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横竖都是死
那是一只金黄色的眼睛，足有一个包那么大，细长的瞳孔立在中间呈黑色，周围是像光茫一样地呈发射状围了一圈黑色的小细条，经手电光一照，瞳孔似乎收缩了一下。//78小说网无弹窗更新快//
我看了看罐的底部，又看了看里面发现，里面的空间没有外面的形状那么大，好像少了一段。
试着敲了敲那罐，很牢固，不大容易白手弄开。
“哎，有没有办法把这东西的底掀了？”我回头问冯姐。
冯姐和方假人本来等着看我出丑的好戏，料不到我会这么问上一句，有些疑惑地把罐接到手里，发现那只眼睛后也吃了一惊，随后把罐递给了身后的人，跟着就要上来把别的罐也弄开。
“别动！我来！东西到你们手里指不定给弄坏了！”
我有些故意又有些痛快地吼了一声，那两人只好不甘心地退回原位。
黄金在没有把那层灰溜溜的衣服剥掉之前，倒没有太大的诱惑，我把它们拨开，将别的罐也清空。
第二个罐底下倒没了眼睛，却多了别的东西，看上去好像是一小幅刻画，刻得很紧凑，不是太清楚。
“这个小心，不要把底弄坏，有东西在里面。”
我头也没回地把罐放到身后，随便交代了一句，反正他们自己也会再看。
接下来把另外四个罐全部腾空后。有另外一只金黄色的眼睛和三幅刻画。
也不知道方假人他们是怎么弄的，眼睛真给完好无缺地弄了出来，别的刻画也没有丝毫损伤。
那两只眼睛摸上去根本不像眼睛，反倒像一颗浑然天成的玉石，眼睛侧看的时候很清澈。
想起秦雪狐说的话，如果能找到神的眼睛，就可以看到另外一个世界。我把那只眼睛放到面前，横看竖看也没看出什么奇怪的地方。
暂时把眼睛放到一边，把别的几只罐底清干净了，仔细地研究着上面刻的东西。这些罐底和罐壁的材质不一样。并不是青铜，而是像土块，看着虽然软，实际上很是坚硬。
冯姐蹲下来跟我一起看，不过她也没看明白。
“你拿块黄金放到那个装了液体的坛里看看。”秦雪狐附在我耳边突然说。
我瞅了瞅，那些液体黑黑的，也不知道是些什么，反正黄金多的是，随便拿一两块也没关系。
看到我的动作。冯姐倒没哼哼了。
黄金扔进去以后，立马被那些液体淹没。我拿出把小刀挑了挑，把黄金挑了出来，在地上滚了两滚后，黄金上面的那层灰衣不见了，露出了金灿灿的原色。
“嗯，不错，你用那些液体把那几个砸开的罐底洗一道，省着点儿用。”秦雪狐说。
照着她的话做，那罐底果然被抹开了一层泥。露出了另外一幅刻画，是青铜，这次的刻画十分简明易懂，有人，还有蛇。
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都噤了声，站在后面没有动作，全部看着我。让人怪不自在。
冯姐这次倒是帮了忙，很快就把所有的罐底清了出来，根据上面的内容大致排了一下位置，连成一气。
其中一只上面刻了一个人，人的旁边刻了刀。另外一只也刻了和这只差不多的图，只是在刀的旁边又刻了一个人，人的上方有一只悬空的眼睛。另外两只。一只刻了一条蛇，特别夸张地刻画了它的眼睛。和人头上方悬空的眼睛一样。另一只倒是单独刻了眼睛，在眼睛的周围环了一圈放射性的线条。
既然已经做过隐藏。估且认为这些刻画所要表达的就是表面上看到的意思，那么，也就是说，透过那只蛇的眼睛可以看到隐形的人，比如说突然不见了的秦雪狐。
冯姐大概也是注意到这点，急忙把眼睛拿起来凑近看，指望能通过蛇眼找到秦雪狐。
“没用的。”我在旁边泼了她一瓢冷水，然后拿起一只罐底，指给她看，“喏，这蛇的瞳孔要完全打开才看得到，你看看你手里那个，根本还只是一条缝。”
“那……怎么办？”冯姐像个小孩一样地问我。
“不知道，再找找看呗，说不定别的地方有记录使用的方法。”我摊手。
“哦。”她低低地应了一声，然后又不抱希望地随口问，“秦雪狐是不是真在这里？”
“是啊，能找到这些都是她教我做的。”
背对着我的人身一僵，什么也没再说地转去看别的地方了。
“就你话多。”秦雪狐略带笑意地说了一句。
“本来就没什么好隐瞒的。”
我一边说一边看了看手里的那只蛇眼，这一看，差点儿没把我吓破胆。
那蛇眼的瞳孔居然比刚才宽了很多。
我捏了把汗，到底还是忍住了，没把那包大的眼睛甩出手，放到包里，眼不见则不惧。
把所有的地方都检察过一遍，就差没有把那些蛇鳞一片一片地拿去研究，忙活了有半个小时后，还是没能发现什么有用的记录。
这里没有别的路，仅仅就是一间仓库，没有暗道，没有机关。
不得已，我们只好又退回去。
还在进来的那条走道里，我就听到了外面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那是再熟悉不过的蛇爬行，心里开始不安。
外面仍旧是让烛光照得亮堂的祭坛，没有想像中的蛇，可当我挨近之前爬上来的楼梯时，头皮一阵发麻，几十阶下的地方，一条又一条的蛇蜂涌堆叠起来，把楼梯整个堵住，却又避讳什么似地不敢再多向前一步。不停地有爬上来的，也有掉下去的。
“麻烦了。”秦雪狐说，“它们敢爬到这里，要不了多久就能全部爬上来。”
“怎么会这样？！”
“不知道，得赶紧找到别的路。”
“你不是说这里有好几个门吗？随便挑一个行不行？”
“可是另外那几个门……”
“怎么了？”
“……”
秦雪狐越是不说话，我越是着急。
“顾凡，这是怎么回事？！”方假人在远处吼了一句。
“什么？”我回头，只见他的脚下已经扔了几条被切断的蛇，另外还有些正不断地爬上来。
艹！这么快！
“秦雪狐！”我顾不得那么多，直接大喊。
“走吧。”
她轻轻地说了一句。然后拉起我，跑到祭坛后的那片石壁前，石头的摩擦声响起，接着嘭的一声，在离地面大概一米左右的地方，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大洞，有灰尘从里面飞了出来，看样被封了很久。
“只有这里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幻觉，这话从秦雪狐嘴里说出来。竟有些绝望。
条件反射地，我看向声音的方向……艹！秦雪狐就站在我旁边！
什么时候不再隐身的？！
她不顾所有人的惊讶。反倒是轻松万分地对所有人笑了笑，说：
“现在有四条路，第一，从楼梯那儿回去，被蛇咬死。第二，进去刚才龙挠墙的地方，也是死。第三，从这个洞进去，不过里面会出现什么我不敢保证。或许就走出去了，或许就死了。第四，自杀。”
一片沉默，没人表态，她的样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在说我们完了，而是很轻松地问我们早点是吃面包还是吃面条。
原本还挟持着我老爹的人放了手，押着猴的人也让开，方假人和冯姐一脸的阴沉。胖和小木他们一边解决着爬上来的蛇，一边往这边看，鬼影还是半昏迷地任血狼背着。
刚才明明还好好的状态，莫名其妙就变成了绝路，来得太突然，谁也没办法接受。
“自己考虑。”
秦雪狐说完，手一撑洞。跃了上去。
我走到老爹面前，拉着他就走。旁边的人似乎还想要阻止，我冷笑一声说：
“都是一只脚踩在棺材里的人了。威胁我，你们有什么好处？不如想想怎么死吧。”
老爹拍了拍我的手，跟我后边走了，秦雪狐把他拉上去后，我也跟着跳上去，接着是范叔，小木，然后是鬼影，血狼等等。
方假人和冯姐一咬牙，也跟了上来。
等所有人窝到洞里的时候，那些蛇已经像是流水一样地铺了满地，很快就窜得祭坛里到处都是，看得人头皮发麻。
秦雪狐和范叔把原先堵住洞口的石块抬了起来，重新堵上去，又在周围洒了些驱蛇的药粉，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洞不是很大，刚好够人站直身，横排挤上四五个人。
洞壁很光滑，像是认真打磨过一样，但仔细看的话会发现，那根本不是石头，只是普通的土，在经过一次又一次大力的夯实以后，变得如此坚硬，像石头一样。
洞的地面却不如石壁，是些散土，虽然很淡，还是能闻出来有股腥味儿。
秦雪狐的脸色很不好，一直皱着眉头，眼神也分外地警惕。
把包里的那只眼睛拿出来看了看，它的瞳孔又恢复成了原本的细长，我有些奇怪，会不会跟温度有关，想了想，就干脆捏在手里。
“老爹，你真的不知道我们是来找什么东西的？”
老爹摇了摇头，看着走在前面的秦雪狐，神情很复杂。
“小凡，要是咱们能活着出去，就把她两一起接来北京吧。”
“秦雪狐和鬼影？”我问。
老爹嗯了一声。
我先是一呆，前面的秦雪狐也僵了一下。
“呵呵，怎么……怎么突然说这个？”
老爹却在紧紧地握了握我的手以后，不再说话。
然后又是一片沉默，每个人各怀心事地走着，或者说是警防着。
“什么？”
“停……停一下……”
鬼影？！她醒了？！
我和秦雪狐赶紧冲过去，只见鬼影一脸苍白地伏在血狼的身上，皱着眉头，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着洞壁。
“过……过去……”
血狼横向挪了挪，秦雪狐伸手想要阻止，最后又放了下去，我疑惑地瞟了她一眼，凑到鬼影面前。
鬼影吃力地抬起手，颤抖地摸着墙壁。
“怎么了？鬼影？”我问。
她终于发现我的存在，把头偏向了我，闭了一下眼，艰难地说：
“这……这是……”
“你想说什么？”我有些着急。
秦雪狐走了过来，鬼影有些不解地看着她，问：
“你知道？”
她点了点头。
“没……没路了？”
“嗯。”
鬼影说完，一下就松了眉头，又轻轻地倒在血狼身上，昏睡过去。
“什么意思？”
秦雪狐没理我，只是又走到前面，继续带路，其他人脸上更是又沉了一截。
我一边纠结一边迈着步，挣扎要不要抓人问个清楚？就在这时，我瞥见不远处的地上有个什么东西，黑黑的。
走得越近，看得越清楚，不由得腿下一软，差点跪了下去。
虽然已经破败了些，也不如长方形盒里装的那些漂亮，但那确确实实是蛇的鳞片！
第二十五章 被屠杀的窝
所有人目不斜视地从那片蛇鳞旁边走过，好像没看见一样，脸上安静得让人陌生。//78小说网无弹窗更新快//
我不知道是不是只有我清楚那个事实，还是所有人都已经绝望，已经木然。
秦雪狐走在前面，抬着从祭坛那取过的灯盏，昏黄的光线把一切映射得很恐怖，很压抑，她像是姨嬢，挺直着腰背，把我们带向那恐惧之源，带向那暗黑世界里的神域。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揉了揉头发，把所有不该有的想法赶出脑。
山洞似乎越来越长，越来越冷，接近到一种洞穴生物适存的温度。
“老爹，你说些话吧，这太渗人了。”我拉了拉老爹的袖。
“嗯？说什么？”
“什么都行啊。”尽管我已经把声音压得很小，但在这个没有人说话的山洞里还是扩得很大。
“呵呵。”老爹轻轻地拍了拍我的手，“没什么可怕的，该来的总是会来，你怎么躲也还是那个结果，倒不如坦然接受。”
话是对所有人说的，有些事情大家都知道，却又不敢去正视去接受，好像一旦承认了就算失败，无可挽回。
“对了，老爹，我问你一件事。”想起临走前谢叔和我说的话，心里一直有个疑问，“小时候你带我去见谢叔，他是不是送了我一条绿色的翡翠小鱼？”
“翡翠小鱼？”老爹疑惑地想了想。突地恍然大悟，“你记得了？”
“嗯，记起了一些，还有一些没想起来。”
“哦……那大概是丢了吧。”居然应付我！
“老爹！”我加重了声音，“谢叔都说他没有了，你还骗我！”
“呵呵，那都多久以前的事了，我怎么可能还记得。”
“可是你刚刚……”
“那小鱼怎么像？”秦雪狐突然站到我旁边问。
“嗯……绿色的，颜色很清透，一点儿杂质也没有。鱼形很简单，只有简单的线条，对了，它没有眼睛，鱼鳞倒是勾了几笔。”
秦雪狐突然停下，看了我老爹一眼，老爹居然躲开了她的视线，接着，她把那个大大的登山包放到地上。打开后在里面摸了摸，伸出手来一摊开。竟然就是那条绿色的翡翠小鱼！
“老爹？！这是怎么回事？！”
我和秦雪狐一同向他看去，他仍旧死死地闭着嘴，不肯说一句话。
秦雪狐把小鱼收回，重新背起包，看了我老爹两眼，又继续往前走。
我一下就凌乱了，那天看到的，究竟是我的记忆还是秦雪狐的记忆？或者都不是，而是相互交错了？！
还没等我烦恼完。洞里就出现了别的变化，是三个岔道。
秦雪狐把灯放到每个岔道前，只有左边的岔道有风，中间和右边的岔道则是死气沉沉。
如果是一般的洞，肯定会选择左边的那条，但是在这里，越是通气儿的地方意味着出现那种巨蛇的机率就越大。
没有人出声，所有人都在等着秦雪狐做决定。可当她选择了左边的洞口时，大家还是犹豫了一会儿。
范叔让秦雪狐暂时停一下，给鬼影喂药，鬼影清醒了没几分钟又昏睡过去，但脸色有所回转。
冯姐走到秦雪狐旁边，说：
“要不先试试别的道儿，这里最后再来？”
本以为她会拒绝。没想到却答应了，大概是连她也没把握冒那么大的险。
我们挑了中间的洞。进去以后。明显窄了很多，洞壁也不如之前的坚固。相较起来有些松散，腥味儿却更重了。
洞的走势向下，有的地方还很陡，我们走了很长时间，周围的湿度渐渐大了起来，洞壁上也不再是土，而是粗糙的石头。
当走势稍微平缓一些，周围却变成漆黑一片，逐渐出现了人类的骨头，还有些青铜器打制的武器。
尽头是一个很宽大的空间，一眼看去却令人毛骨悚然。
里面横七竖八地躺了很多蛇的尸体，虽然个头没有外面那九条大，却也是蟒蛇的级别。它们中间围了一些椭圆形的物体，有几个已经裂开，有些还是完好无缺，是蛇蛋。稍往上看，到处都是蜕下来的蛇皮，挂得密密麻麻，十分壮观。
令人惊骇的并不是因为这里是个蛇窝，而是因为这个蛇窝是被人用火活活烧死、闷死的！
洞里长达十几米的烧灼痕迹，还有洞壁上插着的尖锐的青铜器，无一不在揭露着当时那一场灭绝人性的大屠杀。
“太残忍了，是有多大的仇才做得出这种事？！”冯姐道。
抬起手电筒到处看了看，除去我们进来的那个最大的洞口外，里面也都是大大小小的坑洞，有的能顶上一个盆口，有的只有一个拳头左右，应该是这些蛇钻来钻去弄出来的。
走到一具黑漆漆的蛇尸面前，勉强能看出它当时那种强烈的挣扎和不甘心的扭动。
手电光一晃，有什么亮晶晶的东西反光了一下，我凑近看了看，是在那条蛇尸上的东西，像是水，又像是线。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不由得淋了一身的冷汗……
“出去！走！这里还有蛇活动！”
范叔一声大喊，那果然是蛇留下的黏液！
脚步凌乱，所有人纷纷退了出去，半走半跑地一路往回赶，因为来的时候是下坡，现在回去就尽是上坡，虽然费劲儿，但谁也没敢耽搁，总算是一口气跑回到原来的岔路口。
方假人和猴恨恨地骂了两句，真是人倒霉起来，大白天也能撞鬼！
等所有人缓过劲儿。我们又往右边那条道走，以防万一，大部分人留了下来，只有我、秦雪狐、冯姐和胖四个一齐进去。
右边倒是很平整，洞壁也夯得很坚硬，大小和中间那条差不多。
大概走了一刻钟左右就到了尽头，尽头果然也是一个比较宽敞的空间，不过比起刚才的蛇窝倒是小了很多。
里面很干燥，而且空气有些闷，倒是好事。说明没什么生物出入。
最大的收获莫过于找到了十幅画。
第十幅仍旧和以往一般，刻了传承仪式的过程，第九幅是司和长老来到了这里，第八幅就全是字符。
然后我蒙了，从第八幅开始，一直到第一幅，上面明明是我知道的那种古老文字，我却完全看不懂讲的是什么。
冯姐皱紧了眉头，秦雪狐却是面无表情。
胡乱地四处看着。无意间发现了一处稍显奇怪的地方，那里的颜色看起来比周围要深。很突兀。我小心地走了过去，远远地用甩棍戳了戳，没什么异状，我就干脆大了胆直接伸过手去。
指尖猛地感受到一种鼓动，我吓得抽了回来，狂咽口水。
“怎么了？”秦雪狐问。
我指了指刚才摸到的地方，半天说不出话。
她疑惑地看了看我，走过去把手放到了上面，两三秒之后就和我一样猛地把手抽了回来。
胖和冯姐碰了也是相同的反应。
看来不是我的幻觉。那里确实是有什么东西在鼓动，像是心跳一样。
胖拔了刀就要去刺，被秦雪狐拦住，然后招呼我们一齐退了出去，没有必要为了验证那个恐怖的想法白白惊扰了沉默的野兽。
回到岔路口，没什么好说的，全部坐下来休息，吃了点东西。喝了点水。
稍微整理了一下背包，要是在两天内出不去的话，我们就只能抓蛇来吃了，还得先找到水。
手机已经没电，没有东西可以用来衡量时间的流逝，我们茫然地走着。
左边的洞似乎很深，深得让人没法想像。好像走不完一样，虽然不再有岔路。也不再有突然吓人一跳的蛇鳞，但这样的空寂还是让人不由得心慌起来。
最后大家都困得不行。只好坐下来睡一会儿，轮流看守。
一轮又一轮，当每个人睡到自然醒而且已经无法再睡的时候，恐惧和烦躁一点点漫延开。
“回去吧。”方假人那边的其中一人说，绝望的语气让人感同身受，“说不定那些蛇已经走了。”
“嗯，我们这一趟来得根本就没有意义，要找的东西不清不楚，就算看见错过了也没人知道。”另一个跟着说。
“一开始就是因为顾老先生的话，我们才会跟来，到现在还不明白吗？顾老先生没告诉我们的，肯定也没告诉他们，先不论他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单就他说的，找到那个东西是结束一切的关键！哼，这样的话你们觉得有几分可信？”
沉默几秒，小木却开了口：
“狐姐，回去吧。”
秦雪狐终于睁开闭目养神的眼睛，扫了所有人一圈，说：
“你们想走的就走，我不留。”
互相打量了半晌，却没人起身离开。
之后就不再说话，脚步仍是继续向前。其中又长时间地休息了两三次，鬼影已经好了很多，伤口的疤结得很好，人也没再昏昏沉沉。
就在我们把所有的东西都吃完时，一直毫无变化的深洞终于有了一点不同。
洞壁上开始爬满植物的根，越来越粗，越来越多，我闻到了一股很重的血腥味儿，其中还掺杂了泥土味儿。心跳隐隐地沉了起来，像是那股脉动，又不太像。
到后来就再也看不出山洞的原貌，周围全被黏湿的泥土和植物的根所代替，那些粗细不一的根扭曲繁杂地交结在一起，像是来到了一处原始丛林。
脚下踩到的，除了软软的泥外，就是大粗个儿的根。
走着走着，空间突然开阔，不断出现了一些由根岔开的道，越来越多，我们仍是沿着最宽的那一条走。
我终于看见了活物，那是一只蜗牛，足有人的拳头大小，倒把我吓了一跳，它哉地在那些根上面爬来爬去，晃动着触角。
我很奇怪，按说这里的环境对于蛇来讲可比那堆骨头好多了，可是到现在为止，我硬是一条也没看见，而且这里的根很奇怪，有的竟然粗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印象里，成溪并没有能够长出这么夸张的根的植物或者是森林存在，很令人费解。
秦雪狐手里的灯盏终于熄灭，她重新拿了只手电筒出来。
周围出现了一些细小的滴水声，越往前走，听得就越清楚，隐隐约约地，前面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影，由根和泥组成的空间也越来越宽敞，那个黑影就位于正中央。
走得近了才勉强看清，那个黑影是一截十分粗壮的根，上面像是开花一样地把根分成了好几条，全部围笼后，合成了一个像盆一样的容器，有液体从上空滴了下来，落到那个树根做成的容器里，水滴的声音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越是靠近，血腥味就越重，等看清楚时才发现，那落下来的液体竟然是一滴一滴的鲜血。
第二十六章 艰难的处境
这完全是一个由树根形成的空间，漫天遍地都是，头顶、脚下、前后左右，粗细不一的树根像一条条柔韧的蛇，相互纠缠、扭曲、搭接，组成了这么大的架势，不亚于那片由骷髅堆成的地狱之景。//78小说网无弹窗更新快//
由树根围笼形成的容器有一个浴缸大小，足够放入一个人，位于整个空间的正中。
我们踩着硌脚的树根，一点点小心地靠近。
头顶上的树根一眼看上去比地上的还要粗，就这么盘在上面，黑压压一片，间或的缝隙里看不见任何东西，冷不丁跑出个什么肯定会把人吓个半死。
那血不知道从何而来，一滴一滴，非常有规律地滴到了树笼成的容器里，手电光照过去，也只是照出那一片树根的颜色要比别的地方深一些。
心跳有些快，我莫名地感到害怕，好像即将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一样。
一个不小心，脚下一绊，我直直往前栽去，下意识地用手去撑地，却在接触到树根的一瞬间，浑身一震，手脚不受控制地胡乱抽搐！身体里的那股脉动猛地剧烈起来，身上像是有几百颗心脏在跳一样，拼命地想挣脱出身体，我难受得整个蜷成一团！
我看得见有人跑到面前，感觉得到有人来扶我，但是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只能死命着抓着胸前的衣服，恨不得直接把手伸进去把那颗心脏捏停！
“带她离开这儿！”
是秦雪狐。说完就立马把我半拖半抱地往来时的路拽。
但是尽管已经离那里远到看不见的地方，我的情况仍然很糟糕，没有平复的迹象，我连出声让秦雪狐给我一手刀的话都说不出。
“秦雪狐，你让开……离小凡远一些。”
老爹？！
愣了一下又被那股难受劲儿带开意识。扶着我的人放开手后，另一个接了上来。
我脑里什么也想不了，注意力全部集中到每一根血管上，里面的血液仿佛要胀爆一样，一口气要憋上好半天才换得过来。
实在受不了，我尽量让自己平静。手到处乱摸，我必须要给自己划一刀，那些血不是奔腾着要出去吗，那就让它们出去好了！
摸着摸着，刀没有摸到手，那股难受劲儿却慢慢消停下来。
等完全消失后，我终于能顺畅地呼吸，那感觉真是……比什么都好。
闭着眼睛休息了一下，我发现手上有点儿不对劲。像是被什么黏住一样，五指要撑开也很困难。用另一只手摸了摸，摸到一层枯老的皮。
啧，我又老了。
撑着那些根爬坐起来，所有人一脸惊讶地看着我，像是老的人不是我，而是他们自己一样，老爹更是连话都说不出来。
我费力地撑开眼睛，总算看见了秦雪狐，她站在很远的地方。看着这边，我往前迈了两步，并没有那种难受的感觉，之后就大胆地一点点向她靠近。
幸好我只是皮肤显老态，没有带害我的肌肉和骨头，也不至于成佝偻状。
秦雪狐却不那么想，我在离她还有两三米的时候，她开始向后退。一下把我气得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我没事。”我尽量大声地跟她说。
“小心为好。”
她说完就转身，头也不回地跑到更远处。
“我……艹！”
“小凡，你别跟去了。”
老爹过来拦我，范叔和方假人他们早就跟了上去。
我也不急，只冷静地看着我老爹问：
“老爹，你是故意让他们抓到的，对吗？不管是秦雪狐还是冯姐。任何一边找到你就好。”
刚才还一脸担心的老爹脸色一变，惊讶地看着我。反问：
“小凡，你……你怎么知道？”
“我可是你女儿。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也看了不少。你能够离开这么久，却突然被人抓到，除了是你故意留下信息外，没有第二种可能。秦雪狐是在去年发现我是古墓司南的，之后就一直在调查我，如果真是能靠本事找到你，早该找到了，不会这么突然。”
老爹复杂地看着我，最后沉重地一点头，说是。
“虽然我不知道你这么做的原因，但有一点很明显，你想把我们引到这里来，再加上你交给小宇爷爷的那张纸，我甚至可以确切地说，你是想把我、秦雪狐、还有鬼影三人一齐引到这里，是不是？”
“小凡，我……你怪我吗？”老爹满脸愧疚，让我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一天，他在我的责问下，一言不发，仍旧抱着自己的资料走出门外。
我笑了笑，估计很难看。
“你是我老爹啊，我怎么会怪你，以前或许会，那时候还小，不懂事，现在怎么可能还会那么没有分寸。能让我老爹在几年之间改变主意的事情一定是天大的事，何况这件事还和秦雪狐、鬼影有关，我要怪也只能怪自己体质差呗。”
“哎……”
老爹叹了一口气，扶着我，一点点走向秦雪狐跑去的方向。
“小凡，我原本是想直接去找秦雪狐的，但是有些顾虑，我不得不防。”
“什么顾虑？能给我说吗？”
“你也知道，司和长老千百年来都在想办法将那股力量逆转，一直没有成功。是人，都会有累的时候，秦雪狐那边除了有一个金方坊外，别的基本不可信，而鬼影那边更是形单影只。”
“怎么会这样？”
“我虽然没有去过鬼影一族的古宅，但听说那里已经变得很荒芜，杂草丛生，很久都没有人去打扫。似乎已经被遗弃了。只有在选择长老的时候才会稍微热闹一些，才能一聚。”
想起老爷带我去的那里，墙角门檐处挂了厚厚的蜘蛛网，门牌号已经被灰尘模糊了去，原本是水沟的地方被很多的砖土和杂物填满，一只破旧的看不出颜色的鞋露出了一半，确实如老爹所说，已经……被遗弃了。
“那股力量仅仅是对秦雪狐一族有影响力，对鬼影一族无用，理所当然。鬼影一族的人很容易被秦雪狐一族有本事的人收买，久而久之，他们开始对长老随同司想要逆转那股力量的作法感到不满，也就渐渐远离，上一任的长老和司都没有四处去寻找逆转那股力量的办法，倒是平静了一段时间，到秦雪狐这儿，又重新燃烧起来。”
我想起了鬼影曾经和我提到过，上一辈长老是她妈妈。现在才反应过来，这中间肯定是隔了一辈的。她之所以会那么说，是根本就不愿意承认那一辈的长老。
“秦雪狐是突然出现的司，从哪个方面来说都不能让族里的人信服，而且在这之前，支持逆转这一派的人早就已经有了离开的想法，那几个还能叫上来的族人，估计也是赌了这一次了。”
“那老爹你是担心……？”
“嗯，我对她们两个的了解毕竟不如你多，确实是担心秦雪狐和鬼影。担心她们会承不住族里的压力而放弃，或者成为反对逆转的那一派，才故意放出行踪，一是试探，二是看形势。”
“呵呵。”听到这里我笑了，居然为那两个人颇有些得意，“现在你确定啦，那俩都是咱自己人。”
“是啊。早就确定了，你可别忘了，你老爹我以前是做什么的。”
“那是，神算嘛！”
老爹有些无奈地看着我，最后还是笑了笑，又摇了摇头。
赶上秦雪狐他们的时候，所有人又重新站到了那树根笼成的容器前。老爹怕我又出状况，小心地一点一点试着靠近。一切正常。
我回想了一下现在与之前的不同，大概也只有那时候手碰到地上的树根这一点了。难道说，这里的树根和外面的那些不同？
心里虽然有了设想，但那滋味实在是太难受，我就没敢去尝试。
秦雪狐看到我以后，只是多看了两眼，也不再说什么。
十几个人分散，到处在察看，鬼影被血狼背着呆在旁边，人已经有意识地跟着打量这里，身还是很弱。
我没办法走动太大，只好也凑到鬼影旁边站着乱尴尬，嘴里蹦不出什么好词儿，倒是鬼影见到我先是睁大了眼睛，然后又皱起了眉头。
“老爹，你说的那个东西有没有一点暗示什么的？”
“暗示？”老爹想了想，摇了摇头，“应该没有，只是提到一句很抽象的话，说是盘古会复活。”
“哈？盘古？什么乱七八糟？！”
“我也不知道，这可能是暗示，也可能是象征。”
“那猜测就多了，也没个限定。”
正说话间，秦雪狐有意识地朝我们这里看了两眼，然后开始绕着那个树根笼成的容器转，转了几圈后，两个踏步居然跳了上去！
她稳当当地站到了边缘上，我替她捏了一把汗，这tm要掉下去，鬼知道那些血是什么来头，有没有腐蚀性？
她抬头看了看顶上滴血的地方，伸手接了一滴，拿到鼻低下嗅了嗅，接着回头招呼范叔，范叔过去后，跟她一接手，同样闻了闻自己的手心，然后向秦雪狐点头。
“老爹，走，过去看看。”
“我……也去。”鬼影说。
于是我们四个老弱病残就慢地晃了过去。
“怎么了？”
我扯了扯就近的猴，猴不耐烦地缩回了手。
“没什么，那是人血。”
“人血？哪儿来的？”
“我怎么知道？！”
猴像是躲苍蝇一样躲到了一边，倒是胖笑呵呵地说：
“可不就是我下来前倒的那盆血吗！”
“这么说……这堆树根顶上就是那片林咯？”
“呵，谁知道呢！”
说话间，秦雪狐已经在树根笼成的容器上蹲了下来，袖一挽，看样是要伸手进去捞什么东西。
我艹！你tm好歹也套个塑料袋啊！
刚要喊她，却猛地感觉地下摇了起来，不过也就分秒钟的时间，又恢复了正常。
“刚才是怎么回事？”
“别说话！”秦雪狐立马打断。
扑哧……唬……
似乎是野兽从鼻里喷气的声音。
呃吼吼……
我艹！龙！
所有人脸色一变，惊愕之下竟然忘记了逃跑。
“啧！跑啊！”
秦雪狐一下从上面跳了下来，又怒又气地喊。
“跑……跑哪儿啊？！”
我脑一抽，问了出来，这一问，所有人都看向秦雪狐。
秦雪狐左右前后到处看了看，找到一处比较小的地方，朝那一指。
“先去那儿躲躲！”
然后一溜烟，全跑了过去。
地方还算隐蔽，就是比较小，几乎每个人都贴在了一起。
胖最惨，因为占地面积太大，只得蹲在最外面，整个像是突出去的包。
吼吼啊吼……
又是一声兽吼，脚下稍稍震动了一下，一个巨大的影从右上方覆了下来，我才刚看见它锋利的爪，手电筒就立马关了，四周陷入一片黑暗……
第二十七章 树根里的血
回想起以前见过的龙，最大的无非就是沙漠遇到的貔貅，两脚就能把人踩到地上，抠都抠不出来。//78小说网无弹窗更新快//
要论攻击力最强，貔貅和睚眦可以并列，一个让秦雪狐断了一条手臂，一个差点让我送了命。
但就算如此，在我看见右上方那只龙的爪时，还是不由得心凉了一下。
光那指甲就像一柄半手臂长的牛角弯刀，撑到了最大，五个指尖全部露了出来！联想到鬼影背上的抓伤，我庆幸，那应该是最轻的。
但是有一点我没想明白，这么大个头的龙，它是怎么窜到我们下来的那个洞里并攻击我们的？一路爬下来，我并没有看见别的岔路。还有现在，它又是怎么从密密麻麻的树根里出现，然后跃下？
黑暗中除了心跳声、呼吸声和血滴声，再听不到别的声音，甚至刚刚关掉手电光的那一刹那，我们都没有感觉到任何的震动！
没道理！！！
一向不要命的胖也颇害怕地用力往后缩了缩。汗不断地从头上滴下来，我硬是没敢伸手去擦。
不知道是不是紧张的缘故，我的心跳越来越快，咽了几口口水也不能平静。
这时，不远处突然响起了那种野兽用鼻哼气的声音！我没听错的话，应该就在离我们三米左右的正前方，有越来越近的趋势！
心脏一窒，我差点儿没晕过去，翻了个白眼，小心地大喘了一口，那哼气的声音反倒远离了。
一口气还没松下，不知道是哪个手贱嫌命长的在我身后一动。呯地一响，一个带着条白光尾巴的东西飞了出去。
冯、姐！！那tm是照明弹啊！！！
还没等那照明弹发出耀眼的光芒，就见它投进了一个像是黑洞的东西里，在完全隐入那黑洞前，终于爆发开来！
那绝对是怪物！
象牙般的利齿，巨大的脸竟然跟人一模一样！它的眼睛紧闭着。头上卷曲向后弯了两只庞大的羊角。身隐在头后看不真切。此刻，它正张着血盆大口对着我们，照明弹正正地射到了它的嘴里，然后被吞了下去！
分秒过后。又是一片黑暗……
我跟老爹腿一软，直接跪到地上，任别人怎么拉也起不来。反倒把他们自己也牵连着瘫到一块儿，全部抖得跟筛糠一样，上下牙齿直打架！
如果我们是鸡蛋。那只龙就肯定是篮球！吞了我们还不够它裹腹的！
“那……那……是……龙……龙？”老爹抖了半天才把话说完。
我紧紧地捏了捏他的手，开口答了一个是字，脸上一片潮湿……tmd居然连马尿也被吓出来了！！
“嘘……别慌，它好像没发现我们。”
是秦雪狐，她倒是镇定。
我抖着手向前伸了伸，抓到秦雪狐的背包后，恐惧莫名地减了一些。
不一会儿。一只手朝后伸了过来握住我，冰冰冷冷的。是秦雪狐。
心里踏实不少，人也跟着没有刚才那么抖了……那只手反倒突然抖了起来，心里一惊，我忙问：
“怎……怎么……了？”
“没。”
简单的一个字，我明显听出了颤音，原来她也在害怕。
黑暗又恢复成一开始那样，好像那龙根本就不存在，身旁有人猛吸了一口气，憋住了。
“狐姐……”是范叔！
“那龙……”即使是经历比我们丰富的人，这时也和我们一样，要很用力才能说完一句话，“那应该是饕餮。”
“嗯。我知道。”
“你……你们以……以前……碰……碰上的龙，都……这么……？”冯姐也是抖得不行。
“没。”
“和……我们……之……之前遇……到的那个……是同一只吗？”冯姐又问。
这同样是我的疑惑。
“应……”秦雪狐一抖，握着我的手重了一下，“应该是。”
“为什么会？”
“不知道。”
秦雪狐之前返回去把鬼影带回来的时候曾经说过，伤到鬼影的东西是龙，而且是只千年的龙。那时候我们除了自己以外，什么都看不到，她是凭什么断定那是龙的？又凭什么能够肯定地说是只千年的龙？
她传承的记忆里，见过的龙远比我和鬼影多得多，就算所有的龙都没有这一只大，她也不该怕成这样，为什么？！
“蝎……蝎……”
鬼影！
我刚反应过来，就感觉一只手扶到了我的肩上。
“什……”
一个字刚出口，身体突然一阵晕眩，天旋地转得厉害，我一个没撑住，靠到了老爹身上。
不知道怎么回事，前面握着我的手的秦雪狐也好像站不稳一样，跌了下去！
狂乱的晕眩后，是一阵又一阵的电流，就像之前在宾馆的时候，在我和秦雪狐还有鬼影之间过来过去，整个人像是要被烧焦！
突然！我和秦雪狐拉着的手被谁用力掰开，鬼影的手也从我肩上拿了下去，那股电流终于中断，我连抖的力气都没有了。
“看来真被顾安说对了，那个逆转的关键果真在这里。”方假人阴险地来了一句。
“你还是先想想要怎么从这里出去吧。”冯姐居然一反常态。
刚才把我和秦雪狐的手分开的人似乎就是她，方假人立马没了声音。
这么一个小插曲，倒让所有人稍稍镇定下来，没有再像刚才那么抖了，黑暗里仍旧听不到龙饕餮任何的声音。
“这龙，饕餮，必须杀。”秦雪狐隔了半天说。
“怎么杀？”我问。
“不知道。”
如果不是枪林弹雨，要杀死那么一个变态的东西怎么可能？！
“按传说里来看，饕餮是因为贪吃。最后把自己也给吃了的，你们看，能不能从这里入手。”
老爹一本正经，不像是在开玩笑。
我不由得有些怀疑，如果说真能从这里入手，那么。我们是要想办法让饕餮把自己吃掉？！
“你们说……这饕餮平日里都呆在地下。它靠吃什么来过活？”冯姐突然问。
“泥土？”
“这些树根？”
“应该是那些蛇，你们看那么大的数量，肯定够饕餮吃了。”
七嘴八舌地讨论开，说什么的都有。
“有没有手榴弹？”秦雪狐问。
“有。”方假人答。
“多少？”
“……十几个吧。”
“应该够了。”
秦雪狐说着。身稍微动了动。
“听好，一人一支手榴，尽量用力朝不同的方向甩出去。冯姐，你趁机放照明弹。至少也要有一支手榴炸到树根上，知道了吗？”
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所有人还是嗯了一下。
方假人那边摸了半天，终于把所有手榴弹聚到了一起，总共有24根，除去鬼影和冯姐外，每个人分到一根，还剩四根。
冯姐把照明弹准备好，小小的空间里调节了一下位置。以确保每个人都能同时把手擂弹扔出去。
“准备。”秦雪狐说，每个人都紧张起来。心跳不比刚才被吓到的时候慢，“扔！”
身后几个人动作相当快，我把头稍微抬起来一点刚要扔，被不知道是哪个的手一拐肘砸了下去，我暗艹一声又重新抬起，结果这一耽搁，我那支手榴弹没扔得太远，掉在五米之内。
冯姐的照明弹不知道开了几发后，终于有一发没有落到饕餮的嘴里，哗地在诺大的空间里释放出刺眼的白光，跟我的手榴弹落地时间差不多。
挡了一两秒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龙在稳稳当当在接住了别的手榴弹赶到我扔的那个点的时候，终究还是慢了一步，手榴弹嘭地在原地炸开。
一阵火药味后，是浓郁的血腥……
我发誓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恐怖的景象……
被手榴弹炸开的树根处，手臂粗的树根破裂，从里涌出来的，不是树浆，也不是任何东西，而是红得发黑的鲜血……
似乎我们炸的并不是树根，而是哪个生物的血管……
血溅四方，喷涌着淋了所有人一身……
我呆在原地，等血砸到我身上的时候，只感觉鼻嘴里除了腥铁味外，再没有别的感觉。
龙张开血盆大口一下堵住了断裂的树根，鲜血终于不再飞溅，照明弹也燃到了尽头。
一切回归黑暗……
“天呐……”
“这……”
身后突然多了些重量，有几个人直接晕了过去。
如果不是之前跟着秦雪狐和鬼影见了太多不可能的东西，我现在怕是已经疯了！
刚才的那一幕超过了我脑里所有的常识，所有的理论，所有能接受的不可思议，好像真的来到了异世界一样。
对了！老爹！他怎么了？！
“老爹！老爹！你在吗？有没有事？！”
“小……小凡。”声音很弱。
“老爹！你……你别吓我。”
“我……我没事。”
“真的？”
“真的。”老爹的声音还是很弱，叠到我身上的手也是冰冷得没有温度。
“老……老爹，你赶紧晕过去吧。”我慌不择言地说了一句。
“噗呵呵……”
好几个人笑了起来，我这才反应我刚才到底说了什么。
“呵呵，小凡，放心吧，我真的没事。”
老爹语气稍微缓了些，让我松了一口气。
“以往帮人看相，杀了自己亲的，奸尸的，用血养小鬼的，我见得多了，这点惊吓还是能撑住的。”
“那就好，那就好。”我终于得空去抹脸上的血。
“嗯……秦雪狐。”老爹突然说。
“我在。”秦雪狐的状态也还不错，回答的时候还带了笑意。
“怎么样？想到办法了吗？”老爹问。
“嗯……想是想到了，不过我也没把握，只能说是试试。”
“那就去做吧，我相信你。”
“呵呵，好。”
我甩出一把手上的血，很想问问我老爹和秦雪狐，他们两个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鬼影。”秦雪狐严肃起来。
“嗯。”鬼影稍微动作了一下，扶到我身上，迈向前。
“你……能不能活动，不要勉强，我不想哪个出事。”
“还行，逃命还行，跟那家伙正面接触肯定死。”听声音还很虚弱。
“蝎，你那颗手榴弹扔得好，这样可以隐藏起这个地方。”
“……”我实在没办法开心。
“接下来，是我们的事了。”秦雪狐一顿，又说，“还有意识的人，有哪些？吱个声儿。”
统计了一下，除了我老爹外，没有晕过去的人有冯姐，胖，范叔和阿浩，还有别的几个。
“你们在这里，没有我的话不要乱跑，要不出事了我顾不上。还有……不管我、蝎、鬼影哪个遇到危险，听到任何惨叫也千万不能出来，一不小心就坏了计划，明白吗？！”秦雪狐严厉地说。
等他们闷闷地应声后，秦雪狐把我和鬼影叫到了旁边，一咬牙，牵了上来。
又是晕得想吐的天旋地转，在持续了一段时间后，却慢慢平和下来，没有之前那么晕，而且还舒畅不少，像是有股力量在我们三人之间来回一样。
“走。”
秦雪狐说着，带着我和鬼影，手拉着手，一齐走出躲避的地方。
第二十八章 隐藏的关键
不管是因为人多力量大还是因为人多胆肥，我走在最后，中间是鬼影，打头的是秦雪狐，三人就这么手拉着手，像小学生一样，从那个暂时容身的小空间里走了出来，竟也没有想像中那么恐惧。//78小说网无弹窗更新快//
或许是因为在黑暗里，对时间的界限很模糊，我们走了很久，久到让我以为已经逃出了这群庞大的树根。
秦雪狐终于停了下来，她小声地说：
“好了，到这里说话就没人能听见了。”
“嗯？”我和鬼影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
“我现在终于把所有的事情弄清楚了，大概也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所以不能被人妨碍。”
“什么意思？你不是想到了办法带我们来对付龙的吗？”我问。
“是要对付龙，但在这之前，有些事情必须要让你们知道。”她顿了顿，“我相信，就算知道以后，你们也不会对别人说的。”
这个不用提醒我也能保证，向来就不是大嘴巴的人。
“你要说什么？”鬼影问。
秦雪狐长叹了一口气，缓缓道：
“首先我要跟鬼影你道歉。”
“说重点。”鬼影的语气有些冷。
“我骗了你，准确地说，是每一个辈司都骗了长老。”
“……”
我心里有些不安，但又不觉得秦雪狐说这话有什么不对。她确实瞒了我们很多事情。
“我记起来一些东西，那一辈的司，我们的共同祖先，她的名字叫灵，山洞里的龙九并不是消失，而是被她杀了。”
鬼影微微抖了一下，这不正好符合了皮嬷嬷的猜测？！
“然后？”鬼影冷冷地问。
“之前我告诉你，龙攻击我们是因为时间太长，把我们忘记了，事实上却并不是这样。”秦雪狐又是一顿。“龙的攻击……是因为仇恨。”
鬼影抖得更厉害了。
秦雪狐状似终于落于心里的大石一样，长呼了一口气。
“鬼影，你先听我说。”
“说。”
“我知道你心里有一个疑问，为什么古墓司南明明不是我们的族人，顾凡她老爹却说逆转时必须三人同时在。这个问题我知道的比你早，但同样的，我也不知道答案，至少在来到这里之前，我并不知道答案。”
“现在知道了？”
“嗯。我们忽略了一个最根本的问题，古墓司南因为自身变异的血液而形成了与古墓相似的磁场。以此来准确地定位古墓的确切位置。但我们忘了，山洞的那股力量本来就是通过四面八方的好风水配合起来才形成的，换言之，和那股力量关系最密切的人，正是古墓司南，我们两族只是被那股力量所影响，没有直接的关系。”
“你的意思的？”鬼影听到这，恢复了镇定，人倒是不抖了。
“本来这股力量的磁场应该和古墓司南身上的磁场一样。但那个山洞并不是普通的山洞，力量在里面形成，就完全变成了跟古墓司南相反的磁场！”
“所以逆转的时候才需要古墓司南，将正反两个磁场相互中和，那股力量也就无所依存，就会消失？”鬼影推测。
“呵呵，是的！”秦雪狐笑了起来。
“那龙是怎么回事？”话题又回到最初。
“龙说得抽象一些，完全是另一个次元的生物。没有磁场就不会有龙。它们是活生生存在的，只有在满足特别的条件下才会现身。那些好风水的地方形成的龙，身上所带的磁场，很明显也是正，到了那个山洞里，理所当然就限制了那里的磁场影响，所以司才能逐渐自控意识。不全被那些传承的记忆所主导。”
“那为什么还要杀了它们？”
“龙是很强的生物，彼此之间相互牵引。也相互排斥，一山还不能容二虎。何况是龙。它们一齐聚集到山洞里的时候，就会形成一种很微秒的平衡，数量到了九的时候就会达到一个高峰，刚好与山洞的磁场相抗衡，但是不要忘了，那山洞本来就是可以让磁场逆反的地方，所以如果龙的数量继续增加的话，最初的龙就会被山洞所吸收，然后消失。”
“继续。”
“灵发现了这一点，一开始也很烦恼。但是某一天，她四处下渠遇到了危险，幸亏龙替她挡了致命的一击，但是龙死了，她不甘心地把龙带了回去。因为太累，就在旁边睡着，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龙不见了，身体里传承的混乱记忆却比平时静默许多，之后一直如此。”
“难道？！”鬼影惊叹，我似乎也猜出了个中原因。
“没错，如果是用龙的鲜血淋到山洞里的话，就能在保证不被山洞吸收的情况下抑制住山洞的磁场影响！也能更好地控制那股力量。”
“所以……她屠杀了龙九。”鬼影低声说着。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秦雪狐又叹，“那一次的屠杀在极大程度上抑制了那股力量的同时，也产生了反冲，一些反的磁场影响到了四面八方的好风水，并且保留下来。”
“然后龙就对我们产生了敌意，知道我们是威胁它们生命的人，是吗？”鬼影问。
“是的，而且司身上的力量一弱，身上的血液没有以前那么强，东氏族的人在喝了司的血液后，寿命也不再延长，严重的还反倒缩短。”
“呵呵。”鬼影突然苦笑了两声，“这就是灵说的诅咒吗？不监督司入葬皇陵就诅咒我们寿命缩短。原来是骗人的。”
“知道她为什么硬要让每一辈的司都葬于皇陵吗？”秦雪狐没理会鬼影的反常，接着问。
“你说。”
“龙并不是杀了就不再出现，粗略估计，它们出现的周期大概是一百年，也就是一个世纪，但是如果司死后葬到里面的话，就会缩短这个时间。而同一个风水地，龙出现的次数越多，那骨里带的敌意也会越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和蝎下的渠吗？那个地方我们找了很多次都没有找到。灵也去过，她在那里发现了某一辈司的遗体。然后循着传承下来的记忆，发现了这个规律，所以……”
“嗯，我知道了。”鬼影的情绪明显平复很多，我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想要完全逆转，只凭司一个人是不行的，不能冒险，所以编了那个尽是谎言的历史，然后代代口传下来。”
“你就不怕我现在反悔？”鬼影平静地问。
“不怕。灵敢下这么大的赌注，赌的是每一辈的司和长老能走到这里。在发现所有真相后，仍然会勇往直前的坚定，赌了这么久，赢的次数比较多，所有我有信心。”
“那为什么不赌大一点，在一开始就把所有事情说清楚。”鬼影无奈地笑了笑。
“这又是另外一方面的担忧了。”秦雪狐严肃起来，“考虑的不只是长老，还有我族内的人。每一辈的司会是谁，没有人知道。全凭那股力量选择，你试想，如果某一辈的司在一开始就知道了这些，而且那司还是反对逆转那边的人的话，古墓司南还有存活的机率吗？”
一句话浇得我一身冷汗，如果真按秦雪狐说的那样去试想，恐怕反对逆转的那一边，每辈人的任务就是去猎杀古墓司南了。
“好像有些不对。”鬼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我也模糊觉得好像忽略了什么东西。
“呵呵。”秦雪狐笑了起来，“先跟你们说说另外一个特别的人，那人虽然不起眼，却至关重要。”
鬼影没再说话，我脑里倒突然浮出一个名字，急忙脱口：
“乌？！”
“答对！己氏族的文字最初并不是这样的，字形虽然一样。但是语法略有不同。族里人普遍学的是被灵改过的语法，实际上。还存在另外一套语法，那套语法只有乌以及乌的传人知道。”
“传人？”鬼影不解地问。
“是的。虽说是传人，但是只有一个，而且此人是经过上一位传人观察了十多年后挑选出来的，非常隐秘，在没有确定长老和司是下定了决心要逆转的情况下不会冒然现身。这个人知道那套语法，只有他才能读出那些灵想要隐秘保护的关键的东西。”
“等等。”我脑清醒起来，想到了那个忽略的问题，“司不是传承了记忆吗？你说的这些应该也会被传承下来吧，这样隐藏不是毫无意义？”
“你这么想是对的，但是这股力量由于长时间地附在己氏族族人的身上，多少受到了控制和抑制，特别是遇到一些能力比较强的司的时候，部分记忆就被压制下来，在后辈司的传承里，那一部分就是空白。我总是能看到前辈逆转的司进入山洞时的情景，有三个人，之后就是一片空白，而且为什么是三个人，这部分记忆也遭到压制。”
“原来……是这样。”鬼影低低地说。
“不过我现在全部想起来了，所有空白的记忆。蝎，你还记得先前碰上的右边那条岔路吗？里面有十幅画。”
“记得，不过我一点儿也没……啊！难道那十幅画就是要用另一套语法才能看懂的关键？！”我一下反应过来。
“嗯，上面说了古墓司南的磁场和那股力量的磁场中和是逆转的原理，还记载了灵的名字，明白以后，脑里那些空白的记忆就像找到锁一样，全部恢复过来。不得不说，灵是所有司里面最强的，无人能超越，她把重要的东西严谨保密地留了下来。”
“她那么强，怎么没有逆转成功？”鬼影突然插了一句。
“在这一点上，灵确实失败了。她杀了九龙以后，把司南带到了山洞里，却没有任何的反应。灵猜想，会不会是因为传承长久以来在己氏族身上形成了认知性，差了族人的原因，她让下一辈的族人一齐进了山洞，那股力量并没有像想像中那样和古墓司南身上的磁场中和，而是直接传到了下一任司的身上。”
“怎么会这样？！”我和鬼影异口同声。
“那……那怎么办？！”我性急，追着问。
“呵呵，这么千百年来，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后来有一辈的司就发现了两种磁场中和的重点。”
“重点？”
“螭吻，还记得吗？”秦雪狐话题一转，突然问，“它之所以变得那么小，全是因为那块红色的骨头。”
“什么红色的骨头？”我问。
“就是螭吻留下来的，我交给范叔的那块红色的像玉石一样的东西。”
“我艹，那是骨头？！”
“嗯，那是人的骨头，是鬼影的另一半祖先，女氏族族人的骨头。”
第二十九章 女氏族尸骨
“你们应该能感觉到，现在有什么东西在我们身上流窜，像是电流一样。//78小说网无弹窗更新快//”秦雪狐不急不慢地说。
“嗯。”我和鬼影回应。
“你们感觉到的，就是那股山洞的力量，它正在我们之间转移。”
“什么？！”
“虽然这样说，我们一旦断开牵联，力量又会全部回到我身上。”
“……”
“要想逆转，就必须让那股力量完全转移到蝎身上，然后中和。鬼影就正是那股力量转移的关键，因为你身上有女氏族的血脉，相当于媒介。不过，你身上的血脉已经很淡，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只有借由女氏族族人的尸骨才能增强，从而变成百分百的媒介。蝎的父亲指的那个逆转的关键和我们来到这里要找的东西，就是最纯粹的女氏族族人的尸骨。”
“怪不得在宾馆的时候，我们一齐触到那小块骨头就像被电到一样。”我回想。
“嗯，如果我没猜错，那尸骨就在我们看到的那汪血潭里。”
原来秦雪狐刚才蹲下身想要去里面掏东西就是因为这个。
“蝎经灵的头骨激化，基本上已经接近完整的古墓司南，身体的磁场很强，像是这里的一部分，所以饕餮才没有发现我们隐藏的地方，后来弄得到处都是血，把冯姐他们的气味掩盖住，也暂时不用担心饕餮会发现。”
“接下来要怎么做？”鬼影问。
“我身上的磁场跟这里相反，龙很容易就能发现我的位置，不过因为蝎在，刚好和我的抵消，我们三个现在的状态相当于是隐形人。饕餮的存在太过久远。有一些特别的能力，比如说能够自如地控制大小，毫无顾忌地四处穿梭等等。我们要杀它，就必须让它变小，而且不再隐身，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它吞下女氏族的尸骨。哪怕一根指头。像螭吻那样。”
“嗯。”
“我尽量去引开饕餮，你们两个负责把那个女氏族族人的尸骨找出来，蝎身上的磁场可以不让饕餮发现，但是光亮会暴露你们的位置。所以不要开手电。”
“你怎么引？太冒险。”鬼影冷静地问。
“呵呵，这个你就不要管了，尽快找到尸骨就好。”
秦雪狐不在意地笑了笑。好像那是多简单的事情一样。
沉默了几秒，鬼影动了动，似乎是不愿意让秦雪狐放手。
“行了。咱速战速决，走！”
鬼影的身歪了一下，那股流窜的电流消失了，一阵风过，秦雪狐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一声愤怒的兽吼炸响，整个空间晃了一下，鬼影拉着我跑了起来。
树根一会儿高一会儿低。鬼影虽然受伤却跑得飞快，我中间栽了好几个跟头。还没完全爬起来又被拖着走。
饕餮的吼声越来越频繁，我能明显听出那声音离我们越来越远，这意味着，秦雪狐那边越来越难办。
这龙什么都敢吃，什么都能吃，如果秦雪狐被它吃了……我艹！
鬼影停下来的时候喘得有些厉害，身上重伤还这么玩儿命地赶，是哪个都吃不消。
往前走了两步，我习惯性地把手伸朝前面，想摸摸看有没有什么可以让我支撑的东西，摸到了一条粗壮的树根。
到了！
鬼影甩开我的手，看样是想自己爬上去，我一把把她人抓了回来，按在原地。
“你呆着，我来。”
鬼影没再坚持，往旁边退了一步，周围一片漆黑，我只有靠摸寻去寻找下脚的地方。
刚才看秦雪狐两三步就踩了上去，现在自己来爬才知道，根本就没有那么简单，树根很粗，而且扭曲得十分紧密，找不到可以卡脚的地儿。
挣扎了半天还是没有往上爬出半米，我急个半死。这时，鬼影突然把一只手放到我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放到我的屁股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大力抽了上去，我手上扒了两下，居然抓到了那血潭的边缘。
正了正身，稳稳地爬好，靠着之前看到的印象一点点挪动，翻过去的时候，我尝试着像秦雪狐一样伸一只脚过去踩好，结果因为腿太短，一个没留神，整个人直直地栽到那些血里。
血很浓绸，像是刚刚从人的血管里抽出来的一样，而且还带了温温的热度。
掉下去的一瞬间，我莫名地感到恐惧，手脚并用地把身撑了起来，才发现那血不过才到我的膝盖处。
爬在边缘猛地喘了几口气，尽是血腥味，脚底下还软软的，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东西。
呃吼吼啊……
又是一声兽吼，我没多少时间可以再浪费，一只手扶着边缘一只手开始伸到血里面去摸。
如果那个女氏族族人留在这里的是架骨头倒好，如果是具保存完好的尸体……心里一悚，手底下也感觉有些不对劲儿起来。
摸到一半的时候，我终于踩到了一根硬硬的东西，赶紧用最快的速度把那个东西捞起来然后往下扔。
“鬼影，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两三秒后，底下的人嗯了一声。
我松了口气，是骨头就好办了。感觉没有之前那么悚，我索性大了胆地把两只手一齐伸进血里去摸。
脚下站的位置骨头比较多，而且很碎，有些陷到了那些软软的东西里，我还得扒上两手，等摸得差不多，我才提脚往前面走。
这次手一下去，摸到了一个圆圆的东西，有一半被埋了，我用力地拽了两下，倒是把它弄了出来，伸手摸了摸，反应过来的时候差点儿一失手扔了出去。
那是骷髅头！我的三根指头全插在它的一只眼窝处！
咽了口口水，跟咽了口血一样，我抖着要把头骨扔下去。突然间一晕，差点又浸到那些血里，等站稳的时候，四周亮了起来。
我一时间有点儿蒙，但还是惯性地朝着亮的地方去看，在这只树笼成的容器前面。站了很多人。他们的手里举着火把，身上的衣服很简单，大多是野兽的皮毛，粗加工后裹在身上。脸上画着奇怪的图案。
为首的那人长得很强壮，像只大猩猩，他大声地在向所有人说着什么。我听不懂，不过我知道他们滇国人，因为在他们的前面。放了三面巨大的铜鼓。
姨嬢样的人不只有一个，有很多，全部散开围成了一个大圆，把所有人包在了里面。她们的旁边有一只半人身高的鼎，里面的东西借光一照，是满满的血！
我正在考虑那些血是从哪里弄来的时候，突然看见远处的地方。我们进来这里面的那条道上，有很多人蹲在那儿。不停地在做着什么。
我眯起眼睛，那些人手下的动作一点点清晰起来，顿时淋了我一身冷汗。
蛇，他们在杀蛇！大腿粗的蛇被他们几个人联手狠狠地制在地上，手起刀落，血喷涌出来，积到了鼎里！
冯姐说过，滇国人是崇敬蛇的，他们把蛇当作了他们的神明！当成了信仰！但是现在，我看到的却是一群在屠杀神明的人！
这些人真的是滇国人吗？！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看了看周围，到处都是粗壮的树根，只是和我之前看到的有点不一样，这些应该不能称为树根，它们上面多了一些，虽然很少，但确实是，每一个局部都零星地散布着，这是真正的树。
那个长得很像大猩猩的人突然一声大吼，吓了我一跳，回过神来的同时，下面的声音也没了。
大猩猩和所有人就这么安静了一会儿，突然！他们慢慢地抬起了头，大猩猩也缓缓地转过身，面朝向我！那群人眼神空洞，木偶一般，就那么直直地看着我！
我腿一软，整个人滑了下去，脑里的神经像是突然断了一样，一片空白，抬了抬手，发现手里多了样东西。
想起看到这诡异一幕之前，我手里捧的是一个人头，不过现在看到的，却是一把钝器。昏黄的光线下，上面还沾着血，我下意识地抬起头……
一个浑身是血红，身体扭曲的女人正倒在我的对面，十指因为挣扎而变得血肉模糊，她的两只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着我，脸庞扭曲。
猛地，她嘴角动了动……她笑了！笑得一脸狰狞！！
尖叫哽在嗓眼儿半天出不来，神经绷到一个极限，呼吸窒了，我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
如果是梦就好了。
这个想法我不知道想了多少次，每次都是失望而归。
当嘴巴鼻里全部灌满了微热的鲜血而被迫醒来时，我真觉得我是天底下最tm倒霉的人。
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周围还是原来的黑暗，我把手里的人头骨扔了下去，也不管鬼影能不能接到，转身趴到另外一边，吐了个天昏地暗，感觉整个空间都晃动起来。
一开始吐得倒是爽，血啊什么的全倒腾出去，到后来不想吐了，却一下收不住，憋了半天才憋回去，耳朵里耳鸣得厉害，什么都听不见，昏头昏脑的。
一只冰冷的手搭到我的肩膀上，我一点儿也不觉得害怕，心里想着，不管这爪的主人是人是鬼，现在不要惹我，要是敢爬到我脖上，我tm非把他打到轮回去！
“蝎。”好勒！是鬼影。
“怎么了？”我有气无力地说。
“地震了。”声音轻轻的，跟在说吃饭了差不多。
“艹！”我一个打挺撑了起来，神智也恢复不少，“怎么回事？”
甩了甩身上黏答答的东西，脚下果然在晃动。
“你怎么上来了？”我问。
“地震的时候，秦雪狐把饕餮引丢了，现在不知道它在什么地方。”鬼影说得波澜不惊。
“然后？”
“她说饕餮很可能会盯上我们，让我们赶紧走。”
“盯上我们？”不是说我身上的磁场可以隐藏吗？
“地震是在你把那颗头扔下来后开始的。”
“我知道了。”说着，我就躬下腰去，以最快的速度在血潭里摸索，“那些骨头你收好了没？”
“收好了。”
“嗯。”
用了大概两三分钟的时间，我把里面仅剩的骨头全部摸了出来，脱下外套一圈，往肩上一扛。
“我们走！还记得回我老爹他们那儿的路吗？”
“记得。”
“把骨头给我，你先下去。”
“嗯。”
我和鬼影两人配合，很快就带着骨头安全落地，她拉着我贴到周围的树根上，动作小心又快速地向前移动。
突然，她停了下来，我还没来得及问怎么了，她就把手死死地捂到了我的嘴巴上。
一阵猛烈的热风吹过，味道是我从没闻过的腥臭。
“冯姐！”秦雪狐在远处大叫。
几秒后，又是一阵猛烈的风过，一些软软的毛状物从我身上拂了过去，与此同时，一颗照明弹在远处的上空炸开。
一个巨大的身影背对着我们，在空中猛地一跃，直指照明弹下的秦雪狐！
第三十章 神话的复活
我直接傻了，该怎么喊都不知道，只见一片白光中，小山似的饕餮盖了过去，把秦雪狐的身影完全遮住。//78小说网无弹窗更新快//
“走！”
鬼影喊了一声，拉着我就要走，我有些不能回神地愣着，直到一个巴掌甩到我脸上，总算是恢复过来。
冯姐站在不远处使劲向我们招手，又满是担心地直往秦雪狐那儿瞥，我急忙跟着鬼影移动。
落到远处的饕餮停了身，不见秦雪狐从哪逃出。心里变得不安，我连着跌了几跤，加上地震，怎么也站不稳。
范叔突然跑了出来，和鬼影一人掺着我的一只手以最快速度赶过去，我却一个劲儿往饕餮那边看，两人抽不出时间骂我，只顾着往前。
挨近冯姐他们那儿的时候，我终于看到了秦雪狐，她站立在巨人般的饕餮面前，手里拿着鞭，仰着头，身体半猫着，一动不动。
在照明弹消失的前一刻，饕餮的嘴巴开始一点点张开，秦雪狐手里的鞭也扬了起来！
一声鞭响加一声兽吼，四周陷入一片黑暗……
一瞬间，我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疯狂地挣开范叔和鬼影，直往秦雪狐的方向冲。
“你们别过来碍事！我是古墓司南，饕餮发现不了我，我过去帮忙！”
脑里异常清醒，连刚才的害怕也消失了，速度从包裹尸骨的衣服里抽出几根骨头后。又从裤包里摸出手电筒，往前一照，刚好看见前面两条树根间有一条小缝，我把手电筒插了进去，勉强能看清一些。
刚找到饕餮的位置，一个黑色的影就从我头上直直地飞了过去，背后一声沉响，我回头，是秦雪狐！被硬生生从半空中摔到了地上！
饕餮发现了我这里的手电光，脸转了过来。脑里还没想清楚，手上的一截血红色骨头就扔了过去。
饕餮并没有躲开，也没有张开血盆大口去咬，它低下头，嗅了嗅，用爪扒到了一边，像是知道那东西对自己不利一样。
我赶紧撒腿往回跑，尽量远离手电筒。
麻烦了，得想办法引诱它吞下去！
秦雪狐站起身。手捂在胸口的地方，嘴角挂着血。鞭也落到地上，情况很不好。
“回去啊，别傻站着！”
我一边跑一边着急地喊。
秦雪狐看了我一眼，弯下腰去捡鞭，之后居然是往前走，我暗艹了一声，刚好跑到她面前，不由分说就拽着人走。
身后压过来一个庞大的影，手电筒没事。饕餮却冲了过来！
艹它大爷的！！
秦雪狐面对着我，看得见我身后的情况，她瞪大了眼睛，手上那动作分明就是下一秒就要把我甩开的架势。
脑里正混乱的时候，右手边的远处突然响起了一声爆炸，那个庞大的影立马改道，往右边去了。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还是赶紧拉着秦雪狐。两人连跑带爬地躲进了先前的那个小空间里。
“怎么回事？”秦雪狐问。
“饕餮似乎在保护这里。”冯姐回答。
“什么意思？”
“我刚才扔了颗手榴弹，把这些血管又炸开一个，你们看，它在那边阻止那些血冒出来。”
借着微弱的手电光，那个庞大的身影蹲在远处，闷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周围一片暗色。是喷涌出来的血。
“嗯，可以试试。”
“我去。”
我拎了根骨头就要往外走。四只手一齐拉住了我，我不耐烦地一甩。说：
“我是古墓司南。”
没再等他们磨叽，我跑到了不远处，一开始被我们炸开的树根那儿，之前喷涌出血的地方已经像是结了疤一样，血液全部凝了起来。
我拿的骨头不粗也不细，地面还在摇晃，稍微费了些功夫才把骨头卡到树根中间。
看了那个巨大的背影两眼，我抽出刀，一咬牙，狠狠地戳了下去！
腥热的血又把我淋了个透，我半跑半爬的急忙往回走，离秦雪狐他们还有十来步时，却见他们脸色一变，身后落了一个重物，我一个没站稳，坐到了地上。
秦雪狐他们一个劲儿地给我打手势，告诉我身后有东西，让我不要起来。
我tm就是想起也起不来啊！腿早就软成了两团棉花！那一阵又一阵腥臭的热风在我身后喷着！没晕过去已经是万幸！
头上的汗大滴大滴地淌下来，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给吓的。
心里一个劲儿地念着阿弥陀佛，身后的那股热风却尽是不息！
突然，秦雪狐他们的表情变得十分震惊，拉扯成一种非常怪异的畸形，所有人抬起头看着我身后的东西，呆住了……
慢镜头！又是慢镜头！！我tm真是恨透了慢镜头！！！
秦雪狐不顾身上的伤，扔了鞭，眼睛直直地看着我的身后，范叔、冯姐、老爹还有刚刚醒来的方假人全部一齐拉着她，被她猛地甩开，范叔没办法，一手刀砍在她肩背上，秦雪狐整个人歪了一下跪倒，嘴里又吐出些血，愣是没晕过去，倒是眼泪流了下来。
在所有人松了一口气又重新看向我的时候，鬼影却从侧边借着空隙冲出，范叔他们反应过来，急忙去拉，还是慢了一步。
我心里想的居然是，真好，死了也有人作伴……
血盆大口在最后一秒遮住了我的视线，我闭起眼睛，这回该是死透了。
身一轻，有东西从我的右腹部穿了过去，而且还是对穿，疼痛激得我一下猛然清醒。巨大的恐惧压得我不能呼吸，时间突然快了起来！
胸口一闷，有什么硬硬的东西砸到了我的后背上，五脏六俯跟抽风似地疼，然后身一重，整个人落了下去。
……
睁开眼睛，艰难地转了一圈，头上还是粗壮的树根，手底下摸了摸，也是树根……我居然没有被吃掉。逃过了虎口？！
喉咙一堵，一口血喷了出来，这点小动静震得我浑身像是让推土机辗过一般的疼，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听不见任何声音，右边透来弱弱的光线，头上的树根微微晃动，不知道是给晕的还是因为地震。
有人朝我这边跑近，我感觉得到那光线的变化。
突然，一小块黑黑的影朝我砸了过来。还连着一条线，不偏不移刚好落在我的右手边。我动了动，费了好半天的劲儿才把东西捏到手里。
范叔和冯姐的脸出现在我脑袋上方的时候，我笑了，这tm是得救了吧，我果然命大啊。
两人看见我睁着眼睛，脸上也是欣喜，急忙过来动手抬我，才刚刚仰起来一点，我就一口接一口地把血吐了出来。他们不敢再动，脸上的欣喜也变成了微微的恐惧。
我终于又看见了秦雪狐，她比我好不了多少，半张脸上都是血，衣服也红得不行，一张脸跟在沙漠的那回差不了多少。
“我……是不是要死了？”不知道我这句话他们有没有听清，嘴里尽是血，含含糊糊的。
秦雪狐又笑又哭。嘴巴抖了半天说：
“不会……你怎么可能会死。”
吐的血太多，如果再不止住，我怕是要血涸而死，索性也不再说话，只是看着他们。
秦雪狐见我这样，也慢慢冷静下来，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了一把刀。利落地划到了自己的手腕上。
“你要干什么？！”范叔和冯姐着急地大吼。
秦雪狐看了看手腕上的血，右手捏开我的下巴。把自己的手腕递到了我的嘴边。
“喝下去！蝎，乖。听话！”
我觉得她是疯了，先不说我们两个的血型是不是一样，光是从喝血这一点上看就很不靠谱，我就算喝下去了，又有多少能到血管里，大多是流到胃里被消化掉。
“求求你，喝下去……”真是难看，那一个五大三粗的人哭起来真是难看。
我也想喝，不管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她，问题是我一张口，嗓眼儿那的血就一个劲地往外冒，最后也不知道有没有喝到，满嘴血腥倒是真的。
她终于还是住了手，抹了一把脸上，站了起来。
“蝎，你看着！”
说完，人就跑开了。我努力地把脑袋偏了偏，模糊地看着远方，鬼影正在和一只狮大小的东西扭打，秦雪狐赶了过去，手里拿着鞭，靠近时，几个大跃步跳起。
“帮……帮我……扶……扶正。”
范叔和冯姐小心地把我抬成了正对着那个方向的位置，身后靠着那些树根。
老爹他们和所有人从右边的方向赶了过来，抬着一个人。
我低下头，看了看右手捏的那个东西，很是眼熟，好像在不久前还见到过。
老爹比秦雪狐坚强多了，看到我后，也只是紧紧地握着我的手，呆在一边，别过头去，不说话。
方假人和其他人赶了过来，我看清了他们手上抬着的人，是阿浩。
我在心里啊了一声，原来是他。
右手里捏的那个东西是阿浩的青黑色玉石，在鬼影家族的墓葬群里我见过。
那么，刚才救了我的人，是阿浩？
阿浩被抬到了我的旁边，他比我还惨，身上尽是一个一个的血窟窿，肠流了出来，整个人沾满了黏液。
我费力地把玉石转到左手，放到他的手里，他看了看我，居然笑了。
“帮……帮我交给长老，这本来……就是她的。”
“你救了我？”我没答应他，反问。
“我……恨不得……你死，怎么……么可能救你？”
我想笑，却没笑得出来。
“你……不要再让……她遇到……到危险了，不然……我做……做鬼也不……不放过你。”
“你放心，我也……也差不多……到极限了，谁……不放过谁还不……不一定。”我反驳。
“你不能死。”左手突然被抓住，阿浩整个人抖得厉害，却一直紧紧地盯着我，“麻烦你……你照顾她。”
“如果你死了，我……我就不答应。”
阿浩苦笑了一下，喷出了一口血，手上却没放松，像是拼尽最后一口气的样说：
“麻……麻烦！”
“……好。”
手上的力道突然松了，阿浩像张纸一样，轻飘飘地落到了地上，再也没有动静。
我捏了捏手里的玉石，冰冷得让人心寒。
远处的秦雪狐和鬼影，她们已经制住了饕餮。饕餮被缚在地上，鬼影坐在一旁，秦雪狐扬起鞭，一鞭又一鞭狠狠地抽到了它的身上，如同第一次下渠时遇到的睚眦。
野兽的哀鸣响彻整个空间，像是给阿浩的送葬曲，歌颂着他是多么地勇敢，在拦住鬼影的同时，拿了女氏族族人的骨头，送进了饕餮的嘴里，我似乎还能描摹出那一瞬间的景象，真是……太漂亮了！
他是条汉。
当饕餮最后一声惨烈的悲鸣响起时，地下停止了震动，一切归于平静。
然后……
呯呯！
秦雪狐一个踉跄，仍是用瓶装了饕餮的血，和鬼影一齐掺扶着往这边走。
呯呯！
她们走近了，两个人都是一脸的苍白，秦雪狐的双眼通红，很是骇人。
呯呯！
有人慌了起来，还发出了惨叫……
我伸手摸了摸，树根果然在一点点变热，然后鼓动，像是跳动的心脏，像是流动的血管……
我冲着秦雪狐和鬼影笑了，她们也在笑……
我捏了捏老爹的手，说：
“老爹……我知……知道盘……盘古复活……是什么意思了……”
第一章 巨大的胃袋
人活一辈，有多少次随意地把死字挂在嘴边，是因为死这件事情总是很困难的吧，至少很多时候都要比活着困难。//78小说网无弹窗更新快//
平时遇到危险，总想着大不了就是一死，或者是直接死吧，痛快，干脆。
等真正看着死亡到来的时候，我还是退却了。
同样是贪生怕死的人，我大概就比别人要来得幸运，那些与其亲眼看着我死、倒不如代替我去死的人不少，他们宁愿躺在地上吐血不止、浑身上下没有几根骨头是完好的人是自己，而不是我。
也曾觉得死亡是一种解脱，没什么好抱怨，莫名其妙的病，死了就死了，比别人先走一步。
最近却越来越贪心，我不光是不想死，还想活得很久很久，久到周围的人都不在了，我还能躺在夕阳下的摇椅里，回忆着那些过去的事，好的，坏的，然后写成一本书，让别人帮我记住他们。
每一条树根都在鼓动，一下一下的，渐渐和我的心跳达成了同样的频率，原本坚硬得要用手榴弹才能炸开的树皮逐渐变得柔软。
盘古复活，我们知道这四个字的存在，却没料到这四个字本身就是字面的意思，而不是任何的比喻。
但是，这真的是盘古吗？他的血液应该化作山川河流才对，不该是像现在这样明目张胆地存在。
秦雪狐和鬼影坐到了我的身边。一句话也不说，也不管这空间里发生的变化，只是静静地坐着。
“别……别呆了，东西都到手了，赶紧……把那股力量……量转到我身上吧。”我尽量把话说得清楚。
“不行啊。”秦雪狐浅浅地笑了笑，“不去巫咸山的那个山洞里，是没办法逆转的，所以，你要赶紧好起来，然后我们一起去。”
“对不起。”看来这一辈。又要失败了，“我已经很……很努力了，这破……破身体……还是尽tm的不争气。”
秦雪狐刚要说什么，却被旁边的声音打断。
“方当家的，现在怎么办？冯姐？！”
“找找看，有没有能出去的地方。”
很多身影一闪，却没听见脚步声，树根比刚才更软了，能感觉到里面有浓绸的血液在流动。很强劲的力量。
“不急，慢慢来。会好起来的。”秦雪狐这语气跟哄孩似的，让人好笑。
“滚……”我骂得有气无力，“你赶紧……紧找个大……大点儿的东西，看能不能把……把我的血装……装进去，等你去……去了那个山……山洞，再试……试试，虽然不新鲜，或……或许也能用。”
秦雪狐不说话了，缓缓地摇了摇头。
我觉得眼皮有些重。没多少时间再跟她磨叽，转看向鬼影，把青黑色的玉石交还给她，也把阿浩的话一字不漏地传递完。
鬼影脸上没有表情，低着眼睛不看我，眼泪像是关不住的水龙头，流得比秦雪狐还凶。
“老爹……谢谢你，还……还有老……老妈。帮我照……照顾好诚诚。”
“小凡……”
想了想，没什么要交代的事情，我闭上了眼睛。
闭到一半时，不知道是哪个的爪撑到了我的眼皮上，我合了半天合不上，气得我又只好重新睁开。
鬼影愣愣地看着我，两只手搭着我的眼睛。
“不……不准睡。”坚持得像个小孩。
我笑了。这tmd……太有意思了。
一泡血给我笑了出来，然后就是止不住地咳。最后是两眼一黑，瘫了下去。成了这德性居然还死不了。
“这里没有路，只能往回走！”
“不行！我们来的路也被堵死了！”
“什么？！”
然后是非常吵闹的说话声。
秦雪狐和鬼影还是一言不发地看着我，冯姐气得想揍人。
我动了动手，突然摸到了什么滑腻腻的东西，皮肤有些辣疼，接着，就听见有人说：
“这渗出来的是什么东西？！”
“不要碰！这东西有腐蚀性！”
“tmd，这根本就是个巨大的胃袋！”
“……”
我没办法被抬起来，他们只好赶紧地把衣服脱下，往我身下塞。
我朝周围一看，到处都湿漉漉的，而且，空间似乎变小了？
一股塑料被烧焦的味道传了出来，很难闻。
“腐蚀性越来越严重！鞋底的胶都被溶化了！”
“冯姐，怎么办？！”
秦雪狐终于动了动，她环视了几秒，突地拔出刀，一刀狠狠地刺到了脚底下的树根上！
一股热流窜了出来，像喷泉一样，淋得到处都是，我虽然被浇得几乎没办法呼吸，身体上却觉得舒爽很多，没有刚才那么疼，也觉得有了些力气。
正考虑是不是回光返照的时候，那股热流被人截断，先前的那些难受和疼痛又重新袭了上来，我赶紧说：
“让开，这血是好东西！”
一句话说得顺溜，我没睁眼，那人愣了几秒后，移开了身。
我想我不是疯了就是变态，浑身浸在血里竟然觉得舒服。
疯的不只是我一个，还有别人，在我说了那句话以后，淋到我身上的血越来越多，几乎变成瀑布。
不用看我也知道，这些树根被戳得很惨。
有人把手搭到了我的手上，将我扶起来一点后，又在我的后背上摸了摸。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是范叔。
“还好，没有刚才疼了。”
“狐姐，如果半小时……”
范叔话还没说完。四周就发生了异动。
睁开眼，那些树根动了！而且动得很厉害！像是有了生命一样地在扭曲！
“半小时什么？”秦雪狐凑过来，扶住了我。
“半小时内能找到一个平坦安静的地方让我动手术的话，蝎或许还有救，不过这期间她不能受太大的颠簸！”
“半小时……”
秦雪狐到处看了看，突然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一变，急忙招呼范叔：
“把她放到我背上。”
“嗯。”
一离开那些血我就浑身难受，不过比起之前要好很多。
“范叔，鬼影。你们在前面开路，顾凡爸爸跟在旁边，尽量跟她说话，不要让她失去意识！”
秦雪狐说完，脚下就动了起来，她走的很小心，努力地稳住身，冯姐和小木也紧张地跟在旁边帮忙打着手电。
越过秦雪狐的肩膀，我看见前面的树根裂开了一条很大的缝隙。足足有一条小道那么宽。
秦雪狐打算进去吗？那里是出路？还是别的什么？
我不想再去考虑那些事情，趴在她背上。没由来的安心，就算是死，不过就那么回事，毕竟……有这么多人陪葬来着。
小道里面那些树根扭曲的幅度小了些，不过那种腐蚀性的液体却更多了，前面开路的范叔不得不走一段就戳一次树根，用腥热的血来淋上一遍，我也能借此舒服上几分钟。
老爹跟在旁边，在说了几件跟我老妈这几年在外面的趣事后。再也说不下去，我告诉他没事，我能保持清醒，老爹也没再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变得有些迷迷糊糊，很困，很想睡觉。
“蝎，没事了。你看，真的没事了，我们找到出去的路了。”
秦雪狐突然出声，我用力地睁大了眼睛，看了看四周，已经不再是树根，而是石壁。跟我们一开始进来的那个洞一样。
“嗯。”
“不过啊，这里太窄了。等到了宽的地方就给你做手术，好不好？范叔可曾经是参加过越战的军医。一定能把你治好的！”
“嗯。”
秦雪狐喋喋不休地说着，几乎把所有人都夸了一遍，我不知道她到底是有什么意图，只是在她的每句话说完后，嗯上一声表示我有在听。
脑里则断断续续地浮现出一个身影，一个很陌生的身影，和我老爹差不多的高大，总是规规矩矩地穿着白色的衬衫和一条已经洗得发白的长裤，他戴着眼镜，很书生卷的气息，我看不清他的脸。
他总是喜欢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抬到胸前，想到什么事情的时候，那只抬在胸前的手就会习惯性地搓上一搓。
我没认出他是谁，不过我认出了他手上拿着的那条绿色的翡翠小鱼，他把那条小鱼递给了我。
……
眼前猛地一亮，我有些不适应地皱了皱眉头，强光刺得我半天睁不开眼睛。
“呼，出来了，我还以为会死在里面。”
“真是……”
“蝎，看到了吗？！我们出来了！我说的没错吧！要不了多久的！”
我紧紧闭了一下眼睛，然后睁开，入眼是那个宽敞的祭坛，不过不是林里的那个，而是九条巨蛇所在的那个高台。
之前那些密密麻麻的蛇已经不见了，地上尽是蛇行留下的痕迹，烛灯居然就一直这么亮着，没有熄灭。
“小凡……没事了，出来了啊，出来了。”
借着亮光一看，老爹脸上虽然没有眼泪，眼睛却是红了一圈。
“嗯。”
“范叔！”秦雪狐喊。
范叔清了清自己包里的东西，把我的手拿了过去，把了把脉，又翻了翻我的眼皮。
“没有麻醉，我怕蝎扛不住。”范叔说。
“鬼影的杀狮散行不行？”秦雪狐急忙问。
“不行，那个副作用太大，很可能让蝎直接陷入重度昏迷，量少了又根本没用。”
“冯姐……”
“没有。”冯姐叹了一口，直接答，“在这种地方要是不保持清醒跟死了没什么两样，我们不带那东西。”
我看见秦雪狐的嘴巴抖了起来，也难怪，刚才那么恶劣的情境都能逃出来，我要是再在这里挂了的话，比刚才死在里面更让人无法接受。
“蝎的情况还算稳定，我们稍微赶一下，应该能……找家医院。”范叔是背着我们说的，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低，大概连他自己也没把握我能撑到那个时候。
“好，那我们走！”
秦雪狐说完就想往楼梯下跑，被范叔拦住。
“弄个担架，她受不得颠簸。”
背我的人迟疑了分秒，嗯了一声。
我被放了下来，靠在老爹身上，鬼影坐在旁边，拉着我的手，时不时转过头来看我，然后又赶紧别开。我敢说，她要是再看见我眼睛闭上，肯定又要来撑我眼皮。
其他人也都找了位置，坐下来休息。
秦雪狐和范叔拔了两盏烛灯，用作架，然后手脚麻利地开始绑绳。
我的眼神有点儿不大好使，看东西有重影，还很模糊。
有几个人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在秦雪狐和范前面走来走去，不知道在干嘛，没有消停下来的意思。
我突然觉得右边大腿那儿有什么东西烫烫的，拿出来一看，是之前在青铜罐罐底发现的那只包大的蛇眼，金黄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血红色，看起来很是诡异。
刚打算让鬼影看看，一转头却发现鬼影睁大了眼睛，直直地望着秦雪狐和范叔的方向，而那边的两人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愣愣地看着自己的面前。
这下我看清了，那几个走来走去的人居然是我在摸女氏族族人的骨头时，站在下面的那些滇国人！
看鬼影、秦雪狐还有范叔的表情，难道他们也看得见？！
第二章 全开的瞳孔
不仅仅是秦雪狐和范叔的面前，整个祭坛上突然出现了很多人。//78小说网无弹窗更新快//
简单的衣服，由野兽的皮毛粗加工制成，脸上画着奇怪的图案，一些人忙着布置祭坛，一些人在独自念着什么，一些人站立着，脚边是好几个赤身祼体、让绳紧紧捆住的强壮男人。
所有人都在各自忙活，真实得没有一丝破绽，但是，他们看不见我们。
鬼影呆了，秦雪狐和范叔也呆了，转头看了看，冯姐他们那边更是有几个抖了起来。
这场面对于我来说早就见怪不怪，我稍微紧了紧老爹和鬼影的手，说：
“别怕，都是幻觉，你就是大声喧哗也没问题。”
“嗯。”
鬼影放开我的手，冲对面的秦雪狐打了个手势，秦雪狐反应过来，试探性地伸了只脚出去，拿着东西的人果然直直地从她脚上穿过。
冯姐那边开始有了声音，乱七八糟地说着些什么，在秦雪狐也对他们打了手势后，安静下来。
“你以前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鬼影问。
“是啊，精彩吧。”
“不错。”
这声赞扬真是难得。
“这次你们也能看见，大概是因为这个。”
我把变成红色的蛇眼推了推，鬼影的手刚一碰到就急忙缩了回去。
“怎么了？”
“很烫。”
烫？我奇怪地将整只手放到上面，只能说是有微微的温度，谈不上烫。
“对了，另一只在冯姐那里。”
鬼影犹豫了一下，往冯姐那边走去。
秦雪狐和范叔倒也实在。在明白那只是幻影以后，又继续手里的动作，单架已经编了一半。
看着那些幻影忙忙碌碌的样，应该是要举行祭祀。
鬼影是用小刀把另一只蛇眼拨过来的，那只蛇眼同样也变成了血红色。
之前在罐底看到的刻画上说，蛇眼睁得全开的时候。能看见隐形人。但是却没有记载，如果蛇眼变红，会发生什么异状。
这点我有些担心，不过看了看仍在忙活的秦雪狐和范叔。又觉得有些没必要，反正过一会儿就要走了，范不着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
我把两只蛇眼放到了一起。尽量往自己这边挨，免得一不小心烫着鬼影。
突然，一阵嘹亮的号角响起。所有人被吸引了注意力。
刚才还到处乱走的滇国人已经很有次序地排了起来，不再有说话声，庄重的祭祀开始了。
一个领头模样的人走上了祭台，站到石桌前面，嘴里说出一大串奇怪的语言，手也在不停地比划着。说完的时候，他把手伸进了石桌上的那两个罐里。从里面掏了些东西出来，又放到旁边的一只碗里。嘴里开始念叨。
我记得那两个罐里装的都是钱币，一罐是铜币，另一罐是贝壳。
领头人说完后，沿着祭台前面的阶梯走了下去，来到了高台的边缘。
秦雪狐和范叔的动作停了下来，似乎是绳不够，秦雪狐到处翻了翻没找到。她起身的时候，领头人在边缘处跪了下去，虔诚地磕了一个头，秦雪狐没在意，走到他的背后时，却突然停住了身。
所有人都看着那两人奇怪的行径，我心里莫名地出现了不安，还没等我想出那股不安到底是因为什么的时候，一个巨大的东西映到了我的眼睛里。
那是一个蛇头！一个很大的蛇头！足有两张大卡车并排那么大！它一点一点地，从高台的边缘外抬了起来，到了一个高度，俯视着整个祭坛！
我咽了口口水，身上的冷汗一阵接一阵，明知是幻觉，那股压迫力还是一点儿没有减少。
老爹和鬼影也不可抑制地发抖，冯姐那里传出了几个人的叫喊，就算是秦雪狐，也猛地向后一个踉跄，没站稳地摔到了地上。
我要是没记错，从个头来看，这条蛇应该是九条巨蛇里最大的那条，让人给分尸扒了蛇鳞的那条。
巨蛇就那么看着向他匍匐的滇国人，一动不动。
领头人终于站了起来，秦雪狐这时回过神，几步跳开，飞快地冲到我们这边。
“……的。”
我没听清秦雪狐说的是什么，她碰到我的时候，我浑身一抖，疼个半死，倒是把我拉回了神智。
“蝎！怎么了？！你怎么样？！”秦雪狐着急地问。
我摇了摇头，定定地看着那条巨蛇。刚才秦雪狐跑过来，那条巨蛇的眼睛好像跟着秦雪狐在动！
秦雪狐见我没事，就跟去跟冯姐他们要绳，我没来得及留住人，赶紧跟鬼影说：
“让秦雪狐别过去，那蛇有问题！”
鬼影莫名地看了我两眼，站了起来。
秦雪狐冲范叔打了个手势后，在我旁边蹲下。
“什么情况？你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时间停了……”
“时间停了？”
我一愣，好像刚刚那几个字不是自己说出来的。
时间停了？我为什么要这么说？
祭坛那边，身上被绑了绳的人全部被押上祭台，按跪在领头人面前。那些人起初不肯跪，被人踢了膝弯一脚才跪下去，很倔。
领头人罗罗嗦嗦了半天，最后手起刀落，把那些捆着的人的脖抹了，却不抹干净，那些人仍在死命地在挣扎，流了一地的血，被踢到了祭台底下。
巨蛇动了，嘴巴一张，把那些人一口吞了下去！
直到那团鼓鼓囊囊的东西从巨蛇的脖上滑下，领头人连带着所有的滇国人一齐跪拜在原地。等巨蛇缓缓地落到了高台之下，不见踪影后，那些人才慢慢地站了起来。
领头人急忙跑到石桌边，抬起混合了两种钱币的碗一看。表情逐渐变得狰狞，最后大怒，将碗摔到地上砸了个粉碎，里面的铜币和贝壳散了一地。
面前的景象突然快了起来，很多场面一闪即过，但还是能看得明白。是一次又一次的祭祀。
每次都是以领头人狠狠地砸了碗而结束。不同的是，领头人在每次巨蛇走后，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愤怒，越来越狰狞。两只眼睛里全是恨意。
脑里又闪过那些蛇鳞，最后落到了两只金黄色的眼睛上，我把那两只眼睛拿出来一看。
不知道什么时候。眼睛的瞳孔变得宽了一些！
变宽了……隐形人……蛇眼……我知道了！
“秦雪狐，赶紧离开这里！快！再晚就来不及了！”
“什么意思？”
“你别问这……咳咳咳！”
我猛地咳了起来，脑里蒙晕得很。
“赶紧！！！”
秦雪狐一咬牙。却不是去招呼冯姐他们，反倒跑去了范叔那边。
“鬼影。”
“我知道了。”
老爹没让我再多说，急忙收拾了东西，把背包往背上一背，想了想又放下来，拉过我的手，想要背我。鬼影阻止了他的动作。
冯姐那边的人已经准备好，她蹲下来想我和我说些什么。我尽量用力地冲她吼了一句快走，转头向老爹，也让他快走。
知道我的性直得很，老爹没坚持，跟着冯姐他们一齐跑下了楼梯，听着远去的脚步声，心里无比宽慰。当然，如果秦雪狐、鬼影和范叔也能赶紧跟上的话我会更高兴。
只是，正如他们知道我希望他们不要管我赶紧离开一样，我也知道他们肯定是雷打不动地要护我到最后，估计就算我挂了，他们也要把我的尸体搬出去，与其那样，我还不如赶紧调整好自己，不让他们失望。
“鬼影……”
“你省点儿力气吧，我不走。”
这小孩！
“呵呵，没让你走，帮个忙。”
“嗯？”她终于转过头来看我。
“试试看，能不能把这两个东西砸了。”我用眼睛指了指蛇眼说。
“嗯。”
鬼影用小刀轻轻地把蛇眼扒拉过去，又踩又戳又砸，那两东西就是铁了心地完好无缺。
“没办法。”
“嗯。”
秦雪狐和范叔把担架抬过来的时候，那些快进似的情境终于停了下来。
三人赶紧把我小心地抬了上去，立马从祭台上撤。
我最后一眼看到的是，那些原本要被捆绑住当作祭品的人，这一次却并没有被绑住，而且还穿了衣服，人数比以往要多，领头人在他们面前说了什么，我听不懂。
楼梯很长，之前上来的时候我就这么觉得，而且下山远比上山难，可秦雪狐和范叔就是有本事把这担架抬得像是摇篮一样，轻轻的晃动不会惊醒人，倒是让人想安睡。
鬼影飞快地拿着手电筒跑在前面开路，以防遇上什么意外，速度很赶。
秦雪狐稍微踉跄了一下，我们到达了楼梯下面，瞥了瞥右手手里攥着的蛇眼，瞳孔刚好完全睁开，我松开手，蛇眼掉了下去。
幸好，这里离那洞口应该不远，赶上了！
虽然比在楼梯上颠得多，但最后还是平安地钻进了我们来时的洞里。
洞里没办法站起身，他们只好蹲下担着我走，因为害怕我有个闪失，没敢直接在地上拖。
仍然是鬼影在前面开路，之后是范叔，最后是秦雪狐，我的头朝秦雪狐那边，脚对着范叔。
走了没几步，洞里突然一阵晃动，不一会儿就平稳下来。
秦雪狐闷哼了一声，我背对着她，看不见发生了什么事。
“鬼影……你和范叔带……带着蝎先走，我有点儿累，肩膀这儿挺疼，换你，我休息一下，马上去追你们。”
范叔和鬼影转回头来，两人看着我身后的秦雪狐，范叔闷闷地嗯了一声，又转回头去，鬼影面无表情，看了秦雪狐两眼，走到她的位置上，抬起了担架。
……
“秦雪狐，认识你真好，我不后悔，谢谢你。”
担架已经抬出去好几步，我才敢说出这句话，我害怕秦雪狐听见，又害怕她听不见。
都以为我是瞎的？还是都以为我是傻的？
范叔虽然没有瞪大却突然通红的眼睛算什么？鬼影面无表情却把拳头捏得浑身颤抖又算什么？
肩膀挺疼，能不疼吗？被那么大的蛇一口咬在肩膀上能不疼吗？！身上还被缠得紧紧地，根本动不了，要怎么追？！
多好的角度，我一点也看不到！
可是所有人都忘了，蝎是个手贱的人，自从出现白头发，就放了面小镜在身上。
秦雪狐你真tm能忍！真tm有脸笑！你tm瞎了是不是？！！
可是我没瞎啊……我看得到……看得到镜里的人在对着我笑！浅浅地笑！身被蛇裹得死紧你tm还在笑！！你tm的！！！
镜变得很重，重得我再也握不住，滑到地上……
鬼影的水龙头又决堤，淋了我一脸……
范叔的声音很低，轻轻地唱着什么。我庆幸我有个好老爹，唱得一口好军歌，刚好那首我记得最熟……
“那年是中越的战争，震撼着老山的森林，森林在呼唤着归魂，那是战士的英灵……”
第三章 赶紧好起来
一直很厌烦消毒水的味道，像是掺了太多水的假酒。//78小说网无弹窗更新快//
我浑身没有力气，软绵绵的，意识很清晰，脑袋却很沉。
脸上被罩了什么东西，应该是氧气罩。呼吸虽然自由清新，却不像平日里的空气，杂质很多，有种温暖和熟悉。
我只是静静地躺着，手上是没完没了的针水，偶尔能听到说话的声音，却听不清。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很久，但我没办法改变。
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我想知道……秦雪狐后来追上来没有。
鬼影和范叔把我抬上去后又发生了什么事？冯姐和范叔他们有没有为了争夺女氏族族人的骨头动手？老爹和老妈怎么样了？有没有去看诚诚？
我想问的太多，虽然顽强地活了下来，却无法动一根手指，做不了任何事。
那天，我的身让人翻了过去，一块湿毛巾贴了上来，然后慢慢擦拭，脑里一灵光，我明白了自己的情况。
我似乎……变成了植物人。
常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现在想知道，我的后福在哪里。
脑的活动仍然像是正常人一样，只是身体动不了，而且没像小说里所写的，灵魂能够四处飘荡。
我有细细地想过，秦雪狐比鬼影厉害，鬼影在小的时候被扔到蛇窝里训练，然后还成功地自己闯了出来。所以，山洞里的情境应该也难不倒秦雪狐，虽然她极有可能为了帮我们延长时间，白白地挨蛇咬了很多下，但是以她的体质，应该是小事。
我每一次思考，得到的结论都是这个，秦雪狐没事。
次数多了，我自己也就信了，只期望自己能够早点控制身体。然后睁开眼睛，以做最后的确认。
除却秦雪狐，我想的最多的竟然是那个穿白衬衫戴眼镜、把绿色的翡翠小鱼递给我的男人。
一直记不起来他是谁，这人应该很重要，但是老爹不肯告诉我，持有翡翠小鱼的秦雪狐也什么都不说。
混混沌沌地过着，大概是一瓶接一瓶的针水有了效果，某一天，我突然听清了周围的人的说话声。
“医生说。要给小凡换药，这一次的药是……”
“换吧。我们又不懂医，医生说好，那就好。”
说话的是老爹老妈，情绪没有太激动，像是平时聊天那样。
“嗯，一会儿我去给医生说。”
开门声响起，进来的人步迈得很轻，听不出有几个。
“安哥，嫂。鬼影，吃饭了。”
是谢叔，另外，鬼影也在病房里。
“小荷熬了汤，过会儿就来，我们先吃。”
小荷？
“顾老先生，杜夫人想让顾凡转去国外治疗，让我来问问你。”范叔。
半天没人再说话。只听见盘盘碗碗的声音。
“不用了，这是心病，要是小凡自己想不通，再好的治疗也没用。”老爹。
等会儿！心病？什么心病？
“是啊，小凡从小就倔，有时候一根筋扭不过来，别人怎么说也没用。还是让她自己想通吧。”老妈。
“可……”
“她回来没有？”
范叔还想说什么的时候，被鬼影打断。我没有听见回答。却听见了叹气。
“蝎在等她，她回来了。蝎也就好了。”
鬼影一句话完，房间里又是一阵沉默。
“叔叔！阿姨！我来看顾凡了！快尝尝我做的汤，味道肯定不错。”
这声音……
“嗯，谢谢，每次都麻烦你来看她。”老妈。
“我也不能常来，也就出差的这点儿空闲。”
呵呵，沈秀荷！居然跟谢叔混得那么好，直接叫小荷了。
又有人走到床边，一会儿翻翻我的眼皮，一会儿又听听我的心跳，是医生。
“这药的疗效比之前那些要好，但适应的人群很少，虽然各项检测都能通过，顾凡应该能适用，但她自身还有很多不定性的因素，你们注意留神她的情况，稍有不对，马上叫我。”
“好，谢谢医生。”
“嗯。”
碗筷的声音响起，让我好一阵羡慕，虽然连菜香也闻不见，但听动静就知道吃得很香。
啧啧，不愧是我认识的人，绝对不会因为一点小打击就要死要活，食不下咽。
“诚诚早上检查完就睡了，现在也差不多该醒了，我去看看。”老妈放下碗，走了出去。
依照老爹老妈的个性，我变成这德性的事情，诚诚肯定是知道了，不知道那小有没有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沈秀荷和我老爹还有谢叔聊了一会儿后就走了，范叔也赶回去告诉杜夫人，床边就剩下鬼影和我老爹。
“鬼影，跟你说个事儿。”
“嗯？”
“虽然医生说没有关系，但是你这样每天晚上开着灯不睡觉，身体早晚会吃不消。”
“没事，我白天能睡。”
“你还在怪我们没有让你下去找秦雪狐吗？”
“没有。”
“……好吧，我也不喜欢罗嗦，话我就说这一次。”
“嗯。”
“真是……一个比一个倔！”
老爹这话一出我就好笑，似乎也曾听刘无面这样说过。
“老爹！鬼影姐姐！”
诚诚这小，也不怕鬼影甩他眼刀，喊得这么亲。
小家伙来了以后，气氛没那么沉闷，一直说说笑笑的，中间愣是没给我打招呼，单单在走的时候说了句。姐，我走了。
常听人说这叫胳膊肘往外拐，我曾经仔细看过，也试过，这胳膊肘还真没法儿往里拐！
脑里有意识的时候，能听见他们说话，比起之前来好了很多，估计要不了多久，我就能睁开眼睛，然后能动手指头。最后整个儿站起来。
之后时不时地会有人来看我，大多是秦雪狐那边的人，每次带来的消息都是，人还没有回来。
这是好消息，他们能这么说，肯定是后来下去那洞里找过一次的，而且没有找到。
听老爹老妈他们的对话，我一直是这个状态的原因是因为我自己不想醒，这是心病。
我左思右想也没明白。我的心病到底是什么，说得夸张一点。每天来看我的老爹老妈、鬼影和谢叔，他们心里的负担比我还重，就算是有心病，也该是他们，而不是我。
医生的药换得越来越勤，对于我却是没什么区别，始终还是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一天，老妈刚从外面回来，颇有心情地买了束花。另一人也随行而到。
“秦雪狐应该没死。”是冯姐。
这话是当着老爹老妈还有鬼影的面说的，没人答话。
“我们去了巫咸山一趟，山洞里并没有那股力量，也就是说，力量还在秦雪狐身上。”
“真的？”鬼影毫无情绪地问。
“嗯。”
椅的响声，有人站了起来。
“鬼影！”是老爹，“你不能走！小凡还没醒，你不能走！”
静了一两秒。老爹又大喊起来：
“你别忘了！小凡的心病，你也是其中之一！你们三个谁也躲不开！其中一个出事肯定会连累另个两个！！”
虽然我知道老爹的好意是想把鬼影留下来，不要去冒险，但这种劝法，只会适得其反，还加重了她心里的自责。
真是，关心则乱。
微微的一小阵动乱后。只听范叔说：
“把她绑起来让人看着，要不然等她醒了。谁也拦不住。”
“嗯。”
我大松了一口气，鬼影还真是……乱来。
重阳节的时候。病房里来了位稀客，杜夫人。
老爹老妈被范叔请了出去，说是有事商量，鬼影不知道被绑在什么地方，已经好长时间没听见她的声音了，病房里就剩下杜夫人。
“蝎，你要是能听见，就快点儿醒过来。”
话刚落，一只手放到了我的氧气罩上。
我一惊，杜夫人要干什么？！
“赵老爷那边还是不肯罢休，就算秦雪狐失踪，你变成了这样，他们还是担心会出什么岔。”
氧气罩突地被拿掉，我像是让人掐了气管一样不能呼吸，根本听不清杜夫人说的话！
我艹！她不是想杀了我吧？！
嘴巴被掰开，她拿了什么东西灌到了我的嘴里，一股的血腥味儿！
脑里一缺氧，我几乎就要两腿一蹬地去了，氧气罩又重新回到我脸上。
意识空白一片后，慢慢地缓了过来，呼吸也逐渐顺畅。
心里有些火气，杜夫人到底怎么想的？！警告？！还是灭口？！她不是站在秦雪狐这边吗？！
“蝎，醒过来吧，秦雪狐回来了。”
话是她凑在我耳朵边说的，很小，但每个字我都听清了。
秦雪狐回来了！我艹！我就说，她怎么可能会死！
还没细想的时候，老爹老妈回到了病房里。
“杜夫人，我知道你们是为了小凡好，但还是算了，就让她留在这儿吧。”老爹。
“哎……好吧，不过，你们要是改变主意的话，就跟我说，我马上安排。”杜夫人。
“好的，谢谢。”
杜夫人走后，我突然觉得身体有点儿不大对劲儿，很不舒服，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很难受，还想吐。
老爹发现我情况不对，急忙把医生喊了过来，医生不知道怎么看的，两三分钟后大喊了一声，准备急救。
手上的针水被换了下去，我被抬到了一张车上，让人急急地推着走。
当麻醉针头戳到我手上的时候，我一口血喷了出来，因为有氧气罩拦着，有些倒流进鼻里，我被恶心个半死，意识越来越远，渐渐地，什么也不知道了。
……
睁开眼睛，头上是泛了黄的天花板，右手边坐着个人，是个女人，很模糊，我看不清。
我一直盯着她，直到她也终于抬起头来发现我，然后手里的书本掉了下去。
“小凡……你醒了？！小凡？！！”
我还是没能看清她的脸，不过我知道那是我老妈。她叫了我几声后，急急地冲了出去。
医院内是不允许跑动和大喊的，老妈全做齐了。
“安！安！医生！医生！我女儿她醒了！医生！！我女儿她真的醒了！！！”
半分钟不到，我就看见许多身影窜了进来，一个接一个，仍是看不清。
医生走的时候，说这是个好的开端，也许再过不久，我就能活蹦乱跳地下床走动了。
所有人跟疯了一样地高兴。
当我终于能看清东西时，老妈把诚诚带了过来。诚诚一进病房，我就看见他的眼睛红肿了一圈。
我想抬手去摸摸他，却动不了，只有指头尖儿能动。
诚诚抓着我的手哭得像世界末日，我动了动指头，他愣愣地看着我，我慢慢地在他的手掌心里划了出来。
姐很想你。
这小哭得更厉害了，最后哭得太累，竟然睡了过去。
鬼影是在傍晚的时候才跑进来的，她趁所有人不注意，凑到我耳边，小声地说：
“我和秦雪狐在等你，蝎，你要赶紧好起来。”
第四章 短暂的再会
鬼影常常来看我，每次都会贴到我的耳朵边儿说上一句，我们等你，你要赶紧好起来。//78小说网无弹窗更新快//
我能睁开眼睛，右手的手指也能动，却进不了食，仍然靠营养液维持。
几个星期后，老爹老妈他们终于从一开始的大喜中平静下来，脸上又挂上了不好的表情。
用在我身上的药还是在不停地换，仍然没什么进展。
那天杜夫人给我吃的东西应该是血，至于是什么血，大概是秦雪狐的，血里还有些面粉类的东西，被辗得很细。
诚诚每天都来看我，精神状态看起来很好，一直在床边给我念书。他又做了几张只剩叶脉的，上了不同的颜色，很好看。
偶尔会觉得眼眶湿湿的，却不是在哭，医生无意间碰上一次，就对老爹老妈说，不要担心，这只是生理现象，能往体外排东西是好兆头。
老爹老妈不信，以为我是在难过，打那天后，更是每天换着花样儿地逗我，好像他们自己也很开心一样。
医生的话是对的。而老爹老妈这么做，才真是让我难过。
诚诚今天很兴奋，老爹老妈给他买了一堆的大白兔奶糖，这小一吃起来就没个度，嘴里一直塞得满满的，估计一张口，那股牛奶味就能涌出来。
他趴在床边，手上拿着本书，给我讲老虎的生存习性。
门被推开。有人进来，我移了眼睛过去，是杜夫人和鬼影。
杜夫人和我老爹老妈在聊我的情况，鬼影则是看着我。
时间差不多，谢叔送饭过来，吃完后，诚诚就回自己的病房休息，老爹老妈则出去买水果，房间里只剩下鬼影和杜夫人。
“蝎，我就不拐弯抹角了。有件事要跟你说。”杜夫人坐到了我的右手边，“我们在半个月内就会动身去那个山洞，到时候不管你好不好，就是打着针水，我们也要抬你去。”
我动了动右手指，在她的手心里写，我没事，我去。
杜夫人笑了笑，对鬼影一点头。鬼影从身上摸出一个小瓶，打开盖后倒进了我的嘴里。
幸好我已经不需要氧气罩。不然这么重腥味儿的东西，我肯定又要窒息上几分钟。
“虽然不知道你能醒来是不是因为这个，但总要再试试，鬼……”
门又打开了，杜夫人停了口，看向门的方向。
是医生，他进来后，转身把门关上，我有些疑惑。等他一转身，我下巴差点掉到地上。
秦雪狐！！！
我说呢，那医生什么时候长这么高了。
杜夫人站起身，让开秦雪狐。
她坐下后看着我，嘴巴张了又张，硬是一句话没说出来，最后只是浅浅地笑着，喊了我一声。
“呵呵。蝎。”
我动了动指头，她把手掌递给我。
你怎么现在才来？
“这个以后再说，总之我是逃出生天了。”
秦雪狐笑得让人火大，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鬼影当时肯定是发了疯，拼了命地要下去找她，她应该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出现才对。不该笑的这么无所谓。
“蝎，这是最后一次了。我不能放弃。”秦雪狐突然一脸严肃。
“你是最强的古墓司南，鬼影是最强的长老。我是最强的司，我们的力量刚好平衡，成与不成，就看我们了。”
如果失败了呢？我在她的手心里写。
“如果成功了，所有人都能活，如果失败了，所有人都得死。”
我定定地看着她，有些没听懂。
“不论是因为我们其中一个挂了，还是因为逆转的条件不够，总之，这一次要是失败，己氏族和东氏族的族人，只要是知晓这件事的，我一个都不会留。”
我艹！这什么意思？！
“就像灵一样，她杀了龙、七族大和四大长老，我会比她杀的更多。”
话一完，我就觉得身边像是落了颗原弹一样！秦雪狐这话不是开玩笑，她是认真的！她敢这么做！！她也能这么做！！！
疯了！都tm疯了！！
我急忙把眼睛投向鬼影和杜夫人，两人一脸平静地看着我，就算秦雪狐刚刚说出了那样的话，也好像对她们没有什么影响一样。
怪不得去云南之前，我觉得杜夫人的行为有些奇怪，秦雪狐行事也颇为冲动，两人都有种不顾一切，全豁出去的样，原来真是不要命了！！
我急得手指抖了起来，半天写不出一个字。
秦雪狐握着我的右手，继续波澜不惊地说：
“几千年了，该是结束的时候了，打从我成为司开始，就下了这个决定。其实，很多辈的司都这么想过，只是她们没有能力，也下不了手。我跟她们不一样，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我明白，如果失败了，这样做也仅仅是结束了这两个氏族而已，而那股力量仍然存在，它还是会去祸害另一批人和他们的孙孙。但我的能力也只有这么多，我不可能去顾及别的。我做的这一切，只因为我是司，我杀他们，也是这个原因。”
“我只是来亲口告诉你，并不是商量。至于你老爹老妈，我并不想刻意瞒他们，但我也不会主动去和他们说，就算你告诉他们，时间一到，我也会带你走……对不起。”
说了这么多，我现在也多少冷静下来。
还是曾经说过的那句话，一个人太被另一个人了解，不是什么好事。
秦雪狐虽然说得很坚决，很执拗。多一半是对自己说的，也正因为她这么说，我才知道，她很担心我了解这些事情后的想法，害怕我反对，害怕我恨她，害怕我绝望。
我在她的手心里写了几个字，我是站你这边的，你怎么做，我都配合。
秦雪狐终于落下心地对鬼影和杜夫人点了点头。
又和我说了几句话。秦雪狐就穿着白大褂走了，几分钟后，老爹老妈拎着水果回来。
之后的几天，鬼影天天都来看我，每次都要灌我喝下小半瓶血，但这次没有上次那么见效，喝了跟没喝一样。
杜夫人说半个月内动身，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我也拿不准他们到底什么时候行动。
就秦雪狐说的来看。失败了，就都得死。
我一直不明白老爹转变这么大的原因。一开始要我誓死远离，后来却又主动地把我拉进去。
如果我不问清楚的话，怕是死了也不甘心。
老爹，我想和你说说话。
我在老爹的手掌上写，老爹放下了另一只手手里的水果，认真地看着我说：
“好啊，小凡想说什么？”
为什么会决定掺和进来？
老爹没有太多的惊讶，只是一脸早知道你会问的表情。
“原本是打算等所有事情结束了，再全部告诉你。不过现在……也没必要那么藏着了，告诉你也没什么关系。”
老爹肯定以为秦雪狐的动作已经停止，才会这么说，要是我告诉他秦雪狐的计划……那不得闹腾？！
这事儿，不能说。
“你肯定不记得了，在你还很小的时候，你常常指着空白的地方，说出一些奇怪的话。有一次。我和英绮带着你去看房，你就指着阳台边问，那个姐姐为什么坐在那儿。可想而知，房东脸色一下全白了，我们最后也没租下那房，倒是听门卫说，曾经有个女人从那里的阳台上跳了下去。”
“次数多了。我和英绮都开始觉得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那天。我无意中在街上撞到了一个人，那人喝得醉熏熏的。衣服穿着倒挺斯文，当时我跟他都被对方撞倒在地，我先爬起来，就去扶他，结果被他抱着腿愣是不松手，一个劲儿地在说着些什么。”
“没办法，我只好在旁边跟着蹲了一段时间。等那人清醒一些的时候，他赶紧跟我道歉。我们就这么认识了。后来知道他是大学里考古学专业的教授，刚好我念的也是这个，两人的来往也就越来越多。那人烟酒不沾，生活很自律，一直不肯告诉我那天喝醉酒的原因。”
“他住的地方很偏僻，我去过一两次。后来，我无意间给他说起你的情况，他就说想见见你。小凡，你不是一直好奇那条绿色的翡翠小鱼吗？那东西就是他送的。那年你五岁，抓了鱼就跑。”
老爹说的，肯定就是我印象里的那个人，一副学者的样，喜欢一只手背起，一只手放到胸前。
“小凡，我不知道那时候的记忆你记起来多少，我倒宁愿你一辈都不记得。”
老爹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手。
“因为他住的地方偏僻，我也不方便常去，在他的一番挽留下，我们就答应多玩几天。他似乎特别喜欢你，常常跟你说些艰涩难懂的东西，也不管你能不能听进去。”
“就是他告诉我，世界上存在着古墓司南这类人，他还说，你就是古墓司南。我起初很不相信，他像是预料到一样，让我们跟他去一个地方。”
“他带着我们绕到后山，转了几个弯后，豁然开朗，我和英绮吓了一大跳，那地方，种了好大的一片罂粟！”
罂粟？！那片罂粟花海？！原来是那个人的！！
“他说，他在罂粟地里藏了一样东西，如果小凡你能找到，就证明他的话没错。我跟英绮哪可能让你进去，他笑了笑，也没再说什么。本来以为这事情就到此为止，但是过了几天，你却突然不见了，我跟英绮到找都没找到，英绮就突然想到了那片罂粟。”
“果然啊，我们在那里找到了你，你也找到了他藏起来的东西，一个人的头骨。而你，当时被吓傻了。”
“我信了他的话，但是我不愿意承认，连夜就带着你和英绮跑了。之后花了些功夫，拿到了那块梅花镇纸，你的情况也终于稳定下来。从那以后，我和他就没有再联系过。”
“直到诚诚在学校晕倒，然后入院，我才知道事情根本就没有完结，才仅仅是个开始。我凭借着十多年前的记忆，去找那个人。”
“幸运的是，我找到了他，他老了很多，精神状态也很差。他没有问我当年为什么不说一声就走，而是拉着我，坐在门外晒太阳，一晒就是一整天，他讲了很多的东西，却不去指出那些东西的真假，只是一直在讲。”
“几天后，他让我进了他的书房，指着满屋满地的书本和纸张告诉我说，我想要知道的事情全部在这里，只是他研究了一辈，还是没有找到起死回生的办法，他累了，不想找了。”
“我没理会他说的什么起死回生，花了差不多一个星期的时间，也才把那屋里的东西看完三分之二。这时，他又突然和我说，如果要保住小凡你的命，就千万不能让你跟秦雪狐和鬼影接触。那是我第一次听到她们两个的名字。”
“那句话让我很担心，最后还是没忍住，回了北京一趟，跟大山说了些事情，做了些准备。等我再赶回那个人的屋时，那里已经变成了一片焦黑。我在里面找到了一具尸体，是他自己放的火，他烧了那屋，还烧了自己，把一切的一切都烧得干干净净！”
第五章 命运的齿轮
“小凡，我手上所有的资料，都是呆在他书房的那一个星期里记下来的，还有我随手做的笔记。//78小说网无弹窗更新快//之后，我就靠着这些东西，四处查找线索，却一直没有进展。直到后来，我从别人那里听说了死财神和护，再到他一家被血洗，就慢慢放出些消息，逐渐接触到两个氏族里的人，事情才一步步走到现在。”
我倒是明白，老爹说的那个人肯定是一个相当重要的人，他跟老爹这天翻地覆的改变有必然的联系。只是，我现在仍是有些模模糊糊，还差一句话，一句点透那个人身份的话。
他是谁。我在老爹的手掌里写。
“那块绿色的翡翠小鱼，在十多年前，我带着英绮和你一齐离开时，留在了那个人客厅的桌上。”
难道……
我一眨不眨地盯着老爹。
“但是现在，它却出现在秦雪狐的手里。”
难道……
秦雪狐当时拿出小鱼时，看我老爹的眼神……那是……我该怎么形容？
“他姓秦，叫秦恒，你应该叫他秦叔叔。”
难道……
哎等下？难道不是我想的那样？！
“如果没有意外，他应该是秦雪狐的父亲。”
什么？！
我一下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看着我老爹，他没有说谎。
这消息……这消息……
脑里空白了几秒后反应过来。我却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悲。
我庆幸，庆幸秦雪狐没有像我刚才猜测的那样，是杀了那个人的凶手，是放火烧了那些资料的人。
我害怕，害怕这一切就像是逃不开的命运，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安排好了所有人的角色，我恨死被人算计的感觉！
我高兴，原来在很久以前，就注定了我和所有人的相遇。福祸双至。
一时间百感交集，我想大声地笑，或者是大声地哭，总觉得要发泄一通。
身体动不了，只有眼泪哗啦啦地下，不知道是兴奋还是难过。
“小……小凡，你怎么了？”
我没事，秦雪狐知道他吗？我尽量平静地在老爹的手上写问。
“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
老爹重重地叹了一口。不知道是为谁叹的。
“每次见到秦恒，他都对自己的事只字不提。前些年。我见到他的最后那段时间，他每天拉着我晒太阳，说的最多的，反倒是自己的妻和女儿，却从没提过她们的名字。秦恒一直在道歉，说对不起，说自己不是一个好丈夫，让自己的妻去做那么危险的事，导致她身亡。说自己更不是一个好父亲。二十多年都没有照顾过自己的女儿一天。”
“秦恒说，要是他是古墓司南就好了，不完整的古墓司南，这样，他就可以平衡三人的力量，不至于因为长老和司两边的力量较弱而导致逆转失败，搭进了两个女人的性命，让两个孩从小就没了妈。”
造物弄人。让我不得不服。
吴小宇因为半调的古墓司南体质和半调的长老血缘，最终年纪轻轻去了远方！类似经历的刘无面也因此毁了自己的一生！秦雪狐和鬼影两人的母亲却因为力量弱，无法与力量较强的古墓司南平衡而送了命！！
我能说什么？我还能说什么？！
秦雪狐和鬼影也没能好到哪去！她们过了怎样的二十多年？！
我现在虽然只能一动不动地躺在这里，但我却是所有人里最幸福，最不该抱怨的！我老爹老妈还活着，我多了秦雪狐和鬼影这样视我的生命比自己生命还重要的生死之交，我有沈秀荷这迟来的朋友。我还有强撑着身体，每天给我讲故事的诚诚！
老天。你既然让我活了下来，这次的逆转就必须成功！你tm玩了这几千年！！也该玩够了！！！
“秦恒的妻死后。他就一头钻进了研究，希望能借由那股力量，让自己的妻复活，虽然明知不可能，却一直坚持着。小凡，你在罂粟地里找到的那个头骨，就是他妻的。”
什么？！秦恒妻的头骨？！秦雪狐她妈妈的头骨？！我那时候见到的居然是……
“那几天，秦恒把他一辈的恨全告诉了我，他恨那个山洞的力量，恨两个氏族的祖先，恨人的贪欲和私欲。小凡，你在那么小的时候，就能把古墓司南的能力透露出来，是秦恒见过的最强的古墓司南。而同时，东氏族里的鬼影也被认为是最强。可他没想到，己氏族里最强的人会是自己的女儿，步上了妻的后尘！”
“他是未亡人，也是一个父亲，一个带了一生悔恨的父亲，所以，即使他知道，只要你们三个联手，逆转的机率一定能比以往高上很多，可他还是给了我警告，让你不要接触秦雪狐和鬼影，他知道，我也是一个父亲。”
原来……原来……
“小凡，这就是我改变想法的原因，不是因为这样有多伟大，才去结束这个噩梦，而是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这件事，而我为了让你不趟这趟浑水瞒着你的话，你一定会恨我们。”
“人这一辈，能有个互交生死的伙伴得是多大的福气。就像你谢叔和我，年轻时为了逃敌困在雪山里，食物难找，我想着总要活下去一人才划算，不能两人都交待在这儿，就施了小计，编了个谎，把食物都留给了你谢叔，后来被当地的猎农救到，总算活了过来。”
“多年以后，我们住的小村庄发洪水，我和你谢叔抓到一条木板，只能躺一人。你谢叔把我砍晕了，自己却整夜泡在水里，虽然得救，却再也不能生育，所以他对你和诚诚，是当亲生儿女在看。”
心里堵不住的难受，我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发泄也好，感动也罢。
眼泪流得我眼睛疼，喉咙处却还是像被堵了颗心脏一样地难受。
“你和秦雪狐还有鬼影三个。感情绝对不比我和你谢叔差，所以，我和英绮并不拦着你去做任何事，哪怕是亲眼看着你去送死。”
“虽然不知道你们的计划是什么，但是既然决定好，我和你老妈也不会反驳，只是这一次，我们就不陪你去了，我们和诚诚在家里等你们回来。”
我惊讶地看着老爹。他知道了？！他怎么会知道的？！
“呵呵，小凡啊。可别忘了你老爹我是神算，更何况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女儿呢。”
谢谢你，老爹。
五个字，我写得很慢，我要写清楚，写明白。
四天后的夜晚，秦雪狐和鬼影把我带了出去，老爹老妈睡在旁边的病床上，好像真的不知道一样。
离得很远了。我才听到有隐隐的啜泣声传来。
这次一起去的人不多，有范叔、刘无面、小木、血狼、顺、葱头，加上秦雪狐、鬼影和我，共九人。
杜夫人和金巧手在不同的路段上给我们送行，两人都是看了我们半天，只说出一句，等你们回来。
车缓缓发动，我身上还挂着水。身边是秦雪狐和鬼影，范叔开着车。
车速并不快，缓缓的，很平稳，我有些困，就毫不客气地先睡了过去。
想起最初的时候，我为了钱。她们为了寻找古墓，仅仅是合作的关系。但从那时起，秦雪狐和鬼影就拼命地保护我。因为我是古墓司南，对于秦雪狐来说，还多了一份对少华的愧疚。
后来，发生了很多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钱已经不是那么重要，只要她们一遇到危险，我的身就先于脑冲了出去。不管秦雪狐是不是因为不知道古墓司南的重要性才放了我，但在沙漠那次，她宁愿不去逆转也想要我活下去的样真实无比，拿沈秀荷的话来说，除了母亲，没有人能为另一个人做到这种程度。
鬼影从一开始对我的恨之入骨，到后来的不顾死活，她虽然不说，我却清楚，有些东西真的改变了，而且还变得很好。
现在，我们三个终于闯到了最后一关，正如我老爹所说的，这一生，能有个互交生死的伙伴是种福气，我有两个，多骄傲，哪怕失败了死去，这一辈，也活得值了。
一觉睡得比在医院还安稳，第二天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大亮，车停了，手上被挂了针水。
鬼影刚好开了车门进来。
“醒了？”
我闭了下眼睛，算是答应。
“等你这瓶水打完，我们就走。”
我直直地看着她，她理会地把手掌放到了我的右手下。
不赶时间吗？要是让别的人追上怎么办？
“没事，都安排好了，至少也能拖上一个星期。”鬼影耐心地说。
巫咸山在哪？
“山西夏县附近，具体位置我不清楚，只有守墓人己氏族才知道。”
“呵呵，说我呢？”秦雪狐长腿一迈，跨了进来。
“蝎问山洞的位置。”鬼影退回坐到位置上，秦雪狐也坐到旁边，把手掌放在我的手指头处。
“嗯……那地方挺难找的，我这么说也说不清楚，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乌的传人是谁？
这个问题我一直想问，虽然隐约能猜到是秦雪狐，但是进了那个满是树根的地方以后，冯姐的言行全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基于这一点，我有些怀疑。
秦雪狐一愣，也没敷衍我，左右看了看后，指了指自己，然后又压低声音跟鬼影说，鬼影像是早就知道一样，一脸平静地嗯了一声。
那格列婆婆就是上一任？
秦雪狐点了点头，说：
“格列婆婆跟我妈是好姐妹，我妈死后，她就带我去了新疆，一个人把我拉扯到大。”
要不要问问秦雪狐爸爸的事？似乎很不好开口。
“对了，蝎，有件事情我要问你。”秦雪狐正了正脸色。
什么事？
“你父亲留给你的那八张纸，是从哪里得来的？或者说，上面的内容他是在哪里看到的？”
我一惊，这么说，秦雪狐应该还不知道那人是自己的爸爸。
不知道。
以不变应万变。
“所有人都不明白，为什么你老爹一个外人会知道这么多，这件事我也想不通。还有你之前说的那块翡翠小鱼，那是格列婆婆几年前交给我的，为什么你会知道？”
秦雪狐的眉毛拧得越来越深，我越来越不敢说出答案，我在避讳什么？
我问过老爹，他也不肯告诉我。
写完后，秦雪狐浅浅一笑，拍了拍我的手。
“呵呵，放心吧，我没有恶意，只是想弄明白小鱼的来历，格列婆婆只说它很重要，却没跟我说为什么。”
看来格列婆婆在秦雪狐成长的这些年里，仍然和她爸爸秦恒保持着联系。
“蝎，你老爹留下来的其中五张纸，被我换过的那个，上面的内容我一早就看懂了，更何况，你老爹还告诉了谢大山那句话，甲乙丙丁的顺序不一定是对的。这话的意思就是暗指那些内容要用另一套语法去看，我不认为你老爹会那套语法，但这其中肯定有所联系。”
上面写的是什么？
“呵呵，对我来说倒没用，对你来说，是保命的护身符。既然用了那种语法来写，肯定是专给乌的传人看的。”
然后？
“上面说的是，放过拿着这几张纸的古墓司南，不然，逆转肯定失败。”
第六章 另一个入口
是假的吧？
我愣了一会儿，在秦雪狐手里写。//78小说网无弹窗更新快//
“呵呵，当然是假的，为了保命才会那么写，而且很容易就能猜出，那是格列婆婆写的。”
秦雪狐笑着笑着，表情淡了下来。
“不过，我从云南活出来后，回了一趟新疆，却没能找到她，也没办法问。”
“狐姐，走了吗？”范叔坐上车。
秦雪狐抬头看了看药水。
“再等十五分钟。”
“嗯。”
云南那里怎么样，祭坛，村民。
我有些担心地问。那里的经历比任何一次都要来得骇人，如果成溪的村民仍旧维持着那样的祭祀，总有一天，还是会出大事。
“你放心，鬼影和范叔之后已经找人把那里的祭坛拆了，石块打碎后，填到了洞里。之前我们进去林里的时候不是说过吗？那里的土有问题。这很可能是因为林底下那片流动着血液的庞大根系，再加上饕餮那只千年的龙，不仅改变了土质，还导致那里的土形成了强大的磁场，让人找不到方向。另外，村民盖房就近取材，肯定用了那些土，所以家里才会发生奇怪的事情。”
“我从林里出来后，躲在附近观察了一下那里的村民，跟平时没有什么区别，试探着问了一些林里的事，他们也不知道。这样就基本能确定，成溪的村民已经不记得祭坛了。大概是因为龙死了，里面也遭到很大的破坏，所以那片磁场的控制力受到减弱或者是消失，跟着村民相关的记忆也被抹去。”
我动了动手指，刚要写出我的问题。秦雪狐又接着说：
“当然，我知道没有那么简单，那些村民的回答也很有可能是装出来的，终有一天，他们还是会去林里把那个地方挖出来。但是我管不了那么多，现在最重要的是逆转。如果成功了。说不定能把所有好风水的磁场全部打破。”
秦雪狐说的对，何况要是真的计较起来，想要彻底处理的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入手。
我回了个好字。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又在她手上写：
那个祭坛到底是谁的，不像是滇国人……
我还没写完。秦雪狐就按下了我的手，说：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而且我也可以百分百肯定地告诉你。那个祭坛是滇国人的，九条巨蛇也是他们杀的，只不过没有亲自动手，而是指使那些原本要被拿去做祭品的人去做。如果我没猜错，那些是昆族人。”
真是这样？但是那些蛇……不是他们所信奉的神吗？怎么会？
“正因为那些蛇是滇国人的信仰，是他们所崇敬的神，所以才会遭到虐杀。”
为什么？我想不通地看着秦雪狐。
“神应该是无所不能。掌控生死，兴败荣辱的存在。让人又敬又怕。但是如果有一天，这个神的信徒发现，无论自己如何膜拜和上贡都无法讨好这个神而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时，信仰就会变成仇恨和怨忿，神不再是神，只会变成他们泄愤的工具。”
我感到一股无法言语的悲哀，一个将命运依托在神身上的民族，迟早都是要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里消亡的。
时间一到，手上的营养液也完了，秦雪狐取下瓶后，招呼范叔动身。
因为顾虑到我要挂水，车行得很慢很平缓，大概过了一个星期，秦雪狐才说，差不多要到了。
我从车窗望出去，虽然只看得到一点点，但还是知道，周围全是一座一座的山，起伏绵延，偶尔能听到一两声人说话的声音，一会儿就没了，过了一段时间，又会出现。
“这里是夏县，村很多，有八百多个小村来着。”秦雪狐说，“鬼影，你来过这里没？”
“来过。”鬼影看着窗外，头也不回。
“什么时候？”
“八岁……还是十岁，忘了。”
“来做什么？”
“训练。”
“我第一次来这里，是格列婆婆带我来的。”秦雪狐说着，转看向我，“蝎，还记得我给你的那个地址吗？那里就是山洞的附近，当时的最后一次休息就是在那儿。”
我想起了去年跑去找秦雪狐的情景，找到的，是一片空地，很荒芜，根本看不到半座山，自然也没见到任何山洞。
秦雪狐像是看出我的疑问，又说：
“那个地方虽然说是山洞的附近，但是离真正的山洞还差了很远。我们这次去，倒不走那里。”
“还有另一个入口？”鬼影问。
“嗯，我们两族里流传的那个族史提到过，灵进行逆转失败，直接传到了下一辈族人身上，之后她就从山洞里消失了，随后乌也跟着不见。这件事是真的，只是当时洞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古墓司南。”
“古墓司南不可能隐身进去，之后三人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消失，所以，那山洞里还有另外一条路，我的记忆里也是这样的情况，只不过那条路是怎么进去的，这部分记忆却是一片空白。”
“看来这里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地方，必须要找到像是云南祭坛下、用另一套语法写有关键点的十幅画才能恢复。”
“怎么找？”鬼影皱了皱眉问。
“要是以前，我们肯定又要到处去下渠，然后进去看里面的十幅画，不过现在不用了。”
我和鬼影一齐看着她。
“自从灵定下司进行传承后要葬到好风水或者是皇陵里的规矩，族里面就有一部分人，参与或者是谋划了皇陵的建造，比如说李抱真的墓，还有沈秀荷提到的绍王爷墓，都是族里人经手的。”
记得沈秀荷带我去找吕教授的那次。她从包里拿出了一块石板，上面不仅刻了己氏族的上古语言，还刻了滇国人用的文字，这么说来……
鬼影似乎和我想到了一块。
“你们也应该猜到，他们在建造的过程中，会往里面放了一些东西。一些很重要的东西。再比如说沈秀荷拿去问吕教授的那块石板刻画。蝎在黄肠题凑里拿到的那四块像鸡蛋的石头。”
果然是这样。
“其中一块你们也见过，没人看得懂，用的是另一套语法，写了一些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另外的三块我放到水里试过。其中一块在水面上浮出了字，字里提到了山洞的另一条路，但是提示很模糊。需要到了那里才能慢慢理解。剩下的两块，我一时半会儿还不知道要怎么用，也只能边走边看。”
“为什么不从山洞口直接进去？”鬼影问。
“如果是一年前的蝎。当然可以从山洞口进，不过她现在的体质已经完全变成了古墓司南，再加上之前的重伤，身体很弱，肯定撑不到山洞里面。都到这一步了，我不想冒任何的险。”
“我知道了。”鬼影说完，头往后一仰。开始闭目养神。
“蝎是因为古墓司南的体质，身体才会衰竭得这么快。新陈代谢缓慢，身体的伤自主修复勉强，最后变成了这样。如果逆转成功，蝎就会变成正常人，一切，应该都会回到最开始的时候。”
我突然觉得秦雪狐的声音有些轻，希望也有些飘渺，看着窗户外慢慢移动的山头，车走到一个位置的时候，太阳刚好从一座山后露了出来，光洒到身上，很不真实。
睡过一觉醒来，车已经停下，天色渐渐西沉，几分钟后，秦雪狐打开车门。
“我们到了。”她边说边把手放到我的身底下，“幸好你那些骨头已经接好，不然我还真不敢随便动你。”
车外已经撑好一张便携式的轮椅，秦雪狐把我放了上去，然后盖了张薄毯在我身上。
这里是两座山之间的一条小道的前端，说是小道，也只是一片平地而已，到处都长满了茂盛的杂草，一看就是很少有人来的样。
“小木，你们四个留在这里，如果我们出事了，也好有个照应。”
“狐姐，让血狼一起去吧，晚上行动，他比较适应。”小木提议。
“不用了，能少一个人冒险就少一个，我不想再有人折进去。”秦雪狐毫不犹豫地否决。
等范叔、鬼影和刘无面准备好，秦雪狐就推着我一齐朝山那边走去。
天色越来越黑，范叔和刘无面打起了手电筒。
本以为秦雪狐打算就这么连夜赶路找地方，结果在转过半座山又绕了两个弯后，秦雪狐找了个宽敞的地方停了下来。
“你不信小木他们？”刘无面生好火，问秦雪狐。
“不信，他们的立场太软，很容易动摇。”
“呵呵，那你就信我？”
“你至少比他们能信，而我现在缺人手。”秦雪狐倒也不客气。
刘无面笑了笑，没再说话，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本和笔，写写划划的。
鬼影坐在我的侧对面闭目养神，谢叔把那些药瓶重新整理了一下，又放回背包里。
秦雪狐吃了点东西后，从大登山包里翻出件东西，也没拿手电筒，走到稍远的地方，东看看西看看，不知道在干嘛。
这里还算不上深山，周围的草虽然多，树木也还是稀稀松松，没看见任何的野生小动物，总觉得有些诡异。
见没人说话，我也闭上眼睛，虽然已经睡醒了一觉，但实在是没事可做，也做不了。
过了有一刻钟，我突然听到有脚步声从前面跑来，还以为是秦雪狐，但是声音越来越近，我发现那脚步声不只是一个人！
睁开眼睛，是我再熟悉不过的灵和乌，旁边还有一个没见过的男人，应该是那一辈的古墓司南。
灵的情况看上去很不好，精神状态也很不稳定，嘴里一直在说：
“……失败了……竟然失败了……”
这是……灵逆转失败后三人逃出来的情景。
乌和那个男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把灵扶坐到地上。
过了好一会儿，灵终于恢复过来，她惨白着脸，深呼吸了一口气，看着刚才走过来的方向说：
“还没完，我们失败了，后面的司也要继续下去，我们还要很多事要做，走！”
灵说完，很快地站起身来，那果决的表情跟秦雪狐很像。
乌和男人担心地看了她两眼后，点了点头。
灵从腰上抽出把弯刀，左右一瞅，挑了一棵小树，用力地刻了些东西在上面。
她回头看了眼天上的月亮，毅然决然地走了。
“…………蝎！”
我睁开眼睛，秦雪狐皱着眉头在我面前。
“你没事吧？”
眼珠动了动，秦雪狐把手掌放到我的右手下。
“以后你要说话，就连眨三次眼。”
我在她的手上写：
你去周围的树上看看，灵在其中一棵树上写了东西。
秦雪狐浅浅地笑了笑说：
“我知道，记忆里有，但那棵树上写的是，通往洞口的路在第三座山的山腰，可这周围根本就没有第三座山！”
第七章 山影的位置
“第三座山？”
鬼影说着，站起来转身看了看，范叔和刘无面也觉得奇怪。//78小说网无弹窗更新快//
“蝎，你仔细回想一下，刚才你看到的情景里面，他们是不是在这棵树上刻字的？还有，那时候的环境和现在有什么不同。”
秦雪狐把轮椅转朝一个方向后，跑到了一棵树的前面。
我闭上眼睛想了想，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除了周围的草长得比现在还要茂盛，树干没有现在这么粗以外，唯一的区别就是月亮了。
当时的月亮是挂在偏左的方向上，现在的月亮是挂在正中央。
我在鬼影伸过来的手上写了一个没字，秦雪狐收到后，在那边放下了扶着树的手。
鬼影扶着轮椅，让我在原地慢慢地转了一圈，确实如秦雪狐所说，根本就没有第三座山，面前的那两座则是很高很大，延出去好长一段。
我们呆的空地比较宽敞，左边是一座陡峭的山，右边则是一个大土丘，延长至前面的尽头处，是第二座山，那座山只露了半个身，让左边的山给挡住了。空地向前，在两山交接的地方向左转，土丘之后过了好长一段才能看见别的山，但如果是在这个位置来数第三座山的话，那些山是算不进去的。
鬼影又把轮椅转回到面对火堆的方向，秦雪狐走了过来。
“你们睡一会吧，明天接着找，我看着蝎。”
范叔、鬼影和刘无面拿出睡袋钻了进去，秦雪狐在我的手指上拴了根细线，让我有事情的话，就动动手指。她就坐在我旁边。
半个小时候后，他们倒是睡着了，我还没有睡意，只有眼睛能动，无聊地看着四周能看到的东西。
我记得刚才看到灵他们，那三人是从我前面跑过来的。可是现在我的前面是稀稀松松的一片树。再之后就是那座陡峭的山，怎么看也不像有路的样。
等等？！前面？！
秦雪狐刚才指那棵树给我看的时候把我的轮椅转了有半个圈，但是我看到灵他们的时候是面对着火堆的。
也就是说，灵刻字的那棵树和秦雪狐指给我看的那棵树根本就是在不同的位置！！！
这没道理。要让这一整片的山移到那么远的位置的话，短短几千年根本不够！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古墓司南的磁场把那一幕转移了。移到了我能看到的地方！
先不管这一点有没有帮助，至少我记得当时那三人跑过来的位置，可以确定一个大概。
动了动手指。线有些松，不知道秦雪狐能不能感觉到。
“怎么了？蝎？”
听到声音我放心不少，一个手掌递到我的手下。
带我去那棵树附近的某个位置。
“嗯。”
轮椅转动，秦雪狐先把我推到了离那棵树不远的地方，然后根据我写出的字一点点调整，费了好大的功夫，终于还原成当时的角度。
我告诉秦雪狐。那三人从我的前方跑过来，经过我之后一转。就到了我右手边的那棵树下，然后刻了字。
秦雪狐按我说的方向走了过去，我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已经快要挂到和灵他们那时候一样的位置，有种穿越的错觉。
秦雪狐走得有些远，几乎快沉到黑暗里看不见，我继续转着眼睛到处乱看。
月亮很亮，把那两座山的影投到了我的脚下，有些草被阴影盖住，变得黯淡，有些草在阴影外面，亮油油的，我顺着影的轮廓从脚底下往前看过去。
艹！我看到第三座山了！
虽然不知道那第三座山是土丘尽头那座山的一个山峰还是真正的另一座山，但从影看来，就是在那个位置没错！
我看着远处的秦雪狐，左右来回地，不知道在干什么，就是没有回来的迹象，我急个半死，旁边又没有别人，我眨眼睛也没人能看见。
挣扎了几分钟后，倒是慢慢冷静下来，反正又不是靠影来找路，再急也不急在这一刻，等秦雪狐回来再说。
刚给自己做完思想工作，突然发现有什么不大对劲，一下又想不起来。
我看一下秦雪狐，又看一下影，等她回来的时候，影已经偏得合在了一起。
“没想到，从这看挺近，真的走起来，离那边的山脚还挺远，方向稍有误差就很可能是另一个地方。”秦雪狐拍了拍手，大喘了两口，“那边的山脚我往前后都多走了一段，没发现奇怪的地方。”
脑里一蒙，我猛地想到了刚才觉得的不对劲！
如果说灵指的真的是第三座山的话，她大可以在那座山的山脚挑一棵树，写上提示，为什么还要这么大费周张？再加上秦雪狐说的，那么，那条路并不是在第三座山的山腰，而是在第三座山的影的山腰。
灵在那个时候，当下的情景里，只能留下眼前能看到的信息，第三座山的实体根本就看不到，这就更加证明了我的想法。
我冲秦雪狐眨了眨眼，秦雪狐愣了一下后，终于想起来这代表什么，赶紧把手递给我。
我把我刚才想到的那些全部写了出来，她思考了几分钟后，点了点头。
“呼，还得跑一趟，我先休息一下。”
“去哪?我去。”鬼影突然出现。
秦雪狐把事情跟她说了一遍，两人就拿了根绳，站到了刚才出现影的地方，我尽力想着刚才阴影的位置，三人配合调整了方向后，鬼影看了看远处，又看了看绳的指向，转身就跑了过去。
半个小时后，鬼影回来了。
她什么也没说，一屁股坐到地上，喘了几口气，抬起头。表情复杂地看着我和秦雪狐。
“确定方向没错吗？”她问。
“怎么了？”
“那里是个断崖。”
“断崖？！”秦雪狐脸色不好。
“我没带手电筒，看不清有多高，也不知前后有没有能下去的地方。”鬼影看着秦雪狐，顿了顿，“如果确定的话，就过去看看。不然还是算了。这里过去那边距离不短。”
“嗯。”秦雪狐没再说什么，把我又推回到火堆前。
天蒙蒙亮的时候，刘无面和范叔醒了过来，稍微收拾了一下。煮了点东西吃，我则挂了一瓶水。
等我的水挂完，天也全部亮开。秦雪狐想了一晚上，还是决定过去看看。
鬼影去过一趟，走在前面带路。
路很不好走。杂草长得很盛，一不小心就绞到了轮里，只得停下来，清理干净了，再继续往前。后来，范叔和刘无面就干脆一边走一边割草。
这么一耽搁，等到了那边山脚的时候。已经是中午。
果然像鬼影说的那样，尽头是一处断崖。高度有十几米的样。断崖下尽是些大块的碎石，棱角还很尖，人要掉下去，肯定没救。
断崖朝左右两边延长开，右边一眼就能望见尽头，像是山体的某一部分让人开了个洞一样，左边则是一直拉到很远，可以看到，崖面随着山体的走势越来越低。
刘无面看了看远处那几乎看不见的断崖最低点，问：
“一定要下去吗？”
“我也不清楚。”秦雪狐犹豫了一会儿说，“硬玉上面写了些提示，我一直看不懂，不过如果昨天的第三座山是那个意思的话，我大概懂了一点。”
“什么提示？”刘无面问。
“上面说，山非山，崖非崖，影非影，石非石，水非水。”
“真够高深的啊，就不能直接说明白。”刘无面抱怨。
“蝎。”秦雪狐转向我，“你在这里有没有看见什么奇怪的情景。”
我写了个没。
轮椅被往后拉了拉，所有人坐成一圈。
“那不会又是某个定点的影吧？”刘无面拔了根草卷在手上。
“应该没那么简单，会不会是指那些石头下面？”范叔猜测。
“不会，石头太大，没道理会把入口挖在那种麻烦的地方。”秦雪狐回答。
“既然崖非崖，说不定和这崖根本就没有关系。”刘无面。
“这倒是很有可能，不过，我们没有别的线索，也只能胡猜。”秦雪狐无奈。
四人一齐看向我，我愣了一下后，有些哭笑不得。
这场景又不是我想看就能看的，每次都是被动接受，哪能主动调出来。
刘无面抓了抓头，从旁边摸起一块小石头扔了下去。
两三秒后，一声嘭的巨响，吓了所有人一跳。
“什……什么情况？”刘无面第一个蒙了。
秦雪狐和鬼影则一齐冲到了崖边，两人脸色怪异地转过头，看着刘无面。
“你刚刚做了什么？”秦雪狐问。
“我……我什么也没做啊。”刘无面莫名其妙，“我就扔了块小石头下去。”
范叔和刘无面一对视，也急忙跑到崖边。
“那肯定不是我弄的！要真是我扔的，那么大一块东西，你们还能看不到？再说了，我扔得起来吗我！”刘无面有些气愤地说。
秦雪狐和鬼影对看一眼，往旁边找了一块小石头，扔了下去。
嘭嘭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比刚才那一声还响，地面都有些震动。
崖边的四人脸色一变，急忙往回退。
“我是不是眼花了，这……那……”刘无面惊讶得语不成句。
“这……这不可能。”范叔也一脸的不可置信。
“先回去。”秦雪狐走了过来。
我看着她，她皱了皱眉，说：
“刚才扔下去的小石头在落到最底下的时候，突然变成了很大的一块。”
我眨了眨眼。
带我过去看看。
“嗯。”
鬼影把轮椅推到断崖边，秦雪狐扶着我，把我的身往前面倾了倾。
果然，下面有三块新堆起来的石头，旁边还冒着淡淡的黄灰。
太阳不是很烈，看着那些石头时，却觉得空气像水波一样在慢慢地晃动，扭曲了石头的棱角。
在原地呆了一会儿，秦雪狐最终决定还是要下去看看。
依然是一边割草一边往前走，这段路比我们之前来的时候还要远，中间休息了一站，煮了点东西吃，我则是挂了两瓶水。
刘无面仍旧拿着他的本和笔在写写画画，范叔、秦雪狐和鬼影不住地跑到崖边，扔了几块小石头后发现，那小石虽然还是会变大，但没有一开始的时候那么大了，说不清是好是坏。
一直走到天黑，我们才到达崖的最低点，秦雪狐没打算连夜进去，往里走了一段后，就地生了火。
不知道是不是受崖底的影响，这里逮到的动物也挺大只，不管是鸟还是獾。
他们倒是饱餐了一顿，我在旁边看着真不是滋味儿。
累了一天，很快就睡了过去，秦雪狐帮我把身上的毯掖好后，也靠到一边睡着了。
半夜的风有些大，虽然是夏末，倒也还谈不上冷。毯被吹飞了，我的头发也被吹散了，在我脸上飘来飘去的，很不爽。
风越来越大，等我觉得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是人带轮椅地被吹翻在地……
第八章 一去而未返
“蝎！”
我听不清到底是谁在喊我，风大得不可思议，从轮椅上栽下去后，脑倒是清醒了，身却因为没办法控制被刮得翻了好几个跟头，撞到一些小的碎石上。//78小说网无弹窗更新快//
等终于有人找到我的时候，我已经被刮得很远。
“蝎！蝎！”
是范叔。
身被掰了过去，范叔看见我的眼睛还睁着，急忙把我拉到背上，几大步跑开，一直跑到没有风的地方。
秦雪狐、鬼影和刘无面相继汇合过来。
“你们没事吧。”刘无面问。
“没事，不过东西被刮走了很多。”范叔。
“见到蝎的轮椅没？”秦雪狐从范叔手里接过我。
“没有，应该也被刮跑了。”刘无面左右看了看说。
“我去找。”鬼影说着就要走。
“等天亮再去，丢不了，现在乌漆抹黑的，很难找到东西，这地方到处都莫名其妙，一不小心就会出事。”刘无面拉住了人。
“嗯。”秦雪狐扶正了我的身，“你们再睡会？”
“呵，这时候谁还睡得着，这可是我头一次让风给刮跑了，说出去都会让人笑话。”刘无面揉了揉没有五官的脸。
“这风来得奇怪，像是从一个大山谷里吹出来的。而且这种强度，比我们在沙漠里遇到的沙尘暴弱不了多少。”秦雪狐说。
“哪里是大山谷，根本就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刘无面叹了一口。
“另一个世界……”秦雪狐低头想了想，“你们说，如果我硬是要顶着风进去的话，行不行？”
“很难。不过这风是从小到大慢慢来的，消退的时候估计也会慢慢变弱，要是能够在变弱到消失这段时间里冲到崖底的话，应该可行。”范叔知道秦雪狐的想法，提出了一个最实在的可能。
“怎么说也得试试。”秦雪狐又把我递给范叔。
“为了保险，最好两个人一起去。相互有个照应。”范叔。
“嗯。两个人确实方便些。”秦雪狐手上已经开始准备。
“我和你去。”鬼影也动作起来。
“呵，你不用收拾。”秦雪狐按下鬼影的手，“你跟我去可以，但不是跟我从下面去。”
“你让我在崖上？”鬼影问。
“嗯。这样比较好。”
“我知道了。”
秦雪狐站起来，看了看崖的方向。
“要是我明天天黑还没有回来……应该不会的，行了。走吧。”
秦雪狐始终没看我一眼，话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刘无面坐得没意思。跟范叔打了声招呼就跑去帮我找轮椅。
轮椅找回来的时候，秦雪狐和鬼影还是没有回来，范叔翻了翻我的眼皮，把我安坐在轮椅上。
从这里到崖的最高处距离不短，虽然因为我的关系才花了一下午的时间，但是按照秦雪狐和鬼影的脚程，以最慢的速度算。撑死了最多也就两个小时，加上那股强风阻力的话。宽裕一些，算成三个小时。
范叔和刘无面一开始是呆在原地静静地等，一个小时过去了，心里都有点小烦躁。两个小时过去了，刘无面已经有些着急地在原地走来走去，范叔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勉强安静下来。三个小时后，全部垂头丧气。
天一亮，刘无面再也忍不住，提脚就要往那边冲，范叔把他拦住说：
“不急在这几分钟，再等一下，等太阳出来，她们还没回来的话，我们就进去。”
刘无面看了范叔几眼，点了点头，挤出一句：
“我去找让风刮丢的东西。”
“嗯。”
范叔给我挂了水，他自己咬了口压缩饼干，也不知道是在安慰我还是在安慰自己。
“放心吧，狐姐不会有事的。”
刘无面把东西全部找回来，太阳也露了头，范叔不再坚持，开始收拾。
远处出现了一个人，踩着太阳，越走越近。
是鬼影。
她是走回来的，并不着急跑，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刘无面和范叔一见人，就急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赶了过去，鬼影只是看了看他们，并不说话，走到我跟前的时候，坐了下来，把头埋到膝盖里，成了鸵鸟。
刘无面见她这样，催也不是，不催也不是，只好陪着坐下。
过了好半天，鬼影终于抬起头。
“煮点东西吃吧，我饿了。”
刘无面刚要发作，却让范叔按住。
三人把东西吃完时，我的水也刚好挂完。
“走吧，我们去找秦雪狐。”鬼影说着，走到我的身后，推起了轮椅。
刘无面倒也安静了，不急着去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闷闷地嗯了一声，拿起所有的东西跟上。
崖下的路还算平坦，没长草，地上勉强还能辨别出秦雪狐昨天留下的足迹，看来风很大，她往前移动得很困难，脚印才会拉得那么长，那么深。
一路上都没人说话，大概走了能有两个小时，鬼影停了下来，左右看了看，说：
“她就是在这里不见的。”
“不见？什么意思？”刘无面问。
“不知道，她的手电筒突然就暗了，我在上面也找不到人。”
“狐姐应该没事，你们瞧，脚印没断，我们继续往前看看。”范叔。
秦雪狐确实是没事，不过之后有没有事我就不敢肯定了，从鬼影刚才停下来的地方开始，我就若有若无地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说不清到底是什么，但能确定那不是危险。
“鬼影，你就在崖上的这里守了一整个晚上？”刘无面边走边问。
“没有，我按着之前的速度，一直走到断崖最高的地方。”鬼影说到这。又停下来。
“你看到了什么？”刘无面知道她还有话，追着问。
“什么也没看到，断崖下什么也看不到，黑黑的一片，只能听到哭声。”鬼影说得毫无情绪。
“黑黑的一片？哭声？”范叔不解，“那些大石头也看不到？”
“嗯。”
“奇怪。这么说来。肯定是那下面发什么了什么。”刘无面推测。
三人加快了脚步。
又走了很长一段，范叔喊了一句：
“等一下！”
“什么？”
范叔没回答，走到右边的崖壁底下，不知道在看什么。过了一会儿，他转过来说：
“你们看，地上的碎石越来越多。从这里开始，已经看不见狐姐的脚印，而这边的石壁上。多了些刀痕。”
鬼影把我推过去，刘无面朝范叔指的地方仔细地观察。
“从这个深度和倾度看来，当时的风不小，秦雪狐只好用刀插在崖壁上，增加阻力，才能稳住身。”
“这么说，越往里风就越大。最后也应该是被吹出去，不应该会不见。”范叔推测。
“后面肯定还发生了什么诡异的事情。”鬼影不深不浅地说了一句。又继续推着我走。
地面上的石头越来越多，越来越大，我坐在轮椅上颠得想吐。
“鬼影。”范叔把人叫住。
“嗯？”
“我来背蝎吧，你这么推，早把人弄散架。”
鬼影沉默了半天，才嗯了一声，把我扶到范叔的背上后，她把轮椅叠了起来。
越往前走，我产生的那股奇怪的感觉就越强烈，直到我终于在很远的地方看见了断崖的尽头时，那感觉几乎盖遍了身上的每一个细胞，我也可以明确地描述出那种感觉。
像是汽车加油，身体里渐渐充满了力量，似乎下一秒就能自己站起来。
心里想得倒美，身体却还是老样。
脚下的石块开始大幅度地变大，尖尖的棱角也露了出来，很不好走。
突然想到昨天的事，小石头扔下来，就会变成大石头，而且从上面看的时候，似乎有层水波在晃动，不知道从这下面抬头向上看，会是什么景象。
我动了动手指，抓了抓范叔的肩膀，范叔倒也心细，停下脚。
“蝎有话要说。”
鬼影把我的手拿过，放到自己的手掌上。
帮我，我要看看天上。
刚写完，她就先向上抬了抬头，脸色刷地变了，刘无面和范叔见状也急忙抬头，也是一脸震惊。
原地呆了半天，鬼影才想起这个想法是我提出来的，稍稍扶过我的身，把我的头向上仰。
如同我之前认为的一样，上面确实是多了一层像水面的东西，微微晃动着，却又没有印到地面上，像流动的气流，又像晶莹的水。
“那是什么东西？！”刘无面问。
“不知道，很可能跟那股风有关。”范叔说。
“再过去点看看。”
鬼影加快了步，一下就踩过几块大石头，跑到前面。
范叔和刘无面紧紧跟上。
越往里走，身体里涌进的力量就越多，一开始倒是舒服，到后来却越来越难受，像是要爆炸一样。
不管我怎么动手指，范叔也没发现，等他们停下来的时候，我脑袋一黑，晕了过去。
……
我看见自己在海里，是只海龟，自在地游来游去，有巨大的鲨鱼从我旁边路过，也不会害怕。
游了很久，突然看见海的深处有四个影，像是明白了他们是谁一样，我急急地游了起来。
越来越近，我在满怀期待的同时，也带了深深的恐惧。
一只发光的生物从旁边飘过，照亮了那四个影。
竟然是四具泡得发白的尸骨！！！
我一吓，醒了过来，眼前有些模糊。
“蝎？蝎？！”
脸上被拍了拍，总算看清了人，是鬼影，眉头皱得死紧。
左手被刺了一下，范叔给我打了一针，不时地看我的反应。
我是仰躺着的，直接就能看见头顶上那一片像是水面的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它的颜色似乎变得深了一些，像是蓝色的海一样。
“你哪里不舒服？”鬼影把手伸过来。
我把眼睛收回，瞄了瞄周围，已经是断崖的尽头。
找到秦雪狐没？
她摇了摇头，侧过身拿了把刀。
“只找到这个。”
那是秦雪狐的刀。
“我们打算在这里呆在天黑，可能会有发现。”鬼影把刀拿开，捏了捏我的手。
“晚上风很大，为防万一，我们最好还是想办法用这里的石头固定住身。”范叔看我恢复，把针收起。
“光是用石头也不把稳，我刚才看了一下，这里的石头质地有很大的区别，有些地方很容易就能凿开，我们不如挖个洞。”刘无面提议。
“也好。”
鬼影把我放到轮椅上，三人就拿了工具四处敲敲打打，终于选定了一个地方，动手挖了起来。
我打了个瞌睡，醒过来时，他们还在挖，看了看周围的亮度，已经是下午。
脑袋有些蒙，正打算再睡一会儿，突然就听见范叔喊：
“狐姐！”
我睁开眼睛，只见那三人丢了手里的东西，一齐挤到挖出来的洞里，慢慢地，一个熟悉的身影被拖出，我脑里猛地全炸开！
秦雪狐居然被从崖壁里刨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