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六章 喜事连连
十月初,出人意料的是,虎子、二蛋,还有周冲,几个孩子竟然全部中举。
尤其是二蛋,竟然还考了一个乡试第二名,虎子和周冲就差些,吊着车尾,可也中了。
钟小荷笑着调侃:“比起他们,是不是有点自愧不如?”
周二假装脸一板,“哼,有好师傅,又有无数好卷子供他们参考供他们刷,考成这样也正常,我那时哪有这种待遇。”
“确定正常?你当初不是也有好哥们。”
“……那倒也是,若没他,我连孙山都考不上。”
“不管如何,他们一把考上,还是太给人惊喜了。得赶紧收拾屋子,信到了,弟弟们怕是也快了。”
信里不仅有中举的消息,还有几个弟弟结伴来京,准备明年春闱的事儿。
“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进士没那么好考的。”周二摇摇头,他对这几个家伙参加春闱,一丝信心也没有。“
“你不也考上了。”
周二一噎,他能说自己是走了狗屎运么?要是走正考,怕是自己现在还在书案前苦读。
“一旦失利,影响心境,还不如等等,厚积薄发也好。”
“下场体验一下也不错啊,年纪轻轻的,哪里那么容易影响心境。”
“想的好一点,一旦考个同进士呢?还不如不考,现在也没需要他们马上入仕。”
钟小荷一想,不以为然道:“我看同进士就挺好,到地方去锻炼,更务实。你是忘了你当初,考个同进士怕是都偷乐了。”
说到这周二就得意了,这话说的没错,自己几斤几两他心里清楚,当初心里想的就是中个同进士就烧高香了,至少比他爹强,谁知道,嘿嘿嘿……
钟小荷一看他那表情,扑哧一乐,
“看看,又得意了,这事怕是你要得意一辈子。”
“必须啊,考得好不如运气好,别人真羡慕不来,不过,话说,你就一个弟弟,还想把他往远了推?”
“我无所谓的,反正他去哪,我爹娘就去哪儿,到时候我去看他们就好。”真留下,也未见的好,接下去几年,怕是皇位竞争最激烈的几年。
“算了吧,咱们出来几年,也没回去一次。”
钟小荷闻言叹了口气,这悲催的古代交通。来回一趟真是愁死人,这里可没有特快,再想减肥她也不想受这个罪。
“反正他们已经决定要参加春闱,咱们多想也是无意义。”
按理说他们几个真没啥压力,钟小荷就不信,一次失利,就能影响他们的信心。
钟家财厚,厚到什么程度呢?钟德福虽然已经够低调了,可他还是成了营州府数一数二的……肥羊。
好在,身上有个五品闲职,还有个小京官的女婿,儿子也是个秀才,对,刚刚成了举子。另外这家据说还有一点其他军中的背景。
可不管怎么说,在一府大员眼里,他还是个肥羊,只不过这个肥羊,只能剪剪羊毛,宰杀倒不会,毕竟还是会有所顾忌。
更何况,老钟是个会来事儿的人,这种亏,作为一个合格的商人,该吃还是得吃,而且,还得幸福的吃。
周家财上,自然远远谈不上,可架不住有个有钱的亲家,两家算是一体。
杨家也不孬,他们的背景就是钟家,趁着钟家发达的东风,杨家也发了起来。
不说大舅和二舅跟着姐夫喝汤吃肉,就说小舅吧,南北倒爷做的越来越大,毕竟货源是重点,有他侄女和姐夫在背后,想不做大都难,当然,也得说小舅舅越来越有魄力。
杨家成了本地有名的大户。
外祖父成了老太爷,不愿意再劳心劳力干村长,只把这个早早传给了大舅,一心跟着老婆子享受剩下的人生。
杨家和钟家的发达,同时反哺了本村本地,整个柳县,名望再没有比这两家高的,县太爷上任,都要主动拜会钟杨两家。
所以,钱能给人信心,他们还能有压力才怪。
十月末的时候,这三个家伙终于结伴到了,跟他们一起到的,竟然还有钟德福夫妇,还有杨老太爷和老太太带着几个孙子孙女。
钟小荷和周二接到这乌泱泱的一拨人,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又惊又喜,又哭又笑,好不容易平静下来,老太太老太爷到底岁数大了,钟小荷也不能拉着他们直问,先安排了他们休息。
这才抱着五岁的四妮,问大家咋回事。
“娘,信里也没说你们来呀,给我这惊喜也太大了。”
到底岁月无情,日子再顺遂,杨氏眼角还是多少有了点岁月的痕迹,不过富态更甚,她跟怀了的宁儿又贴了贴脸儿,这才道:
“写信的时候,原本是要叫你弟弟他们自己过来的,后来想想我在家也没事,我也想宁儿了,就想过来,你外公外婆也想着有生之年,来京城看看,这时机正好,一合计,干脆都来。”
老钟怕女婿多想,忙道:“明儿个休息好了,在这跟前找两个房子,实在不行一个大的也成。这一堆人先搬出去,都堆在你这儿也不成。”
周二忙摆手道:“住的开,住的开,可别费事找房子。”
老钟拍拍他肩膀,“要是有你岳母我俩,加上你外祖外祖母也没啥,可还有这一帮孩子们呢,一天到晚吵得很,考试的还能安心读书?”
“刚好跟宁儿作伴……”
见周二还要劝说,老钟做了个阻止的手势,“我们都想好了,这几年都在这过了,几个孩子呢,女婿你费心给他们找找读书的地方。”
一共带了五个蛋,二蛋要参加春闱不算,三蛋四蛋童生和秀才都要在家乡考,没来,剩下的五六七蛋,都带来了。女娃子就带了一个,五岁的四妮儿。
二妮儿嫁人了,三妮也在想看人家,所以就带来了二舅家最小的四妮。
“真的,爹,娘,你们真打算在这长呆?家里生意呢?”
杨氏佯装不高兴,“咋滴?不欢迎?”
钟小荷忙腾出一只手抱住她娘,兴奋的道:“说啥呢,我高兴的不得了,就是太高兴了,有点不大相信是真的。”
老钟哈哈一笑,“别不相信,家里生意有一堆人帮着看着怕啥?你俩舅,春明你堂哥,大蛋,还有你表姐夫,多的是人看着。”
都是实在亲戚,可像爹这么心大,直接放手的,还真没几个,钟小荷给他爹竖了一个大拇指。
“不过爹,我换的五进的房子,足够咱们住了,孩子们白天上学堂,下学回来可劲作,又能吵到谁。”
“别介,不说孩子们,你爹和你娘还不老,我们喜欢自己住着,轻快。”
钟小荷和周二一看,也不再多劝,多买一个还是两个院子,真不算啥,“得,您钱多您任性。”
老钟夫妻想得好,可这一片一时半会得真没谁家卖房,没办法最后在离着有点距离得地方,买了两个院子,都是三进的院落。
买两个五进,想都没想。
京城房子贵呀,对老杨家来说,虽然能拿的出,那也是一大笔,这也是考虑到以后孩子考学需要,要不也不出这个血。
至于钟家,存粹是因为他家人口太简单了。
年底的时候,好消息不断,先是老魏竟然升到了兵部侍郎,正三品,升了一阶,千万别小看这一阶,在朝堂上,已经实实在在的有了很大的话语权。
除了他,大驴牙也回来了,还带回了有身孕的妻子,大驴牙的回归,让钟小荷的日子松快了不老少。
因为她也有了喜讯,几年没开怀,终于又有了好消息,全家人都小心翼翼的把她供着。
第二五七章 开年不利
正康二十二年宫廷宴,被关了禁闭的太子再次出现在人前。
经了这一遭,太子似是变了一个人,温和儒雅、低调亲和。谁也不想这个时候触皇帝的眉头,其他皇子表面上也维持着兄友弟恭。
后宫前朝,被营造的一片和谐,迎合者正康盛世,让正康帝内心即安慰又自豪。
正康二十二年,算是画上一个看起来圆满的符号,岂不知皇权争夺,哪里平静的了。
年一过,就是二十三年春闱。
周二和钟小荷一口气送去四个人进考场。
进去前四人斗志昂扬,出来后个个蔫头耷拉脑。
三小虽然嘴里说着就去体验一下,可谁心里都觉着以自己的才学,考中的几率很大,毕竟有个姐夫(二哥)这个前车做对比。
因此进去前,心里还担心考中同进士怎么办,还把这作为一种幸福的烦恼。
至于马二,毕竟上回就没差多少,又多出三年苦读,自己更有把握。
哪里知道,现实却分分钟给众人啪啪打脸。拿到试题一看,兜头就是一盆冷水,个个心凉半截。
三小自觉无望,早早交卷出来,只他们的表情一看就知道考的不如何。
“怎么样,试题难不难,感觉如何。”周二揉揉几人的头,问道。
“哎,别提了,也就算经还算尚可,经义难不说,有些题目却是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这是虎子说的。
“我刚好相反,经义勉强好些,算经却是太难。”周冲本也是内心沉沉,算经向来是他的短板,不过之前听虎子说考得不好,到底是心里莫名一松,至少有人同病相怜。
众人又看向二蛋,他比那两小学识要好些,此时却也有气无力道:“反正也有好些题目不确定就对了。”
“策和论呢?”
三小互相望一眼,均一副茫然的样子,
“不知道。”
“反正都写了,也不知道写的啥。”
“不知道有没有写跑题。”
周二:……
钟小荷:……
周明玉:……
钟小荷:“看来你们可以心无旁骛的过上元节了。”
“看姐夫的了。”周冲回头看看考场出口,陆续有人出来,只是马二还没出来。
“他怎么还不出来。”周明玉心里着急。
“别急,还没到时间,越有把握越会复查的仔细。”钟小荷拍拍她的肩膀道。
这话安慰到了周明玉,她心里不禁多了些期待。
没把握早交卷的三人:……
“姐你扎我心了。”虎子捂着胸口,哀嚎一声。
周二忙鼓励三人道:“好啦,考完就别想了,等下请你们吃大餐。”
三小到底是心大些,毕竟年纪小,机会还很多,而且三人都考的不好,心里倒是平衡的很,一听说等下有的吃,马上又开心起来,讨论吃什么,又抱怨这几天吃睡有多可怜。
又过了一阵,到了最后交卷时间,考场已经开始清场,马二憔悴着一张脸,这才晃悠悠出现。
看他眉头紧锁,一副不确定的样子,在外面焦心等待的周明玉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怎么样,还好吧?”周二也拍拍妹夫的肩膀,关心的问道。
这个妹夫做了对不起妹妹的事,让他很是不爽,之前还专门给周明玉撑腰,找马二私下谈过,教他做做人。可再怎么人品有问题,那他还是自家妹夫,总归是希望他前程好的。
马二摇摇头,“算经和经义还好,只策论,我也不大确定。”
“先别想了,好好休息才是正事,实在担心,回头默写出来,找卢大人一并给看看。”
也只得如此,众人连忙称是。
不管考试的几人心情如何,钟小荷开开心心的跟家人一起过了一个上元节。
等到科举榜一出,家里阴霾一片。
开年不利。
三个小的没出意外的落榜,只让人大跌眼镜的是,马二竟然也没考中,名次甚至不如上次。这让本来胸有成竹的马二和周明玉失落万分。
周家因为马二落榜,空气中都蒙上了一层阴霾。
“妹夫不是挺厉害的么,怎么越考越差?”在钟小荷心中,马二比当初的周二可强多了。
周二撇撇嘴,一副早就料到的样子,道:“策论写的太空泛,这是正考,可别小瞧了天下英才。”
“其他几个也是,埋头读书也不行,阅历也很重要。”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回头让他们都游学去。”
“我母亲可舍不得让虎子行万里路,我也舍不得。考不上就算,安全最重要。”
这时代路上安全很差,她的生意也有过损失,后来再有货物或者银钱异地运输,还是请了镖局的人护卫。
“你这是妇人之仁。”
“哼,没错。”
“你们要是不放心,可以先给虎子找个媳妇,有了后再出去。”
“那是因为后的事吗?”
周二一副难道不是的表情,钟小荷又是哼了一声。
说不是肩负繁衍后代的事,那肯定不对,可父母亲人来讲,那爱也是真真的。
不过周二的话,钟小荷到底是听了进去,虽然不让虎子远离,也不能惯着他。
跟钟父钟母一合计,在自家的铺子里,给虎子和二蛋安排了事儿做,从最低等的小伙计做起,一两个月换一个岗位,美其名曰勤工俭学,就是说家里不给钱了,让他们自己赚钱自己花。
至于周冲,钟小荷也提了一嘴,结果人家客气的回绝,说是天暖了要回老家,在京城的这段日子,好好参加一些文会,人家说的也对,钟小荷也没多劝,她也不愿意让别人把自己的好心当驴肝肺。
三个人都安排明白了,就剩周明玉和马二。
这俩人最近日子很热闹、
周明玉对马二很失望,品行不行,学问也上不了台面。她本就是个嘴毒的,长大了再怎么收敛,本性却难易,言语上有时就没太注意,而马二遭受连番打击,心里敏感的很,又是自尊又是有些自卑,俩人动不动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互怼。
钟小荷才懒得管,周二哪里看的下去,经常过去劝和,多次下来发现不管用也气了,该训就训。
说马二,马二就阴沉着脸嘴里应着,心里怎么想就不知道了。
说周明玉,周明玉就炸毛。二哥给她撑腰是应该的,自己没错,还要被训不包容夫君,一味逞强,这就不能忍了。
一冲动,本色又上演了,嘴像一把刀子,直戳周二心口窝。
“你也别说我,你好歹是个官,搞的跟个赘婿一样,你咋不镇镇夫纲,管管你逞强的媳妇?”
周二好想给妹子一巴掌,忍了好几忍,“说什么混账话,你嫂子好的很。”
“嗤,多好?钟家是她娘家就不说了,穷掉底的杨家,一窝子泥腿子都给拉拨起来了,她分得清里外拐不?知不知道自己是周家的媳妇?你说你帮着跑了多少腿?你咋没帮家里在京里买个宅子呢?”
周二听了气的脸色铁青,眼睛直愣愣盯着自家亲妹子,手巴掌抬了好几抬。
周明玉一看她哥这样,吓了一跳,心里登时就后悔了,可话都秃噜出去了,只得梗着脖子装强硬。
钟家和杨家一来就在京里买了宅子,反观她,每次来都要仰钟小荷的鼻息,可把她给嫉妒坏了,尤其是看到他哥鞍前马后的样子,心里早就不舒坦了。
自家门楣上挂的是书香、官家,对方是泥腿子、商人,两厢放一起都觉得丢人,何况还要给人家跑腿。
要不是人在屋檐下,要不是自己已经出嫁,她早就说了。
可惜了自家丈夫不争气,平白让她在这帮子泥腿子商户面前,抬不起头来。
周二深呼吸了好几把,毕竟是亲妹子,手巴掌最终还是没呼上去,胸口堵的厉害,只得自己抹了一把脸,表情又冷又淡道:“等天暖了,赶紧家去,别在这丢人现眼当搅屎棍。”
说完再不理她,转身就走。
周明玉:……我丢人现眼?我搅屎棍?
心里也不愧疚了,满腔都是对她二哥的怨。
二月一过,收拾收拾行李,催着马二和周冲,就头也不回的离开的京城。
离开好哇,家里安静不少。
钟小荷乐颠颠的开启了养胎的日子,兄妹俩之间气氛有些微妙,她看出来了,可周二不说,不说就不说,她也不在意,反正人心就是这么复杂,难得糊涂,淡淡的处着就好。
第二五八章 醉翁之意不在花
正康二十三年,有点不寻常。
当了福柳县君的商户女钟小荷,一时在京城上流社会挂了名号。虽然不大,但对小小的周府来说影响却极大。
“夫人,这是礼部尚书家的帖子,二房夫人邀请您七日后,去他家赏花。”
“哦。”钟小荷本来惬意的在躺椅上晒太阳,听到管家的话,眉头蹙起。
不过三月中旬,各方邀请的帖子跟雪片一样飞来。
这家儿子结婚,那家女儿出嫁,他家老太太升天,又有人家女儿及笄,反正各种理由邀请钟小荷出席,还特们都是不认识的官宦富贵之家。
之前还是在孕期三个月内,又有反应,至于邀请的人家,分析了一下没多大挂碍,既然对方能舍的脸邀请,她也舍了脸不去,只是礼物还是得奉上。
“此次还是回拒么?”管家娘子这样问,是因为之前都没去,没理由这次也去。
哎,此时天气才复暖,能有什么好看的花。
钟小荷闭着眼睛,细想礼部尚书家的情况。
礼部尚书,听着官很大,可问题是他家没分家,礼部尚书家二房,听着好听,实际上二房身上没有任何官职,不过,二房嫡女嫁给了顺义侯的第五个孙子,是个有官职的庶出。
而顺义侯府,却是贤妃的母家。
钟小荷闭着眼睛,手指轻轻扣着藤椅的把手,心里叹了一口气。
“这要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咱这孕妇送送礼就得了,可这赏花,算了,还是去吧,我这身子,也快四个月了,小心点也无妨。”
七日后,钟小荷打扮的中规中矩,去赴约的时间不早不晚。
她来的时候,不过只有四个人,除了礼部尚书家的二房夫人韩林氏,还有两个三品官家的某房夫人,都是中年妇人,说是三品官家,身上诰命却不是三品,最高的不过五品,剩下那个,跟韩林氏一般无品。
还有一个,梳着妇人头,面相却年轻娇俏,打扮也很是富贵逼人。钟小荷暗想,这应该就是嫁入侯府不久的林家二房嫡女,林淑婷,或者说,是严林氏。
顺义侯府,或者说贤妃,就是姓严。
“早听说京城出了个有福气的人儿,今儿总算是见着了。”
韩林氏能言善道,拉着钟小荷的手分外热情,拉着她一一介绍那几位夫人给她认识,好像俩人关系近的很。
两位年龄大的夫人不甚热情,也只礼节性的点头微笑示意,然后便再不理钟小荷,继续热络的和韩林氏说起话来。
钟小荷安安静静的坐在那,听三个中年妇人说东家长李家短,一言不发。都不熟悉说个屁话,只等对方开盲盒。
能明显感觉到,这位二房嫡女,眼神一直关注着她,钟小荷只偶尔抬首看她一眼,微笑示意一下,便自然转移开。
这妮子眼神里隐藏的光,有点让人不舒服。
不舒服就不舒服,来之前就知道肯定有猫腻。
已经过了定好的时间,却再无人来,呃,没想到自己是最后一个。
“县君年轻,跟我们几个老婆子说不到一块儿去,你们年轻人有话说,婷儿,县君今儿个就交给你了,万万要替为娘招待周全了。”
林淑婷忙笑着应是,对着钟小荷笑道:“那边茶花开了,别有一番景致,县君可要随我过去观赏?”
钟小荷也配合着笑盈盈回道:“自是客随主便。”
走到所谓的茶花跟前,钟小荷嘴角微抽,所谓赏花,就是园子里那么两株茶花,开的也不甚美丽。呵呵,古人真是有情趣。
林淑婷一脸热情天真,伸手握住钟小荷的手:“真真是闻名不如一见,姐姐确实看着有福气,姐姐面善,我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钟小荷向来不喜欢别人过分热情的碰触,心里不是很自在,至于人家说的是福气还是长得肥,倒是无所谓了,面上也热情回应道:
“林小姐看着又高贵又如此娇美可爱,我这个粗人见了,也很是羡慕喜欢的紧。”说完不着痕迹的抽回手,又反手拍了拍对方的手。
听了钟小荷的话,林淑婷掩嘴轻笑,眼神的光,显得她对钟小荷说的话很是认同。
“姐姐皮肤真是又白又嫩,平日用了什么护肤膏?”
钟.粗人.荷道:“我一粗人,日常都是随便抹的。”
林淑婷面上一愣,随即轻笑道:“瞧我问的傻了,姐姐自是用荷记的护肤品,咯咯……”
钟小荷心中一晒,她用的原则上还真不是荷记的护肤品,荷记的护肤品来源确切的说是物美价廉,她自用,当然是虚荣的使用昂贵的化妆品。
见钟小荷只笑笑没回答,林淑婷眼里闪过一丝不虞,只得自接自话说道:“我的妯娌们甚至我婆婆也都喜欢荷记出品,此前不知道荷记是你的,我婆婆还一直念叨着要结识荷记背后的东家呢。咯咯咯~”
钟小荷心里一个哆嗦,皮肤眼见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咯咯咯的听着好生瘆人,能不能别咯咯了。
“呵呵,承蒙夸奖。”
“姐姐也别谦虚,荷记出品连咱们宫里的贤妃娘娘都很是喜欢呢,可见这东西有多吸引人,还有每日都要用的牙粉,姐姐日进斗金,就算是咱们顺义侯府,也是羡慕的紧呢,咯咯~”
钟小荷哀叹一声,果然醉翁之意不在花,特么贤妃这是还没放弃呢,之前都是让一些跟屁狗出来,趾高气扬的要,眼见着老魏又升了,跟屁狗也没鸟用,这是顺义侯府直接上了。
也不能算直接上,还拐了个弯,庶子的岳家出面。
啊呸!
太膈应了。
还以为老魏升官了,她这生意安稳了。看来老魏这皇太后的外甥,跟皇子和当今皇妃一比,地位不行啊!
“夸张了,小本生意。”
林淑婷似笑非笑:“咯咯,姐姐真不老实,妹妹真真是羡慕的紧。”
说完又一脸愁容道:“哎,姐姐也知道我一个内宅夫人的境况,花销的地方多,来源却只有夫君的一点俸禄,多是在吃老本。”
呵呵,你吃老本关老娘屁事,咯咯也没用,一身的行头能买钟小荷现在身上的穿戴好几套了。
钟小荷眼睛上下打量着对方的一身行头,再摆摆衣袖看看自己。
脸上分明写着我不信我不信。
林淑婷暗搓搓的咬牙,她自忖是侯府夫人,官家娘子,在粗鄙的金砖面前,自然要打扮的高贵不凡,哪里想到这女人前来赴约,虽然打扮的庄重,却也不甚富贵。
哼,装傻充楞,就是不想出血。
第二六八章 迫捐
“这次募捐情况如何?”
“户部收到捐赠银两共计二百六十六万两,粮九万六千七百担,旧衣二十车,药草二十车。”
此次募捐是针对京城有爵位和职位的官员,还有京城商户。这个数字还算满意,也能解决很大问题,要是不够,再薅一次呗。
“谁家出最多。”
“第一次是显国公府,捐十万两银。”
正康帝点点头,显国公府是老牌国公府,要说从开国到如今,一直鼎盛没没落的,当属显国公府,十万两应该是小意思。
“别人家呢?”
“第二名是定远侯府拔得头筹,捐银九万两。”
“嗯,难得。”
定远侯府虽然是前任承恩公府,皇太后的母家,家底么,跟显国公府是没得比。不过这次倒是给太后长了脸。
“第三位的是宣平侯府,捐银八万两。”宣平侯府是大皇子和五皇子的母家,正康帝闻言突然想起放在冷宫的德妃,好久没想起这女人了,年轻时也是娇媚可人,也曾经宠惯后宫,哎,怎么岁数大了,反倒是……,想起残了的老大,还有老五,一时有些怅然。
“商户捐资如何?”
“商户捐银最多的当属鸿宾楼,捐银十万两。”说完,户部尚书微不可察的看了一下正康帝的表情。
正康帝也只是点点头,眼神无波,未做任何评价,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户部尚书心里叹口气,这鸿宾楼遍布京城各处,是京城最有名气的酒楼,背后的东家是显国公府,里面还有皇贵妃和太子的份子。
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皇上肯定也知道。明摆着显国公府这次是给太子在他老子面前加码。
可……竟然没得到一句赞扬。
“捐赠物品折算银子算,当属荷记商行?折价六万五千两。”
“哦?福柳县君的荷记商行?她捐什么?”正康帝笑了。
户部尚书微讶,皇上竟然知道荷记商行是福柳县君的,看来,福柳县君还是满得到看重的,嗯,得交代家里女眷多多交好才是。
“正是,荷记捐银一万两,粮五万担,还有防疫药草五车。尽管官府有平抑粮价的法子,可以目前灾情看,未来粮食涨价是必然。”
正康帝点头道:“爱卿说的是,这是个有钱人,下次还能让她再多捐点。”
户部尚书嘴角一抽,心里给福柳县君点根蜡,这被皇帝惦记上了,也不知是好是坏。
等户部尚书汇报完募捐情况离开后,正康帝才叫人拟旨。
……
钟小荷双手接过户部主事敲锣打鼓送来的“国朝捐赠特别贡献奖”匾额,总感觉似曾相识。
户部主事笑道:“感谢荷记为灾区捐银捐粮捐药,这匾额上的字可是陛下亲手所提。”
的确,右侧底下还有一行小字落款,是正康二十四年申月御书。
这不错,虽然捐出钱粮并未想要得到回报,可有了这东西,放在商行还是放在家里收藏,哪都是可咸可甜呐。
钟小荷恰当的露出一抹惊喜的笑容,道:“真是荣幸之至,本县君自当珍而重之。”又看来人一个个汗津津的,又忙道:“感谢主事大人亲自送来,这日头高照,诸位也辛苦了,我这略备薄席,各位喝杯水酒解解乏如何?”
户部主事摆手道:“县君心意领了,我这还有好几车的匾额要送,实在是不得闲,下次吧。”
钟小荷看向户部小吏旁边的几个马车,合着里面坐的不是人,都是匾额呀。
挥手送别户部主事等人,看着眼前的匾额,突然就……不是那么香了。
八月,钟宅有喜事,钟飞虎定亲。
天下却仍旧灾情未解,北地依旧大旱,南地依旧洪涝,根据户部大司农初步预测,今年粮食减产起码八成。
京城附近,已经有了难民的影子。
朝廷早已在非灾区大规模收粮,输入到灾区,但形势依然严峻,又拨船出海去邻国购粮,同时加大不法奸商的屯粮居奇的行为。
八月底,又是一波募捐。
听说南地已经有地区出现了疫情,好在大周朝有穿越前辈来过,对于疫情的防控处理,有一套成熟的流程。
钟小荷能做的,就是给钱给粮给药。
粮食,是最重要的。
在京城她哪有那么多的屯粮,现在能购得的粮食非常有限。只能动用作弊器,陆陆续续在网上买了大约五万石的各种杂粮。东西都放在了城郊,宁园附近。
五万石可不是小数,搞了好久。
搬运,换包装,把钟小荷和大驴牙二人累的够呛,一段时间后,俩人显见的瘦了下去。钟小荷体重居然降到了一百二十斤这个历史最低点。
“我儿今年苦夏也太严重了些,塌腮塌骨的不好看,到了秋,快多吃些补补。”钟母捏捏女儿腰身有些可惜,好不容易怀了孕,生了娃才胖起来的腰,这回又瘦了。
“嗯嗯嗯,我也觉着最近瘦的很了,我得好好歇歇。”
钟母没整明白瘦了要多吃,跟歇歇有啥关系,只交待,“那就别整日里乱跑,养那些管事是为了给你省事儿的,不是给你找事的。”
“晓得了。”这回说啥也不跑了,再要募捐,就只捐钱。
荷记去户部登记捐资数目,结果……
“东家,户部主事的意思是,现在灾情严重,商户要尽最大力帮助灾民度过难关。这,只好加银子,加到十万,才满意。”
荷记大管事也是见惯大额银两进出的,知道就算加到十万,对东家来讲也没什么,只是枪打出头鸟,以往低调行事罢了。
现如今被户部逼着加钱,那也只能被迫往上加。
“所有商户都让多出?”
荷记大管事点点头,“别家多加点便好,可只荷记和鸿宾楼要求加最多。”
这就奇怪了。
鸿宾楼背后是太子和显国公府,户部有胆子让鸿宾楼多加,除了上边那位的意思,就是户部是支持其他皇子的。后者可能性不大。若是上边那位的意思,那他让荷记也多捐,这又是几个意思?
钟小荷想不明白,便只跟忐忑的大管事道:“加了就加了吧,你做得对。”
当时的情况,怕是大管事也不得不加。
荷记大管事闻言,这才暗松了一口气,当时那情况,明显荷记被户部盯上了,不加那他都走不了,好在他清楚东家的财力,也知道东家是个和善的人。
第二五九章 找点麻烦
严林氏毕竟年轻,又是新妇,尚有一些羞耻感,再者毕竟钟小荷还有诰命在身,且她的目的,也只是提醒,接下来就要看对方是否上道。
所以,二人之间打着机锋,明面上却也不会闹出不愉快。
赏花却无宴,钟小荷也适时向主家告别,林二夫人看了她闺女一眼,得到示意,便也只是虚留了一番,便交代她女儿送人。
“代我好好送送县君,改日县君再来,务必舍个面子留下来和我这个老婆子用顿饭。“
钟小荷嘴角微抽,笑道:“一定一定,只二夫人可莫要把自己说老了。”
林二夫人很满意的笑着摆手让她闺女送人。
临上车前,严林氏还拉着钟小荷的手,貌似撒娇道:“虽则第一次见姐姐,可妹妹还是厚颜张次口。姐姐不知,爹娘疼我,我手上也有个胭脂铺子,只我不通这些俗物,挣个仨瓜俩枣还不够每月买个钗钱。这方面姐姐是英雄,妹妹厚脸,还请姐姐帮忙带一带。”
浑身一震恶寒,钟小荷忙道:“妹妹谦虚了不是,我可是知道令尊可是打理生意的高手,哪里就轮得到我班门弄斧了?”
严林氏脸上的笑容一滞,“姐姐说笑了。”
到底年轻不知如何谦虚下去,心里快速思量一番,才道:“改日我下个帖子,还请到侯府做客。县君姐姐性子好,我婆母也定然喜欢。”
此婆母自然是侯夫人。
“侯府门第显赫,重规矩礼仪,我一粗人只怕真去了,会礼数不周,闹些笑话。”
“咯咯,不会的,我婆母自来宽容大度。”才怪,要是今日这个任务完成的不好,怕婆母又要给自己脸色看了。
钟小荷一脸遗憾道:“妹妹性子也好,姐姐也很是喜欢,只是去侯府叨扰这事怕是不成了。”
严林氏心里不悦,眉头蹙起,娇声问道,“因何不能,可是瞧不起我?要是县君姐姐说不出一个好理由来,我可不依。”这个严林氏是个矛盾的人,又骄傲又自卑,背靠礼部尚书和侯府,却爹娘是白身,相公是庶子。
钟小荷忙笑道:“妹妹说的哪里话,只姐姐有身孕在身,以后实在是出行不便。”
严林氏一愣,自然而然的看向她的腰身。
跟自己盈盈一握的细腰相比,对方却是粗个两倍有余,可……她还以为对方就长这样,却原来是有了身子。
严林氏是新妇,对于有身子后什么讲究一无所知,只好茫然的挥着小手绢和钟小荷告别。
车厢内,钟小荷眼神渐沉。
自己若再来,自己就是个王八。
想要自己出血,还要高高在上,想自己也是五品,那二夫人连送也不送。这严林氏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自己婉拒了她的要求,马上就抬出侯夫人。
膈应。
车辆行驶了一段路,才吩咐车夫去找大驴牙。
“这回给,还是不给啊亲?”
“用钱能解决的事情,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那就是给了。“头戴员外巾的大驴牙,眉头锁着,用手摸着他新蓄的小胡子,一脸的肉疼。
“当然……不给。“
“……这么牛掰?”
“一些小虾米跳出来咱们就妥协,那咱这身价也太低了。”
“呵呵,你的意思侯府夫人还是贤妃娘娘,把你请到跟前儿,才算身价高?古代人讲究个含蓄,人家跟钱沾边嫌俗气,拉低身价。下人和庶子媳妇没地位,做就做了,还想怎么滴?”
钟小荷烦躁的抓抓头发,“特么就是心里不爽,老子就是不肯受这个憋屈。”
突然钟小荷一拍桌子,腾的站起,眼睛发狠,“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大驴牙吓一跳,赶紧出言阻止:“你悠着点,别吓着我外甥。”
“哦,对。”钟小荷赶紧温柔的摸摸肚子,小心安抚一番,这才坐下,“给他们找点麻烦,转移一下注意力。”
“会不会捅的太早了?而且老三好像也没啥要命的把柄。”
钟小荷瞪了他一眼,“谁说捅他了,侯府不是在那摆着呢么。”
“好嘞,你说啥就是啥。”
“算了,等一下你先去找老魏,看看他怎么说。”
老魏能怎么说,鄙视贤妃吃相难看,他脾气再好,也恨对方没把自己瞧在眼里。
实际上贤妃那头也不能说对老魏完全没瞧在眼里,对魏家多少还是有些顾及,再加上前阵子钟小荷也算是在风头上,多少顾及一些,所以只叫人过来谈,谈不拢有行动却也是以警告为主。
可奈何这块蛋糕太香了,实在让他们难以放弃。
顺义侯府虽然也是家大业大,可比起皇后比起贵妃,却远远不如,现如今子孙多不争气,就算是前德妃的娘家,她也比不了,只唯一强过安妃。可没有强大的娘家是安妃的劣势,可也成了她的优势,皇帝对她的宠爱,却是没有顾及。
野心很大,又素有心机的贤妃,思虑再三,还是想争取过来。
“要做就得做狠点,小了对方没感觉。最好一棍子拍死,否则对后续不利。”
至于自己的便宜表侄子三皇子怎样,老魏根本就不关心,就凭他不喜欢严家,就巴不得对方失去继承大统的资格,好给那位让让路。
老魏的意思,钟小荷和大驴牙明白。
杀招得留在合适的时候。
……
正康二十三年五月,京城中突然有大爆料。
顺义侯嫡二子与其父的良妾在私通,被自家一堆主子和奴仆撞见,侯府为了封口,在府里对一些知情的奴仆好一阵打杀,那个小妾自然也一命呜呼。侯府自以为做的隐秘,可府里人口众多,早就漏的跟筛子一样,怎么可能没有消息流出,更被有心人利用,一日内传遍整个京城都知道了。
一时间,顺义侯府成了整个京城的笑话。
次日,就有御史当庭弹劾顺义侯,正康帝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训斥顺义侯掌家不严,罚了他三个月俸禄,回去闭门思过,顺便好好管管家。
这下顺义侯老脸丢一地,回去后就大骂侯府夫人,还有不孝子。一时间,侯府众人战战兢兢,哪里还顾得上掺和荷记的事。
此时的钟小荷正拍着巴掌大笑,“真是瞌睡来了有枕头,虽然事儿不大,却正好是餐前小菜,给大家开开胃,接下来,咱们给他上正餐。”
于是,顺义侯还没思过几天,他家在京城的笑话也还没凉快下去,却又摊上大事了。
京城官衙收到万人血书,严家族地大肆吞没当地民众田地,致使周边县郡田亩几乎都成了严家独有,普通民众或流离失所,或成其佃农,甚至不乏有因此家破人亡的。
这回正康帝真怒了,把顺义侯喊过来,也不管是不是便宜大舅子了,当庭口吐芬芳,喷了顺义侯一脸,严令封闭顺义侯府,只能进不能出,霸占田亩一事,转交由大理寺审理。
贤妃猛然得知消息,吓得三魂差点没了七魄,哪里还顾得了其他,早就跪在勤政殿前哭求请罪。
正康帝也没见她,只让她禁足在寝宫。
……
大驴牙:“嘿嘿,这下看他们还怎么蹦跶。”
钟小荷也没有特别的高兴:“就算顺义侯府出事,可贤妃和三皇子并没有太大影响,咱们现在爆出来,怕也不是什么好事。”
“少一个算一个。”
钟小荷摇摇头,“听说现在老二特别老实,老五也是非常得那位的心。况且老三,说到底,本身目前并没有发现什么大问题,没了顺义侯府拖后腿,也需更得圣心也说不定。哎,更不明朗了。“
俩人沉默一阵,还是钟小荷拍手乐道:“算了,想那么多干甚,反正现在咱们爽了。”
大驴牙一撇嘴,“不高兴也是你,高兴也是你,你老大咋不上天呢。”
第二六十章 碰巧
正康二十三年十月,顺义侯府强占田地坐实,连锁反应,众多官员及勋贵家族霸占田亩也被爆了出来,一时间,整个上层社会人人自危。
也许是为了转移目标,也许是存着别的目的。
反正羊毛可着一只羊薅就好了,顺义侯府接连被爆出一连串的事情来,最大的,莫过于卖官粥爵。
顺义侯府在风口浪尖,这下想下来是没辙了。
正康帝一怒之下,撸了顺义侯的爵位,也杀了个人头滚滚。
“总算可以安心养胎了。”院子里的钟小荷一边看着女儿在地上玩耍,一边抚着渐隆的腹部遛弯,一脸的惬意悠闲。
大驴牙一脸的唏嘘和感慨,”乖个隆咚强,大姐大,咱们一出手,这就是出人命啊。”
“不忍心?”
大驴牙叹口气,然后挺直腰背,缓缓伸出一只手,然后又紧握成拳,“那倒不是,我只是有种天下舍我,不,舍我们还谁的感觉。”
“扑哧,别逗了,咱们只是点个火而已。再说,杀的都是些出来顶缸的小角色,有关系的大佬一个个的屁事没有。”
“那也不能这么说,爵位不是没了。”
“只要宫里那两位安好,谁还能敢不给没爵位的娘家气受。”
大驴牙一想,咂咂嘴,“还真是。所以咱们折腾一回,就是给对方添添堵。”
“这个堵添有点大,好歹让他们消停一段时间,别打扰我好好养胎。”说完,钟小荷还得意一笑。
大驴牙看一眼玩耍的宁宁,舔着脸道,“那啥,我提个建议哈。”
钟小荷一看他那要占便宜的表情,便道:”你怕是没啥好建议。“
”这话说的,好事。“
哼哼,钟小荷警惕的看着他不语,
大驴牙搓搓手,”你看哈,我家金宝儿和宁宁,四舍五入,正好差三岁,俗话说,女大三抱金转,俩孩子青梅竹马,咱俩也知根知底,不如……嘿嘿,结个娃娃亲得了。“大驴牙新近得子,正是春风得意着呢。
”停,真结了娃娃亲,你家金宝儿是抱金砖了,我家宁宁得到啥了?”
“得到忠心耿耿小弟一枚,就跟我是你小弟一样,赚不?”
“呸,你曾经是好几个人的小弟,滚滚滚,回家抱你家奶娃子去,别在我这整这些歪门邪道的。”
大驴牙被赶跑了,边走还边回头道:“不是,老大,我是说真的,你考虑考虑。”
“考虑个屁,你一个那什么来的,还整这些封建毒瘤。“
等大驴牙走了,钟小荷心里还真想了一下,生女儿就是这样不好,就怕给嫁错人,尤其是古人喜欢三妻四妾的。
按说周二大小是个官,宁宁大了,嫁给一个官家子弟,完全是可以的。
可官宦家庭那可真是有钱有权,妥妥的三妻四妾,没有三妻四妾的,无数只眼睛盯着呢。自家可以选择的面确实很小。
这么一算,哎呦,好像大驴牙家金宝还真合适。
呆着没事胡思乱想了一阵,越想越觉得正确,等到周二回来,忙不迭的跟周二一说。
“孩子才这么大点,夫人你是不是考虑的有点早。”周二嘴巴张的老大,十万分的不可思议。
“早么?你们这,不是,孩子不都是过了十三四岁就开始相了么,有人家还更早呢。满打满算,也不超过十年的事儿,这么一算,也差不离了。”
“你这差不离可差的很。”
“早是早了点,我也没说订,订是不可能的,咱就说这是个选择。”大驴牙还是提了一个好建议。
努力在家干饭的奶团子金宝:……莫名其妙被爹坑成小备胎了。
“……嗯嗯,你说的对,别瞎想了,有十几年的时间让你琢磨,想多了,我儿子该累了。”
钟小荷一瞪眼,周二忙又道,“别激动,别激动,我这当爹的也不是摆设,好好寻摸,总归寻摸个好的。”
“这还差不多。”
眼见安抚住娘子了,周二这才偷偷松口气,可能是怀孕的缘故,媳妇儿最近添了这突然炸毛的脾气,哎,真怕以后孩子生下来后,是个小爆脾气。
时间倏忽过去,转眼就到了中秋。
钟小荷眼见的离产期越来越近,浮肿的厉害,更加不利于行,还添了患得患失的毛病,周二早把岳母一家请过来陪他,中秋这日,又把杨老太爷一家也请到了家里。
原本杨老村长和老太太是要七月份回老家的,结果临行前,老太太闹了一场病,耽搁了,接下来天气转凉,老老小小更是无法上路,索性,在京城过个暖冬,反正女儿女婿在这,也心安。
大人聚在一起就是说说话,小孩子却是闲不住,尤其是大小孩虎子,嚷嚷着说京城的中秋花灯好看,惹得一众小孩子们吵吵着也要去。
钟小荷一想,爹娘和外公外婆也没见识过这边的中秋热闹,干脆,让周二带他们都出去瞧瞧。
钟母不肯,”你这么大肚子,娘哪里放得下心,他们去,我在家陪你。“
”还好些日子呢,家里有丫鬟婆子的,一堆人,能有什么事,放一百个心,倒是他们,带着一堆孩子,我才不放心,娘你帮着看看。“
钟母一看,大大小小一堆孩子,都没见过啥大世面,却是让人担心。
左右一堆人被钟小荷推出了门。
等这些人赏灯回来,一点人头,都在,钟小荷这才真正放心,人山人海,她也是生怕把哪个孩子给挤丢了。
众人虽然身带疲惫,却也一脸兴奋,连两个老人家都难掩兴奋之色。
杨老村长,”等回村儿里,我是有的聊了,见识了京城的繁华,还不羡慕死那些小兔崽子。“
老太太眼带笑意的撇撇嘴,”你就得瑟吧。天天顶着个老脸胡咧咧。“
”啥叫胡咧咧,他们没见识过,咱们那就帮他们见识,不说别地,你三儿子在外面跑,来过京城吗,早晚过来看看,我老头子跟他说,那是叫他有准备。”
众人笑着看两个老的斗嘴,那边孩子们叽叽喳喳,只有小的宁宁已经在周二怀里睡了。
钟小荷赶紧和周二去安置宁宁。
放下宁宁,周二轻声道:“我今天遇到一个公子,看做派很是贵气,人称柴公子。”
钟小荷闻言,眉头一簇,“柴公子?皇族?“
周二点点头,沉思了一下道,“肯定是,看年纪和做派,怕是三四五。最有可能的,还是……”周二伸出三个手指头。
钟小荷心中一紧,“只是路人还是……”
“可能是碰巧撞到了,就说是攀谈了一会儿。”
哪有那么多碰巧。
眼见着娘子脸色不好,忙拥着钟小荷肩膀,轻声道,“就是随意说几句,能有什么,别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贤妃一脉,想要自家分红的事,他当然知道。
这是本不该说了让娘子担心,可若真是故意,那就不应隐瞒。
也许真是凑巧。
第二六一章 好巧
正康二十三年九月二十五,周宅喜气洋洋,迎来了周二和钟小荷第二个孩子,周平安。
宁宁站在屋外,眼睛看着窗户,葡萄般的眼睛里有担忧,还有兴奋,小胖手牵着虎子的大手,小声说道:“舅舅,刚刚嗷嗷哭的就是我弟弟?”
“对呀,是亲弟弟。”
宁宁抬头看一眼,心中暗忖,小舅舅可真是笨,说的不是废话么,她当然知道那是亲的,娘可是摸着肚子跟她说过无数回了。
“弟弟会抢我的玩具吗?”说到这,宁宁真的担忧了。
“不会,男孩和女孩玩具不一样。”
“那他要是抢了呢?”
“……你比他大,可以揍他。”
看着软软糯糯,粉团子一样的外甥女,虎子觉着她性子太软了,这要是以后嫁了人,要是受了欺负,可不得让他们担心死,所以,教育外甥女厉害一点,那就从打弟弟开始吧。
襁褓里,皱巴巴,嗦着嘴的小小人周平安:……我上辈子得罪你俩了?
……
自从上次中秋后,周二更是一副好男人的架势,以老婆要生产为借口,晚出早归,至今看起来都正常。
莫非中秋那次真的只是偶遇?
想早了,
就在周平安出生半个月后,一日,周二下班回家路上,突然莫名其妙惊马,周二倒是及时跳下车,可马儿车夫是拉也拉不住,眼见着要撞上旁边商铺,幸好有一汉子出手,这才稳住。
周二还没来的及抒发感激之情,就得知,人家是三皇子护卫,听吩咐过来帮忙的。
周二转身就看到一位笑眯眯的贵公子,
“好巧,周大人中秋一别,别来无恙啊。”
“是啊,好巧。”周二忙施礼,心里却顿时哇凉哇凉的。
……
今日周二回来的晚,钟小荷眼皮子就有点跳,忙使唤人去接接,不想等见着周二回来,老夫老妻的,一眼就看出对方心情不佳,便知定是有事发生。
“有事儿了?”
这事也藏不住,周二只好把路上惊马,三皇子护卫出手相助的事说了一番。
钟小荷叹了口气,“千防万防,防不住有心人算计。真不明白,有权有钱的多的是,为啥就盯上咱了。”
“谁知道呢,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明面上的谢礼还是要送的。”
“成吧,见机行事了只能。”
夫妻俩商量定了,当晚,周二就带上厚礼,大张旗鼓的去三皇子府送谢礼。
这一番,很多不知道的路人也知道了福柳县君家因为什么去了三皇子府。
周二只希望看在自己是微末小官的份上,收下礼物,人就莫要理睬了。
只是愿望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三皇子竟然接见了他一个芝麻官。
周二小心翼翼奉上礼物,又一顿感激之情溢于言表,真诚的让三皇子很是满意。
“不过举手之劳,周大人不用过于在意,要说,本殿下还有一件事愧对周大人。”
周二一脸懵逼,心中却略有所猜测,“不知殿下此话怎讲?”
三皇子面带一丝愧疚道:“听说本殿下娘舅家的庶弟媳妇严林氏,欲要染指周夫人的产业。
要说也是礼部尚书家的姑娘,即便是没有品级的二房,那也是与礼部尚书之女一起教养的,如何能做这样的事,实在可气可恨。”
周二脸上又露出懵逼的表情,“啊,这微臣没听说啊。”
三皇子也是一怔,啥玩意?不知道?难道是拐弯的话,那泥腿子商户县君没听出来?
莫非泥腿子商户,不懂京城人的弯弯绕绕?
还是那商户女没跟自家男人讲?
亦或是,眼前的男人装傻充愣?
三皇子眼睛略眯,眼神不住的打量眼前的男人。
“倒是知道家夫人承蒙候府六夫人招待过,我家夫人还说二人详谈甚欢,是聊到夫人名下的嫁妆产业,不过是些美容养颜的,呵呵,您知道,女人么,聊这些正常。倒是不曾听她说起什么想要合作的是。
更何况,我家夫人嫁妆在微臣老家,确实还看的过去,可拿到京城,哪里能入的了贵人的眼,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三皇子轻笑了一声,“周大人可知福柳县君多少产业?”
周二面上一囧,尬笑道:“不满三殿下,微臣大婚时看过一眼,后来再不曾过问过,女人家家的一点安全感,咱大男人不好干涉。”
三皇子被说的一愣,仔细端瞧周二,儒雅端方,的确不像是觊觎妻子嫁妆的模样。
难道真如他所言?
“哈哈哈,误会最好。”
“肯定是误会,就算不是误会,那也与殿下无关。”
“哈哈,周大人所言极是,本殿下与你也是相谈甚欢,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周大人可愿与本皇子彻夜抵足而谈?”
周二吓了一跳,忙道:“与殿下相处实在是微臣荣幸,只可惜微臣家有贤妻,常嘱托微臣入夜必回,今日特殊,这么晚来府上已是特许,再晚恐妻子怨怼。”
心里却抹了一把汗,只哀叹,自此后,自己怕老婆的名声,怕是彻底坐实了。
抬眼看三皇子正匪夷所思的看着自己,眼神深处还带着探究,周二尬笑了一下,仿佛在为他掩饰不住的妻管严而尴尬。
周二走了,独留三皇子一人沉默不语。
有亲信甲上来道:“这人看似怕老婆,又没有家世底蕴,又年轻没经过几件事,也许心思并没有那么复杂。”
亲信乙却道:“可也有些滑不溜手。
三皇子面色沉了沉,眼神充满阴郁,“无论如何,暂时却拿这种微末小官无法,真真是可恨。”
亲信乙:“如今与他有恩总是跑不了的,早晚他额头上要贴上咱们府上的标志,不信他后面不为殿下所用。”
三皇子点点头:“没错,只最近再不能大张旗鼓与之有瓜葛了。”
……
不提三皇子这边如何算计,此时周二两口子却如惊弓之鸟。
俩人一合计,还是该做些准备,家中护院多多装备起来,包括钟家和杨家,该插进去护卫就得插进去,诸般行事也谨小慎微起来。
只周平安满月这日,三皇子竟然还送了礼来,好在是偷偷行事。
真是哔了狗。
“实在不行,从了他,给他一点红利?”
“你觉着一点红利,能打发的了他?”
“不能。”
“失财保命是可以考虑,就怕失财又失命。”
“是啊,咱还是得想破局之法才成。”
靠安妃,那是没办法,前世欠人家一点恩情,不报答好像心里过不去,时间长了,就好像变成这么多年的执着,目前这关系,好像也不是你想撕开就能撕开的。
至于其他皇子,呵呵,她真没大志向,没那个王霸之气,真不想掺和大位之争,要是有选择,她宁可安静的做个富户之女,比脑袋别在腰间不是强很多。
想到这,看一眼周二,心中有些愧疚,他还不知道自己的行事,不过上次救了六皇子,要说靠上安妃一脉倒也正常了些。
正想着交代,边听周二道:“
“他既然送了礼,至少暂时是安全了,媳妇儿,别愁了,喝点汤,顺顺气儿。”说着把以大海碗猪蹄汤放在钟小荷手上。
小荷撂下心事,端起碗,咚咚的喝着猪蹄汤,把猪蹄汤当成贤妃三皇子等人,恨不得吞吃不剩丝毫。
日子不好好过,都特么怪你们作妖。
第二六二章 这才是劲敌
周平安满月,三皇子低调送礼做的如此隐秘的事,不知为何被有心人传了出去。
一时间,周家已经隐隐有被贴上三皇子标签的趋势,甚至波及到了定远侯府。
“被盯上了。”
“咱们?”大驴牙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下咱不能猥琐发育了。”
“一开始盯得指定是三皇子,多的是人等着给他落井下石,哎,也许上边那位也盯着呢。以后,怕是咱真的要站在明面上了。”
“老大,要怎么干,你给个章程。”
“低调发育还是要保持滴,但是,咱也得是时候亮亮爪子了。”
“大驴牙命都是你钟家的,有需要不带含糊的。”
“别瞎紧张,现在还不至于。”
说完钟小荷对着大驴牙耳语了几句。
……
腊八这天,周府热热闹闹吃腊八粥,给周宁宁过三岁生日,周宁宁收礼物收到手软,一家子心里热热乎乎。
与之相对,三皇子的心比今日的天还冷。
他被皇帝老子找了个由头,当着众位兄弟的面,给申饬了。
三皇子看着几个兄弟的眼神里都带着恨意,看谁都像是落井下石的人,心里也恨起让自己挨批的周二夫妻。
传闻他也听说了,突然莫名其妙被骂,肯定是老头子嫌他不安分了。
关键是他一直以来的人设有点掉了。
那不成,他倒霉,也得拉着兄弟一起,好兄弟有难同当么。
不提三皇子暗戳戳的想着给谁下绊子,且说腊月初十这天,周府接到宫里口谕,宣福柳县君进宫觐见安妃娘娘。
周二奇怪,怎么宫里那位又想起他媳妇了,还跟媳妇嘀咕,是不是那位也跟三皇子一样,钟小荷却心里有谱。
她让大驴牙前几天给宫里递的信。
这一回,她想正大光明的借安妃的势。
此次进宫,她带上了宁宁。
见世面,那得从小做起。
……
安晶儿的女儿康惠四公主,比周宁宁小了五个月,两个孩子年龄相仿,一开始还坐在各自母亲的怀里互相对眼,不一会儿就挣脱下来,凑做一堆玩儿了起来。
六皇子虚岁十岁,过了这个年就十一了,小孩子长得快,一段时间不见个个蹭蹭长,可能是最近胃口比较好,这孩子不单长个子,横向也没拉下,已经是一个壮壮实实的小少年。
眉眼长的有六分像正康帝,有四分像安晶儿,贵气,也大气,比起去宁园那会儿,也显见着稳重了许多。
柴誉对眼前的妇人很有好感,毕竟是救过自己一名,且看着温温柔柔,就是不太理解,看着自己的眼神辣么的慈爱是为哪般。
“誉儿,母妃与你姨母说说话,你带妹妹们出去玩。你宁宁妹妹第一次来宫里,你可务必给为娘带好了,也别去远处,把你们最爱吃的拿出来招待。”
柴誉心里微动,面上答应的痛快,起身带着两个女娃娃告退。
钟小荷目送他们出去,要说心里还是不太放心,都是孩子。大概是看出了钟小荷的担心,安晶儿又叫身边的宫女出去照看。
最后只在殿外留了一个心腹宫女看门,殿里就剩下她们两个人。
“六皇子小小年纪,看着可真是有气度。”至少目前风闻还不错。
“还是小孩子心性,最近有他父皇手把手带着,倒是看着长进些。”说到这里,安晶儿就有点骄傲,可转眼又意味深长的道:
“除了老二和誉儿,还有老五。皇上常说老五是个贴心孝顺又心软的孩子。皇上心疾刚犯那会,老五担心的常常以泪洗面。”
钟小荷会意,这个老五,原德妃的儿子,和老大同出一母。
贴心孝顺,还流出担心父皇的眼泪。
妈耶,这才是劲敌,很多强势的皇帝,就好这一口儿子。
老五年岁虽小,却也已经在宫外立府,可跟皇帝的热乎劲还在,德妃被贬,兄长致残,看着不好的事,可皇上对待老五,却更伤心了。
而且这个不声不响的孩子,没有任何不好的传闻。
老五已经在朝堂上见习政务,可她的儿子,还是个孩子。
“一旦……”
没说的话,钟小荷明白了。
撂下这个话头,安晶儿转而问道:“突然递话进宫,是出了什么事?”她这个妹子从来没这样直接递话要进宫见她,本来是担忧的,可刚见面看这妹子的气色,却也不像有什么天大的急事。
钟小荷顺势就把三皇子前阵子这一出说了一遍。
安晶儿摇摇头,鄙夷道:“顺义侯府吃相这么难看,有了教训,老三还不知缩回手去。”想了想又道,“以我对贤妃的了解,这么急切犯蠢的事定然不是她干的出来的。这个老三看着没有野心,都是装的,也是个草包,以为这样别人就看不出来他的企图。不过是还没死心,徐徐图你们的钱财和人罢了。”
“也能理解。”要干大事不要钱么,就算不干大事,为了奢侈的生活,有权有钱的照样使劲贪。
“现在倒是不用太担心,老三前日被他老子狠狠批了。”说完,安晶儿眉眼都跟着笑了起来。“这下,总该消停一段时间。”
“就怕过个半载又重来,又或者,别人也盯上我。”老三这么一折腾,八成自己真入了别人的眼。
安晶儿点点头,她也憋屈,自己不够硬,让她好姐妹也跟着憋屈,青葱玉手使劲一排桌案,恨声道,“干脆我正大光明认了你做干姐妹,咱们明着干。”说完,眼睛紧盯着钟小荷,见她略想了一下便微微点头,这心里才倏的一松。
伸出手赶紧握住钟小荷的胖手,道:“好妹子,姐知道这样让你,和你的家人担风险了。你可以拒绝我的。”
钟小荷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虚伪了不是,“已经上了那啥船,下不来了,再说现在除了明着抱你的粗腿,还有啥更好的法子。”
她来此的目的,本来就是要挑明关系。
安晶儿直截了当的道:“我是没有,”只是她又悠悠叹了口气道:“就是姐的腿比起那几位,还不够粗。”
“你不是抱着更粗的腿呢么,想法子再抱紧一些。”
安晶儿点点头,无奈道:“抱那个粗腿的人比较多,特么的,还是自己腿粗好使,想咋用就咋用。”皇帝的腿好多人抱,自己又不是唯一,更何况男人的心,天上的云。
“优雅,注意优雅。”彪起来会显得有点粗鲁。
安晶儿撇撇嘴,但还是赶紧坐直身板,调整了一下面目表情,又是一个端庄大气上档次的脸。
“康惠也快三岁启蒙了,按理可以找几个伴读,要不要……”
第二六三章 宫廷制造多赏点
钟小荷一听,脸露惊悚,果断拒绝,“不要,别剜我的心啊,亲。”
皇宫那啥地方,这么点孩子,能随便来么,再说,家里团宠当着,干啥要来当跟班,当丫鬟。
安晶儿看她急,赶紧点头,她也就试探着说说,别人家怕是觉得是一种荣宠,但在她小荷妹子这,肯定不是。
“我也就这么一说,就知道你舍不得,我就是想让别人看到咱们的亲近,没别的意思,真的。”
她都没敢说要给她儿子和宁宁定个娃娃亲呢,小荷这妮子,看着心软软的好说话,可有些东西,执拗的很。
“我知道,回头多赏赐点宫廷制造就啥都有了。”
“没问题呀,我多招你进几次宫。”
“那还是算了,多给点宫廷制造行,进宫就算了,见到哪一个贵人我不得三跪九叩的。”
安晶儿哈哈一笑,“见我不用。”
钟小荷撇撇嘴,“宫里又不是只有你一个。”
眼见着安晶儿笑容凝滞要变得哀婉起来,忙又道:“你要实在想我,那……叫我来也不是不成。”
不小心戳到人肺管子了,赶紧着描补。
安晶儿刚刚怨妇的表情是装的,她早就明白一个道理,有得有失,关键看自己想要什么,她想要高高的身份,忍受深宫寂寞她也甘之若饴。。
噗嗤一声又笑道:“那还差不多,宫廷制造今儿个就有,宫廷御宴要不?”
“这个可以有。”都想开了,还客气啥。
安晶儿喊了宫女进来,交待几句让御膳房好好准备,俩人又开始低声互通了一些信息。
中午宫廷宴果然丰盛,味道不知如何,至少卖相不是一般的好。
两个大人,三个孩子,排排坐,只是刚拿起筷子,老皇帝却来了。
郁闷的钟小荷只好拉着闺女要行大礼,好在正康帝心情倒是不错,免了众人的礼,随后大剌剌坐在了主座,捏捏他闺女的小脸蛋。
“朕今日来的不巧,爱妃有客啊。”
来的是比较突然,一般情况,皇帝要去哪宫,都会提前让太监传个话,像这样突然敢饭点,还是极其少见的。
安晶儿笑道:“臣妾与福柳县君性子相投,一见如故,许久未见想念的很,今日才干脆请到宫里跟我说说话。”
正康帝对眼前这个白胖夫人当然记得,眼缘还不错,也是中午听大太监随口说了一句,这个福柳县君在安妃这,突发奇想过来看看。
嗯,这个福柳县君的闺女也不错,胖乎乎跟个福娃一样。
他发现他的爱妃今日笑的特别的真诚,一种发自内心的高兴和真诚,眼角的微皱都出来了几条,可见他来之前,不知笑了多少。
虽然有了眼角皱纹,但是这笑容却让这张脸更加明媚了几分。
心中不禁一动,他怜爱的拍拍安晶儿的手,对钟小荷道:“既然爱妃与你性子相投,福柳县君有空可常来她殿里,陪陪爱妃。”
钟小荷忙应是。
她一个五品,想要进宫那也得要人召见才成,而且也不能随意,宫里妃子正常初一十五才能允许家人看望。当然,这是指的那些地位低不受宠的,规则,当然是给没有权势的人制定的。
钟小荷就是普通人,只能等着召见,安妃是个有地位又受宠的,原则上她可以任性的随时召见。
“臣妾记不得家人,可看到福柳县君,不知为什么臣妾一见她,就特别的有种亲近之感,要是福柳县君是我亲妹子就好了,臣妾想认她做干妹子。”
正康帝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爱妃自己看着办,你高兴就好。”
干的无所谓,亲的就不行了,不能一张嘴就成了皇亲国戚。
至于与福柳县君一见如故,他倒是没想别的,毕竟福柳县君就是给人一种容易亲近的感觉。
只是安妃这么一说,他心里愈发怜惜这个没有娘家,一颗心都扑在他和孩子身上的女人,
遂又对他身边的大太监道:“去给皇后传个话,给福柳县君一个出入宫门的牌子。”
大太监得令走了,喜得安妃和钟小荷赶紧又拜了一番。
有了这个牌子,时常进宫就名正言顺多了。
“臣妾谢过陛下。”
安晶儿看着皇上感激崇敬又爱慕的眼神,让钟小荷胳膊上直冒鸡皮疙瘩。
论演员眼神的重要性,特么的胜过千言万语呀。
别说安晶儿有多爱慕皇上,她绝对不信,吃过好几次亏的家伙,不可能一点不长进。
这一顿饭,吃的味同嚼蜡。
狗粮就饱了。
皇上走了,安晶儿这才恢复正常,看着钟小荷手上的牌子,这才笑眯眯道:
“等下跟我去见见皇后。”被皇上命令,皇后那指定憋屈,她得过去做做样子,好歹不能明面上得罪。
皇后派头气度是不小,可到底年岁在那,保养的再好,也躲不过岁月留下的痕迹。
皇后倒是给了安妃面子,也没有刁难,可也没多热情,客套了几句,就让她们走了。
“过些日子年底宫廷宴我给你安排位置。”
宫廷宴五品官以上的家眷都可以参加,周二是芝麻绿豆大的官,但钟小荷挂了个五品,是可来可不来的。
只是这次肯定是必来的,要贴着安妃混了。
钟小荷应了,这才带着已经睡着的宁宁,出了宫。
钟小荷才走,安妃身边的心腹宫女就过来,在安晶儿耳边说了几句。
安晶儿语气嗔怪道:“这孩子。”
竟然学会偷听她说话了,想想今天说过的话,微微松了口气,至少没暴露最大的秘密。至于那些尔虞我诈,他也不小了,有些事情,该知道了。
宫廷宴定在封笔后,也就是腊月二十五。
这一日,五品官以上及其有诰命的家眷都会参加。
男女同殿,但会分开设桌案。
乌泱泱的人不少。
原本钟小荷是排在女眷桌的最外面,距离最高权利中心远着呢,看也看不清,谁知大老板讲完话敬完酒没一会儿,大家竟然可以串桌自由活动了。
钟小荷多少也认得几个,几乎都是四五品家的官眷,最高的当属定远侯家的世子夫人,也就是老魏的妻子程夫人。
钟小荷虽然跟老魏熟,却跟这位程夫人不熟。
没一会,就有安妃的心腹宫女过来请人。
安妃今日的妆容打扮,跟周围的那些妃嫔相比,并不如何艳光四射,有种隐入繁花中的感觉。
想来也可以理解,在世家朝臣面前,心机婊的她,可不想以狐媚子示人。
狐媚子,给老皇帝一个人看就好了。
钟小荷先是见过皇后,今日皇后还给了个笑脸,抬手免礼,还对周围的莺莺燕燕道:“福柳县君是安妃新任的干妹妹,你们可要好好照顾些,莫要欺负了人。”
一瞬间,周围妃嫔眼底闪过或惊愕不解,或鄙夷,或是耐人寻味。
反正钟小荷看不见,安妃已经拉着她入座,旁边正是贤妃娘娘。
贤妃最近正憋着委屈呢,而且之前心里有算计,现在算计落空,要算计的人还敢大剌剌坐在自己敌人这一边,就更气了。哼,现如今虽不得不低调,却也不把这么一个低到尘埃中的人看在眼里。
“哟,这不是那什么园子的东家么,几日不见,真是手段通天,不但成了县君,竟还成了安妃妹妹的干妹妹,呵呵,安妃妹妹的腿可是个金大腿。”
安妃脸啪就撂了下来,“怎么,原来不是救驾之功,是手段通天啊,回头妹妹向陛下再确认一下,是不是如贤妃姐姐说的。”
贤妃脸一绿,但功夫了得,又马上笑道:“看妹妹说的,自是救驾有功,可也手段通天呐,没有手段,想酒驾也难,是不是?”
“有没有手段通天,姐姐就在旁边,还不知道?姐姐这话容易让人误解,要我说,这样的话还要慎言,不然还以为是陛下赏赐错了。”
贤妃眼里闪过冷光,似笑非笑瞥了一眼钟小荷,竟然撇过头,不再搭理二人。
旁边什么皇后贵妃老神在在,并不搭一言,或许是坐山观虎斗,或许是钟小荷还不值得她们搭理。其他妃子惯会看眼色,也不敢随意奉承或是拉踩。
反正,她考上安妃的目的已经达到,终于能安静的吃点东西,跟安妃说点悄悄话,顺便四处看看大周国权力中心的风景。
这一看不要紧,让她一不小心看到了一个人,顿时吓得差点三魂不见了七魄。
第二六四章 见鬼了
额滴个神啊,见鬼了,见鬼了。
“吴大力怎么在这?”
就算记忆再遥远,可当再次看到那张面孔,钟小荷还是忍不住一阵心悸,心里不禁暗暗奇怪的同时,也高度警惕起来。
安晶儿还是很敏感的,立刻察觉到了钟小荷的异样,小声道:“怎么了?”
钟小荷看那个吴大力贼眉鼠眼的正在观察所有,忙收回视线,靠近安晶儿,用二人才能听到的音量道:“我看到了吴大力。”
安晶儿先是一怔,吴大力是谁?随后想起什么脸色一变。
好在这些年不是白混的,很快在众人未察觉到时恢复了表情,状似微笑着说悄悄话一般道:
“在哪儿?”
钟小荷说了位置,安晶儿没有立刻去看,而是抬眼看向别处,烟波流转,只是不经意的划过刚刚说的位置。
吴大力体貌特征非常显眼,就只是这么不经意瞥过,就让安晶儿笃定了到底是哪个人。
“他在找谁?”
“他为什么能在这?”
俩人同时开口,又默契的抬眼都看向最高位置那个人。
等目光收回时,彼此眼中都看到了的担忧和忌惮。
“他能认识谁?”
不管安晶儿演员素质有多高,此时听钟小荷这一问脸色也不由得一白。
吴大力此时穿着宫廷侍卫的服饰,站在一个柱子边。
跟其他侍卫腰背挺直,眼神坚定,英气勃发的样子不同,这家伙虽然虎背熊腰,长了一张横肉丛生的脸,可塌着的肩膀,还有滴溜溜转的眼珠,一看就是个猥琐不安分的主。
吴大力本身是个坏胚子,但他色厉内荏,以她们如今地位自是不怕,但禁不住吴大力极其可能认得明星安晶儿。
此时安晶儿也忍不住怪自己保养得太好,辨识度还是很高的。
不说她们内心惊涛骇浪,却说吴大力此时心情也老复杂了。
来到这个世界十来年,除了眼角增加的皱纹,好像一切都没变,还是曾经混社会的那个混子。
刚来时雄心万丈,可惜,开局要挣第一桶金就遭遇了滑铁卢,再次创业又是血本无归,接下来是干啥啥不顺。
曾几何时,他夜晚无眠时,常常对着月亮总结分析,“为啥这么衰?”
总结来总结去,就是开局没搞好,遇到了那个大汉,天生克他的,以致于带衰了他整个人生。还有就是那个衰仔离开了自己,衰运就落自家身上了。
可他大力也是有梦想的,不折腾天上不会掉下来馅饼,可折腾来折腾去,就是皱纹增加了,荷包还是瘪的。
这家伙一度自我怀疑,一年前准备破罐子破摔了,投靠了一个有些家资的黑道混混,准备混吃等死,哎,没想到这时候灵感来了。
卖万能保健品,什么红糖水兑出来的憋精,什么豆面子搓出来的智商金银系列……
他先自己偷摸搞,结果屁也没卖出去,最后献给了刚认的老大。
“无限鳖精,红糖水兑出来的,长寿强身之宝。”
“脑黄金,豆面子搓出来滴,收礼只收脑黄金”
“脑白银……年轻态健康品。”
……
零成本,无副作用,还有那么一丢丢的效用,关键是暴利,还是长期的。
人才啊!
黑涩会老大热切的看着新收的老小弟,“哥哥发家致富就靠你哩。”
被狠狠的奖赏了一番的吴大力也是感动的热泪盈眶,“老大懂我”
活了这么多年头,第一次有了被肯定的成就感,感动的涕泪横流。别说,这么一热血,脑洞突然打开了,他还想起了传销模式。
这活他其实干过,熟啊。
自己创业艰难,那是心里负担大患得患失,给别人打工,没有成本压力,那能一样么。
自此吴大力有如神助,开启了高级设计兼企划兼营销精英模式,给老大赚的盆满钵满之际,自己也腰包渐鼓。
眼看着事业就要冲进国都,马上奔向人生巅峰之际,没想到,在一个黑漆漆的夜晚,睡梦中,他被几个穿着华丽制服的人,偷偷抓走了。
绑在一个地下暗室的地方,不由分说,上来就是酷刑。
求爷爷告奶奶都不成,因为啥也不知道,人家就是闭着嘴打。
太悲惨了。
本以为就此莫名其妙的命丧黄泉,谁知,突然有一天转机突至,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单独出现在他面前。
当那人一开口,差点吓得他魂飞魄散。
“你,是穿越的。”
……
眼前觥筹交错,金碧辉煌,仿佛一切恍如梦中。
可……
他可不敢做梦,他有任务在身。
“先撤?”钟小荷看那家伙好巧不巧在她们的斜对面,而且他站的位置在一侧中间,要看清大殿内所有人并不是难事。
好在这家伙现在主要看的是官员那边。
安晶儿想了想摇摇头,“刚开席就退席,不合适,不过……我有办法。”
能有什么办法,还能变脸?
对呀,
“变脸大法?”钟小荷悄咪咪道。
安晶儿点点头,
这下钟小荷放心了不少。
要说化妆,在整个皇宫,安妃第二,估计没人第一。
安晶儿站起身,跟皇上和皇后说了一声去更衣,便带着宫女离席,全程都是侧或者背对着吴大力。
钟小荷不敢多看那家伙,看对眼就麻烦了,再说也不能让有心人发现,只能偶尔不经意瞥过。
只希望他看官员那一侧用时久一些,希望安晶儿别那么快回来。
心里又在想正康帝,想那个一手教养他长大的穿越前辈宣懿皇太后。
如果是她所想,那么,正康帝一定知道有穿越者的存在,吴大力做了什么引起了他的注意?知道了吴大力,大驴牙就跑不了了,那么,顺藤摸瓜,从痴呆女一夜变成现在富婆的她,是不是也被发现了?
他会怎么对待穿越者?
左思右想不得结果,口中御宴,如同嚼蜡。
过了一阵,吴大力看完了男的一边,表情有点失望,但又有些意料之中,最终小声嘀咕一句,“那个衰仔怎么可能当官,当太监差不离。”
想到这,还真的把殿内的太监看了一轮,没看到,这才转而又看向女子这一侧。
这让一直偷偷观察他的钟小荷心中一紧,只希望安晶儿别那么快。
只可惜,人还是回来了。
服饰虽未变,精致的妆容却果然做了微调。
嗯,就是原来有七分像是十三年前的安晶儿,现在么,四五分吧。
“还是能看出一些。”
“还想此地无银三百两?或许他根本就不认识。”
“呵呵……”姐你怕是忘了自己那一箩筐的负面新闻。
看钟小荷一副不信的小眼神,安晶儿脸色讪讪,只捡着些有的没的瞎聊。
不知过了多久,安晶儿感觉有一道眼光长时间的打量自己。
心里紧张的一批,可又不敢回看,只面上状似无意,只把脸侧向皇帝一边,似乎在倾听天下最尊贵的两个人说话,心里却早已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第二六五章 秘密
整个宴会,安妃低调至极,有意的收敛了自身的光芒,也不跟妃嫔们互扯,那几个位尊的要不主动跟她说话,她绝不往上凑。
皇后和那几个妃嫔冷眼瞧着,总觉着这个奸妃没憋好屁,可皇上不知道,只觉和那几个每句话都含沙射影的一比,安妃性情实在疏朗大气。
另外还有些权臣,也在偷偷打量这些有皇子的娘娘们,还没派别的,看内敛的安妃,对比那几个艳光四射,气势逼人的娘娘,不禁多了几分好感。
总之众生相,对安妃来讲也是福祸相依。
御宴尚未结束,皇帝带着皇子皇妃先离席。
“别担心。”临走前,安妃轻声跟小荷说了这三个字。
可钟小荷看到随后离开的吴大力,还有吴大力身边环绕的宫廷内卫,心中如何不担心。强装镇定退席离开,上了马车,才觉胸腔巨震。
“转去裴宅。”马车刚要转弯,又被钟小荷叫停,改为交待一个随从,让他去寻大驴牙偷偷来周府见她。
回家后忍着担忧跟家人交代了一番参加御宴得情况,便推说生意上有事,让周二先去入睡。自己则在书房等大驴牙。
……
“啥?吴大力出现在皇宫?”
钟小荷点点头,神情凝重,“你猜他在找谁?”
大驴牙怔愣了一下,手指指了指钟小荷,又指了指自己,“肯定是找咱俩,他就知道咱俩在这,他怕是没想到你模样变了。”停了一下,“糟了,安晶儿以前是他偶像。”
钟小荷:……
“没听你说过。”
“没好话,我说那玩意干啥,他住的地方很多晶姐靓照,整天对着瞎咧咧,我听他以前还骂过晶姐的前夫,说那人身材没他好,做鸭都没人要,偏偏还得人又拿钱,晶姐眼瞎之类的。”
钟小荷的嘴巴现在能塞进一个鸡蛋,果然是吴大力风格,此时她还有点可怜安晶儿,想想都恶心。
“她那要是露了馅,很快就到我和你。就你那标志性的俩门牙,一找一个准。”
大驴牙颓然的坐在椅子上,“要不我把俩门牙敲了。”
“问题是敲了,怕也无济于事,给你老婆孩子留点后路吧。”
大驴牙腿一抖,差点跪了,“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你在京城露脸也不少。”
“呸,这个吴大力,害人不浅,第一次栽他手里,难道还要来第二次?”
钟小荷摩挲着下巴,奇怪道:“吴大力干了什么事,让老皇帝找出了他。”突然眉毛又一竖,瞪着大驴牙道:“好你个大驴牙,咱们的情报网络咋搞的,坐在宫里的皇上都知道,咱们还蒙在鼓里。”
大驴牙叫屈,“咱们情报也是有重点的好伐,不是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拿出来……咦”说到后面,大驴牙表情一顿。
“哼哼,想起点啥来了?”
大驴牙一拍手,兴奋道:“还真有一个,几个月前的事儿了,有线索说在周边府城出现了一种新型卖东西方式,就是无限发展下线,一级一级抽成,我当时看了还一乐,寻思这不就是传销么,没想到古代就有了,还以为是现代人发明的,当时就没在意。”
“你傻吧,此时你不悔的肠子发青,你还兴奋个屁。”钟小荷都无语了,拍着桌子吼道。
眼见着钟小荷脸色都不对了,大驴牙这回声音细不可闻:“吴大力在碰到我之前,搞了一段时间传销,说是没人发展就转行了。”
钟小荷两手一摊,“八成就栽在这了,赶紧去问问,他卖的是什么玩意。”
大驴牙转身就要走,
钟小荷又喊住:“少露面了,想办法遮遮。”
虽然也知道那对门牙遮不好遮,就算遮住了,也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可还是尽量要遮。
大驴牙脸上犯难,还是应了一声,赶紧出去调查,情报很多,但人也多,真要抽出一件事,却也容易。
不过一个时辰,消息就来了。
钟小荷是又气又笑,气的是吴大力是真会折腾,要是没有正康帝这个Bug,搞不好人家真就干出了一番事业。
不知道正康帝是通过传销模式,还是通过那几个保养品名称还是广告词,知道了有穿越者。不管是那种,教养他的宣懿太皇太后,真是一点活路都不给后来人啊。
吴大力被揪出来,也说明一点,那就是正康帝一直都有在关注世上有没有其他穿越者。
想到这,钟小荷又吓出一身白毛汗,赶紧捋捋自己的奋斗发家史,有没有让人一眼就看出破绽的。
结果一捋,窟窿眼多的能当筛子了。
“得,怕是要看天意。”
……
皇宫勤政殿
正康帝一脸鄙视的看着眼前跪着的男人,此时抖如筛糠。
这人是半个月前抓来的,这就是他皇祖母口中说的穿越者,世界主角?
正康帝一时有些陷入迷惑,这个迷惑从第一天看到这厮他就有了。
……
慈宁宫,气氛沉郁。
年轻时候的正康帝眼里满是担忧,因为,皇祖母要不行了,正喃喃着,慈爱得做着最后的叮嘱。
“皇祖母这次真得要走了。”
正康帝使劲摇头,流着眼泪道:“您一向身体康健,这次只是微恙,孙儿找来了天下最好的医者,只需好好服药,很快就会好转。”
宣懿太皇太后轻轻摇头:“别做这小儿姿态。”然后轻叹一声,浑浊的双眼仿佛在看向远方,又仿佛在回忆,嘴角噙起一抹笑意,“皇祖母该回家了。”
“回家?”
肯定不是曾外祖家,曾外祖家与皇祖母老死不相往来。也许,皇祖母说的,是那个世界。
“对,回家,别难过,皇祖母可能又穿回去,又变成那个年轻靓丽的姑娘,还能见到你的曾外祖父、曾外祖母。皇祖母,好想他们。”
果然。
自半个月前,皇祖母突然身体有恙,预知到自己过不去这个槛了,就突然告诉他一个惊天秘密:世上有穿越者的存在。
一开始以为外祖母是病重说胡话,可看起来又头脑清晰,言之凿凿。
当时他内心是怎样的惊涛骇浪。
后来的日子,祖母讲了很多穿越故事,还讲了一些她说的那个世界的一些趣事。
他真的相信了,因为,皇祖母本身,就是一个传奇,就是一个迷。
现在用穿越来解释,就说的通了。
“皇祖母说了那个秘密,别叫任何一个人知道,自个儿心里有数便好,也别太在意穿越者,既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就只管做个明君,管理好自个儿的天下,管他穿越者有什么王霸之气,他都翻不起多大的浪花,最多做你手里的一把利器,做一个帮你敛财的工具。”
“孙儿懂。”皇祖母这是怕他走了牛角尖,做出弃本逐末的事来。
第二六六章 如果九五至尊有爱情
安华宫
宫灯摇曳,安妃母子二人正哄着小康惠玩着她的新玩具,整个大殿,只有母子三人岁月静好。
正康帝站在垂幔后面,眼神在安妃和六皇子的脸上不断逡巡。
可能是他的眼神太过犀利,安妃有所感,猛然抬首,正看到正康帝一脸复杂的站在阴影处看着她,心中一震,但面上丝毫不露。
只立刻起身行礼,惊喜道:
“哎呀,陛下,恕臣妾失礼,怎得没叫宫人提醒臣妾一下。”
六皇子也忙起身行礼,康惠人小,却也懂得该干什么,奶声奶气跟着哥哥喊父皇。
正康帝也就怔愣了一瞬,尴尬了一丢丢,便大笑道:“爱妃免礼,朕也是不想打扰你们才制止了宫人。”说着大步上前,抱起康惠。
“康惠在玩什么这么开心?”
“是钟家姨姨送的拼图。”
拼图?正康帝看向桌上得新玩具,很多不同形状薄薄的小木块,上边还刷着不同的色彩,已经拼好的部分,他看出来了,那是一头正在吃草的鹿,倒是有些意思,他小时候竟是不曾玩过,不过一看就幼稚的紧。
安妃心里有些紧张,她感觉自己马甲被扒了,不过她可是个成熟的演员,这些年的尊贵生活,也让她的城府早就深了。
看皇帝打量小荷带来的拼图,便在一旁道:“民间的小东西,今日赴宴小荷顺便带给康惠玩的。”
“她倒是殷勤的紧。”
安妃道:“我们既认了姐妹,自是应该互相想着些。”
正康帝点点头,不置可否,随意道:“若是周游做事争气些,我提拔提拔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安妃喜笑颜开,“那臣妾可先谢过陛下了。”
“呵,你倒是不客气。”正康帝伸手抓过安妃的手捏了捏。
六皇子一看,父皇肯定是要在母妃这留宿的,知道不好待下去,便嬉笑着禀道:“很晚了,有父皇陪着母妃,孩儿可是要先告退了。”
正康帝冲他嫌弃的摆摆手,安妃也白了他一眼,只是喊了外面的宫人进来,细细交待道:“行了,裹好大氅省的冻着,路上别乱跑,让他们好生送你回去。”
“孩儿知道。”伸手掐了一把妹妹的小胖脸,这才行礼离去。
正康帝放下康惠,安妃让宫人过来,哄了康惠去睡觉,这才伸手伺候正康帝更衣。
正康帝看着在他身边忙活的女人,不经意道:“爱妃对一个干妹妹这么好,这要是有亲妹妹,有亲人,那还不得怎么疼呢。”
“哎,是呢,可惜臣妾对来处一无所知,脑袋磕了,记忆丢失个彻底。”
对她失忆这个事,正康帝倒是没有一丝怀疑。
一个是到如今,安妃头上都还有一个残留得浅浅疤痕,再者,她的情况自是派人暗暗查过,在认识他之前便已失忆。
不仅如此,跟他来了宫里后,有些发生的事情,记忆也会缺失,只是后来慢慢将养着,才完全正常起来。
这些无论如何都是做不得假的。
“爱妃的口音可不是营州那边的,到如今,还是想不起因何会出现在那边?”说完,正康帝就紧盯着安妃的眼睛。
安妃闻言皱眉,眼神透着疑惑道:“想不起,这事儿,臣妾也是奇怪的紧呢。”转瞬又笑道:“来处虽不可追,可臣妾有了陛下,就有了一切,倒也没什么遗憾的了,可能老天也嫉妒臣妾,才让臣妾忘记从前。”
眼神真诚的让正康帝做不出任何怀疑来,而且这话让他太舒坦了,他就喜欢看这女人全身心依靠他的感觉,没有任何利益牵扯的全身心依靠。
他曾想过,如果九五至尊有爱情,那他的爱情就在这个女人身上。
至于她来自哪里,
不重要了。
可能是一瞬间想通了很多,心情也舒畅起来,他一把揽过安妃,“遇见爱妃,也是朕的幸运,说真的,朕还要感谢那个救了你的人。”
安妃脸上带着娇羞,眼神却带着嗔怪:“臣妾虽然留了一封信,可到底是不辞而别,后来更是一段时间把恩人给忘了。哎,虽然臣妾一颗心都在陛下身上,可臣妾也不是个忘恩负义之辈,总归至今,未报答一二,愧疚的很。”
陈校尉现今如何,她自是知道,也知道陛下醋意大的不得了,以前但凡多说些,正康帝就不开心,她很是担心那个陈校尉被皇帝给穿小鞋。
这还得说皇上不知道恩人还包括魏世子,要是知道,怕是后者也捞不到现在的位置。幸好,信中只提恩公二字,没有提到魏世子的只言片语。
直到后来,晓得有钟家和陈校尉互相关照,心头这才放下这件事,慢慢也就不在正康帝面前提起陈校尉。
“咳咳……”说到信,正康帝就有些心虚,那什么信早被他安排人偷偷拿走了,“朕也有段时间没问了,待朕回头看看,这回朕就替你报答二三,这回爱妃可满意了?”
他是答应过安妃关照那个小小的陈校尉,关照的结果就是这么多年没挪窝,嗯,没撸了,也算关照。
安妃小拳拳立马轻锤在正康帝胸口,“这回陛下可是亲口答应,金口玉言,万不能叫臣妾做那白眼狼。”
正康帝哈哈大笑,一把横抱起安妃……
……
“老大,找不到吴大力。”大驴牙他们就想找到吴大力,自然是死道友不死贫道。
“找不到就算了,天下之主要是藏一个人,咱们还真找不到。就算找到了,也是一堆人围着。”看那天宫廷侍卫环绕就知道了。
“好在你从前在他面前说了一个假名字,否则,真要找你就更容易了。而且……”钟小荷眯着眼道,恨声道:“就算真暴露又能怎样,大不了这条命吧,家人应该会无碍吧。”
“老大,我觉着我这条小命挺大滴,真不想没。”
钟小荷没理大驴牙的话,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他。
“真到了危机关头,就这个,保证没有痛苦。”
大驴牙接过来一看,里面是一些白色药粒,“啥玩意?”
“你觉着呢?我和你一人一瓶,一粒见效。”
大驴牙立马懂了,“不是,你又没吃过,你怎么知道不痛苦,而且,你也别骗我,你还能跑去你的两室一厅,反正,我是不能等死啊。”
“切,行啦,我也没说就完了,那是你之前跟我要的特效感冒药。这事儿,我想了想,对方要是不变态,总会有所需求,最最差也就是一辈子失去自由身罢了,生命安全倒不至于。”
“这还差不多,好死不如赖活着,他吴大力能活着,咱也能。”大驴牙收起了小瓷瓶。
钟小荷笑了,“就是,就算安姐暴露了,跟你也没直接关系,找不到你,我,他也不认识。机会大大的有,再者这里不比咱们那,信息传递多慢,找人可没那么容易,小说里说的那些暗卫神出鬼没日行千里,都是骗人的,咱就放宽心,先好好过年。”
大驴牙听了钟小荷后面说的话,心情放松不少,握紧拳头咬牙切齿道:“趁着没暴露,我要好好享受生活。”
“呵呵,裴大东家,悠着点,小心你媳妇让你跪搓衣板。”
大驴牙嘿嘿笑,“我又不干背叛我媳妇的事儿,我媳妇疼我还来不及,倒是婶子说的,要给虎子求亲的事,还真求啊?”
第二六七章 募捐
“求啊,虽然我没见过陈校尉的姑娘,但我爹娘和虎子都见过,爹娘满意,虎子看起来也很是愿意,那自是个好姑娘,而且陈校尉人品绝对信的过,我们两家那是知根知底,再没比这更好的联姻了。”
钟陈两家一直都有书信往来,昨日收到陈家来信,今日这钟父钟母带着虎子来找钟小荷,就是专门跟她说,要给虎子求取陈校尉家大姑娘的事。
看虎子扭捏又兴奋的小眼神,显然早就中意人家女孩儿了。
陈校尉大姑娘年后才及笄,钟母要送礼物过去,顺便去信提出求娶。
其实他们在营州两家就有那意思,只那孩子还小,比虎子小了四五岁,虎子当时也忙着赶考,大人就没直接订。
这如今倒是可以提了。
“虎子在京城,可还是有很多选择的,上回,我听卢大人那口风,人家可是有那意思,人家好歹是个京城五品文官,也是个知根知底的好伐,就算不选卢大人家,就你家这情况,四品三品家的小姐,咱也能求娶的来。”
本朝同等官阶,文官比武官要大,尤其是京城官更是要胜过几头,更何况,陈校尉六品已经好多年。
“卢大人是跟咱家熟,但他家内宅破烂事多,我更喜欢陈校尉家,简单,人也质朴。况且,虎子真要要在京城发展,有我和他姐夫,还有老魏,还有安姐,咱们还需要攀附什么几品官。”
“那倒也是,我也就这么一说,我也喜欢陈校尉呢。”
“那你赶紧回去吧,少露面。”
“成,来回我都坐轿子。”
送走大驴牙,此时钟小荷出奇的平静。
她想,就算是真找到了吴大力,她怕是也做不出杀人灭口的事吧。
有人说这不是善良这是软弱,可这就是她自己。从开始经商到现在,手下人发展了不少,有武力值的很多。可从未干过看谁不顺眼就杀人的事。
大驴牙和她一样怂,只配做守法的好公民。
“哎,或许,没有逼到绝境吧。”
……
万般复杂又热热闹闹的进了正康二十四年。
正月一过,就收到了营州陈家来信,陈家同意了亲事,钟家自是欢喜,
接下来双方隔着千里频繁的信件往来起来,商讨着下聘事宜,还有订亲和大婚的日期。
最后订婚在八月,大婚却是在明年的三月,陈大姑娘会提前回来,在京城陈家祖宅这边出嫁。
本来杨老爷子和老太太开春要回老家,这么一来明年还得折腾,就一个外孙孙,怎么也得参加他的婚礼。
没办法只好又被强留了下来,只是钟母去信,叫家里哥哥们明年三月前,务必携家带口都来京城。
这边忙活不提,却说周二这边,那是烦不胜烦,自从二月起又偶遇了三皇子几次,这是还不放弃呀。
周二虽是芝麻官,可一切行动听夫人指挥,夫人成了安妃的干妹妹,那要是六皇子也参与竞争,他势必也得站队。
三月,本应该是天气返阳,万物复苏,农事开始的季节。
可正康二十四年,注定是个灾年。
春雨贵如油,可从南到北要是连续多日大雪,便是灾。
北方大雪封山没办法初耕,等能初耕了,怕也是有些迟了。而南地此时正是青苗长出来的时候,天上降雪,硬生生冻死了青苗。
整个大周朝,这一年开春就笼上了一层阴霾。
干旱,霜冻,洪水,这些自然灾害,钟小荷并不陌生,毕竟,就算是后世那么发达,还有天气预报指引,可也挡不住各地干旱,洪涝灾害发生,只是后世资源多,调节起来方便些罢了。
可这些放在古代,便可能是灭顶之灾。
国库倒是充裕,各地储备粮按照官册记录,也能接济一二,但也架不住各地灾情并起,让朝廷好一通忙活。
正康帝也是焦头烂额,整个重心都在赈灾和开启农事上,他也是担忧一个处理不好,民怨四起,江山都不稳了。
好不容易忙活到三月底四月初,刚刚有些起色,大周朝南方又开始了连日的大暴雨,与此相反的是北地的滴雨未下。
……
宁园的油菜花此时开的正盛,来宁园掏银子的人不在少数,各地灾情,并没影响到京城的消费。
钟小荷闲来无事,也邀请杨宅和钟宅的人来宁园踏青。
杨老村长背着手,看着眼前大片的油菜花地,脸色复杂,“小荷啊,这么一大片油菜花地,还有其他那些花花草草占的地儿,要是都铲了,种上土豆地瓜那些,至少能救活一村子的人。城里的富人家,花园子清理清理,都种上粮食,就能养活大周朝更多的人。”
钟小荷信息来源广,早知道全国闹灾的地方多,也跟大家讲了。只是这消息毕竟不是单指柳县,众人虽然感慨几声日子不好过,可毕竟没发生在自家身上,总归疼痛有限,可前几日收到舅舅和留家管事的信,这回别说两个老人家,连钟父钟母都痛了。
家里毕竟供着人读书,除了经商,要说钟家和杨家是大地主,那也不为过。
柳县滴雨未下,附近河泡子的水位也是眼见着下降,没水,粮种种下去也长不出来,各村抢水都出了人命。
两家现如今虽然财势大,可也不是眼看着乡亲死的那种,更何况,这个时候谁敢惹民怨。
可他们再京城,远水解不了近渴,就算再营州,他们也变不出水来。
只得白白愁苦,这也是钟小荷把他们拉出来散心的原因。
听了老头子的话,老太太白了他一眼,“你别瞎咧咧,那些个土豆地瓜能值几个钱,这些个花草都铲了,小荷就亏大发了。”
“这是钱的事儿么?”
“怎么不是钱的事儿,有钱就能买到更多的粮食。”
“要是整个大周朝都没粮食了,你上哪儿买粮去。”
粮食现在肯定有,大周朝正是盛世,别说各地有储备粮,有钱人家存粮也不少,就比如杨钟两家,还有钟小荷。
她自己作为穿越人士,知道每年不是这有灾就是那有灾的,所以,基本储备她都有,就算不足,她不是还有作弊器么。
钟小荷挽着外祖母的手,对外祖父道:“外祖,粮食肯定有,就算大周朝不够,咱还可以跟周边国家买,有银子就能买的到。”
“真的?周边不都是蛮荒国家么,也会种粮食?”在老村长心中,北虏哪里会种粮食,只有抢粮的份。
“有啊,南北邻国都有,放心。”
杨老村长松了半口气,还是道:“还是要靠自己,上赶着不是买卖,人家狮子大开口,总归要多费银子。”
老太太道:“你又说不是银子的事儿。”
杨老村长一噎,这死老太婆,日常总是死命怼他,瞪了一眼老太婆,哼哼的转头不再说话,只去看那几个油菜花丛中追着蜜蜂玩闹的孩子。
钟父钟母看着两老斗嘴在一旁只抿着嘴乐。
老太太胜了老爷子一筹,心情愉悦,对着钟小荷道:“咱家日子总归过得下去,家里有存粮,乡亲们真过不下去,总归要照顾一二。这个年难过,可也不是不能过。”
“嗯,是呢,前儿我爹还跟我说,要免费给乡亲们发放粮种呢,我也准备了一些,送给乡亲们一些,剩下的送给官府分配,补种下去,收成晚也比没收成强。”
“这是好事,多积德,才有更多福运。”
日子悠悠划到了六月,请求赈灾的声音雪片似的飞到正康帝的台案上,情况不容乐观。此时本是小麦下来的季节,也是北方第一茬土豆下来的时候,结果六月的时候,这些秧苗还稀稀拉拉在地里长着呢。
国库已经不足了,各地的储备粮已经开始动用。这让正康帝白发都多了很多根,不过他也不是没辙,以前皇祖母就做过。
募捐。
捐钱捐粮捐物。
第二六九章 亲自出面
十月,御史弹劾四皇子与民争妓,草菅人命。
正康帝大怒,贬四皇子为庶民,把大理寺一干管事的痛斥了一通,还撸了几个官。
这是把一年来的不顺,都撒在了这件事上。
满朝文武和勋贵这一年都苟的跟个鹌鹑似的,生怕点了正康帝这个火药桶,偏偏四皇子不长眼。
这要是搁在以前,苦主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谁敢跟皇帝儿子打官司,就算是个勋贵那也不是个小京官能惹得起得。
更何况是为了一个庶子。
可这次,京城府衙想和稀泥都不行,苦主家头铁的很,还有更头铁的小御史,府衙也就拖了一两天,就被他当着满朝文武捅到了圣上面前。
大理寺卿气得半死,更气背后捅这件事的人。
“左不过又是兄弟阋墙的把戏,这次谁是推手?”
四皇子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皇位怎么都落不到这家伙身上。脾气暴虐,生母位份低,不得正康帝欢心,怎么看也不能碍着别人的路了吧。
钟小荷一好奇那就要查,一查,呵呵。
最近四皇子和大皇子往来甚密。
俩人都不足为惧,可大皇子和五皇子是亲兄弟,母亲原来是德妃,虽然进过冷宫,可现在又出来了,五皇子出身高,性情好,颇得圣上喜欢,又是个成年皇子,怎么看都是一个强有力得对手。
这时候四皇子站队,又明晃晃得给人送把柄,不打他打谁。
这个推手,不是二,就是三。
手法也不高明,就是推了一把,又点个炮而已。四皇子要是洁身自好,又怎么能如此轻松。
正康帝不知道吗?知道,所以更气。
这一气,连身体和精神头都不大好起来,一点小病断断续续也要折腾很久,人眼见得消瘦。
一时间,有人欢喜有人忧。
正康二十五年,开年还不错,至少没什么灾情,各地粮种也及时下发,只等今年缓口气,一年可期,正康帝心情也好起来,这么一来,起色竟然渐渐转好。
满朝文武得心也是起起落落。
对钟小荷来说,开年喜事多。
一则是周二又升了官,正六品,而且是吏部员外郎。
这职位好啊,跨部门长经验不说,还是个权威部门。
怎么就这么好呢,私下一打听,嘿,年终考核评语竟是:恪勤匪懈,修身齐家,积极为国朝纾困,堪当表率,考优上。
这是先让你付出,再给你些甜枣。
这个枣,很甜。
两口子终于明白为啥被迫捐了,这是正康帝要提拔周家,故意整这么一出,否则以周二的情况,升职也有可能,只不可能这么快这么好。
周二前途可期,一时间,羡慕嫉妒恨的人不少,大家当面说他能力强,背后说他靠老婆,啥不好得话都有。
反正周家热闹起来,明里暗里笼络的人很多。荷记销售也愈发热门,让有些人得眼睛嫉妒得都红了起来。
第二件喜事,就是虎子的新任老丈人陈敏玉,终于在挪窝了,直接从边疆校尉,变成了京师城门守备,从五品。
这回正好可以和钟小荷的舅家人一起来京。
老钟这回高兴了,陈老弟是个实在人,再加上有大舅子小舅子,正好凑一桌跟他喝酒。
第三件喜事,三月钟家迎娶新妇。
五月新妇有喜。
喜事一件接着一件,直到七月,外祖一家返回营州,随着他们的离去,好像运气也被带走了。
“东家,户部主事薛大人家的大小姐薛百合,昨日用了荷记新款芦荟面膏,起了满脸疹子,不仅薛家,今日还有几家找上来,都是用了新面膏,脸上出了红疹子。”
钟小荷闻言蹙眉,这款新面膏是前阵子才倒手过来的,质量自然绝对可靠,昨日才上柜,卖之前还找了五十个人试过的。
不是试验效果,只是看看有没有过敏的情况,不止这款,事实上每款上柜前,都会这样做。
这次结果自然也是好的,没有一个人用着有问题。
总有些人体质特殊,会有过敏的可能,但一定是小概率时间,可偏偏又多家碰在一起,这就有些奇怪了。
“新款一共卖出去多少?”
“一共出货了五十二瓶。”
“找上来一共几家?”
“说有问题的七家,另外有十几家看有人闹,也怕手上的有问题,要退货。”
这比例可是够大的。
“现在什么情况?”
“各家都说看了大夫,是面膏里面有东西让人过敏。属下自然说咱们的产品有质量保证,但也说荷记会安排大夫再去看看患者,好歹打发了人先回去。只是薛家也撂下话,要是处理的不好,人家要告官。”
“那些面膏呢?”
“还在各人手上。”
钟小荷点点头,面膏要是现在收回,就不好说了。
真是面膏问题,大不了回收,赔偿,只要荷记做的有担当,名誉也不会受损。
只是这也太巧了,而且,没问题的退货也太快了。
她可不相信。
那边大管事按照正常流程去处理,钟小荷这边阴谋论,让大驴牙安排人去查。
还没查出结果,短短两天时间,京城里就遍布荷记产品有毒的传言。两天来,别说新款了,旧款销售也下降了六成。
“那些人家倒是还没告官,只是明显对我们的处理结果有意见,这些人一口咬定没碰别的过敏东西。这些人咱们人都看过了,确实是起了疹子,咱们带过去的大夫也检测过了,的确是面膏引起。属下只好着人把这些面膏都带回。只是需要跟您商量,咱们如何赔偿,听说……听说薛家大姑娘的脸,怕是难好了。”
说到后面,荷记大管事的声音都低了下去。
钟小荷眉头紧蹙,看这个大管事脸上除了愁容,还是愁容。
“行了,你先去看看对方想要怎样才罢休。不过,我还是不相信面膏有问题,上柜前可是测试过的,换几个大夫再确认确认。”
大管事走了,钟小荷若有所思。
三日后,大管事又来了。
“东家,对方要荷记公开道歉,还要赔偿医药费,毁容费,其他家……五千两,只薛大姑娘比较严重,怕是难私了,不过,听说他家大人急需银子,想必多给些,也能了了这件事。”
“告官了吗?”钟小荷面无表情。
“还没,但是眼见着要没耐性了。”
“嗯,荷记销量影响如何?”
“这,面膏这块几乎没有了顾客。属下办事不利,请东家责罚。”大管事低下了头。
半天没等到钟小荷说话,大管事才慢慢抬头,却见,东家看着他,突然轻轻一笑:“你也辛苦了,明日我亲自出面去薛家。”
大管事一愣,东家没说要不要赔,赔多少的问题,而是要亲自出马处理,反应过来便道:“东家出马,咱们诚意足足的,想来,这个事很快就会压下去。”
钟小荷只笑笑没说话。
她去,可不是道歉的。
第二七零章 丑闻
次日。
荷记大管事坐在总店里,左等东家不来,右等东家也不来。心里焦灼的很,右眼皮子直跳。
终于等来了人,却是裴二东家。
忙起身。
大驴牙呵呵一笑,“等东家呢。”
大管事忙起身沏茶,“可不么,昨儿跟东家约好了今儿去薛家,现在这个点还没到,东家可能是有事耽搁了。”
大驴牙大马金刀的坐下,先刺溜喝了一口茶,“老莫呀,在荷记有好多年头了吧。”
大管事奇怪二东家怎么突然问这个,右眼愈发突突的跳,嘴里却笑呵呵应道:“可不是,六个年头了。”
“老人儿了。”大驴牙又抿了一口茶感叹着,“你的茶不错。”
“确实,荷记对属下有知遇之恩,属下这后半辈子,都打算给荷记了。”
大驴牙点点头,奇怪道:“挺清楚的嘛,怎么就犯糊涂了呢?”
大管事端着茶杯的手一抖,“二、二东家,您这话怎么说的这、这是?”
大驴牙放下茶杯,“呵,不懂?知道大东家为啥没来?”
大管事僵硬的摇摇头。
“不用来了,今早户部主事薛大人因被举报,私下买卖户籍,操纵土地贱卖等名目,被大理寺抓捕。”
大管事硬扯了一个笑,“那好事啊,之前就是他家牵头闹得最凶,要不荷记能遭这一回?”
“荷记也状告薛家,造假陷害荷记,嗯,咱们有证人的。”
大管事心中一跳,脸上却惊喜道:“真的,那太好了,可,二东家咋不和属下说呢,我这还担心不已。”
“担心屎盆子没扣到荷记头上?”
大管事:……
“行了,”大驴牙摆摆手不耐道,“说说,荷记对你不薄,为什么背叛。”
闻言大管事身形猛地顿住,脸色青红交加,这回知道自己彻底完了,一时呆住不语。
大驴牙也不着急,只自顾自喝茶。
良久,大管事才低低道:“既然东家知道了,属下也不遮着掩着了,确实,在这件事上,属下是背叛了东家,可只此一次,以往属下绝对忠心。”
大驴牙呵了一声,
大管事老泪就下来了,“我感激东家,可,我也要活命,我一家老小要活命啊。”
“那个人是谁?”
大管事已经涕泪横流,有愧疚,也有对未来的恐惧,“不知道,我特么被威胁了,却不知道是谁。”
“让你干什么。”
“就是蒙蔽这件事的真相,找的什么大夫都是他们的人。其他的,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大驴牙叹口气,这人,无论如何是用不了了。是送官还是放人,就看老大一句话。哎,培养一个人不容易,却又要重新找人,累啊。
……
“呵,想阴我,那就只能先搞死你。”
真没想动这些人的,钟小荷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做生意,特们跟苍蝇似的,非得作死往自己手里凑。
钟小荷拿着手里的几张纸条,递给大驴牙,“不是喜欢搞么,一家送一张,绝对公平。”
大驴牙感觉牙花子疼,“这下那位怕是要受大刺激了。”
“没事,有速效救心丸。”
……
正康二十五年八月,皇太后七十五大寿,正康帝要普天同庆,只不过,又有糟心的事儿出来了。
他三儿子,被抓奸了。
抓奸也罢,问题是当事人是两个男的,他儿子,还是个受的那个。
正康帝当场心疾就犯了,贤妃也立时晕死,皇太后都比他们坚强,当场就让人把那个男的,嗯,就是那个攻的,拉出去杖毙。
天大的丑闻。
正康帝还是被速效救心丸救回来了,他仰着面躺在龙床上休息,也不说话,莫名得就觉得这个皇帝当得甚是没意思。
“父皇,儿臣是被人陷害的,儿臣被下药了啊,呜呜呜。”
正康帝突地扯着嘴笑了一下,旁边的大太监看着都觉着心里瘆得慌,皇上别是被这些孽子们整崩溃,疯批了吧。
他赶紧悄摸得往外做了一个手势,有小太监出去,就劝三皇子走人。
三皇子死活不走,跪在门外哭嚎着求饶。他要是说不清楚,他就废了。
“让他进来吧。”
大太监赶紧出去,拦住拉人得小太监,“皇上请三皇子进来说话。”
三皇子一听,父皇给他机会,赶紧连滚带爬奔进寝殿,扑通一声跪在床前。
“父皇,您相信儿臣,儿臣怎么可能在这种日子,在父皇得宫中做这种愚蠢得事,父皇,儿臣是被陷害的。”
“朕相信你是被陷害的。”
三皇子闻言一喜,边笑边哭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父皇是知道儿臣的。”
“呵呵,可你喜好男风也是真的吧。”
“儿……儿臣怎么会喜欢男人。”
“你大哥二哥四弟都有孩子,甚至老五的女人都有了身孕,你呢?”
“可……可能是儿臣的孩子缘分还没到。”
“呵,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宜州那地儿也不错,以后,你就去那吧。”
三皇子闻言,懵住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被放弃了,他摇摇头,“父皇,儿臣是冤枉的,儿臣是被陷害的。”
“你被陷害,说明你蠢,皇位不适合你,去吧。”
“不,父皇,你听儿臣说,儿臣……”
正康帝闭上眼睛,摆摆手,不想再看这个不省心的儿子,也不想听他说什么屁话。
顿时有太监过来,把歇斯底里的三皇子拉出了寝殿。过了一阵,又有贤妃过来哭号,同样被挡在了门外,再号,直接就被拉回去禁了足。
……
今日正好是休沐日,没有苍蝇打扰,钟小荷和周二美的很,一家子叫上老钟夫妇,跑去自家戏园子看戏。
“你弟妹身子重,不好出门,正好跟你弟守家。”
钟小荷笑道:“哪天不是弟妹守家?”
钟母讪讪一笑,“你娘我是大方,新媳妇进门就让掌家。”
“娘你确定不是因为你喜欢天天往戏园子跑?”
钟母有些尴尬,她可是忠实戏迷,又爱看戏又爱听书。
“瞎说啥大实话。”钟父在旁边无聊道,“哎,你舅舅们一回,我这也找不着人喝酒了。”
周二赶紧添上茶,“岳父可以找陈守备喝酒。”
“嘿,亲家现在是城门守备,任务重责任大的,那能随便喝酒?再说,他有空,也是去找魏世子。”
“听说最近魏侯爷身体不大行。”
钟父闻言忙小声道:“一旦那啥,是不是魏世子就得在家待着了?”
周二也小声道:“那也不一定,看上面怎么说。”
“哎,咱家自是希望他家好好的。”这可是大腿,玩不能有闪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