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未来可期
“回来、回来,钟小荷回来,回家找娘吃饭。回来、回来,钟小荷回来……”。
一个轻柔的女人声音在耳边响起,重复六遍后,床上,睡梦中的姑娘闭着眼睛伸出手摸摸,从床头柜上摸过来手机,半睁开眼睛看了看,嘟囔道:“还真是准时。”
每天早上准六点,睡梦中有个女人叫她回来的情况,一天不落的已经整整持续了一个月。
也就是说,从她住进自己这个新家后,第一个早晨就开始了。
最早这声音就像是从遥远的虚空传来,飘飘渺渺。可后来越来越清晰,这两天可好,就跟一个人在头顶念叨一样。
她总觉着有点事要发生,担忧,恐惧,却也不敢或者说没法挪窝。
这个房子毛坯入手,装修了大半年,早花光了所有积蓄,如之奈何呀。
好在六点才叫,天已大亮,这让她心里安慰了一丢丢,真要闹鬼,不可能选在此时。
摇摇头,尽量让自己精神些,毕竟第一班公车不等人,她立即进入打鸡血模式。
十五分钟后,着一身不见体型的浅蓝色厂服,扎着一个短马尾的姑娘,咕咚咚喝下去一杯温水,蹬上一双黑灰色的运动鞋,背起她网购不到百元的双肩包。
她伸手用点力气,拍拍自己睡眠不足的脸,面部表情从呆滞瞬间转变成了斗志昂扬。
只见她突然胳膊抬起,拳头一握一挥,眼神贼亮,对着房门大吼一声:“吼哈,钟副课,新的一天开始了,你,未来可期,加油,加油!”
这就是钟小荷,对生活充满期待的钟小荷,二十六年华的她,有斗志昂扬、意气风发的理由。
工作了五年,连续加班了五年,省吃俭用,从如花似玉熬成了“黄脸婆”,终于从出租屋换到属于自己的房子里。
虽然房子是十五年按揭,虽然地处本市最差区的最外缘处,虽然只是个60平小户型公寓,可至少也是顶级二线城市住房。
满足了,作为一个孤儿,活了二十六年,她终于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了。
而且,好事成双,就在昨天,终于从工程师熬成了副课长。
哇~哈哈,好歹也是一枚小主管。
未来可期呀。
把脸侧不老实的发丝掖到耳后,咔嚓,打开门。
咦?
门外雾蒙蒙,可视度为零。
抽抽鼻子,没有烟味,警报器没响,不是失火。
小区刚刚交房一个月,她是这栋楼最早搬进来的业主,整栋楼三十层,两梯四户,现在住户不超过五家。
钟小荷心里有点莫名的紧张,扭头看看窗外,心底一松。
窗外大雾弥漫,除了邻近的楼影影绰绰,其余的什么也看不清。
没有失火就好。
她一脚踏出房门,顺带轻轻的略显温柔的把门带上。
可还没等她反锁,一阵天旋地转/
糟糕,中招了?
有坏人出没?
她确定自己没有真正昏厥,那一下天旋地转不过转瞬即逝,没有摔在地上的疼痛感,身下不是冰凉冷硬的走廊地板,温暖又柔软,那是窝在床上的感觉。
钟小荷快速睁开双眼,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
眼前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的确是躺在床上。
情况不明,黑暗中,她不敢制造出响动,恐惧让她的呼吸粗重起来。
镇定……镇定……镇定……
调整自己的呼吸节奏,让自己努力保持冷静。
被子里的手脚,轻轻的动动,嗯,行动无障碍。她把手小心的伸出被子,在周围轻轻的、慢慢的摸索。
右手边触碰到硬硬的床体,左手边,咦,像是床幔。
外面一点动静没有,这让她增加了一点胆气,她慢慢坐起。
“嘎吱~”
声音本不大,可在这静谧的空间中,分外刺耳。
钟小荷心快跳出胸腔,赶紧给自己按下暂停键,支愣着耳朵,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好几分钟后,外面没有任何声响。
或许外面没人。
钟小荷动了,不动不行,保持一个没坐稳的姿势,真心很累。而且,她有一种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不大对头,她着急着确认,不然心里能踏实吗?
轻轻的摸摸自己,衣服质感不一样。
被人换了?哎呀,我啥时候有这么多肉?
这一摸,钟小荷立马觉着有好几个惊雷在脑袋上方炸响,头皮发麻。
身体的每个部位,包括脸,特么的肿了不知多少圈,倒是不疼不痒,看来不是受虐。
头发浓密且长及胸口,明显这不是自己的,自己扎的是短马尾,放下来顶多过肩,而且,长期熬夜,自己的头发并不多。
抓住几根拽拽,“嘶呵~疼啊!”
一道闪电划过她的脑海,不会是……穿了吧?
她思索之时,无意识的,两只手攥在了一起来回摩挲。
咦,手感细滑,这不是自己的手。
自己的皮肤缺水明显,跟小姐妹拉个手,不带脱的。为啥?骨感且皮肤摩擦力也大。
可现在……
脑袋一阵懵,觉着自己的猜测实锤了。
这不是陷入沉思的时候,钟小荷慢慢摸索着,竟被她拉开了一角床幔。
床幔轻轻拉开,虽然光线昏暗,可还是让她能模糊看清视野所及。
确定无人,脑袋从床幔中伸出。
月光绕过窗棂,屋内情景依稀可见。
偶买噶!头皮发麻,钟小荷两只手揪住头发。要疯了,她真是穿了!
这……分明就是古代才有的房间摆设,架子床、箱式柜、梳妆台、鼓桌鼓凳。
“呼~”
做了一个深呼吸,冷静。
此时不是哀怨的时候,而是要搞清楚自己所处的环境。屋子没有套间,可以确定没有第二人在场,她轻轻下床。
嘿,这身板怕不是得百八十斤。
脚下冰凉粗粝,地面应是砖地。周围夜色环绕,寂静无声,有种恐怖片的感觉。她壮着胆子摸到门口,门竟然没有在里面插上。
轻轻推了下门,“咯吱吱~”,动作瞬间停住。
这声音突兀的撕裂了暗夜的宁静,她内心一紧,可门好歹开出了碗口宽的一道缝。
门外,月亮地,足以看清对面大约十来米远,是一排传统样式的砖瓦房屋。而在右手边,还有一排房,是正房。正房对面是一面墙,墙中间有道月亮门。院子中间靠左手边有个小亭子,整个院落铺就青砖地面。
还没等她再仔细打量,右手边的房屋里,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第二章 前途暗淡
正房传来的轻微响动,吓了钟小荷一跳,她赶紧关上门。
这又是一声嘎吱响。
顾不上了,退回屋内噌噌噌就爬上床,拉好床幔。
心扑腾扑腾直跳,赶紧做了几组深呼吸。
外面有人急步走,似是有两人,一个竟是奔自己这边而来。
嘎吱~,门又开了,很快,床幔轻轻的被拉开。
钟小荷正脸对着里面装睡,来人看到钟小荷正在酣睡,轻轻舒了一口气。
听气息,这是个女人。
这人伸手给钟小荷又整理了一下被子。又在屋里转了一圈,这才轻轻关门离去。
外面传来一个男人低低的说话声:怎么样?
那女人道:没事,闺女睡的挺香,虎子那咋样,仔细看过了?
男人带着疑惑道:没啥呀,你是不是听差了?
女人回了句:不可能,我还没睡着,怎么可能听差。奇怪,明明听到有开门声。”
这女人声音有点耳熟,钟小荷总觉着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那男人轻轻嘀咕了一句没听清,只是外面一直有来回走路,还有偶尔开门的声响传来,想来并未立时回房睡觉,而是在四处查看。
闺女,得,穿到人家闺女身上了。
“哎~”
黑暗中,钟小荷叹了一口气,躺在床上烙煎饼,内心充满了对这未知世界的忐忑和恐惧。
曾几何时,她也曾畅想过自己穿越古代,赚大钱,泡小鲜肉,可那是幻想,幻想。真要让她穿那肯定不乐意,古代什么状态?战争、饥荒、疫病……
可木已成舟容不得多矫情,矫情解决不了当前问题。
钟小荷开始思索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该怎么去应对?
这也没有原主记忆,一丢丢都没有,等到天亮那是见光死的节奏。看这家人还挺在乎这姑娘的。
完了完了……
过关战术,装失忆?装痴呆?装疯卖傻……
怎么装都好难哦。
就算欺骗了一时,还能欺骗一辈子?再说那活着得多累,自己本就是个小可怜儿,还要继续可怜下去么?
逃么?一个小女子,分文没有,外面是个啥世界都搞不清楚,逃,更惨。
她四仰八叉的摊在床上,有气无力的嘀咕:钟小荷,你,前途暗淡。
渐渐瞎琢磨累了,竟然昏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隐约听见有鸡鸣之声入耳。
钟小荷一个激灵醒来。
该面对的要来了,可自己要以什么招数应对?
门嘎吱一声被人打开,床幔轻轻撩开,就看到了一张温柔可亲的脸。
来人是个皮肤白的发光,三十许的胖妇人,五官柔和细致,观之可亲。
看装束,似是唐宋时期。
且说这妇人看见钟小荷睁着眼睛,开始还没在意,只转瞬就是一怔,端详了好一会,才带着试探道,“闺女醒了,昨晚睡得好吗?”
钟小荷不知如何作答,一时有点呆愣,正心里想着是不是扮演失忆时,那妇人脸上却闪过一丝失望。
手上动作不停,她弯腰伸手,把钟小荷托起,嘴里温柔说着,“天亮了,得起床了。”
这一系列熟稔动作,仿似做过了千百遍。她似是也没指望得到对方回答,只一味自行说话办事。
钟小荷闪过一丝疑惑,同时也对这么大的姑娘还要人托着起床,也充满怀疑。
这里面,有事。
果然,接下来行动坐卧,一切都是那妇人手把手进行。
原来,这女孩本身是个痴儿,那妇人正是她的亲娘。
钟小荷被那妇人带着坐在梳妆台前,看到眼前的玻璃妆镜,心中一惊,这到底是个什么朝代,玻璃都有了。
端详着镜中的“自己”,一张孩子的脸,年龄不过十二三岁。皮肤白嫩,就是两侧脸蛋有点肉多,五官比较紧凑。
这家生活应该不错。
那妇人在后面,把她头发散开,又用梳子轻轻梳过,嘴角笑眯眯的念叨着:
“闺女这头发真好,黑亮黑亮滴,左邻周主簿家,那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儿,可她家就一个闺女,那头发黄的。抠啊,有银钱也不在自家闺女身上使点,都用在儿子身上了。”
这妇人手上动作不停,眼睛还不时慈爱的看一眼镜子里呆呆的钟小荷。钟小荷的内心突地一热,随后内心又是一晒,自己这代入感也太不合时宜了。
这“亲娘”亲和力不是一般的强,让人不自觉去亲近。
“还是我闺女长得俊啊,还带着福相,右邻典吏家大闺女,瘦的跟个麻秸秆似的,腮无二两肉,啧啧,不是我咒她,以后啊,可能命不好。”
这原主的娘看着温柔,可也是个王婆,看自家的瓜怎么看怎么好。
这是怎样一户人家呢?左邻右舍都是官呐。
妇人的话还带着魔性,愣是让钟小荷暂时忘了危机感,竟真的又开始关注起镜中的模样。
嘿,还真是哦,这发质,比用了飘柔还飘柔,这大脸蛋子……满满的胶原蛋白,这纯净的眼,好像是不错哎,要是三层下巴再少两层就更好了,比起自己之前的麻秸秆身材,看起来有福不要太多哦。
那妇人梳完了头发,两只手放在这闺女的头两侧,笑眯眯的从镜子里面端详:“看我闺女,头发梳完更俊了。”
钟小荷实在憋不住了,这闺女让她娘夸的太厉害了,笑肌忍不住就是一动。
身后的动作突然就像是按了暂停键,戛然而止。
几息后,钟小荷就发觉不对劲儿了,什么情况?她动了动眼珠,疑惑的看向镜中的妇人。
一声惊喜的尖叫在脑后炸响,“我闺女笑了,我闺女对我笑了。”
那妇人神情激动,甚至有些癫狂,她突然冲着门外喊:“钟德福,钟德福,快来,快点,咱闺女笑了,笑了。”
“啥?笑了?谁笑了?哎呦,来了来了?”一个男声从对面房间传来,接着就是开门声,有人快步走来,听声,他后面应该还跟着一个人。
钟小荷也吓着了,不成啊,自己笑点很低,靠憋,马上崩,就算想装人家闺女也难办到。
胖妇人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激动兴奋的在地上来回走动,眼睛却一直粘在钟小荷的脸上。
“闺女,别绷着,给娘再笑笑,笑笑。“她小心的前倾着身子,一脸的讨好期待。
已经崩了,就得将错就错,钟小荷赶紧配合,一边嘴角往上扯了扯。
这妇人眼含惊喜,泪却刷刷往下流,捂着嘴呜呜哭了起来,“呜……,闺女听懂娘的话哩,还会笑了。娘,终于等到了。”
第三章 失魂归来
此时,钟小荷正被一家子围着。
眼前黑铁塔般的壮汉就是钟德福,也就是原主的爹,他正一脸期盼的望着钟小荷,旁边还有个懵懵的小黑胖子,大约七八岁的年纪,应该是他们念叨过的虎子。
“闺女给你爹笑个,再笑个。”原主娘刚刚哭一阵,这时略微冷静了一些。
也不在这一哆嗦了,钟小荷赶紧又配合的扯了一回笑肌。
这爹激动短胡子都跟着抖了起来,“亲娘哎,我闺女真笑了。”
“爹,你整差辈了,对着姐你喊亲娘哎。”虎子在旁边突然抬头给他爹纠正。
钟小荷差点憋出内伤,这时啥时候,能笑么?内心一再告诫自己:不能放松警惕,不要被表象迷惑……
“啪”,对面一蒲扇掌已经拍在小胖子肥硕的后背上,“滚犊子~”
被吼的小胖子撇撇嘴,没吭声,也没离开。
“花儿,龚瞎子说闺女能好,真就好了。”
原主娘捏着手绢抹了吧脸,颔首道:“可不是?也不枉我这么多年一天不落的给她叫魂。”看着闺女那万事足已的眼神,慈爱的能滴出水。
叫魂?一个月的闹铃,不会真是被叫魂了吧?
不对,人家是多年,咱这才一个月啊。再说叫魂不都是半夜干的事儿么?不,两边是有时差的,穿过来的时候,可不是半夜么。
“她连话都不会说,你们就说笑了好了的,这有点扯吧。”
原主娘抬起巴掌作势就要揍,小胖子滚圆的身体,非常灵活的转头就跑到门口,不服气的躲在门口直哼哼。
“臭小子,你就不说点你姐好吧你。”这个娘气的咬着牙,用手指点着小胖子。
“我又没说错!”
“还顶嘴……”,他娘作势就要追打。
这场景是真温馨,前世钟小荷不知羡慕过多少次,被父母在屁股后面狂追,犹如“丧家之犬”的感觉,应该很幸福吧。
就走神这么几息,突然一张大黑脸放大在眼前,钟小荷吓一跳,本能的往后一仰,顺嘴就秃噜出两个字:“干嘛?”
糟糕,药丸!
静,
非常静,
针落到地上,都能听到个响的那种静。
彻底暴露,怎么办?
钟小荷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或许应该逃的。
原主爹最先打破了这窒息的安静,“闺……闺女,你能说话了?”
闺女的骤然变化,让这对面一家人不是惊喜,而是有点惊吓。
太突然了,三人聚在一堆,那什么眼神呢?那是期待又怕受伤害吧。
钟小荷内心不知怎么就觉着特别的愧疚,为了一己之私,暗搓搓撒谎偷来亲情,别说以自己的段位,真没法装一辈子,再说自己这玻璃心首先就受不住。
作为孤儿,她渴望亲情,可在内心也早就筑起了厚厚的壁垒,轻易不会打开心房,用心去接纳别人。
她不想要骗来的亲情,这样一辈子,很累,也亵渎了亲情。
坦白吧。
“咳咳,我不是你们的女儿。”
这话一出,对面俩大人的脸色刷就变了,震惊、不可思议,紧张、怀疑、担忧,纷至沓来。
出招了,看对方吧,反正死猪不怕开水烫。
“闺、闺女,你不是我闺女,能是谁?”原主娘怎么可能相信。
“我不是这儿的人,我叫钟小荷,来自另一个世界。”自报家门,有名有姓。
话音一落,就见对面俩人突然面露狂喜,眼睛里像点燃了两簇火,那种期待感更浓了。
钟小荷浑身脂肪一抖,对方表现实在有点理解无能。
“闺女,那你是哪儿的人?”原主爹还在叫闺女,声音有点颤抖。
“另一个世界,这,我也说不清楚,就是另一个时空,这么说,你们明不明白?”
不太明白,或许是阴间吧。原主娘急切的问:“那你怎么回来的?”
画风不大对,他们不是应该对自己的话,感到新奇和恐惧吗?再说这哪儿是“回来”呦,是“来”,多一个字意思完全不一样。
钟小荷皱着眉略想了一下,觉着自己穿越这档子事,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有点异常的就是两样。
“这我也不知道为啥,今早出门都是雾,一脚迈出去,就在你闺女身体里了。还有……或许是被叫来的吧。”
看对面俩人不说话,还要继续听下文的样子,只好继续说。
“就是天天有个女人跑到我梦里,喊我回来、回来的,最近声音越来越清楚,不知道是不是她把我叫来的。”反正她的意思就是,穿到你闺女身上,真不赖我,我也是受害人。
不过说到这,钟小荷也是神情一怔,话说梦里女人的声音,和原主娘的声音好像。
那妇人突然疯狂飙泪,一把抱住钟小荷,又呜呜咽咽哭将起来。
虎子毕竟还小,在旁边不知所措,瘪瘪嘴扯着她娘衣襟也要哭,那男人则是激动的浑身发颤。
艾玛,钟小荷吓了一大跳。可这哭还带感染人的,让钟小荷也跟着胸口堵的慌,心中难过的紧,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这怀抱温暖柔软,有种可以依赖的感觉,就是有点让人窒息。
“闺女,叫你的女人长啥样?”原主爹问道。
“看不到,就只有声音,倒是跟……声音很像。”钟小荷抬手指了指原主娘。
“什么时辰?怎么喊的?”
“每天6点,哦,你们这边应该是半夜吧。”
“怎么喊的?”原主娘突然插口,声音急促,手抓在钟小荷的胳膊上很是用力。
钟小荷忍着疼,道:“什么回来、回来,钟小荷回来,回家找娘吃饭。每次叫六遍。剩下真没啥前兆,一开门,脚一迈,我就在这儿了。这我也不是故……”
话还没说完,妇人一把又将钟小荷搂了起来,“你是我的女儿,你终于回来了。”说完,心肝肉的叫着,又是一阵嚎哭,好像要把她堵在胸口的多年郁气,全部发泄出来一般。
这~,不太像是地狱模式要开启的样子。
钟小荷都被整愣了,这年头说实话都没人信的么?咋还自己成了她闺女了?剧本不在自己控制之下呀。
“我不是唔……”。
又被抱紧了一些,原主娘直摇头,却说不出话来,倒是原主爹在旁边一边抹眼泪,一边道:“你自小失魂,按龚瞎子说的,给你起了大名钟小荷,每天子时你娘都要给你叫魂,叫你回来,整整九年,九年啊,一天都没耽搁。”
什么?他们的闺女叫钟小荷,失去了魂魄,被亲娘叫魂了九年?
“所以,我就是丢失的魂魄?”
模糊看到那黑铁塔一边笑一边抹眼泪,还冲自己狂点头。
小黑胖子,一只手在挠头,估计他也搞不清楚,爹娘到底在闹哪一出,她姐又是怎么了?
这答案,让钟小荷一时不能接受,但,那些巧合……
乱了,乱了,钟小荷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可无疑,无论如何别扭和怀疑,好好做他们的女儿,已经是唯一的出路。
第四章 这一家子
钟家是个大二进四合院,其实是个三进格局,最后一进后罩房没有,做成了一个菜园子,外加马厮什么的。
家里有仆人两名,李氏负责内院打扫清洗,老钱头负责看大门。
一进院里,李氏站在厨房门口,侧着身子听着后院的动静,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把早饭端进去。
她一大早上隐约就听到后院有哭声,吓的她大气都不敢出,也不敢瞧热闹。她从未见过这家男女主人彼此红过脸,今天这是咋滴了?
男主子在外有人?不能啊,多疼媳妇儿的人呐!生意上的事儿?也不可能,女主人除了孩子和男人,那是万事不上心,生意亏了都不带问的。
后来隐约听到女主人喊闺女、闺女的,哎呀,莫非是傻大姐儿出啥事儿了?
李嫂子的心也跟着提溜起来。半夜就听到二进院里有动静,老爷还出来问了一次,怕遭了贼。大姐儿是傻,可也没碍着谁,老爷太太疼的跟眼珠子似的,可千万别出事。
现在里面倒是消停了,二门还插着呢,也不出来个人。
李氏旁边站着耿氏,她是钟家雇佣的厨娘,一日三餐,连带着食材采购,都包给她了。
本来她早饭早都做好了,按说该走了,反正端盘子这活是李氏干的。可今日不同往日,钟家这气氛不对,有热闹不瞧非人哉。
门房老钱头蹲在门口一脸的担忧。
自己一个老孤头,没儿没女,当年太苦都不敢回忆。钟家是个和善人家,就让他守个门,偶尔赶个车,日子闲适的很。岁数大了,只想在这家安安稳稳的养老,所以他就怕真出啥幺蛾子。
二门门闩动了,门嘎吱吱被打开。
钟德福本来是乐颠颠的开门,结果一开门,三双眼珠子唰就盯向他,吓了一跳,“整啥玩意呢,眼神咋这瘆人,吓我一跳,饭做好了赶紧端进去呗,都饿了。”说完就转头往回走。
李氏看了老钱头一眼,小声道:“没大事,老爷好像还挺开心?”
老钱头也放下心来,倒是李嫂子心刚撂下,可转念一想,心又提了起来。姑娘肯定没事,那,不会是老爷真要纳小妾吧?
“还愣着干啥?饭菜凉了,老爷该恼了,别瞎操心了,抓紧。”
哦哦,李嫂子忙麻溜的转身去端饭菜,饭菜在锅里温着,倒还好。
老钱头又冲耿氏白了一眼:“你也是,该干啥干啥去,别瞎咧咧。”
耿氏赶紧摘下围裙,挎上菜篮子讪笑一声道:“不早了,我得赶紧去买菜,再晚,菜就不新鲜了。”说完拧着水桶腰走出大门。
没热闹瞧了,有点遗憾,可真要是看热闹砸了饭碗,就得不偿失了。
钟德福,很多人还叫他钟大户。其实他不是真大户,只是暴发后被村民喊做钟大户,久而久之周边的人也这么叫了。
他户籍还在桥北村,有地不过百亩,雇佣长工在耕种。百亩土地以古代的种子和农耕水平,真心不能成什么富户。好在钟德福不仅有地,还有三家店铺在支应。
一个粮油铺子,一个布铺,还有一间小小杂货店。
杂货店卖的就是针头线脑,簸箕笸箩、农用工具啥的。是他最早置办的铺面,而拥有一间铺子,也奠定了他后来发家的根本。
从一个农民到货郎行商,再到杂货铺坐商,到拥有三家店良田千,不,良田百亩的东家小财主,那是钟德福的性格决定的。
钟德福看起来五大三粗为人爽快,凭外形让他得了不少好人缘,实际心眼子挺多,外粗内细,而且敢拼敢做,想干啥那不带犹豫的。
还有一个优点,不单是他,还有他媳妇钟杨氏,算账都特别的溜,他儿子也对数敏感。用他话讲,一家人天生就是要数钱发财的命。
这么多年顺风顺水,可却有唯二的遗憾。一则是爹娘短命,没咋享着他的福。还有一遭,就是闺女了。
爹娘去世这是没招了,闺女他还存着希望。现在闺女魂真招回来了,一家人激动的早饭都忘记吃了。
这回整明白了,才晓得早餐没吃,大家伙已经很饿了。
李氏像往常一样,把饭菜端进来,眼睛却趁这一家人没注意时,小心的先瞄了一圈,不禁疑惑,因为太太看似哭过,可表情又乐颠颠的。
小姐,咦,李氏心一颤,小姐居然在看自己,这大年初一头一回呀。
“闺女,咱先吃个包子哈?”钟氏拿起一个***惯性放到小姐的嘴边。
接下来的一幕差点闪瞎李嫂子的眼睛,那是小姐吗?她竟然看到小姐手抬了起来,拿过包子。
天啊,天啊,李氏的眼睛瞪溜圆,一个盘子还在手上没放完呢,就在那定住了。
小姐她,居然有反应?
突然感觉手上的盘子有人接过,一看竟然是老爷。
钟德福笑眯眯的道:“大姐儿昨晚被她娘终于叫回来了。”
李氏反应了又反应,才知道被叫回来啥意思,下巴差点惊掉,心里炸翻了天。
难怪觉得小姐不对头,以前都是呆呆的,现在看那眼神里好像是多了一点活泛气,哎呦呦,了不得喽,这也太神奇了吧。
“哎呦,这太好了,恭喜老爷太太,恭喜小姐,这,肯定是太太的诚心感动了上天。”李氏一脸的惊喜和虔诚,双手合十朝上面拜了几拜,她是真心替老爷太太高兴。
钟德福和杨氏笑呵呵的点头,这恭喜得接着。
“小姐刚回魂,许多东西要学,平时看顾仔细些。”
李氏忙不迭的应是,小姐眼神好像是活泛些,可还是看着有点呆,嗯,就像老爷说的,是回来了,可是啥啥还得从头学。
得亏钟小荷现在身材痴肥,再加上脸上肉过多,把五官挤的特别紧凑,再怎么也看不出机灵来。
初来乍到,不能被当妖精打杀了,咱得悠着来。
钟德福大手一挥:“你和老钱头各赏半吊,不,一吊钱,都跟着喜庆喜庆。”
“您就算不给,奴婢和老钱头也都跟着高兴。奴婢先下去跟老钱头唠唠?老钱头保准也为老爷太太高兴。”李氏脸上乐开了花。
钟德福摆摆手,“唠吧,又不是啥需要隐瞒的事儿,这是好事儿。”
等李氏退下后,老钟这才略严肃的交待,接下来几天,或许周边的人都会知道这件事。自家也不想瞒着,只需要一个过渡而已。闺女先别出门见人,学学说话和生活习惯,以免让坏心思的人乱嚼舌头。
杨氏点头称是,姑娘保留着那边的说话习惯,她也不想姑娘遭受什么非议,稳妥为上。
“我一会出去,买它几挂鞭炮,好好庆祝庆祝。”
小虎子兴奋的噢一嗓子,可马上就被杨氏给按住,对钟父道:“你快消停点,闺女刚回来,魂魄还不稳,你给吓跑了咋整?”
钟父一愣,差点忘了,忙点头称是,倒是嘱咐钟小荷:“觉还是要多睡,能躺着咱就不走动,听爹的,一定要稳当的。”
第五章 如此外挂
被勒令躺在床上休息的钟小荷,好不容易劝走了爱女成狂的亲娘,这才松口气。
轻手轻脚的跳下床,仔细打量一番自己的房间。
掀开衣柜,里面红红粉粉都是衣服。打开梳妆台的对开门,里面有个匣子,无非是小女孩用的一应珠花、发带之类的。
倒是有几个大小不一的小银镯子,应该是小时候用的。
仔细端详镜子里的自己,反手费劲的往后脖梗子和脊背一抓,确定了,都是肉,三指膘有了。
今后……这身材,貌似还有很大的改进空间。
不改不行,对健康不利。
摸摸这看看那,不一会就无聊了,躺回床上,翘着二郎腿,摸着脖子上指头粗细的银项圈和缀着的平安锁,畅想未来。
不知为啥,心里虚的慌,跟犯了错似的。
仔细想想,这才一拍巴掌,“原来老娘今天翘班了!”
完全是上班奴的胆小心里作祟。
嘿嘿,自己悄无声息的没上班,那个眼睛长在头顶的台湾狼肯定会发飙。
不过嘛,不打招呼直接撂挑子的感觉,还真特么的爽。
只是,
“上个月的工作白做了,工资还没领呢。呸,这算什么,关键是我的房子啊。”
自己的公寓房,是她发生穿越这件事中最不甘心的。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一年休息都是有数的,好不容易有个房子,这下整没了。
委屈呀……老天,你就这么见不得小荷好么?
好想念自己的小家……
哎呀~,一阵晕乎。
这……老天被自己给激将了?
这咋回来啦!
没错,钟小荷此时已经站在了她的公寓房里。还穿着工装服,背着廉价包,就站在鞋柜旁。
“莫不是精神分裂?一切皆是幻像。”想到此,内心深处不知为啥还有点小失望。
掐了一下胳膊,真疼。
环顾了一下房间,咦,怎么有雾?
厨房整个被雾气笼罩,倒是隐约能看清里面的情况,两个卧室门口同样雾气笼罩。
她早晨根本没开窗,外面雾再大,也不可能进屋,更何况旁边还有可视度超高的客厅和洗手间对比着。
有问题。
顾不得想别的,蹑手蹑脚的走到一个卧室门口。
门是开着的,光线不好,但还是能看得到里面,就是不太清楚而已,这跟大门还不一样。她略微松了一口气,真怕一脚踏进去,进入另一个空间。
抬脚进……进不了?
有层隐形的障碍挡着,钟小荷鼓起了腮帮子,
“可恶”,果然还是有幺蛾子。
她转身立在另一个房间门口,抬脚进……还是进不了。不死心的去试厨房,也是一样。
她就不信邪了,在这仨地方又试了很多次,还是不行,内心别提多沮丧。
转而试洗手间,这里没雾,行走通畅,有水,有电。小客厅也到处走走摸摸,也一切正常。
这么说,真的有异变,为了确定自己想的,她果断开门迈了出去。
我去,定点穿越,还是在胖小荷身体里。
定点穿越,是好事。这要是出去一次换一个身体,变一个陌生的地方,自己干脆找根绳吊死算了。
沙发上钟小荷特别的激动,本以为光杆司令穿越了,过去一切血汗付诸东流,谁知道,还有传说中的穿越福利包——一个公寓空间。
虽然明明是自己的房子,还给锁定了一些空间,总归聊胜于无。
突然背包里传出手机铃声,条件反射般,钟小荷腾的坐起,拉开背包拉链拿出手机,是经理助理小丽的来电。再一看时间,竟然是下午16点30分。
“Hi,小丽。”
耳边传来小丽的吼声,
“大姐,你终于接电话了,一天打了无数次,经理都问了N遍了,脸都绿了。你想造反啊?”
“哈哈,今天雾太大了,出点意外,一时也没顾上打电话,你帮我跟经理说声,今天肯定是到不了公司了。”
“意外?你没?”
“肯定没事,不然还能跟你聊啊。”
“没事就好,对了,你刚不是废话嘛,几点了,你来也下班了。再说今天哪有雾?行了,别忘了写请假单。”
“好嘞。”
挂掉电话,钟小荷心中一阵迷茫,居然潜意识里没敢说离职。
万一呢?
其实,她是不抱任何万一的希望。
写请假申请得上公司网页,嗳,对了,赶紧往沙发旁边的插座一看,谢天谢地,手机充电器也在外头。
手机能打电话,说明她还能跟外界沟通,赶紧试试刷网页。
耶斯,钟小荷一蹦三尺高。上网可以,感谢诸天神佛,这就有很大意思了。
胡编乱造写了一份请假申请发了出去,直接年休假七天。乐咋咋滴,不敢想象那位台湾狼的脸要拉多长。
反正自己只是想顺利的要上个月的工资,还有四天而已。
眼光落在背包上,对了,出门的时候,她是背着包的,可在那头她很确定,没看到包。
这,东西带不出去?
胸中突然涌现一股愤懑之气,不会外挂这么低劣吧,那可都是自己的东西,凭啥不让带出去?
不会那边的东西也放不进来吧?想到这里她坐不住了,接下来就是各种试。
作了好一阵,终于整明白了。
公寓房里的东西统统带不出去,确切的说是带出去却并不会具现出来,倒是另一个世界的东西,能带进带出,这倒是让钟小荷略微松了一口气。
总算没做绝。
只是遗憾呐,要是能带出去变卖一二,当个富婆或许不在话下。
这样看来,自己的房子外挂,目前只能当个储物空间,最多因为有网络,相当于多了万能搜索引擎。
至于银行卡里那点微薄的工资,怕是也要贡献给银行了。
想到那个才了解一丢丢的异世界,钟小荷的安全感只能在坐标轴零往左。
窗外雾气始终没消散,反而愈浓。
有那么零点零一秒的瞬间,她想打开窗户跳出去。
呵呵,她当然不会真这么做,这是二十层,自己的小命她一向爱惜的很。
钟小荷给自己打了一剂强心针,背上包包,里面装上手机、充电器,外加鸡肋都不如的干瘪瘪钱包,开门出去。
她要继续去坚强勇敢的面对陌生的未来。
第六章 天外飞核
如今见到了仆人李氏,接下去还会见王氏、郑氏的,外面的世界逐渐要接触,想想还有点小紧张。
钟小荷最怕的,就是这么一个痴呆的人突然好了,会被冠上什么妖孽的头衔。
好在这几天不用见人,听便宜爹的意思,是要先透出风去,一点点来。那这几天就是绝对的安全。
家里伙食是一日三餐,以面食为主食,也有一些粗粮粥,菜品多为炖,但是肉菜不少,中午有鸡有鱼,晚上炖羊肉。
啧啧,伙食不要太好。
当然,这是便宜爹娘为了迎接她的回归,特意交待厨娘做点好吃的。
要是以后的日子都是这样,就算比这差点,也不错哦。想想以前公司的简餐,啊呸,彻底告别。
经过两边对时间,钟小荷终于确定,时差是六个小时,这边半夜的时候,那边正是早上六点。
钟杨氏,也就是钟小荷古代的便宜娘,怕闺女魂魄没回来全,又怕魂魄不稳,一晚上不叫,第二天又失去,又习惯性的半夜起床过来叫魂。
熟悉的声音,低低的,小心翼翼的,在头顶,在耳边,一遍又一遍的呼唤。
钟小荷轻轻咬了咬唇,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或许魂魄一分为二,大部分到了自己身上,一点点留在原主这,实在不要太玄幻。
她也从心底接受了这个事实,也欣然接受了,自己有了亲人的事实。
想到父母的爱护,还有一个萌萌的弟弟,钟小荷嘴角就忍不住的往上翘。
”娘。”睁开眼的胖小荷,扭捏的喊了声娘。
“欸,欸~”听到闺女第一次喊娘,杨氏的心都要化了,连忙答应两声,这才柔声道“吵醒你了,娘怕你魂不稳,娘这就走。”
说是走,屁股却没挪地方。
钟小荷轻轻攥住她娘的手,“我已经回来了,以后不用再辛苦娘半夜给我叫魂了。”
“好,好,娘给你再叫几天,咱再稳稳哈。”
一片慈母心,这样做,她才会放心吧。
钟小荷”嗯“了一声,目送走小心翼翼的杨氏,眼眶发红,一种叫感动的东西,充斥在肺腑之间。
随后又释然一笑,进入梦乡。
不是早就决定好好做他们的女儿么?以后有她孝顺感恩的时候。
……
呆了几天,钟小荷发现她有一点不习惯的地方。
那就是没有水果吃。
终于想起公司简餐的好处了,至少每顿发个水果吃,虽然是当季最便宜水果,那也好呀。
口淡的钟小荷,在自家公寓空间里,默默思念着那些香甜的气息。
“要是能买些水果吃就好了,欸,对头,能打电话当然能叫外卖。”
要说把钱贡献给银行,那她是一万个不乐意,为啥不试试叫外送?
虽然买的水果带不出去,那自己在空间里尝尝鲜,也能给麻秆一样的灵魂补充点维生素,那多香。
半个时辰后,茶几上摆着一兜子水果,兴奋的钟小荷正咔嚓咔嚓啃着一个大苹果。
“唔早该想到的,吼吼。”
自己那点小钱钱,估摸着还能让自己吃上一些日子的水果,明天要是工资顺利发下来,那就更美了。
当然,也就这么想想,要是没有开源,都拿去买水果,那就浪费了,谁知道未来发生点啥?不得防个万一啊。
捏着一块苹果核,钟小荷琢磨拿它怎么办?
肯定得扔啊,放家里不是得长霉?
怎么扔?
拉开门,嗖~,扔出去。支着耳朵仔细听,果然如她所想,没有落地的动静。
“这玩意还能以意识形态存在,不可能吧?”
回头再看那一兜子的苹果,若有所思……不用太久,抄起塑料兜子走起。
床上的胖小荷,手里还拎着那袋苹果,乐的她满床打滚,还得瑟的仰天一阵怪笑,“哇哈哈,咦哈哈。老天饿不死瞎家雀啊。”
万万没想到,真是给她惊喜啊!
又试了一通,这下明白了。原来穿之前,公寓房里的东西带到古代,也具现不出来,可穿之后,再买的东西带出去,就能得以具现。
这么算,损失还能接受,毕竟自己原来的家当,也是少的可怜。
激动的小心肝都在颤抖,这说明啥?只要有钱,她就有源源不断的物资:粮食、干净的水、救命的药,还有很多,她一时想不到的各种东西。
所以,钱是命,钱是机会。
当然,钱也是王八蛋,因为自己没钱啊。
次日,不付小荷所望,她本月工资准时到账。
真心感激六年的衣食父母不是无良无品的公司,所以钟小荷以德报德,花了心思,写了一份长长的交接单,附在了离职申请上。
再看卡里的余额,哀叹囊中实在羞涩。
看来要想过好日子,赚钱还是一定要的,这得琢磨琢磨,当然了,现在不急,谁让咱还是个孩子呢。
在她琢磨这琢磨那的时候,在她新家所在的营州一处官道上,一个水果核从天而降,众目睽睽,砸在一个人的头上。
周围有人疾呼:“有物从天上来。”
另有别人同时附和。
那被砸中之人头上顶着一个大包,竖眉正要发飙,“谁特么害我。”
太阳明晃晃的,下雹子不成?有人害他不说,还忽悠他,以为他是傻蛋怎滴?
可眼神看向周围看客表情,又觉着不像,周围没有楼阁,没有山包。而且,要真是人丢的,必然不会有如此力道。
莫非,真如他人所说,有物自天上下来?
他不知道,要是正常下雨一样下个果核,此时他焉有命在?只不过他万没想到,这东西却是穿越时空而来。
他定睛再看已经落到地上的东西,竟然是个被人啃过的,新鲜出炉的果核,不过,不似他见过的水果果核,非常陌生。
在其他们惊呆之际,他反倒冷静下来,把那东西迅速捡起来,放在鼻端闻了闻,然后在周围人目瞪口呆之下,扒拉掉沙土,轻轻啃了一口。
有眼尖的,看到他眼神刹那闪过惊喜,旋即又快速掩去,却把那果核郑重的放入袖中,然后竟然施施然快步离开,竟似刚才一幕并未发生一般。
有人一开始暗笑此人倒霉,被砸不说,还吃人口水。
可又看此人表现,心里就嘀咕,莫非砸中此人的,是什么宝贝不成?
这么一想,心里顿觉羡慕嫉妒恨起来,随之而来的,时此人被天外恩赐之物砸中的消息,迅速的就蔓延开来。
第七章 姑娘有福
钟家傻姑娘回魂的消息,像风一样几天之内在县里疯传开来,传的有鼻子有眼的。
某甲:钟家姑娘真好了?
某乙:那还用说,他家仆妇亲眼看到的,自己知道拿东西了,就是跟稚儿似的,得一样样学。
某丙:看差眼了吧!哪有那么玄乎的事儿?
某乙:不能,他家俩仆人,一人赏了一吊钱,啧啧,还有他家厨娘,这咱还认识呢,县南柳树街耿家胖媳妇,也得了一吊钱。
某甲:也挡不住,钟大户婆娘听说天天半夜爬起来给孩子叫魂,九年如一日,八成感动上天了。
某丙:咋叫的?
某甲:那谁知道,这得问龚瞎子才能知道。龚瞎子知道不?桥南村的。
某丙:真的?要真这么灵,那不是龚瞎子,那得是龚神仙了。
后来,有人还看到钟大户带着礼品,大包小包的去了龚瞎子家,这事儿实锤了。
桥南村,一个村居内。
这几日名声大噪的龚瞎子,此时正在家里摸着银子和一大堆礼品,手都跟着颤。
这两天,他过的如梦似幻。
九年前钟家两口子过来,多亏自己灵机一动,一顿瞎忽悠,骗了老大一锭银子。
钟家小子心眼多,当时自己心里还挺虚,好在这么多年,自己也练出来了,表面谁也看不出来。
他也不怕老钟家找后手,因为没说期限呐,叫不回来只能说心不诚。老钟家这坏小子小的时候欺负过自己,不坑他坑谁?
可是后来听说那钟大户的老婆每天半夜爬起来,一天不落的叫,自己心里多少就有了点愧疚。
可他不后悔,自己是瞎子,多亏兄弟和弟媳妇仗义,对自己不错。可自己绝不能白吃饭,除了帮忙给他们带小的,还要尽量靠自己三寸不烂之舌,再赚点银钱,多少对这个家有点帮助。
那十两银子来的太及时了,要是没有,小三子说不定那场大病就去了,多亏了有这十两银,自己也算是给老钟家积福。
小三子救回来了,兄弟和兄弟媳妇非把小三子过继到自己名下,自己不让都不行,嘿嘿,该着自己享福。
本以为自己福分就这么大了,万万没想到哇,嘿嘿嘿……钟家那傻闺女真回魂了。
果然自己帮钟小子积福是对的。
龚瞎子摸着那两锭银子跟做梦似的,他拿起一锭银子放在嘴里咬了咬,叹息道:真香。
“某家莫不真是神仙转世?”
门外有兄弟媳妇的声音传来,“大哥,有人过来找你!”
龚瞎子忙把银子先收起来,至于礼物就放在旁边,他做了一个自以为高深的微笑。
龚瞎子脸部表情很奇怪,他总是控制不住的抬一侧眉毛,一抬一抬的,俩眼白还会往上翻翻着。每当笑的时候,就会显得特别的诡异。
“请进来吧。”嘿嘿,生意上门,今年可是他的福星高照年。
屋内,
龚瞎子假装掐指一算,神神叨叨道:半夜嚎哭,睡觉眼睛闭不紧。嗯,孩子这是被吓掉一个魂儿了。
问卦人是一位老太太,后面还跟着一个小媳妇,那媳妇小心的抱着一个周岁大的孩子,俩大人脸上均是一脸的担忧。
听瞎子一说,那妇人皱着眉头一阵思索,老太太犹豫道:倒是前儿抱他出去,突然窜出来一条狗朝我们叫,我也吓一跳,不会是那时娃儿给吓着了吧?
龚瞎子一拍大腿,兴奋道:“着哇,这就对了。”
“那……如何解?”老太太和那小媳妇被龚瞎子这神经质的样子吓一跳,不明白他那么兴奋干啥。
龚瞎子非常肯定道:叫魂儿。
龚瞎子从来没把叫魂儿这俩字,说的如此的自信,嘿嘿,这信心,都是老钟家傻丫头给的。
老太太心中一动:叫魂?
龚瞎子:对,注意一定要亲娘来叫,心要诚,你看钟大户家闺女,不就叫回来了。
老太太一脸的震惊和八卦,老钟家和她家一个村,都是桥北的,还有点拐着弯的亲戚。
就他家闺女回魂这个事儿,传的有鼻子有眼儿的。可他家搬县里去了,倒是没亲眼看到,也不知真假。她们也是听说了,这才“慕名”到龚瞎子这来试试。
“这事儿,是真的?”
龚瞎子拍拍旁边的礼品堆,又露出他诡异的笑:“我能蒙您吗?随便一打听就知道了。他家闺女魂魄几乎都丢了,比较严重。得亏呀,我看其可怜,冒险泄露天机支了一招,二来她亲娘太心诚,把我交代的方法一天不落的执行下去,三来这傻闺女有福。三者缺一,就算再来个九年,她都回不来。”
那小媳妇一听龚瞎子如是说大惊失色,丢魂这么严重?那她儿子……就怕第三条。
老太太竟然没这顾虑,还在八卦:“瞧您这话说的,生在有钱人家,能不有福么?”
龚瞎子:“钟大户一开始就是大户哇,他闺女以后还能旺夫,大户家的闺女都能这样吗?”
被人一质疑,龚瞎子心气一起,一不小心秃噜了一下嘴,把旺夫都扯出来了。心虚了一丢丢,脑袋快速思考了一下,心安了。
为啥?一来这姑娘据说超胖,年龄还小,一时半会嫁不出去。再说,就凭那两口子对姑娘的上心,以后谁娶了他钟大户家的闺女,肯定得济,能不旺?
老太太心想:倒也可能真是,那钟大户的婆娘就旺夫,嫁给钟大户时,钟大户还不叫钟大户,只有个杂货铺,女儿随娘,肯定不差。
那小媳妇在后面伸手扯了扯老太太的衣服,那老太太才想到孙子事大,忙问跟自家相干的事儿:那我们得给娃儿咋叫魂?”
龚瞎子心里得意一笑,问解决办法就得给银钱。于是把忽悠老钟两口子的叫魂方法,又搬出来说一通。
小媳妇嗫喏的插口问道:“那就是说,我儿那三条都符合?”
“这个,自然~”
小媳妇一听喜上眉梢,老太太也反应过来,心里也是老熨帖了,却又听龚瞎子道:“当然,你们不用满足那三个条件,只要前两个就行,孩子的情况没老钟家姑娘那么严重。”
不管咋滴,能治,婆媳俩痛快的付了银钱,还多给了几文。
且不说又赚了银钱,龚瞎子多开心多得意,话说那婆媳俩回去后,小媳妇卯着劲天天半夜起来给他儿叫魂,一来是真担心孩子,希望孩子好,再者也怕叫不回来,自己这个亲娘落个不心诚的埋怨。
好在,一周后,孩子还真就不哭不闹了,睡觉眼睛也能闭的好好的,一家子,这才把悬着的心放下。
这回龚瞎子算卦准,大家是真信了。
龚瞎子不是龚瞎子,是龚神仙了。
一传十,十传百的,龚神仙仨字真被叫出来了。随着龚神仙三个字被叫出来,连同钟家傻姑娘有福又旺夫这事儿也传了出来。
某甲:听说了没,龚神仙说钟家傻姑娘有福又旺夫。
某乙:别再说傻姑娘,有人听耿家媳妇说,那姑娘现在自己会吃饭,还会笑,连娘和爹都会叫了。
某丙:有钱人家的姑娘,能没福么?
第八章 左邻右舍
有福的胖小荷初到新环境,别人也没说错,需要学的太多了,从穿衣服到洗脸漱口再到上茅厕,几乎样样都得学过。
总要入乡随俗。
至于梳头发,就甭想自己来了,只会梳马尾辫的孩子伤不起。再说想学她也做不成,身体各部件太胖,不太灵光。
杨氏每天早上都细心的给她梳发,就梳两个小抓鬏,用粉色的头绳系上,还要插上两朵粉色小绢花,像个大号福娃。
最后还要套上那套银圈子,看起来豪横不少。
“娘,这李嫂子看起来比你可大了,那我要怎么称呼她?”
杨氏说话语速不快,音量也不高,从里往外透着一种温柔,“叫李婶子就行!老钱头你叫钱伯,做饭的是耿氏。”
“叫耿婶子。”虎子在旁边抢答,一边还玩着手上的木制玩具。
“哎,以前娘怕别人看你的眼光,家里也不敢招很多人,现在好了,以后啊,娘也给你安排个丫鬟。”
杨氏攥着钟小荷的手又道:“人家大家小姐都有丫鬟跟着,你看隔壁主簿家那黄毛小姐,还有右邻典吏家的闺女,无论嫡庶,至少配了一个丫头做场面,咱家也不穷,可不能亏着我闺女。”
虎子忙靠向杨氏软乎乎的身体,撒娇道:“我也要,我也要,我要上学了,隔壁周三上蒙馆还有书童呢,我也要一个。”
杨氏用手指点点他的头,“人家是官家孩子,再说周三以后要考状元的。”
虎子疑惑道:“那我不用吗?”
“呃……当然也要。”杨氏先愣了一下,随后笑着摸摸虎子的头,”我家虎子以后也要考状元的。好,以后也给你一个书童。”
“噢,太好了。”说完这虎子还冲钟小荷做个鬼脸。
钟小荷此时正在旁边吞口水呢,艾玛,穿之前是个小可怜儿,现在居然要当剥削阶级了,心里咋这么的……盼望呢。
“闺女,这些日子你好好稳稳魂,过些日子,咱们一家去逛街,吃好吃的啊。”
“虎子也要去,虎子也要去,我要吃好吃的猪蹄子。”虎子立刻跳起来嚷嚷着。
“去去,都去。”杨氏一手拉着钟小荷的手,另一只手抓着虎子的手,舒了一口气,“娘啊,现在没有遗憾啦,啥也不求,就求你们能平安长大就好。”说完眼圈就红了。
虎子立刻紧紧的用手把住杨氏的腰,还用小胖脸蹭蹭。
这孩子看着粗,却惯会看眼色,跟个小棉袄似的。
钟小荷鼻头一酸,真拿这个娘没办法,动不动就煽情。她现在还没办法像虎子一样,完全无隔阂的去亲近这个娘,但,恐怕不远了。
如果这是梦,就让这梦做的更久一些吧。
在古代的日子,其实过了一段好奇之后,剩下的就是无聊。每天就是在杨氏小心翼翼的陪伴下,走遍二进院落各个角落,连院里的花花草草都认识个遍。想出门透透气,杨氏又怕魂魄不稳,看她实在无聊,就说带她到大门口放风。
这整的跟坐监牢似的,可一想到杨氏可能数年如一日的跟她呆在家里,就只能忍。
穿过一道垂花门,就是二门了,来到一进院落,老钱头正坐在门口,一看女主子和小姐来了赶紧打招呼。
“大门看看,我们就到门口透透气儿,不远去。”杨氏交代老钱头开门。
一出大门口,呵,像是来到某个古镇旅游的感觉。道路虽是土路却夯的够平够实,宽度不大,能容纳两辆马车并排走。道路两侧都是住宅围墙,一溜的青砖墙盖土瓦。
习惯了现代城市的喧嚣,这里实在安静的有些过分。
钟小荷往左看了看,在巷子里竟然看到一高一矮两个清瘦背影,从衣着和身形看,应是个年轻公子,带着一个书童。
杨氏看到钟小荷张望,便道:“那是左邻周主簿家的二公子,去岁考上的秀才,虽说在录取的人里是个倒数第一,可也是妥妥的真秀才,读书苗子,啧啧,羡慕,咱老钟家不知道坟头上有没有长这棵草。”
说完又指指右边,“右边是郭典吏家。”
正说着,典吏家大门吱扭扭打开了,一下子从里面走出好几个人来,姹紫嫣红,竟都是女眷。
有位中年女性和她后边一个瘦高个女孩,打扮犹为亮丽,俩人被四个丫鬟婆子环绕着。
这中年女性正是典吏之妻郭夫人,她也没想到出门一搭眼,就看到了钟家的女眷。
“嘿,还真是难得一见。”这中年女人眉毛一挑,她并不太想理隔壁这家人,自家好歹是个官身,邻居却是土包子。
杨氏一看对方望过来,赶紧笑眯眯的远远行了一礼。钟小荷哪里会行礼,傻呆呆的往那一杵。
郭夫人看杨氏主动行礼,心里多少爽一下,也矜持的微笑点头示意,也不管对方看不看的清。
她又打量了一眼杨氏旁边的姑娘。虽然第一次见,但是直觉,肯定是她家那位傻姑娘没跑了。
这也太肥了,难怪钟家藏的紧紧的,就算不傻,这副尊容也不好带出来。
这姑娘没给自己行礼,显得没有礼数,不过她并不在意,听说行为举止如同稚儿,你能跟稚儿计较吗?掉份儿。
这郭夫人嘴角含笑,心道还是自家姑娘聪慧又知书达理,土包子哪能比得上,侧眼看向自己的心肝,却看见自家闺女正一脸春风的呆呆的看向远处。
嗯?郭夫人皱皱眉,顺着闺女眼光看去。
越过那两座山,恰好看到两个背影,消失在巷子尽头。
“咳、咳~”
那背影已消失,听见娘亲刻意的咳嗽声,瘦高个姑娘猛地惊醒,迅速调整眼神焦距,表情竟无一丝变化,很自然的冲着钟家夫人远远施了一礼。
郭夫人满意一笑,这才是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至于周家二小子,本是门当户对,真要合一好,也不错。
遥遥打过招呼了,郭夫人略犹豫了一下,带人摇曳着往右侧行去。
郭家母女的表情钟小荷看不清,不过她注意到,郭夫人一群人出门的时候,本来脚尖是冲左的。
“她们这是去哪?”
杨氏收起笑脸,撇撇嘴。
往右是衙前街,难不成她们打扮的花枝招展还去逛衙门?嗤~,不过是不屑跟自己寒暄罢了。
“逛街呗,改天你爹有空,叫他带我们逛街。”
“……郭家夫人带她女儿逛街。”
杨氏有点尴尬:“咱家今年才搬来,娘还不太认得县里的路,出去容易走丢。李嫂子倒是认得些许路,可她也没去过食肆,恐出问题。”
好吧,或许
是个路痴加死肥宅,当然,宅这个事,跟“自己”有关。
第九章 陌生熟人
此时正是春末夏初,后园子里的蔬菜长势正猛,只是种类较少,且该结果的也尚未开花结果。
黄瓜、菘菜(白菜)、胡萝卜、香菜、豇豆这些都有,可后世常见的西红柿、土豆之类的美洲舶来品却没有。
也就是说陆上丝绸之路传来的东西都有,而海外舶来之物没有,说明钟小荷所穿越的世界如果是符合历史的,那么她所处的时期,应该在汉唐宋元范围内,肯定不是明清。
当然,看他们的生活习惯穿衣打扮,在钟小荷有限的认知里,汉和元自然也排除了。
这些日子,钟小荷特意仔细的跟爹娘了解这个世界,却不想,一了解,倒是让她大吃一惊。
原来这里所在地界是北部边塞,营州柳县,在国家的最东北面,跟外族接壤。营州所属王朝被称为大周朝。
本朝皇族姓柴,这一朝皇帝是第三任,帝号正康,如今是正康十一年。
柴姓周朝?
她就没听过什么柴姓王朝,还能延续好几代的。
回到公寓空间,拿出手机搜索一下,她惊讶的发现,这历史上能跟柴、周有关的王朝,还真有一个。
后周,是唐后宋前,也就是五代时期建立的王朝,第二任世宗皇帝倒是姓柴,叫柴荣。
怎么说是第二任呢?因为第一任是他姑父,也是义父,姓郭。
这柴荣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他继承皇位后,致力于统一大业,立下了“以十年开拓天下,十年养百姓,十年致太平”的壮志。励精图治,一系列的锐意改革,他治下之时,政治清明,经济复苏,差一点就结束了五代乱象,也让天下一统成了大势所趋,有史家称他为“神武雄略,乃一代之英主也。”
只是让人扼腕唏嘘的是,这样一个文治武功的皇帝,天妒英才,老天只给了他五年,就英年早逝,壮志未酬啊。
他死后,幼年的儿子柴宗训继位,可惜,主弱臣强,柴荣呕心沥血做的一切,都给老赵家做了嫁衣,赵某人兄弟俩密谋黄袍加身后,后周改姓为宋。
王朝改姓后,老柴家的人,被赵某人捧起来装门面的都是些远房旁支,至于血脉后人么,呵呵……
莫非连老天也都看不过去,硬是让历史拐了弯,整了个架空?
该英年早逝的人,这个世界那肯定是没死,历史自此改写,只看熟悉的衣食住行、语言文字就不难猜测。
想想也没什么不可能的,自己都能穿了,再奇妙再不可思议的事情,也该接受才是。
话说老柴家继续当了皇帝,老赵家又怎么样了?
得,庙堂之高远,实在轮不到自己一届小屁民关心。
钟小荷在网上一顿大搜索,把个后唐到宋那一段的历史野史,尽量的浏览了一番,该记录的就截取图片保存下来,还要起名编号,关于老柴家的一些相关信息,更是整理成一个文件夹。
多了解了解,总归是有备无患。
当然,以上目前还属于猜测阶段,但这,并不影响她提前做这一番功夫。
查完资料,顺便还点开了企鹅邮箱,看到一个陌上兔子的企鹅号码,想了想,开始写信。
“您好,陌上兔子,最近您过的好吗?跟您说,在我身上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具体不好描述,但是,是好事,哈哈,我有亲人了。他们对我特别好,我想我会在那里找到幸福。
好啦,一如既往的祝福您,永远幸福安康。”
陌上兔子,一个陌生的熟人。
熟悉,是因为彼此“认识”了12年。陌生,是因为她从未见过,也不知道对方的任何信息。
这人是钟小荷上高中和大学的助学人,真名不知道,只有叫陌上兔子的QQ邮箱。钟小荷每每有新的动态都要发邮箱@陌上兔子,可惜她从未回过。
为什么是她,而不是他?嗯,谁家男的用一萌萌哒戴蝴蝶结的兔子做头像的?
上大二后,她开始勤工俭学,辛苦点自己学费和生活费也能搞得定,就@陌上兔子说自己赚钱了,可以停止资助了,可人家不管,定期打钱过来。
一开始钟小荷都以为陌上兔子被盗号了,收不到自己的信,谁知道自己一段时间没发邮件,对方却又回复了。
陌上兔子就问,为什么一段时间没发mail了?出什么事儿了?需不需要钱方面的帮助什么的。
钟小荷激动的同时,也忙跟对方说明情况,就说自己能打工赚钱了,能维持自己的大学所需,可以不用寄钱了。
嘿,结果对方发来第二封信,就说她要做个有始有终的人,希望钟小荷好好学习,珍惜大学生活,顺利毕业,工作后就不寄了。
当日,钟小荷就收到一笔汇款,还备注,好好学习,费用别操心。
幸福的无奈啊,钟小荷虽然再次拒绝,可这回对方又开始隐了。
好吧,的确非常感动。对方这么善心,咱得接着,这样确实让她的大学生活过得更从容。
不过,钟小荷如果有什么新动态,比如得了奖学金啦,比如学会了滑旱冰啦,比如去敬老院做义工什么的,都会发信息给陌上兔子。
就这么直到毕业后找到工作,拿到了第一笔工资,总算对方不转钱了。
钟小荷倒是养成了习惯,自己有点啥事,还是往这邮箱里发,间隔不固定,一俩月吧,联系电话家庭住址毫无隐瞒都发上去。
要是过了两个月又几天没发Mail,陌上兔子就会发个邮件问怎么了。可钟小荷要是有规律的及时发,对方又一次不回。
也是醉了,这陌上兔子,脾气有点小怪,神出鬼没。
钟小荷轻笑,摇摇头,敲下落款钟小荷,留下几年没有变过的电话号码,地址就是现在的新住址。
点击发送。
以前总执着于希望有一天报答陌上兔子,哪怕一丝,也不会留下遗憾。
可现在突然就不这么想了,对方的善举并不想要任何报答,或许,好好活着,就是对这善举最好的报答。
钟小荷释然一笑,这肯定又是一封等不到回复的单行道信,可又怎么样呢?
给陌上兔子发完email,钟小荷唏嘘一阵便撂下。
第十章 虎子心事
长期熬夜,杨氏养成了中午必须补觉的习惯。
可她非得眼看着钟小荷进入睡眠才会离开,钟小荷根本没睡,这段时间睡的够多,只又拿杨氏无奈,这才勉强装睡。
床上翻来覆去,最后干脆起床,她来到窗前,却看到虎子独自一人,正蹲在院中玩石子。
这孩子,实际年龄虚岁七岁,对她并不亲近,从未叫过姐姐,好像有心事一样。
钟小荷开门走了出来,听到动静的虎子抬眼看看,表情都没变一个,继续低头玩石子。
这小娃子对自己有意见,而且还是大意见。
“虎子”
人家不理,继续玩他的。
钟小荷走进他,有些费劲的在他对面蹲下身子,一大片阴影笼罩下来,虎子抬起头,语气有点不好:“干嘛?”
“你不喜欢姐姐?还是不喜欢回来的姐姐?”
虎子剜了她一眼,干脆不理她,转过身顾自又玩了起来。
钟小荷撇撇嘴,我就不信还治不了你这个小屁孩?她费力的站起,绕到他前面蹲下。
虎子眼眉都快立起来了,这个人怎么这样。只腮帮子鼓了鼓,到底没说话,继续转过身。
嘿,我还跟你耗上了,钟小荷也绕过去蹲。
虎子我再背过去,小荷我再绕过去,虎子还没咋地,毕竟经常运动,倒是钟小荷,几个来回,已经气喘吁吁,腰软腿也软,脸上的汗滴滴答答往下掉。
“停停停,你再给我转下去,你姐我就要晕在这了。”钟小荷一把揪住又要转身的虎子。
虎子细瞅瞅她姐这挫样,突然得意的嘿嘿笑起来。
“哎哟,你这熊孩子,敢笑话姐?”钟小荷作势生气。
虎子本来还笑的,一听钟小荷说的话,又不笑了,低头蔫蔫的玩石子。
“咋啦?虎子,告诉姐,有啥事儿解决不了的?姐怎么得罪你了?”
虎子现在就是锯了嘴的葫芦,一声不吭,你说这不是活气人么。
“那这样吧,你要是跟我说说,我就答应送你一个礼物,怎么样?”得放杀手锏。
虎子抬头怀疑的看看钟小荷,嘟囔道:“什么礼物?”
说话就好,“你想要什么礼物?”
虎子低头想想,“就隔壁周冲玩的风车,漂亮的。”
这东西简单啊,“行,那你说说吧,对姐有啥意见?”
虎子吭吭哧哧的,孩子还小,描述的逻辑略微差点:“你傻,他们都笑话我有个傻姐姐。”
他们?估计是小伙伴吧,家里有不正常的人,被嘲笑了,心里真心有点同情小黑胖子。
嘿嘿,这是对之前的姐姐有意见。
也不对呀,“那我现在不是好了吗?”
虎子低头又不说话了。
“不说风车没了哈,哼哼~”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虎子气的又鼓起嘴,
“哼,你霸占娘,你傻的时候霸占娘,你好了,还霸占娘。就我没人疼,哼。”说完虎子就继续低头,可钟小荷眼尖,看到这孩子眼睛里居然还包了一层水。
这怨念由来已久这是。
钟小荷决定开解开解这娃,可她蹲的实在累,“虎子,咱到凉亭里,跟姐坐坐。”
“不去”
“不去就没风车”
“骗人,你答应了就得给。”
“再加上一块,不,五块糖,去不去?”
小黑胖子在心里计较了一下,这才气哼哼的站起身,跟着钟小荷来到院里的小凉亭。
小胖子酷爱吃糖,看他好几颗坏牙齿就能猜的到。
俩人往亭子里石凳上一坐,小胖子一伸手道:“糖拿来。”
钟小荷:“……哪有这么快兑现,我现在给你偷去?先欠着。”
小黑胖撇撇嘴:“骗子。”
“来咱姐俩聊聊,你说娘疼不疼你?说实话。”
小黑胖想了一下低吼道:“疼是疼,可她更疼你。”
这钟小荷不做辩解,当娘的哪个不疼,不过是傻姑娘无自理能力多费心罢了,转儿又问:“那你说爹疼不疼你?”
“也疼,可他还是更疼你。”
“几个人疼你?几个人疼我?”
“俩,可他们更疼你。”
没完了这还,“那姐不是什么也不知道吗?你小时候啥也不懂,爹娘不也得仔细照顾你呀,你是不记得了。”
“哼,你现在好了,还是一样。娘还哄你睡觉,谁哄我睡觉?”钟小荷摸摸鼻子,这倒是哦,父母的爱也有惯性。
“行啦,这问题好解决,我睡前不用娘在跟前行了吧?”
虎子撅着嘴不说话。
钟小荷又道:“现在疼你的人,比疼我的人可多了一个,那怎么讲?”
“多一个?谁呀?”小黑胖迷糊了,眨了眨大眼睛。
扑哧一声,钟小荷没忍住笑了,这呆萌的小样,伸出手指在他鼻尖点了点,“多疼你的那个是姐姐我呀。哈哈~”
虎子挪挪屁股,嫌弃的撇撇嘴。
“不信?还是不要?”
“咋让我信?哼哼,除非……”
“除非啥?”
“除非你答应我条件我才信。”
这小屁孩还威胁,我会妥协吗?那还是我吗?
“啥条件?”
“必须陪我玩儿,还有……嗯,还有我打架的时候,帮我打架。”
钟小荷嘴角一抽,陪他玩石子?陪他玩儿幼稚玩具?这怎么跟养个独生子女似的。还打架,等等,难道他有打架对象?嘲笑他的小朋友?钟小荷心里不是滋味,她来了好些天,愣是没看到这小家伙有玩伴。
一看钟小荷没马上回答,虎子又哼哼说道:“骗子。”说完抬起屁股就要走。
钟小荷一把抓住他脖领子,“行了,我答应还不行?”
这小胖子一听他姐答应了,这才扭扭捏捏又坐回来,“那咱们拉勾。”
俩人伸出小手指一顿拉勾上吊,小虎子这才满意,眉开眼笑拍手道:“现在咱俩可以一块玩儿了。”
这孩子变脸挺快。
签订了一系列“丧权”条约,才算是让虎子暂时放下芥蒂,愿意尝试亲近她了,钟小荷暗撸了一把老汗。
等杨氏睡了一个好觉后,推开门就看到树荫底下,撅着屁股玩儿石子的俩孩子,一个个汗波流水的。
她悄悄的又退了回来,不能打扰,眼前的场景以前她不知幻想了多少次。眼睛又湿了,用袖子抹了抹,可就是抹不净,抹掉又出来。
她舒了一口气,暗叹自己眼泪窝子咋就这么浅,一边抹还一边笑。
闺女回来了,她还担心虎子不亲近姐姐。现在这样,真是太好了。
第十一章 欠债还钱
欠了虎子两样东西,得想着紧个还,不还,他总拿小眼神萌萌的盯着,时不时的还向她伸处手掌,勾勾四个胖手指。
那意思谁不懂啊,清楚写着:赶紧还债。
夭寿哦,不仅欠他两样东西,还得陪他玩。
这熊孩子就是个神兽,玩儿起来不嫌累的。答应陪他玩的钟小荷肠子都悔青了。她以为只玩一会儿,谁知道人家说又没规定只玩那一天那一会儿,是以后都得陪他玩。
坑姐不手软呐,这小屁孩。
拒绝吧,那受伤的眼神谁都抗不住,这孩子是敏感型的。
得,反正也闲的蛋疼,索性耐着性子陪他玩。
至于欠的东西倒是不太难,因为她在衣柜里,还发现自己有个小金库,要买那是容易的紧。
小金库,问过亲娘才知道,那是每年的压岁钱,一文不少,都搁那藏着呢。
抹了一把感情泪,就开始兴冲冲的查数,一共250文,这数字,好,整齐。
买个风车再买些糖,只要上街,这都非常简单,氮素,钟小荷决定来点不一样的,这样才能最大限度拉近和熊孩子的关系。
夜晚在手机上百度搜索了一下,各种风车DIY就出来了。
嘿嘿,找了个步骤简单的,材料么,得在古代找。
次日把虎子叫过来。
“啥?你要自己做?你会么?能做好吗?”
“必须会呀。收起你怀疑的小眼神,姐保准做个漂亮的风车给你。可是,你必须得参与。”
到底是个七岁的孩子,三言两语就糊弄过去,开始兴致勃勃的参与进来。
制作材料和工具都比较简单,一根圆木棍,几张纸,一把剪刀和一颗钉子,再加上一些粘结剂。
后园子里有树,虎子自告奋勇,要爬树掰树枝。可钟小荷看他那身材,非常怀疑。
虎子一脸的得意,一副你瞧好吧的样子。
就见他两只手两条腿抱着树干,像个小熊猫一样圆滚滚的往上爬,吭吃瘪肚的,居然也爬到了树干最低的分叉处。
得亏树干不高,就算如此,也看的钟小荷这个累。把个杨氏和李氏吓的,在树底下连喊让他小心点。
男孩子倒是皮实,他自己丝毫不担心,到底掰下几根树枝丢下来,这才又费劲把式的爬下来。
纸张、剪刀和钉子,只能找自家娘。
找纸张这还真不容易,杨氏找半天,整出一个空账簿来,好吧,也算凑出纸来。这种纸很软,可也别无选择,谁叫这一家子都是文盲呢。
至于胶水,李嫂子拿来一点煮熟的饭粒,看的钟小荷嘴里直抽抽,这还真是就地取材。
材料实在太简单,但是,虎子小朋友付出了十二分的热情,参与感十足。
钟小荷也被感染了,按着秘籍开始折风车叶,剪了一个形状,反手那么一折,一个风车叶子就出来了。
虽然有点笨手笨脚,可虎子看得还是很神奇,笨手笨脚的也跟着做。
俩人嘻嘻哈哈,有商有量,剪了整本账簿纸,这才算把个风车整齐全。
看着眼前这个可以用“粗制滥造”形容的风车,钟小荷暗暗抹了把额头上的老汗,这和做之前想的和要的(漂亮的),似乎有不小的差距。
手残党实在伤不起,下回不能逞能了。
不过对着风,或是吹口气,也能飞速的转起来。
可再看虎子,一点也没嫌弃,反倒小脸上有满满的自豪。果然,自己付出劳动得到的,怎么都香。
还欠某个小孩一样东西,就是糖。这里的糖是饴糖,实际就是麦芽糖。
麦芽糖偶尔吃下可以,也有利健康,只是多的话,就有点齁得慌,还贼拉粘牙,奈何熊孩子喜欢。
这玩意也好解决,淘宝就有,下了订单几天就能来,不过,她不能这么干。
“过几天上街,我就给你买。”
虎子又怀疑的看着她,“你要赖账?”
“说什么呢,姐有钱你忘了。”
虎子一想可不是么,他姐的压岁钱都留着呢,只是他虽然过年有压岁钱,平时也有零花钱,可挡不住他花的也快,有时候还喜欢请客。
将信将疑道:“行吧,那你别忘了。拉钩。”
拉钩就拉钩,谁拍谁啊!
“啪”虎子后脑勺挨了一巴掌,原来是回来的老钟,正听见虎子在跟他姐要糖。
“糖没有。再吃,你就等着牙掉光光吧。”
小黑胖子又生闷气了。
这还得姐姐开导,“挨打咋了,那是爹娘对你一种爱的表达方式。他咋不打别人呢?”
“那他咋不打你?”
“那我以前不是病人么?打病人对吗?你还是不是男子汉?”说着钟小荷揪了一下小黑胖子的脸蛋。
“嘶,疼、疼。”本来一听他姐那么一说还有点不好意思,结果她姐还上手拧他脸蛋。这下一丁点愧疚之心也没了,“好哇,还说多一个认疼我,我看是多一个人打我。哼!”
在了解姐俩的“协议”之后,到底是没等钟小荷自己买,老钟让老钱头去买了些饴糖回来。
只不过这些糖是偷偷给了小荷。
钟小荷的房间里。
虎子看着她姐那一包糖,两眼冒光。
看着对面伸出小胖黑手的虎子,钟小荷憋着笑,拿出一颗来。小黑胖子一拿到赶紧放嘴里,然后继续伸出小爪子,就这么鼓着腮帮子看着她姐。
“看啥?没了。”
“你当我不识数啊,爹娘早就教过我了,快点,还有四块。”虎子得意的还一边抖着脚。
钟小荷一呆,自己咋这么像是在学校被霸凌的可怜学生呢。
“一天只能给一颗。”
“那怎么行?你耍赖。”
“怎么不行?之前又没谈好啥时候给,要都给你也行,以后不能叫我一直陪你玩,得我乐意才行。”
虎子一听,有点纠结,想了半天:“行吧,那得都给我。”
“男子汉说话要算话哈,你要说话不作数,那我以后对你说话也不作数。”
“知道了。”虎子颠颠他伸出的小手掌不耐烦的催促。
钟小荷拿出四块糖来放到他手上。
“所有的。”他指着纸包里剩下的几颗。
“你这孩子得寸进尺啊。”
“刚你答应的。”
钟小荷倒带往回想了想,这熊孩子,说话会挖坑。
“那不行,要拿也可以,叫声姐听听。”
“姐”说的这个快速,为了几块糖折腰,很好。
“一天吃一块,都吃了,后面就没得吃了。”看看他那几颗小黑牙,钟小荷就感觉自己牙也疼了,“吃完必须漱口,晚上睡觉前必须刷牙。嗳~”
虎子一听她啰嗦,抓起钟小荷手上的糖纸包,已经转身跑出门外。
真是熊孩子。
第十二章 周二
来这里半个月,风也吹的差不多了,只要自己表现的呆萌一点,能有多大事?总要了解世界,也要从中找寻机会。
这事儿得等到爹晚饭回来再说,娘暂时不能指望。
晚饭的时候,老爹在。
“爹,能出去逛街不?”
闺女那副要跳出家的模样,想是在家憋狠了,便道:“行啊,后天,后天爹啥事儿没有,专陪你们逛,你娘也好久没去街上了,多带点银钱,给闺女多买几朵花戴。”
“那敢情好,我可得好好准备准备,哎呦,一想还挺激动。”
杨氏动动丰腴的身躯开心不已,旁边虎子也开心,筷子一撂就嚷嚷:“爹,娘,我要吃好吃的炖猪蹄子。”
“妥妥滴,儿砸,后天咱必须吃上猪蹄子。”
“闺女想吃啥?”
“我也想吃炖猪蹄子。”
虎子在一旁拍手,钟父杨氏表面开心,内心却发酸,她闺女在另外的世界肯定活得可怜,啥啥没吃过,不知道吃啥,才学着虎子说想吃猪蹄子。
后天才出行,可次日,杨氏就开始翻箱倒柜找衣服,她先给钟小荷找了一套,从上往下透着粉儿,钟小荷一点没觉的雷,反倒觉得美。
以前自己的衣服颜色,基本就是黑白灰,反倒是厂服带着彩儿,可也是工厂蓝,而且是不讲究形的那种。现在好了,一溜粉色红色,咋看咋顺眼,反正她看不出俗来。
找完钟小荷的,又开始给自己找。
“啧啧,你看典吏夫人和她闺女那身行头,可真好看。平时觉得衣服不少,咋临出门就找不出一件合适的呢?”
“娘,这件,这件穿着好。”钟小荷给她选了一件浅绿色带花边的,再不提建议,到天黑,她老娘也选不出来,选择太困难了。
杨氏拿衣服在身上比了比,“这件好?”
“嗯,看着清爽,娘长得白,穿这个颜色好看。”钟小荷一边说,还一边露出星星眼。
被闺女夸了,杨氏乐开了花,拿这件衣服往身上比弄了半天,终于下定决心就这个。
有钱有闲去逛街,是种莫大的幸福。
钟德福带着老大一个褡裢,里面叮里咣啷都是大钱。至于钟小荷和虎子二人,还斜斜的背着一个小包包,这感觉有点时光错乱。
他们的荷包里,是提前给他们准备的零花钱,每人五十文。钟小荷不是第一次见过这里的大钱了,因为她有二百五的存款啊,这些大钱也没啥特殊,外圆内方,上面写着正元通宝四个字。
摸着包包里的大钱儿,再看看老钟背上的褡裢,嗯,老钟今天准备要大出血啊。
嘿嘿,自从她知道两处能来回带东西,她就动了心眼子了。
总不能可着老钟一个人身上薅羊毛,两处倒买倒卖,必须两手抓两手都要硬,嘿嘿,想想自己未来大大的有钱,心里直冒粉红泡泡。
杨氏跟老钱头和李嫂子交代好,中午不回来吃饭,一家人就浩浩荡荡出门。咋用浩浩荡荡这词呢?一家人体型太占空间。
巷子右侧出口正对着的那条街道是衙前街,衙门口就在那,逛街得往左走。
刚走到左邻周家大门口,嘎吱一声响,周家大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位年轻公子,和一个半大书童。
这公子一袭素蓝儒袍,头戴同质地的素蓝儒帽,一身气派清雅端方。
他该是没想到忽然碰上邻居,先是一愣,但很快脸上漾起微笑,正要开口打招呼。
“周二公子,这是要出门呐。”老钟反应略快,毕竟是跑生意的人,说了句废话来打招呼。
“跟几个同窗约好聚会,怎么,钟大叔一家这是要逛街?”那周二反应慢些,忙及时点点头回道,还顺便向杨氏这边弯弯腰。
“领家眷随便逛逛,小荷、虎子,叫人。”
“周二哥。”
“呃,周二哥。”钟小荷差点没反应过来,实在是先被对方给帅到了。
艾玛,
这周二看年纪不过弱冠,这就是前几天看到的背影了,声音温润,眼神柔和,却真是谦谦佳公子,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
是个帅气的阳光小伙。
颜狗钟小荷心里的口水要流成河。
而且这小伙浑身上下还自带好感,让人看着非常舒服,就是想要接近。
周二想不注意那姑娘都不行,身材着实让人震撼,小眼神倒是挺亮。
他心中就是一惊,暗道,这八成就是传言中回魂的姑娘了,做邻居这么久,竟还是第一次见。
长的笨笨的,啧啧,这身材。
一直盯着太失礼,周二不着痕迹的只是礼貌性的朝她笑笑,继续跟老钟寒暄几句。
得知人家要举家逛街,忙退后一步,伸出左手,做了个先请的姿势。
老钟有点想跪舔周二他爹,既然他爹不在,带妻子儿女逛街又是分外重要,只略微让让,见周二坚持谦让,只好假装拱拱手带着一家人先行。
那一家子走路的背影格外个性,尤其那姑娘,走路看着太累了,那就是一座移动的肉山。
“嘿,这家人,胖的倒是挺齐整,不错。”周二看着那家人的背影,一边背着手望着,一边咧着嘴,还不自觉的直摇头,不过眼神里,倒是透着一丝羡慕。
“噗~”旁边书童时秋被他家二爷说的“齐整”给逗笑了,看公子斜他一眼,忙笑着出声揶揄道:
“二爷,钟家傻姑娘也忒胖了,以后难嫁出去。”
“瞎说什么!能随便编排人家小姐吗?”周二板着脸,瞪了一眼,语气非常严厉。
虽然他也觉得钟家姑娘这么发展下去,确实难嫁人,但不能任由自己的小童乱讲。
时秋立刻低头认错,心里却撇撇嘴,不以为然,哼,二爷心里就是这么想的,惯会做样子。
钟家一家人走出巷子,横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条黄土夯成的大街,叫东一街,能有四匹马车的宽度。这条街虽然也有些商贩,但是这边多是私宅的侧墙,因此并不十分热闹。
再往右绕过这条大街,也就是隔趟街,是东二街,以此还有东三街、东四街,是本县最热闹的三道街。
他们今天要逛的,只是东二街。没办法,一家胖子,想多逛,身体扛不住。
第十三章 重千斤
东二街两侧,店铺林立,堂、坊、庄、号鳞次栉比,道边也有很多摆摊的或是走街串巷的小商贩。
钟小荷眼睛不够看呐,内心狂喊:“古代,我来了!”
激动啊,这些只能在电视中看到的场景,终于身临其境了。无数次幻想终成真,还是以一种幸福的方式,能不激动么。
她特别注意一点,甭管是大姑娘还是小媳妇,无论是丑或俊,穷或富,来来往往都不少,也没遮面,也没裹小脚。
甚至于一些店铺还有摆摊的售卖者,也不乏能看到女性的身影。
这让她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个世界对女人的要求,倒是没有苛求到某朝代那么变态。
想必是那个姓朱的还没生出来,或者还没成气候,最好穿越者的翅膀把那人扇没了。
无论后人把姓朱的,在思想上学术上捧得有多高,钟小荷最在意的,却是他三从四德的言论,严重毒害了华国女性近千年,着实可恨。
对女性开放些好啊,终日关在内宅,再宅也得憋出病来。
她暗戳戳的对对俩食指,自我陶醉的想,或许咱并不是个群众演员,咱这么聪明低调,也不可能是炮灰女配,大概率是个女主一号吧。
作为天命女主有个店铺不过分吧,嘿嘿,一个店铺养三代,自己这辈子估计就能生活无忧了。
就这么定了,拥有一个店铺,作为最低生活目标之一。
他们一家的出场,让喧嚣的大街“咔”就变成了一个无声世界。周遭的众人眼珠子快要掉地上,艾玛,这姑娘忒胖了。
有认识老钟的,就猜到这姑娘肯定就是老钟家那个回魂的傻姑娘了,没想到啊,这可真是千金(斤)!
外界的变化,钟小荷敏感的觉察到了。一道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愣是让本就很热的身躯更热了。那也只能假装不见,自我安慰这是主角自带光环,就有这样被过度关注的烦恼,咱必须得有心里准备。
渐渐的,开始有个别超级八卦的人小声的嘀咕,悄悄用手指指。
钟德福和杨氏是有心里准备的,她们藏了姑娘多年,冷不丁带出来,被人议论那是正常的。
老钟整整衣服一脸的正常,也是佯装看不见别人的眼光,继续慢悠悠带着家人闲逛。
呵呵,习惯就好。
街道也就安静那么一会儿,无论是钟家闺女回魂,或是钟家闺女有福,亦或是这姑娘的震撼身材,那只是自家茶余饭后的谈资,不然还能怎么滴?很快街道又开始热闹起来。
钟家人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不过他们不知道,自此后,钟家傻姑娘没人叫了,改叫钟(重)千金(斤)
各个摊点吆喝声开始更卖力,能不卖力吗?没看老钟背着个大褡裢么?
人家出来就是花钱的,不配合对不起人家,配合就是双赢。
“来~,瞧一瞧看一看,新到的上好绢花,京城姑娘都戴它。”
“糖人,糖人,好看又好吃哩,小公子,要不要来一个?”
“香甜的暴炒栗子,不甜不要钱啦。小姐要不要尝尝?”
……
钟小荷和虎子顺着吆喝声兴奋的东看西看,老钟夫妇眼角嘴角都不自觉的带出笑来,这还差不多,他不怕别人议论,就怕闺女不舒服。
一会功夫,小黑胖子手上已经在嚼着一个糖人,滴滴答答的,满手黏糊糊。幸好钟小荷聪明,预料到这个后果,根本没要,不过她手上端着一包糖炒栗子。
这些路边摊就是便宜,一般交易就是几文钱到十几文,几十文的都极其少见。
难怪钟父要带一褡裢的钱币,银子还真不好花。这要是花银子,得换回一堆大钱儿回来。
“闺女,前面是咱家的布店,进去看看,认认门。”
哎呀,钟小荷眼睛一亮,那必须得认门啊,肿么突然有点富二代心态的赶脚。
钟小荷顺着钟父的手指看去,正有一家布铺,挂着一个简单的牌匾,上书钟家布铺,真是直白。
钟家布铺门面不是特别的大,好在位置不错,店内的客流好像还行。
店内员工早看到了钟德福一家,一个皱纹多多的黑瘦老头忙伸手跟钟德福一家打招呼。
“东家来啦。”
钟德福点点头,“老邢,忙你们的,今儿得闲,我带家人出来随便逛逛。”
跟这老邢打过招呼,钟德福就带一家子进了后堂。
“邢掌柜这么老啊?”杨氏小声问老钟。
“五十大多,能不老么?嗨,你关心人家多大岁数干啥?别看老,人家可是老掌柜了,经验老道着呢。”
杨氏撇撇嘴,老掌柜可不是老么,她就是觉着年轻一点的站柜台,看着更舒服。
后堂倒是不算小,有个小小的天井,还有几间房。应该是有库房,办公室和平时晚上值班看店住的房间。
杨氏叫老钟打些水来,给虎子的手一顿洗,一边洗一边嘴里磨丢他。
钟小荷往那一坐,就是狂擦汗,艾玛,这身体迈一步都累。当前还没入夏,有怕冷的,衣服还要多加一层呢,可自己呢?钟小荷恨不得穿上半袖,太热了。
老钟一人倒了一杯水,端起一杯递给钟小荷,“闺女赶紧喝点水。”
待钟小荷接过茶杯咚咚咚狂饮,钟父就在旁边抓起自己的宽大袖子给姑娘扇风。
钟小荷心里那个感动啊,老钟真是个二十四孝老爹,嘿嘿。
一家人过来也就是顺便歇歇脚,杨氏和钟小荷,肥胖不说,严重缺乏运动,这走一下不累才怪。
累归累,可钟小荷着急着要出去,她想多了解这个世界,再说她不是想暗戳戳的当倒爷么?
自家是有布铺,可打眼看过去,就是各种普通的棉布、麻布,绸缎料子都稀少,市场定位在普通大众。
可这些东西估计在淘宝上没销路,甭想了。
钟父本想让老婆孩子在自家店先选选,好歹是个成本价,库房全面向母女打开,人家娘俩愣是一个没相中。
虽然杨氏逛街少,钟小荷更是没逛过,可不等于她没看过有钱人穿啥,就隔壁典吏家眷身上穿的,就不可能是店里这些布料。
钟德福就奇怪了,其实家里布料不少,每次他进货都会带些回来给媳妇孩子做衣服,也没见媳妇说相不中啊,可现在人家就说了没相中,这娘俩这是要给别家送钱的架势呀。
第十四章 戴一看三(国庆快乐、中秋快乐)
略微歇歇,一家人就开始继续逛。逛啥呀,一开始基本就是随着虎子跑,这厮一出门就开始放飞自我,他就只往他感兴趣的摊位跑。
那怎么行?钟小荷一把抓住小黑胖子的手,紧紧攥住,强拉着他一个摊位一个摊位的溜。
杨氏见此也松了口气,这要是任虎子跑,一家人都不用逛了,就看着他就够累的。
钟小荷也累,可架不住好奇心爆棚,动力十足。
摊位上的东西,真心不咋地,样式不少,可这做工,比方说路边摊卖的绢花和发簪远看好看,细看就太糙了。
摇摇头,失望捏。
钟小荷还是把目光放在了两侧的商铺上,左前方有个大铺子比较显眼,得是老钟家铺子三个大,上面牌匾还挺有气势,上书:德胜布庄。
进出的客人不多,但能进去的,只看衣着,就都是有钱人。
在门外就能看到,这家铺子布料和花色都比自家高了不止一个档次,不仅有各种高档布料,还有绢花、簪钗发箍之类的附带商品。
当然了簪钗之类都是些木制的,要是金银制的,那得去金银店。
眼看姑娘眼光看德胜那个火热,媳妇眼里也带着艳羡,钟德福只好道:“想看咱就进去看。爹今天必须得让我姑娘满意。”
钟小荷和杨氏立刻乐了,俩人手挽手乐颠颠的进了德胜。
这家掌柜比较年轻,看起来不过三十许,面白有精神,倒是个好门面。这人一看钟家人像几座山一样移了过来,眼里首先闪过一丝狐疑,虽然两家的体型差了不少,可同行是冤家嘛,还是要保持警惕心的。
这掌柜冲着钟德福一拱手,堆起满脸笑道:“哎呦,钟东家,稀客呀,您是过来照顾德胜生意吗?”
“吴掌柜”钟德福客气的拱拱手道:“带家眷随便逛逛,德胜这么大,必须得来呀,哈哈~”
“哈哈,钟东家客气,想看什么只管吩咐。”说完,这吴掌柜还瞄了一眼杨氏和钟小荷。
尤其是对钟小荷多盯了两眼,钟小荷已经习惯了。
吴掌柜亲自接待,把他家货品吹的天花乱坠。杨氏和钟小荷看货柜上漂亮的丝帛,那是眼睛都不带挪开的。
杨氏性子好,可也有缺点,就是万事拿不起注意,看这个喜欢看那个也喜欢,这个时候有闺女就这样好,钟小荷也不多话,她觉着好的,就用手指指。
吴掌柜一看,呵,这小娘子虽然有点呆,这眼光倒也不算太差。
杨氏虽然不出门,但花钱一流,给自家每人选了两块布料,这时那吴掌柜又热情的建议:
“最近店里引进了一些衣服新款式,京城那边的,好看的不得了。钟夫人,您不如把布料放这,做成成衣保准你们更喜欢。”
成衣?杨氏看一眼她家男人,自家铺子可没这项业务。那边吴掌柜已经拿过来一个册子,翻开里面都是当下女衣款式,别说,册子里的款式果然吸人眼球,两厢一比对,自己穿的就像个土鳖。
杨氏这回都没看她男人一眼,抓着钟小荷就开始美滋滋的选款式。
钟德福心里这个苦啊,这败家娘们,出来前自己就不能说大话,她买东西从不带讲价儿的,小时候到现在就没长过记性。愁哇,得亏她嫁给了自己,不然谁养活的起?可再看老婆闺女那兴致勃勃的劲儿,又有点苦中带甜。
算了吧,旁边还有这吴掌柜看着呢,钟德福咬咬后槽牙,装大尾巴鹰也得装到底。
选完款式,一家人又挨着个儿的量尺寸,人家专门有女性店员为女顾客做这个服务。
母女俩又开始看绢花簪钗。这家的绢花和木簪真心都不错,无论是样式还是做工,那大街上摆摊卖的和这些根本没得比,而且这边的还自带小礼盒包装,真是货比货得亡啊。
一问价格,一个桃木簪要二十到二十六文,价格是摊位上的两倍多哎。
可这古代物价好像也不便宜啊,她暗暗一算,嘿,自己的零花钱只能买两支桃木簪,钟小荷心里疼的直抽抽。
稍安勿燥,等咱倒爷当上,这点小钱算啥。
柜台旁边有人在砍价,钟小荷这会总算抖了一把机灵,“娘,什么是打折?”这声音不小,大家都听见了,杨氏一愣,对呀,抬头笑眯眯的对那吴掌柜道:“我们买这么多东西,打几折?”
吴掌柜顿时发现好几双眼睛都在盯着他,包括钟德福,一脸的笑眯眯,就等着他说几折。还以为这次能让钟德福多流点血,量他钟德福也拉不下脸来说打折,可他没说,他家胖娘们和胖闺女说了。
“打……打折,能不打折么,打~”
他拉了个长音,在想打多少好,打少了,钟德福盯着呢,都是行家,啥不知道,折打了还不领情,不能干这个事,想到这,手上的手势从八又改成了七,苦着脸道:“钟东家,我只有这个权限。”
钟德福笑呵呵的对杨氏俩人说道:“赶紧挑吧,还得吃午饭呢。”
七折不多,但掌柜的也就这权限了,他又不是老板,好歹也能给自己省俩钱儿。这回媳妇和闺女总算想起自己赚钱不易,聪明了一把。
钟小荷选了两把儿童的,两把大人的,都是不同款式的桃木发簪。钟父杨氏看着很欣慰,闺女知道疼娘了。吴掌柜也暗自惊讶,心说这姑娘好的挺利索呀,都会挑东西了,以前应该也没那么傻吧。
“嘿嘿,这四根是我的。”头发又多又长,天越来越热,簪起来肯定凉快的多,更何况自己心里还打着小九九。
钟父杨氏:……
吴掌柜:……
好在,钟小荷接下来又给杨氏选了一支,钟父杨氏总算安慰了一丢丢。
吴掌柜心想:果然啥啥不懂,那大人的发簪,你个小姑娘能带么?
“姐,你自己个儿选了那么多,戴的过来吗?”
钟小荷翻了个白眼,“我戴一只,看三只。不行啊?”
戴一看三?
周边大人都瞪大眼珠子乍舌,可小孩子不这么想。
虎子眨眨眼,点点头,对她姐的话还挺认同。
嘿嘿,他的玩具也是越多越好,光陀螺就有好几个,玩一个,摆弄着另外几个,好开心好满足。
第十五章 开局一个担
钟小荷芯子里也老大不小了,能那么不懂事么?
主要是她心里想着淘宝开店的事,好歹要凑齐十件货品。既然家里条件还可以,自然可以用上一二。
这发簪样式不错,退一步讲,如果卖不了,那两支长的,完全可以给她娘戴。
再说她荷包里不是有钱么,“娘,这几支发簪,我自己付钱。”
闺女虽然如此说,杨氏怎么可能让宝贝疙瘩自己付,多少钱的东西,还能掏孩子腰包?再说,闺女那点零用钱好干啥?
不仅给买了这几样簪钗,还给她挑了几朵绢花、几条发带,还有一摞各色帕子,外加两个刺绣的漂亮香包。
平时都是自己带帕子给闺女擦汗,这回逛街闺女和儿子到处跑,自己也顾不上,眼见着闺女一直用袖子擦汗,俩袖子都湿乎乎的,可怜见的,这回买上一摞子,够闺女用一段时间的了。
爹娘愿意给买,小荷心里自然乐开花,只是面上有些不好意思。
买够了,得赶紧走。不走不行,虎子要造反。
一家人被送出来的时候,太阳明晃晃挂在头顶,热啊,好在手上就拎着包好的小件,其它东西人家回头做好了送家去。
钟德福的褡裢没给他减重,因为是银子付的。
“爹,他家布铺里有卖簪钗、绢花,发冠啥的,料子也好,咱家铺子咋没有呢?人家看着高大上,咱家铺子有点弱哈,爹,你得努努力,嘿嘿~”
随口贫的钟小荷没过脑子,顺嘴就秃噜出这么些话来。
一边干苦力一边当钱袋子,听闺女那么一说,感觉自己遭受到了闺女的嫌弃和鄙视,钟德福擦把额头上的汗,心里有点不得劲。
“货品低端,咱人气旺,再说咱家走的是薄利多销的路子。”
杨氏抬起手佯装打闺女的手,其实就是轻轻拍拍:“别瞎说,你爹老厉害了,特别努力。早前儿你爹就只有一个货担子,整日价儿走村串户,可现在不也有了百来亩良天几个铺子么?这还不努力,啥叫努力?”
佩服,老钟开局只是一个货郎担,虽然还在新手村,但已经挣下一份相对可观的家业,让全家生活达到小康水平,真不赖呀!
“没有你爹起早爬半夜的干,你们姐俩能吃好的穿好的?”杨氏不擅拿主意,可她心里有些事情拎得清。疼孩子归疼孩子,可不能疼出白眼狼来。
老钟心里这个熨帖呀,望着妻子白白胖胖的脸,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初见时的样子。
那年他十六,她十一,他卖货,她买货。
白白胖胖的小姑娘,穿的比大多数同村的姑娘都好些,大眼睛湿漉漉的,特漂亮,人又总是笑眯眯的,一看性格就好。
一堆的大姑娘、小媳妇、老婆子的,围着他买针头线脑,就独独他家花儿与众不同。她只跟他买糖,一买一大把,不讲价,特别豪。买了糖当场就塞嘴里一个,胖乎乎的脸庞更鼓了,咋看咋好,自个儿一眼就瞧中了。
从此花儿就在心里藏着了。
杨家村在县南最边缘,自家的桥北村却刚好在本县最北面,可他杨家村跑的最勤,谁让花儿就住那呢!
花儿是村长的孙女,家有钱,至少比自家强百倍千倍。为了得到花儿,老钟只能更努力,赚更多的银钱……
每次遥想到当年,老钟心里就一阵激荡。还是花儿贴心,自己当初一心坚持等着娶花儿,太正确了。
再看白胖胖的闺女一样,使劲瞪着眼珠子,哼道:“就是,我这当爹的赚钱多不容易?”
钟小荷忙冲爹伸出大拇指,笑嘻嘻道:“娘说的对,爹你最厉害,了不起。“
闺女这么一夸奖,老钟老脸登时一红。
可随后又听他闺女说了一句话:“爹,以后我帮你赚更多钱,让咱家更有钱。”
老钟忍不住乐了,这丫头志气还不小,“爹不用你赚钱,爹赚钱养你们,爹厉害着呢。”
自打搬到县里住,老钟就有点犯懒,就想守着当前的家业过一辈子,一家四口不愁吃不愁喝的,在桥南村,那是头一份,还想咋样?
可现在闺女好了,以后能嫁人了,得攒陪嫁啊,姑娘过得好,就得陪嫁多多,在婆家才能嗓门大。
为了闺女,看来自己还得再发展发展。
这边老钟暗下决心,那边闺女嬉笑道:“爹,我可没跟你开玩笑,我刚刚看到有个商铺,就是个女人在看店铺,我也能。您就请好吧”
两个世界的差异,让在原世界只能在工厂基层求生存的钟小荷,陡然生出了极大信心。
只她的性格决定了信心再多,她也生不出睥睨天下的王霸之气。
老钟看闺女不似玩笑,憋不住乐:“行,爹等你赚银钱哈。”
“我也能,我也能。”虎子就是个掐黄精,他看钟小荷主动干啥,他保准跟在屁股后面也要做。
老钟摩挲摩挲虎子的头顶,欣慰道:“你呀,要是有个读书的脑袋瓜子,就给爹考个进士回来,光宗耀祖不说,你姐以后靠山也硬些。要是实在没有,哎,那你只能跟爹似的抓算盘子。”
“爹,我喜欢抓算盘子。”
老钟:……咋心里这么憋的慌。
“爹,一间铺子多少钱?”
“那可说不准,大小位置,这都影响价钱,就咱县城里的店铺,一般五十吊到三百吊不等。”
“就咱北市那个小的杂货铺呢?”
“那个呀,得八十吊。”看钟小荷不信,解释道:“那铺子是很小,而且还是在穷人多的北市,但那人流量大,值这个钱。”
最少要五十吊,想想自己存的零花钱,还差着十万八千里,总不能指望着剥削老钟一人,那能忍心么。
所以,要想有个店,倒爷还是得早早做。
杨氏看这爷仨一台戏,只是抿嘴瞧着乐,不过她心里倒是真觉着,闺女以后有个店可行。
老钟那算钱的水平可不孬,一般人赶不上,自己比老钟还快。种啥瓜出啥瓜,闺女和儿子算钱的水平,以后也保准不赖。
所以女儿以后出嫁,必定要陪送一个铺子才行。
至于虎子么,要是考上进士……再次点举人,秀才也成,好歹说出去不至于一家白丁。
秀才见到县太爷都不用下跪,呸呸,呆着没事,见县太爷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