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精明的女人
“哎哟!大爷,您真识货!这可是康熙那年档儿间最上好的釉下三彩,您看这色泽,温厚不抢眼,这质地,细而薄,这可是上等货呐,嘿!给您碰上啦!”
眼前的秃老爷子没在意我,把手里那个彩瓷转着看了一圈,然后放下,绕过我,硬气十足地说:
“把你店里最好的货掂儿出来吧,要能让我看上眼,咱还能做个实诚生意。”
啧,还真是个懂货的,那仿三彩肯定被他看出腻儿了。
我赶紧泡了杯茶,陪笑道:
“刚才对不住,我这就给您拿好东西去。”
老头儿气定神闲地坐下,两手一伸,端起茶杯的手腕上露出一只手镯。
好家伙!那可是个翡翠镯子,白色中有点偏绿,透光度很好,里面的沉质几乎没有,可能得上六位数儿!
这可是个大“桩儿头”,行话,大主顾。
我转身跑到里屋,把那压箱底的东西给掏了出来。
其实我心里有底儿,对于这种懂些东西又有点自傲的老爷子,只要他看上了那东西,第一眼看准了,再顺着他的意思推拨那么几句,这生意也就成了。
果然,秃老爷子看到我拿出来的盒子里,那只碗口大的三足雕龙青铜鼎时,颇有些惊讶的拿到手里细细端详起来。
“这可是秦朝那时候的东西。”我凑近他,压低声音说,“那边儿个道上的人急着用钱,被我给收了过来。您知道,这货可出不得市面,被逮着了是要蹲铁栏子里的,绝对是好东西!”
我还想再说那么几句,门口突然传来脚步声。
靠!我居然忘记关门了!看这种“土货”还敢这么明目张胆,不知道这贼老头会不会起疑心。
我麻溜儿地窜到门边,堵在门口提手要关门。
“走了走了啊,今儿个不营业了,您明天。。。你!”
手腕突然被门外的人抓住,我死命挣了挣,居然纹丝不动,反倒挣得生疼。
我抬头,是个扎马尾的女人,从身量上看,应该是个东北人。
“小妹,我就随便看看,你还忙你的生意,成吗?”
成你大爷!我一下子怒了!
“小店关门了,您要看,明天请早!”
女人没答话,抓着我要关门的手僵持着。
“我看你现在挺忙的,我改天再来好了。”
那边的秃老爷子起身走过来,相当不满地说。
我一下急了,这到嘴的鸭子怎么就扑哧着飞了呢!!!
“哎!大爷您别。。。”
“这青铜鼎锈层复杂,虽然错落不齐却也层次分明,锈迹脱落的地方能看出这鼎的炼制工艺颇为成熟,应该是秦或者秦之前的东西。”
门外的那女人说着说着就放开我,径直走进店里,拿起盒子里的三足雕龙青铜鼎看了几秒,抬头对秃老爷子说:
“这上边儿的铭文我看不大懂,不过大爷,这倒真是个稀罕玩意儿,不管拿到什么地方,至少。。。不会低于您手上那个镯子的价钱。”
我有点莫名其妙地站在门口,听她说的这些,不像是来找茬儿的,倒像是在帮忙。
我心里有块旮旯角挺不舒服。这行生意最好是一对一地买卖,就算要多一个人,也该是买主带来的,卖的这方忌讳两个人同时开口。这女人往中间插了一脚,活活站去了我老板的位置,啧!
“大爷,您是明白人,现在这市场,往秦前儿数的铜器那可是相当稀罕,不愁没买的人,就怕没好的货!”
“这买东西讲究个先来后到,今儿个您若要了,那自然是正理儿,您若不要,这东西我就不客气收了。”
秃老爷子有些犹豫。女人抬了抬手上的鼎,冲我问:
“小妹,你开个实价。”
我一下反应过来,想了想,两手食指交叉比划成个“十”字。
“您也知道这是好东西,这个价钱我绝对没多要!”
女人看了我一眼,把东西放回盒子里,对老头儿说:
“大爷,咱走吧,看来这小妹不是真的想把东西卖给我们。”
走你大爷啊!!!哪个秦朝的青铜器摆出来能卖这么低的价的!!!
秃老爷子也是有些愣住,应该和我的想法差不多。女人见他没动,又说:
“小妹,你这店里除了这只鼎也没别的好东西了,就连那边那只还能上点儿价钱的仿三彩也做的相当粗糙,虽然色泽确实有时间的沉淀感,却相当不均匀。”
“你这小店想要再遇上我们这样能买,敢买这‘土货’的主顾怕是很难。看这鼎上积了不少灰尘,应该是放了很久了吧。”
这女人明明就扫了店里一眼,居然就看出那只釉上三彩是仿的!好眼力!但也好精!
我一狠心,咬了咬牙梆子。
“那您觉得什么价位合适?”
“一半儿吧!”
“什么?!一半?!”
“嗯,就一半!”
“这可是。。。”
“我知道!但同样是先前的理儿,东西再宝贝,要找不着买的人也白搭。就这个价,少一分都不要,你要觉得行咱就成交!”
好狠!一开口就划了我一半的价!偏偏我又没办法。。。我等钱用!
我恨恨地看了她几眼,最后只能把一肚子火吞到肠子里。
“成!这个价。。。真他娘的白送你了!!”
女人笑了笑,问杵在一旁跌破眼镜的秃老爷子:
“大爷,5万,您要吗?不要的话我就。。。”
“要要要!我要!”
秃老爷子反应过来,一脸狗抢屎地急忙回答。
女人递给我一个接下来是你的事儿的眼神,自行走到茶壶旁边,倒了一杯茶。
秃老爷子没带那么多的现金,只好回家去拿,他再三嘱咐说一定要等他来,然后匆匆忙忙地跑出店里。
一刻钟不到,老头儿就揣着红艳艳的500张毛大头像的票子把我压箱底的三足雕龙青铜鼎抬走了。
我把钱收好,盯着那个一直晃悠在我店里还不离开的女人,我直想骂天!
“您还有事儿吗!我这寒舍可再没什么入得了您法眼的宝贝了!”
女人停住身,转到我旁边坐下。
“你还不谢谢我?”
谢你大爷!
“嗯,谢谢您,谢谢您让我把一件秦朝的青铜鼎卖出了5万的天价,这真是一次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极限体验啊!好了,您可以走了吧?”
我冲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女人不在意地说:
“呵呵呵,我真的是在帮你,你那个鼎拿来的价钱绝对不会超过2万,锈层确实做的很好,但味道不对,更何况,上面的铭文有很大的露洞可以看出是人工加改过的,所以你才能这么便宜地拿到这东西,不然,就算是按照那些人的熟人价来说,这个鼎绝对不会少于你今天卖出的钱!”
我一下子警惕起来,这女人什么来头!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是同行?还是深水区的行家?或者。。。是来找我做生意的?
我收起情绪,静静地听她说。
“那个鼎应该是属于唐代的,为了提高卖价才做了一番加改,可惜在刻铭文的时候出了点小瑕疵。就算以后那老头子发现那鼎是赝品,也不算白白花了钱,你也可以躲开一场不必要的麻烦。”
我似乎看到女人眼里精光一闪,有什么东西被她看穿了一样。
我不喜欢和这种人打交道,太精明,我占不到一点便宜!
“或者。。。你宁可要钱。。。也不要命?”
我歪了下嘴,把身子向后靠。
“是啊是啊,我就是要钱不要命,我爱死钱了,巴不得被埋死在钱堆里。”
“你想要多少?”
我看着房顶,上面是岁月辗过的痕迹,果然是老房子,虽然有点背光,但好在干燥,空气流通,租金也便宜。
“一百万吧。。。嗯,一百万就够了。”
“就为了这一百万连命都不要了?”
“我的命哪有那么值钱,能值到10万就算不错的了。”
“一百万,我借你。”
“嗯嗯嗯,先谢谢您勒。好了好了,时间不早了,该是吃饭的点儿了,一起走吧。”
锁好门走出巷子后,女人还是一直跟着我。
“喂!”
“我请你吃饭吧。”
我一滞,女人指了指马路斜对面的必胜客。
“哈?”
“去不去?”
“你请?”
“嗯。”
“走!”
我挑着最便宜的点了三份,一份给她,另外两份我自己解决。整个过程我们都没怎么说话,其间我吃的太快,一不小心被噎到,她递了杯水给我。
饭饱山神倒,我靠在椅子上喝着可乐,塑料管快被我咬烂,边等她和服务员结帐,边猜想她到底要我做些什么。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请一个陌生人吃饭,这是死理,也是真理。
“嗝。。。”
女人从自己背来的登山包里拿了两张纸刷刷写了些什么,然后递给我。
“我有个赚钱的生意,就看你要不要做。这是我电话,这是五十万的支票,明天我等你的决定。”
女人走后,我有些梦游地拿起桌子上的两张纸。
其中一张很格式化,最上面写着“中国工商银行现金支票”,金额处是50万,出票人签章上的几个字是“秦雪狐印”。
我去!老子活这么多年,还第一次见到支票。
抱着试试的心态,我赶紧找到银行,把支票递上。
“小姐,您所提取的金额有点大,麻烦您稍等一会,我们马上为您办理。”
在那个中年人起身要去给我拿钱时,我赶紧把他拦了下来,找了个借口揣着支票跑了。
这。。。是真的啊!
我的接受力还算快,但揣着这么张支票我觉得就像揣着一颗炸弹一样,一不小心它就能把我炸个肉片横飞。
那女人。。。到底想要我做什么呢?就这么大胆地甩了50万的支票给我,不怕我拿了钱就跑吗?或者,她根本就不担心我会跑?又或者,她有自信不管我跑到哪儿,她都能把我擒回来?
不说这个,就算把我店里的东西全包下,也就撑死了10万,我实在找不出什么值钱的了!
呃,等等!难道是。。。人体器官贩卖?!
想了想,似乎也只有这个还能值个50万,但也有不对劲儿的地方,像她这么精明的人,应该不会随便找一个人就下手,而且还是以这种商量的方式。而且如果她之前就查到我的病历等资料的话,她更不会找上我了。
越想越乱,越想越诡异,我甩甩头,往人民医院走去。
第二章 匆促的行途
第二天,到了挨近太阳落山的时候我才给秦雪狐打电话。
昨天从人民医院回到店里,我想了一路。
不管秦雪狐想要我做什么,自己这条贱命到最后还值上个50万,也算是老天对我不薄。这人呐,生生死死的接触多了,很多事情和决定就不会再犹豫不决,顾虑太多。
到了手上的钱只有用出去了,才踏踏实实算是自己的,不管藏到床底还是放在银行,都不安全。所以一大清早我就把五十万转到了自己的帐上,先去了一趟医院,然后去了房东那,另外又买了些零碎的东西,这就忙到了下午,卡上还剩下10万多,想了想实在没什么需要的了,就给秦雪狐打了电话。
几声嘟嘟后,电话接通了。
“喂?我是。。。”
“我知道。”
“嗯,你要我做什么?”
“你收拾收拾,跟我去一个地方,我十分钟内到,具体情况车上再说。”
她说得很急,好像在赶时间一样,我还没来得及问她要去什么地方,那边已经把电话挂了,我再拨的时候已经关机。
我一头雾水,也不知道她说的收拾收拾是什么意思,是要我打包行李呢还是整理自己?我想了想,索性什么也不做,给自己泡了杯咖啡,等她来了再说。
没多久,门外传来了很急促的脚步声,我手上的咖啡杯还没放稳,门就被很大力地砸开。
秦雪狐站在门口看了我一眼,皱了皱眉,催促地说:
“走!”
“呃。。。”
“快点,没时间了!”
“哦。。。哦!”
我反应过来赶紧跑过去。门有三道锁,我锁到第二道的时候,秦雪狐很不耐烦地直接拉着我就走。
“哎哎哎!我门还没锁好呢!”
“不管了!”
我几乎是被拖着走的,巷子外已经有张出租车等在那,秦雪狐让我先上,我刚弯下身,屁股就挨了一脚,直接一脑袋撞到窗户上,还没重新坐稳,身后重重地一声“呯”,车门被关上。
“师傅,到北京西客站,快!”
我捂着辣疼的脑门,火大地转过头,盯着她问:
“去哪里?”
她看着出租车终于畅快地行驶起来,松了一口气。
“去河南。”
“什么?河南?”
“嗯。”
“做什么?”
秦雪狐冲我笑笑,没正面回答我。
“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去多久?”
她没再搭理我,自顾自地盯着手机,手指快速按动。
虽然已经过了下班时间的点儿,车还是很多,卡过第三个路口的时候,秦雪狐又看了一下手机,突然变得很烦躁。
“陈师傅,我来!”
车刷地停下,陈师傅侧身到副驾驶上,秦雪狐长腿一迈,直直跨到前面,我这才发现这张出租车没有护拦。
“姑娘,坐稳了。”
陈师傅刚说完,我就一个惯性栽到后面,还没坐稳又给甩到左边,我没准备,左手腕一下被扭到,疼得我忙吸气,还没爬起来又给砸到右车门,我觉得自己就像弹珠一样被弹来弹去不带歇儿的,非把我隔夜饭给颠出来不可,艹!
此出租飞车直到到了一个红绿灯口才稍微消停下来,我都不知道身上到底是哪里在痛,整个人像打了场架一样。我拼死命地紧紧巴住前面的坐椅,脚尽量伸到旮旯里卡住。
艹!这哪是开车,这TM是开命!比起游戏室里那些可太刺激了!得!要这么被整死了也痛快!
车子重新启动,这次我勉强稳住了身子,算是看清了这车是怎么走的,那是相当风骚的蛇行。。。蛇她大爷!!!
虽然被甩得七荤八素,但不得不说她这开车的技术是相当牛的!最险的一次是从两张车中间挤了过去,跟那两张车的空隙绝对没超过一个巴掌!
二十分钟后到了车站,我一下车就吐个半死。秦雪狐没管我,跟陈师傅打了个招呼就不知道跑哪去了。吐得差不多,我擦了擦嘴,脑袋挣得生疼,有些晕乎,眼睛随便一扫,看到秦雪狐站在一个垃圾筒旁边,正在跟一个个子颇矮的中年人说话。我晃晃悠悠地走过去。
中年人似乎注意到我,朝我看过来,秦雪狐也回过头,附耳对中年人说了些什么,中年人疑惑地看了我两眼,冲秦雪狐点了下头,转身走了,走的时候手伸进衣兜,从里面拿出了什么东西塞到耳朵里。
好熟悉的动作!而且他的样子,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嗯。。。想不起来。
“走!”
秦雪狐冲我挥了挥,她手里多了一个书包。
过安检的时候人很多,秦雪狐只把她的那只登山包放到通道那,书包就很随意地挎着,没人在意。
最后一分钟,我们赶上了去郑州的火车。
找到床铺后,我身心一放松,什么也不管,晕晕蒙蒙地睡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耳边有几个声音,其中一个是秦雪狐,我决定先装睡,看看能不能听到些什么紧要的东西。
“狐姐,你出手可真大方,直接就是50万,就不怕打了个水漂子?”一个很清亮的声音,还带些稚气。
“呵呵。”秦雪狐。
“猴子!狐姐肯定有分寸,你着什么急!”有些嘶哑的男声。
“不过,要真是弄错了,鬼影那边不是正缺人肉做实验吗?抵给他也合算啊!”清亮的声音兴奋地说。
我冷汗淋了一身,神经绷的死紧,下半身也突然觉得沉重许多。
“嗯,猴子说的对,要让一两个人失踪,对我们来说还不是难事,何况,鬼影帮了我们不少,他要什么我们能送就送吧。”秦雪狐波澜不惊地说。
“不过鬼影的嗜好真是不敢恭维,听说他有一种药,人被麻醉了以后,虽然没有痛觉但意识还是很清醒,能亲眼看着自己的肉一点点被切下来,还能感受到刀在骨头上切的那种摩擦的钝痛。。。”
一句话把我的神经割了个稀烂,我没抑制住地浑身一抖,床发出锒铛一声轻响。
糟!要被发现!!
果然。。。刚才说话的声音停了,我没敢睁开眼睛,但我知道。。。他们一定发现了!!
我知道我是要死的,但从来没想过会被吓死,心脏像是要窜出来一样堵到了脖子那里。
一只手突然抓住我!我瞬间从头到尾凉了一身!惊叫都忘记了,身子一软,差点尿了裤子。。。
“你再装下去,我们就真的把你送给鬼影哈!”
是秦雪狐的声音!
我抖着眼皮撑开了眼睛,对面的的床铺上坐了三个人,正一齐憋着笑看我。
靠!耍我?!
惧意倒是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郁闷和恼火,相当的郁闷和恼火!!!
下身的沉重消失,我盘腿坐了起来,黑着脸看他们。
“行了,说正事!这是猴子,这是范叔,这是。。。”秦雪狐指着我,“这是蝎子。”
我马上意识到,这女人查过我!!!
蝎子是我的绰号,前几年,我还在报国寺做买卖的时候,有一单生意,连续十个朝代的一组钱币,其中有两枚的品相不是很好,就在我和对方讨价还价的时候,一个比我年纪大不了多少的男人插过来说他那也有这么一套,而且比我的全,比我的新。
我当场立马就和他吵了起来,这么明目张胆地抢生意!是个人都没法儿忍!摊子前一下就围了很多人,都是冷眼看热闹的。
最后吵散了,买的那人也走了,我当下也没心情做生意,收了摊就回去。
从入这行我就知道,不管是顾客还是同行,玩儿的就是心眼儿,稍微一个不留神,可能就是几个位数的掉价。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大坏之事我也不敢做,不管怎么说,这事儿多多少少得讨回来!
我不太会算计,所以出手很直接,一直跟着他,趁人少的时候敲了他一棍,力道不敢太大,敲得晕最好,敲不晕就继续敲,只有等他暂时没有反抗的本事了,才能好好跟他谈。
我从他身上摸走了一枚玉指,然后扔了几枚钱币给他,说这是交易,这事儿就算两清。
没几天,他被警察局请走了。
当他的摊子上摆了枚我扔给他的钱币时,我匿名报了警。
那可不是一般的钱币,它可能是上古某个遗族部落的产物,我不是研究历史的,所以不太懂,只能从相同的大小和花饰来判断。实际上,那钱币到底值多少钱我心里也没数儿,那是当时去云南的一个小县城的时候无意间得到的,价钱很低就收来了。
这东西能不能把那男人整到铁栏子里也拿不准,我也是抱着试试的心态。
不过这事儿还没完,他被请走的其间我假装不经意地胡添乱说了一通,估计就算那男人没几天就被放出来,在这里的生意也不好做了。
后来,我老爸的好战友铁兄弟谢叔说他在潘家园那边的生意有点忙,希望我能过去帮忙,我收拾了东西就搬到了潘家园。
等我听谢叔说我被安了蝎子这个绰号的时候已经距离那件事半年后了,这其间又发生了不少事。
我没好气地嗯了一声,算是和猴子范叔打了招呼,然后看向秦雪狐。
“现在可以告诉我要做什么了吧。”
“去看看咱的祖宗,顺便跟他们借点儿钱花花。”
“你的意思是?”
“过渠!”猴子突然放下笑认真地说。
我看了看秦雪狐,她仍是浅浅地笑着。
“哦,我知道了。”
想了会,似乎这个理由比贩卖器官更合理一些,我居然没想到,最近真是想钱想疯了。
“你知道?你真的知道?”猴子像是不能理解一样地问我。
我冲他翻了个白眼。
“不就是盗墓么,怎么?还有别的意思?”
“那你。。。”
“我怎样?”我歪了下嘴,心里倒还真有个问题,“怎么会找上我?当饵吗?50万的饵也太贵了吧。”
猴子用一种平常人看尸体的样子看我,秦雪狐说:
“呵呵,我也说不清楚,到时候要你做什么你做就是了,那50万不是白给你的,用你每次做成的分成来抵。”
“行,我知道了。”
秦雪狐肯定还有些最重要的东西没告诉我,我也懒得问,这种人,除非他想说,要不怎么问都是白搭。
“就我们四个去吗?”
范叔很不放心地一直打量我到现在,终于开口:
“不,是我们五个。”
“五个?”
我看向秦雪狐和猴子,他们点了点头,我又问:
“还有一个在河南等吗?”
猴子摇了摇头,用手指了指我左手边的地方,三人一起把目光看向我床铺的空白处。
那里。。。明明一个人也没有?!
第三章 隐藏的大墓
时间大概是半夜,温度有些低,我们坐的是软卧,床头的灯是用久了变成暗黄色的白炽灯,并不是很明亮,但是也足够我看清对面的三个人,他们的眼神确实是放到了我床铺的左手边。
如果床铺的另外半边真的有人,距离那么近,我不可能到现在一点感觉也没有!!
我很想转过头去看看,然后听到那三个家伙的爆笑声,我会一瞬间明白这又是一次很幼稚的捉弄。
但是!鬼使神差地,我竟然不觉得这会是个玩笑!!而是我身边真的。。。有第五个人!!!
我一边死死盯着对面三人,期望他们露出什么破绽,一边悄悄地往右边挪,但该死的眼角还是不由自主地瞟向了左边。
那里。。。是真的没人!或者说,是我看不到人!
我把右手摸到后腰上,抽出甩棍,管他是人是鬼,一会儿要有什么不对头,先下手为强!
我鼓足一口气,在心中数:一,二,三!头猛看向左边,确实什么也没有!
等等?!不对,应该是有东西,在床角那,有一小块墙壁在动!!
艹!真是有鬼!我右手朝下一甩,拎起棍子就要开荤。
突然!一个身影从对面的床铺盖过来,我还没看清对方的动作,拿甩棍的手被扭朝了后面,棍子也掉到床头。
是秦雪狐,她左手拧着我的手腕,右手抓着一团被布裹着的东西,那布的颜色和墙很像。
一把明晃晃的短刀穿过那块布正戳在我肩膀旁边的墙壁上,我惊得一身虚汗。
“鬼影,够了!”
对面那团东西动了动,一下挣开秦雪狐的手,布被掀开,一个身材瘦小,短头发,穿着迷彩装还带着口罩的人红着眼睛瞪我,像是我过了他家的祖坟一样。
“连我的刀都躲不过,她怎么可能。。。”
。。。是个妹子。
“鬼影!那跟身手没关系!我说的你都忘了?!”
秦雪狐打断,鬼影狠狠地甩了我一记眼刀,手一撑床,脚一跃,眨眼的功夫已经躺倒在我对面床铺的下铺。
刚刚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短短总不过三分钟,我倒是从鬼门关溜了一圈。说起来,之前我觉得下身沉重,是有人压在我身上了!
这晚上过的真TM刺激,胸口堵着一口闷气,怎么呆怎么不舒服。
没有鬼影那身手,我慢慢爬下床。
“你去哪?”秦雪狐问。
“厕所。”
路过车厢连接处的小过道时,随意瞥见墙的边角有一堆烟屁股,堆成了小山,那至少得是三包烟以上的量。
我恨烟是恨到骨头里的,这东西不只吸的人没什么好下场,闻的人更是加倍地受到迫害。
关上厕所门。
“你!大!爷!的!老天爷你要哪天崩了!就是活活贱崩的!!!。。。”
大概骂了一分钟左右,算是把心里那口闷气吐干净了,我打开门,回铺睡觉!
。。。
火车上,除了吃饭我几乎没跟他们说什么话,玩着手机里的斗地主一直混到下车。
秦雪狐去完厕所后问我力气怎么样,我说还行,她就把上火车前拿到的书包递给我,我没怎么注意,单手去拎,手一重,书包直直沉下去,我被带得没站稳,书包落地前范叔一把将它提起,很轻松地挎到自己肩上,用看废物的眼神俯视了我一会,什么也没说,就朝前走去。
我拍了拍裤包慢慢跟上,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这队里没一个对我满意的,我没什么担心的心要。
出了车站,秦雪狐招了两辆出租车,鬼影和猴子一张,我和秦雪狐,还有范叔一张,我坐在副驾驶那,身后两人时不时交头接耳一会,又看看我,我干脆直接大胆地从后视镜里盯着他们两个看,他们也没觉得不自在。
看了一会,发现一个奇怪的问题,范叔不管是抽烟还是拿手机,全是右手在忙,左手一动不动地放在那,像是假的一样,而且把黑色衬衫撑得鼓了起来,比平常人的手粗了一圈。
一群怪物!
出租车进了市区又开到郊区,秦雪狐才喊停。我们转到一张已经等在那的面包车上,车子又上了高速公路。
一个小时不到一点,我们下了车,车主从后备箱拿出一包东西给我们,然后走了。
这地方非常开阔,山林都在远处,公路的右手边能看到一些房子,应该是个小村子。
村子像是一个小型车站一样,一进去,就有几个人围了上来,要给我们带到休息的地方,还说什么自己知道哪家有好东西,可以带我们去。
秦雪狐浅浅地笑了笑,说:
“我们有人了。”
那些村民没趣地散开。
转了个弯,来到一户人家门口,秦雪狐敲了门,一个中年的农村妇女见到她忙热心地把我们请了进去。
里面有一个大的院子,院子尽头是个三层的楼房,鬼影,猴子和范叔走到三楼,一人进了一个房间,自然得像是回自己家一样。
“大妹子,怎么这次多带了一个人,我这没别的空房了,你看是你们挤一挤呢还是我给另外找个地方?”农村妇女看了看我说。
“没事儿,挤一挤吧,蝎子,你先上去,我和大妈说说话。”
“嗯。”
房间里的部置很简单,一张床,一把椅子,一台床头柜,墙粉刷的不是很均匀,一块白一块黄的。
我不知道要在这呆多久,出来的匆忙,还没跟谢叔打招呼。
支了个电话给他,顺便麻烦他去我的店那看看,又被他啰嗦了几句。
我盯着天花板一会,突然觉得肚子饿了,翻身摸下了楼。
秦雪狐还在和大妈说着些什么,我站在门口敲了敲,说我饿了,秦雪狐跟大妈应付了几句就起身,说带我去吃东西。
村子里的路还是土路,虽说是夏初,但也热个半死。
“你瞧,往这村子一直走,转过那些丘陵,后面就尽是大山,那一片地方,很多过渠的都来过,墓被翻了不少,有些墓室都直接露在外面。那些墓什么年代的都有,最早能到战国,最近的不过百年。由于毁坏的太严重,而且价值估度不明,那些公家的研究学者申请不到资金,这些墓就被弃在这。消息传出去后,来了很多碰运气的淘商,他们不敢进墓,只敢在附近找点甜头。这里的原住居民不愿把这便宜让给外人,有些人家就组队去寻财,倒真找到了不少好东西。”
秦雪狐说到这停了下来,递给我一个像是石头的东西,三角形的形状,边缘很不齐,中间还有一横突起。
我看了看,又闻了闻,不确定地问:
“这是青铜器碎片?”
秦雪狐点了点头。
“我们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在一个藏的比较隐蔽,遭到破坏较小的墓里发现的,猴子说,这是铜镜上的一角,可能是商晚期至西周早期的东西。但我们发现的那座墓是汉代的墓,要说是陪葬品,在墓室里却没找到铜镜的其余部份,我们猜测,这青铜器碎片应该是别的过渠者带进去的。”
“那怎么可能?如果一面镜子缺了一个角可能连正常价位的十分之一都拿不到,重新接上去的话,就算有裂痕也总比缺了的好!”
“嗯,确实是这样,我们又想到,那会不会是铜镜本身就碎了一角,带铜镜进去的过渠者可能是没留神,也可能是迫于无奈,最后把碎片留在了那个墓室里。”
“那这样可能性就太多了。”
“是的,但是后来。。。”秦雪狐浅笑着看向我,“我们在这个村子里,也就是刚才的大妈家看到了那面缺了一个角的青铜铜镜,和这块碎片完全吻合!”
“呃。。。难道。。。”
“没错,这里还深藏着一个相当难找的墓,估计不小,如果能找到,那干完这票可以直接洗手享福了。”
秦雪狐拿回青铜碎片,盯着看了看,收回衣袋。
“只可惜,到现在两年了,我们每年来个一两次,还是没找到那墓。”
“哈哈。。。”我干笑两声,敢情是让我来寻墓的,“你应该清楚我的能力,指望我找的话,你可真失策了!”
“呵呵,你连真假都分不清,我怎么敢指望你。”
“那你花那么大笔钱,就纯粹要我来打杂的?”
她收起笑,眯起眼看了看我,转身说:
“走吧,回去。”
“啊?你不是带我出来吃东西的吗?”
“呃。。。你真饿啊?我以为你是来找我问事情的。”
“。。。”
“呵呵,再忍忍吧,一会大妈做好了,我们一起吃,吃完就走。”
你大爷!早知道我就缩房里睡觉了!
其中等饭吃的时候,秦雪狐给了我一套衣服让我换上,她看了看我脚丫上挂的拖鞋,又给我找了一双运动鞋。
饭桌上我像饿死鬼投胎一样扒拉了三大碗饭,撑的想吐。鬼影像猫舔食一样就吃了点菜喝了点汤,猴子只吃肉。
出发的时候,秦雪狐背着她那个大登山包,另外三人也各背一个包,不知道放了些什么东西,我背的是食物,但也重的够我呛。
绕那些丘陵就花了三个多小时,天有些渐渐变暗,我脚底板走的生疼,拖着身体终于到达大山那。我们的位置在半山腰,并没有看到秦雪狐说的那种残墓遍地的情景。
“呼呼。。。这哪有墓啊!”
鬼影重重地冲我哼了一声,范叔没说话,看着远处,猴子笑了笑,说:
“你看那边,看到没,那里的土松下来一些,还有那边,那个黑漆漆的洞,喏,旁边那个突然有很多草的地方,这些都是盗洞。”
“我们先下去找找,等天全黑再拉帐篷。”
秦雪狐说着,率先朝山下走去,我们跟上。
仔细一看的话,倒还真发现了那些所有谓的盗洞,还真是不少。
我走着走着,有些不舒服,胃里直反,果然是吃多了,我压了压,继续往前走。
天黑的很快,眨眼间就突然暗了下来,让我连前面那四人的身影都看不太清,反胃的情况越来越严重,身子也跟着温度的下降变得有些冷。
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天黑的也太诡异了,我伸了伸手,居然看不见自己的手指,耳边除了风声,连自己的脚步声都听不到。
这是怎么回事?!
我有点急,这荒山野岭的,要是走丢了,那也太渗人了。
头上冒出冷汗,肚子疼了起来,越来越疼,越来越疼,脚也越走越软。
身子有点儿飘,歪歪倒倒的,我感觉自己好像摔到了地上,接着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想不起了。。。
第四章 招手的影子
“。。。子。。。蝎子,蝎子。。。”
头很重,也很晕,肚子倒是不疼了,胃仍然在翻江蹈海,有人在拍我的脸,力度还不小,我抬手将那人打开。
睁开眼睛,面前有两个黑影,边廓很模糊,适应了几秒后,勉强看清是秦雪狐和范叔。
喉咙处突然一阵闷堵,我捂住嘴一下跳坐起来,冲出帐篷,前面不远处有棵树,那里有些亮光,我赶紧跑过去,手一摸到树干,就吐了出来,整个胃都在痉挛,眼珠像要挣出来一样,吐到最后全是水,又苦又辣。
身后不知是谁跑了过来,我拿起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整个人虚脱得要死,踉跄到不远处的一棵树那,落屁股坐了下去。
“怎么样?”果然是秦雪狐。
“死。。。死不了。”
我浑身脱力,一个字也不想说。
“两个小时前,你走着走着就突然昏倒,范叔也看不出是什么问题。”
“我没事儿,你先过去吧,我休息下就好。”
“嗯,你尽快,范叔逮到一只狗獾和一只兔子,现在在烤,一会吃完了我们还要到处去看看。”
“行。”
秦雪狐走后,我拿出手机看了看,已经8点多了,怪不得天黑成这样。
大自然的风就是清新啊,吹了几分钟,我舒服不少,也适应了这样的光线。
远处搭了两顶帐蓬,前面升起了两个火堆,一堆煮东西,一堆烤,猴子和范叔在忙活,秦雪狐和鬼影没看到。
打量了一下四周,我的身后是一片很稀疏的林子,前面是一大片空地,顺着空地走不多远就是我们来时的那座山,我的右手边,空地延了一段后开始小幅度地向下倾斜,再远的地方我就看不到了,黑乎乎的一片。
休息得差不多,我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放下手的时候习惯性地左右看了看,嗯?好像看到了什么?
在我右手边的不远处,有一个人站在那,光线太暗,我看不清,只能看出那是一个人的影子,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站着。
会是谁呢?看那身形有些娇小,应该是鬼影,但是鬼影站在那做什么?吓我?
我偏头向帐篷那边扫去,还是只有范叔和猴子,这么说,那边那个影子应该是鬼影。
哼,我又不是瞎子,大咧咧站在那,我还能看不见!我不想理她,转身就要走,她要是再继续站在那,我就不客气把她那一份也吃了。
就在这时,那影子突然抬起手来,冲我招了招,幅度很小,动作缓慢,让我过去?
我没打算理会,胃里又开始不舒服起来。
走了几步,我回头一看,影子还是维持着那个动作,好像一点变化也没有,而且。。。而且好像又多出了一个影子!
多出来的那个影子比较高大,就站在之前那个影子的后面,高大的影子同样缓缓地抬起手,一前一后地向我招起来。
秦雪狐?!她怎么也在那?她又不是鬼影那种幼稚的人!怎么会。。。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犹豫了一会,还是往影子那边去,好歹秦雪狐是这堆人里唯一一个帮衬我的。
光线很暗,我走了好几步,还是没有看清那两人,刚要开口喊,前面的两个影子突然转身,慢慢地朝前走去。
“哎喂。。。”
影子没理我,继续走她们的,我无奈,用手狠狠按了按胃,跟上。
影子走的不紧不慢,一直保持在我前面四五米左右。
脚下突然一落,我走到了刚才看到的那个开始微微向下倾斜的地方,我顿了顿,抬起头看她们,她们还是自顾自地往前走,那边更暗,什么也看不到。
我不想再过去了,肚子里难受得厉害,不知是给饿的还是给吐的。
“喂!我有点不舒服,就不去了,我回去叫范叔和猴子来帮忙!”
影子微微停了一下,又继续向前走,我看着她们,确定好她们在的位置,刚要走,就看到影子突然朝右边一转,然后不见了,那里并没有树或者大石头什么的。
我没多想,又按着原路回去。
十步外我就闻到了烤肉的香味,那真叫一个带劲儿!肚子里顿时平缓不少。
我蹭到烤肉的猴子那。
“哎,猴子,能不能吃了?”
“不着急,马上就好,熟是熟了,再过一下口感会更好。”
我在他旁边蹲了下来。
“哦,对了,秦雪狐和鬼影在那边,一会你和范叔去看看,可能有什么事儿。”
“啊?那边?”
“喏,就那块儿。”我指给他看了看。
“你有病吧你,蝎子。”猴子莫名其妙地看着我,“狐姐和鬼影一直呆帐篷里就没出来!”
“什么?!”
我一下如五雷轰顶,赶紧起身跑到帐篷里一看,里面的人抬起头来,秦雪狐拿着手机在玩,鬼影蹲坐在一旁,懒懒地扫了我一眼,又埋下头去。
一身后怕的冷汗浇了下来,我有些僵硬地坐到猴子那。
“你不会是看到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应该是。。。”
“呵呵,正常,习惯了就好。”猴子一边翻着肉一边说,“你以后还会遇到更多,干这行的,胆量和身手必须得有,不然你就是活活去陪葬的。”
猴子用旁边的一根削好的小树叉叉了一块肉递给我,冲帐篷和范叔那边喊:
“可以吃了啊,晚了可就没了!”
肉很香,很有嚼劲儿,味道也很好。
“那。。。为什么会带上我?”
“呵,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狐姐做事总是有她的想法。”
“哦。。。”
我吃了几块肉后,又喝了点汤,不敢再多吃,今天晚上我吐的够呛。
秦雪狐听猴子说了我刚才的事后,想了想,说,一会先去那边看看。
几个人吃的都很快,没一会儿,就只剩下一堆骨头。
鬼影留下来,我们四个一人一个手电,往我刚才说的地方走了过去。
这回能看清那边是个什么情况。
两个影子消失的地方是一个平地,草长得十分茂盛,非常突兀,一直长到远处的山脚下。
我们四个顺着草到山脚这段路来回看了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附近也没有明显的盗洞。
“猴子,你怎么看?”
猴子想了想,说:
“我没看出这里有墓的迹象。”
“范叔。”
“嗯。”
范叔应了一声,从包里拿出洛阳铲,接好螺纹钢管,挑了个地方,一点点敲了下去,看深度差不多,把铲子拉了上来。
猴子闻了闻带上来的土,摇了摇头,范叔又挑了个地方,把刚才的动作又做了一遍,猴子还是摇头。
我什么都不会,干站着,无聊地左看右看。
远处的山黑黑的一大座,我盯着看了一会,不知道怎么的,胃里那种翻腾感又出现,我不爽地艹了一声,慢慢走近,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动物的尸体?还是什么?
“蝎子?”
“我想过去看看。”
山的坡度不是很陡,我爬了上去,横向绕着弯往上走,突然走到左边某个地方的时候,胃里突然一抽,我哇一声吐了出来。
秦雪狐,范叔还有猴子停在不远处,没敢靠近。
这次吐得比上次还严重,就在我以为要吐出血的时候,有两个人冲过来,把我架了开那块地儿。
“今天先到这吧,明天再说,看她这样,码不准真会吐死。”
我是被拖回去的,浑身疲软得没有一丝力气。
还好帐篷够大,我被鬼影甩到了帐篷最里面的边角。
虽然很想睡着,但胃里还是一抽一抽的,像是喝了酒一样,脑袋沉重的要死,但意识还算清醒。
我怀疑是不是我病发了,对于那个病,我很陌生,也不愿意去了解。
鬼影很大声地对秦雪狐说了些什么,这次秦雪狐没有再反驳,一直沉默着,等鬼影说完,秦雪狐起身到外面去守夜。
是哪个混帐王八蛋说的人一生病就会变得脆弱,我怎么会!!!憋了半天把眼泪咽了回去。
第二天起来,我好了些,没敢再吃早点。几个人之间的气氛很阴,大概是后悔带了我这么一个拖油瓶吧。
几人想让我留下,我坚持要跟着去,秦雪狐看着我重呼了一口气说:
“别给我们添麻烦。”
“嗯。”
他们到处转了几个地方,挨了几个小时,还是一无所获,最后秦雪狐决定,去昨天那一块儿再看看。
到了那片长草的那里,我马上跟范叔借了洛阳铲,径直往我昨天吐个半死的地方跑去,秦雪狐没有说什么,和范叔还有猴子往前边继续搜索。
肚子里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又来了,但没有昨天严重。不找出这里让我活受那份惨罪的原因,我不甘心!
在附近挖了些土把昨天吐的那些东西清理开,然后找了个让我感觉最不舒服的地方,一节一节地打了下去,一直打到碰到一个硬硬的东西再也敲不下去的时候,我把洛阳铲提了出来,看了看带出来的东西,啧。。。没有动物的皮毛肉,也没有血。
白忙一场!我没办法了,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水土不服吧。
我把洛阳铲拆开,摇到山脚下等秦雪狐他们,远处的那三个人,一会蹲下去看,一会拿起土闻闻,一会又爬到高处四处观察,活脱脱一个侦察小队。
我拿出手机,给他们三人拍了一张,又把刚才下铲的地方拍了一张,最后自拍一张。
我不知道秦雪狐到底赌了什么东西在我身上,也不知道鬼影为什么会对我那么恨,那些都与我无关,我跟他们没有买卖,也没有凭证,整件事儿我没吃一点儿亏。
这次回去,大概不会再和我有什么联系吧,白白给了我50万,我都替他们心疼,就算要我还我也没办法,都已经用出去这么多了。
远处的三人慢慢往回走,看样子,又是没什么头绪。猴子走在最前,他跑过来,满头大汗地说:
“走吧,回去了,下午继续。”
“嗯。”
我拿起铲子站起身。
“怎么样?找到你要找的东西了吗?”
“没有,我本来以为下面有什么腐烂的尸体的,但是什么也没有。”
“呵呵,我帮你看看吧,天气这么热,就算有什么尸体也早就被分解到土里去了,得用鼻子才看得出来。”
猴子接过我手上的铲子,拨拉下一点土凑到鼻子处,他闻了闻,皱起眉头,又闻了闻,一下变了脸色,一脸复杂地看着我。
我被看得寒毛倒竖,扯了扯嘴角:
“怎。。。怎么了?”
猴子抬起手,用袖了抹了抹头上的汗,回头冲后面的两人喊:
“狐姐,范叔,墓找到了!”
第五章 凶恶的怒佛
秦雪狐和范叔一听,赶紧跑了过来,却是先看向我,才转头问猴子:
“确定吗?”
猴子又闻了闻手里的东西,想了三秒说:
“我有六成以上的把握,只是。。。只是这墓有些奇怪。”
“什么意思?”秦雪狐问。
“有汉墓的迹象。”
我们全部一起疑惑地看向猴子,猴子笑了笑,解释说:
“可能是被汉墓贼光顾过,这个,要进去看看才能知道。”
“嗯,我知道了,确定地方了吗?”秦雪狐问。
“这个得问蝎子,墓是她找的,我打下手而已。”猴子看向我。
“哈?”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带路。”
我把他们领到刚才下铲的地方,秦雪狐只看了一眼,就开始分工:
“范叔,猴子,你们先开始吧,我和蝎子回去收拾东西。”
她一说完,就迈开长腿往坡下走,我连忙跟上,转身时瞥见猴子又皱起了眉头,在思索着什么。
秦雪狐走的非常快,我要小跑才不至于落下。
“我问过大妈,那面缺了角的青铜器是怎么来的,她说那是她家老伴儿在一条小溪里捡的,当时,她老伴儿跟人结了个队,想到这片山里附近找点值钱货,也不知道他们挖的是什么地儿,弄了一大堆的瓷器,几个人在那条小溪边儿歇脚的时候,她老伴儿就把那些盘盘碟碟拿了去洗,当时太阳很烈,溪水也清透,她老伴儿就看到水里有什么闪着金光的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一大块铁疙瘩,边角的锈迹被磨开,露出里面精亮的东西,她老伴儿以为这是块金子,就悄悄藏到了怀里。”
“结果回去后,拿给识眼儿的人一看,那根本是个不值钱的东西,她老伴觉得大老远带回来,扔了也可惜,就给拿去垫院子里的大水缸了,是猴子眼尖儿发现的,我就跟大妈便宜讨了来。”
“哦,那你们后来有没有去找那条小溪?”
“找了,没找着。”
“让大妈的老伴儿带你们去啊。”
秦雪狐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人家不乐意去,我们也没有办法。”
“怎么会?”
“据说当时去的那些人回来后,都出现了程度不同的中毒症状,脸色发青,头晕失神,什么药都不顶用,医生也看不出毛病,但是在家里躺了一星期后,又莫名其妙地全好了。”
“艹。。。中邪了啊这是。”
“大妈他们也这样认为,所以没一个敢带路的。”
“其实你跟我说也没用,刚那地方纯粹就是我瞎猫碰死耗子。”
“呵,放心,我没指望你。”
虽然秦雪狐这么说,可我看她一脸的笑,怎么看怎么像只成了精的狐狸,我索性闭嘴。
不知道秦雪狐跟鬼影说了什么,鬼影看我的时候虽然还是恨,但多了一层怀疑。
她们两人收拾东西,没要我帮忙,动作相当快,而且不乱,我估摸着这两人肯定都受过军式训练。
回到那个坡上的时候,范叔和猴子已经在之前我下铲的地方的远处挖了一个洞。秦雪狐把身上的两个包一放,接过猴子手里的工兵铲,说:
“我来吧。”
然后她朝洞里喊了一声,范叔就一身土地跳了出来,秦雪狐马上跳下接他的活儿,猴子在搬散土。
鬼影把食物分了分,砸了一个包给我,范叔开了支烟坐着抽起来,我赶紧离得远一点,跑到那边去拔草玩。
秦雪狐和范叔两人交换了几轮,也不知挖到了什么地方。又轮到秦雪狐的时候,她刚下去不到十分钟就跳了上来,说:
“得换道儿!这墓室墙壁里有东西,可能是流沙,我们从顶上下保险些。”
“顶上?那得多花些时间了,刚才我跟范叔又下了一铲确认,范叔说那顶浇了好几层,太厚,不容易砸开。”
“你们能测出这墓的大致范围吗?”
“没法测,这墓很不规律,跟哪个朝代的墓室规格都不像。”
范叔吐了一口烟,难得地多说了几个字。
“那就从上面吧。”
秦雪狐说完又一闪身钻了下去,这次背上了她的大登山包,一根烟的功夫,她从下面冒出脑袋,冲我们招了招手,另外三人动作麻利地跳了下去。
我要不要跟下去?在上面磨蹭了一会,想了想,还是去吧,要是他们赶我我再回来,决定好我也麻利地跳下去,脚一下蹩到。
我大约算了算,这高度应该有二米多出头,盗洞从我跳下来的地方开始向下倾斜,半人的高度,只能四肢落地地爬进去,里面黑漆漆的一片,刚才的三人早就不见了影子。
我从鬼影砸给我的那个包里拿出根手电筒咬在嘴里,弯腰钻了进去。
真TM刺激,这还是第一次实地操作,以前听谢叔说得怎么怎么玄乎,心早就痒痒的想试一试,一直没路子。
洞挖的还算宽敞,够两个人并排爬,土半干不湿的,外面虽然是大热天,但爬进来,温度硬是给降下了不少。
我有点毛毛的感觉,赶紧加快爬的速度。
感觉爬了好久,浑身上下被汗浸着,难受得厉害,最后终于看到前面有白色的一块,应该就是秦雪狐说的那个墓室壁,旁边散了很多土,顺着室壁又往上挖了一段,可以直身站起来,抬头再上去一点就是墓室顶的边缘,冲着边缘向内被挖开了一小条道儿,他们应该就在里面。
我从包里抽出工兵铲,撑着土的那一面,费了半天劲儿爬上去,顿时傻眼了。
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用电筒四处照了照,能看到尽头,尽头前不远的空白处有块黑黑的地方,爬近一看,原来这里的砖被敲了下去,用手电往下射了射,果然,下面有被敲下去的砖。
我留心看了看这个入口的边缘,这室顶是整块整块的石板砌成的,而且只有一层,并不像范叔说的那样浇了好几层,怪不得他们一下就不在了。
目测室顶到下面两米不到,咬好电筒,我深吸一口气跳了下去。
下面是条墓道,不是很宽,也不是很窄,手电筒往前射的时候可以看到两边的墓壁。前后不管是往哪边看,远处都是一片黑暗。
我掏出手机看了看,果然是没有信号,就随便挑了一边走。
墓道里空气还算干净,可能是因为在地底下的关系,我总觉得有股渗人的寒气从我背后贴着来。
走了几分钟,墓道的远处仍然是一片黑。看墓室搭的相当平整,石块打磨得也很细腻光滑,不像秦雪狐说的商墓。
应该是猴子弄错了吧,不是有汉墓的迹象,而是这根本就是座汉墓,现在看来,能够建起这么长的墓道,肯定是座相当有规模的汉墓,葬的无非皇室诸侯,那么,宝贝也肯定多了。
不一会儿,我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这个墓道。。。没有壁画!!!一点壁画也没有,哪怕是腐蚀了的!
按理说这么大规模的墓葬,是肯定有一些记载主人生前丰功伟绩,或者死后将会去到的瑶池仙境类的壁画,不可能像这样光秃秃的。
这是其一,还有另外一个诡异的地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头脑变得相当清醒,胃里也舒服得很,整个人恢复到最好的状态!
好事儿!我也没再纠结,抬起电筒往远处扫了扫。
突然,在前面不远处,电筒的光连墙壁都扫不到了,那边的暗黑似乎更浓一些。
一种毛骨悚然的本能让我突然警惕起来,前面有东西!
我不确定那东西是死的活的,摸了摸之前放到裤包里的朱砂,稍微安心,从腰后抽出甩棍,我略侧身子俯身慢慢地往前靠近。
等看清那东西后,我瞬间淋了一身冷汗,差点脚一软又给滑地上去。
我一直纳闷的东西终于出现了,壁画!刚才照过来一直没能看到墙壁的地方满满的全是壁画!
没有车驾出行图,也没有万人随侍图,更没有仙女嬉戏图,墙上的全是一个个凶神恶煞,怒目圆睁的神佛!手上拿着各式兵器,脸上尽是忿怒之色,每一个都画到了室顶,而室顶上面,全是形态不一的神兽,基本上我在山海经里还有印象的那几个,在这室顶上我全看到了!
整个墓室的壁画都是鲜艳的彩绘,怒佛以一种俯视的角度,铜铃般的眼睛直直地看着走在墓道上的人!顶上的神兽更是竖起毛,呲着牙,随时会冲下来咬断人的脖子!
我呆站了半天才慢慢反应过来。
虽然认不清所有怒佛,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明王,还是天,或者两种都有,但这墓室里会画这种东西,说明这里有个邪物,而且还是大邪!!!
我刚才下来的时候就应该喊一嗓子的,或许秦雪狐她们能听到!啊不对!幸好我没喊,要是这里面真的有什么超出我常识的东西,那么一喊,不是自找死吗!
我有点毛焦火乱的感觉,到底是继续往前呢,还是回头,鬼知道那个邪物是在哪边的!
想了想,还是眼前的怒佛保险点,虽然是忿怒之态,却也一身正气不是?!
这么一想心里平静不少,我也不知哪来的贼胆,拿出手机对着一个举刀往下砍的怒佛就要拍。
在瞄准的时候,突然看到那怒佛的眉毛动了动。
嗯?是我眼花了?我又重新对准,怒佛的眉毛又动了起来,而且眼睛也以一种很畸形的形状弯掉一半!
哎哟妈!!!糟!这里的东西呆这么多年还真成精了!
我赶紧跪下,连着磕几个头,念叨:
“小人无意冒犯您的,您有怪莫怪,有怪莫怪。。。”
磕得差不多,我悄悄抬起头,用手电筒照过去,更TM诡异了!
怒佛的一只眼珠没了!!!
我赶紧站起来撒开脚丫子就跑,身后有什么东西跟了过来,速度很快,声音也越来越大,有人的脚步声,还有一些别的声音,像是在地上滑行一样。
艹啊!!!不会是长脚的蛇吧!!!
我越想越怕,脚上一点不敢留力地狂奔。MD!老子这条小命十有八九要交代在这儿了!
不知道跑了多久,我也佩服自己竟然能跑得过蛇,但这么跑下去,不是被咬死就是力竭而死。
我包里有朱砂,手里有甩棍,还有根手电筒,另外的小刀,工兵铲什么的稍微有伤害性的东西全在包里,我根本空不出时间去拿!
手电筒里的光在前面一闪而过,我心一下凉了半截。
惨!这次死定了!!前面是一道紧闭着的石墓门!!!
第六章 机关式翻板
怎么办?!怎么办?!这次死定了,别说那石门还关着,就是给我打开了一条缝我也不一定推得开啊!!!
离石门越来越近,身后的东西声音也越来越大,那种贴着地滑行的沙沙声就像在耳朵边儿一样。
有没有。。。有没有可以钻进石门的小洞,或者可以爬到高处的地方。
我心里急个半死,稳住手里的电筒,抽出脑子往前面仔细地看,希望能找到一条活路。
方形的石门很大,上面雕刻着一些东西,石门的左右两边各立着一尊大约两米高的白色石雕,似乎是守墓的武神。
石雕很奇怪,下半身是马,上半身。。。看着像人,但那脸,分明就是一只狐狸!
石雕的马身只刻了一小段,下面是一米高的长方形的石柱,石柱之上就是拿着一根长矛的半兽武神,披甲带盔,昂首威严地站在那。
这档儿口,只能对自己的弹跳力和敏捷度赌一把了!
挨近那石门时,我大跨了几步,一个纵身朝石雕跳去,一张脸正正砸在了石雕胸前的衣甲那,鼻子一股阴凉,鼻血冒了出来,我忙不得擦,把那只没踩稳石柱的脚赶紧缩了上去,一顿乱爬,总算坐到了石雕的肩膀上。
回过头,石雕下围了四五条蛇,墓道远处也前后不一地涌来很多,有两条已经在往石雕上爬,我赶紧把背抱甩到前面,伸手进出掏了一个大家伙儿,拿出来对准仰上来的蛇头就敲了下去,蛇头顿时被一根大铁尖刺穿,大铁尖也凿到了石雕上,蛇身痛苦地在下面扭曲翻滚着。
那穿过蛇头的大铁尖是把登山镐,眼看着又有几条蛇爬上来,我拔出嵌进石雕里的登山镐,把上面的蛇甩开,转了圈把手,砸向其它蛇。
蛇的数量很多,我都不知道是从哪里跑出来的,十有八九是在这墓里做了窝。
我的准头不行,左脚一阵吃痛,被咬了一口,疼得我直咧嘴,反手抓住那条蛇扯开丢远处。
蛇越来越多,我的动作渐渐力不从心。
过了一会儿,不知道怎么回事,爬上石雕的蛇越来越少,而且之前逐渐向这边靠拢的蛇都慢慢地退了回去。
解决掉最后一条蛇,我看向墓道远处,手电筒射过去,只看得到一个影子,但明显可以看到那个影子站在蛇群中间,被蛇包围成一个小围。
影子慢慢地往前走,维持着那个小圈。我看不清蛇的动作,不知道它们是在膜拜那影子呢还是因为对方太具威胁性而不敢轻易攻击。
那是什么东西?!
影子那火光一闪,燃起了一簇火焰,我一下看清了影子的真面目!
居然是鬼影!!!
她右手拿着火把,周边的蛇把她紧紧围成了一圈,甚至堆叠起来,鬼影仍然面不改色地走着,我都替她捏一把汗。
鬼影走近,看都没看我一眼,径直盯着石雕,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皱了皱眉头,一个漂亮的跃身,站到了我对面的石雕上,又开始打量起大石门。
我欲哭无泪,被她这么一带,又有几条蛇往我在的石雕上爬,而且越来越多,五分钟不到,脚又多了两个蛇齿印,屁股也被咬了一嘴,我猫尿都疼出来了,嘴里直嘶嘶,心里朝着对面的人直骂,你TM那么牛B潇洒走过来了,别装作看不见啊啊啊!!!
刚骂完,对面的好像能听到般,缓缓地转头看向我,嘴里冷哼出一声,说:
“你找一下,石门旁边应该有颗突起的石钮,按下去。”
我一下火了,连带着刚才被蛇的几个地方都疼的要死。
“我艹你大爷,没看到我被蛇围得腾不出手吗?你不帮忙也就算了,还让我找东西,找毛啊!!”
说完我没理她,又有几条蛇爬了上来,我把火全发到它们身上。
鬼影从那边跳下石雕,来到我这边,蛇都给她让开一条道,我暂时松了一口气。
她跳上来,找到她刚才说的那个突起,按下去。
墓室里响起一些很细微的石头间的摩擦,整个墓室轻轻晃动了一下。所有蛇一瞬间安静下来,然后不到五秒,全部以相当快的速度一齐往墓道那边退去,像是在逃跑一样。
我手中突然一震,艹!石雕动了起来!
只见石门旁边,石雕背后的空白处出现了一个洞,石雕正一点点地往那个洞退去,洞的高度只比石雕高了两个指头左右,连只手都容不了。
鬼影厉声说:
“去石雕前面!但不要离开石雕!”
我赶紧从顶上爬到石雕的前面,把脚撑在方形石柱上,手抱着石雕的腰,鬼影则蹲着,侧身看周围的变化。
石雕完全退到洞里的时候,距离洞的两边还有一个人转身的富余,我和鬼影一人站在了一边。
石头的摩擦声又响起,而且比刚才还大,我忙朝前看,差点没给吓个半死。
鬼影抬着的火把照亮了整个墓室,只见齐着石门和墓道边缘,出现了一个大洞,确切地说,不应该算是洞,整个地板都没了!而原来的地板绕着一根横轴在转动,往远处看去,有好几块同样的石板也频率不一地转了起来。
机关翻板!!!还不只一块!!!
我还没震惊完,挨近石门的两边的墓壁又是一阵石头摩擦的响动,面前的翻板突然停住!
墓壁那里的砖石被移开,露出了一个壁室。
我拿电筒朝那里射了射,看不到尽头,但壁室地上的东西,没看错的话,应该是沙。
我又照了照面前那黑森森的洞,可以看到下面一米左右的地方全是沙。
“鬼影。。。这墓有人来过哎!”
我朝左边看去,一点光亮也没有。艹!又给我消失了!
这么大人要是从我眼前跑了,我应该能看到,更何况,鬼影的身手虽然很赞,但我还不相信她有本事直接在墙壁上走路,或者能一跳就跳到两米外远的那个有沙的壁室里。
我转身向后,在最里面的侧壁上发现了一个小门,刚刚够我直着身进去。
闻了闻,鬼影果然是进去这里面了,从刚才她跑过来时,我就闻到了一股酒精味,其中还夹杂着大蒜味,相当刺鼻,正好是蛇最怕的。她手里还抬着火把,怪不得那些蛇不敢近她身。
一会找到她,得问她要点,虽然被蛇咬了那么几块肉到现在还没死,说明那些蛇是无毒的,但为了保险,还是消消毒什么的比较好。
把门开在那么隐蔽的地方,这里应该是条暗道,转了两个弯就从暗道走了出去,但这出去也不算完全出去。
出了暗道是另外一条道,比暗道略宽,能横排站两个人,道的两边不再是白灰色的石壁,而是木壁,用木头一根一根垒起来的墙壁,颜色已见灰败。
现在,我百分之二百的把握,这绝对是个汉墓!
而那木壁,正是汉时期最流行的墓葬制:黄肠题凑!
黄肠题凑墓室主要见于汉代,它是一种专门为上层统治者死后而设置的特殊葬制。用柏木与椁壁板呈垂直方向垒砌于椁室四周,木头都向内,若从内侧看,四壁都只见柏木的端头。
我再一次确定了这是个相当肥的墓,难说就是哪个王的墓室。而且非常走运地,我现在的位置是在黄肠题凑的内部,也就是说,不用花什么功夫,我就可以找到椁室,然后想怎么拿就怎么拿了。
一高兴,把鬼影的事也忘了。刚迈出没几步,就被一个横出来的东西绊个狗啃屎摔在地上,地上铺的全是木头,硌得我生疼。
摸着摔疼的骨头从地上撑起来,一大股浓烈的酒精大蒜味钻到鼻子里。我把手电筒拾回来,往身后照去,果然是鬼影!
她正坐在暗道出来的口子那,一脸兴灾乐祸,冷笑着看我。
我被她整的都没火气了,何况刚才我心情还不错。
“你怎么看我不顺眼随你,但现在别挡着老子发财!要是。。。”
一个巴掌大的小塑料瓶突然递到我面前,是我刚才打算跟她讨的东西。
我赶紧接过,一屁股坐到她旁边,打开盖子往刚才被蛇咬到的地方涂,一时间疼得要命,感觉像是又被蛇咬了一回。
看鬼影还没有走的打算,我索性也坐着休息。
“秦雪狐他们呢?”
“你下来干嘛!只会碍手碍脚的!”
鬼影拿着熄灭的火把,拿出绵布和一个小塑料瓶,先把绵布用水弄湿缠上,再倒上小塑料瓶里的油,用小刀压了压。
“你这又是水又是油,点得起来吗?”虽然不指望她会回答我,我还是问了出来。
果然,鬼影甩给我一个白眼,没说话。
我把她之前砸给我的包打开,再一次好好熟悉里面的东西,之前在外面等他们挖盗洞时粗略地瞄了几眼。
“鬼影,你干嘛这么恨我?”
“。。。”
“你看,就我这臭水平,难说我这条小命就交代在这了,以后我也听不着了,你就给我个说法呗!”
鬼影冷冷地看了我一眼,答非所问:
“你不会死的,至少不会那么快死。”
说完就闭上眼睛开始养神。
我从包里确认了一下我的食物,两块压缩饼干,一只小面包,还有一瓶水。我拿起小面包,想了想又放回去,省着点吃,鬼知道要在这里呆多久。
坐了一会,鬼影拿上火把站起身,说:
“走!”
我赶紧跟上,这次没有点火把,都打起了手电筒。
这里到处都是木头,而且这些木头很干燥,没有腐蚀的迹象,看来墓主的防潮防腐做的很好,估计外面加了一层木炭的。虽然在墓里,没有那么多的空气去烧,但要是真被点着了可是连片的,跑都跑不掉。
题凑垒的很高,鬼影跳起来也看不到木道的外面,室顶一片黑暗,手电筒的光照不清上面的情况。
按理说,黄肠题凑一般是挨着椁室垒的,规模再大也就围上个几层,外面再附加上一些墓主生前的厅室回廊之类,找到椁室绝对不会超过20分钟。
但是!保守估计,我和鬼影在这黄肠题凑里走的时间绝对不止20分钟,甚至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也有可能,却还是没有找到椁室!
这里面的转弯很多,但每过一个弯口,周身的情景像是和之前一样,又好像不一样,很朦胧,有一种在转圈的错觉!
鬼影突然在前面停下来,转过身,把电筒射到题凑上的一个地方,那块柏木端上,被人用刀刻了个“十”字。
“这是我刚才刻的记号。”
我一下明白她话里面的意思,寒毛都竖了起来。
“难道?!”
“我们被困住了。”
第七章 诡异的题凑
“你是不是弄错了?”
我赶紧跑过去看,说话的时候心里也没底,本来只是隐隐存在的预感却突然红果果地摆到我眼前。
鬼影没理我,把电筒往室顶上射。
我看了半天柏木端上的“十”字,果然是刚刚刻上去的。心里突然复杂起来,一种恐惧感在心底慢慢地越渗越开。
困住了!说得更实际一些,是我们迷路了!
这个黄肠题凑根本就是个迷宫,而且还是个不允许毁坏的迷宫!垒得那么高的题凑,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若是牵动了其中一处,整个题凑都可能崩溃殆尽,光是砸下来的柏木就能把我们活埋。
但。。。如果这个黄肠凑题根本没有感觉到的那么大,我们却还一直走不出去,那这是。。。鬼打墙!
可是鬼打墙会把一个空间放大到这种程度吗?不是鬼打墙又是什么?
手心里冷下几度,我伸到裤子上擦了擦,问鬼影:
“现在怎么办?”
说完我甩了甩左手,给了自己一巴掌,个没出息的,说句话都抖。
鬼影微微睁大眼睛看着我,我冲她歪了歪嘴。
“顺着墙壁走。”
鬼影说完,把右手放到了木壁上,提腿要走,我赶紧拉住她,把裤袋里的东西掏出。
“等一下。”
我用手指沾了点朱砂,伸到鬼影脑袋前,鬼影眼神一厉,抓住我的手就朝外扭。
“哎哟,疼疼疼。。。”
“你干什么?!”
“疼。。。你先放开!”手被大力地甩开,我赶紧揉了揉,没好气地说,“好心没好报,我这不是怕咱们撞邪么!”
“迷信。”
我艹!说我迷信?!在这不知道会跑出什么牛鬼蛇神的墓里,她说我迷信?!
算了,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我朝自己脑袋上抹了几条,跟着她走。
柏木堆成的木壁表面打的很光滑,被修成方形一个码一个地堆起,柏木间肯定还放了什么固定的东西,不然垒不到那么高,虽说过了几千年的时间,却仍然保持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这么壮观的黄肠题凑,垒在这的柏木恐怕得上万根。墓保持得非常好,干燥,隐蔽,到现在还没有看到一只小生物,要是能找到椁室,里面的尸体难说还跟活人一样,就像马王堆汉墓里的辛追夫人。
东西虽好到价值连城甚至无价,但到了求财过渠者的手上反倒成了最不值钱的垃圾,撇去完整搬运出去并保持尸身不坏的可行性不计,就买卖来说,第一,没法出手,你根本不知道定什么价合适,也极难找到能买的人。第二,这东西要是曝光,够吃几辈子的牢饭了。所以,还是拿点陪葬的小东小西比较划算。
但不管怎么说,要是找不到椁室,走不出这个黄肠题凑,一切都是空想。
乱七八糟想一通,倒把心里那份恐惧感冲散了不少。
“鬼打墙只是一种本能现象,跟鬼神无关。”
走在前面的鬼影突然说,没回头。
“如果把你的眼睛蒙上,在一个很大的空地上凭感觉直线行走,最后你会发现,你刚才凭感觉所走的直线其实是一个大大的圆圈。没有目标,任何生物的本能运动都是圆周。当眼睛接收到错误或者让人混淆的信息时,人就是在本能地运动。”
我一个激灵,脑子转了一圈问:
“这么说,我们不依靠眼睛,而靠着手上真实的触感来行走的话,就不会弄混了?对不对?”
我在这边儿个激动着,鬼影没搭话算是默认,但有什么东西在我脑子里一闪而过,好像是什么重要的事,认真想又想不起来,就没再想。
我们继续走,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弯,也不知道遇到了几次死胡同,反正在我眼里,所有的地方都是一个样子。
我用手电筒四处乱照,室顶上那块始终看不清,也不知道上面会不会有能给我们指示的标志,两边的题凑垒得很高,所以基本上往上看的视野就只是两边的木壁形成的一条大缝,有种压迫感。
对了!我终于想起了刚才在脑子里一闪而过的东西。这里虽然很容易混淆视线,但是这里的空间并不宽,就算是走错了路,也不至于走回原点,而且我们之前的行走方式是一直向右,遇到死路就回到上一个岔路口,然后换另一边,就算这个迷宫似的黄肠题凑只有一条正确的路通到椁室,以我们这种按序排除法怎么也该走到终点了,但是却在倒回其中一条岔路口,选择另一条路的时候回到了原点!
这怎么可能!!!
我觉得浑身又突然冷下了几度,我问鬼影:
“那个。。。如果我们这样还是走回刚才那怎么办?”
鬼影突然停住,转过头,脸色有些异样地看着我,一动不动,看得我浑身发毛。
她缓缓抬起手,指向了左前方,我疑惑地看向她,她把头慢慢转向了手指的方向。
我上前几步,看清她指的是什么时,浑身一抖,血僵了大半。
那赫然是之前鬼影刻上去的“十”字。
鬼影虽然显得镇静,脸却惨白下来,她没再继续往前走,就势坐到了地上,关了手电筒,把头埋进膝盖里。
我抖了抖腿,跟着坐下,四周又黑又安静,我感觉像是走进了一个大怪物的肚子里,怎么挣扎也于是无补,只能静静地等死。
“怎。。。怎么办?”
“不知道。”
连鬼影都这么说,我也想不出别的办法,这种情况下,我们有三个选择,第一,存一丝希望去把柏木给弄倒,可能一不小心就被柏木砸死。第二,饿死。第三,等人来救。
“鬼影,秦雪狐他们呢?”
鬼影抬起头,漠然地看我一眼。
“在墓道的另一边。”
“那我们回去啊,我们去找他们,不要再在这个大迷宫里转了。”
“哼!”鬼影冷笑一声,“你没发现我们根本找不到之前进来的入口了吗?更何况,就算找到了,石雕那的机关也早就复原,没有人从外面启动机关,我们也别想出去!”
我没再追问,也没什么能问的,身子像被掏空了一样,绝望,一丝丝绝望像铁丝一样把我的神经箍得紧紧的。
又回到原点!又回到原点!!怎么会这样!!!
我们就是在绕圈!说不定这黄肠题凑就是一个很大很大的圆圈,根本就没有一条道通到椁室的!!
呃!我刚才想到了什么,似乎确实是这样的。。。
一般来说,墓室建立时,就是设计成不能被打开的,谁也不希望死后被人惊扰,而且就算被人进入墓室,设计者也绝不会让那些侵入者这么容易地拿到东西。
这么一想,说不定椁室是被柏木围死了的,让我们一直在绕圈的这些题凑为了阻止外人侵入而没有留出进入椁室的道,要想进入到椁室,只能从上面,所以这些题凑才会垒得这么高。
对!应该是这样!我需要验证一下我的猜想,如果猜对了,那么我们就必须找到围住椁室的那部分题凑,然后根据围住椁室的题凑的垒搭方式来判断这墓能不能进,很有可能就此放弃。如果猜错了,只能再想其它办法。
我把背包里的东西全部腾出来,一样样摆开,一把看起来很锋利的小刀,工兵铲,登山镐,压缩饼干,小面包,水,鬼影给的小塑料瓶,口罩,几节电池,防水袋,两把手电筒,ZIPPO打火机,一圈绳子,没看出是什么材料,再算上我身上的甩棍和裤包里的朱砂,就这些东西。
盯着这堆东西看了半天,脑子里蹦出一个很危险的主意。
“鬼影,你估计我们绕这么一圈,大概有多长的路?”
“嗯?”鬼影不耐烦地皱眉看我。
“你看,我们可以一人拿着一端绳子,然后分开走。。。”
“找死!”
我也知道这是找死,能不能验证我的猜想还很难说,汇合都不一定,何况这一分开,我要是再遇上之前被蛇围攻的情况,救命都没机会喊,而且,万一这过程中绳子断了那更麻烦。
但是。。。这么坐着等死我又不甘心!!!
“鬼影!我们不试试怎么行?说不定其中一个就出去了啊,总比两个人都死在这的好!”
“等秦雪狐他们来吧。”
“等他们?万一他们也和我们一样陷到这种情境里呢?”
“不会,有秦雪狐在,他们肯定不会出事。”
“你这么有把握,那他们怎么到现在还没来,我们在这里呆了几个小时了!!”
“。。。”
“趁现在我们还有力气,我。。。”
我话还没说完,脸上突然被狠狠地揍了一拳,一下没站稳,翻了半个身砸到地上。
“我艹你祖宗十八代!!!”还没从地上爬起来,我嘴里就先开枪。
鬼影一下跳过来,骑压在我身上,连着几拳地打下来,我抱着头护住脸。
“艹!你看哪不顺眼你就往哪揍,别打我脸!”
拳头又打了几下然后停住,身上一轻,鬼影走开了,我从胳膊缝里看去,她又坐回原地,把头埋在膝盖里当鸵鸟。
我呲牙咧嘴地爬起来,擦了擦嘴上的血,啧!下手还真重,背后那几块肯定青了,她要真想把我弄死,我直接可以交代在这了。
MD!要能出去,老子以后再也不跟她下渠了!
我小心翼翼地把背包从她脚边拖了过来,拿出了之前舍不得吃的小面包,一口一口地慢慢嚼起来。
哼!又不是非你不可,一会我把绳子系到工兵铲上插到地上的柏木缝里,我一个人去!
小面包还不够我塞牙的,但总算暂时安抚下开始阴疼的胃。
我把绳子在折叠工兵铲的把手处系了个死结,卡了半天也没把铲子卡进去,拿出小刀在柏木缝间划拉了两下,又踩了几脚,铲子才牢牢地塞进去。
鬼影还是鸵鸟状,我随意打了声招呼:
“我去探路做小白鼠,别动我铲子,你想要我死也不用急在这时候,等出去后你安全了再杀我也不迟。”
说完我就理了理绳子,挑了左边的那条道走。
跟鬼影那么说,我是有我自己的想法的,一旦出去了,她要想杀我,那就得看她有没有本事了。
掏出手机看了看,已经晚上7点多,手机上的电量也只剩下两格,还是没有半条信号。
如果下次还有过渠的机会,我一定要带一个MP3来,这样恐怖的时候可以听听郭大爷的相声或者说唱什么的,佛教音乐也可以带些来驱邪,不过,如果在墓里听那些东西,会不会太诡异了?
我被自己的想法弄得想笑,亏我现在一只脚迈进了棺材还不知死活。
啊!擦!刚才那个岔道我是往左还是往右来的?!啧!什么脑子!
我捏了捏手里的绳子打算返回去,突然看见前面左边的弯道那有什么东西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从背包侧拿出小刀,把绳子挂到肩上,压着步子慢慢靠近。
哎?!奇怪,怎么是个死胡同,难道是我看错了?我刚才明明看到那木墙似乎了一下,墙应该是不会动的,肯定是有什么东西在那,我一时看差了。但我面前的地方确实是空无一物,连个鬼影子都见不着。
看来是山中蛇神乱,古墓多幻觉。
不想再浪费时间,我一边收着绳子一边往回走。
走了一会,手里突然一轻,我有种不祥的预感,转过一个弯时,手里收上来的,是断了的绳头,另一边的绳头不知道跑哪去了!
第八章 迟来的汇合
绳子居然断了!!!
我拿起断掉的绳头一看,切口整齐,被很锋利的刀一刀割断,很明显是人为的!
艹!什么时候的事?!是鬼影做的?还是?!
环顾四周,尽是一片黑暗,手里断掉的绳头,似乎切断了我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立感几乎要将我一口吞掉,手电筒的光开始变得微弱,可见的范围越来越小,一种对黑暗和未知的恐惧拉扯着我的每一根神经!
我咬着电筒,把背包转到前面,从里面拿出ZIPPO打火机放进衣袋里,以备不时之用,却发现手抖的厉害,拉了半天才把背包的拉链拉上。
后背突然一凉,一阵阴风吹过,有什么东西从我脖子上轻轻刮了过去。
“谁!”
我猛地转头朝后看,一个人也没有!
手很凉,头上却冒出不少汗,我抬起手擦了擦,背后又是一阵阴风!我赶紧转身,一个影子闪进前面不远那个左边的转弯处,我马上追了过去,转过弯道却又是空荡荡的一片!
我放慢脚步,全身警惕,一步一步地朝前走,大气不敢喘一口,怕忽略了什么。
在我后面!
脑中莫名地出现一种感觉,那东西就在我身后,而且动作极其小心。
我捏了捏手里的刀,提神一咬牙,迅速转身,抬手就往后面挥!
黑暗里传来一声轻微的“啊”,是人!但马上只一瞬间的功夫,那个人就没了踪影,手上一空,只划到他的衣服。
我忽哧忽哧地喘气,擦了一把头上的汗,大声喊:
“出来!”
安静了几秒钟后。。。
“呵呵呵,不错不错,反应还算可以!”
我一听声音,心里说出来是喜是怒,哭笑不得的。
“我艹。。。死猴子!”
身后掠过一阵阴风,猴子一脸欠拍的站到我面前,笑嘻嘻地看着我。
“就你一个?”
“没,狐姐和范叔在鬼影那。”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呵呵,边走边说。”
“嗯。”
我收起刀,猴子递给我一个塑料袋包的东西,热乎乎的,我一打开,是一包煮好的白嫩嫩的肉,用一些调味料拌着,很香。
“能吃吗?”
问的时候我感觉嘴里的口水已经有点往外漏的迹象。
“当然,你不吃我可以帮你!”
猴子说着就抓走了一块,一下塞到嘴里,我赶紧捏起塑料袋,不准他再碰,然后用手指夹出一块放到嘴里,啧啧,真是美味,又香又嫩,口感还很赞。
“绳子是你切的?”
“嗯。”
“有病啊?”
“没病,想试试你的身手。”
“我是普通人,没你们那么NB。”
“呵呵。”
“你们怎么找过来的?”
“是狐姐带我们进来的。”
“哦。。。怎么现在才来?”
“蝎子,你以为我们是神啊,能瞬移过来?”
“嗯。。。这倒也是。”
塑料袋里的肉一下就被我吃干净了,考虑到消化问题,我没把塑料袋也吞下去,只是舔了舔上面残留的余汁。
“你怎么像小狗一样,吃那么干净?”
我白了猴子一眼,拿出纸擦了擦手。
“穷苦人家的日子一般人是不会明白滴。”
“呵呵,好吃吗?”
“嗯,味道不错,那是什么肉?”
“蛇肉。”
“哈?”
胃里有点翻涌,我又有种不祥的预感。
“嗯,就是墓道里那些蛇的肉。”
“呕。。。”
“哈哈哈!!!”
我感觉这家伙根本不是来盗墓的,倒像是来春游的小学生。
看到秦雪狐的时候,鬼影正在吃那些蛇肉,我盯着那些白白的肉跟自己说,那不是蛇肉,那TM的不是蛇肉。
秦雪狐以为我还要吃,递了一包给我,我连忙摆手。
猴子一回到这就很累地在题凑边躺倒,我这才注意到他的裤子相当破烂,还有大片大片的血迹,那边的范叔,身上的衣服也是碎了不少,血到处都是,秦雪狐的衣服虽然完好,身上也是一片一片的血迹。
这不可能单单是那些蛇造成的!看来墓道的那边比我想像中的要危险得多,他们是不是遇到了墓道里的那些怒佛所要威慑的东西?但是能把他们伤成这样,那墓道里的怒佛看来是纯摆设了,起不到一点作用。
“蝎子,过来一下。”秦雪狐说。
我挪到她那盘腿坐下,见她从范叔的背包里拿出一个东西,黑色的一块,正圆形,20CM左右的直径,两个指关节的厚度,其中一面圆心处有个小孔,圆面上刻了一个很简单的图案,是个像八卦一样的正八棱形,每个棱角都有一个我看不懂的文字或者符号,连出一条线到圆心处,围绕着圆心又有一个小圆,被平均分成了四份,整个图案用的是阴刻。
秦雪狐又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长方形小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根银色的指针,一端是尖的,一端是一个小球。
她把指针放到那块黑色中间的圆心上,指针晃了晃在一个方向上停住。
“蝎子,我需要一点你的血。”
“哈?”
“放心,就一个小口子,不会很疼的。”
秦雪狐浅浅地笑着说,我鬼使神差地把手递了过去。十指连心,尖锐的疼痛传来时我才反应过来,为什么我要无缘无故地献血啊?
食指和中指分别被划了一道口子,秦雪狐用力捏着我的两根手指,把血一点一点地挤出来,滴到那黑色圆块图案上的凹槽处,血慢慢地延着凹槽一点点填满,最后汇入圆心,银色的指针一点点变红,指向也发生了变化。
直到那根银色的指针完全变成红色时,秦雪狐才放过我已经不能再挤出血来的手指,扔了两个创可贴给我。
指针的指向很乱,半天也没稳定下来,我一边贴手一边问:
“这什么宝贝?”
“呵,奇门遁甲。”
我又朝那东西多看了几眼,怎么看怎么不像,试探地问:
“你开玩笑?”
秦雪狐笑笑,说:
“给你讲个事儿吧。”
“嗯,你说。”
“在过渠这一行里,有个很低调也很NB的山西老头儿,他从来不自己下渠,活儿都是找人干,然后自己拿大头,但凡他找的渠那都是宝渠,从里边儿随便叼一样出来都能在三线小城市买个套房,靠的就是这玩意儿。”
秦雪狐这么一说,我心里有点儿底,问:
“那老头儿叫什么名字?”
“没多少人知道他真名,不过道儿上的都管他叫‘死财神’。”
这人我知道,不只他们那条道儿上的,在古玩这行也是相当响亮的一号人物。
死财神为人阴毒,出手不凡,能跟他做成生意的都是抬得上背景拿得出票子的主儿。六年前那起登了报纸的明代仿国玺事件背后出手的人就是他,据说那是他和一个广东老板谈的生意,不知怎么的走了风声,被请去协助调查,一星期不到,他就安安稳稳地从局子里被放了出来,国玺也变成了仿国玺,交了点罚款意思意思,这事儿就这么不了了之。
有知道内情的人说,死财神查出是自己内部的人坏的事儿后,那人被硬生生剁了双手,剜了双眼,里面牵连到的人最轻的也是被赶出了这行,这辈子都甭想在这行里做生意了。
但是一年前,突然就没了他的消息,有传言说是他得罪的人太多,人家联合找上门暗地里把他给做了。也有传言说死财神年纪大了,发现自己生前干了这么多的缺德事儿,怕死后下地狱,找了个地方猫起来颂经去了。
不过。。。死财神的东西为什么会在秦雪狐的手里,她和死财神是什么关系?死财神到底怎么样了?
我来来回回看了秦雪狐几次,就是问不出口,也不知道自己在别扭个什么劲儿。
“秦末的时候,在民间有个替人算命看风水的先生,经常在老百姓之间走动,看到十分困苦的人家就会施予一些珠宝银子,老百姓都非常尊敬他。后来被一个县令知道了这件事,就派人跟踪调查,最后抓住了那位先生,先生临走前把一块黑色的石头交给了他的徒弟,并万分叮嘱一定要小心保护那块石头。县令命先生交出所有的钱财时,先生只是轻笑一声,然后挣开锁链,腾云驾雾而去,众百姓惊为天人。”
“那先生也是个过渠的?”
“算是吧。”
“那块黑色的石头就是这个?”
“嗯,但这并不是普通的石头,这是一块磁石,名叫‘子护’。墓葬是依靠风水位来确定,而这些风水位一般都有它独特的磁场,墓建立以后,经过时间的沉淀,又会形成另外一种特殊的磁场,而这块磁石,它能排除外界磁场的干扰,与古墓的磁场相呼应,直接指向古墓。”
“哇!这可真是好宝贝,那不得抢疯了?”
“是啊,为了得到它,杀人放火都不算什么,几千年下来,洒在它上面的鲜血足够流成一条河了。”
“这不是在死财神的手上吗?怎么。。。”
秦雪狐眼神一冷,漠然地说:
“有些债,迟早是要还的。”
她的神情严肃得就像一个判官,俯看着所有人的因果报应,我不由得心里一凛。
到现在,对于秦雪狐的事我一点儿都不知道,但从鬼影和猴子的态度来看,她是一个相当厉害,而且很值得信赖的领导者。越是这样的人,背后的故事也就越多,我。。。还是不要和她走的太近比较好。
这次要能安稳地出去,那50万应该能还得上,我自己也没有多少日子了,舒舒坦坦地享受一段时间然后就等死吧。
想了想,我说:
“每件事最后都会是好事,如果不是好事,说明还没到最后。”
我也说不清这话是对谁说的,是安慰自己还是。。。我不知道。
变成红色的银指针终于稳稳地停在一个方向上,在我的左手边,看来,椁室是在那了。
秦雪狐也看过去,轻轻点了点头,示意我不要动子护,然后头往后一靠,闭目休息。
几个人就我最闲,只是被蛇咬了几口,但好歹我回吃它们的肉补了回来,尽管想起来还是觉得挺恶心的。
我不需要休息,无聊地盯着子护看,那染成红色的银指针真是不错。
哎?怎么动起来了?
只见指针晃晃悠悠地又指向了一个地方,那是跟刚才相反的方向。停了一会,又指回刚才那,往往复复的,就在这两个相反的方向处停留。
我看不懂这是什么意思,正郁闷着,冷不丁抬头发现秦雪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和我一样盯着那颗指针看,眉头皱的死紧。
“你再休息会呗。”我对她说。
秦雪狐没答我,过一会儿,她开口:
“这里有两座墓。”
第九章 逃生的暗道
“两座墓?什么意思?”
“除了我们现在在的汉墓外,还有一个,而且很可能是另外一个朝代的。”
“狐姐说的对。”猴子挨了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问题,他的脸色有些惨白,“之前下铲的时候,范叔说这室顶浇了好几层,不容易打开,但我们进来后,室顶却只有简单的一层。范叔的判断应该是不会错的,而且我大概估了一下,我们下墓的位置和之前蝎子下铲的位置有两米左右的偏差,但因为我们挖的洞是向下斜着走的,这又是在山腰,我想可能是我估算错了,才没提出来。”
“奇怪的是。。。”猴子看了看秦雪狐,犹豫了一会说,“之前下铲带上来的土明明是汉墓啊,怎么会是另一个朝代的?”
“有可能是那座墓在汉代的时候被人动过。”秦雪狐解释。
“会吗?在明知有墓的地方再建一座墓,而且还把之前的墓保留下来,这不是跟风水葬制完全相冲吗?”我问他们。
秦雪狐又看了看在两个方向上徘徊的指针,说:
“不知道,得去看看。”
等他们又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后,我们各自整理好自己的东西,继续前进。
秦雪狐将子护收起来的时候,我看见上面的凹槽里一点血都没有,侵红了的指针也恢复了原来的银色,是被清理了还是被吸收了?我被自己的想法毛了一下。
题凑里的道很窄,秦雪狐打头,之后是我,然后是范叔,猴子,鬼影。
转了好几个弯,我实在没忍住,问秦雪狐:
“你知道怎么走吗?”
“知道。”
“呃,你以前走过?”
“呵,没有。”
“那怎么。。。”
“墓里面的机关虽然各不相同,但有些东西是一样的。像这种皇室诸侯的大墓,为了其保密性,在墓葬完成时,一般会将参与建造的工匠和劳力封死在墓里。所以,为了逃生,他们会在陵墓的建造中为自己开一条十分隐蔽的小路。门口的雕像退进去的洞里隐藏的那条暗道可能就是他们用于逃生的。”
“看这些题凑的工程量,不太可能是先放棺再围建,应该是建好后才将棺椁放入,这样的话就必须有一个地方用来通到椁室,我们要找的就是那个连通椁室的地方。嗯。。。有可能已经被堵死了,但还有一个隐藏的用于逃生的道,二者得其一就可以找到椁室,说不定出去的路里面也有些线索。”
秦雪狐这么说我能明白,而且她说的这些我都懂,只是。。。那两个通道要怎么找?我和鬼影转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一丁点儿像秘密通道的地方。
我没再追问,看她这么有把握的样子,跟着走就对了!
秦雪狐每到一个死胡同就会停下到处细细地看一下,确定了什么后才慢慢转向其它的道。
走了好长一段时间,秦雪狐终于在一个没什么特别之处的死路前停下来说:
“就是这儿了。”
我抬着微弱的电筒上上下下扫了两转,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范叔从后面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让开,我侧开身,范叔走过去,站到右下角的地方,略一弯身,呆了一会,转身对秦雪狐说:
“不行,用鱼鳔封死了。”
我用手电筒照过去看,那一块的题凑,在范叔肩膀处的位置有些奇怪,并不是柏木的端头,而是两条横木,有八根柏木端头长。
秦雪狐推了推我,我收回视线赶紧跟上。
边走边想,照之前秦雪狐的说法,刚才那里应该是个门,是运送棺椁的道儿,后来完事儿后被人给封死掉,我们现在只能去找那个不知道藏在哪的逃生暗道了,我默哀。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我们居然又转回到刚才呆的地方,那里还有吃完蛇肉后扔掉的塑料袋,一些带血的纱布。
他们四个像是没看到一样,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就我像见了极地僵尸般地愣了一秒,然后又紧紧跟上他们。
柏木端都很粗,有云南过桥米线的碗口那么大,削成了方形,垒到上面有3米多高,转弯时从横面看每根柏木长1米左右,只有在转弯时看到的那一面横着的柏木间加了鱼鳔固定,其它都是直接错开码上去的。
“秦雪狐,你看能不能直接在那个柏木头儿上挖个小坑,然后爬上去看?”我觉得这个办法似乎能行,就问了她。
“不行,埋在地下这么多年,木头的结实度很难保证,而且木头是错开的,长度也短,受力不稳,很容易倒塌,空间这么窄,一定会带动另一面木墙也跟着崩溃,跑都跑不掉。”
秦雪狐一本正经地解释。
我不再乱想,人这么多,就算死也有做伴儿的。
一伙人继续走,秦雪狐突然一停,我看着两边的柏木端没注意,一下撞到了她身上,她喊了一声:
“退回去!”
所有人马上转身往回退,退了三个弯,秦雪狐突然说:
“呆这儿别动!”
说完一闪身,不见了人影。
我有点蒙,想问问另外三人怎么回事,回头一看,范叔在活动自己的肩关节,猴子在看自己的手,鬼影在擦刀。
我艹,都TM来春游的!一点紧张感都没有!!就我一个人在这里瞎**惊毛!!!
几分钟后,秦雪狐回来了,浅笑着说:
“找到了,来!”
跟着秦雪狐转了两个弯后,在那个转弯处的横柏木面处停住。
“啊!”猴子。
“啊。。。”范叔。
鬼影没说话,眼睛大了一圈又了然似地恢复原状。
我横看竖看没看明白,秦雪狐蹲下身,在柏木铺成的地上,摸索了一阵,拿出刀,居然把地上与横柏木面垂直铺就的柏木橇了出来,下面出现一个铺着台阶向下的通道。
她冲猴子招了招手,猴子跑过来,把手伸到通道口上。
“这里的柏木比其它的要长了一段,你注意看就知道了。”秦雪狐趁空对我说。
“哦!”我一下恍然大悟,仔细看了看,还真是!怪不得。。。这么细小的差别要是不留心真就看不出来。
“狐姐,没什么问题,可以直接下去。”
“嗯。”
秦雪狐应完就打头走了下去,我在倒数第二,后面是鬼影,还没下去我浑身的毛都站了起来,鬼知道她会不会在我后面抽冷子。
磨叽了几秒钟,最后屁股上挨了她一脚,我跌跌绊绊地进了通道。
通道又矮又窄,只能弯着腰走,其实还可以选择爬,不过没一个人这么做,虽然省力,我也拉不下脸地去爬。
空气有些混浊,两边全是土,果然是用来逃生的,没有那么细致的讲究。
似乎走了很久,我腰弯得有些酸,加上之前被蛇在屁股上咬了一口,上了药后会有些痒,但后面有一个人,我想抓不敢抓的,别提多难受了。
啧!等会见到墓主,老子要鞭尸!!!我心里恶毒地想。
又走了一段,终于出现台阶,我爬了上去,站稳后,随便拿手电筒一照,眼睛都直了!
我们出来的地方是在一面题凑前摆放的石桌下,除了这张石桌,左右横排过去,又各放了三张,上面摆放的是青铜器和一些铁制刀剑,还有酒樽和其它各式器皿,对面的题凑前也是放了同样数量的桌子,手电筒一射过去,虽然蒙了灰,但根据形状和淡淡的反光还是看得出,那边儿个放的全是金银玉器,珍珠玛瑙,在这充满黑暗的椁室里透露出无止尽的诱惑。
我咽了口口水,手都不知道往哪放,偷偷瞄了瞄四人,我发现,他们看到对面那堆宝贝儿的时候,只是随意地扫了一眼,马上就看向其它地方,好像那堆东西根本就是泥土一样,没什么好稀罕的!而我,总不能腆着个脸火急火撩地冲过去掳,赶紧摇了摇头,甩掉那些宝贝儿的影子,把眼睛看向别处。
死要面子活受罪!天知道我多想把身后挂的背包用那些个宝贝塞得满满的!!!
稍微定了定神,我安慰自己说,现在,应该好好看看周围的环境才是正事儿!
面前是一个相当宽敞的椁室,四面都是题凑围成的墙壁,与之前我们走的迷宫题凑一般高,八根大柱直达室顶,其中四根立在椁室的四角,另外四根围绕着棺椁立在椁室中间。
除去刚才放满宝贝儿的两面题凑外,另外两面也分别有不同的东西,其中一面的地上放了些什么,手电筒射不到那么远,看不清楚,黑乎乎的一片。另外一面什么也没放,整面题凑上全是壁画,是整个椁室里唯一一面有壁画的题凑。
他们四个往那面画了壁画的题凑走过去,我也只好跟上。
大概是因为墓里面的环境一直保持得很干燥的原因,整面壁画是彩色的,保存完好,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上面的内容。
上面画的全是宫廷内的场景,有宣天祭祀,有朝臣拜见,有使节来访,有堂上赐死,有批阅文书等等。
这应该是个皇帝的墓,怪不得这么讲究,还陪了这么多的宝贝。
但是,有一点不对劲,如果是皇帝的墓,应该还会有国茂昌盛,万民拥戴之类歌功颂德的场景,但这幅壁画上全是在描绘宫里的生活,是忘了画?还是画在了别的地方?
我又重新仔细地看了一遍,最后发现其中一个场景有点怪异,主角并不是皇帝,而是那个每幅场景都呆在皇帝身边的朝臣,他穿上了皇帝的衣服,戴上了皇帝的头冠,两手高高对天举起,脚边是匍匐在地上对他膜拜的臣民。
造反了?
难道这墓室的主人不是那个皇帝,而是最后夺得皇位的朝臣?!
我马上在脑中搜索汉时期有没有哪个皇帝是这样坐上皇位的。
不会是东西汉夹缝间的新朝王莽吧?
这想法扯蛋!!我瞬间否决,新朝也就存在了14年之久,从时间和可能性上来说都不太可能,而且王莽以德服天下,举国称圣,虽然后来有人觉得他的做法有些故意而为之,但王莽也不是那种会把自己造反的事迹画到墓里来的家伙。
那这个造反的人到底是谁呢?
“哈哈哈哈。。。”
猴子突然笑起来,吓我一跳,大墓室的听起来真是毛骨悚然。
“我可还是第一次碰上这样的墓!”猴子边笑边说。
“嗯,是挺有意思。”秦雪狐浅笑着附和。
“艹。”范叔骂了一句。
鬼影看了看两人又看了看墓,和我一样没明白他们看出了什么。
猴子笑了一会,说:
“知道指鹿为马的那家伙是谁吗?”
第十章 骇人黑手骨
“赵高呗,那孙子不是秦朝的吗?跟这有什么关系?”我还是没想明白。
“呵呵,跟赵高没关系,跟赵高的身份有关系!”猴子故意地停顿了一会接着说,“赵高是个宦官,也就是所谓的太监。”
脑子里灵光一闪!
“这该不会。。。是个太监的墓吧。。。”
“嗯,我有九成的把握!”
我勒个去,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范叔会艹。
“你看这幅图,看出什么没有?”
猴子指着壁画上的其中一幅场景,鬼影也凑了过来。
那是一幕皇帝和几个朝臣在敬酒的场景,并没有什么特殊的。
“这不是祭祀吗?”
猴子摇了摇头。
“不是,这是在拜把子,也就是古时候的歃血为盟。你仔细看,他们碗里的酒是红色的,而且他们都是站在同一条线上。”
我挨近看了看,果然是这样。
“你数数他们有几个人。”
我点了一下,中间一个是穿皇袍的,也就是皇帝,在皇帝的左边有两个,右边有三个,都穿着相同的衣服。
“我KAO!难道是五侯?”
“蝎子,历史学的不错嘛!”猴子笑。
“滚!不过这是五侯里的哪个?还是五个一起?”
“五个一起?你口味真重!”猴子一脸屎笑着。
“艹!”
“壁画上的人都长一个样儿,只能从衣着上去猜测,我怎么知道是哪个,一会直接开他黑房子不就知道啦!”
秦雪狐一脸浅笑地看着猴子闹,差不多的时候挥了挥手,示意我们去壁画对面那边的题凑看看。
从那堆宝贝儿旁边走过的时候,我硬是没掰住我的脑袋,一个劲儿地盯着那些宝贝儿,恨不得全吞到肚子里。
鬼影从我身后越过,冷冷地哼了一声,一下把我的兴致浇熄掉一半。
走到那面题凑前,看清了地上那一片黑乎乎的东西,不由得眼前一亮。
那里放着的是一大片陶景,正中间是华丽的宫房,宫房之外是一些商铺,民居,几条大街穿插其中,街上有行人,小贩,房子里有牲畜,生活用品,每一件都做得相当精致,建筑上刻出来一片片的瓦,里面掏空,放了桌椅,外面还刻上窗户,行人身上的衣服也刻了出来,牲畜更是惟妙惟肖,陶景最边缘的地方还有水田等等。
这么大一片陶景做得如此真实,实在是巧夺天工!极其传神地再现了当时皇城内的富饶之景,一派欣欣向荣,国富民强的样子。
当然,如果那时的汉朝真的是像这片陶景一样就好了,可事实上,五侯权倾朝野,滥用职权,弄得天下民不聊生,百姓怨声载道,竟然还有脸面在自己的墓里做出这种陶景,也不怕遭天谴,脸皮真是够厚的,死了还想当皇帝,活该被我们盗!
我狠狠鄙视诅咒了这个墓主一番,拿出手机,想把这一片陶景拍下,手电筒突然熄灭,摇了两下,没反应,看来是电池用完了,我懒得拿出打火机,直接甩过背包伸手进去摸备用的手电筒,摸到的时候好像把什么东西给带了出来,听声音,滚到椁室中间的柱子那边儿去了,我把手电筒打开咬到嘴里,边拉拉链边往柱子那边走。
等我背好背包,离柱子那还有一段儿,把手电筒拿到手里,射朝柱子那边,有一点点的反光,是鬼影给我的那个小塑料瓶,看到东西,我加快了步子。
等我走到柱子跟前,弯腰去捡小瓶子时,冷不丁看到一个东西,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拖着身子地赶紧往回缩。
血立马僵了一半!
我看到了什么?!那是什么东西?!一只黑色的手?还是一只黑色的爪子?
“怎么了?”秦雪狐跑过来问。
“。。。手。。。黑色的。。。爪子。。。”
我抖着手指向那根柱子,半天也没把话说清楚。另外三人也围了过来,一起把手电筒打到柱子那边,几束光线一齐照过去,看清了那里的东西。
在柱子脚下,围了一圈像手又像爪子的东西,黑色的,形状极度扭曲,十分狰狞。
刚才我在那弯下腰捡东西,距离很近,那么一看,就像是要破土而出的什么怪物一样。
“几只手就吓成这样,德性!”鬼影继续扔我眼刀。
“呃。。。人手?”
黑色的人手,骨头变黑了,看来是因为砷中毒而死。地面上只看得到手,是整个人埋在地下只露出了手呢?还是只把手单独插在了这里?
会不会是殉葬的人?但如果是殉葬的人,为什么又会以这么一种奇怪的方式殉葬?一般来说,殉葬摆放尸体的地方是一个坑或者是一个台面,而且坑里很少会填土。像这种露出一只手的殉葬方式真的很诡异,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还是一种习俗?
“这是殉葬,也是一种祭祀。”秦雪狐说。
“祭祀?”
“嗯。这是一些老人口中的‘恶鬼抬柱’,也是一种祭祀,祭的是柱子。”
“祭柱子?!”
“是的,这跟祭灶神,祭土地爷是一个意思,古代的人们认为万物皆有灵神掌控,所以出现了各种各样的祭祀,一般是言祭,然后是烟食祭,最残忍最极端的是人祭。虽说到了汉代,人们对自然的认知提升了不少,但鬼神论还是占主体,不然也不会出现巫蛊之祸那样的笑话。”
“有人认为,恶鬼的力气是最大的,能够搬山移石,一些人家建好房后会在柱子前点香供食,以求不要被恶鬼捣乱,安稳地固住柱子,撑起整个屋室,这就是‘恶鬼抬柱’。”
“但在墓里,却是希望有恶鬼出现,抬着柱子顶住整间墓室,所以露了手在外,与此同时,还要限制恶鬼的行动,你要是把下面的尸体挖出来,说不定能看到几具尸体被打断了全身的骨头交扭在一起的样子。”
我胃里一阵翻腾,光是想像几条蛇扭曲着身子裹在一起就很恶心,何况是人。
“这样做,一方面祭了柱子,一方面造出了被限制着行动来抬柱子的恶鬼,真是两全其美啊。”
秦雪狐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很平静,不像是在赞扬,反而是一种怒到极点而变冷的语调。
我看着那几只黑黑的人手骨,每个手指都以最大的幅度撑开扭曲。
被下了毒后,他们是经过怎样的挣扎而后绝望才会形成这样眼见骇人的姿势,几千年了,一直如此地存在。
他们可怕吗?他们不可怕,他们很可怜,命轻如蝼蚁,一闪即逝。
“蝎子,你慢慢研究吧,我们去看别的地方了。”
猴子打了声招呼就走了,我回过神,发现他们早就各自散开在打量其它地方。
那个。。。我的小瓶子还没拿过来。。。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我拿手电筒射向柱脚,那几只黑色人手骨又开始诡异起来,小塑料瓶刚好卡在其中一只的中指和无名指下。
我一边心念着他们不可怕,他们很可怜,一边拿着小刀和纸慢慢地挨近那根柱子。
狠了下心,拿小刀去把小塑料瓶挑了出来,把黑色的指骨带得一动一动的,最后拿纸包住小瓶子,我赶紧站了起来退后两步,那只手的食指突然往下一弯,接着另外四根手指也动了起来,我转身撒腿就跑,眼花了,刚才肯定是眼花了!!!
跑到那片陶景处站住脚,确定身后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跟来,我才松了一口气,拿出手机干正事儿。
换了一只手电筒,光线比之前亮多了,我从这头拍到那头,大概拍了二十多张,手机就只剩一格电了。
收好手机,回头去找那四个人,看见他们全部聚在那面摆满了金银玉器,珍珠玛瑙的题凑前。
我心急了,在拿宝贝儿都不叫我一声,太不够意思了,我赶紧踩大步子半走半跑了过去。
“只能这样了。”刚挨近就听到秦雪狐说了这么一句。
除了她,另外三个在我来了后就转身散开,秦雪狐说:
“这椁室好像除了我们来的那条暗道就没有别的路了,我们再查看一遍,还是没结果的话,就只能返回去再想办法。”
艹!我差点忘记了,我们来时的那机关复原后就不能再从原来的暗道回去。
“秦雪狐,为什么不留个人在外面接应?怎么全部进来了?”
她作为领导者,为什么会把这么基本的事忽略,像这种机关重重的墓,要是没有人在外面接应的话,真的很难全身而退,说不定全部人都得困死在里面。从一开始跳进这墓里我就在怀疑这点,不过到现在也没想通。
“这世界上,谁也不能信,包括自己。”
秦雪狐莫名其妙地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
“挑几样自己看得上的东西就行了,别想着全部拿走,不适合也不方便,注意上面可能有腐蚀性强毒,别直接用手拿。”
她说完,递给我几个塑料袋还有一双手套,就和另外三人一样到处查看去了,我还在想她刚刚的话。
他们不是一起的吗?而且鬼影,猴子和范叔对于她很是信任,她每一次的决定也都没有异议,在我看来,这就是一个很和谐很融洽的队伍,可为什么秦雪狐会说出刚才那句话?
难道。。。我看到的全是假象?!他们之间其实是有着某种微妙的平衡在互相牵制?!
那么我呢?更加浑乱,鬼影是莫名地恨我,范叔把我当空气,倒是猴子和秦雪狐还说得上两句话。
我在这几个人里面插一个位置到底算什么啊???!!!我到现在还不知道秦雪狐把我拉进来分一怀羹的目的!!!
越想头越大,烦!管他的,先捞钱再说!!
我拿出背包里的防水袋,在里面套了一个塑料袋,戴上手套和口罩,又在手套外面套个塑料带,武装完毕,开动!
珍珠的颜色已经很淡,而且不太容易看出年代,所以我只拿了四五颗,盛酒的各种玉器我挑形状小的,市场卖得上价的拿,那些玛瑙和玉器的各种雕饰个头儿不大,我抓了好多,感觉手里有点沉。看到后面,有一面玉镜我很喜欢,上面的纹饰繁复华丽,而且雕功细致,肯定能卖个好价钱,虽然有点占位,我还是拿了。
越拿越高兴,连时间都忘了,直到秦雪狐喊了我一声,我才赶紧把口子系上,放到背包里,满心欢喜地准备过去。
忽然瞥见石桌上有四块像石头的东西,椭圆形的,鸡蛋般大小,看不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怎么会放在这个尽是宝贝儿的石桌上呢?
手上的手套还没脱下来,我又掏出一个塑料袋,拿过那四块石头,就着把手套脱下,当成一个布袋把四块石头包在了里面,打个结,放到书包两边的网袋里。
跑过去的时候,鬼影还是黑着一张脸,眼睛里尽是鄙视。我在墓里见到鬼影的时候,也就是我被蛇围攻的时候,鬼影没带口罩,我看见了她的真面目,挺清秀的一姑娘,可惜一见我脸就黑得像锅底,浪费了。
秦雪狐看我半天才摸过来,皱了皱眉头,然后一招手,全部一起往棺椁那走去。
之前没注意,走近一看才发现,那棺椁大得异常,横排睡五个人都没问题!
难道。。。真的是五侯合葬?
第十一章 天子七重棺
四根大柱中间有一个三级阶梯的石台,巨大的棺材位于石台的正中,每根柱子前立着两盏长明灯,里面的蜡居然还是满满的,像是从来没有用过一样,外围的水槽倒是干涸了。
点上蜡烛后,四周明亮起来,巨大的棺材更加显目,看上去和石台一样的白色,但又有些不同,比石台稍暗一些。
范叔先上石台察看了一番,确定没有问题后,我们才跟上去。
扫去棺材上的灰,露出的棺材壁看起来比石台略显清透,长方体,这应该是棺椁。
玉棺?我摸了摸,不是,没有玉摸上去的那种天然的泌凉,而且。。。光滑得有些过头,像是打了滑石粉一样。
我看着看着,突然发现一件事!这棺椁很怪!
竟然没有棺缝!
我几乎把眼睛贴到上面去,还是没有,却闻到一股淡淡的味道,很熟悉,但一下想不起来。
看了看其他人,也是和我一样的疑惑,到处在找棺缝。
我把手贴到上面,看能不能摸出什么凹凸,绕了一圈还是没有发现,放下手时无意地搓了搓,有一股子轻微的油腻,借着长明灯一看,我刚才摸寻棺椁壁的手上糊了一层淡淡的像油的东西。
难道是?!
我赶紧拿出ZIPPO打火机,对着棺材角烧,看差不多了,就把打火机撤掉,捏了捏棺材角,果然,软软的!
从背包里抽出小刀,试了试力,一下子用力戳到棺椁上,小刀马上陷进去一截。
几个人被我的动作一惊,莫名地看着我,我一边拔刀一边说:
“这应该是个蜡棺。”
四个人复又看了看棺椁,摸了摸,一脸的恍然大悟,我心里飘起点小得意。
准备下第二刀的时候,被秦雪狐拦住:
“你这么没路子地乱捅是打不开棺椁的。”
说完,拉着我退后了一步,猴子和范叔也让开身,鬼影半蹲下观察了一阵,好像是在测量,随后拿出刀子,浅浅地绕着棺椁划了一圈,收刀。
“现在可以了,你顺着鬼影画的印子下刀就行。”
秦雪狐拍拍我的背说。
我半信半疑地拿小刀按着印子插进去,果然容易很多,甚至可以直接拉着走。
按着鬼影画的线提刀走了一遍,退后看的时候,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就是我们半天没找到的棺缝,我不由得佩服鬼影的准头。
秦雪狐让我和鬼影退到柱子那,留了猴子和范叔在上面。
只见她站在巨大的棺椁头前,深呼吸了一口,两手扶在棺椁的一角上,臂上一使力,巨大的棺椁角那立马露出了一个口子。
我KAO!大力士!!彪悍的女人!!!
猴子站在她旁边,把手探到口子那,几秒钟后对秦雪狐点了点头,范叔没什么动作,秦雪狐脚跟向外稍微一撇,肩膀一抖,整个棺椁盖被一点点抬了起来,最后翻到了石台上。
我看到最后下巴都差点掉下来,这妞是外星来客吧!
蜡棺椁下面不是棺材,还是一层椁,一层木椁,两椁之间放了木炭。
这种多重防腐防潮的方式,我开始怀疑里面是一具干尸。
木棺椁传来和题凑一样淡淡的香味,是柏木做的,但形状并不是像蜡椁一样的长方形,而是一间横向拉长了的屋子,从棺椁头看,是一间有着三角形房顶还带一扇窗户的小房子,椁盖就是小房子的房顶,上面的瓦片雕刻的非常细致,栩栩如生,露出的椁身能看到云纹,还有一些衣带,乐器,看来是众仙奏乐迎奉图,要是能把这椁抬出去,那得是随你喊的天价儿!
木椁比蜡椁小了一圈,我试了试,连条缝都没挪开,不敢再丢人现眼,留给秦雪狐来。
依然是猴子先探了探,范叔也没说什么,秦雪狐才动手,她没费什么劲儿又把那房子顶给挪到了石台上。
凑过去一看,下面还是一层柏木椁,和第一层的形状一样,只是这一层很朴素,没有雕刻任何纹饰,和第二层形成的夹缝间放满了竹席,刚打开的时候还是淡绿色的,不到三分钟的功夫,已经变成了一片灰暗,用手轻轻一碰,全散成了粉末。
“怎么还是棺椁?!”我不爽地说。
没人回答我,秦雪狐示意大家戴起口罩。
这一层棺椁一掀,带起了竹席化成的灰,空气一片污浊,虽然戴着口罩还是有些被呛到。
下一层终于见到了棺材,黑漆漆的一大只,看不出材质,有一股很怪异的味道,像是中药,但是又比中药烈了些。
秦雪狐察看了一会后戴上手套,才去搬那只黑不溜秋的棺盖。
里面不是尸体,仍然还是棺材!
往黑漆漆的棺材内里看,是和第三层一样的柏木棺,外面被涂了一层黑黑的什么东西,应该是用来躯虫的,里面的缝隙填的是被褥软纱,和刚才的竹席一样,棺盖打开后马上变了色,然后化成一堆粉末。
接下来的棺材不再是柏木,而是一具石棺。
到这儿,我总算后知后觉地发现,为什么这棺材那么大了。
敢情这太监真把自己当皇帝了!!!
一般来说,棺和椁的数量要么齐平,要么棺多于椁,到现在为止,除去三椁才见棺,也就是说这棺有三层或者三层以上。在《庄子》里有提到葬制,其中说到“古之丧礼,贵贱有仪,上下有等。天子棺椁七重,诸侯五重,大夫三重,士再重。”
最高就是天子棺椁七重!!!
不过太监而已,这么嚣张!若非当时的政权形势,不然就算是陪葬,这种规模的皇室陵墓也绝对不会允许太监存在!可现在,太监却成了这墓的正主儿!!
心里莫名升起一股怒意,但也只是一会,我马上就冷静下来。
几千年前的人,现在来计较他,无用且何必。
那边秦雪狐已经把石棺的棺盖打开,露出了下面的又一层棺材。
“这是?!”所有人睁大了眼睛。
我就随意瞄了一眼,没怎么细看,经他们这么一惊,我认真打量起下面那只棺材。
整只棺材发出沉润的金属亮光,有些斑斑驳驳的黑色痕迹却不严重,之前以为是烛光的原因,原来不是,棺材本身就显现出一种浅浅的暗红色。
这是只铜棺!先不说铜棺在墓葬里有多稀罕,光是几千年来能保持得这么完好就已经是一个奇迹!哪个铜棺露面不是被腐蚀得面目全非惨不忍睹的,这一只居然能保存得像是前几天才刚放进来的一样!!
我有百分百把握里面那只肯定是只干尸!难说还是像木乃伊那样的!
在这只铜棺和前面那只石棺间放的也是锦缎类的东西,全化成了灰。
我料想这次秦雪狐肯定搬不起这铜棺,轻则几百斤,重则上吨,结果人家照样拍拍手一使劲儿把棺盖给翻了过去,我赶紧到地上去捡我的眼球。
铜棺下面是一只晶莹剔透的黑色棺材,那黑色如飘渺的烟雾般散开,其中掺着少许白色絮状的的杂质,使整只棺材看起来像是有云烟包围一样。
“真TM奢侈!好窝都给猪睡了!”猴子骂了一句。
我对棺材了解的不多,但我知道这是玉,可像这样的玉我还真没见过,我问他:
“这是什么棺?”
猴子说:
“这是玉棺,黑髓玉,比金子还贵,有些人活一辈子也不定见过一次。黑髓玉相当稀有,开采出来的大多是小块,这么大的我还是第一次见,也不知这死太监在哪找的,啧!要能把这东西弄出去,就算没办法整只棺地出手,光是每天敲一点儿下来卖,也足够舒舒坦坦地过一辈子富余了!”
被猴子这么一说,我手里心里痒痒的,总觉着不做点什么我出去一定会后悔!掂巴了两下,我开口说:
“要不。。。我们把它敲了,一人背点儿,能背多少算多少。”
鬼影和范叔一齐给我甩眼刀,猴子也瞄了我一眼没再说话,秦雪狐笑了笑,说:
“玉确实是好玉,但要是真敲了,那价位可是成百倍的跌,何况这是整块的黑髓玉,不同于一般的佩饰玉件脆易碎,没有专门的工具,你敲半天也只能敲下点灰。”
“哦。”我在心里掴了自己一耳光。
“不过这棺材里放了不少好东西,应该是墓主最大的藏货了,你们自己拿吧。”秦雪狐说着,扫了棺材一眼,“不要用手拿,用东西挑,里面有暗刀。”
随即,她抽出一把刀,将两个棺材缝里的宝贝挑开,露出下面隐藏着直立竖起的一把把尖刀。
我后背一凉,捏了捏手,依我这急性子,要没人提醒,愣头愣脑地去拿的话,有几条命都不够我玩儿的。
见他们做好准备已经在挑宝贝,我赶紧把之前的防水袋拿出来继续装。
金龙,玉麒麟,牡丹簇雕花玉簪,玉刻的贵妇人等等,基本我一眼看上的东西,手一慢就进他们的口袋里去了。
等他们拿够才轮到我有机会的时候,一看,我KAO!净剩些珠串手饰什么的,根本不值几个钱,我气得一肚子火,胡乱在里面翻着,本来就没多少的东西,被他们一拿,更是零零散散的只剩几件,一眼就能看完。
最后我只有像收破烂一样,把里面能拿的都揣到防水袋里,完了心里才稍微好受些。
秦雪狐至始至终什么也没拿,只是紧紧地盯着黑髓玉棺,我没看懂她的表情,她是在考虑把这大家伙儿整个儿抬出去吗?对于这个想法的可能性,我一丁点儿怀疑都没有!
如果我的判断没错,那么这个黑髓玉棺就是最后一只棺材,里面放的,是墓主的尸体。
我和鬼影让开,秦雪狐稍稍抬起一点棺盖,猴子把手放到口子处,几秒后,突然皱起眉头,像是有什么想不明白一样,过了一会,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秦雪狐看向范叔,范叔点头,她没再犹豫,直接把棺材盖掀开。
我们朝里面一看,顿时给惊呆了!
黑髓玉棺里躺着一具尸体,等等。。。那真的是尸体吗?!那根本就是一个大活人!!!
除去本身年岁上产生的皱纹和终日不见阳光的死白外,没有腐烂,没有变形,与一个正在睡觉的活人无异!
这要是跳出一个张牙舞爪、扑向我的恶心僵尸倒好了,一路上我在这方面给自己做了不少心里准备。但是像这种跟个活人没什么两样的诡异尸体,倒硬生生把我身上的毫毛儿全给看得立了起来。
“我艹,他还活着吗?”我问猴子。
“我怎么知道,你去探探他的鼻息不就清楚了!”猴子也没见过这样的千年古尸,一脸你问我白问的表情。
鬼影把手朝那具千年古尸伸了一半又赶紧缩了回来,范叔则是死死地盯着,好像那千年古尸只要一动,他就上去把它踹死踩烂。
秦雪狐漠然地看了一眼尸体,让我们下到石台下面,不知道要做什么。
只见她纵身一跃,跳到了最外面的那层蜡椁上,抽出了裤腰带,在空中一甩,俨然是一根很够份量的黑鞭!
她把执鞭的右手举到最高,对着那个像活人的千年古尸,狠狠地抽了下去!!!
第十二章 绝命火逢生
秦雪狐高高站着,像是一个尊威不容侵犯的贵族,面对肮脏卑贱的奴隶,毫不留情地将鞭子抽在了活人一般的千年古尸身上!
鞭子落下去,古尸的皮肉立马绽开翻了来,没有一丝血迹,像蜡像一般,只有白森森的肉,我看着都替古尸疼。
秦雪狐的鞭子快、狠、极,一根烟的功夫,保存完好的古尸就变得如同糟粕一般破烂不堪,看不见一块完整的皮肤。
那古尸是怎么得罪了秦雪狐?惹来这么大的仇,死了几千年还被鞭尸!!!
细想一番,跨时几千年的仇。。。不实在。那只有两个可能,一是秦雪狐这种行为是在破解某种机关,二是。。。个人嗜好问题。
虽然之前我有说过要鞭这墓主的尸,但也只是气话,现在真放到我眼前,光是看,就足够惊心动魄。我们四个安静地在石台下看着,猴子和范叔是和我一样的震惊,唯独鬼影,似乎。。。在笑?!
算不得太明亮的烛火下,鬼影微低着头,脸被阴影遮去大半,眼睛贼亮,嘴角向上弯起。
我艹!真成鬼了!我赶紧往猴子和范叔那挪了几步。
直到千年古尸几乎被打成肉泥,秦雪狐才停下手里的鞭子,拿出一块布擦了擦,又穿回裤腰上,转身跳下蜡椁。
我反射性地朝她看去,浑身一个哆嗦,吓得往后退了几步,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
石台上的秦雪狐双眼充血!眼白部分全变成鲜艳的红色!目光如深寒潭一般冰冷!在烛火下,竟泛起腥厉的光!!
我这边一响动,秦雪狐朝我看了过来,我腿一软,差点脆了下去,太TM骇人了!可越是骇人,我看着那恐惧诡异的眼睛,心里怕得要死,却越是转不开视线!!
秦雪狐像看蚂蚁一样俯视着我,然后缓缓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已经恢复正常,眼白还是眼白,那种凌厉的冰冷也不在了。
“上来吧。”
她说,和之前的语气一样,没什么不对劲。
我抹了把汗,跟着猴子和范叔他们上去,鬼影随后。
千年古尸的表面真的变成了肉泥,瘫在黑髓玉棺里,白乎乎的一团,恶心得要死,还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之前开棺的时候看见那些木炭,竹席,锦缎等防潮的东西,一层又一层,还有最外面封死的蜡椁,我肯定这里面的古尸一定是具干尸,却想不到,居然会是这么一具鲜活的古尸,而且没有血,像是泡在福尔马林里一样。
棺里除了古尸脑袋下的一个玉枕外看不到其它的陪葬品,我忍着反胃用刀翻了翻那滩肉泥,在古尸右手的位置那,贴着棺壁的地方,有一个硬硬的东西,我拨了拨,露出了那东西的形状,有巴掌大小,不知道雕的什么,把上面的肉清开,模样逐渐显现出来,比较沉的黄棕色,有些透明,泛着玻璃光泽,这是。。。琥珀!
我戴起手套,套上塑料袋,把那个东西拿了出来,放到旁边的棺盖上,用纸擦干净上面恶心的东西。
这是!刻印?还是玉玺?!
仔细看了看上面雕刻的东西,是一条没有角的龙,呈腾起状,一派神威,细致地刻有毛发和短须,其间点缀小圆圈纹、竹节式纹等,是螭。
这是玉玺!
翻到玉玺的下面,用隶书刻了四个字,“天命唐衡”!
唐衡!原来这是唐衡的墓!死后还被赠了车骑将军的那残暴太监!哼,幸好是死了才封的,不然那战车部队都给他祸祸了。
“居然是唐衡的。”猴子冷不丁出现在我身后,“也算那家伙良心发现,要不这墓里肯定要出现几百人的殉葬坑。”
我赶紧抽了几张纸包好玉玺然后扔到背包里,论手快,我绝对比不过猴子。
猴子鄙视了我一眼,走开。
我没再去翻那团肉泥,内心里一片知足。
秦雪狐站在旁边,不知道在想什么。鬼影站在古尸脚那,范叔站在古尸肚子那,猴子站在古尸脑袋那,三人先后动手,从古尸的脚底,肚子里,嘴里挑出了一些好东西,收到了自己的包里。
“尸体下有空间。”范叔突然开口。
秦雪狐闻声走了过来,看了看,接过范叔递的螺纹钢管,卡到古尸的身下。
古尸一点点被抬了起来,范叔突然“啊”了一声,接着大声喊道:
“糟糕!跑!!!”
声音还没落,我只感到一股灼热的气流扑面而来,紧接着后衣领被人一拽,脚下没站稳,整个人被摔到地上拖了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我知道自己被很快地拖着往一个方向跑!眼前能看到的,是一大团火追着我!我甚至能看到火团一点点膨涨扩张的速度!
终于!在烧到我脸上的前一秒,我被摔进了之前爬出来的暗道里!
来不及后怕,我挣扎着从暗道里半爬着蹲起来,看到暗道口那跳进来一个人后,另外一人迅速拿木头把入口给封住。
所有人往暗道里面走了一段才停下来休息,知觉开始慢慢回复。
虽然这个椁室是由平滑的石板铺成,被这么快的速度拖着走,摩擦生热差点把我的屁股给烧了,后背有背包垫着倒是没什么大碍,就是被防水袋里的那些宝贝儿硌得生疼,想到这我把背包转过来看,还好,只是磨得起了毛,还没开口子。
我从包里摸出手电筒打开,还没适应光线就听秦雪狐喊了一声:
“蝎子,电筒打过来!”
我赶紧把光线转向声音的方向,隔着猴子和秦雪狐过去,范叔背对着我们坐在那里,上身的衣服被脱到一边,还有解下来的零零散散的纱布,后背上到处是血,有好多口子,不知道怎么弄的,右肩膀到右腰那块被烧伤,隐约能看到血泡。
秦雪狐拿出一小瓶液体淋到范叔烫伤的地方,然后拿出打火机,把刀放在上面烤了一会,一边吹气一边把血泡一个个挑破,挑到一半的时候,秦雪狐刀锋一转,对着范叔后背上的其中一个口子划了下去,挑出一个黑黑的东西甩到地上,仔细一看,是一条蜈蚣的半截身子!已经死了。
我看了看范叔后背上那十多个大小差不多的口子,只觉得头皮发麻,他们在墓道那边到底遇上了什么事?!
秦雪狐侧头跟范叔说了几句话,在范叔左身侧那摸索了一会,回过身来时,右手里多了一些白色的粉末,她把那些白色粉末撒了一点到烫伤的地方,那里立马显现出一片暗红色,然后有血涌了出来,顺着范叔的背流得到处都是,秦雪狐用纸擦了擦,过了一会,把手里的粉末全撒了上去,血没有再流出来。
秦雪狐又跟范叔说了什么,从他左身侧摸出一些黄色的粉末,这次撒在了那十几个大小差不多的口子上,最后小心地用纱布绕开烫伤的地方包扎好。
忙完后,秦雪狐转过身,微微皱起眉头,把手放到猴子的额头上,我这才注意到,猴子一头是汗,闭着眼睛,嘴唇发白。
秦雪狐从登山包里拿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了两颗药丸,掰开猴子的嘴巴塞了进去,又灌了点水,接着把他的右腿微微曲起,把裤脚拉了上去,缠在他腿上的绑带已经全部是血,秦雪狐把绑带拿下来,露出来的腿和范叔的后背一样,尽是大小差不多的口子。
我有些看不下去,不是同情心泛滥,也不是恶心,而是有一天,我也可能会像这样地躺着,说不定就死在墓里。
秦雪狐从范叔那拿了些黄色的药粉抹到猴子的腿上,拿出纱布缠了几圈,忙完后才靠着墙休息。
鬼影在我身后,是第一个跳进来的,现在把头埋在膝盖里,不知道她有没有受伤。
“这里不能久待,不然得被活活闷死。”秦雪狐说,“刚才是我大意了,没注意里面还有腻儿,要不是范叔及时发现,我们都得完!”
“狐姐。。。那黑髓玉棺。。。”猴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眼,说话有些虚弱。
“嗯,我知道。”秦雪狐想了想,“没时间了,我去看看,你们准备好,我们随时走!”
“我去吧!”鬼影突然很大声地说。
“不用,你照顾蝎子。”
背后传来一股寒意。
秦雪狐不再耽搁,三两下窜了出去,不一会儿,暗道那边的入口突然现出亮光,一阵热流传来,随后亮光熄灭。
范叔把旁边已经完全变成红色的衣服穿上时,我瞟到了他的左手,之前套着衣服看的时候只是感觉比一般的手粗一圈,没想到是。。。
范叔后背重伤,没法背包,只好提在手上。
见他们三人把口罩拿出来,浸上水,戴起,我也跟着做。一切准备好,随时可以行动,就等秦雪狐的消息。
猴子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什么东西,亮晶晶的,我一时好奇把脑袋凑过去看。
“水果糖,你要不要?”
猴子笑笑说,顺手把刚才那个亮晶晶的东西递给我看,是一张包糖的玻璃纸。
“不,谢谢。”我缩回头。
远处突然一亮,一个身影跳了下来,刻不容缓地下了指令:
“走!快!”
前面两人闻声冲了过去,动作很快,我半爬半跑终于跟上。
越接近出口空气越热,很熏人,最后跳上去的时候,感觉像是进了一个蒸笼,烤得渗人!四面题凑全部烧了起来,火势很大!
石台上的棺材被包在一个火八卦阵里,从八卦阵最外面的一圈分别向四面题凑拉出一条笔直的火线,从两根柱子中间穿过,棺材旁边有一个大大的火团,应该是那具古尸。
秦雪狐率先跑到棺材旁边,范叔,猴子接着过去,一下跳到那只黑髓玉棺里,鬼影从后面超过我,跑到棺材那也跳了进去,我刚接近八卦火圈,立马被热浪一熏,连忙倒退几步,好烫!
“蝎子!快!没时间了!”
秦雪狐着急地在那边喊,我也急!但越急,我越不敢往那火八卦阵里跑!
“快啊!你不要命啦!”
轰地一声,我身后的题凑带着一片火塌了一半,接着整个空间响起了绵绵不绝的倒塌声。
怎么办!!怎么办!!!你倒是跳啊啊啊!!!
“蝎子!你不管诚诚了吗?!”
我脑子里嗡地一声,一咬牙,冲了过去,火直接飘到了我手上,我感觉全身都被煮熟了一样!
黑髓玉棺越来越近,我大跨了两步,飞身跳进黑髓玉棺!
里面没有预想的平台,而是一条楼梯,落地后我直接滚了下去。。。
第十三章 献祭的疑冢
以前看电视的时候一直没想通,那些滚下楼梯的人怎么那么脆弱,不是死了就是瘫了,至于吗?
等轮到自己的时候才发现,敢情我之前是把人当球了,没知觉的!
头,脊椎骨,浑身上下撞到阶梯的棱角上,那是实实在在的疼,前边儿那阵还没疼完,又接着撞上去,鸡蛋碰石头就是这种感觉,要命的是这鸡蛋一时半会儿还解脱不了!
楼梯的坡度有些陡,我除了抱着头护住以外,什么也做不成。
滚了一段,突然间被一股阻力拦下,背包被人拽住,身子往前冲了几步借着背包停了下来,我赶紧伸手乱抓,摸到阶梯旁边的墙上,凹凸不平的,找了个地方扣住,稳好自己,身后的力道一松,我坐在了阶梯上。
不停地大喘着粗气,我浑身疼得要死,手也抬不起来摸电筒。
一阵脚步声很快地从我滚下来的方向靠近,最后停在我的对面,不一会,一道光线射了过来,眼睛被刺了一下,我抬起手遮住。
“鬼影呢?”秦雪狐的声音。
适应了几秒,我朝周围看了看,果然差了鬼影。奇怪,她不是在我之前就跳下来了吗?
“大概先去探路了。”猴子说。
秦雪狐点了点头,把巨大的登山包放到一边,喝了口水。
“休息会儿吧,上面算是被堵死了,那么大的火,整个墓又全是题凑搭成,估计要不了多久就全塌了,我们得另找出路。”
猴子和范叔从自己的包里拿出吃的东西,开始补充体力。我不是很饿,就开始打量我们在的地方。
这里是一个天然的山洞,能容下一辆卡车的大小,阶梯两边的石壁有人工修凿过的痕迹,长时间没有使用,上面有些绿色的青苔,几乎融进石壁里成了石壁的颜色,阶梯成螺旋弯道向下,不知道通向哪里。
这里的温度很是凉爽,把身上的热化去了大半,空气也比较潮湿,并不闷,看来和外面是连通的。
我倒是理解了为什么尸体不是干尸,可是这样一来,没有锈迹的铜棺又是怎么回事呢?
好奇心能害死任何东西,也能憋死任何东西,没想到归没想到,但要是想到了却想不通,心里总是个疙瘩。
“哎,那尸体怎么回事?”
秦雪狐和水咽下半块压缩饼干,拍了拍手,竖起三根指头说:
“三个原因,第一,尸体全身被涂了一层奇特的物质,这种物质能够保持尸体内的水份不会散发到空气中,所以我们看到的那些衣帛绸缎并不是泥,而是灰。”
脑子一热,我突然插了一句:
“那你鞭尸就是因为这个?”
秦雪狐没回答,只是浅浅地笑着,眼睛里却没有笑意,我推推手赶紧说:
“你继续。”
“我后来大意触动了机关,一下子爆出那么大的火,估计也和这种物质有关。第二,尸体本身就做了很多的防腐措施,身上的孔洞里几乎都填塞了防腐防虫的药玉,而且,我进来时在黑髓玉棺里发现了这个。”
秦雪狐从登山包侧边的一个小副包里掏出一个纸团,打开后用纸擦了擦里面的东西,是一块玉,边棱很不齐,是块碎片,血红色的,透明度很好,里面的血像是能流动一样。
我眼睛一下放亮好几倍,好东西!血玉!这成色,肯定是用人血浸染的!血玉很有灵气,甚至能影响一个人的气运!
“是的,这是血玉,但不是一般的血玉,而是阴血玉。”
“阴血玉?”我没听说过。
“一般的血玉,是经由长时间的鲜血浸润,血顺着玉石的纹隙一点点透入而形成的,那样的血玉成色或丝状,或云雾状,很不均匀。而阴血玉不一样,它会像海锦一般,逐渐将血吸到玉石里面,直到全部渗透,达到饱和。”
“怪不得颜色这么纯粹。”我看着秦雪狐手里的阴血玉,似乎有魔力一般,牢牢地吸住了我。
“阴血玉原本也只是普通的玉石,并不能主动吸收血液,只有经过一些特殊的手法处理后才能形成阴血玉的质体。”
“特殊的手法?”
“嗯。”
秦雪狐皱了皱眉,沉下脸,把阴血玉整个儿攥进了手里,我心里有些着急,还没看够呢!她接着说:
“用羊水养,用孕妇的羊水把玉石当成胎儿一样去养,而且必须是怀孕三个月以内的孕妇的羊水,那时候的羊水主要来自胚胎的血浆,比较纯净。不含婴儿的尿液等杂质。”
“哦。”
我才没有功夫去管那玉石怎么养的,我现在就想再看看秦雪狐手里的那块阴血玉,很想!非常想!!但她就是捏得死紧,不留一点缝隙!!!
鬼使神差地,我朝秦雪狐的方向伸出了手。。。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声,我感觉脸上火辣辣地疼,脑袋被甩到右边。
我把脸摆正的时候还有点蒙,刚才干了什么来着?怎么就被打了?
秦雪狐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眼神一转,看向范叔和猴子,那两人各自把脸别开,猴子用手摸了摸鼻子。
“阴血玉确实邪乎,但凡自制力差点儿,很容易着了它的道儿。”
哦!是了!刚才就是那块玉在搞鬼,我像中了魔一样,老想得到它!真TM邪门儿!
秦雪狐边说边把玉严严实实地裹好,收回包里,不紧不慢地说:
“这邪玉不只能吸血,还会引得四周的寒气集中到一起,是极阴之物。古尸后背嵌了一块方形的阴血玉,刚好堵住了下面隔层的开口。一来,能通过阴血玉降低温度防止尸体的腐化,二来,保持了隔层里那些类似煤油的物质呈固态,在很长的时间里,一旦触发里面置了打火石的机关,就会将尸体和过渠者一同烧成灰烬!”
“但是狐姐,那个火八卦阵是怎么形成的?我们从暗道出来的时候,我并没有闻到任何可疑的味道,而且,我不明白设置那八卦阵有什么用。”猴子问道。
“这也是我要提到的第三点,尸体的肉之所以会是全白的,是因为被人在死后灌了毒,也许谈不上毒,那是一种会吞噬血液然后取而代之的物质,能使尸体保持当时的状态不变,几千年后看上去还像是活人一样,但那样的尸体实在称不上是尸体,内里已经全部变质。”
“我KAO!古人这么NB?!”我惊叹。
“这大概是那些炼丹师的成果,虽然看起来很厉害,但是原理他们并不清楚,也不必去弄清楚,他们需要的,只是合乎自己心意的结果而已,这也算是古人文的一块瑰宝,可惜随着时间的流逝,好多记载有用的东西也渐渐地失传了。”秦雪狐感叹。
“可是,那都不算是一个人了,墓主会让人在死后这么对待自己?”猴子又问。
“呵呵,总算想到重点了。”秦雪狐笑了笑,“这确实是唐衡的墓,可惜啊,却只是为他人做嫁衣,玩弄权术一世,最后死了还栽到别人手上,也该他的报应!”
“难道是?!”我跟猴子异口同声。
“嗯?”秦雪狐看向我。
“唐衡的墓只是一个障眼法,也就是疑冢,是用来隐藏真正的墓的,而这个真正的墓,就在下面!”我把手指向阶梯往前延伸的方向。
“嗯。。。这么理解也行,猴子你说呢?”
“蝎子说的对,但并没有那么简单,上面那个墓不单单只是掩饰而已,很可能。。。还是一种仪式。”
秦雪狐点头同意。
“是的,就是一种仪式,出现那个用火燃成的八卦阵,很大程度上来说,属于献祭。”
“猴子,进来的时候你也发现了,这里的题凑还存留着一股芳香。我们在题凑里转了很长时间,嗅觉早就习惯了这种味道。那地上露天的八卦阵,任它是用什么画的,这么多年,气味也消散了不少,再加上题凑芳香的隐藏,所以你才没有发现。况且,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到了机关上,下意识把其它的东西忽略了也是很正常的。”
“另外,不知道你们注意没,首先是石门前的流沙机关,然后是没有用过的长明灯,还有蜡棺是二次封棺,这些都说明,在这个墓封起来后,有人进来过。”
被秦雪狐一提醒,我猛地想起了那些违和的东西。
“往尸体里面灌毒,在隔层设置机关,八卦图,都应该是下面那个想要被隐藏的墓主做的。”秦雪狐总结。
“是不是之前说的第二个墓。”我问。
“不是,跟那个无关。”猴子接着说,“看来,这一趟过渠,可没有以往那些简单啊。”
“哦,对了,你们在墓道那边遇到了什么?怎么会。。。”我还是问了,心里真的很在意猴子和范叔身上的伤。
“呵,以后再说吧,现在抓紧时间休息,那位真正的墓主这么狡猾,还不知道有些什么陷阱在等着我们。”秦雪狐说。
也是。。。反正都发生过了,故事总是跑不了的,先把好奇心这只猫暂时放一放。
我没什么大的动作,身上滚的那几圈一开始疼得慌,现在也麻木消停了一些,倒不怎么累,索性拿出手机,电槽已经空了,随时可能关机,我举起来对着秦雪狐想拍一张,秦雪狐用手把我的手机档开,说:
“不要拍我。”
嘿!还是一个别扭的大姑娘嘛!我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更加来精神,想着非要拍一张不可,把手机放正的时候,屏幕一片漆黑,怎么按也不管用,重新开机也开不了,彻底没电了,我只好又放回背包里。
我闲呆着,他们三个在休息,过了几分钟,下面的阶梯转弯处上来了一个人,是鬼影。
嗯。。。还好,在火里溜达了一圈没受什么伤,我挺想问问她下面是个什么情况,掂量了掂量,还是闭嘴的好。
她什么也没说,找了个地方坐下,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东西开始吃,一小点一小点的,很斯文,让我想起了前年养的那只猫。
鬼影突然抬起头来看我,我像个偷窥者被发现一样呆愣着,一下子不知道要说什么。
鬼影定定地看了我两眼,拿东西的手往胸前缩了缩,一边看我一边小心地吃,像是护食的小动物一样。
我噗一下没忍住笑了出来,她恶狠狠地盯着我,我赶紧收起笑,把手伸到背包里,摸出一块压缩饼干朝她递了递,鬼影一愣,白了我一眼,侧过身去,我尴尬地放回包里。
几个人休息得差不多后,我们重新上路,秦雪狐边走边问鬼影:
“情况怎么样?”
“不知道。”
“嗯?”
鬼影想了想,开口道:
“对我来说。。。是条死路。”
第十四章 复杂的岩洞
秦雪狐的眼神变了变。
“死路?”
鬼影面无表情,没再说话。
顺着阶梯向下,空间也有不同的变化,有时候会窄一些,有时候又比较宽,有些地方顶很高,有些地方得弯身才能过。
我们的步伐不算慢,基本是一步三台阶地跨,走了不下半小时,估计能到地下几十米了,可还是没见头,我开始怀疑这样走下去,会不会一直走到地中心。
“鬼影,还有多长?”我有点没耐心地问。
前面的人不情不愿地回答:
“还有一半左右。”
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一半左右?!那是什么概念?刚才她是怎么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来回的?!
我不由得在心里骂了一句,都NM不是人!
又快步赶了十几分钟,我体力上有些吃不消,逐渐落了两个人长,停了几步回喘的功夫,再抬头,前面已经没人了。
等我跑一段停一会地赶上他们的时候,猴子和范叔正坐在地上休息,鬼影和秦雪狐在打量着墙上的东西。
我一个惯性没停住,越过他们往下冲了几步,一边往回走一边借着手电筒的光看向两边的墙壁。
墙壁的中间被打磨成比较光滑的一片,上面满满地刻了很多东西,有简笔画,有文字,还有一些不知道什么含义的符号。
一路看上去,我愣是一条信息都没看懂,蹲到猴子身边,我问他:
“那上面写的什么啊?”
猴子嚼着水果糖眯起眼看了会儿。
“不知道。”
他的表情很古怪,不像是不知道,倒像是不想说,我没趣儿地又自己跑去研究。
简笔画简得太过分,我甚至看不出一个人形,文字并不是隶书,而是朝代更远古的一种,倒颇有几分像甲骨文,至于那些符号,我看起来都是天书。
虽然看不懂,但有些文字和符号用的次数比较频繁,我留意了下。其中出现最多的,是一个由三个字组成的文字组,第一个字分上下两部分,上面是“人”字,画得比较开,下面是“山”字,中间一竖往下拉,像一个钉耙。第二个字的上面是一个图形的“山”字,下面是一根卧放的二叉枝。第三个字,我不太确定这到底是字还是符号,它在甲骨文“人”字的基础上,在表示人头的位置旁边又多画了短短的三竖。
这三个字出现的最多,会不公是那个BOSS墓主的名字?
不知道。
秦雪狐把所有的内容前前后后看了几遍,好像在找什么东西,最后没找到,听到她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指了指墙壁,我问秦雪狐:
“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她勉强笑了笑,摇了摇头。
“没有,上面讲的都是一些唐衡的生前事迹,没有提到这下面的墓,走吧,去下面看看。”
猴子站起来的时候,莫名地说了一句话,一扫之前对秦雪狐的尊敬,语调很冷。
“狐姐,你要做什么我不管,也不想管,我只要活着出去。”
说完就径直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前去了。
秦雪狐的脸上没了笑意,抿了抿嘴,跟上。
继续往下走,每隔一段,就会出现一片刻了很多东西的墙壁,和前几幅肯定是的联系的,可惜我除了能给出现的文字或符号归归次数以外,什么也看不懂。
猴子还是冷着一张脸,我能肯定,墙上的那些东西,他是看明白了的,即使不是全懂,也大致了解一些。到底是些什么内容,让他突然这么大的转变?
范叔没有表情,也没有去看那些东西,鬼影一边看一边偶尔皱皱眉头,秦雪狐重复着之前的动作,细细地看上几遍,然后失望地叹气。
到了第十幅墙上的刻画时,我觉得这上面要讲的东西已经完了,因为在刻画的最后,出现了一幅很大的画,占满了半个墙壁,上面的内容很是诡异。
在一个巨大的山洞内,有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跪着,站着的人处在一个法阵里,两人的头上都冒出了烟,两股烟上升后汇到了一起,在巨大的山洞上空形成挤挤攘攘的人形,每个人的表情怪异,复杂不清,有的一脸撕心裂肺,有的满面苦愁,有的大喜狂笑,有的变态扭曲等等,一张张脸刻得跟真人一样。
我被那庞大的人群吓了一大跳,这是一种暗喻还是。。。真实发生的?!
这幅刻画很符合之前秦雪狐提到的献祭,也就是说,这墙壁上的所有内容都跟那个真正的墓主有关,并非是在记载唐衡的生前事迹。
秦雪狐撒了谎!!!
我蓦地转头寻找秦雪狐,前后都不在,一回头,秦雪狐正直直地站在我身后!两眼死死在盯着那幅诡异的刻画!!
我浑身一凉,冷汗滴了下来,小心地往阶梯上边挪开,她还是站在原地不动,看样子有些不对劲儿。
秦雪狐的状态很不稳定,整个身子都在颤栗,拳头捏得死紧,咬牙切齿的盯着壁上刻的东西。
就在我以为她要抡拳上去砸那幅刻画时,秦雪狐压抑着声音,尽量平静地说:
“走。”
两圈螺旋弯后,阶梯呈直线向下,四周也变得越来越宽,阶梯不再延伸到墙壁两边,离得稍远的墙壁上怪石嶙峋,也不再有人工修整的痕迹,前面的路好像很长,手电筒射过去,光线马上被吞到了黑暗里。
走了十来米后,不再有阶梯,地上全是大大小小的石头,空间又开始变小,两边的墙壁挤拢了来,最后变成仅容两人通过的小道。
小道并不长,走出去后就进入了一个比较宽敞的空间。我最后一个钻出去,一抬头,马上明白了鬼影说的死路是什么意思。
我们在的地方是一个岩洞,洞顶很高,手电筒的光往上射的时候看不到洞顶,岩洞四壁上上下下全是大大小小黑漆漆的洞,能看到的就有二十多个,我们出来的地方也是一个洞口。岩壁都呈灰乳白色,经过那么多年的沉淀,触感十分光滑,摸上去冰凉泌骨,有些湿湿的,是从别处渗入的水。
仅看这一隅就知道,这岩洞不会小,里面的洞穴系统肯定是纵横交错,庞大异常。
是,我们是有出路,而且可能还不止一条,但这出路却隐藏在这上百甚至上千的洞穴里,点火测气流的方法根本行不通!
鬼影说的对,这是死路。。。
几个人的脸上都是一番挣扎,也不知是害怕还是愤怒,最后都重新归于平静,各自拿起手电,到每个洞口查找可利用的蛛丝马迹。
我呆在了原地,秦雪狐和我站在一起没有动。她的状态还是不好,但已经不是之前的那种愤怒。她在想事情,瞳孔一直收缩变换不停,想一会便用力甩甩头,好像想要记起什么东西却一直想不起来。
另外三人察看了一会儿就聚集过来,在范叔沉重地扫了他们一眼摇了摇头后,另外两人像是被掐断了最后一丝希望般隐忍地别过头去。
整个岩洞内显得异常安静,一种充满着死亡气息的安静,弄得我内心一股烦躁。
咚地一声,我转过头,秦雪狐突然昏倒在地上,范叔迅速跑了过来,撑开她的眼皮看了看,又把了把她的脉,然后坐在一旁没了动静。
这是怎么了?!
“啧啧,狐不三狐大女神怎么这么脆弱啊,也不怕砸了自个儿的牌子!”
是猴子!他像是变了一个人,冷脸俯视着秦雪狐,嘴里尽是讽刺。
一个身影冲了过来,猴子手上一动,拦下了鬼影伸到他脖子上的刀,右手拿着枪抵在了鬼影的腰上,被鬼影掰到一边,两人气势汹汹地对峙着!
我艹!这又是什么情况?!
范叔眼皮都没抬,只顾看着秦雪狐。
“规矩你是知道的!要后悔你也晚了!”鬼影恶狠狠地说。
“哼,我只是替杜夫人悲哀,看走了眼,这么个货色居然也放到了金门坊的第二位!”猴子回道。
“你再说一句,我杀了你!”
“那也得你有那个本事!”
话一落,两人打了起来。
得!不等饿死先内战了!这两位大神甭管哪位赢了,回头要一不高兴,杀个人不就是杀条鱼的事儿吗?!人吃人什么的,为了活下去,也不是不可能。
心里想得轻松,手心儿却汗凉得紧,下意识地去看秦雪狐。
脸前撩起一阵风,刚还躺着的人就不见了!再看猴子和鬼影那边,我不由得喷出一句国骂。
就那么几秒钟的功夫,刚才还剑拔弩张的两人立马被分开,鬼影摔坐在地上,猴子则被秦雪狐把双手擒到背后,朝着他膝盖一顶,人就给跪了下去。
“注意你的身份。”
秦雪狐平缓地吐出这么一句话,声音没有起伏,却给人一股莫大的压力。
猴子低着头没再说话,鬼影从地上站了起来。秦雪狐冲范叔点了点头,看向我的时候,脑袋微微偏了一下,那眼神。。。好像不知道我是谁一样!但没多久,她就转过身,一招手,往其中一个洞走去。
我怀疑秦雪狐是不是被鬼附身了,而且那只鬼还是这里的墓主,不然不可能直直地挑了一个洞就进去!而且还露出刚才那种疑惑的表情!
看另外三人没有什么反应,我拔腿跟了上去。
洞里的情况相当复杂,穿过了这个洞,后面又是几大个洞在等你选。一开始我还记得是怎么走的,穿了十几次后也慢慢蒙了,索性不再去费脑力。
秦雪狐像是来过一样,几乎连看都不看,每到一个选择的地方,径直就走向其中一个洞,毫不犹豫!
又过了一个洞,这回来到了一个很宽阔的地方,到处都是垂下来的钟乳石,还有地面突起的石笋,以及相连接成的石柱,姿态万千,一层层堆起来的像浮云,一根根垂下来的像穿珠的幕帘,一朵朵错落的像皇家花园的牡丹,让人不得不惊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我们站的地方是一片梯田状钟乳石的最上层,里面有一些积水,这里的岩洞洞顶很低,我一抬手就碰得到洞顶,往下走的话,有一个慢慢下倾的斜坡,斜坡下是一条地下河,河面不是很宽,洞顶的钟乳石有些直接垂到了水里。对面的岸上是和我们这边差不多的情景,地下河的两端分别流进了两边岩壁最下面的洞里。
这里可选择的洞有九个,我们站的地方旁边有两个,河对岸有四个,左边的岩壁上有一个,右边的岩壁上有两个。
秦雪狐在这里停了停,指着旁边的两个洞说:
“你们先下去,洞在那边,我去那里看看。”
范叔,鬼影和猴子先走了下去,我刚要迈腿,秦雪狐突然拉住了我,眼神闪烁地问:
“刚才。。。我发生了什么事?”
第十五章 暗里的哭声
秦雪狐的表情不像是在跟我开玩笑,我疑惑地问:
“什么意思?”
她不自在地扯了扯嘴角,转身走开。
“没什么,你先下去吧。”
有古怪!秦雪狐肯定瞒着我们什么事!
这里的钟乳石上渗水很多,我快走到下面的时候,脚一滑,直接顺着石头栽下去,幸好下面的斜坡上是零碎的小石块,借它们的阻力,终于在临着地下河的边缘处停了下来,河水的湿凉隔着衣服传到皮肤上,我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小心翼翼地爬起来,转身要走的时候,后面传来很轻微的扑嗵声,我回头一看,水面以我刚才呆的地方为起点,荡开一圈一圈的波纹。
鱼吗?还是其它什么东西?
我稍微走远了一点,把手电筒往河水里射去,不一会儿,在光线射到的地方冒出了一连串的气泡,越来越多,水面的动静也越来越大,突然间水花一开,一大群鱼的脑袋露了出来,争着往手电光那挤。
鱼的身子颜色都很淡,多年不见阳光地在黑暗里生活,眼睛已经退化成了白色,体内仍旧保留着趋光性的本能,看到手电筒的光线时,一齐涌了过来。
我逗了那些鱼一会儿,走到在我之前下来的三人呆的地方,猴子和鬼影离的不远,互相背对着,没有人说话,我也不想当小丑。
秦雪狐下来的时候看了看他们两个,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们得游过这条河到对面去,你们要不要休息会儿?”
没人回答秦雪狐,她接着说:
“那走。。。”
“别说话!”范叔突然喊了一声,“有东西!”
所有人都警惕起来,我也不由得把手放到背包后,抽出小刀。
本来很安静的洞穴,突然传出了一些很细小的声音。
一开始听不太清,渐渐地越来越大。
“哇哇哇。。。”
这是!!婴儿的哭声?!
艹!冷汗一盆一盆地从头上浇下来,那莫名出现的婴儿哭泣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刺耳,好像把我们包围起来一样!
“别慌!这是水蜥蜴,我们先退上去!”
秦雪狐一边镇静地说着,一边警惕注意着四周的声音,打着手势让我们往后退。
快退到梯田状钟乳石那的时候,我的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整个身子朝后倒去,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左手摸到一个软软的东西。
“蝎子!小心背后!”
鬼影的声音在头上响起,她先我们一步退到了上面。秦雪狐,猴子和范叔转身看向我的时候,一下变了脸色。
我头皮一下炸开,心凉了半截,马上反应过来,来不及看,也来不及跑,抬起拿小刀的右手猛地朝后面刺去。
“啊啊啊!!!”
右手传来一阵剧痛!手被什么东西咬住,直直把牙齿陷到了肉里!!我疼得连骂都骂不出来!手一松,刀也掉了,动都动不了!
那档儿口,我觉得我肯定会疼死过去,睁开眼睛,看人都模糊。
秦雪狐冲了过来,三两下把咬我的东西解决掉,将那牙齿掰开,我的手得到解放的同时,又给死死地疼了一次!
是鬼影把我半拖半扶上去的,她把我的袖子剪开,当做绷带在伤口处绑了一圈。
“放心,没伤到骨头。”鬼影说。
我缓了好一会才恢复了些,疼却一点儿都没消下去。
秦雪狐,猴子和范叔三人没有上来,他们根本上不来,下面围满了一大堆刚才咬我的东西,我终于明白秦雪狐刚才说的水蜥蜴到底是什么了!
那是大鲵,也就是通常所说的娃娃鱼,它的声音很像婴儿的哭声,体形像蜥蜴一样,体色可随不同的环境而变化,所以之前没有注意到。
就刚才那么大的声音来看,这里的大鲵数量相当可观,秦雪狐他们被困在了下面!
那三人把电筒别到腰上,挨在一起形成一个三角形的阵势,外面围满了一圈大鲵,有几只朝我和鬼影爬来,鬼影借着地势,一抽刀一踢腿,把那些大鲵解决了不少。
大鲵这种动物本就生性凶猛,食物缺乏时,还会出现同类相残的现象,甚至以卵充饥,何况眼前这些还是纯野生的,体形庞大,站起来能有一人高,不知道活了多少年。它们捕捉猎物的时候都是先埋伏,再突击,现在仗着数量多,竟形成了围攻!不知道是因为我们惊扰了它们的休息还是这些家伙想换换口味改吃人肉。
幸好我命大,虽然大鲵口中的牙齿又尖又密,但好在只是用于捕获猎物以防其逃掉,而不是用来咀嚼,要不我这只手算是废了,但就算如此,这么一嘴咬下来,我还是有些吃不消。
岩洞里的婴儿哭声比一开始弱了些,却又尖锐了些,下面三人多少都负了伤。
“这么多,什么时候杀得干净?”我不由得替秦雪狐他们捏一把汗。
“有秦雪狐在,不会有事的。”鬼影悠悠地说了一句。
猴子和范叔因为身上有伤的关系,应付越来越吃力,好几次险些被大鲵咬到。
“我把它们引开,你们找机会上去。”
秦雪狐说完,闯到大鲵中间,逮住其中一只比较小的,举起手,刀一落就直直刺在了它的脑袋上,然后拿着刀的手狠狠一拉,大鲵的脑袋硬生生被划出了一个巨大的口子,秦雪狐拿脚踩了几下,那只大鲵终于停止挣扎,死了个透彻,秦雪狐扣住它脑袋上的口子将大鲵提起,半威胁地抽向其它的大鲵,给猴子和范叔扫出了一条路。
范叔和猴子犹豫了一秒,接着头也不回地冲了上来,下面的大鲵全部向秦雪狐围拢。。。
“她要干嘛?!”我大喊!
秦雪狐是很厉害,但是这种情景若非三头六臂,不死才怪!
我不是什么好人,可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送死的事情我还是做不出来,何况这人有一部分还是为了帮我!
我一急,就想往下面冲。右手突然被捏住,一股钻心的疼把我一下拧坐回原地。
“你干什么!!!”我朝鬼影大吼。
“我才想问你要干什么?!你下去除了送死只会碍手碍脚!”
“可是。。。?!”
脸上突然被砸上一泼温热的液体,然后是浓烈的血腥味,我抬手摸了摸,一片深红!
鬼影呆呆地看了我几秒,把视线转到我的左脚旁边,我也低下头去,一大块鲜血淋漓的肉,里面还耷拉着一些内脏,肉的一端有条扁圆的尾巴,尾巴上去点的脚还在一动一动的。
我咽了口口水朝下面看去。
若非秦雪狐身上的手电筒光线,我根本看不清她的动作。她的身手相当漂亮,以非常快的速度在下面那算不上大的空间里变换身形,大鲵根本没有咬到她的机会,逮到落单的大鲵就一刀叉起划拉下去,然后用惊人的腕力撕成两半,最后像扔垃圾一样扔出去。
整个岩洞马上就尽是血腥,到处被染成了红色,活像一个人间炼狱!
我忘了刚才要做的事,只能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像是场梦一样。
“喂!走了!”
直到猴子喊了我一声,我才回过神,右手上死疼的知觉也跑回到脑子里。
我们下去的时候,秦雪狐喘着气,一边清理身上的血,一边说:
“要过去那边,就必须得下水,但不知道这水下还有多少水蜥蜴,而且垂到水面上的钟乳石很多,在水里面放不开手脚,我们动作要快。”
秦雪狐说完,抬手擦了擦头上的水,从登山包里拿出一捆绳子和一个超大的防水袋,她把登山包放到防水袋里,把绳子的一头递给范叔,从地上拎起一块大鲵的尸体。
“我先过去,一会你们顺着绳子的路线过来,能拿的话就自己带上一些水蜥蜴的肉。”
交代完人就跳进了水里。
这条地下河的河面并不是很宽,大概20米出头,秦雪狐在那些垂到水面上的钟乳石之间穿了10分钟左右到达对岸,冲我们招了招手。
我因为一只手受伤,一只手要抓绳子,所有没有带大鲵的肉,他们三人都分别带了一块。
范叔最前,之后是猴子,然后是我,最后是鬼影,我们四个像串起的蚂蚱一样在水里飘着,河水很凉,我基本是抖着过去的,好在一路上平安无事。
秦雪狐已经点好了一只中型的酒精炉,上面有一个盛了水的罐头瓶子,见我们过来后,她就起身接过大鲵,拿到河边去清理。
“你们都把火点上,赶紧烤烤,别留下什么病根,一会吃点娃娃鱼的肉补补,这东西滋润着呢。”秦雪狐转身看了看我说,“范叔,你帮蝎子处理下伤势,别给感染了,你自个儿和猴子的伤也重新弄弄。”
范叔找了个靠近地下河的地方坐下,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位置,我赶紧溜过去。他脱下了衬衫,露出了左手,如果那还能叫左手的话。
整条手臂,从手腕到肩膀的地方像是被人用刀把肉刮了一样,只剩下骨头和一层包在外面呈红黑色的不知道是皮还是肉的东西。上臂和前臂分别缠着一圈带着很多小包的牛皮,每一圈都裹了三层,前臂的那一圈最外面的那层有几个包比较大。
范叔解开我绑在手上的衣服,用水把我的伤口清洗了一下,从其中一个大包里拿出了一包白色的粉末,刚要撒到口子上又突然停下,看了我一眼,把其中一块布塞到我嘴里。
“忍着。”
他刚说完,趁着我愣的空隙把粉末撒了上去,我一下感觉像是被砸进了几百颗钉子般,疼得直缩手,却被死死抓住,要不是有布隔着,牙齿一定会被我咬碎!最后包扎好的时候,我感觉像跑了三千米一样脱力。
鬼影,猴子和范叔把自己带的酒精炉也拿了出来,用各自的罐头瓶子盛了水放上去,凑到一起,温度一下上升不少。
秦雪狐把大鲵的肉清洗切片后分给了他们,我没有罐子,她把她的那罐先煮给我吃。
大鲵肉嫩味鲜,和之前吃的蛇肉一样放了些佐料,口感相当好。
其间我问秦雪狐:
“是不是娃娃鱼闻见自己同伴的鲜血就不敢靠近?”
她笑了笑回答:
“呵呵,不是,单单让你们带过来吃的,这东西养身。”
又一个来春游的!
休整完毕,东西收拾好的时候,秦雪狐指着一个洞穴说:
“你们从这走吧,之后要是遇到了岔路,点开火一测就知道往哪走了,不会很复杂,半小时就可以出去。”
她这话说的有点不对头,果然,猴子问道:
“你呢?”
秦雪狐看向另一个洞穴,眼神散开。
“我还有不得不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