怎么师祖会提出这虚无缥缈的金丹要求。虽然许旷心中有一万个不解,但是在水火真人面前也不敢表露,只能点头称是。

    说完了这话,水火真人便不再停留,化作一片幻影消失在了许旷的面前。等许旷回过神来,这水火真人早已不见踪影,仿佛之前的对话只是一场梦境而已。到了此刻许旷才觉出水火真人的高明,心中猜想恐怕之前并非水火真人的真身,而是某种神通。

    送走了水火真人,许旷猛然间想到了一件事情,不由得吓出了一身冷汗。水火真人说之前来自己房间的乃是苏无言,而且肯定没有出错。如此说来就是自己搞错了,这可是尴尬了,先是将她唤作顾青岚,又将她错认为苏无语,怕是彻底将她得罪了。

    只是许旷也弄不明白,这苏无言为什么要扮做苏无语的样子,还模仿她冷言少语的样子,害的自己闹了一个大乌龙。之前还说了一番情谊这样的话,现在想来满是尴尬。

    “师兄,你醒了呀!”还没等许旷平复心情,一个活泼少女就蹦蹦跳跳的进了许旷的房间,却是同在地脉的紫烟丫头,她径直来到了许旷的跟前。

    许旷苦笑着迎上了她满是关切的目光,心中想的却是自己真得给自己的洞府好好布置一个防护法阵了,不能让人如此随意的在自己洞府内走动,说不好那天又要闹出误会来。

二百十二 燃火上人忽登门,灵丹法宝收入囊

    许旷转醒之后,他的一众好友都轮番前来看望了他一番。来得最多的自然是玉缺,他很是担心许旷的伤势,直到听说许旷服用了三转补身丹之后,才放下心来。根据他的解释,这丹药是筑基修士用来恢复伤势的灵丹,对于许旷这种伤势绝对是药到病除,而且还不会留下隐患。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贵,并非普通修士能够负担的起的。此丹炼制中用的都是玄级灵草,除非万不得已,不然就算是筑基修士也不舍得使用此灵丹。

    紫烟除了许旷醒来这一天来探望了之后,也隔三差五的来许旷这里走动,似乎她的筑基师父最近离开了离辰道门,她才会如此清闲。

    还有之前和许旷一起去了蛮荒黄雀林的玉缺师兄弟也都来看望了许旷一次,那高芝兰不知怎么也得了消息一同来看望许旷,不过大家只是寒暄了两句,见许旷无意多说,她便悻悻离去了。

    最让许旷惦记的苏无言却没有再出现,只有苏无语来了一次。她只是告诉许旷,姐姐在门中深受重视,难有机会外出与许旷见面。之前和她替换了身份才能下山看了许旷一次,不过回去以后似乎并不开心。苏无语前来就是来兴师问罪的,不过许旷支吾着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最后两人也不欢而散了。许旷心中多少有点愧疚,只是不能向苏无语言说,只能装糊涂了。

    这一日,许旷又一次搬运周天,体内灵压已经运转如常,骨头也大都愈合了,最让许旷庆幸的是自己的灵识恢复的十分完美,并没有留下什么损伤。修炼了大半个时辰,许旷忽然觉得自己布置在洞外的警示法阵被人触动,看来有人上门。

    许旷急忙起身,向外迎了出去,他可不愿意次次都在修炼之所接待外人。走到洞口许旷见有一人早已等着自己,一张国字脸,身后背着一个半人高的葫芦,此刻也在望着自己。

    “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见到是燃火上人,许旷里忙向他行礼。

    “别来这套!”燃火上人一挥手,便把许旷扶了起来。

    “师父,这次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许旷知道自己师父的脾气,就不再强求,而是转而发问其他的事情。

    燃火上人没有先开口,一拍腰间的乾坤袋,三道灵光从其中飞了出来,灵光瞬间将许旷的洞府照亮了几分,一看便知道不是凡品。许旷的目光一下子就被这三道灵光吸引了,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这是门中发给你的奖励,听闻是脉主专门为你挑选的,你小子的本事真是不错。当年派你到俗世去当国师,没想到你竟然还能发现血魔宗的奸细。”燃火上人放出灵光之后,一脸满意的看向许旷。

    许旷心中欢喜,但是嘴上还是客气,说自己只是运气较好而已,眼睛却始终没有从灵光上移开,想要弄清灵光中到底是何物。

    “既然门中赏赐给你了,你也不用心急一时,只是有一事我要和你说清楚,关系到你的大道前程,你要仔细听着。”燃火上人看见许旷的样子,也不禁莞尔,但随即便正色说道。

    听到燃火上人有要紧的事情,许旷也将好奇心收了回来,认真倾听燃火上人的话。燃火上人也没有废话,直入主题将事情说了出来。许旷一开始还以为是关于离辰道门中的秘密,片刻以后才发现燃火上人说的竟然是关于真伪筑基的区别,一下子让许旷失去了兴趣,这个事情他早就从卢飞星处听说了。估计是燃火上人知道自己已经修炼到了练气九层,若自己心急吃下筑基丹,那恐怕就要断绝前路了。

    “许旷,你心中是否已有决断,是要真筑基还是伪筑基?”燃火上人似乎感觉到许旷有些走神,稍稍提高了音调,询问许旷的决定。

    “弟子一心向道,自然是选择大道,要选择真筑基。”许旷听见燃火上人唤自己的名讳,连忙不再胡思乱想,端正了身形一字一顿地回答道。

    “当年你从地渊藏龙境采来的筑基灵药,最近已经成丹了,我还担心你耐不住寂寞,总算我没看错你!”燃火上人听了许旷的回答,捋了捋颌下三缕长须,面带笑容的说道。

    说完之后,燃火上人没等许旷说话,又一挥手,那飞在半空的三道灵光直接飞到了许旷的面前,随后这三物灵光一收,露出了三件物品的本来面目。这三件物品悬浮在了许旷的面前,许旷此刻才见到三物的真面目,这一个玉简,一个瓶丹药,一个张符箓。本来许旷还想客气两句,可是瞬间被这三件灵物吸引了注意力。

    “第一件是《离辰大法筑基篇》,其中有离辰道门对于筑基的总结和筑基阶段修炼的方法和相关知识,这只有真传弟子才能被传授,乃是离辰道门不外传的秘典。”

    “这是不是说,我现在就是师父的真传弟子了?”许旷听了这话,忍不住问道。

    “想得美,我早说过卢飞星就是我的关门弟子,我不会再收真传弟子了,你只能算是特例,立下了功劳被特许学习而已。”燃火上人听见许旷顺杆就想往上爬,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没有理他,继续说道:“这第二件是一颗《脱胎丸》,这颗是专门为了你筑基准备的,你虽然已经练气九层了,但是你的肉身强度对于筑基却远远不够。如果你用筑基丹来筑基,那你还有一半的机会成功,但是如果你想自行筑基,那你肉身的强度还远远不够。不过有了这颗《脱胎丸》就不是问题了,这是专门用来强化肉身的丹药,脉主可花了不少口舌才从门中求来的。”

    “既然筑基修士都要用到此《脱胎丸》,门中应该会有不少存货吧,为什么会一丹难求?”

    “此丹的确并非绝无仅有,但是僧多粥少,门中需求更大,自然并不易得。”

    许旷听了这话,认同的点了点头,据他所知内门中修炼肉身的人真是少之又少,的确若是没有此丹,怕是要大费周折。当年卢飞星传给自己的知识中,也有一个提升肉身的方式,但是却要用到大量筑基妖兽的血肉,并不容易达成。

    “最后这件可是了不得,你大半的功劳都用在了此物之上了!”没有理会还在胡思乱想的许旷,指着最后那张符箓,燃火上人继续说道。

    “师父莫不是诓我的吧,这张符箓看上去也没什么特别啊,难道有什么特殊的功效?”许旷听闻燃火上人的话,满脸不信看向自己的师父。

    “只能怪你肉眼凡胎,就算宝物在你眼前,你也不识啊!”燃火上人轻笑着数落起了许旷。

    “师父,你别卖关子了,快和弟子说说吧!”许旷心中闻言,但是马上抖擞精神向燃火上人讨教。

    “也好,为师和分说一番,免得你出去丢了我的面子!”燃火上人见许旷真心求教,也收起了调笑,正色说道。

    燃火上人并没有直接介绍这张符箓,而是给许旷讲了一个故事。大约一百五六十年前,有一个外域的修士来到离辰域内。他的修为虽然只有金丹初期,但是他师出名门,法宝和高明的法术都不缺少,所以着实掀起了不小的风浪。但是最后他闹的太过火,被离辰道门的高人制住,本来要对他惩戒一番,但是却发现他的父亲乃是外域一大宗门的元婴修士,离辰道门虽然不惧,但是也不愿与元婴修士交恶,所以便将他放走。但是离辰道门为了显示并非怕了对方,便取走了这修士的一件法宝,作为惩罚。

    “这符箓莫不就是当年留下来的那件法宝?”许旷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道。

    燃火上人白了许旷一眼,显然很不满意他突然插嘴,许旷不好意思的躲开燃火上人的目光,闭口不再说话。

    “你说得不错,这件法宝便是当年掌门从那外域修士手中得来的法宝。听闻这法宝并非一件,本是那金丹修士的护身灵宝,被掌门取下了一件,虽然只有法宝之威,但也是法宝中难得的好东西了。听闻你那日和千魂上人比斗之时,护身的一件法宝被毁,颇为可惜。最后还是白琉真人提议,将此物讨来作为对你的补偿。你也真是好运气,师父这只葫芦也只能堪堪算是一件中品的法宝,你这符箓只强不弱了。若不是门中为了激励后辈同仇敌忾,继续肃清血魔宗的奸细,也不肯轻易舍下这样的好东西。”燃火上人说到感慨之处,忍不住摸了摸自己身后的葫芦。

    听到白琉真人推荐的时候,许旷忽然明白了这法宝是何人所留的了。他弱弱的问道:“当年留下此物的莫不是万符真人吧?”

    “没想到你修道年浅,对于门中往事还知道的不少,正是易符宗的万符真人,这符箓便是从他那件灵宝金纹八卦袍上取下来的艮字符,是件难得的防护法宝。”燃火上人一边点头,一边回答。

    许旷心中颇为复杂,知道白琉真人知道自己得了那万符真人的传承,这才把这件法宝给了自己,怕是留了有朝一日自己可以将传承和法宝一同归还万符真人的打算。虽然许旷不知道白琉真人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从现在来看白琉真人应该不是想要害自己。思索了半天,许旷也没有头绪,这次燃火上人没有再开口,而是静静地等待许旷思索。

    回过神来的许旷自然感到不妥,连忙将悬浮在身边的三件灵物都收入了怀中,自己则开口向燃火上人讨教起自己修道中遇到的困惑和难题。燃火上人这些年和许旷没有相见,虽然有些意外许旷的好学,但是同样十分认同他的行为,也同样认真的开始给许旷解答了起来。

二百十三 白琉传音留嘱托,脉主定计探真心

    又过了月余,许旷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一道灵光从许旷所在的洞府射出,猛然间在半空化作了一座山岳,其高万刃,形若垒石。如此异象惹得地脉峰上下皆惊,不少修士都跑出洞府来观看,想找出是何人弄出如此阵仗。

    此刻的许旷正盘膝坐在洞府之中,身前半悬浮着一块土黄色的符箓,那从许旷洞府中直冲云霄的灵光便是源于此符箓。许旷虽然是在闭目炼化此符,但是他对洞外的情况了如指掌,发现符箓的异象之后,刚刚产生的符箓炼化之喜被冲的一无所有,手忙脚乱的连忙用法诀将符箓收了起来。当这土黄色的符箓收拢灵光之后,就变成了一张普通的符箓,许旷一伸手将符箓拿在了手中,又把符箓轻轻地往身上一拍,符箓此刻十分神奇的消失无踪了,好像是躲进了许旷的衣袍之中。

    见异象消失,有些好奇的修士还是向着许旷的洞府赶了过来,但是地脉的上空却悠悠传来了一声轻叱,竟然是白琉真人的声音,他淡淡几句就喝退了那些好奇的修士。

    就在此时许旷忽然听见了有人在自己耳边低语。

    “小子果然有些慧根,这艮字宝符竟然已经被你炼化,也算是你的机缘,切莫辜负了门中的期望。”白琉真人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钻入许旷耳中却是振聋发聩,弄得许旷一时有些失措,只能茫然的连连点头,也不管白琉真人是否能看见。

    说了一句以后,白琉真人便停了下来,许旷有些不确定的左右看了看,确认白琉真人没有出现,才长出了一口气,收起了法诀,准备起身。可是还没等许旷站起,白琉真人的声音再次响起了,吓得许旷差点跌倒,心中有些腹诽白琉真人的恶趣味。不过白琉真人的话却让许旷身形一震,收起了埋怨的心思。

    白琉真人竟然是特地来告诫许旷的,这次许旷虽然在千魂上人的事情上露了脸,但也让很多人眼红了起来。这些人中的代表就是秦初月,他当年便告了许旷的恶状,想要诬蔑他是血魔宗的奸细。可是许旷得了燃火上人的指点,去宁国做了国师,如今回来更是成为破除血魔宗阴谋的有功之人,法宝丹药的奖励让人无不眼热。

    而秦初月这几年的日子可不好过,当年进入地渊藏龙境不但什么也没捞到,还由于诬陷许旷失败让宝光真人不喜,无形中对他疏远了很多。这也导致他在内门之中的地位大不如前,失去了不少往日的威风。现如今许旷回来名声大涨,他心中自然不快,便再次四处散播许旷乃是血魔宗奸细的论调,更是谣传许旷打破三元归真炼血阵乃是血魔宗的苦肉计,想要让许旷取得道门的信任,之后策划一个惊天的阴谋。

    许旷听的有些毛骨悚然,若是道门高层真的听信秦初月的谣言,那自己的处境恐怕就有些不容乐观了。不过白琉真人立马表明了观点,直接否定了秦初月的话。说来也简单,千魂上人和许旷孰轻孰重难道血魔宗判断不出来?怎么可能用一个和离辰道门渊源颇深的筑基修士来换许旷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内门弟子。像许旷这样毫无背景的练气弟子就算立功,也不可能在道门中得到重用,更别说策划惊天阴谋了。

    “老祖,您来找我不会就是为了提醒我秦初月对我不利吧?”许旷虽然有些不忿自己在白琉真人口中如此不值一提,但是也明白自己的嫌疑应该是完全洗清了,不会再被秦初月污蔑了。不过许旷同时感觉白琉真人似乎有话要说,并不是简单的想要告诉自己秦初月的事情。

    “你这个小子果然有些小聪明,我的确是有件事情想要嘱咐你一番。”白琉真人听见许旷的提问,顿了一顿才继续说道。

    “老祖但说无妨,我必然谨记心间。”虽然看不见白琉真人,许旷还是恭敬的行了一个礼,才开口说道。

    “我且问你,你是否得了万符真人的奇门遁甲符?”白琉真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的确学会了甲子符的制作,可是也只是做个奇门遁甲符的一部分,不能算是真正得到了万符真人的传承。”仗着白琉真人不在自己的身边,许旷半真半假的回答道。

    “无妨,只要你学易符门的符术,便是结下因果,冥冥中自有定数。你若是真的遇见了万符真人代我向他问个好吧。”白琉真人的声音仿佛就在许旷的身边说话,许旷听的如坠雾中,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不知老祖和万符真人是什么关系?”一肚子疑惑的许旷,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这么一句。

    “算是至交好友吧。好了余下的你也不必知晓,好好修炼吧,我可以十分看好你的未来啊。”先是听见白琉真人洒然一笑,然后才悠悠的说道。

    听了白琉真人的话,许旷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但是接下来无论许旷怎么追问,白琉真人都不再答话,看来真的已经离去了。许旷认真的思索了和白琉真人间的对话,发现白琉真人此次来找他真正的目标就是要在他心中种下万符真人是友非敌的种子,炼化艮字符只是引子,秦初月的事情只是顺带提醒。

    但是以自己现在的修为别说是遇见了万符真人,就算是离开离辰域也够呛。难道白琉真人真的是看好自己的未来吗?许旷翻来覆去也想不明白,但是他也不是纠结之人,既然能确认白琉真人对自己没有恶意,那便是好事。如今地脉三大金丹,已经有两位金丹修士看好自己,自己也算是有了靠山。就算秦初月说动了宝光真人,宝光真人看在另两位金丹修士的面子上也不会对自己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正在许旷默默计算得失的时候,水火真人的洞府中,三位金丹真人正各自落座,而场面似乎有些阴郁,白琉真人没了往日的云淡风轻,一脸愤恨,气鼓鼓地瞪着对面的宝光真人。而宝光真人也是面沉似水,脸上丝毫不见原本的笑意。三人中只有水火真人面上没有一丝波澜,静静地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

    “为什么不能对许旷倾注资源?他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修道不过十数年,已经到了练气九层。比门中那些天资过人的弟子都不遑多让,就算在其他修道资源丰富地域的年轻修士也差分毫。说到战斗的本事更强了他的那些同门不止一筹。他本就是从升天路中闯进门中的修士,现在更是能硬接千魂那小子三招不死,光着一点内门练气小辈之中能做的怕就不多。这样的修士我们不仔细培养,让他产生门派的归属感,若是真的任凭他自行筑基,就算将来不会反出本门,但是必然不肯全心维护离辰道门。”白琉真人显然实在忍不住了,一口气就将自己不满几乎是喊了出来。

    “正是因为他小小年纪,资质又是普普通通,却能够将天资过人的同门都抛在身后,其中可疑之处就颇多。若真是有天大的机缘也就罢了,若只是一时得了什么天材地宝,后续无以为继,甚至已经透支了前进的潜力,那这样的弟子我们再注入资源恐怕都要打了水漂。这一代的练气弟子中,优秀之辈不少,不说得了补天丹的你的徒弟无眉,玉剑的新晋弟子玉缺和顾青岚都有着不错的资质,修道速度也让人满意。我们地脉的资源你也清楚,每一代若是全力栽培,最多能支撑两三个弟子完成真筑基。这许旷我也觉得不错,但是栽培他完成筑基恐怕是其他内门弟子的几倍,若是他不能成才,那我们一脉可是就损失惨重了。至于你说的战斗力,你也知道练气阶段的战斗可以说是不值一提,他就算是比旁人强上几分,但是和境界的提升比起来,可谓是不值一提。所以我的建议还是给他准备一颗筑基丹,如果他愿意以筑基丹筑基,我们之后便重用于他,他若是想要自行筑基,那本脉也不阻止,只是一切都需要看他的造化了。这样一来,既和他结下善缘,也不会无畏浪费门中的资源。”宝光真人面对白琉真人的质问,没有丝毫退让,逐一将白琉真人的话驳了回去。

    “哼,说的冠冕堂皇,还不是听信了你那后辈的谗言,对许旷的身份有所怀疑。”听对方提到自己的徒弟,白琉真人也是脸色一僵,随即一甩衣袖,不忿地说道。

    “白琉,我不否认,但并不是因为秦初月是我的后辈,我才信他。我已经多方求证,他所说并非虚言,许旷的确是用了燃火的封器。”宝光真人脸色一正,严肃的说道。

    “就算许旷用了封器,也不能说明他是血魔宗的奸细,那些人脉的小辈和你后辈在地渊做的事情,猜也猜的出来,许旷最多也就是自卫而已。”白琉真人急忙为许旷开脱。

    “这我自然也知道,但是许旷必然对我们还有隐瞒,并不适合成为本脉的核心弟子。”宝光真人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

    白琉真人依然不肯放弃,还要开口,不过却被始终一言不发的水火真人拦住了。

    “两位不用再吵了,许旷我和白琉都亲自验证过了,确实是修道的好苗子。但是宝光说的也有道理,弄清他的身份最为重要,宝光你稍后安排你的后辈再去试探一番,只要能确认他并非域外的奸细,资源的事情我来想办法。这许旷仔细算来也是我的徒孙,我这里还有一次进入门中归墟地的机会,到时候我安排他进入归墟的修炼便是。”水火真人的话有一种毋容置疑的威势,并没给另外两人说话的机会,抬起了手中的茶碗,示意送客。

    宝光真人恭敬的施礼退了出去,白琉真人还想说什么,但是被水火真人瞪了一眼,也只能不情愿的退了出去。水火真人的洞府重新归于的平静。

二百十四 春风得意回皇城,墙头变幻大王旗

    许旷刚刚将艮字符炼化,本打算在门中再修炼一段时间。入了内门之后虽然也要接些任务换取修道资源,甚至可以组队到域外去完成任务。但是许旷外派宁国当国师其实也算是完成了门中的任务,所以照理来说许旷可以在地脉峰上修炼很长一段时间。可是在许旷炼化艮字符的第二天,燃火上人就传音给许旷,告诉他需要他回一次宁国皇城。

    燃火上人告知他的原因是,他之前在宁国做国师,现在因伤回转了门内,但是还要去将相关的事务交接一番。这样之后接替许旷的修士也方便上任。不过许旷心中还是有些疑惑,当年自己前去上任的时候可没有什么交接的情况,而且这宁国国师并没有什么大事,只要防备那些散修中的心术不正之辈,自然可以做到太平无事。

    但是无论如何,既然门内提出了如此的要求,自己也不可能抗命,稍稍收拾了一番行装便出发奔向了宁国国境。

    这次出行,许旷还是乘坐了门内的独角天鹰,只是没有遇上原来那个银发弟子,听说是这次剿灭血魔宗的奸细时立了功,被召回了人脉峰重点栽培前途可谓不可限量。那操纵独角天鹰的子弟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不无羡慕之色。许旷点了点头,他对这银发弟子印象不错,知道他得了不错的机缘也心中也替他高兴。

    那个操控独角天鹰的弟子明显也认出了许旷,一路之上都是对许旷的吹捧之言,恨不得叫许旷说成自己最为崇拜之人。许旷一开始还应付了几句,可是后来被他说得有些尴尬了,只能佯装打坐,不再搭理对方。

    好在独角天鹰是蛊雕的后裔,速度乃是长项,没有多久,许旷便到了三国交界之处,总算是摆脱了对方的骚扰。这次他不是上任国师,所以没了直达宁国皇城的待遇,落下的地方和他第一次出任务的地点一样。

    为了摆脱那人脉弟子的纠缠,一下独角天鹰,许旷便架起了翠竹舟向着宁国皇城方向逃也似的飞去了。不过许旷这时候也没有看见,当他离开后,那个将他带到此地的弟子瞬间收起了自己谄媚的笑容,一脸恶毒的看向了许旷离开的方向。

    这人脉的弟子没有等待太多时间,直接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符,他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支笔,飞快地在纸符上书写了几个,一抖手那纸符便无风自燃烧了起来。又过了一会儿,那纸符燃烧殆尽,但似乎并没有发生任何事情。这弟子干完了这些事情,也从独角飞鹰的身上跳了下来,一拍独角飞鹰让它飞走,自己则偷偷的跟着许旷离开的方向偷偷跟了上去。

    许旷对此事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在他的眼中只有随着靠近正在不断变大的皇城,心中则是盘算着到达皇城后打算。他这次破了千魂上人的计划,自然也能证明有人陷害了宰相,并没有私通外邦的可能。不过那国主李瑾一心要拔除宰相方泰安的势力好乾坤独断,不知道他是不是能够接受许旷提供的证据,将自己的外公释放。如果国主不愿,或许还要使些手段才行。

    到了皇城许旷将翠竹舟收了起来,这里怎么也是地脉所辖之地,当年自己上任国师自然可以将独角天鹰直接落在皇城,为的也是彰显道门威名。如今自己前来卸任,若也无所顾忌就太不妥当了。皇城虽然不小,但是对于许旷这样的脚程也耽搁不了多少时光,他一路沿着大道径直向着皇宫而去。

    原本许旷想要先去见国主,但是转念却觉得有些不妥,那国主和自己无甚交情,万一真要发难恐怕会和新来的国师发生冲突。稳妥起见,自己或许应该先去和那接替自己的内门弟子见上一面,将事情原委和他交个底,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有了这种想法,所以许旷改变了行进的方向,一路向着自己原来的国师府而去。皇城之内来往巡逻的兵丁不少,但是却视许旷若无物,甚至擦身而过也没有丝毫察觉。这要归功于许旷的那颗蜃珠,当日幻法无定镯被千魂上人砍断,法宝虽然被破,但是蜃珠却安然无恙,后来再次被许旷收入囊中。这蜃珠威力惊人,筑基修士都能迷惑,对付一些凡人更是手到擒来,这些侍卫都被幻术所惑,完全没有发觉城中进了生人。

    在这皇城中住了多年,早已熟门熟路,没一会许旷就来到了位于皇城东南角的国师府前。这国师府的位置十分偏僻,历代的内门弟子也都没有要求更换住所,一来修道之人都好清静,二来这俗世之中也无洞天福地在哪修炼都无大的差别。

    还没走进国师府,许旷便停住了脚步,他的灵识过人提前一步发现了新任国师布下的警示法阵。不过他前来是为了套交情,免得之后在国主面前不好行事,自然不能硬闯,轻轻激活了法阵,没有继续前行,而是等待对方前来查看。

    时间不大,一声低喝从府内传了出来,那国师府的大门也缓缓自行缓缓开启,里面的人声音低沉,不无严厉的说道:“何人来闯国师府,贫道不是说了嘛,没有天大的事情不要打扰,难道你们听不明白吗?”

    “这位道友有礼了,在下前任国师许旷,现奉门内的意思前来交接,不知是否让在下入内一叙!”许旷听见对方的语气也不恼怒,也不上前,站在府外朗声回复道。

    许旷的话音才落,里面并没有给出回答,而是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片刻之后便有一个道士打扮的修士从门内跑了出来。来人看得出十分匆忙,头上的束发冠都有些歪斜,见到许旷后是满脸堆笑,隔着老远就要给许旷行礼。

    见到这个情景,许旷自然连忙回礼,不过他也一眼认出了眼前的修士,和自己竟然还是相识的,心中的担忧自然也放松了不少。

    “许兄,没想到你还亲自来了一趟,你若是在此处还有什么要办的事情,传书一声便可,以你在地脉的声望,也不怕有人会欺瞒与你。”那人见到许旷明显十分的欢喜,伸手拉着许旷往国师府走。

    “朱师兄,客气了,没想到一别数年,还可以在此处相见,你怎么来此处了?”许旷见对方言语之间十分客气,自然也接过话茬继续说道。

    这人原来是当年许旷跟随玉壶上人在黄雀林中救出的四位修士之一,根据在幻境中的情况,这朱师兄应该是精通阵法,修为更是不俗。许旷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去域外执行任务,反而回到俗世当这个国师,难道也和自己一样为了躲避什么门内的迫害不成。

    听了许旷的话,这位朱师兄明显愣了一下,随即便明白了过来,微微一笑,开口说道:“许兄看来是看不上这国师一职吧?”

    虽然许旷知道这有些得罪人,但是并没有掩饰,而是大方的点了点头。朱师兄看见许旷点头,脸上露出了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用复杂的眼神看了许旷一眼才继续开口。

    “许兄或许有些误会,这离辰道门中普通内门弟子,日常需要获得资源只有三种方式。一是每月门中会分发的修炼资源,二是在汇灵殿中接取各种任务换取资源,三是通过自己师父的赏赐获得资源。第一种资源数量有限,对练气后期的修士来说可谓杯水车薪。第三种资源需要你得到师父的赏识,真正被看重的修士往往凤毛麟角。所以大多数的弟子都是通过接取汇灵殿中的任务来获取修炼资源。不过这汇灵殿的任务也并不好做,那些简单轻松的任务得不到什么资源,有时候还不如静心打坐。那些奖励丰厚的任务则往往伴随着极大的风险,甚至还有性命之忧。当年我跟着高师姐他们前去黄雀林便是这样差点送命。而这在宁国当国师在普通弟子当中可算是一个肥差了,我也是走了不少门路才有此机会。”

    许旷听了朱师兄所言才有些恍然,回想自己这一路的确很少参加门中的任务,几次修为的提升都和机缘脱不开关系。不知不觉中对这种普通弟子趋之若鹜的差事都有些看不上的意思。想到这里许旷难免有些为了自己之前的态度露出了几分尴尬,还好行了几步两人已经入了内堂,许旷借着宾主各自落座的机会遮掩了过去。

    “许兄,既然来了此地,多盘桓几日,也好让我讨教一番啊!”坐定之后朱师兄为许旷斟了一杯茶,首先开口说话。

    “不瞒朱师兄,这次除了门中的交接之事,我尚有一件私事,想要朱师兄帮忙!”

    “哦?不知是何难事?但凡有用到在下的地方,定然义不容辞。”

    见朱师兄一脸诚恳不似作伪,许旷也将自己外公被关在天牢之中,想要和他一起面见国主,让他下旨放人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许旷还不忘给朱师兄许诺了不少好处,他在群山会白福处劫来不少的财物,普通的资源并不太缺少。

    “许兄真是客气,不过许兄想要见李瑾恐怕是不行了。”听了许旷所言,朱师兄自然是喜上眉梢,不过随即叹气摇了摇头。

    “这是为何?”许旷不解的皱眉问道,心中疑惑,以为是自己许的好处太少了,对方不肯就范。

    “李瑾死了!”朱师兄看了许旷一眼,淡淡的说道。

二百十五 宰相府大宴群臣,不孝子骨肉相残

    在许旷满脸疑惑中,朱师兄仔细的将前因后果和许旷说了一遍。这件事情的起因和许旷还脱不开关系。原来这宁国传国已久,虽然并不清楚离辰道门的真正实力,但是历代的国主都被明确告知不可开罪道门,更是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有人来朝堂之上担任国师一职,这也成为宁国不成文的规定。

    这宁国新一任的国主李瑾有着雄才大略,一心想要开疆拓土,但是始终被朝着宰相的势力阻止,国师代表的道门显然也不赞同。所以作为国主的李瑾十分郁闷,但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暗中等待羽翼丰满。上一任国师任务完结后便回归了门中,这国师一职被燃火上人拦下,等到许旷前来上任,已经过不少时日。

    李瑾早就存了二心,便偷偷联络了散修麻衣神相李三问,想要借着外来修士的力量来抗衡离辰道门派来的国师。不过没想到李三问不是许旷的对手,败走离开皇城。不过好在许旷一心修道,完全没有关心朝政的意思,李瑾的计划也好顺利实施。一方面他和李三问保持着联络,收集到了南蛮国十八寨的主力想要偷袭宁国的消息,并让李三问将消息透露给李威大将军。另一方面又让李三问栽赃了在朝堂上反对用兵的宰相方泰安。

    最后他又同意了许旷出行的要求,让许旷这个离辰道门的国师远离了皇城。李瑾的计划很顺利,他成功发动了对南蛮国的突袭,并且几乎全歼了来犯的南蛮国联军。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这一切的算计都只是千魂上人整个炼血阵计划中的一部分。最后千魂上人的计划被许旷破坏,丧命在燃火上人的手下。李瑾自然也没有好结果,他勾结李三问的事情也被道门知晓了,最后暴毙在了自己的寝宫之中。

    听到这里许旷也是唏嘘不已,这李瑾看来也是一个勤勉有志的国主,却没想到落了个这样的结果。

    朱师兄似乎没有察觉许旷的心情变化,继续说道,那李瑾年纪尚轻,虽然已有了子嗣,但是年纪都还不大。在李瑾的正宫娘娘扶持下,其中一位被扶上了国主之位。这位娘娘也是个有决断的人,她知道此刻必须有人出来稳定朝局,而身为三朝元老的方泰安自然是最合适的人选。她带着新上台的小皇帝亲自到天牢,将方泰安请出来重新为相,坐镇朝堂。

    这之后戎边军的大将军也班师回朝,让那些心思不定的朝臣彻底熄了最后一丝邪念。如此一来,这大将军和方宰相都被荣升皇太后的那位娘娘封为了顾命大臣,此刻风光可谓一时无二。

    听完了朱师兄的讲述,许旷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自己明明只离开了月余,这皇城之中竟然发生了那么多的变故。他低头消化了一下朱师兄的叙述,半晌才抬起头来感谢了朱师兄提供的信息。

    这朱师兄自然客气了几句,声称这并不算什么,接着便将话题转到了国师事务的交接上。许旷既然了解了内情,自然也不用着急去找国主理论,所以也将自己在任时的事务一一和朱师兄交代了一番,如此一来就算完成了门内的要求。之后两人又探讨了一些修炼方面的经验,直聊到天色擦黑,许旷才起身准备离去。本来朱师兄还想挽留一二,但是许旷心中还想在回山之前去拜望自己的外公,所以便和那朱师兄辞别,离开了国师府。

    宰相府的位置许旷也十分熟悉,之前调查方泰安被诬陷一事之时他去过两次,从国师府出来之后便径直向着宰相府而去。此刻夜色已经降临,路上十分冷清,不过随着宰相府的临近,前面却热闹了起来,此刻的宰相府竟然张灯结彩,府中传出阵阵丝竹之声。不难看出这府上正在举行宴会,而且规模不小,一片人声鼎沸。

    见到此刻的宰相府和自己之前来时截然不同的模样,许旷也有些吃惊,不过他也没有太过在意,依然轻轻催动蜃珠,旁若无人地从两个守卫的家丁中穿过,进入了宰相府内。

    进了宰相府中气氛一下子就热烈了起来,到处都是推杯换盏的喧闹之声,整个院子都被改成了宴席场所,席间之人从打扮便能看出都是朝廷官员,这些官吏根据官职大小围绕在一张主桌的周围,主桌的桌子很大,但是上面却只坐着四个人,周围则是都是站在一边伺候的侍卫。

    许旷打量着主桌上的四人,发现竟然有两个是自己认识的,一个是坐在正中的方泰安,他显然是今天宴会的主角,四周的高官都不停的向他祝贺,似乎在恭贺他的寿辰。许旷虽然已经认了亲,知道方泰安是自己的外公,但是对方泰安的年龄却并不清楚,更别说他的寿辰之日了。

    另一个端坐在主桌上的竟然是和自己分别不久的吴耀祖,现如今的吴耀祖威势已然不同,虽然没有穿戴甲胄,但是一身便衣腰间的兵刃却未离身,坐在那里不怒自威,独自饮酒,似乎和周围的热闹场景格格不入。还有四位贴身护卫一字排开站在身后,这些护卫一看就是久经沙场之辈,浑身杀气十足。让那些原本还想上前敬酒攀关系的大小官员都心存敬畏,不敢贸然上前。

    “恩师,今日您八十大寿,国主又赐下黄马褂,这可真是常人不可企及的荣耀啊!”许旷正在考虑是否要现身之际,主桌之上的一个一品顶戴的官员首先开口说话了。

    “哼,黄马褂算什么,如今朝堂之上国主还不得事事向方相求教,若是没有方相,他怎么可能坐稳这国主之位?”另一位坐在主桌上的壮硕汉子语带轻蔑的说道,看样子他应该也是一个武将。

    “卫嚣,休要胡言,怎可如此议论国主?”坐在两人正中的方泰安低声呵斥了那壮硕的汉子一句,目光淡淡地向着吴耀祖看了一眼,见对方依然独自喝酒,这才回过脸来瞪了那汉子一眼。

    名叫卫嚣的汉子显然有些不服,但是却不敢违背方泰安,只能拿起了身前的酒杯一饮而尽,低头不再说话。

    “恩师莫要动气,卫提督也是不满太后明升暗降,想要削弱恩师在朝中的势力,才会有些怨气。”官员见气氛稍显尴尬,这次出口为那卫嚣解围。

    “如今国主新立,正是多事之秋,我等臣子更该谨言慎行,若是被有心之人挑拨了是非,怕又是一场祸端。”方泰安一摆手,阻止了还想继续开口的官员,继续说道。

    “这皇城中的兵马尽在我手,朝堂之上半数的官员都是方相的弟子,还有何人敢在此时闹事?”卫嚣虽然想要尽力控制自己,可是此时还是没有忍住,开口反驳。

    “远的不说,光是城外驻扎的戎边军恐怕就不是你手下那些虾兵蟹将能够抵挡的。朝廷中虽然大半都是我的门徒,可是一旦有变,却又有几个能真心支持我的呢?”见卫嚣还不服气,方泰安露出了一副无药可救的表情,随口回答着卫嚣的问题。

    “吴大将军不是我们的盟友嘛,应该不会对我们出手吧。”听见方泰安的话,卫嚣脸色也变的有些难看,偷偷看了一下正在独自喝酒的吴耀祖,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恩师,今天是你的生辰,不要提这些让你不开心的事情了,我再敬您一杯!”官员见卫嚣还要开口,连忙阻拦了下来,端起了手中的酒杯就向方泰安敬酒。

    许旷的外公似乎也知道有太多的外人在场,并没有再逼迫卫嚣,也举起了酒杯,和自己的那个学生对饮了起来。

    看到这个场景,许旷有些若然无味,在场的虽然都是位高权重,但是明显和自己不再是一个世界之人。自己寻求的乃是本真和天地的奥妙,在场之人的眼中却都是权势和利益。他看了一眼端坐在酒宴之上的自己的血亲和一旁的好友,淡淡的叹了一口气,转身便准备离去。

    突然有一个中年男子从府外走了进来,来人身上穿着官袍,一脸的肃穆,径直向着方泰安所在的主桌行来。

    来人看着眼熟,许旷仔细打量这才想起来,正是那方泰安的儿子,自己的舅舅方思清。之前方泰安被诬陷入狱,他也被软禁在宰相府中,自己还来探望过对方。

    “思清兄,你父亲大寿,你怎么现在才来,定要罚酒三杯啊!”方泰安的学生见是方思清,满脸堆笑的招呼了起来。

    方思清却没有搭理他,走到离自己父亲数丈远的地方便停了下来,面如冰霜,没有丝毫笑意,伸手指着自己的父亲,大喝了一声“拿下!”

    一时间从宰相府的四周涌向了无数的兵丁,各个全副武装,将宰相府中的群臣团团围住,特别是在主桌上的几人,更是这些兵丁重点看护的目标。

二百十六 因果轮回有定数,道是有情却无情

    “孽子,你这是干什么?想造反不成?”见到宾客被围,方泰安勃然大怒,愤然起身,大声呵斥道。

    “我看要谋逆的是你吧,我的父亲大人。今天我便要代表朝中的有识之士拨乱反正,重振宁国朝纲!”面对方泰安的愤怒,方思清没有丝毫退缩,反唇相讥。

    “荒谬!如今朝野上下安稳,宁国国境之内国泰民安,说什么拨乱反正,实在可笑!”虽然被大批军士包围,但是方泰安却依然不惧,大声驳斥自己儿子之言。

    “朝野安稳?你还真敢说,你伙同孙贵妃废长立幼,违背先帝的遗愿,将其幼子立为新君,还排除异己肃清朝野,将忠良之士捕杀殆尽。这就是你所说的国泰民安吗?”方思清一声冷笑,目光如剑地注视着方泰安的双眼,似乎想要将他看穿。

    “你简直不可理喻,这朝堂之上的势力除了为父的门生之外,便是那孙太后的国舅一派,如果不与孙太后一起拥戴她的儿子为国主,那朝堂上下必然要斗成一团,那宁国才是血流成河,国无宁日了。”方泰安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自己儿子一眼,继续说道。

    “方思清,你好大的胆子,敢在皇城之内闹事?我告诉你不出一时三刻,我提督府的人马便能将这宰相府团团围住,到时候我叫你插翅难逃!”不等方思清再开口,方嚣突然开口叫嚣,他虽然之前不敢在方泰安的面前造次,但是身为九门提督的他也是正儿八经的武将,因为前来拜寿没有随身携带武器,此刻正面露凶相的抄起了一把太师椅横在了胸前。

    “哼,你别指望了,你提督府下属的所有军士都被你的副官节制,明日日出之前不会有一兵一卒出现在这皇城之中。”方思清没有正面回答方泰安的问题,而是转头回复了卫嚣的威胁,显然他也明白方泰安如此做的原因,但是明白并不说明认同,他们父子之前的矛盾显然不是辩论可以说的明白的。

    “顾越这个王八蛋,竟然敢背叛我,我回去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方思清你也别得意,你别忘了吴大将军的戎边军还在城外,只要他一声令下,你手下这些御林军根本不够看!”卫嚣听了方思清所言,被气得七窍生烟,仍然不死心的威胁。

    “若不是和吴将军达成一致,单凭御林军我们又怎么敢冒险行事?”听见卫嚣所言,方思清看都没看他一眼,而是转身向依然在一旁喝酒的吴耀祖行了一礼。

    “什么,吴耀祖你个混蛋,你竟然也背叛了方相?难道你忘了是谁力保你大将军之位的?”此刻坐在主桌上的方泰安门生也坐不住了,直接从位子上站了起来,伸手指着吴耀祖大骂道。

    卫嚣更是直接,立刻将手中的椅子指向了吴耀祖,似乎一言不合就要冲上去拼命一般。站在吴耀祖身后的四名护卫看见卫嚣的动作也立刻向前一步,似乎准备随时保护吴耀祖一般。吴耀祖此刻却是一脸漠然,抬手制止了身后的护卫,抬眼看向了一边的方泰安。此刻方泰安也同时将目光投向了他,似乎心中也是疑惑不解。

    “方相恕罪,当日在金殿之上,的确是方相力保我这大将军之位,这才让太后没有褫夺了我的兵权。我心中始终感激不已,但是方思清几日前找到我,给我看了一件东西,让我实在无法拒绝他们的要求。”吴耀祖此刻的声音不大,但是却字字清晰,一边说还一边皱起了眉头,似乎再次面临当日做抉择时的难题。

    “不知我儿给你看了何物?你应该知道,以现在朝廷的局面,他能承诺你的,我自然可以给你双倍,甚至于三倍的承诺。或者他拿住了你什么把柄,相信也不会大过这谋逆之罪吧!”方泰安到了此刻也平静了下来,也不见丝毫慌张,端坐在椅子上,和那吴耀祖谈起了条件。

    “方相,我想您是误会了,令郎并非给了我什么好处,也不是拿住了我什么把柄。而是给我看了一份圣旨,或者准确地说是一份遗诏!”

    “遗诏?什么遗诏?”一旁的那位一品大员似乎有些被吓到了,忍不住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自然是传位遗诏,先帝将皇位传给了自己的长子,而如今的国主并非真正的天命之子。”吴耀祖虽然是在回答那官员的问题,但是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过方泰安的双眼。

    “难怪我儿能够调动这御林军,还能让皇城九门的兵马尽数按兵不动,他们对你的要求恐怕也是在天亮之前不出手相助吧?”方泰安被吴耀祖盯着,目光也没有丝毫闪躲,依然分析眼下的时局。

    “的确如此,令郎让我戎边军今日紧闭军营,不要出动一兵一卒。说句实话,我吴耀祖是个武夫,只知道保家卫国,并不关心是何人当这国主。今日之后,无论是何人当上这国主之位,我都会开赴边疆继续守土。”

    “吴大将军此言差矣,你若是今天两不相帮,相信我,无论今天是谁胜谁败,你都是难逃一死。太后胜了,你必然被以谋逆罪论处。而我儿他们胜了,又怎么会放过你这手握兵权的大将军呢?”方泰安虽然满脸镇定,但是显然得知遗诏的存在后也知道对方并非无所凭借,希望能够说服今天晚上的关键力量吴耀祖。

    “吴大将军别听他一派胡言,我们之间的约定绝不会改变。”方思清听见方泰安在策反吴耀祖也不再淡定,他们今日行事也是兵行险招。正如方泰安所言,整个朝堂上大多的官吏都是方泰安和孙国舅的人,他利用先帝的遗诏说服了皇城中众多武将,这次可以在今夜突袭绞杀新国主一脉的势力。他们的弱点便是支持之人太少,且多是武将,若是在武力方面还不能全面压制的话,那他们必然要一败涂地。

    “众将士听令,给我拿下方泰安,若有反抗,格杀勿论!”方思清此刻也已经孤注一掷,一声大喝挥手就要身后御林军动手。

    卫嚣此刻虽然也知道寡不敌众,但是多少还有些武将的勇猛,一脚踢翻的身前的圆桌,护在方泰安的身前,招呼方相一起创出宰相府。

    在场那些官员此刻都纷纷站起来,瞬间就乱作了一团,各自为政,似乎准备躲避御林军的捕捉。可是等了有半柱香的时间,那已经将众酒宴围的水泄不通的御林军竟然一个都没有上前动手。

    “武统领,为何还不动手?”发现御林军没有出手,方思清似乎也有些意外,连忙出声催促。

    “不用催了,他们都被我用法术定住了,此刻都无法动弹了。”一个声音从方思清的身旁传了出来,正是看了半天戏的许旷。

    方思清听见许旷的声音被吓了一跳,他顺着声音寻来,才发现竟然有一个人站在自己的身旁。而之前这里明明没有任何人。更让方思清紧张的是,对方竟然说他将御林军全数制服了,如果事情是真的,那今天恐怕就要功亏一篑了。

    “许哥,你怎么也来了?”第一说话的竟然是吴耀祖,他第一时间就认出了许旷,连忙起身招呼。

    “玄剑国师,你来得正好,这帮乱臣贼子想要谋朝篡位,快快将他们尽数拿下!”那方泰安的门生显然见过许旷,也知道许旷国师的身份,连忙开口招呼许旷。

    许旷先向吴耀祖做了个手势,表示自己知道了,但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对于那一品官员的话,许旷理都没理,之间向目光转向了依然端坐未动的方泰安。方泰安见到是许旷出现了,似乎也安心了几分,向他颔首示意,并没有说话。

    “我认得你,你是当日父亲被抓之时,到府上来说要保护我安危之人吧。你虽是宁国的国师,但是修道之人不应该不能理会世俗之事吗?为什么要插手朝廷中的纷争呢?”按下稍显惊慌的心情,方思清立刻开口质问许旷。

    “你知道的还不少,的确我们修道之人不该管这世俗之事,但是我不忍见你们骨肉相残,所以才出面调解,毕竟我修道之前也算是你们的血脉亲人!”许旷听见方思清指责也没有生气,而是依然淡淡地回答。

    听见许旷所言,方思清突然定住了,开始上下打量许旷,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过了好半天才一脸不可思议地说道:“难道你是姐姐的儿子?”

    “不错,我便是许旷,按辈分来算,你是我的亲舅舅,而方相便是我的亲外公。”许旷点了点头,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许旷原本以为自己亮出了自己的身份,方思清会顾虑到自己的身份和与他们的血脉之情,好好与自己谈上一谈,没想到方思清突然仰天长笑了起来,似乎遇到了什么特别开心的事情,许旷几次想要打断,但由于不知道他大笑的原因,所以都忍住了。直到由于笑的太剧烈,一口气没能接上,方思清忍不住咳嗽了起来,才强行打断了他的大笑。

    恢复了片刻,方思清再次将目光落在了许旷的脸上,这次他一字一顿的开口说道:“那你现在更该站在我这边,因为害死你父母的正是你这个外公,方相方泰安!”

二百十七 萧墙之内多隐情,少年无意得真相

    听了方思清的这话,许旷的心中一颤,这到底怎么回事,当年自己的父母不是被政敌聘请了昆仑手--殷坤杀害的吗?怎么杀父仇人变成了方泰安,他不是自己的外公吗?

    “旷儿,你别听他胡说,你母亲是我的亲生女儿,我怎么会对她不利!”面对方思清的指控,一向沉稳的方泰安突然拍案而起,急忙向许旷解释。

    面对这样的情况,许旷也有些犹豫不决,不知道该相信哪个人。

    “没想到你便是小旷,虽然辈分上来说我是你的舅舅,但是我们还做过几年的玩伴呢。我这些年一直在寻找你的下落,但是却没有丝毫所获,大家都以为你已经在当年身亡了。其实我今天会和家父走到这一步,和当年你父母身亡的事情脱不开关系。”方思清再次开口,却没了之前的急躁,而是回忆起了往昔。

    方泰安似乎想要继续反驳,但是此刻回过神来的许旷恢复了冷漠的表情,一个眼神把方泰安震慑的只能将原本想要说的话堵在了喉咙里。方泰安多年身居高位,可以说见惯了大风大浪,绝不可能被别人的威势所慑。但是许旷并非普通人,而是一个练气顶层的修士,他只要稍稍放出一丝灵压,别说是方泰安了,就算是国主也会从心底里生出不敢造次的感觉。

    “据我所知,当年我父亲受政敌所害,被贬出皇城。后来出行的途中被贼人所害。怎么会是被方相所害呢?”许旷阻止了方泰安开口,转头望向了正在回忆过往的方思清,说话间不自觉地还施展起了幻术,想要确保方思清不会说谎。

    方思清听见许旷的话,突然感觉身体变得有些不受自己控制,脑子中不断有一个声音催促自己说出事实,不能对眼前的少年说谎。

    这方思清本来就想要将自己所知道的和盘托出,现在虽然感觉有些身不由己,但是也没太在意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原来方思清和方泰安走到今天的根源都是在方思清的母亲身上。

    方思清的母亲是方泰安的侧室,方泰安的正室在生下许旷的母亲后就病逝了。说来也巧,方泰安的独女当年为了能与许正文结合和他闹得不可开交,方泰安不得不借酒消愁,没想到一次酒后失态竟然将一个女婢当成了自己的亡妻,发生了一夜风流。

    原本这事情无非是花钱将这女婢打发了,不让其他人知晓便是了。却没想到,这方泰安竟然老当益壮,竟然一击即中,让这女婢怀上了自己的骨肉。后来许正文考上了状元,方泰安便顺水推舟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他,自己则是纳了一房小妾。最后这个女婢不负众望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方泰安老来得子,自然是欢喜异常,正好女儿下嫁,便起了一个思清的名字,表示思念女儿的意思。

    只是方思清虽然在宰相府中深受方泰安的喜爱,但是他的亲生母亲却是长年被冷落。事情也不难理解,方泰安本是专情之人,不然也不会十多年都不再续弦。之前方泰安乃是酒后乱性,和方思清的母亲本就没什么感情,再加上方思清母亲也并非容貌才艺出众之辈,自然也不可能吸引方泰安。

    不过方思清的母亲也是个安贫乐道之人,并没争宠的想法,只要时常见见方思清便十分知足了。当年方思清年岁尚小,也不知道为什么提起父亲的时候母亲会常常失神。方思清母慈子孝的日子是他童年最快乐的时候,后来十分喜欢他的姐姐不知为什么离开了皇城,一起离开的还有一个和自己年岁相差无几却叫自己舅舅的玩伴。

    过了没多久,自己被父亲安排入了私塾,见母亲的时间就变少了。一次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到母亲的方思清便偷偷去了母亲生活的房间,想要见见自己的母亲,可是寻遍了母亲平日里出没的地方,却始终没有见到她。方思清虽然当年年岁不大,但是也知道不对,立刻找到自己的父亲询问。这时候他才得到了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自己的母亲竟然已经死了,在和自己分开的这几日突然暴毙了。由于怕是某种未知的疾病,母亲的尸体直接被焚烧了,他连母亲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说了这么多,方思清却始终没有说到自己父母遇害的真相,许旷有些不满,微微皱起了眉,正考虑是否要开口打断方思清的故事,突然方思清突然激动了起来。

    “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失去了母亲,哭了几日,父亲大人一定以为他会很快忘记吧!可是没想到这个孩童从此心中就种下了一个结,默默发誓一定要查明自己母亲的死因。这孩子是最了解自己母亲,她的身体一向康健,且深居府内更不可能染上什么恶疾的。天理昭彰,报应不爽,父亲大人你绝想不到,这孩子成年之后经过不懈的努力终于查明了真相。”方思清提到自己母亲的时候,两行清泪从眼眶中不自觉地滑落了下来,声音沙哑的对着方泰安嘶吼了起来。

    “孽子,你,你,不要听了旁人的挑拨离间便来胡说八道,你母亲就是暴毙而亡,哪有什么隐情!”听方思清提到自己母亲的身亡,方泰安也惊慌了起来,顾不得对许旷的忌惮,连忙出口辩解。

    方思清轻蔑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回嘴,而是继续他的故事。方思清如方泰安所期望的一样成了一个才华横溢的青年才俊,有着自己父亲的背景,他也自然而然地踏入了仕途,可谓是前途无量。但是这一切在一次家中失窃案后都改变了。随着方思清长大,家中的大小事务方泰安也逐渐让他接手管理,有一日家中有人偷盗了物品,事情并不复杂,管家很快便找到了一个家贼,是家中的一个老婢。本来将这老婢送官,或者直接赶出府宅便是了,可没想到这老婢竟然不断求饶,并执意要见方思清一面,说能说动方思清放过自己。

    管家被对方说动,心想这事情本来就需要方思清来定夺,便将事情禀报了方思清。方思清不置可否,让管家将那老婢带了过来。方思清原本以为那老婢是想诉说自己为宰相府工作半辈子,希望能博取一个同情,让自己放她一马。没想到老婢说出的事情却骇人听闻,直接让方思清堕入了冰窟。

    这个老婢自称乃是方思清母亲年少时最要好的朋友,两人一同被买入了宰相府当女婢。本来两人身份相同,相互扶持,日子虽然过得辛苦,但是也开心。没想到有一个晚上,本该这老婢当值,她却闹了肚子,只能让自己好姐妹顶班,最后这个好姐妹竟然怀了主子的骨肉。就这一个晚上,原本相同的两人身份便有了主仆之分。方思清的母亲成了府上的妾氏之后,自然锦衣玉食,还有了一个前途无量的亲生儿子。而方思清母亲离开后,这老婢孤单一人日子更加困苦了,她无数次幻想那日若不是自己闹肚子,成为主子的应该是自己。

    这个想法一直折磨这老婢,最终她准备去找方思清的母亲说个清楚,至少想要让她明白他如今的富贵原本应该是属于自己的。可是宰相府可不比平常地方,普通的奴婢是绝不允许四处乱走的,这老婢乃是在书房伺候的,怎么可能轻易去到内眷生活之地呢。她只能不死心的默默等待机会。没想到这一等就是数年,数年之后的一天,她竟然真的见到方思清的母亲来到的方泰安的书房。

    她见到方思清的母亲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连忙跟了上去,没想到却见到了终生难忘的一幕。她亲眼见到方思清的母亲被人掐断了脖子,最可怕的是那人掐断方思清母亲脖子的时候,方泰安竟然就站在一旁,没有丝毫表示,似乎死的人和他没有丝毫关系一样。这事情把这老婢吓的半死,她不敢发出一丝声息,只能躲在一旁瑟瑟发抖。

    听到这里方思清一把抓住了老婢的衣领,恶狠狠地将她拎了起来,他虽然是个书生,但是不知当时何处生出的蛮力,将这老婢抓在了手中,让她不要胡言乱语,不然一定要将她碎尸万段。可是那老婢似乎也豁出去了,她自言多年的心神折磨她的身体早垮了,她总觉得方思清的母亲是替自己死的。她这次偷东西也是想为自己备一副棺木,免得死后连葬身之地也没有。她现在将方思清母亲的死因说出来,也是为了能够解脱,不再被方思清的母亲纠缠。

    方思清听完这老婢的话,突然失去了浑身的力气,瘫软在了太师椅上。他虽然不愿相信,但是这老婢不但认真说出了当日的细节,更说出了方思清母亲被杀死的真正原因。

二百十八 清官难断家务事,无名飞贼劫将军

    “是什么原因?”听到这里,许旷也忍不住开口问道。

    “或许姐姐和姐夫到死都不会知道,在朝堂中诬陷姐夫的会是他们的父亲大人。那派出杀手追杀他们同样是我这位权倾朝野的父亲大人。”方思清面带冷笑,咬牙切齿地说道。

    “一派胡言,一个贱婢的话怎么能相信!孽子,你给我闭嘴,你谋逆犯上,弑父叛君,今天我绝不会放过你!”方泰安听了方思清的指控,瞬间激动的失去了控制,挥舞的手臂,似乎在找人阻止他儿子继续说话。

    “胡言?我真希望,这真是我的胡言,虽然我找不到你杀死我母亲的证据,但是当年为你诬陷姐夫的官员却留下了证据,他在那事情之后也察觉到你想要杀人灭口,所以将这证据交给了自己的子嗣。当年的那个杀死母亲的凶手叫做殷坤,据我所知他多年前已经死在了江湖仇杀之中,但是这人是杀死姐姐姐夫的凶手无疑。怕是当日我母亲多日未能见到我,便离开后宅到你书房来找我,却没想到撞破了你和那凶手的密谋,知道你谋杀姐姐的真相,所以才被灭口杀死的吧。”对着已经有些癫狂的方泰安,方思清显然没有要放过的意思。

    “那个贱婢,根本算不得什么,你竟敢为了她要弑父?枉我一心培养你,好让你可以将方家发扬光大,你太让我失望了!”方泰安心中藏的最大隐秘被挖了出来,他再也忍不住了,突然爆发着大吼了起来。

    “那你为什么要杀了我父母?难道你对你自己的女儿也没有丝毫感情吗?”许旷听到这里,也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忍住杀人的冲动开口问道,为了保证方泰安能说出实情,还催动蜃珠勾起方泰安藏在心底的秘密。

    “清伊,你怎么来了?你快到爹爹这来!爹早就和你说不能相信那个许正文,他不是你的良配,可是你偏偏不信。这许正文在朝堂上处处与我作对,还偷偷在私下搜集为父的罪证,妄图将我扳倒。我只能施计将他贬出皇城,却没想到你执意要和他一同离开,为父怎么能忍受从此和你分隔两地。那一刻我怒从心中起,恶从胆边生,决定派人将他除掉,只有这样,你才能回到爹爹的身边。”方泰安被许旷的幻术所摄,一下安静了下来,对着面前的虚空絮叨了起来,似乎面前有个只有他才能看见的女儿一样。

    “可是,可是,我怎么样也没想到,这帮没用的江湖杀手,竟然失手把你也给杀了,清伊,你要相信爹爹,爹爹真的没想要杀你啊,真的没有啊!”突然间方泰安便崩溃地大哭了起来,整个人跌坐在了地上,一只手不断伸向了前方,似乎想要去抓住某人,可无论他如何努力却怎么也抓不住。

    见到方泰安的样子,事情的真相已经毋庸置疑,可是之后该如何,许旷却迷茫了。方泰安当年派人截杀了自己父亲,误杀了自己的母亲。若是许旷想要报仇,只要杀了方泰安便是了,可是杀了方泰安又有何意义呢?许旷修道多年,并不只是修炼法术,增长修为,更多的是学习道门典籍。原本修道便是在追求道的过程中,明白世界的奥秘,明悟世间道理。

    这一次寻亲,让许旷在人情世故上更多一层明悟。世事变化无常,金钱权力转头烟消云散。那李瑾贵为一国国主,英明神武,没想到到头来还是子嗣相残,社稷大乱。方泰安三朝元老,权倾朝野,当朝国主都忌惮三分,但是沉沦在权利斗争之中,最后落得家破人亡,女儿被自己派人杀死,儿子要杀了自己为母亲报仇。这俗世中一切都不过是过眼云烟,对于修道之人不过是一种历练,能够明白个中道理才是真的入道。

    有了这层明悟,许旷原本的仇恨也淡了,散去了方泰安的幻术,也放开了那些围在了四周的兵士,不再参与到方氏父子的冲突中。

    方思明见四周的御林军都恢复了自由,也松了一口气,准备立刻招呼手下先将一众官员都控制起来,不过就在此时皇城中竟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钟鸣之声,这钟声连绵不绝,敲了足足有一百零八响。方思明听见钟声立刻兴奋了起来,也不再催促御林军动手,而是喃喃自语地说着“成了,成了!”

    卫嚣虽然是个武将,但是他察言观色的能力却不比任何一个文官差,听见这丧钟一般不断敲响的钟鸣之声,原本凶恶无比的模样也僵硬了起来。这是大内的金鸣钟,平日里只有国主驾崩才会敲响,但若是真是国主驾崩要敲足三万下,不可能只敲这么几下就停了。唯一的解释就是这是方思明一伙定下的暗号,这时候一定是皇城大内已经被攻破,皇长子已经登上了大宝,而皇太后一脉不是死了就是成了阶下囚。

    想明白了这个道理,卫嚣本能地看向了己方的精神支柱,当朝宰相方泰安。不过自从中了许旷的幻术后,方相便瘫坐在地上,嘴中不停向自己早已不在的女儿道歉。哪怕之后许旷已经撤去了幻术,他依然没有从自己的幻境中恢复过来。

    看到方相这个样子,卫嚣也知道大势已去,不情愿的扔掉了手中用来抵挡的椅子,束手就擒让御林军把自己押了起来。其他的那些文官更是没有一个再敢抵抗纷纷都挨个被押了起来。

    时间不大,那整个宴会厅只有方泰安,方思清,许旷还有身后站在四个护卫的吴耀祖没有被控制,其他人都在御林军的押送下准备离开。

    “方兄,不知你准备如何处置方相?”始终默默看着一切的吴耀祖,此时却开口问道。

    他显然也不是为了自己问的,他和许旷是好友,多少对许旷有些了解。这方泰安乃是许旷的外公,也是他的杀父仇人,虽然许旷已经出世修道,但是心中应该是多少是想要知道方泰安的结局的。此时许旷不好开口询问,他便出头来替他开口。

    “虽然他杀了我母亲和我姐姐,姐夫,但是他始终是我的父亲,我也不可能真的弑父。我会将他交给新任国主,让国主来发落,我看他如今的样子,应该会被圈禁在府中直到终老吧。”方思清看了一眼已经神志不清的方泰安,有些无奈地开口说道。他又转身看向许旷,继续开口道:“当然无论旷儿要做什么,我都不会阻止。”

    许旷沉默了半天,微微点了点,算是同意了方思清的做法。方思清这时候才和一旁的吴耀祖松了一口气,他们也不希望看见许旷做出骨肉相残的事情,而且如今方泰安也算得到报应,并不一定要杀了他。他们自然不知道许旷之前便已经明悟了这仇恨之道,他也已经放下了心中的恨,他之所以沉默并不是在思考,而是就在刚刚他心中莫名生出一种不祥之兆。这不祥之兆,他虽然之前从来没有感觉到过,但他曾在典籍中看见过,典籍中说,修道之人修为渐高之后,在遇到生死劫难前心有所感,所以修为越高的人越容易避开劫难,最后做到长生久视。

    这是许旷第一次有这种警示,他思索良久也想不到危险到底是从何而来,之后发现方思清和吴耀祖都看着自己才随意点头敷衍了他们。

    见一切妥当,方思清总算松了一口气,他们虽然计划周密,但是成功的几率也不过五成,还好最后一切顺利,没有出现最坏的结局。他最后招呼一个御林军将自己的父亲搀回书房看守起来,等到朝廷平定后,再让国主来定夺。

    吴耀祖见事情尘埃落定,提起的心也是放了下来,他从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来,想要走过来和许旷叙叙旧。之前逃出血阵后,许旷为了不连累他,独自去面对追击之敌。他也想问问之后发生了什么,许旷是否有受伤。

    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在转眼间就发生了,那个被方思清招呼去搀扶方泰安的御林军突然发难,他没有去抓瘫坐在地的方泰安,也没有抓近在咫尺的方思清,而是一个健步窜到了吴耀祖。没等吴耀祖反应过来这名御林军一个击就将他击晕,身材魁梧的吴耀祖在这人手中仿佛轻若无物一般,一下就扛在了身上,脚尖一点地面平地拔起了三丈高,一扭腰便跳上了房梁。在吴耀祖身后的四个护卫之前始终小心警惕,直到刚才知道事情已经告一段落,才放松了半刻,没想到转眼间,自家的大将军竟然在眼前被人掳走了。四人本能的将随身的兵器拔了出来,可是他们都是普通的兵丁,虽然经历过战场,但是对于这种高来高去的歹人却没有一丝办法。

    正在他们一筹莫展之时,已经有人飞身而起,向着绑架了吴耀祖的那人追了过去。

二百十九 狭路相逢勇者胜,善恶到头终有报

    追上去的自然是许旷,他之前还在思考自己的大劫从何而来,放松了对周围的关注,没想到竟然被人找到了可乘之机,在他的眼前绑走了吴耀祖。不过他能够肯定的是,对方并不是修士。但是对方的轻功绝对是武林中顶尖的,扛着吴耀祖竟然还能行动如风。

    虽然对方的速度惊人,但是和修士比起来还差得太多,在皇城的屋顶之上不断穿梭,他还要不断在屋顶瓦砾间借力而行。而许旷此刻的流云乘风诀已经登峰造极,他脚下轻点便能生出流云,身形展动就能乘风而行,一步踏出御空数丈之遥,而且凌空虚渡根本无需借力。虽然被对方占了先机,但是如果许旷尽展手段,他有把握在弹指间拦下对方。不过许旷有心看看到底是何人能够驱使如此人物来劫持吴耀祖,所以他稳稳地缀在对方的身后,并不急着将对方拿下。

    一追一逃两人都是顶尖的人物,一前一后向着皇城外的方向行去,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已经翻到了皇城之外。许旷见对方出城,心中的疑惑更盛了,他原本以为抓走吴耀祖的是这次朝廷博弈中的一方,控制吴耀祖的目的自然是为了他驻扎在皇城外的几万人马,如果能让吴耀祖出手,那自然还有翻盘的机会。不过现在的情况却出乎许旷的意料,这劫持吴耀祖的贼人既没有去皇城中的据点,也没向着戎边军驻扎的方向奔逃,而是向着皇城外一处廖无人烟的地方疾驰而去。

    思索片刻,许旷心中不安的感觉更盛了,他觉得不能再拖了,决定还是先救下吴耀祖再说。口中念动咒诀,一道绿影从许旷的身上飞出,仿若离弦之箭直击那在前逃窜之人的后背。

    劫持了吴耀祖的贼人虽然在逃跑,但是并非一味胡乱奔走,始终保着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许旷这里的绿影才飞出,他已经发觉,连忙挥掌抵挡。但他显然低估了这绿影的速度和威力,他还手掌还没完全挡住自己的身形,那绿影已经临身,他只能凭着半辈子混迹江湖的本能抬起胳膊抵挡,不过绿影疾驰而来所携的巨大冲击力,绝非他仓促抵挡能够抵消,先是骨断筋折的一声巨响,紧接着便是一声惨叫,那扛着吴耀祖的贼人直接被撞翻在了地上,吴耀祖自然也被他摔在了一旁。

    那将人撞翻的绿影也显出了身形,是一艘只有巴掌大小的翠绿色竹雕小舟,撞翻贼人之后它便静静地悬在半空之中,像极了普通人家孩童的玩具。被撞翻在地的人落在地上,忍不住吐了一口鲜血,半垂着已经折断的手臂,还在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

    此刻许旷也飘然而至,他没去管受了重伤的那个贼人,而是直接落在吴耀祖的身边,仔细检查确认吴耀祖只是昏迷并非有其他不妥后才放下心来,转头看向了那个还在强撑了贼人。

    “延云道人,不用装了,我刚才已经手下留情了,虽然你受伤不假,但是却不至于动弹不得!”许旷看着躺在地上的贼人,语气平淡地说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名字。

    “果然是瞒不过你啊,没想到短短十几年,我连从你手中逃脱都无法做到了,当年我带着玉缺在中山之上与你相遇之时,你还只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所以我才不服气,为什么你们可以服气修道,而我却与道无缘!”那伏在地上的贼人猛然抬起了头,果然是许旷相识的延云道人,不过此刻他的脸上多了一道斜贯而过的刀疤,让他的面目狰狞了许多。

    “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又为什么要劫持吴大将军?是何人指使你?”许旷见到他的模样也是一惊,他是从延云道人的身法上认出他的,当年许旷可是和延云道人打过不少的交道,对他那绝顶的轻功印象深刻。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还不是被你们所害!若不是为了一探修道之门,我听信了一个修道之人的挑唆,将一众武林侠士引进了血阵之中,怎么会成为武林公敌,还被清虚门下达了追杀令。”延云道人听到许旷的问题,瞬间凶恶了起来,原本已经狰狞的脸庞更添了几分凶残。

    许旷这时也想起,当时他在伏击狴犴的山谷边上遇见蒋无垠的时候,他曾经提起过,前去劫南蛮粮仓的主意是延云道人提出的。当时许旷也没有在意,现在想来这应该也是群山会的毒计,好让一众武林人士成为血阵的牺牲品。

    “原来如此,你是武林德高望重的前辈,也是玉缺心中永远的师叔,为了修道何至于此?”许旷沉默了片刻,有些惋惜的摇了摇头。

    “我当年年少无知,也不知道其中的轻重。清虚门中常会挑选出众弟子进入道门,我当年未能被选入,我也只是沮丧了一段时间,觉得清虚门乃是江湖中顶尖的门派,入不入道门并没有差别,只要勤奋练功必然不会弱于那被道门选中的师兄。可是随着对修道之人的了解,我才知道自己的孤陋寡闻,世俗的门派和道门简直是云泥之别。修道之人一个不经意的法术便比我练上数十年的轻功绝学都要强上几分,更别提能够延年益寿,你无法想象我见到自己当年的师兄依然保持少年模样时的震惊。当年听闻戮剑山庄中藏有可以修道的灵丹时,你不知道我有多兴奋,用尽了解数才从门中讨来了这个消息,可惜最终却是空欢喜一场,还受了不轻的伤势。这一切都是老天的不公平,为什么让我知道这个广阔的世界,却让我无门可入!”延云道人被许旷点破了伤势,也不再掩饰,一边说一边从地上爬了起来,语气中充满了愤恨。

    “看在你是玉缺师叔的面子上,我不为难你,说出让你劫持吴大将军的人,我便放你离开。”许旷能体会延云道人心中的不甘,但是他也无法回答他的困惑,他自己的修道资质也不入流,机缘巧合才踏上了修道之路,或许踏错一步也只能沦为延云道人相同的结果,所以许旷没有再和延云道人纠结,将话头拉回了最初的问题。

    “你不用逼退他了,他也不认识我们,让他引你过来的是我们!”当许旷问出这个问题之后,一个声音从一旁的林中传了出来。

    “几位道门高人,我已经按照你们的意思将许旷引了过来,你们是否可以按照约定让我离开了?”延云道人听见对方的声音似乎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连忙开口询问。

    许旷听到声音,心中一紧,连忙催动身上的艮字符,灵力在宝符在流转却丝毫没有透出衣衫半分。紧接着他便将灵识向树林之中探去,想要确认是否是自己所想之人。

    随着一声冷笑,三道黑影从树林的阴影之中走了出来,领头的人穿着一件暗红色的袍子,身后背着一把暗红色的长剑。延云道人看清了来人,更是脸露喜色,连忙迎了上去,不敢大意的藏到了那红袍之人的身后。

    “这是自然,我当年还在独孤剑派的时候便与你有过交情,自然会说话算话,不将你擒回离辰道门。”领头之人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开口安慰延云道人。

    可是这人的话音还没落,一旁的一个鹰钩鼻的男子肩上停的一只怪鸟突然冲向了延云道人,这怪鸟外形似猫头鹰,却长着人面猴身。延云道人并非没有防备,见到此鸟飞来,整个人仿佛已经蓄势待发的机括,直接弹了起来。一瞬间都逃出去了几丈的距离,可是这一切在那怪鸟面前都是徒劳,这怪鸟的速度更快,一晃眼便飞到了延云道人的身前,将尖锐的喙对准延云道人一点,直接刺穿了延云道人的咽喉。

    延云道人用手捂着那血液不断喷射而出的咽喉,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那红袍人,可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可是眼神里分明就是在询问为什么要对自己下毒手。

    “今日之事绝不能让其他人知晓,等下我们解决了许旷,便会将你一把火烧了,也算是完成了不将你带回道门的承诺了!”红袍之人似乎看出延云道人死的不甘心,开口解开了他最后的疑惑,不过这个时候延云道人时候还能听见他的话,他也并不在意了。

    看着延云道人的尸体倒在了地上,那只怪鸟也重新回到了那个阴沟鼻的肩上,叽叽喳喳的在哪里跳来跳去,似乎在向对方表功一样。那阴沟鼻没去看已经死去了延云道人,随手拿出了一颗丹药,送进了这只怪鸟的嘴里,似乎是对它之前行为的褒奖。

    “莫言,你为何要将我引到此处,这位操控人面鸮杀人的也是人脉的师兄吗?”看见延云道人在自己的眼前被杀,许旷也是脸色阴沉,虽然对方刚刚出卖了自己,可是无论如何都是玉缺的师叔,他并没有想要他性命的意思。

    不过看着今天莫言的架势,似乎是吃定了自己,若是为了救下延云道人提前引发冲突并不合适,所以虽然不爽,但是许旷还是忍住怒气,开口点破了来人的身份。

二百二十 同门相残何相煎,秘法血剑对五色

    “为什么把你引到这里?自然是要你的命喽!”莫言看着许旷的目光满含凶光。

    “难道你们不怕门规森严吗?”虽然早有预料,但是听见对方如此赤裸裸地说出来,许旷还是有些色变。

    “门规?这里并非离尘山脉,只要没人知道你的死和我们相关,又谁会用门规来制裁我们?”莫言冷笑着回答,一边说着,一边暗红色的灵力在身外汇聚,须臾间化作了一头惟妙惟俏的蛊雕虚影。

    见到莫言出手,另外两个跟他同来的修士也不再保留,其中一个同样幻化成了一只血色虚影,模样和莫言的蛊雕还有几分相似,不过头顶之上只有一只独角,应该是独角天鹰。另外一人便是那个鹰钩鼻,他没有幻化,只是轻唤了一声,那只人面鸮便再次飞射而出,目标直指被三人围在当中的许旷。

    先出手的是莫言的蛊雕和那弟子的独角天鹰,不过先击中许旷的却是那只人面鸮,这异兽的速度真是让人咋舌,若是没有准备,极其容易着了道。当然许旷不可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他早就催动了防御的宝符。还没等众修士的攻击临身,一座山岳形的虚影就将许旷护在了其中。

    第一个吃亏的便是那只人面鸮,它不知厉害,再次用力摆动短喙向着许旷的咽喉攻了过去。紧接着便是和山岳虚影的一次亲密接触,那虚影看上去并不大,但是威力却和真正的山岳相似。人面鸮不但无法攻破防御,短喙也被反震之力给震裂开了一条口子。随后便是两双血影利爪,一双凝实,一双略显虚幻,从左右猛抓许旷的后心和头颅,同样他们也都被山岳虚影挡住,利爪与山岳相交发出金石相击的刺耳之声,却丝毫无法破开许旷的防御。一击之下两道血影被反震了出去,那只人面鸮更是一声惨叫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逃回了那鹰钩鼻的修士身边。

    三人想要先发制人,没想到却铩羽而归,不由面面相觑,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不可置信的表情。他们动手之前都对许旷做了调查,他乃是二十年前通过升天路拜入离辰道门外门的,十年前升入内门。当年莫言在神女峰上初次遇见许旷的时候,许旷还只是一个练气三层的小修士,连莫言的一式神通都无法接下。如今集合三人的全力一击却被他轻描淡写地硬接了下来,看样子还留有余力的样子,怎么能不让人脉的三人心惊。

    “莫言,我和你素来没有仇怨,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置我于死地?其他的两位和我更是素未谋面,竟然也要和我生死相搏?”许旷见他们攻不破艮字宝符的防御,也安心不少,皱起眉头出口质问道。

    “没有仇怨?当年你夺了本该是我囊中之物的血菩提,害我在道门长辈面前失了颜面。地渊藏龙境一行更是让我被移出了核心弟子的名单,还被师尊认定为不堪重用。夺人机缘便如同杀人父母,这一桩桩一件件,你还说你和我没有仇怨?”听见许旷的询问,莫言显然是怒火中烧,咬牙切齿地说道,模样好像要择人而噬一般。

    “我且问你,这柏鹰是不是被你所害?”那将人面鸮安抚下来的鹰钩鼻,他看向许旷的样子要比其他两人平静不少,似乎许旷虽然挡住了三人的合击,他却依然胸有成竹一般。

    “原来你是为了那操控肥遗的修士,他并非被我所害,恐怕你是找错人了!”许旷没去管已经有些失控的莫言,而是认真的回答起了鹰钩鼻的问题。

    “柏师兄,别听他信口雌黄,当日秦初月师弟对当日的情景可是看的一清二楚!”听见许旷否认,莫言的脸色微变,立刻转头对鹰钩鼻说道。

    “小子,你不要以为你做的事情天衣无缝,当年那条肥遗可是逃出了地渊藏龙境,虽然我无法确认你就是凶手,但是却从肥遗那里确认,我弟弟死的时候你就在他的眼前!事到如今你还要抵赖吗?”鹰钩鼻抬手拦住了正在劝他的莫言,做了一个我心中有数的手势,面色渐冷的说出了自己的理由。

    许旷听了他的话,有些无奈的沉默了下来,他一直在道门之中表示自己没有遇见死在地渊藏龙境的人脉二人,现如今被人戳破谎言,他也多少有些尴尬,无法反驳。许旷转念有些庆幸,还好当年听从了燃火上人的劝告,没有去和秦初月对质,不然他突然拿出如此证据,自己还真不好回答。

    见到许旷沉默,鹰钩鼻似乎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猜测,伸手摸向了腰间的乾坤袋。许旷知道事情难以善了,不过还是抱着一线希望,看向了最后那个修士。这修士许旷还是认识的,没想到现在竟然出现在此截杀自己,他就是之前许旷乘坐独角天鹰离开离辰道门时操控天鹰的人脉弟子。

    “许师兄,我的确和你并无仇怨,甚至称你为我崇拜的对象也不为过。但是莫师兄愿意用一滴蛊雕精血来让我出手对付你,这可是我梦寐以求的灵物,有了它我便可以再修道之路上走的更远,所以只能对不起你了!”那弟子也没有隐瞒,看来也是破釜沉舟,想要置许旷以死地。

    听了此言,许旷也只能暗自摇头,知道今天怕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默默催动丹田之中的五色玄剑,想要一剑立威。许旷的计划是骤然出手先解决对方一人,再利用艮字宝符以一敌二和他们周旋。不过先解决何人却让许旷犯了难,最有把握的自然是那个操控独角天鹰的人脉弟子,但是先杀了他,另外两人都不是省油之灯,自己以一敌二怕是有些吃力。如果先对莫言动手,他经验丰富,很有可能识破许旷的攻击,让他功亏一篑。这样让他一人对战三人,那他恐怕最终也是凶多吉少。

    正在许旷思索的时刻,对面三人显然已经准备孤注一掷了,首先是莫言,蛊雕的虚影猛的一震,然后便是剧烈的收缩,虚影扭曲着重新化作了暗红色的粘稠气体,蜂拥着钻进了莫言的那把长剑之中。长剑原本是被背在莫言身后的,此刻已经被他握在了手中。当长剑将所有暗红色气体吸收,莫言没有丝毫的犹豫,大喝一声全力将长剑高高举过头顶,向着许旷狠狠斩了下去。

    鹰钩鼻也丝毫不落人后,口中念念有词,手上法诀飞速变化,向着回到他身边的人面鸮射出数道灵光。这人面鸮被他灵诀加身,顿时飞速的膨胀了起来,竟然从一个不到两尺的小兽变成了一只丈许的庞然大物,一扇翅膀,重新以压顶之势攻向许旷。

    这几人中修为最弱的自然是那个之前操控独角天鹰的人脉弟子,不过他显然也是有备而来。他知道自己的化影秘术无法破开许旷的防御,索性也收了法术,有些不舍得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木质的雕像。不过他见到同行的两人都拿出了看家的本领,知道自己不能再藏拙了,要是不难出点真本事,恐怕之前答应他的承诺也不能兑现了。这个人脉弟子一狠心,扭断了这木质雕像的头颅,向着许旷扔了过来。突然之间许旷感到一股炙热之气,似乎整个区域的空气都升高了几度,而人脉弟子面前也出现了一只独脚火鸟。许旷一眼就认出了这只火鸟,正是他在域外曾经遇见过的毕方。这毕方的威力许旷可是见识过的,连那筑基期的玉壶上人也是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将它制住,绝不是自己能抗衡的。好在这人脉弟子放出的毕方只是火气所化的虚影,看样子只有一击之力,应该是被封印在那雕像的法术,不过许旷也没想到这人脉弟子竟然还有一件封器。

    没有时间感慨,见到三人的攻击,许旷本能地察觉出威力最强的乃是莫言的斩击。果然随着莫言的一剑挥出,一道数丈的猩红剑光凭空出现,向着许旷当头斩下。许旷之前还在考虑先对何人动手,此刻却由不得他有丝毫的犹豫,运起浑身的灵力催动丹田中的五色玄剑,那玄剑携着万钧之力从许旷的口中喷射而出,虽然只有三尺来长,气势却不输那数丈长的剑光。

    剑光来的极快,虽然莫言只比许旷先动手一霎,但是许旷的五色玄剑放出之时,剑光已经到了许旷的身前。剧烈的碰撞就在许旷身前的不远处发生,剑光与玄剑相击产生的能量余波向四周溢散,被丢在地上的吴耀祖,离两人相斗的地方还十分遥远,不过还是被这能量余波吹得滚出了好几丈。鹰钩鼻的人面鸮和人脉弟子的火毕方都被这一击的余波波及,不受控制的在空中停滞了片刻,才能继续前行。

    一击之下,猩红色的剑光被五色玄剑击破,而五色玄剑也是灵光暗淡,虽然不似之前和千魂上人相斗的时候一样直接破碎,但是短时间内恐怕也无法再全力催动了。

    虽然抵挡住了莫言的斩击,但是还有两人的攻击已经临身了,也容不得许可多想,他立刻再次催动了艮字宝符。

    正当许旷守住心神,准备迎接火毕方和人面鸮的攻击,却没想到先听见的却是三声惨叫之声。

二百廿一 螳螂捕蝉黄雀后,金掌拦路断生机

    听见惨呼之声,许旷汗毛根根倒竖了起来,是何人痛下杀手,竟敢介入离辰道门弟子间的内斗,难道是自己的知己好友不成?循着惨叫之声许旷望了过去,第一个是人脉的弟子,他此刻已经被拦腰截断了,鲜血从断裂处喷射出来,足有一尺来高,修士的顽强生命力让他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还能发出阵阵的惨呼。

    第二个是那个鹰钩鼻,他的胸膛开了一个碗口大的空洞,里面的心脏已经不翼而飞,他只发出了一声惨叫,随后就是满脸的茫然,似乎无法相信自己竟然就这样死在了这里,目光游离好像在寻找杀害自己的凶手一样。

    最后一个发出声音的自然就是莫言了,此刻一把白骨弯刀从他的眉心插进了他的头顶,他的双手还死死的握住了弯刀的刀身希望能阻止这次攻击,可是明显他失败了,最后连杀死他的对手都没有看见。

    见到这把白骨弯刀,许旷才明白过来自己心中不祥预感的源头,竟然是来自千魂上人。但是千魂上人不是死了吗?许旷亲眼见到了燃火上人提着千魂上人的人头回到自己的面前。以燃火上人的阅历不可能搞错千魂上人的真身,让他可以桃代李僵的。但是这白骨弯刀又是怎么回事?许旷对它可是印象深刻,自己的第一件法宝就是被它一击斩碎的,就算又一把一模一样的白骨弯刀,也无法模仿它那独特的灵压。

    许旷看着彻底死透了的人脉的三个弟子,心中不由得升起了兔死狐悲的感觉,下一个要殒命的恐怕就是自己了。他除了继续催动艮字宝符,更将灵识都收了回来,抵抗对方随时可能施展的灵压之术。那三名人脉弟子被一瞬间灭杀,除了是因为在攻击许旷之时被偷袭了,也必然被灵压术控制了,不然不可能连自己最擅长的防御法术都没能放出,就死于非命。

    没了灵识的搜索,许旷只能四处张望,寻找那个躲在暗处的凶手。

    “小友,你是在找我吗?”一个沙哑到不似人声的声音从一个他们身后的森林中传了出来,紧接着一个黑影也从林中走了出来。

    “你是何人,为何要杀害道门弟子?”许旷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几步,一边想着逃跑的路线,一边迷惑着对方。

    “他们三人不是你的仇人吗?我只是好心帮你解决了他们,你怎么反而问我缘由呢?”来人戴着兜帽,声音依然让人浑身都不舒服。

    “那还真要感谢前辈了,如果没什么事情了,晚辈就告辞了!”心中虽然紧张万分,但是许旷还是顺着对方的话继续说道。

    “小友,你便是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吗?怎么说也要留下一些物品作为帮助你的回报吧!”走出森林,那修士冷笑着回复许旷。

    “你要什么作为补偿?”许旷向后退了已经有几丈了,但是还不敢转身离去,只能继续应付对方。

    一阵比哭还要难听的笑声从兜帽之中传了出来,那人也把自己那兜帽摘了下来,露出了一张用木头雕刻而成的面庞。

    虽然只是一个木雕,但是许旷却一眼便认出了这个傀儡,这正是千魂上人所控制的傀儡无疑。当年许旷在牛心山上初次遇见的便是千魂上人的这种傀儡,数月前更是有过交手,对此物的印象尤为深刻。

    “千魂上人?”许旷略带狐疑地问道。

    “正是老夫,短短几个月不见,小友怎么就连我也认不出来了?”对方十分爽快,直接承认了下来。

    “你不是死了吗?”许旷忍不住脱口而出,但话一出口便后悔了,因为他明白此刻问出这样的话或许会激怒对方,造成不可预测的后果。

    “死了?是啊,严格来说,我已经死了。只是我修炼功法特殊,不但能分魂祭炼傀儡,还能生出第二神魂。我的肉身和主魂都被燃火那个混蛋给灭杀了,现在只是千魂上人的一个分魂,但是论能力不会比千魂上人差。”对方似乎没有丝毫防备的心理,如实回答了许旷的所有问题。

    “你既然能够瞒天过海,为什么不离开离辰域,还要回到此地冒险?难道你就不怕道门中的高手真的让你魂飞魄散吗?”听见对方的回答,许旷稍稍激动了起来,十分不解的问道。

    “杀他们只是顺手而为,我本来就讨厌离辰道门,道门中人都该死。再说了我要斩杀你,自然不能让离辰道门中人知道,免的他们去通风报信。”千魂上人继续解释道,不过说话的声音是越来越冷。

    “杀我,难道你是特地来杀我的?”许旷不解地问道。

    “的确,那清虚门的延云十分能干,竟然一下子就把你引到了这里。若不是他被这几个小子看破了行藏,也不会死的如此窝囊。”千魂上人言语间似乎还有些惋惜。

    “延云道长竟然是你专门派来找我的,那当年以修道为饵引诱他残害武林中人的也是你吧?我还是不明白,你也是成名多年之人,如何会为了私仇,冒天下之大不韪专门来诛杀我这个无名小卒?”许旷已经做好拼死一搏的准备,全身的肌肉全都绷紧,随时准备动手,而嘴上不断追问缘由,试图让千魂上人露出破绽。

    “你是必死之人,说与你听也没什么干系,我是分魂受主魂所辖制,主魂对我最后的命令便是灭杀你,后来主魂已死,我虽然取而代之,但是这个命令却无法更改,如不能完成我也无法真正自由行事。”千魂上人看了许旷一眼,眼神颇为复杂,似乎许旷是他命中的劫难,或者是通往新生的大门。

    听了千魂上人的解释,许旷也知道事情无法善了,他见千魂上人没有先动手的意思,似乎在等许旷继续发问,想要让他死个明白。许旷却知道等下去生还的几率只会越来越小,他只有逃回皇城,惊动那城中的朱师兄搬来救兵,自己才有一线生机。

    许旷心中拿定了主意,脸上却丝毫未露,而是满脸疑惑地开口问道:“怎么主魂死了还能辖制你吗?你不能自行替代那主魂的位置吗?”

    未等千魂上人开口回答,许旷张嘴便再次从口中吐出了五色玄剑,那玄剑直指千魂上人所在的位置,玄剑之上的五色灵光乍现,看这气势似乎想要和千魂上人决一死战。可许旷之后的行动却截然相反,他的身下一艘绿色竹舟凭空浮现,翠竹舟将许旷托在其中。下一秒竹舟便灵光喷射,飞逝而去,向着皇城方向拼命奔逃。

    千魂上人见到五色玄剑,微微皱眉,不过似乎并没有丝毫慌张,抬手间那柄原本插在莫言头颅之中的白骨弯刀已经重新悬浮于他的头顶。随着千魂上人的法诀催动,白骨弯刀急速旋转,重新化作一道闪光的圆盘迎上了玄剑的攻击。可以看出千魂上人这一击也并非随意为之,他对许旷的招数拿出了足够的重视,显然不想让许旷有丝毫的可乘之机。不过白骨弯刀和五色玄剑的撞击并非如千魂上人所想,是一场龙争虎斗,白骨弯刀所化的光盘竟然一击便将五色玄剑击碎,五色玄剑又重新化作了五道剑光回到了许旷的体内。

    再看许旷这边,他已经驾着翠竹舟逃出了十来丈,站在法器之上的许旷在玄剑被破之时忍不住吐了一口鲜血,不过伤得似乎并不重,竹舟没有片刻的停顿,依然全速向着前方急遁。

    看着许旷逃窜的千魂上人似乎并不着急,冷哼一声,脚下生风,腾空而起循着许旷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放出玄剑全力一击之后,许旷始终留意着千魂上人的动作,他那五色玄剑虽然威力不俗,可是他只是区区练气九层的修为,之前还和莫言硬拼了一记,现如今还要和千魂上人的白骨弯刀相斗,简直是自取其辱,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能够取胜,只是希望能够阻拦千魂上人片刻。这一计划十分顺利,见到五色玄剑,千魂上人果然不敢怠慢,和自己硬拼了一记,为自己的逃遁争取到了宝贵了一瞬。

    虽然一切进行的十分顺利,按许旷的目测,那千魂上人的飞行之术并不比自己的翠竹舟快,按双方的速度,在许旷逃入皇城之前,这千魂上人是断然追不上自己的,只要自己进了皇城,那千魂上人多少会有一些估计,或许直接知难而退了也未可知。但是不知为何,许旷心中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似乎自己还有什么未曾考虑到一般。

    心中固然忐忑,许旷却不敢分心多想,只能全力催动脚下的飞行法器,希望能再早一些飞回皇城。

    眼见着那皇城的轮廓在眼前,许旷心中暗喜,再次回头确认那千魂上人和自己的距离,料定对方不能在自己入城前追上自己,心中的石头这才落了下来。可还没等许旷开心上半刻,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只金色的巨大手掌,见到这只手掌的那一刻,许旷心中暗道一声完了,自己竟然将如此重要的事情给忘在脑后了。

二百廿二 生死关头火龙现,南明离火逞凶威

    千魂上人从来就不是一个人,他最强的便是傀儡之术,虽然那千魂上人的肉身已死,那些傀儡也被剿灭了大半,但是既然他的分魂逃出升天,自然他的傀儡也会有所保留。

    拦截许旷的便是那千魂傀儡的金甲掌,受了这一掌,一路奋力逃亡的许旷在空中直接被拍了回去。许旷不是没有想过会被拦截,但他最担心的还是千魂上人的灵压术,所以时刻都在准备突然加身的灵压,却没想到对方这次没有用灵压术,而是派出了拦截的傀儡。

    金甲掌的威力不俗,当日许旷用了藏于画轴之中,威力相当于筑基修士攻击的五色宝剑才勉强抵挡住那一击。如今被此招偷袭击中,哪怕许旷早就将艮字宝符暗自护在周身,却依然被打得五劳七伤,一个跟头从半空落在了地面之上。

    许旷才一着地,身后追赶的千魂上人便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前,直接伸出一掌向着许旷的胸口抓了下来。没有任何思考的时间,许旷只能将希望完全放在了艮字宝符的身上,一道灵光从许旷的胸前亮起,化作山形的虚影挡在了许旷和那千魂上人之间。

    虽然手掌被那虚影托住,但是千魂上人似乎并没有丝毫意外,手掌之上同样亮起了红色的灵光。许旷被击落之后半躺在地上,却已经站不起来,一只手掌压在了他的身上,而他只能将所有的灵力都输进了灵符之中,期望能够抵挡住千魂上人的这致命一击。

    千魂上人的手掌和普通人的手掌模样并没有什么不同,也有指节和掌纹,只是他手掌的材质却是非金非玉,不知如何雕琢而出的。他手掌上亮起的红光好似有着腐蚀的能力,原本那山形的虚影稳稳的将千魂上人的手掌挡在许旷身外,如今却在他的按压下,被融开了一个浅浅的凹坑。

    看着自己身前唯一的屏障被千魂上人的手掌慢慢探入,许旷心中也是焦急万分,但同样感到无可奈何的恐惧。千魂上人那木雕而成的脸庞上没有丝毫的表情,插入山形虚影的手掌坚定的向着许旷的心脏位置前行,虽然缓慢却目标明确。

    许旷也想再想些其他的办法,但是他被金甲掌击中后,受伤并不轻,又被千魂上人追击,他能够及时放出灵符,已经是多年厮杀经验起了作用,不然此刻许旷早已被挖去了心脏而死。此刻想要找办法反击却已经无可奈何了,无论是他的灵力还是灵识再也压榨不住哪怕一丝来发起反击。

    随着时间的流逝,千魂上人的手掌缓缓的压下,终于触及到了许旷的胸口。许旷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似乎已经预见到了自己最后的结局。随着时间的推移,千魂上人的手掌触及了许旷的胸口,他被千魂上人的手指划开,鲜血从许旷的胸口不断流了出来,许旷的衣服大半都被染红了。许旷拼命的挪动身体,想要躲开自己的要害,可是取于事无补,千魂上人的手掌还是慢慢插进了他的胸口,而且余光之中,许旷还在四周发现了数名千魂上人的傀儡,他们已经将许旷围在了中间,断绝了他所有的逃脱之路。

    胸口的剧痛和死亡的威胁不断的刺激这许旷的神经,似乎下一秒就是他的死期,最让他绝望的是看不见任何生还的希望。千魂上人在整个过程之中始终一言不发,完全不似一个活人,特别是他那傀儡的外形,让人不得不怀疑,他到底是不是真如他自己所说还保留着所谓的人性。

    千魂上人的手掌一点点插进了许旷的胸膛,缓慢而坚定,始终保持在同样的速度上。但是在许旷的感知上,这最后的时光极其的漫长,时间似乎被无限地拉长了,他的耳边甚至出现了幻听,他隐约间听见了来自卢大哥的呼唤。虽然许旷在竭尽全力地坚持,但身心还是达到了极限,浑身的灵力几乎都被榨干,灵识也差不多枯竭了。紧接着许旷只觉得眼前一黑,失去了对艮字宝符的控制,人也不可控制的昏迷了过去,但是下一刻胸口中剧烈的疼痛又将他从昏迷中惊醒。

    许旷看见千魂上人的手臂已经完全插进了自己的胸膛,鲜血从巨大的伤口中不断地流出,他感觉千魂上人似乎已经将自己的心脏握在了手中,只需要稍稍发力便会将它捏碎。

    这个时候,许旷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大声求饶,还是谩骂泄愤,他的脑中一片空白,数个熟悉的人影从脑海中闪过,没有恨唯有丝丝遗憾。

    不知是否是许旷的错觉,他竟然从千魂上人那个木雕而成的脸庞上看出了一丝喜悦,应该是终于将他置于死地的满足吧,相信下一刻他便会捏紧他的拳头,将自己彻底灭杀。

    许旷不自觉的闭上了眼睛等待自己最后的时刻,出于本能他不愿看着自己死在对方的手中。许旷皱起眉头准备迎接来自心脏爆裂的疼痛,可是出乎意料之外,等来的却是胸膛中炙烧的感觉。这种炙烧的感觉同样让许旷产生了难以承受的痛苦,可还没等他喊叫出声,他耳边就听见了千魂上人撕心裂肺的惨嚎之声。

    顾不得喊叫,许旷连忙睁开眼察看,发现真的是千魂上人在哀嚎,他此刻正一边疯狂的退后,一边甩动自己的手臂。他的手臂上有一片火焰在燃烧,这火焰极其诡异,化作了一条小龙的模样,死死的缠绕在千魂上人的手臂之上,无论他如何施展手段都无法将它熄灭。许旷眼看着千魂上人不停施展各种法术,用水浇,用土盖,用风吹,各色灵光轮流在他的手臂上浮现,可是始终都无法熄灭这条火龙。反而是火龙以极快的速度顺着他的手臂向他的全身蔓延而去。

    “不可能!这是南明离火,比燃火上人用还要纯正的南明离火!这不可能,你一个区区练气修士怎们可能有这等异火,我不甘心啊!”千魂上人浑身被点燃之后显然已经无力回天了,一边徒劳地拍打越烧越旺的火焰,一边竭尽全力地嘶吼着。

    许旷就这样看着千魂上人被南明离火吞噬,直至剩下一堆灰烬,整个过程只有短短的一炷香的时间。一阵风吹过,千魂上人在这世界上最后的痕迹也消散在了这天地之间。

    将千魂上人烧死的火龙却没有和千魂上人一起消散,而是重新变回了一朵火焰的模样,飘飘然回到了许旷的胸前,火光一闪便再次消失在了许旷的胸前。这朵火焰许旷并不陌生,正是当年卢飞星离开前拼着根基不稳,分裂出来的南明离火。不过自那日灵火没入许旷胸膛之后,许旷再也没有能够感知到他的存在,由于害怕被门内其他同门发现,他也不敢贸然研究。没想到这灵火竟然在今日救了自己一命,还真是不得不佩服卢飞星的未雨绸缪。

    千魂上人一死,他所控制的傀儡也都没了生气,纷纷跌倒在地,重新化作了死物。许旷虽然庆幸自己大难不死,不过也知道自己情况同样不乐观。千魂上人之前在许旷的胸膛之上开了一个大洞,如今又被南明离火炙烧,虽然作为南明离火的主人并没有被点燃,但伤口上也是大片的烫伤,血肉皮肤都变成了黑乎乎的一块。

    当然也并不是全无好消息,火焰的炙烧让原本伤口止住了流血,这才堪堪保住了许旷的性命,不然光是流血也会要了他的小命。伤口的疼痛让许旷冷汗直流,他咬着坚持,试着用手去拿身上的丹药。虽然许旷随身带的算不得灵丹妙药,但是多少能回复一些自己的伤势,给自己恢复争取些许时间。只是许旷的伤实在是太重了,他每一个细微的小动作都会牵动他的伤势,让他疼得嘴角直抽。

    挣扎了半天,许旷还是放弃了,他觉得若不停止,恐怕还没等他拿到丹药,自己就要被疼死了。许旷决定先在此处恢复片刻,等灵识和灵力恢复一些了,再服药疗伤,效果可能会更好一些。打定了主意,许旷便慢慢定下心神,开始搬运周天,期望尽快恢复之前催动艮字宝符所耗尽的灵力。

    时间不大,许旷隐隐间听见有人靠近的脚步声,他十分警觉的睁开了眼睛,查探到底是何人在此时出现在此地。许旷心中最希望出现的自然是吴耀祖,他之前被延云道人弄晕,带到了此地,也不知道如今是否已经清醒。如果是他醒来,自己便可以让他为自己取药疗伤,甚至可以让他带自己回宁国国师府,回到皇城自己便能平安。

    如果是其他人路过此地,那恐怕便会生出变数,自己此刻动弹不得,就是一个黄口小儿也能谋害自己,难保对方不会见财起意。想到此处,许旷抬起头来望向来人的方向。当看清来人的模样之后,许旷的心中不由得咯噔了一下,暗道大事不妙,心想这恐怕又是一场杀劫。

二百廿三 不是冤家不聚头,冤冤相报何时了

    从林中走出来的人,穿着一身白衣,拄着一杆黑幡。正是与许旷同为地脉内门弟子的秦初月,他虽然模样和许旷之前相见之时没有丝毫变化,但是脸庞上的阴郁之气浓重得已经化解不开了,眉心正中有一道黑印,整个人看上去都是散发着不详之感。

    “许旷,这次我看你还有什么办法逃出升天?你刚才用的乃是本门的秘术南明离火吧,有此铁证,你还怎么在师祖面前狡辩?你和当年的血魔宗就是一丘之貉。”秦初月走得很慢,脸上满是警惕,显然对之前许旷的南明离火也是忌惮万分,生怕许旷暴起反击。

    “秦师兄,你我并无过节,拦阻你仇家升入内门的事情也已过去多年了,你又何必要耿耿于怀,一定要置我于死地呢?不如这样,我将南明离火分你一半,有了此宝,你便大道可期了。”许旷现在状态已经跌落谷底,别说和秦初月交手了,就算是想逃都是奢望,他只能寄希望于能骗到对方近身,再次引出南明离火,他才有一线生机。

    “没有过节的话就不要再说了,当日在地渊藏龙境中我就说过,这几年因为你的事情,我更是被发配到域外搏杀,心中无时无刻都在希望能找你报仇。今次被安排暗中调查你和血魔宗的关系,我早就下定决心,无论你是否真的与那血魔宗有干系,我一定要将你定为血魔宗的奸细。没想到,心想事成,你还真是和血魔宗脱不了关系,省了我不少的功夫。你若是真有心将南明离火换取一条性命,那便将它拿出来,让我也见识见识这门中秘宝。”秦初月在离许旷数丈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没有继续向前,虽然嘴上全是要置许旷于死地,但是最后还是露出了对南明离火的兴趣。

    “这南明离火乃是地级上品的灵物,以我之力无法将它逼出体外太久,需你来我跟前亲自取走。而且在你取走之前必须发下心魔大誓,让我离开。”许旷见他踌躇不前,继续加重砝码。

    半躺在地上的许旷注意到在自己说出南明离火品级的时候,秦初月的眉毛不自觉地向上一挑,显然是动了心思。但过了半晌他都未见有丝毫动作,只是远远地望着许旷的脸,似乎是想在许旷的脸上分辨出许旷所言的真假。

    许旷见他不说话,他也乐得拖延时间,他可以趁机多恢复一些灵力,虽然于事无补,但是或许能够增添几分逃生的机会。平静的时间没有持续太长,秦初月首先打破了沉默,他没有开口说话,而是将手中的长幡往地上一跺。

    一团黑雾从秦初月的幡上掉落下来,在地上一滚化作了人形,这人形的黑影通体黢黑,看着不似实体,但黑雾之中似乎存在某种生物,此刻已经将目标放在了许旷的身上。许旷不清楚秦初月到底想要干什么,难道他真的准备放弃得到南明离火的机会,想要将自己灭杀在此处?

    出于本能许旷就要将好不容易恢复的最后一点灵力注入艮字符来抵挡着凌厉一击。但是心中一点清明告诉许旷事情不对,之前秦初月的表情明明代表他确实动心了,不可能毫无征兆地改变了念头。这是他的试探,想要确认许旷是否真的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了,念头在电光火石间转过,许旷决定赌一把,散掉了想要激活艮字符的灵力,任由那人形黑雾直接撞在了自己的身上。

    秦初月这一击威力十足,将许旷从地上直接撞飞出去了数丈,巨大的冲击力让许旷在地上翻滚了四五个跟头才止住了后退之势。许旷的伤势被这冲击牵动,嗓子眼一甜就一口鲜血喷出,将他面前的地面都染红了一片,脸色也变得煞白了几分。虽然许旷这一下看似吃了大亏,但是他心中却是暗自欢喜,看来自己赌对了,秦初月真的没想要自己的命。看样子威力惊人的一击,其实只有一股撞击力而已,并没有太大的杀伤力。

    “好你个秦初月,你竟然铁了心要我的性命,那就别怪我鱼死网破,我就算毁了南明离火也不会给你!”许旷知道对方已经上钩,不过还是扯着嗓子喊了起来,装出一副穷途末路的样子。

    “许师弟,你别激动,我只是确认一下你所说是否属实而已,只要你能将南明离火都献出来,我可以考虑放你离去!”见到许旷悲惨的模样,秦初月也终于放下了大部分的戒心,开始出言稳住许旷。

    “南明离火我只能给你一半,我们之前说好的!”许旷一副还想讨价还价的样子,想要进一步瓦解秦初月的戒心。

    “以你现在的样子还有讨价还价的资格吗?若不将所有南明离火给我,我如何知道是否会损伤此秘宝的品级?要知道你的性命就在我手中,我最多是白忙一场,而你却要身死道消!”秦初月双眼死死地盯着许旷,威胁意味十足地说道。

    许旷脸上露出为难之色,装出一副不敢直视秦初月双眼的样子,低头思考了良久才不情愿的点了点头,但是立刻抬起头来迎向秦初月的目光,眼神中坚定的说道:“全给你可以,但是你必须发心魔大誓,不然就算是死我也不会将南明离火交出来!”

    秦初月见许旷最终同意,嘴角流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但是之后听见许旷要求发道心毒誓的要求,那丝弧度立刻消失了,本能地抿了下嘴。虽然停顿了片刻,但是秦初月最终还是同意,他也不拖拉,直接发下心魔大誓,只要许旷交出南明离火便不会出手杀了许旷。

    听了秦初月的誓言,许旷立刻察觉了其中的漏洞,他只说自己不会出手杀了自己,但是没说不找别人来杀自己。不过许旷并没有计较,他本来就是要引诱秦初月上前,心中也压根没有指望秦初月会真的放过自己。那秦初月得了离辰道门的秘宝,他怎么可能让第二个人知道,杀自己灭口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秦初月发完誓,看许旷眼神中的戒备已经消散了,冷笑了一声,抬腿就要上前取火。不过走了两步,却又停了下来,他能成为宝光真人这一支练气第一人,也不是简单人物。直觉告诉他今日的事情太过顺利了,竟然平白就能得了这么大一桩机缘。不过他将事情又从头到尾想了一遍,也没发现任何不妥。这一刻,理智和贪婪这一刻在他心中激斗,他有些难以抉择。不过最后贪婪还是占据了上风,这可是南明离火,离辰道门的秘宝,乃是金丹真人都求之不得的好东西。如果得到此物,那自己在修道路上定然会一马平川,他日赶上老祖宗宝光真人也未尝不可。

    虽然下定了决心,但是秦初月也清醒了许多,没有贸然继续向前。而是将手中的黑幡直接插入了身边的土地中,自己也盘腿坐了下来,口中念念有词,手上法诀如莲花开合,整个人都散发出一层淡淡的灵光。黑幡的幡面在秦初月的催动下,如波涛一样翻滚了起来,里面此起彼伏的不断有黑影涌现。

    这些黑影被困在黑幡之中,似乎都想脱离而出,却不知被什么束缚着,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成功。而随着秦初月的法诀变化,一道道灵光被射入黑幡,那烟雾状的黑影竟然开始融合,几个黑影被无形的力量强行捏在了一起,随着融合的黑影越来越多,黑影的形象也越来越清晰,到了最后黑影的五官都已经活灵活现,黑色烟雾那缥缈之感也消失殆尽,除了通体黑色几乎和真人无异了。

    到了最后,这黑幡中的黑影只留下三个,这三个黑影虽然再次被无形之力强行捏在一起,可是不知道是否因为融合已经到了极限,还是别的原因,这三个黑影只有下半身合在了一起,三个头颅,六条胳臂无论如何都无法合一。

    那施法的秦初月似乎也到了极限,也不再纠结,爆喝一声,将这三头六臂的怪物从黑幡中唤了出来。这怪物才一落地,秦初月便回手点向了自己眉心的黑线,下一刻黑线中竟射出了一道神光,径直投入了那怪物其中一个头颅之中。

    秦初月在用手指点中自己眉心之后,整个人就双眼紧闭地僵在了那里。与此同时那三头六臂的怪物正中的头颅竟然睁开了双眼,双眼中满是四色的红光,扫视四周,诡异万分。

    许旷见到这个异变,自然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可是以他现在这个情况,也没办法阻止,只能静静等待时机。当秦初月施法完成,那三头六臂的黑色怪物看向自己的时候,许旷虽然不愿承认,但是也只能相信秦初月已经控制了这个怪物。

    被秦初月控制的怪物没有废话,一个纵身便跳到了许旷的身边,伸出了一只与常人无异的黑手,向许旷讨要这道门秘宝南明离火。

    到了这个时候,许旷也没了其他办法,见之前那怪物的动作,实力似乎并不在筑基之下,自己没有丝毫退路,若是此时翻悔,必然被一击灭杀,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许旷伸出了自己的手臂,看了一眼,然后狠狠地插进了还没有完全恢复的胸膛之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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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无常,神陨灵现。三天九界,万域众生。茫茫世界无数生灵求存其中,一对流浪兄弟在这大千世界中寻找各自真我的历程。紫阳剑心录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紫阳剑心录,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紫阳剑心录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