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古墓司南TXT下载古墓司南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古墓司南全文阅读

作者:迷茫小尸     古墓司南txt下载     古墓司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微妙食物链

    “你不和我们一起?”我问道。

    “嗯,我要先去一个地方。”秦雪狐的脸色有些难看。

    “哦?那不如一起去呗。”猴子阴阳怪气地说。

    “那里很危险,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何况,这是我自己的事。”

    “有狐不三在,没有过不了的渠儿,这不是杜夫人说的吗?”猴子继续堵她。

    “我已经告诉你出去的路了,爱走不走随你。”秦雪狐转身,显然不想再跟他多讲。

    “行,反正我是跟定你了,我要是死了,你也不会好过!”猴子放下狠话。

    秦雪狐猛地转身把猴子压砸到岩壁上,用手臂卡着他的脖子,冷冷地说:

    “活路我已经给你了,你硬是要去送死跟我无关,跟来的话你自求多福,下面的东西可不止千足的红巨龙那么简单。”

    “狐姐,我也去。”范叔插话。

    秦雪狐一记眼刀扫到他身上,我看见范叔轻微地抖了一下,但仍然努力维持着挺胸站立。

    “你知道的,我会一直跟着你。”鬼影也开口,像在强调一件说过很多次的事实,夹杂着一些无奈。

    秦雪狐最后把目光放到我身上,我很想笑着骂一句艹!TMD老子是普通人啊,你们觉得再简单不过的东西我根本就不懂啊!没人带我我怎么出去!艹!

    我只有很纠结地耸耸肩,表示我没得选择。

    秦雪狐放开猴子,低着头,在原地想了几秒,没招呼我们就径直钻到那个危险的洞穴里。

    这次她走的很快,里面的洞穴岔路很少。大概是刚才被大鲵的肉富补了一顿,即使感觉已经走了很久,体力上还是很充沛。

    洞穴的大小一直都差不多,突然转到一个比较小的里面,四周已经不再是岩壁,而是软软的土,得猫着腰走,秦雪狐渐渐地放慢了脚步,最后连声音也压了下来,她小声地说:

    “把电筒关掉。”

    四周完全陷入到黑暗里,不一会儿,我听到洞穴的前面传来了一些动静,窸窸窣窣的,像是有很多的爬行动物在活动。

    蛇吗?还是秦雪狐说的蜈蚣红巨龙?应该是其中一种,这两种动物是死对头,不太可能一起出现。但不管是哪一种,听这声音的数量,我浑身的血液又僵了半截。

    那让人炸毛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密集,前面的人突然停住脚步蹲了下来,我渗得手心里全是汗。

    感觉前面猴子的身子动了动,侧向了一边,几秒钟后,他整个人急速地往后退,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后背撞到了我的脸,我顺势向后倒,条件反射地用手去撑地,一下子忘记了右手上的伤,疼得我大叫,声音出来前,被身后的鬼影死死捂住了嘴巴,见我缓和一些,她才慢慢放开。

    “对不住,蝎子。”猴子压低了声音跟我说。

    “你TM的见鬼啦!”我也压着嗓子吼回去,一边嘶嘶地吸着气。

    “我倒宁愿见的是鬼。”

    “嘛玩意儿?”

    “我说前面的东西。”

    “前面有什么?你看得到?”

    猴子扬了扬手里的东西,说:

    “夜视镜。”

    “让我看看。”

    我伸手要去接,被身后的鬼影抢先一步夺了去。

    “你最好不要看。”猴子的声音有点不稳。

    鬼影一只手搭到我肩膀上把我扒开,身子往前伸了伸,看着看着,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我感觉骨头都要被她捏碎了,赶紧用左手去掰。她浑身一个哆嗦,接着像猴子一样摔坐到后面,手也放开了我的肩膀,我趁机想去抢那个夜视镜,却被她一抬手扔给了猴子。

    “艹!我也要看!”我怒道。

    “瞎**东西都要看,花子性贱的!”

    我被鬼影的一嘴脏话给惊了,一下没反应过来。等我回神再去找夜视镜的时候,已经不知道到谁手里去了,我只好愤愤地收回念想。

    “怎么办?”范叔压着声音问。

    “只有这条路,必须过去。”

    继而是一片静默,半天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什么行动,我感觉自己像热锅上的蚂蚁,心里团团转,却又不知道前面到底是什么东西,我拉了拉猴子,不死心地问:

    “哎,前面到底是什么?!”

    猴子叹了口气,磨了一会儿说:

    “食物链,前面是一条食物链。”

    “通俗点!”

    “左边是蜈蚣,右边是蛇,中间是癞蛤蟆。”

    “哈?这。。。这什么情况,那三儿不都被互相限制着吗?有什么可怕的?”

    “说得轻巧,这条食物链不知道在这存在了多少年,真不知道它们平时吃的什么东西,都TM变异了!之前我们在墓道那边碰上的红巨龙站起来比人还高,幸好只有一条,这里边儿的,有十来条不止。中间的癞蛤蟆最大的有脸盆那么大个儿,那些蛇比墓道里的粗了四五倍。”

    “那。。。那又怎样?”话一出我就想掴自己,脑袋当机了!

    “怎样?死呗!硬要杀出一条路根本不可能!这些东西本来就有灵性,一方面是食物链的限制,另一方面,它们都守护着共同的东西,所以才维持着这么微妙的平衡而没有挑起斗争,一旦有第四者出现,难说它们不会一齐攻上来,虽然最后这条食物链会暂时被破坏,但侵入者肯定连渣都不剩。”

    “咱。。。咱回去吧。”我怂了。

    “呵呵。”猴子压低声音笑了两下,阴阴地说,“那可不能,就算会死,能有狐不三陪葬也够值!”

    我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秦雪狐是铁了心一定要过去,从她之前的决心就可以看出。而猴子是担心秦雪狐使诈甩下他,所以宁愿一起送死也绝不会后退。至于范叔和鬼影,哎。。。我啥也不说了,反正每次有选择,我都没得选。

    “把你们的绳子都给我。”

    秦雪狐接过绳子,合并系成了相同长度的两条,分别拴上了折叠登山镐,然后拿出一小瓶液体,倒了些出来抹到两条绳子上,又往自己的衣服上涂了些。

    她是打算做成秋千荡过去吗?

    弄好后,秦雪狐把手心往后一压,示意我们呆在原地别动,她戴好夜视镜后,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

    我明显地听到外面的窸窸窣窣声杂乱起来,心悬到半空中,紧接着是绳子拴着重物在空中破风的声音,然后重重地一响,似乎凿了进去,我咽了口口水,又是一声重响,那种爬行的声音更乱了。

    秦雪狐回到洞里,刻不容缓地说:

    “我先过去,收到我的信号就接绳子,动作要快,就在正对面。”

    不一会儿,那边的手电光迅速地闪了一下,绳子绑在夜视镜上被丢了回来。范叔去外面接到绳子后马上返回洞穴,先解开绳子绕到手上,然后戴上夜视镜,最后荡过去。

    接着是猴子,我的前面一下空开,外面那些动物的的爬行声显得更响,我一下子怯了,怎么也不敢挪去洞口等信号。

    鬼影突然从后面把我推开跑到洞口,对面的信号刚好打过来,她接到绳子后就绑到了自己手上,临走时说了一句:

    “你要是不敢过去的话,留在这里更好,省得拖人后腿。”

    说完就冲了出去,洞穴里只剩下我一个,心跳莫名地越来越快,冷汗更是像雨一样哗哗地从头上流下。

    如果我再不敢迈出去,我就只能一个人留在这里,他们还会不会回来?鬼知道!不回来我怎么出去,我还能出去吗?!不说远的,光说近前,那三种毒物随便进来一只攻击我,我都只有等死的份!按原路返回?刚才那么多的岔路,我根本就不记得,更是九死一生!

    我浑身都在抖,怎么停也停不住,心跳的频率很快,快要把我憋死!我一狠心,死死按到了右手的伤口上,一股子疼钻到脑袋里我才稍微镇静一些,一鼓作气跑到洞口时,我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蛇吐信子的声音!

    手电光打了过来,我竖起耳朵屏息听着,近了!脚迈出洞口一步,接住投过来的夜视镜,赶紧缩回洞里。

    手抖的厉害,我解了半天才把绳子从夜视镜上解下来,对着夜视镜吞了吞口水,戴上,把衣服角塞到嘴里,转身朝洞穴外看去。

    满眼都是密密麻麻的蜈蚣,蟾蜍,还有蛇,最大的蜈蚣有两到三米长,有些在地上,有些在墙上,忙不迭地爬来爬来,一只叠着一只。中间的蟾蜍更是夸张,身上的疙瘩粒大颗大颗的,眼后的突起腺体高高地鼓起,那是它们攻击的毒腺,它们也一层堆一层地码成了小山。右边的蛇群恶心地把身体交缠在一起,扭成了大麻花,不时地翻滚滑动着。

    我忍住了大叫,却没忍住反胃,跑回洞里干呕了几下。

    那里有两个蓝球场大,中间放了三个石台,变成了三种动物的地盘,它们或堆在石台上,或爬在墙上,或在地面上,我所在的洞穴正对着中间那个石台,蟾蜍没有爬到洞口,左右的地面倒被蜈蚣和蛇占满,围成了一条互不侵犯的分界线,我必须要在这条分界线上助跑,然后荡过去。

    把绳子在手上绕好,我使出吃奶的劲儿把心里的恐惧和反胃压下去,结果脚却软得怎么也站不起来,我又急又恨,MD!在这种节骨眼儿上掉链子!!

    我大大地深呼吸,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之前没被火烧死,也没被大鲵咬死,更没被鬼影揍死,说明我命硬得很,只是荡个秋千,分分钟的事,有毛好怕的!何况这些家伙是畜生,老子经过亿万年的进化爬到食物链的顶端不是给它们吃的!

    我一边乱七八糟地想着,一边捶打那双不争气的腿。

    经过一番自我鼓励,折腾了会,情况好多了,我站起来,慢慢地深吸了一口气,脚下踩了两踩落实了,抱着拼死的劲头冲了出去,腿上的力道一点儿也不敢放松,眼睛努力只看着正对面那个洞口的地方。

    一,二,三,跳!

    在我离地的那一瞬间,一只蟾蜍迎面跳来,我一下子被吓到,整个身子往左边偏,让开那只死蟾蜍,结果一用力,右边的绳子感觉一松,身子落了一段。

    惨了!!!

    心里这么想着,在接近目的地的时候,右手的张力突然放空,我立马落到地上,连着往前跑了几步,由于左手还绑着绳子,身子被往左边带偏,我赶紧把自己的身子稳正。

    抬头的一刹那,四面八方的声音像洪水一样,一齐朝我站的分界线处涌来。。。

第十七章 绝美水晶宫

    我被这阵势吓得呆在原地,脑子里只有一个意识,完了完了完了。。。

    “跑!!!”

    几道手电光朝我射来,秦雪狐一声大喊,所有神智回归!

    我不敢再看拦到我前面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到底有多少,瞄准秦雪狐那边洞口的方向后,我闭上眼睛,冲了过去!

    我权当在跑的这两条不是腿,是机械,把传到大脑里的感知全部忽略。其间有好几脚踩到了软绵绵的东西,小腿还被针扎似地叮了几下,我也顾不得多管,就是死命地往前赶!

    突然踩到一个稍硬又滑的东西,脚下一个踉跄,我往地上栽了去!

    这次是真的完了。。。我绝望地想。

    身子倾到一半被人接住,接着便以极快的速度向前移动,有什么东西附到了我的腿上,我又踢又踹才把它甩下去。

    直到感觉周身的温度突然上升,我被放开,睁开眼睛,总算看到了熟悉的那几张面孔。

    “哪里被咬到?”秦雪狐问。

    “小腿那段。”

    裤脚被拉上去,秦雪狐看了一会后,拿出一个小瓶子,倒了些液体在我脚上,又接过范叔递过来的药粉撒到上面。

    到底疼不疼我已经没有太大感觉,整个人混混沌沌的,不知道是中毒还是吓的,能看到他们所有人的表情和动作,却没有脑子去思考。

    “喂!别装死了!”

    脸上被拍了拍,顿时有点火辣辣的疼。

    “装。。。装你MB。”

    “呵,能骂人就好,挺有精神!”秦雪狐放心地说。

    我闭上眼睛揉了会脑袋,感觉还是很差,莫名地烦躁,嘴巴也闲不住。

    “亏老子命大,这都能活着。”

    “其实。。。如果你没踩到它们,它们是不会主动攻击你的。”秦雪狐说的莫名其妙。

    “那是,直接被吞了,谈屁的攻击!”我没什么好气地回她。

    “不是这个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难不成那些家伙还怕我不成。”

    “。。。”

    我见没有声音,抬起眼皮,秦雪狐正浅浅地看着我笑,那样子有点像偷到了鸡的狐狸,我脑子一毛,赶紧移开眼睛。

    “能走吗?别耽搁时间。”

    我左手撑地站了起来,除了有些累以外,没什么太大的不舒服,几番折腾,知觉麻木不少。用手电看了看四周,和之前我们呆的洞穴一样,全是土,没有硬滑的的钟乳石,更像是一个山洞,还算宽敞,温度有些偏高。

    我现在在的地方没能看见洞口,应该是进到了里面的一段儿。

    跟着秦雪狐继续走发现,这里很安静,安静得有些过分,似乎连只蚂蚁也没见到,除了我们的脚步声和呼吸声以外,什么声音都没有,空空荡荡的,明明是没什么问题的地方,却凭空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惧。

    这里的温度变化虽然不是太明显,但确实是越来越高,一开始没什么,现在却不得不用袖子擦头上的汗,一不注意就会滴到眼睛里,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也因为出汗的原因变得又痒又疼,哪儿都不自在!

    “这什么鬼地方,这么热,都能烤肉了!怪不得那些蛇啊蜈蚣蟾蜍的不敢进来,艹!”我抱怨。

    “它们不进来是有原因的。”秦雪狐说,“除了本身不喜欢这样的环境以外,还有一个更大的可能就是,它们不敢进来。”

    “不敢?”

    “嗯,动物的地盘划分得很清楚,一旦被侵入就会毫不留情地把对方撕个粉碎,那些东西不敢进来,是因为这里面有威慑它们的存在,冒然闯入只会送了性命。”

    我捏了捏手心,心里有些七上八下。

    “你的意思是。。。这里面还有比它们更强的东西?”

    “嗯。”

    秦雪狐这么一说,我差点给跪了,心里憋屈得要死,怎么越走越。。。

    “秦雪狐,一会儿有什么事儿,你给我个痛快吧。”

    旁边的人只是笑了笑,象征性地安慰我:

    “我只能在死之前确保你们的安全,要是我死了,就真的有心无力了。”

    “你可不能随便死,你答应借我100万的,还差一半儿来着。”

    “哈哈哈哈。。。”

    笑吧笑吧,我就是这么现实,要死了还想着钱,能占的便宜少占了,那不合我的性子。而且我喜欢钱,钱这东西,可以做很多事,挺好!

    后背猛地一凉,不用看也知道是鬼影在朝我甩眼刀。

    这个洞穴比想像中的要深,走势向下,偶尔出现一个阶梯状的高低落差,可以直接跳下去,没有岔路,一直通到底,能看出是经过了人工修凿的,因为都是土,所以并没有看到任何传递信息的记载。

    我们边走边四处查看洞穴,前面的路照过去是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到,手电的光线就主要打在顶上还有左右两面的洞壁上。

    突然,我把手电斜着射到左边的墙壁上时,有什么东西在黑暗里一闪,我疑惑地把手电又往刚才的地方打去,又是一闪。

    那里有东西!另外四人也发现了,不由得全身戒备。

    我们越往前靠近,出现的闪光就越多,在远处的黑暗里不时地跳动着,像是晚上的星星,很漂亮。

    最后看清楚是什么东西的时候,每个人都发出不小的惊叹。

    水晶,很完美的无色水晶!纯净透明,像是固态的水,呈六棱柱状,柱体一头尖尖的,好几条长柱体连结在一起,形成一朵一朵的晶簇,像是开在洞穴里的石花,突兀张扬,手电光照上去,反射出令人眩目的光芒,美丽至极。

    水晶簇并不是很密集,大小也不一样,隔一段有一簇,中间分散着一些单体的水晶,有些不是很纯净,呈半透明或者淡茶色。

    手电光经过水晶的反射,形成很漂亮的光景,如置身银河。我开始痛恨我的手机不该那么快没电的,这样的美景,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看到第二次。最重要的是,这些水晶说值钱也值钱,那得必须把整个晶簇扛出去。说不值钱也有理儿,这东西可不轻,要是只随便带一小块出去,那还不如不带,卖得上的价儿连一件玉饰也比不了。

    终于想明白为什么洞穴里的温度会偏高了,看这里的水晶储量,附近应该有一座死火山,而且这里的地下河肯定也不少,要是幸运的话能碰上温泉,不过火山旁边的温泉可能会把人煮熟了也说不定。

    边走边看,洞穴又渐渐变窄,变成只容两人并排走的空间,依然是秦雪狐打头,鬼影垫后。

    我趁空伸手摸了摸那些水晶,凉凉的,滑滑的,让我想到了小时候吃的那种2毛钱一根的冰棍儿。

    当我又手贱地想去碰那些水晶时,手指还没放上去,突然间浑身一震,全身像是被高压电辗过一样,脑子瞬间空白,麻痹得不能动弹!直到鬼影把我推了摔到地上,我才恢复正常。前面的三人转回来问我怎么了,我一时也说不上来刚才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便随便找了个话儿。

    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没有什么异常,又壮着胆子去摸了摸水晶,也没有问题,我蒙了!最后一烦,想不通的事情干脆就不想了。

    走了十来分钟,秦雪狐说:

    “小心脚下。”

    洞穴到这就结束了,之后是另外一个的空间,我跟在猴子后面跳了下去。

    “我。。。艹!”

    刚稳住脚,我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不由自主地骂了一句。

    之前看到的只是一个有水晶簇的洞穴而已,现在展现在我面前的,是真真正正、名副其实的水晶宫!!!

    漫天都是水晶,有簇也有单体,最大的水晶簇有一辆出租车大,最大的单体水晶有两三米那么长,四面八方都有,从各种方向生长,虽然白水晶居多,无色水晶也不在少数,手电光一打,简直是金碧辉煌,令人叹为观止!

    水晶耸立在地上,一簇挨着一簇,一层圈着一层,紧凑却不杂乱,巧夺天工,一派惊艳!

    “紫禁城都没这气魄。”猴子毫不夸张地赞扬道。

    范叔和鬼影也看呆了,只有秦雪狐无心欣赏这绝色美景,到处在找着什么东西,不一会儿,她就挑了一个方向走了过去,我们跟上。

    左拐右绕地穿过那些水晶来到中间,是一块被水晶包围的空地,空地正中有一张水晶床,由好几簇大小差不多的水晶围合而成,铺了一面打磨过的水晶,一架尸骨躺在上面。

    那就是我们一直在找的真正的墓主了吧,居然没有棺椁,更不见任何的陪葬品!如果把这水晶宫算作是陪葬品的话也说得过去,合情合理,可没有棺椁,这在古时候可是很严重的事情,就好像没了家一样,而且还搞那种献祭,啧,不懂。。。想不通。

    四个人先我一步到了水晶床旁边,我打算走过去的时候,在洞穴里那种被过电的感觉又突然出现!我赶紧扶住身旁那巨大的水晶簇。

    这次的感觉来得比第一次还凶!一阵接着一阵,像是被红外线扫描一样,从头到脚都被电到!

    我想要张口喊站在水晶床那的四个人,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身体也僵住动不了!眼睛里渐渐地出现了重影,秦雪狐,鬼影,猴子和范叔分别变成了三个,叠在一起,又分开,晃来晃去,晃了好长时间,人就全不见了,只剩下水晶床!

    视线慢慢聚焦,水晶床由三个变成一个,视线还是很朦胧,光线旖旎,像是在夜里隔着纱看对面点了烛火的窗景。

    水晶床旁边不知道何时站了一个人!一个穿白衣的女人!!她披着长发,缓缓地转了过来,蓦地对着我笑!!!

    我心里恐惧得要命,除了把眼睛瞪得死大,什么也做不了!

    秦雪狐呢?!其他人呢?!都去哪了?!

    那女人肯定不是人,是鬼!对了!是刚才的那具白骨,是那个墓主!

    她要干什么?!要杀了我吗?因为我惊扰到她休息了?!

    我拼命告诉自己这是幻觉,是幻觉!可呼吸越来越艰难!浑身颤抖个不停!眼睛却怎么也离不开那个女人站的地方!

    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我的右边!我气息一窒,看着她慢慢走向那个女人!身影也是长头发,白衣,她轻轻地走到水晶床那,把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女人揽到怀里,轻拍着背,像在安抚。女人脸上的笑慢慢淡去,换成一脸的哀伤,最后恢复平静。

    过了一会儿,身影放开女人,缓缓地转过身来。。。

    那赫然是跟鬼影一模一样的脸!!!

    脑袋一滞,眼前一黑,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十八章 龙二子睚眦

    鬼影?!怎么会是鬼影?!她跟墓主有什么关系?!

    不对,那墓主是几千年前的人了,而鬼影,鬼影是实实在在的人,我们从火车上一起来到这诡异的墓里,不是她!不会是她!!

    艹!谁掐我,谁掐我肉!哎哟!疼疼疼!

    我抬起手,打开把我嘴上的肉掐疼了的东西,那家伙还不死心,又贴上来啪啪啪地扇了我几个耳光,火气一下子窜上来,我捉住那只手扛到肩上,使力想把人摔出去,摔了半天后面的人也没动一下,倒把自己摆弄清醒了。

    眨了会眼睛睁开,转身看见秦雪狐憋着笑,无奈地任由我抓着她的手,另外三人也莫名地咳了几声,呃。。。什么情况?

    鼻子里传来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我摸了摸,一手的红,奇怪,怎么了这是?我抬起头想问发生了什么事,秦雪狐抢先说:

    “你刚才突然晕倒了,鼻血流个不停,浑身痉挛,还不停地翻白眼,我以为你中了什么毒,范叔又说不像,把你带过来后,情况才稍稍稳定下来,但还是不知道原因,你自个儿心里有数儿吗?”

    我摸出张纸擦了擦鼻血,想了会想起那个女人和鬼影。

    悄悄地瞥了旁边的鬼影两眼,她正看着一个方向,没理我们,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俨然是那个水晶床!头皮一下炸开一半,我赶紧没话找话地说:

    “刚。。。刚谁掐我来着,下手这么重!”

    “呵,给你按了会儿人中,不然你哪能这么快醒来。”秦雪狐解释,“现在没事了吧?还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没,没事。”

    秦雪狐放心地长呼了一口气,眼神复杂地看着我,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又没说出来。

    她把登山包递给鬼影后,独身走向水晶床。

    我见范叔和猴子随后跟着过去,抬了抬腿也要走,却一把被人拉住,回头一看,是鬼影!登时浑身一悚!

    “不要过去。”鬼影说。

    “怎。。。怎么了?”

    她死死地看着我,目光还是和之前一样充满恨意,我觉得我连骨头都被她刮干净了!

    一声叹息传来,她幽幽地说:

    “对不起,我们谈谈吧。”

    真见鬼了!她会跟我说对不起?!我被她拉着坐到一块水晶上。

    “你刚才看见我了吧?”

    话一出我差点儿一屁股滑到地上去,赶紧发憨装傻。

    “你。。。你说什么?”

    鬼影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

    “除了我,还有一个女人对不对?”

    我抖着腿一点一点地挪得离她远一些。

    “坐好!”

    没敢再动,被狠狠地甩了一记眼刀。

    “你看到的,都是真实的,但那个和我一模一样的女人不是我。我没办法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你,因为我知道的也不多,你只要记住一点就好。”鬼影把我的头掰正,强迫与她对视,然后认真严肃地说,“在我和秦雪狐死之前,你都是安全的。”

    “为。。。为什么?你们到底要我做什么?!”恐惧被她突如其来的认真冲淡,我又把那个好几次想起,最后又丢回肚子里的问题提了出来。

    “我知道你有个弟弟在医院,你这么急着要钱不就是为了他吗?我们可以保证他得到最好的治疗,但同样的,该你做的,你只管去做就行了。”

    所有的思想瞬间变成烈火,我站起来侧身揪住她的衣领!

    “你们敢动诚诚一根毫毛,我杀了你们!”

    “要不是因为你!要不是因为秦雪狐!我何必。。。!来啊,来杀我啊!可以选择的话,我宁愿不要活在这个世界上!!!”

    鬼影的身手比我犀利得多,一下子就把我死死地按在地上。我也不是吃素的,后脚一蹬,抽出空隙,从腰后摸出甩棍,直直朝她甩过去,被她一闪避了开,拉开一小段距离后我们同时拿出刀。手电筒掉到了一边,借着水晶的反光,勉强能看清楚她的方位。

    前思后虑地想了很多办法,都实效不大,实在黔驴技穷,我只好以不变应万变。

    “呃啊!!!”

    水晶宫被一声尖锐的惨叫划空,鬼影和我一同转向声音的方向。

    “秦雪狐!!!”

    艹!跟我说一样的话!对方也是不爽地瞪着我。

    “暂停OK?”我用大拇指指了指水晶床那边。

    “哼!”

    两人一齐拿着手电往那边跑,途中被范叔和猴子拦了下来。

    “别过去,去了也帮不上忙!”

    猴子看着水晶床的方向脸色惨白,范叔也好不了多少。

    “但秦。。。”

    “你先好好看看那边的东西是什么再说。”猴子切断了我的话。

    水晶床那边一片黑暗,秦雪狐没有打手电,或者是她打不了。

    我把猴子的手电也拿过来,合在一起射过去,只见秦雪狐坐在地上,背对着我们,双手紧紧地捆住她身前的。。。我艹!那是什么东西?!怎么那么大个儿?!那庞大的体型堪比亚州狮!光是脑袋就顶去了秦雪狐的一半身子!

    秦雪狐双手捏着那条黑鞭,使劲地缠在它的脖子上,用力勒紧!左手被那家伙咬住不放,肯定是连骨头都咬断了,秦雪狐才会发出那么凄厉的惨叫!

    两者僵持着!光线射到了秦雪狐的腰眼处,一水瓶的距离外,一只绿幽幽地眼睛亮了起来,分明是在看我!!

    手莫名地一抖,两只电筒一齐滑了下去,我有种被猎捕者盯上的心慌!

    “那。。。那是什么?”

    “神,或者怪物。”猴子说。

    我拍了拍自己的脸,镇定!镇定!

    秦雪狐被它咬住了!怎么办?!她的手已经废了一只,这样下去,迟早会被那家伙给吞了!

    脑子里还没想好对策,我半个身子拎着小刀已经探了出去,被范叔一把拖了回来,他把夜视镜塞给我,平静地说:

    “我们能做的,就是相信她。”

    相信。。。我看向鬼影,她死咬着嘴皮,狠狠地一刀一刀戳到地面,拔起来,又戳下去。

    她也没有办法。。。

    我跌坐回去,在心里挣扎了半天,才敢把夜视镜抬起来看。

    方才还纠缠的身影已经分散开,秦雪狐右手拿着鞭子,左手塌在身侧,血不断地流下来,她身形起伏着喘气,微俯着腰,仍然做好了攻击防守为一体的准备。

    隔着水晶床与她面对面的是那只庞然大物,仔细一看,我不禁骇然!

    脸像狐狸,眼睛却不如狐狸的细长,脖颈处的一圈毛很厚,身子。。。我没看错的话,那应该是。。。龙!鱼鳞虎掌鹰爪子,九天之龙!

    我勒个艹!这TM真是神仙?!我这还是幻觉呢嘛?!

    等等!我好像在哪见过。。。对了!石门那!那两尊狐面兽身的雕像!难道就是指这家伙?!

    这么想的话,那墓道里的怒佛并不是用来镇邪的,而是用来守护,相当于门神的作用!我在拍照时,那突然扭曲而后就不见了的怒佛的眼睛,是那些蛇在上面移动,再加上秦雪狐提到过的,他们遇到了千足红巨龙,也就是说,这地下一直联通到了上面,所以我刚下墓道时,总觉得有股渗人的寒气从我背后贴着来。

    这一切的一切,只是为了要守护这里吗?守护的是那个已成尸骨的墓主,还是这不应该存在于世间的生物?!

    “龙吗?”我自言自语。

    “不是,这不是龙。”猴子皱了皱眉头,“这应该是睚眦。”

    “睚眦。。。你是说龙九子?”

    “嗯,龙九子中的二子,龙身豺首,性格刚烈,好勇擅斗,是九子中的勇战士,却也是个嗜血如命的暴畜。”

    “这不是传说中才有的东西吗?”

    “哼,谁晓得呢。”

    猴子撇了撇嘴。

    “呕吼!!!”

    一声兽吼震动了整座水晶宫,我赶紧抬着夜视镜看过去。

    秦雪狐一个打滚落到水晶簇旁边猫腰蹲着,睚眦仰天大吼了一声,恶狠狠的盯着秦雪狐,露出手掌长的锐利兽齿,喉咙深处在低吼,一只眼睛绿得发亮,另外一只紧紧闭着,一道十分明显的鞭痕从右眼正中划过,血不停地留下,像秦雪狐的左手。

    悬在半空的心稍稍落下一些,对于睚眦,秦雪狐还是有一线生机的。

    但是,接下来呢?

    睚眦前身往下一压,后腿一蹬腾空而起,直直扑向秦雪狐,秦雪狐神色一惊,赶忙躲开,身后的水晶簇瞬间变成碎片。还没等秦雪狐调息过来,睚眦又立马扑了过去,秦雪狐衣角翻飞,险些中招!

    睚眦的攻势越来越狠,越来越密,秦雪狐只有拼命闪躲的份,有好几次命悬一线,爪子擦肩而过,她根本没有机会反击!

    秦雪狐在跟它拼体力吗?这不可能!但是这样下去,也只会。。。

    不行!多一个人多一个帮手,也就多一分胜算,就算是比体力,两个人一起,也多了一丝机会!

    打定主意,我拎着刀又要冲,MB又被拖了回去!我刚要开口骂挡我者死,范叔虽然目不转睛地看着那边,却沉声道:

    “你不想狐姐死就别过去。。。而且,快出结果了,五分钟内。”

    “什么意思?”什么叫快出结果了?!是指秦雪狐没希望了吗?!

    五分钟吗,不行!三分钟,三分钟后我死也要过去!

    一分钟有多长,这要看你是在厕所里面还是在厕所外面,我现在就像在厕所外面一样,一分钟被拉成了一小时,最后实在没办法,只好又重新拿起夜视镜观察。

    秦雪狐的身形越来越迟缓,睚眦突然不再追着她跑,而是定在了一个地方,左右来回地踱步,眼睛却没有离开过秦雪狐。秦雪狐得以缓一口气,就在这空档,睚眦突然凶狠地一跃,直直穿过水晶床向秦雪狐扑去,秦雪狐没有像之前一样往左右闪躲,而是一转身迎上,却不是反击,而是从它身下窜到了水晶床那。睚眦攻击不成,怒火冲天,又是一跃,往水晶床扑去,秦雪狐往旁边一跳,鞭子一甩,勾住了一块水晶,使劲一拉,水晶被折断,落到秦雪狐手里,秦雪狐拿着水晶迅速地朝一个远离水晶床的方向跑,不一会,尚处于水晶床旁边刚跳起来的睚眦猛地从空中砸到了地上。

    “成了!”范叔略带兴奋地轻喊了一声。

    睚眦在地上开始挣扎,全身却像被缚了手脚一样,只能在原地扭动,急得大吼出声。

    远处的秦雪狐一边走近睚眦,一边把什么东西收回了手里。

    她站到睚眦旁边时,右手高高举起鞭子,狠狠地朝它身上抽去,睚眦的吼声顿时震天动地铺满整个水晶宫,秦雪狐打得愈发狠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睚眦的声音由一开始的怒吼变成了一声又一声,断断续续的哀嚎,即使如此,秦雪狐手里的鞭子也丝毫没有停下的苗头。

    我又一次起身冲过去,没有人再拦我。我觉得我应该提醒秦雪狐先包扎伤口,然后再泄愤。

    迈着步子接近那里时,我却呆住了,秦雪狐一张脸上尽是眼泪,以涌泉的形式源源不断地滚落着。

第十九章 商周青铜墓

    手断了!在没有任何麻醉的情况下硬生生承下来,一定很疼。但我总觉得,秦雪狐哭得这么凶却不是因为这个。

    其实谈不上凶,她只是面无表情地任眼泪流下来而已,仿佛自己是架机器一样,在执行着程序发出的指令。

    是鬼影上前拽住她的手,她才停下来的,鬼影差点儿被伤到。这时候的睚眦已经连哀嚎都细若游丝,整具身子像茧一样被束缚在白色丝线中,任凭秦雪狐刚才打得如何狠,睚眦的血渗了出来将白丝染透,丝线也都密密地缠着没有断。

    好坚韧的丝线!比尼龙绳还牢,却只有鱼线那么细。

    秦雪狐做了一件事,一件让人想不通的事。她把几乎不能动弹的睚眦抱到怀里,像是对待自己心爱的宠物一样,轻轻地抚摸着,嘴里不停地在说:

    “对不起。。。对不起。。。”

    手里的刀却朝着睚眦的胸口狠狠地刺了下去,庞大的巨兽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她缓缓放下睚眦,对着鬼影点了点头,把一个东西交到鬼影的手上,就坐到不远处,范叔在一旁帮她看伤。猴子挑了几块稍薄的水晶,用折叠登山镐敲敲打打,勉强弄出来两块夹板。

    鬼影从秦雪狐的大登山包里拿出一个瓶子,有矿泉水大小,凑到睚眦的胸前,把血接了进去。

    空闲下来我才发现,这次挨近水晶床,并没像之前那样被浑身过电,一切都很正常。睚眦有让人产生幻觉的能力吗?不对。。。鬼影说,我看见的那一幕是真实的,她又怎么会知道?

    脑子里突然想起秦雪狐之前说过的一句话:

    “这世界上,谁也不能信,包括自己。”

    我走水晶床那,看着上面的白骨,这女人。。。到底是谁?

    看着看着,眼前的白骨突然丰满,那个女人的面貌又突现在眼前!我心下一惊,用力地闭上眼睛,两三秒后再睁开,眼前的白骨还是白骨,并没有什么女人。

    鬼影坐在睚眦前,手里不停地动着,呆呆在望着它,把它身上的丝线一点点地卷起来收回,不知道想些什么。

    “它真的是睚眦吗?不是什么动物的变异?”我试探地问。

    “不是,它是真真正正的龙二子,只是。。。这么多年,它把我们都忘记了。”

    鬼影的话让我感觉,似乎在很久以前,龙二子就和她认识,而且还很要好的样子。

    她没察觉到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劲,接着说:

    “睚眦是九子里最凶残的,却也是最可怜的。身为龙族血脉,却混入了等级卑贱的生物豺的血统,被自己的父亲所不耻,竟要亲手将其毁灭,如果不是它母亲拦下,龙九子里怕也就没了它的存在。其实,它比谁都会撒娇,一旦黏上了就会一直跟着,还会露出自己最脆弱的肚皮任你抚摸。”

    鬼影的眼里出现了一片温润,我却觉得一阵毛骨悚然,她该不会。。。有妄想症吧?!

    突然发现脚边有几块黑黑的东西,我捡起来,手感湿黏黏的,是睚眦的龙鳞。

    我KAO!龙鳞!这东西怕是国家总统也没几个见过的!我赶紧拿出张纸,一片片捡起来包在里面,掂了掂,嗯,再四处找找,看还有没有,我还没那个胆子去睚眦的身上拔,估计鬼影也不让。

    “鬼影,把它的牙拔下三颗。”秦雪狐突然说。

    “什么?!”鬼影吃惊地大喊道。

    秦雪狐却突然看向我,我一抖,赶紧转身,露个背影给她。

    “没关系,它也是愿意的。”

    “你太过份了!!”鬼影怒。

    秦雪狐的声音低了下来,像是压抑着什么巨大的感情一样。

    “我也。。。不想!”

    鬼影没再说话,我也不敢看她,只明显地感觉到身后有两道目光刺得我浑身不舒服。

    “哦?牙齿,好像是个好东西嘛。”猴子挑着音,走近睚眦,看样子也想拔一颗。

    鬼影没理他,用力橇下三颗牙齿,放进了包里,继续收丝线。

    猴子刚把手伸到睚眦的嘴前,原本已经死了的龙二子突然浑身一动,猴子吓得坐在地上急忙往后缩,睁大了眼睛盯着又重新归于平静的睚眦。

    鬼影在一边冷哼出声。

    猴子感觉丢了面子又要重新过去,暗里响起一声轻轻的破风,一枚枫形的飞镖样东西插到了猴子的脚前,鬼影说:

    “你可以动它试试,没人能保证你下次还这么幸运。”

    猴子捏紧了拳退开,不再有动作。

    秦雪狐失血过多,脸色有些泛白,休息了一会,她说:

    “我们要赶紧离开这里,睚眦一死,对外面那些生物的威胁就消失了,用不了多久,之前碰上的那些蛇,蜈蚣还有蟾蜍很快就会进来,它们所保护的,是这里的水晶。”

    话一出口,我们立马分散在水晶宫里,四处寻找能离开这里的地方,秦雪狐说一定会有,我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自信。

    最后在一簇巨大的水晶后找到了一个洞口,和进来时的洞穴一样,全是土,差不多的大小,我们鱼贯而入。

    这回是鬼影打头,秦雪狐垫后。

    洞穴里边没有岔路,但是很长很长,走势逐渐升高,有几个高的跨台,需要搭人桥才能上去。土里时不时能看到那些生活在地下的虫子,听到声响也不挪动一下,大概是长年不受惊扰,形成了一种习惯。

    我们五个人,除了鬼影外,多多少少都挂了彩,我是咬伤居多,猴子是腿,范叔是后背,秦雪狐是手。之前在题凑里看到他们三人的衣服上都染了血,我还以为秦雪狐也受了伤,现在看来,那血应该是猴子或者范叔的,要么就是那些个红巨龙的。

    把盗墓说成过渠,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听来倒也合理,过了就是一帆风顺,有油头儿,过不了,就被淹死,送掉一条命。这渠里盛的到底是些什么水,还得看天命。

    我虽然做古董,也对过渠有些兴趣,但从没料到有一天会真正的下来。我老爹以前跟我说,过渠的,要么就是命贱,要么就是手贱。我觉得有道理,我大概就是属于后者。

    盘算了下背包里的东西,就算是随便卖卖,50万也不难,还会有富余。

    过渠我没经验,人的关系猫腻儿我可不傻。

    他们四个人里,秦雪狐和鬼影的关系看起来虽然好,但问题也不少。矛盾最严重的是猴子,大概是因为年轻气盛,有时候急躁起来就口不遮言。范叔话不多,年纪最大,却尊比自己小的秦雪狐为狐姐,再加上秦雪狐的态度,他们之间肯定有个中间人,范叔为其效力,那才是他的正主儿,兴许就是猴子提到的杜夫人。

    至于他们的真实情况我没有兴趣去纠结,分析和猜想虽然有意思,但过了头就会变成八卦。

    我喜欢钱,打心里喜欢,那是实实在在的东西,并不仅仅是因为诚诚。喜欢归喜欢,可我不贪,等出去后,我会老老实实做生意,不再掺合这些东西。诚诚的医疗费用预交了一些,应该够维持一段时间,我再找点别的活计,日子也凑和。

    虽然不知道哪天阎王爷一高兴就把我收了去,但能多赚点就多赚点吧,就算我不在了,诚诚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太辛苦。

    “走了,蝎子。”

    “哦。”

    途中坐下来休息了会儿,思想就走神了,想的还是太远,这档子口还在墓里来着。

    试了两下力站起来,继续往前走。

    洞穴真不是一般的长,我感觉走了能有一天。

    之后又休息了一次,秦雪狐的身体素质够硬,之前还死白死白的脸几乎都恢复了。

    最后终于走到头的时候,所有人都是一身汗。

    尽头是一段往上的九阶石台,站在石台的最上面能触到洞顶,那里有一个拉封起来的暗口。秦雪狐受了伤,便由范叔和猴子先上去探探情况。

    “得等一会,里面的空气不好。”猴子回来说。

    我们坐在石台的阶梯上一边休息一边等,直到猴子说可以了,我们动身一起上去。

    我是最后一个上去的,顺手把那口子给封起来,以防那三毒跑得太快,追上我们来了。

    离开时好像听到很轻微地一声咔,我没怎么在意。

    这上面是个墓室,比不上之前的水晶宫,也没有唐衡的大,很小,像是一般居民房的客厅一样,60平左右,六面都是黑漆漆的,不知道涂了些什么东西。

    没有看到棺椁,中间空荡荡的,四个角落都放满了器物,我们分散开查看,秦雪狐在观察室壁。

    那些墙角的东西都蒙了一层灰,擦开灰后,露出的是。。。青铜器!!

    “呵,这两座墓居然是连通的,不知道墓主到底在想些什么。”

    猴子先我一步说了出来。

    没错,这里就是秦雪狐一开始来的时候跟我提到的商周墓!

    找到了!找到了!没有白跑一趟!!

    猴子不是说这里距离我们挖洞的那座汉墓才两米左右吗,这样的话,能找到跟那座汉墓连接的通道最好,就算没有,哪怕从刚才我们上来的洞穴里挖一条过去也行,总之天无绝人之路!

    青铜器很重,拿不了多少,但是跟外面连通之后再回头来搬,那就容易多了!嘿嘿,这次赚到的,可不止50万!!

    我抓着青铜器一边想一边笑,没把持住,口水都流了出来。

    好家伙!还尽都刻了铭文,这样的话,价值又上了一层!

    找通道的事儿我就不管啦,他们的眼睛可比我好使,我挑我的就行了。

    这些青铜器可真是什么都有,喝酒的各种礼器几乎是全套,还有各种生活用具的罐子和一些兵器,从手工上来看,明显是皇室里的东西!

    不知道这商周墓的墓主到底是谁?嗨!甭管是谁,反正十有八九被水晶床上的那个给移走了,整个墓室倒成了她的陪葬品。这么想也合理,明知这里有墓,还要再建在这里,鸠占鹊巢,把这些现成的划为已用,省事又省力,那个古代女人的思想真够超前。

    我挑了几只刻成神兽的青铜小器物,转身去看他们的进度。

    四个的脸色都很阴沉,难道。。。

    我凑到秦雪狐那,问她:

    “怎么了?”

    她皱了皱眉头,说:

    “没有出口。”

    果然。

    秦雪狐用手摸了摸墙壁,凑到鼻子下闻,表情讶异。

    我也摸了摸,居然很粗糙,像没有打磨平的石头一样,一嗅。

    “啊!这是?!”

    “嗯,这是锈。”她顿了顿,“恐怕这整间墓室都是青铜铸的。”

    “我艹!不会吧。”太TM奢侈了!

    秦雪狐没再理我,走向我们出来的口子那,另外三人也不约而同地走过去。

    范叔去拉那个封板,纹丝不动!

    脑袋一大,我心里有股十分不详的预感,血僵了一半。

    范叔抬起头,用尽量平稳的声音说:

    “封死了。”

第二十章 唯一的选择

    秦雪狐蹲下身,用右手拉了拉入口处的封板,依然不行。

    “能炸吗?”她问范叔。

    “难,从我们进来后,这下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了一层封板,比这层还厚。墓在汉时期应该被开封加固过一次,从顶和墙突破的话,我们身上的火药可能不够。”范叔皱眉,补充,“就算够了,多少也会被波及到。”

    “再到处看看,实在不行,就只能炸。”

    我在旁边听着,心里悔个半死,怎么就那么手欠,把自个儿关起来找死!

    等他们走后,我又跑到通道口那,使劲儿地朝各个方位拉,一点用都没有。

    这里是个全青铜铸成的墓室,但在古时,技术肯定还没达到能够完整浇出这么大个儿墓的程度,只能拼接。

    如果还是不能找到连接外面的通道,就只好去摸索那些拼接的缝隙,从那里下手,会比较容易。

    整个墓室响起叮叮乒乒的声音,他们在试探,看哪块地方比较特殊,以求一线生机。

    我不会,那么细微的区别我听不出来,只能站在墓室正中,免得碍到他们。抬头看看室顶和地上,我指望能够找出点蛛丝马迹。

    上下都是一片漆黑,这青铜墓被腐蚀得很严重,用刀刮上去能把刀弄出豁口。

    无意识地去瞥他们四人的时候,却看到秦雪狐坐在一面墙下,手电筒没有开,整个人陷在黑暗里。

    她怎么了?身上的伤太严重了?

    我走过去,在看清她的时候被吓了一跳。秦雪狐脸色寡白,满头是汗,瞳孔在不停在晃动,像是受了什么巨大的惊吓。

    我蹲下,小心地问她:

    “你没事吧?”

    她不知道有没有听到,没搭话,我伸手推了推她,秦雪狐猛地一颤,转过头来,说:

    “怎。。。怎么了?”

    “没什么,我看你的样子,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把范叔叫过来?”

    “不用。”

    秦雪狐用手抹了一把脸,恢复正常,一脸的疲态。

    “那你休息休息,我先替你看看。”

    说完,我刚要站起来,秦雪狐突然拉住了我的衣服,问:

    “我把你带来这里,你是不是很恨我?”

    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但是就这个问题而言,谈不上恨不恨,毕竟我是有选择的。

    “不恨,你肯定也有你的原因。”

    秦雪狐浅浅地笑了笑,放开了我。

    “谢谢。”

    我点了下头,表示收到,刚迈出两步,一句话就被强硬地塞到我耳朵里。

    “我们出不去了。”

    无奈地收回脚步,我退回去,问:

    “为什么?”

    “我们都是陪葬的,她在几千年前就计划好,进到这里面的人都是给她陪葬的!”

    秦雪狐像是想到什么恐怖的事情一样,语调越来越不稳。

    “她说我们出不去了,她说。。。她不会放过我们。。。我们。。。出不去了。。。”

    “你冷静点!!”

    我扳住她的肩膀摇了两下,试图让她清醒,她却抱起头,整个人缩成一团,好像要把自己埋到土里一样。

    动静太大,另外三人围了过来。

    鬼影冲到面前,一边恨恨地盯着我,一边努力地把秦雪狐的脑袋挖出。

    “怎么了?”猴子问。

    秦雪狐把脑袋埋得更深,鬼影一脸恨不得杀了我的愤怒,咬牙切齿地说:

    “你干了什么?!”

    他们三人一齐盯着我,好像我真的把秦雪狐怎么了一样。

    我艹!我能做什么?!连睚眦都能杀的人我还能怎么她了我!!整得我都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真的干了什么!MD!

    “出不去了,都TM等死吧!”我没好气地回答。

    衣领一下被揪住,脸上挨了一拳,我半个身子扭朝后面。

    “我艹你大爷!鬼影!这话又不是老子说的,就你能打是吧?!嗯?!”

    火气一上来,我也顾不得手上的伤,直接抽出甩棍就贴过去。

    人没碰到,半路被范叔拦下。我跟鬼影两个一左一右被范叔拎着后领像拎小鸡一样,就是冲不过去打对方!

    挣扎了会儿,到底还是白费力气,我啐了一口停下来。

    旁边传来叮咣一声,什么东西砸到了室壁上,一只觞慢慢地滚到了我的脚边。

    猴子拿着墙角的一大堆青铜器使劲儿往墙上砸,在泄愤的同时嘴里还不停地骂着。

    我这才重新想起秦雪狐说的,我们出不去了。心里又是一阵烦躁,弯身想把那只觞捡起来,也砸砸东西泄泄愤。

    一只手抢先我一步把觞给拿走了,还没熄干净的火苗又被点着,我刚要开口臭骂鬼影,一抬头发现,拿觞的人是范叔。

    他拿着觞掂了掂,冲秦雪狐靠的这面墙壁摔过去。

    完!都TM疯了!连最沉稳的范叔都失控,一会儿就等着给自己收尸吧!

    “猴子,停下来!”范叔大喝了一声。

    不远处的猴子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到地上,别开头,嘴时咒骂着什么。

    范叔捡了个青铜器,在墙上不停地敲打,一会儿轻,一会儿重。

    他在试探?

    “你们把秦雪狐带过去,离远点儿。”范叔停下手吩咐,“哦对了,把你们身上的火药给我。”

    他要炸那面铜墙!!

    接过火药的时候,范叔说:

    “成了,我们就有机会,不成,就活埋,你们做好准备。”

    没人能反驳,只有这个办法,只有这个机会,我们没得选!

    墓室里安静得只剩下范叔细小的动作声,没有人想说话,也无话可说。

    或许只有几分钟,我却觉得像过了几个世纪那么长,范叔做好一切准备工作走了过来,仅是轻轻地说了一声:

    “准备。”

    火光一亮,整条导火线嗞啦一声燃烧起来,带着跳动的火花一路窜了过去,所有人捂起耳朵的动作像是慢镜头一样,一点,一点地往前推。

    秦雪狐却在这时突然抬起头来,在导火线烧到最后的那一刻,眼睛大睁,用力地喊道:

    “不行!!!”

    轰地一声,爆炸声淹没了秦雪狐的尾音!一圈圈冲击波涌来,把每个人抛砸到墙上又掉到地上!气浪一阵接着一阵,到处都是烟,到处都是纷飞的碎屑!

    耳朵还在轰鸣,视野仍不清晰,整个墓室开始摇晃起来,像是地震一样,幅度越来越大,暗里出现一道手电光,我听到有人大喊:

    “来这边,通道在这里。”

    借着那道手电光,我模糊看到猴子和扶着秦雪狐的鬼影都跑了过去,我也赶紧稳住身子往那边跑。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在我最后一个大跨步迈进去时,身后发出一阵剧烈的撞击声!回头一看,青铜墓室塌了!!

    没有时间发呆和后怕,整个通道在不停地晃动,头上的碎土零零散散地落下,像是世界末日一样!墓室塌陷后就是汹涌而来的土,前仆后继地朝我们奔腾呼啸!!

    我们只有跑!只有拼命地跑!但愿前面真的能够通到什么地方,或者这条道足够长,让我们不会被活埋!

    没有时间给我们休息,也没有时间给我们去找手电筒!只能在这完全的黑暗里频繁交替着双腿,唯有耳边他人急促的呼吸才稍微感到一丝安心!

    大约是跑了很久,后面的动静没有一开始那么大,我们才敢放慢步子,直到确定整个通道里只剩下呼吸声后,终于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到地下,像是渴了很久的鱼儿遇水一样喘个半死。

    最先恢复体力的是秦雪狐,她在进入通道时已经反应过来,然后跑在了一行人的前头。

    感觉到她在黑暗里摸索了一阵,叮地一响,凭空跳出一颗豆大的小火苗,只亮了一秒,马上就被熄灭。

    “都在别地别动!”

    秦雪狐严厉地低喝一声。

    顿时!所有人一起默契地用力屏住呼吸,细听黑暗里的动静。。。但我什么也没有听到。

    秦雪狐站了起来,绕到我身后,然后拉起我,慢慢地往一个方向拖动,之后过来的依次是鬼影,猴子,范叔,一个一个被秦雪狐带了过来。

    “好了,可以了。”

    秦雪狐松了一口气地说。

    每个人都各自到背包里翻找手电筒,想看看刚才到底是什么情况。

    不知是谁的手电筒抢先一亮,晃了几下后突然掉到地上,我刚好拿出自己的手电,打开后四处扫了一圈,登时也脱手而出!

    在距离我们所在的地方三米开外,有一个大坑,足有四、五米宽,黑洞洞地,大约是正方形。

    如果我没感觉错的话,之前我们呆的地方就在那个大坑的边缘!半米左右的位置!秦雪狐担心我们被吓到,慌神之际,难保不掉下去,所以那个火苗才只是闪了一下,马上就熄灭了。

    虽然现在已经安全,但是看着那个黑洞洞,像是怪物的血盆大口般骇人的大坑,我还是迟来地惊出了一身冷汗,后怕的恐惧一直在脑子里荡来荡去。

    其他三人也是和我一样,咂了咂嘴,脸色难看。

    花了些时间平定下心神,我们还是围到了大坑边。

    心里已经有所准备,这十有八九就是所谓的殉葬坑,但看到里面的情景还是不禁一阵心凉。

    那全是森森的白骨,有人的,还有动物的,杂乱无章地堆在一起,根本看不出来谁的谁的手,谁又是谁的脚,狰狞而可悲。

    坑深到白骨表面有三、四米左右,人这么摔下去,不死也得残废,怨鬼也就多了一只。

    站在大坑的边缘,莫名会有种想要跳进去的冲动,不知是本能的感应还是这愤恨了几千年的古人们的死魂,我赶紧站得离远一些,索性去找找有没有出去的路。

    殉葬坑在的这里虽然做得像墓室一样,却没有铺砌任何砖石,仍然是土壁,阴阴凉凉的。

    回头看了看,他们也在四处寻找联通到外面的地方。这里比先前的青铜墓室要好一些,最差也可以挖条洞出去。

    大坑后面的一片隐在阴暗里,手电筒射过去可以看到底。

    正对着大坑的地方,有一个黑黑的影子端正在那,光线照过去,看得模模糊糊,我往前走了一些,这回看清楚了。

    那是一个穿着盔甲的武士,手里拿着大刀,直挺挺地坐在一张石椅上,好像在监控和压制这些殉葬的怨魂一般。

    武士已经成了枯骨,却仍然维持着最严肃的坐姿,我不由得敬佩。

    又望了望武士后面的地方,空空荡荡的,什么东西也没有。

    正打算过去检查一番,看是否有什么暗门的时候,身上的汗毛突然一悚,我鬼使神差地朝武士看去。

    不知什么时候,武士干枯凹陷的双眼竟然泛出阴幽而醒目的红光,直直地注视着我。

第二十一章 西周的将军

    阴幽的、醒目的、红色的眼睛。

    为什么。。。看着这样一双诡异的眼睛我却丝毫不觉得害怕?反而感到一种无以言明的舒畅。

    很怀念的感觉,好像能把人带到很久很久以前。。。

    是啊,很久以前。。。

    我记得有一片五彩缤纷的花海,那些花很漂亮,有大红色、有桃红色、有紫色、还有纯白色,一眼望不到尽头,明明是同一枝花,却开出了不同的颜色,花瓣像波西米亚的长裙,有折纹,大朵大朵的盛开,好像要把太阳给比下去。

    我那时候个子还小,和那些花一样高,在整片花海里跑来跑去,哪怕有人在身后着急地叫我,我也不回头。

    直到看见前方有一朵花,一朵很红很红的花,红得刺眼,红得像血,我才不由得停下脚步,情不自禁地伸过手去。

    食指一阵微痛,莫名被花划了一个口子,血一点点溢了出来,像颗红豆一样堆在指尖上,红豆越来越大,最后滚了下去。

    然后呢?我记不得了,很久以前的事情,真的想不起来。

    “。。。蝎子。。。蝎子。。。听着,我数到三,你就醒来。”

    很轻柔的声音,很舒服,像流水一样,是谁?

    我抬着流血的指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我身后传来。

    “三。”

    我回过头,是个女人,看不清楚她的样子。

    “二。”

    她发现我的时候,双手捂住了脸,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所有画面突然消失,花海不见了,女人不见了,我也不见了,只剩下一片黑暗。

    “一。”

    我听见手指打响的声音,视线慢慢聚焦,眼前的人。。。是秦雪狐。

    哦!对了,我还在墓里。

    好半天才找回神智,我有些疑惑,看着她。

    “呼,好了,你刚才陷入幻觉,差点掉到那个殉葬坑里。”秦雪狐解释。

    我看了看旁边,是在土墙脚下,和我一起坐着的还有猴子,范叔和鬼影似乎没受到影响。

    想起来了,我是看到枯骨武士不知道什么时候发出红光的双眼之后才出现那些画面的。

    “那,那边有个。。。”

    “嗯,我知道,你就是看到那个才陷入幻觉的。”

    秦雪狐让开身子,我看到了远处的黑暗中出现了两个红点,这一次,却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那可能是摄魂珠的一种,没有防备的人看到,很容易就会陷入到自己的幻觉里,但是那些幻觉并不是假象,而是真实发生过却又忘记了的事情。这种珠子最致命的地方在于,人一旦陷进去,无法脱身的话,就会被自己的过去杀死。”

    被过去杀死。。。好残忍。

    怪不得我刚才看到的画面那么熟悉怀念,是什么时候忘记的呢?

    秦雪狐继续说:

    “不过摄魂珠没有什么物理性的伤害,只要保持头脑清醒,也不是那么难对付。”

    “那我们遇到的,可还真不是一般的摄魂珠。”

    猴子一句话突然插进来,眼睛看向武士的方向,似笑非笑。

    秦雪狐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回过头去,我拿起手电筒,往那边两个红点在的地方打去。

    之前还端坐在石台上的枯骨武士,竟然一点点地站了起来!!!

    我勒个去!复活了?!

    枯骨武士的手脚很笨拙,沉重的盔甲限制了他的活动,挣扎着站起时发出了一阵轻微的金属摩擦声。

    他直身站稳,把手里的。。。之前以为是大刀的戟往地上一跺,声音很响。

    “诈尸?!”我问。

    “怎么可能?就剩一堆骨头,诈个鬼的尸!”猴子说。

    “糟!这不是摄魂珠!这是蛊!”秦雪狐突然想起了什么。

    “蛊?什么蛊能放这么久?!”那些虫子能活上千年吗?我没见过。

    “这不是普通意义上的蛊,这是一种无机蛊,它有个很古老的名字,叫阴鬼。”秦雪狐一边说,一边向后摆手,示意我们远离那个枯骨武士,“蛊术自古就有,尤其是那些南方的部族蛮夷更是精通。当时西周的国都附近,有一个隐蔽的小村子,住着一位术士,也就是传统的炼丹师,他无意中得到了一块石头,那种石头的感热性很强,并且能够很有力地控制一些特定的气流,将一切热源扑灭。”

    武士已经迈动着步子向我们走来,虽然迟缓却毫不迟疑。

    “术士做了很多实验,终于找到了石头最亲性的气流,那就是尸体成腐后的有毒气体,其操作强度可以凭空撑起一块大石头。后来用到了军事上,尸体被利用做成了阴鬼,整个形式和蛊相似。但是没多久,这种做法就被禁止,蛊术也就失传了,术士也凭空消失,有人说他泄露天机,被收了回去。”

    秦雪狐仔细地看了看武士,突然哼笑出声。

    “这武士就是那青铜墓的墓主,看来生前是个将军,真是可怜,死了几百年,还被人挖出来,占了老窝不说,连自己的殉葬奴隶都成了别人的,自己也沦为一个看守者。”

    的确,仔细看他的盔甲,胸前是一只已经辨不太清模样的兽首,之下是鱼鳞形状的甲片,下层皮革已经糟烂。还有他手上的兵器,是一支戟。

    周之前的盔甲多是以缣帛夹厚绵制作的布甲,铁甲少有,那是位高权重之人的专利,戟是在西周出现的,所以此人应该是西周的一位将军。

    我们已经退到殉葬坑的另一头,只好绕过去,围着殉葬坑转。

    “虽然不知道他的里面被动了什么手脚,但有一点可以确定,我们只能躲,不能打,里面的气体没有被限制的话,更容易被控制,到时候连躲都躲不了。”

    枯骨武士,不,应该是西周将军,步伐竟然越来越流畅,他将戟拖在地上,发出沉闷的摩擦。

    “那怎么办?”

    我汗凉,打又打不得,还只能躲,看那盔甲的适应程度,越来越自然,不消多久,就可以追着我们满墓室地跑!

    “烧了他,把里面的气体耗完。”猴子说。

    “嗯,也只有这个的办法。”秦雪狐犹豫,用力抬了抬断掉的右手,疼出一头的汗,“但是有些不好弄。”

    “我去吧。”鬼影说。

    “你和范叔都不行。”秦雪狐马上打断。

    那两人皱了皱眉头,没有反驳。

    西周将军的步子快了起来,大戟也慢慢提起,我们不得不开始小跑。

    “怎么做?”猴子问。

    “他的盔甲太厚,我们只能把火投到盔甲里面!”

    秦雪狐想了一会,马上下达任务:

    “鬼影和范叔用绳子限制住他的身体,我来控制他的手,猴子,等我们把他摁在地上后,你过去放火,位置可能在头顶,胸,后背和跨下,点完马上跑,会有爆炸。”

    “嗯。”三人异口同声。

    我又废材了,什么忙也帮不上,随口问了一句:

    “我要做什么?”

    “你负责引他,我们从中动手。”

    我KAO!我果然是来当饵的!

    “成!”

    “行动!”

    一声令下,几个人就飞快地跑了出去,他们要在前面埋伏或绕到西周将军身后动手。

    引他?怎么引?!用石头丢他?

    刚想着,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还有金属的脆响,频率越来越快,一回头,西周将军正举着大戟,红着两只眼睛,在四米开外的地方冲我跑过来!

    哎喂妈!我撒腿就跑!

    绕过殉葬坑半圈,来到西周将军原本呆的那块空地,秦雪狐站在那,右手甩着一个什么东西,咻地一声叮地打在西周将军身上。

    好!他手被缚住了,我回头瞄了瞄,原本得手的秦雪狐正做好避开西周将军的准备,结果那西周将军愣是从她身边跑过,看都不看她一眼,秦雪狐似乎一下没料到,在原地一呆,竟被西周将军拖着跑了起来!

    你大爷啊啊!!是不是老子的肉比他们香啊!!!

    我一边纠结一边跑,又跑了半圈,前面是准备好了的鬼影和范叔,两人一人一边拿着之前捆睚眦的丝线。

    从他们身边过去的时候我也没敢停,难保那西周将军不会拖着他三儿一块来追我。

    跑了一阵,没听到那催人命的脚步我才停下来,借着手电看远处,那大家伙似乎被缚住了,我快步往回走。

    西周将军胸到腰的位置被紧紧地缠上了白色的细丝线,鬼影和范叔一左一右用力拉着,秦雪狐在其之后,缚着他拿戟的右手使劲儿往后拉,猴子在不远处拿手电在寻找最可能下手的地方。

    浑身沉重的大家伙拼命地挣扎,缚住他的三人看起来有些吃力,秦雪狐从脚边拨过去一颗小石头,腿一抬,正中西周将军的膝弯处,然后手上一使力,整副盔甲被拉到了地上。

    猴子趁这个档儿赶紧跑过来,边跑边吹开了一个火折子,到了近前,很速度地把西周将军的垂缘掀起,朝里一塞。

    “跑!!!”

    随着猴子的大喊,所有人朝着远离西周将军的方向跑去!

    轰碰地一声在墓室里炸开!顶上被震下一些土,四周顿时充满一种十分恶心的味道!我强忍着反胃拿出纸塞到鼻子里才稍微得到缓和。

    慢慢走着去找其他人,鬼影和猴子两人直接扶着墙吐个不停,范叔脸色很不好,估计没多久也得吐。

    “没毒,就是恶心人,呕。。。”猴子抽出空说了一句,又接着吐。

    秦雪狐从包里拿出一小瓶东西,递给他们,让他们抹在鼻子下,情况才好了一些,我接过瓶子也抹了点,一大股强烈的混合着苦涩的薄荷味冲到鼻子里,虽然刺激,但效果也好,转过瓶身一看,三个字:止痛膏。

    真是好药啊,这也能用!

    由于整个殉葬的土墓室是封闭的,过了好久味道才消散开,这时,我们的鼻子也差不多习惯了。

    西周将军的骨头变成了粉末,盔甲也碎成了一片一片,惨不堪言。几千年前,他还是一位英姿飒飒的将军,麾扬拔剑,为国家驰骋于沙场,如今却尸骨无存。

    除了时间,没有永恒的东西。

    继续之前寻找出路的事儿,几番查看下来之后还是无果,只好用最后一个办法,挖条洞出去。

    猴子和范叔根据之前的地形大概定了一个位置,然后开始下铲。

    秦雪狐和范叔的伤比较严重,我和鬼影也加进去一起挖,速度自然比不上他们,其中休息了一阵。

    又该我上,接过猴子手里的工兵铲,继续挖,十分钟之后,插到土里的铲子一轻,捅到了外面,我兴奋地大喊:

    “通了!”

    我赶紧加大手力,把那些土全给铲开,拿手电筒照过去,一愣。

    哎?这是什么地方?

第二十二章 刺眼的阳光

    之前下来的盗洞是倾斜向下打的,距离地面大概有十多米深。我第一次下铲,手法很不利索,虽然是三个人,速度上比起范叔和秦雪狐还是慢了很多,中间太累,休息了一阵。

    几个小时之后,轮到我替换,当我把铲子打下去的时候,感觉手里的力道很轻,没有那种插到土里的厚实感,我以为通了,兴奋地用力刨了几下,结果用手电光照过去的时候,大失所望。

    那并不是有着蓝天白云的外面,而是一条土道,与我们挖的这条刚好成垂直,琢磨了一下,我觉得那是一条盗洞。

    郁闷地走回去,猴子问:

    “出去了?”

    我摇摇头,没力气地说:

    “不知道,你去看看吧。”

    猴子想了想就钻到洞里,不一会儿,他探出身子招呼着:

    “走吧,碰碰运气。”

    其他人也没问什么,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一个个进去。

    猴子选择了往左的方向。为了确定之前的猜想,我问他:

    “这是条盗洞吧。”

    “嗯,是近十年内挖的,居然从那里路过了,呵呵。”

    “通到哪里?”

    “我怎么知道,总之不会是我们之前碰上的那两个。”

    “你的意思是。。。还有第三个墓?!”

    “难说。”

    我沉默,不知道要说什么,有点累,每次不管是生是死,我总以为就是最后,但都不是,有种被耍的感觉,很不爽。

    长时间地处在黑暗里,对时间的认知有些模糊,分不清到底是过了多久。

    “等一等。”秦雪狐突然停下来说,“鬼影,你有没有发现这条道很熟悉?”

    “嗯。”鬼影顿了顿,“这应该是大前年我们挖的那条。”

    “哈?”你们确定不是在开玩笑?

    “怎么回事?”猴子在前面问。

    “没什么,继续走吧,出去再说。”

    一边爬我一边想,秦雪狐他们真是阴错阳差,找了那么多年,居然从旁边路过都不知道,惨。不过话说回来,要是他们当时就找到了,这次也就没我什么事儿了,心情有些小复杂。

    “秦雪狐,你们上次出去的地方是哪?”我说。

    “我。。。我忘了。”

    忘了?不像,她的语气有些迟疑,我也懒得再问。

    没过多久,前面的猴子停了下来。

    “到头了。”

    我看了看,果然,那里不再有路,没办法,挖。

    因为这条盗洞本来就窄,才有一人多宽,仅够人爬着走,所以没办法交替轮流,只能靠猴子一人挖了,后面的人帮忙散土。

    挖了很久,猴子怒得骂了几句,最后,一道不同于手电筒的光从前面透了进来,所有人的心情都一片明朗。

    我们出去了!

    这回是真真正正的结束了!!

    外面大概是中午的时段,太长时间呆在地底下,一出到外面,眼睛就被明亮的太阳光刺得睁不开,过了好久才慢慢适应过来。

    我平生第一次觉得能够活在太阳底下是一样多么值得珍惜的事,有种重生的错觉。

    扫了一下我们在的地方,是两座大山之间的一小块平地,大大小小的石头零零散散地随意铺着,有几棵稀疏的小树,一条小溪横在我们面前,出来的地方在小溪边的不远处。

    我们挪到了小溪边,各自处理自己的伤口。

    身心一放松,浑身都在叫嚣地疼,好像在怪我把它们遗忘了似的。

    疼归疼,我还是很高兴,第一,我还活着。第二,满载而归!

    抄起小溪里的水,先把脸洗干净,裤角拉上去的时候,看见自己的两条腿上全是牙印,回想起当时的场景还是一阵后怕,甩甩脑袋,继续清理,最严重的地方是手,那死娃娃鱼够狠的!

    小溪里的水很清,能把下面的石头看的清清楚楚,偶尔还能发现一两只小鱼小虾。

    等等!我好像想到了什么!

    “秦雪狐。”我喊了一声,不远处的人回过头来,“你们上次出来的地方是不是这里?”

    秦雪狐开始一愣,然后定定地看着我,最后移开视线,没答我的话。

    她说谎!她又说谎!她说她找不到那条小溪!她还说那大妈的老伴儿不肯带她去!

    我拿了她的钱,她要我做什么我自当尽力,至于对我说这种不轻不重的谎吗?不想告诉我的话直接跟我说甭多事儿那也成!

    烦!很烦!

    范叔出来后就猛地点起一根烟,一口就吸去三分之一,完了马上又点起第二根,好像犯了毒瘾一样,眼睛通红。即使后来吸得没那么猛,嘴里也没停下。我怀疑在火车上看到的那堆高成小山的烟屁股就是他造出来的。

    休息了一阵,我把自己包里的东西全吃完了,懒得再去想那些麻烦事儿。

    回去的时候,是秦雪狐带的路,转了两座山,就能看见我们一开始打盗洞的半山腰那儿。

    上去把洞填了,临走的时候我站在上面看了一眼,发现山脚下那片异常茂盛的草有些眼熟,我拉了拉衣角,说:

    “哎,你们看,那块地儿下边儿是不是那个殉葬坑啊?”

    他们打量起那片草,表情恍然,看来我猜对了。

    “难怪我会看到那些不干不净的东西。”

    我跟范叔借了支烟,点燃后放到那片草的前面,又插了三根树枝,心里默念,安息吧,都是命。

    回到村子里的大妈那才知道,在地底下呆的那段时间,仅仅只有三天半,原本我还以为有半个月那么长。

    之后一整天,都没再和秦雪狐说上一句话,晚上睡觉的时候也没有看见她,实在累得不行,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醒来的时候,是大妈上来叫我去吃饭,饭厅里只有秦雪狐一个。

    “他们呢?”

    “走了。”

    “哦。”我夹菜扒饭。

    “吃完饭我送你回北京。”秦雪狐说。

    “嗯。”

    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无意间把筷子捏重了一些,手上传来一阵刺痛,有东西从我脑子里闪过,我马上抬起头看着秦雪狐。

    她正在吃饭,对!她左手抬着碗在吃饭!!我艹!她左手没系绷带地抬着碗在吃饭!!!

    难道她骨头断了是我的错觉?

    “你的手好了?”我抽着嘴角问。

    “嗯,好了。”秦雪狐说完还特地把碗放下,左右摆摆,上下甩甩。

    我下巴差点没掉到地上,她看了看我,浅浅地笑着说:

    “我身体素质好,恢复的快。”

    行!谁来解释下手断了的人在第二天就可以完全恢复到活动自如这种神奇的事只是因为身体素质好!!!

    “抱歉,蝎子,有些事我并无恶意,只是想让你安心。”

    我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秦雪狐人不坏,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好人。在墓里就看得出来,她照顾着每个人,尽自己所能确保我们的安全。

    “我知道。”

    她没再说话。

    对于秦雪狐,我真挺想交她这个朋友,虽然她莫名其妙地出现,插手我的生意,又莫名其妙地给我钱,最后还莫名其妙地把我拉去过渠,但有一点我看在了心里,而且有那一点就足够了,她没有害人之心。

    可是我有预感,如果再和她牵扯上,这一切才只是开始。

    “那些土货要我帮你出手吗?”秦雪狐问。

    “不用。”我想了想又说,“那50万你是要现金,还是要东西?”

    “50万?”

    “嗯,我会还你,然后。。。我不会再下渠了。”

    秦雪狐放下碗,看着我笑了笑,说:

    “行!那咱按道儿上的价来,不计较杜夫人的抽层,我的价儿是20万,鬼影的是10万,加上之前的50万,一共80万,要现金。”

    “你大白天抢钱呢你!!”我怒。

    “没有,按规矩收费而已。”

    “如果我不给呢?”

    “三天内,包你在北京呆不下去,至于买卖,你就准备好改行吧。”

    “你!!!”

    “蝎子。”秦雪狐突然收起笑,一脸正经,“你没得选,我也没得选。”

    “为什么是我?!”

    “这个你不用管,该你知道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我不想再说话,低下头继续吃我的饭,一切全没了味道,像吃石头一样。

    之后回房间收拾,我把那些土货之外的东西全还给了她,反正我也用不着,她也没说什么。

    秦雪狐在北京西站拿到的那个很沉的书包,里面放的原来是子护。

    和大妈打过招呼后,我们就到高速公路边等,接我们的还是那个送我们来的人,看样子是秦雪狐在河南的路子。

    坐火车回到北京,外面等着的,还是那个没有护栏的出租车司机陈师傅。

    到店门前的时候,秦雪狐手撑在门板上又提:

    “你那些东西真不要我帮你出手?我能帮你拿个好价钱。”

    看着被锁了三道的门,转了转钥匙,我还是答应了。

    个别几件我自己留了下来,其它的全扔给秦雪狐。我当然不是乱扔,那些就我初步估价,也就50万左右,我没理由完全相信任何人,正如她所说过的,即使她是好人。

    秦雪狐明白我的意思,她只是笑了笑,一脸欣慰的样子,让人看了就想揍。

    “去不去吃饭,我请客。”

    “走!”

    这次去的是KFC,我挑的。

    “你怎么就吃这些没营养的!”她只点了杯原味咖啡。

    “小时候穷,吃不起。”我看了看全家桶,还剩一只翅膀,抓起来继续吃。

    “你家穷?”

    “怎么?”

    “没什么。”

    大吸了一口可乐,居然就见底了。

    “你父母呢?”

    “你那手是不是真好了?我看看。”

    我擦了擦手,抓过她的手臂细细地看了一遍,果然是好了,甚至是那些牙齿的咬痕都已经很淡。

    “你真NB。”

    “呵呵。”

    吃完后,我们就各自散了,秦雪狐留了她的地址给我,让我有时间去找她玩,还能见见鬼影。我记了银行的帐号给她,让她东西出手后就把钱给我打来。至于下渠,她说到时候会联系我。

    从墓里出来才三天不到,身上尽是伤,还不能到医院去看诚诚。

    我回了一趟店里,挑出那块在墓里就很中意、也没舍得给秦雪狐的玉镜,打算拿去给谢叔看看,那老中年这辈子,就许给古董去了。

    谢叔的店和我就隔了两站路,我慢慢地摇了过去。

    敲开他店里的时候,他正在摆弄一套鼻烟壶。

    “谢叔,我看你来啦!”

    “哟,回来啦!言言,快过来看看,我今天收了套好东西!”

    谢叔头发有些花白,穿着件陈旧的蓝丝绸长褂,戴着半边眼镜,两眼大放光彩地招呼我。

    “哎不急,我给您带了件儿东西,绝对够您看一星期的!”

    “是嘛!可别是个泥螺货。”谢叔笑着从高桌后走出来,我有些得意地把玉镜送到他手上。

    泥螺货,假货的意思。

    他先扶着眼镜看了看,又嗅了嗅。

    我突然有个想法,便问谢叔:

    “谢叔,你听说过秦雪狐这个名字吗?”

    谢叔猛地抬起头,接着朝后退了一步,把我从头看了一遍,脸色顿时阴冷下来。

    啪地一声!我还没反应过来,脸上一阵火辣辣地疼!!

    谢叔他打我?!

第二十三章 龙鳞的消逝

    “谢叔。。。”

    对面的老中年一脸怒气,情绪激动地瞪着我。过了好半天,他才恍惚地把视线移到了打我的手上。

    “怎。。。怎么了?”我不解地问。

    谢叔为人随和,脾气也温,一直挺照顾我和诚诚。

    我入这行的时间短,很多东西都不懂,是因为有他帮衬着,我才勉强以此度日。

    谢叔一个人过,本来他有个老婆和儿子,但因为受不了他的眼里只有古董,很久以前就跟他离了。偶尔逢年过节,我们还会互相串门,除了生意以外,有什么好东西,也会拿到一起看看。

    他说,我欠安哥一条命,他的子女我当亲生的待好。安哥是我老爹。

    谢叔从来没有真怒过我,哪怕是有一次我不小心把他的一青瓷给摔了,他也只是呕了两天气,之后照样笑着来打平伙儿。

    可为嘛儿现在突然打我?我做错了什么?

    “谢叔,这东西不是我偷的,它干净着呢!”我一边摸脸一边说。

    在我看来,过渠不算偷,最多是顺手牵羊。

    谢叔看了我一眼,重重地叹了口气,身子一颓,坐到了椅子上。

    “我倒宁愿是你偷的。”

    “哈?”

    谢叔眼也没斜地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我坐了过去,他抬起头,死死地盯着我:

    “言言,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过渠去了?”

    “咋。。。咋的了?”

    古玩这一行,要是不岔几脚旁路,是很难会有什么好东西的,要赚钱,有些险就不得不冒。

    谢叔收土货,看到好东西也会凭着一张三寸不烂舌把对方骗得一愣一愣的,然后低收高卖。

    我不觉得我去过渠有什么大问题,就承认了。

    “你跟谁去的?!”谢叔严厉地问。

    “就。。。就我刚问的那个秦雪狐。”

    “只有你们两个?”

    “还有鬼影。。。”

    “什么?!”

    谢叔突然大喊,我被吓了一跳,没敢再说话。

    “居然。。。居然。。。”他不停地摇着头,表情不知道是哭还是笑。

    “谢叔,你。。。你认识她们?”我小心翼翼地问。

    “不认识。。。不认识。。。那些人。。。我怎么可能会认识。”

    他像是在回答我,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谢叔浑身不对劲儿,整个莫名其妙,我真不明白我去过渠到底有什么严重的。

    想了想,还是等他冷静下来再说吧,我岔开话题。

    “谢叔,那个,诚诚的医疗费你不用替我担心了,我预交了一些。”

    刚才还失神的人突然一愣,眼睛睁大了一圈,但马上就恢复原状,喃喃地说:

    “我怎么没想到呢。。。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谢叔?”

    老中年很疲累地摆了摆手,重重地揉着太阳穴。

    “我累了,你先回去吧。”

    “那行,您好好休息,我。。。我走啦。”

    谢叔点了点头,我看了一眼放在小茶桌上的玉镜,算了,下次来再拿吧,希望一会儿谢叔看了,状态会好一些。

    回到店里后,一时还睡不着,打开小客厅的电视看,换了好几个台,都没什么意思,直接把电视关了。

    我租的这房子的格局很古老,前面是大厅,隔了一块像走廊又比走廊宽敞的地方后,是两间紧挨着的卧室,左边是厨房,右边是洗漱间。

    大厅被我当成了店面,中间那块儿地方被我置成了小客厅,我睡在左边的房间,右边是诚诚的,已经空了好几年,不过我还是经常去打扫,也不算太脏。

    保温瓶里的水已经见底,倒完之后,我去厨房烧了一壶。

    捧着杯子,我在想,等诚诚的病治好了回来后,我就买个饮水机,就上次路过商场看见的那个制冷制热双重功能的就挺不错,烧水其实是件挺麻烦的事儿。

    想了想,我又拽过从河南带回来的那个背包,把里面的东西清了出来。

    除了拿去谢叔那的玉镜,我还留了那两只青铜铸成的神兽,一只是龙,一只是貔貅。另外还有一根玉簪,三佩玉饰,那几颗已经没有多少光泽的珍珠,一只翡翠兔,一套玛瑙手饰,有耳环,手镯和项链。哦对了!还有那四块不知道是石头还是什么的东西,鸡蛋般大小,我也给留了下来。

    从那四块石头里挑了两个最相像的出来,把其它的宝贝都放到一个铺了层软绸的木盒里,再把房间床底下那只我老爹留给我的死沉死沉的木箱拖出来,把木盒放进去,上锁,安心。

    最后拎着那破烂不堪的背包到处掏了掏,看还有没有东西,发现在其侧旁的网袋里还有些纸。

    我艹!最大的宝贝我居然给忘了!!龙鳞啊龙鳞!!!

    激动得把最亮的那盏灯打开,心潮澎湃地将那些纸拿出来,掀开后,几片半个手巴掌大小的鳞片出现在里面,在灯光下竟然显现出了七彩之色,像是可以流动一样不停地变化着。

    好漂亮!我不由得心生赞叹,果然是天上才有的东西!

    观摩了一会,把鳞片放到桌子上,我打算找块软布包起来,翻了半天也没找到,回到灯下的时候,我愣住了,那是一片不可思议的景象!

    龙鳞在慢慢地消失,一点一点的,先是边缘,然后是中间,最后是鳞末,在纸上化成了一抹金粉,散到空气里的时候,一丝痕迹也没有留下。

    我看呆了,就那么站着,没有扑过去把纸紧紧地折起来以阻止龙鳞继续消失。或许在我的潜意识里,我知道,不管做什么,都阻止不了这场消逝,而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整个过程好好记下来。

    说不上可惜,这本身就是不该存在于世上的东西,之前的兴奋,大概还是掺杂了一些不知所措的。

    看着空荡荡的白纸,我莫名地松了一口气,关上灯,把热水倒到保温瓶里,关灯睡觉。

    第二天,稍微打扫了一下店里,守到下午也没有人来,挣扎了会,还是决定去看看诚诚。

    把身上的药换了一遍,然后穿上高领长袖和牛仔裤,带上手机,出门。

    去ATM那取钱的时候,发现帐上多了六万五,心情大好,去超市买了一大堆糖。

    诚诚的病,名字挺长,我没记住,好像是和血液有关。这病唯一的好处在于,它忌辛辣但不忌甜,诚诚最喜欢吃糖,从我记事起他就这样儿,以前是怕他把牙齿吃坏掉,现在。。。我都随他。

    到人民医院的时候,诚诚中午做完检查,还在睡。

    跟医生了解了一下情况,还是和以往一样,唯一能听懂的就两句,虽然没有进展,但也没有恶化。

    诚诚脑袋剃得光光的,怕他半夜着凉,我买了顶帽子给他,他嘴里虽然抱怨说,戴着很难看,但每次来看他,那顶帽子还是乖乖堆在他脑袋上的。

    “姐,我想回家。”

    诚诚醒来,第一句话就是这个。他没有问我这些天去了哪里,应该是谢叔和他说了吧。

    我帮他垫起枕头,无奈。

    “等你好了,咱就回去。”

    “好。”

    诚诚每次都是这样,明明知道我的回答还是要问出来,得到答案后也不哭,也不闹。十六岁,是还可以撒娇的年龄,他却那么懂事。

    我把糖拿到他面前,他脸色一慌,忙说:

    “姐,你又乱花钱!”

    我想笑,又想哭,这破小子,眼睛看到糖时都发亮了,还。。。还装什么装!

    我剥了一颗牛奶糖塞到他嘴里。

    “最近做了笔大生意,这点糖小钱儿,你别担心。”

    “真的?”

    “那是,下次谢叔来了你问他。”

    “我才不信,你都和他串通好了。”

    “你这小子!”

    我故意按了按他的头,诚诚笑得眼睛都眯起来。

    消停了会儿,诚诚攒了攒身子,拉着我说:

    “姐,你给我讲故事吧,你店里那些事儿可有意思了。”

    “呵,好。”

    我每天到医院,诚诚都要我给他讲店里的生意如何,或者我吃的怎么样。看他乱操心的样子,我索性就编了些客人讲给他听,没想到他还上瘾了。

    “诚诚,我最近看了部电影,名字我不大记得了,内容挺有意思,我给你讲那个行不?”

    “行!”

    然后我就把这次下渠的经历编成了一个勇士们的冒险故事,加加减减地讲给他听,听得诚诚一直哇哇哇地大叫有趣,好玩儿。

    我觉得,这一趟,值了。

    下午吃过饭后,我带诚诚下去散步。

    “哎对了!姐!”

    “嗯?”

    “你还没跟我说过你的朋友呢!”

    “朋友?什么朋友?”

    “就是和你很要好的那个啊!”

    “很要好的?”

    奇怪,我平时除了生意就是诚诚,哪有什么朋友。要说是以前的同学,都几百年没见了,怎么也说不到要好那个份儿上。

    “就是那个年纪虽然有点大,但是很温柔,还说是你让她来照顾我的那个阿姨啊!”

    诚诚这么一描述,我一身冷汗,我根本不认识这样的女人!一点印象也没有!!

    “她叫什么名字?”

    “我记得是。。。是。。。秦。。。对了!她叫秦雪狐!”

    “什么???!!!”

    头皮一下炸开!脑子也一片空白!!耳朵嗡嗡嗡的,这天气。。。怎么突然就冷了!

    “姐。。。姐!你没事吧?!”

    思路还没转过来。诚诚说什么?他刚才说了什么?!

    “她。。。她什么时候来的?”

    “大概是一星期前吧,啊!就是你上次来看我的第二天,之后她每天都来,昨天也来了呢,她说你今天会来看我!没想到。。。”

    诚诚的声音越来越远,我听不清。

    不是!不是她!不是秦雪狐!!这时间秦雪狐一直都在我面前!!!

    但不是她,又是谁?她怎么知道诚诚是我弟弟?她又怎么知道秦雪狐?!

    艹!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要干什么?!她有什么目的?!

    “。。。姐!姐!你别吓我!!”

    “呃。。。”

    思绪被拉回,定了定神,抬眼看到诚诚又慌又惧地看着我。

    我揉了揉他的头,说:

    “我没事,只是有点儿累,回去吧,明天再来看你,好不好?”

    诚诚脸上的表情一松,嘟着嘴说:

    “呼,被你吓死了。”

    “呵呵。”

    “下次太累就不用过来了,你给医生打个电话,他会告诉我的。”

    “好。”

    电话。。。对了!我拍过一张秦雪狐的相片,虽然只是一个大概的身形。

    掏出手机,我马上打开相册,一张张翻着,找到了!

    只看了一眼,手机差点从我手里脱出去,我赶紧按了挂断键退回到屏幕,收起手机!

    “怎么了?姐,你脸色真的很差,快点回去吧。”

    “嗯。”

    送诚诚回病房后,我一口气冲到了医院外面,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重新拿出手机,再次把相册翻开,找到了那张相片。

    果然,我没有看错!

    相片里的范叔和猴子一个蹲着,一个站着,仔细地在查看什么,而本应该在两人中间的秦雪狐的位置那,竟是一片空白!!!

第二十四章 潍县金巧手

    是的,一片空白,不是被抹除的空白,而是根本不曾存在过的空白。

    我把手上的汗往裤子上擦了擦,继续往下翻,越看我越觉得毛骨悚然!明明是四五月的开暑天气,却仿佛身降九寒一般!

    有一张自拍,想做个留念。眼前的相片里看到的,是一只黑色的手搭在我肩上!后面冒出了很多黑烟!!

    还有一张是我下铲找动物尸体的那个半山腰,冒出了一股黑色的烟雾,在空间扭曲着,是个人形,像是挣扎的鬼魂!

    而我在唐衡的墓室里拍的那一片陶景,二十多张,全变成一片漆黑!

    唯独的一张,稍微有点儿影像,仔细一看,那竟然是一只手的五指缝隙!!

    我头皮一下炸开,浑身发毛!

    难道说,在墓里的时候。。。有很多这种东西在里面游荡,而我们根本就不知道!!而且。。。每一次我拍照,它都会来挡住!守住墓主人的秘密!!

    是不是每次在我准备拍照的时候,那个东西。。。那个东西就面对面地和我站着!或者在我身后!!

    它们是一种意识体,那么。。。它们会不会一直跟着我,甚至!现在。。。还附在我身边!!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咽了口口水,手有些不自持地抖,把手机调成拍照模式,手一点点伸长出去。。。

    拍?还是不拍?!

    手抖得厉害,可就是不敢按下那颗OK键!

    要是没有还好。。。但要是有什么!!那怎么办?!

    现在在我面前,有两个选择!要么不拍,然后天天疑神疑鬼地猜测身边是否有那种东西存在!要么拍,如果不幸拍到了,就会每天活在对那东西的恐惧下,等它有一天发狂,把我给弄死!!

    内心激烈的斗争后,本能告诉我,选择后者,相对于实实在在的害怕,未知的恐惧更是折磨人!

    咔嚓一声,我感觉自己浑身脱力!像是刚刚做了一件生死抉择的大事,但其实。。。这么说也不过。

    深吸一口气,我做好了最差的心理准备,把手机猛地转过来。。。

    什么也没有!!

    呼。。。我大气一松,放下了心。相片除了有我相当扭曲的脸以外,一切正常,没有诡异的地方。

    退出,盯着屏幕发了几秒钟的呆,觉得有些好笑,是不是恐怖片看太多了。

    刚要把手机放回口袋,短信铃声响了起来。

    应该是诚诚吧,要不就是周扒皮。周扒皮是那个常常来提醒我话费余额不足的家伙。

    摁开一看,我有点意外。

    是谢叔。

    上面只有一句话:

    “明早9点来我店里。”

    我回了个好。

    本来想打个电话问问秦雪狐,诚诚说的那些,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有没有头绪,想了想,还是明天吧。

    晚上我做了个梦,睡得不是很好,第二天很早就醒了,吃完早点也才刚刚八点。

    谢叔的店门果然是关着的,我习惯性地推了一下,手没受到阻力,门吱呀一声就开了。

    咦?谢叔昨天睡觉忘了关门吗?

    我走进去,里面安安静静,冲里屋喊了一声,没有人答话。

    应该是出去吃早点了吧,谢叔有够大意,就这么开着门溜走,也不怕有人进来把东西给顺了。

    在谢叔店里转了一圈,发现这里比前几次我来的时候多添了几件儿东西。

    等了半天还不见人来,东西都快被我看掉一层皮,我拣了张椅子坐下。

    琢磨着要不要先给秦雪狐打电话的时候,一个人在门外探头探脑的。

    “你找谁?”我问他。

    “那个。。。请问谢老板在吗?”

    “他不在,你找他有事?”

    那人走了进来,是个中年人,和谢叔差不多的年纪,背有点弯,留了个八字胡。

    “哦,是这样的,我前天跟谢老板说好了今天来看货,本来是定在下午,但早上没什么事情,我就先过来了。”

    八字胡笑着,脸上很是明显地透出了商人的谄媚。

    “这样啊,你先坐吧,谢叔他出去了,可能得一会儿才能回来。”

    我随意应付着,平生最头疼和这种人打交道,哪怕是几块钱的生意,他也能跟你磨一星期的性子,虽然说话不狠,但一个意思能转十八九个弯儿,咬死不松口。

    八字胡挑了张椅子坐下。我没事情可做,正打算拿手机玩俄罗斯方块的时候,他突然开口了。

    “小妹,你是蝎子吧。”

    “嗯?”

    我抬起眼皮扫了他一眼,没多话。八字胡一脸谄媚深了一些。

    “别误会,我没什么恶意,只是久仰大名。”

    “客气。”

    “谢老板在这行儿里可是人中龙虎,不但眼力好,出手的东西也非大俗,这不,才几年呐,就把这潘家园的几个大主顾给揽下了,生意还做到国外去。小老板你是谢老板带出来的,肯定有大本事,果然名师出高徒啊。”

    我皱了皱眉。

    “叫我蝎子就行了,你说谢叔把生意做到了国外去?”

    “是啊,你不知道吗?我好几次都看见他身边儿带着个洋妞儿呢!”八字胡故作夸张地睁大眼睛。

    谢叔身边有女人?!还是个洋人?!这消息太惊悚了!!我怎么从来没听他提过!!!而且,谢叔的生意有那么大么?不是只有潘家园?!

    在我的印象中,每次来谢叔的店里,有客人的时候也就那么几次,还都是随便看看就走的,我曾经怀疑他把我从报国寺叫来是因为知道我出了事儿,担心我,而不是他说的生意忙。

    话说回来,那时候的帮忙,也就是替他守了几天店而已,一笔生意也没做成。之后他替我找了现在租的房子,我搬进去后,紧接着就弄起了店,再之后我们就各忙各的。

    偶尔他会带我去看看人家摆出来的东西,教我怎么分辨,给我讲讲其中的缘由。最远的一次,是去参加一个上海的古董拍卖会,不知道他是怎么进去的,我也没问。在里面呆了十分钟不到,谢叔就喊着我走了。之后去了一个地方,那里全是些小地摊儿,谢叔在其中一个地摊儿上挑了件儿东西,几百块钱拿下的一支玉如意,结果回北京后,他一转手就卖了四千三,看着他跟那客人讲道儿的过程再到交易成功,我眼珠直接脱框,那次我分到了一千三。

    说谢叔是人中龙虎我一百万个赞成,但是他的生意。。。我还真是不清楚。

    “我生意也忙,没怎么留心。”

    “难怪。”八字胡突然站起来,递给我一张名片,谄笑着说,“小老板,您以后要是有合适生意,尽管来找我,绝对给您个好价儿!”

    “嗯,行,我记着了。”

    “您放一百个心,我还有点儿路子,认识几个古玩这方面的鉴定专家,到时候可以当您的面儿给估价。”

    “嗯,可以。”

    我心里冷笑,鉴定专家,那些个混饭吃的老牙崩子,有几个是有真水平的。退一步说,就算估了,这八字胡找的人十有八九是串好了等分成的,真TM当我是不入世事的毛孩儿了。

    店里安静了一会,突然走进来一个人,个子有些矮,也是一个中年人,眼神相当锐利。

    这人。。。有些面熟。

    “谢大山呢?”

    中年人抬着眼睛谁也没看,往店里面扫了几眼,也不知道在问谁。

    真嚣张!直接就喊谢叔的名字!

    “他不在。”我应。

    “嗯。”

    中年人答了一句后就转身离开,走到门前时突然回过身,定定地看着我,眉头皱了皱,手抬起来,嘴张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没说,走出店外。

    他人刚出去没几秒,我就猛地想起来他是谁了,他就是之前在北京西站递书包给秦雪狐的那个中年人!

    我赶紧起身追出去,他是往左边走的,可跑到门前一看,街上早不见了那人的身影。

    狠狠地捶了一下门,重新坐回去,却看到对面的八字胡瞪大了眼睛,张着嘴,手指着门的方向,一脸的震惊。

    “你怎么了?”我烦躁地问。

    “那。。。那个人。。。刚刚的那个人是。。。”

    八字胡知道?

    “他是谁?”我赶紧追问。

    八字胡一拍大腿,兴奋地说:

    “哎哟喂!今儿个可来神了,居然能见到这号儿人物!”

    “那人到底是谁?!”我有些着急。

    “小老板不知道?他可是让古玩界又爱又恨的主儿,人称金巧手。”

    “哦?”

    “金巧手原名金天宝,耳朵特别灵,甭管什么的东西,只要他一敲,再那么一听,就知道是哪个时候出的,准头儿相当利害,就没出过岔儿!民间宝鉴那节目你看不?”

    “看过一两次。。。哦!那个!”我突然想起来。

    “哎!就是!那节目中间坐着的那人儿就是他。”

    原来如此,在车站那会儿我就觉得他面熟,原来是在民间宝鉴里看过。

    “那为什么叫他金巧手,他不是耳朵灵吗?”

    “耳朵灵确实是很厉害,但他真正的本事,可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八字胡嘿嘿地笑了笑,又阴险又狡猾。

    “古玩这买卖,玩儿的就是一个字,假!买东西的怕假,卖东西的怕被认出是假,就看你行不行,较量的就是这个。古董这玩意儿,它可不会随着需求增大而越来越多,只会更少。要想在这行里得到最大的利润,最好的办法就是假买真卖。大多数抬得了价儿的东西都上不得台面,完了这后边儿要是知道了真价,也闹不出什么麻烦,只怪你当时看走了眼。”

    八字胡说着说着得意起来,摸着两撇小胡子摇头晃脑。

    “金巧手表面上是帮人做古董鉴定,实际上,他家是捣鼓泥螺货的,只有少数人才知道。基本上从他们金字号儿出来的东西,除了他本人外,极少有人能辨明白。据我推测,金巧手应该是‘潍县造’这个流派的。一边儿给人鉴定真假,一边儿又自个儿造假,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哦。。。”

    我没再听八字胡说话,脑子里依里哇啦乱得很!

    秦雪狐的面子可真不小,这样儿的人物也认识,而且。。。死财神的消失似乎也和她有关。

    她到底是什么来头?!还有,在墓里那一串莫名其妙的事情,到底又是怎么回事?!现在甚至沾到了诚诚身边??!!

    “。。。小老板。。。小老板。。。”

    “呃。。。嗯?”

    “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儿,我先走了啊,下午再来。”

    “嗯。”

    我摆摆手,随便应了一声,又陷到自己的思绪里。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谢叔还是没有回来,肚子也有些饿,想了想,还是先回去吧,可能是他临时有事,一下子来不及和我说。

    起身的时候手撑到椅子上,右手指腹那感觉有点奇怪,我转身低头一看发现,椅子手的外侧面有一刀颇深的刻痕,能看出是刚刻上去的,椅子脚还有些碎屑。

    我心里警铃大作,转到谢叔的高桌那,上面那只古色古香、褐紫色的大肚小嘴儿紫砂壶静静地和一只同质地的小杯放在一个方形的紫砂抬盘里,壶里有茶,抬盘是干的。

    我心里一慌,差点把东西摔下去,脑子里一片混乱,千万根神经都在大叫:

    谢叔出事了!!!

第二十五章 谨慎的暗讯

    脑子里冷静地分析了一会儿后,得出一个结论:

    谢叔出事了!!!

    除了这个没有别的解释。

    店里面没有一丝打斗的痕迹,却留下了一些细微且致命的线索。

    谢叔是被人“请”走的,并且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反抗无用,这样一来,他是认识这个或者这些人的,最差也是知道他们来“请”自己的目的,他选择了最理智的做法,表面妥协,暗地里却留下了讯号。

    谢叔的店分成两个部分,一个是正厅,放了几个支架和柜子,进门的左右分别摆了三张椅子,两张小茶桌,连在一起,再里面是一张高桌,算是柜台,谢叔的紫砂壶就放在上面。另外一部分是个别间,跟正厅连在一起,由一扇木雕镂花的圆月亮门儿隔开。

    正厅里的六把椅子和四张小茶桌是一套红木家具,雕着古香古色的图案,上面有一层漆膜,光亮可鉴。据谢叔说,这一整套的摆设是我老爹在他这店开张的时候送的,本来想抬到后面的里屋去收藏,但我老爹说,东西买来了就是拿来用的,光摆着有什么意思,谢叔就给它放正厅了。

    对于这套摆设,不知道是出于自身的喜欢,还是对我老爹的尊敬,谢叔把它保养得非常好,每天都会亲自擦一遍,要是有什么磕磕碰碰把漆弄掉了,他就急,然后赶紧找人来修复,有一次愣是盯着工匠把东西弄好才肯去吃饭,固执得要命。

    可现在,在这么重要的东西上,却有这么新,这么深的刻痕,肯定有问题!

    每次来谢叔店里,我都习惯性地挑进门右手边儿的那三把椅子坐,刚才察看了一下,果然,右边的这三把椅子都在侧手边多了一道铁新的刻痕,左边的那三把没有。

    这是谢叔留给我的信息!只有我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另外还有一点,除去这套红木家具,他最心疼的就是高桌上的那只紫砂壶,本来是放着卖的,后来他实在喜欢得紧,就自己留着用了,为此,还特地跑了好几条街去买了同一质地同一色系的茶杯和抬盘。

    他说,紫砂壶是一种灵物,要用心去养,每天都要用茶水给它滋润一遍,它才会积淀出那种醇厚温润的美感。记得当时听他说这番话的时候,我还开玩笑戏谑他故作姿态,闲得发霉玩儿起艺术来了。他只是笑笑,然后往稍微泡了一会的茶里继续加水,直到水溢出来把紫砂壶浇了个透他才停手。

    谢叔是个有规律的人,这大概是当年当兵留下的习惯。每天晨起泡一壶茶,然后用茶水给紫砂壶浇一遍,这成了谢叔每天坚持不懈的早课。

    可现在,虽然茶杯里有茶,抬盘上却是干的,这非常反常!而且,谢叔从来不留隔夜茶,所以,他肯定是今天早上突然被人“请”走的。

    我发现自己竟然十分镇定,而且还有心思去一点一点地分析。这算是谢叔的功劳,入行的时候,他教给我的第一条就是,不管发生什么事,首先要镇定,任何情绪都不能形于表色,如果控制不住,就要学会隐藏,做出与之相反的表情。

    突然想起谢叔给我的短信,抱着侥幸的心态,把电话拨了出去,是预想中的关机。

    我抹了一把脸,拿紫砂壶给自己倒了杯茶,茶水已经凉了,茶很浓,味道有点苦。

    把店里的门窗全部关好后,我走进了里屋,谢叔肯定还有留下其它东西,像他这么严谨的人,不可能只是想告诉我他出事的消息,一定还有后文。

    我只去过一次谢叔的里屋,还是无意间闯进去的,他虽然没有生气,但脸色很不好看。

    印象里,那就只是一间很空的屋子,根本没有什么见不得人。

    正如现在我看到的,也确实是一张床,一只小床头柜,一只大木箱,还有墙上的一幅寒梅图,其它就没什么了。

    房间很暗,打开灯后我才发现,这房间里一扇窗户也没有。

    先在门口仔细看了看地上,没什么异常后我才走进去,然后是墙,有些老化,但也没找到什么人为的痕迹,之后我才把视线放到房间里的那些东西上。

    首先是小床头柜,表面没什么东西,上面一层只有一些平常的药和纸笔之类的杂物。把抽屉推回去的时候,脑子里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仔细一想又想不起来。下层更干净,空空的,只有几颗蟑螂屎。

    我把床从头到尾掀了一遍,把套子全拆了,连绵花也一块一块地压过去,还是什么也没有。

    叹口气,轮到那个大箱子,打开后更是失望,里里外外翻了三遍,除了谢叔的衣服外就只有两三颗臭蛋。

    我有点暴躁,难道是我推测错了?!

    在房间里转了两圈,眼睛落到那幅寒梅图上,想了想,拿出小刀,把那幅图取了下来。

    寒梅图是用胶水粘上去的,像那种几块钱一张的年画一样,边缘已经卷了起来。

    图后面是白白的墙,可能是因为有画遮挡的缘故,这一块墙比较白。

    仔细一看,我还是发现了,这里被重新刷过,或者砌过。

    有了!我到正厅找到一把锤子,抡起就往那块墙上砸,没什么讲究,就是乱砸,弄得一屋子都是灰。

    砸了半天,突然听到咔啦一声,中了!我扇了扇灰,凑近一看。

    是玻璃。。。一扇窗户的玻璃。

    重新砌过的这面墙原来就是那扇本该存在的窗子,而且看这封的,已经是很久以前了。

    我有些懊悔,其实仔细想想就能明白,谢叔走得那么匆忙,就算要留东西给我,也不可能把那东西封到墙里。

    相当挫败地把屋子收拾好,看着墙上那片残迹,一阵无奈。

    我尽力了,还是什么也找不到,狠狠地薅了两把头发。

    把整个房子又仔细地看了一遍,仍然一无所获,紫砂壶里的茶也已经喝完。我把茶壶清理放好,锁上门离开。

    谢叔的店并没有什么突出的地方,和其它的店混在一起,很快就掩进去了,只有走近才能看到门上有个小小的木匾,上面写着:谢记古玩店。

    外面已经是下午,过马路时看见一条小路边有个卖橡皮泥人儿的,很怀念,想着要不要买个给诚诚的时候,人已经走了过去。

    手艺人正在搓一朵玫瑰,红色的橡皮泥被他那么一滚,再一捏,就成了花瓣,然后贴到了做为枝丫的木棍上,一片又一片,有淡淡的香味。

    花捏好后,是叶子,绿色的,但他面前的小桌板上已经没了绿色的橡皮泥,他拉开下面的抽屉,里面分成一格一格的,放着不同的橡皮泥。

    有什么东西在我脑子里一闪,我一下没抓住,赶紧冲手艺人说:

    “师傅,麻烦你再让我看一下抽屉。”

    手艺人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两眼,还是勉为其难地拉开。

    啊!对了!!就是这个!!!

    “谢谢您啊,师傅!!”

    我随便谢了一声,赶紧往谢叔的店跑去,心情无比激动。

    谢叔啊谢叔,你这个提示也太微妙了,要是我稍微大意一点,根本不可能发现!!!

    我边得意,边往回跑。到了门前,打开钥匙扣上那只一手指长的小铁盒子,里面是各种形状不同的铁丝勾。

    开锁,这手艺也是谢叔教我的。要是让他知道这手艺用回到他身上,不知道是什么想法。

    进去后把门锁好,冲到里屋,将小床头柜上层的抽屉打开,果然,拉出的距离比小床头柜的宽度短了一截。

    我使劲儿用力一拉,抽屉长出一节后被卡住,后面的木板倾斜着,显然不是原来的那块,而是被人往里面硬插进去的,在抽屉里形成了一个小隔层,谢叔应该是把东西放在了里面。

    我用小刀橇起木块的底边,一点点抽了出来,呆了。

    艹!怎么会?!什么东西也没有!连颗蟑螂屎都没有!!!

    我一屁股坐到地上,捶着脑门。

    冷静!冷静!!

    我连这个都发现了,说明我之前的推测都是正确的,谢叔确实是出了事。

    他一定还留下些什么给我,是什么?!他为什么要弄出这样一个抽屉?!他是要告诉我什么?!

    木块上面没有写一个字,什么也没有!唯一值得注意的是,它的一端是平的,另一端被削成了尖。

    尖的?!为什么要削成尖的?!有什么喻意?!这样的东西。。。能用来做什么?!

    眼睛无意识地盯着地面,是白色的地板砖,时间太长,已经泛黄,还有些擦痕。

    我猛地站起来,跑到正厅,然后又跑回里屋。

    难道。。。

    我用步子量了量正厅,又量了量里屋,果然,里屋要短了一截,就像抽屉一样!

    谢叔是留东西给我了,但不是在小床头柜的抽屉里,是在里屋!在里屋被隔出来的那一层空间里!!

    我细细地敲着地面,最后找到了那一块空心的地方,就在大箱子下面,用那木块尖的一端插进去,地板砖被橇了起来。

    连续橇开四块地板砖后,一个很浅的洞出现在我面前,里面的空气和外面一样,并不浑浊,看来是经常有人在这里出入。

    拿掉支撑的十字木架后,洞倾向下,距离并不长,也就四五步,我躬腰走下去,再抬头,是那层被隐藏的空间!

    我爬了上去,这里很窄,宽只有1米左右,地上零零散散放着一些古董,大多是土货,我也没认真看,必须先找到眼睫毛下最重要的那个。

    来回大概看了两遍,没什么明显的东西,我只好从头开始,一个一个抬起来搬开仔细地搜查。

    行业毛病,一边看一边不自觉地就带着审视地目光去瞄那些东西,不由得吃惊。

    谢叔偶尔会到手一些好东西,但最好也就中上的档次,而现在在我面前的,如果没看走眼的话,基本全能上六位数儿,有几件一旦拿出去就得吊着脑袋走,还有些我甚至都看不明白。

    走了几步,看见一个熟悉的东西,是前天我拿来给范叔的玉镜。我眼神还真有两下子,这东西不仅能被谢叔看上,还收到了这里边儿来。

    最后在一个土罐子里找到了一封信,显然是有些年代了。暂时按下拆开的冲动,我又把剩下的那些都翻了一遍,只找到了一个小布包。

    完事儿后我退回到屋子,把地板砖铺回去,也把箱子挪过去放好。

    小布包里有卡,有身份证,那身份证上居然是我和诚诚的头像,但名字却不是我们的!

    另外还有几张写着些什么东西的纸,内容很零乱,还掺着些符号,我一下没看懂,随意瞄了一眼就放回去,把小布包重新包好,拆开那个泛黄的信封。

    其实我不确定这是不是谢叔留给我的,有可能只是他的私人信件,但看到第一行的称谓,我总算放心了,上面写着:

    “小凡:”

    我的全名是顾凡,小名是言言,会叫我小凡的,是我老爹。

    还在疑惑这封信怎么会是我老爹写给我的,下面第一句话就把我直接闷到了一个看不见的黑洞里,诡异,恐慌。

    “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什么也不要问,听谢叔的话,带着诚诚,有多远,走多远。。。”

第一章 突兀的再会

    谢叔突然在一个早上消失,一点消息也没有。

    我问遍了平日里还算有接触的几个店老板和客人,仍旧一无所获。给那个八字胡打去电话的时候,他说自己也是别人介绍去和谢叔谈生意的,平日里两人并没有什么来往。最后没办法,我只好天天守在谢叔的店里,希望能碰上和他比较相熟识的人,告诉我一些线索,或者了解一下谢叔是否跟人结怨之类的。

    守了半个月,别说人,连只苍蝇都没有,就算偶尔进来一两个,也是路过随便逛逛的。

    后来我也不守了,回去盯自己的店,生意差得不像话。还好上次过渠弄了点钱,日子也不至于过得太心慌。偶尔我会去铺个小地摊,一是给自己的店通通路子,二也无非是为了钱。

    诚诚的病情依然没什么变化,不好也不坏,而之前那个自称秦雪狐的女人再也没来过。

    我从桌子上支起身子,斜斜地瞟了一眼手机,已经是八月份,一转眼,四个月就过去了,天气热得出个门就能化成一滩水,动都懒得动。

    闲来没事的时候,我就会在脑子里整理整理近来发生的那些诡异的事情,总的说来,有三大块让我想不通的地方。

    第一,谢叔的突然消失。

    一个人被非自愿地带走,有三种最大的可能,一是求财,二是威胁,三是灭口。如果谢叔只单纯是我记忆里的谢叔,这三种情况都不成立。可从八字胡说的那些话和金巧手的出现来看,谢叔不简单,他身后有太多我不知道的事情,我不敢再轻易笃定,包括在他店里看到的那些东西。

    但就算我不去纠结未知的谢叔到底如何,眼下却有一个实实在在的问题让我不得不在意。

    那就是谢叔的店。据八字胡所说,谢叔的生意不小,都做到了国外,根据这一点,我敢肯定,谢叔的店不只这一间。

    老板不在了,下面必定还有一个暂理管事的来稳住整个大局,但到目前为止,我都没有见到这个应该出现的人。

    为什么呢?我试着推测,会不会是谢叔交代过,如果自己出事,这间店就完全放弃,可是,放弃这间价值上千万的店可能吗?我不相信!那么,是谢叔手下的人没发现他的消失?这想法更荒谬!最后一个想法把我自己吓了一跳,那就是。。。谢叔根本没有消失,而是躲了起来,那些留下的痕迹只是一个障眼法。他在躲谁?我?还是那些人?但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头一天为什么还给我短信,让我第二天到店里,这又怎么解释?!

    这样下去越来越复杂。。。好吧,或许是我自己想多了,那么把所有的事情想得简单一点。

    八字胡是乱说的,谢叔根本没有那么大的生意,而金巧手来这里也只是一个巧合。但这样一来,谢叔莫名的消失更说不通!

    想到最后,我觉得自己的脑子都快暴了!!!

    第二,我老爹的信。

    根据信的内容可以知道,这封信是在2006年写的,那时候我老爹还没走。

    几年前我老爹跟我老妈离婚,两人各自带着新家庭跑了,这消息还是谢叔告诉我的。

    那时我刚上大二,发生这件事情后也没了心情上学,然后就跟着谢叔学做生意,接下了我老爹的摊子。因为我在报国寺,谢叔在潘家园,所以也不常来往。

    信的内容我看了有几十遍,几乎能背下来。

    “小凡:

    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什么也不要问,听谢叔的话,带着诚诚。有多远,走多远。

    不要再和那些人有所牵连,也不要相信他们的话。

    不管你知道了多少,也别管是不是真的,这些都跟你无关。

    人,本来就是自私的,这是天性,也是自然的规则,你不需要去顾虑太多,没有人是救世主。

    我和你妈只有最简单的要求,希望你和诚诚平平凡凡,顺顺利利地过完这一辈子。老爹2006.7.12”

    信的内容很怪异,说得莫名其妙,但主要的,也只有一点,让我带着诚诚走,走到没人认识的地方,用新的身份,好像怕我们被什么人抓住一样。

    至于里面提到的“他们”,我不知道是不是指秦雪狐。

    什么自私,什么天性,什么救世主,我更是蒙,像在看圣经一样,虽然我从来没看过那玩意儿。

    第三,秦雪狐。

    谢叔消失的那天傍晚,我给秦雪狐打了电话,结果让我意想不到,号码竟然是空号!!!

    半个月不到的时间,竟然成了空号?!我没有按错,显然是有人刻意注销的!

    当我在心底臭骂秦雪狐的时候,帐号上还是陆陆续续汇来了钱,那些交给她出手的东西全被卖了出去,总共七十多万。

    我立马就蒙了,老感觉自己在做梦。

    后来我按照她留给我的地址走了一趟,是山西的一个小城市,顺着地址到达后,竟然是一片荒凉的空地,别说房子了,连只鸟窝都没有,我只好又返了回来。

    至此,跟她完全断绝联系。

    我也问过一些生意上的人和几个倒手土货的,把那四个人的名字都打听了一遍。有人说认识猴子,我还没激动完,他就指了指外边一颗树下的流浪汉说,那就是猴子,我白了他一眼回去了。

    关于去医院找诚诚的那个女人,我也没有机会再去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儿。

    这三大疑块把我纠结个半死,我试着找他们之间的联系,隐隐约约感觉,他们之间好像有什么共同的地方,想了半天想出两句废话,一,我都联系不到他们。二,他们都有些事情是我不知道的,而且那些事情多多少少和我有关!

    这三个人,只要找到其中一个,一切疑问就有了突破点,当然,前提是他们肯开口。

    我又叹了一口气趴回桌上,汗拼了命地在我身上淌来淌去,本来想买空调的,纠结了半天还是便宜买了把电扇,结果这风是越吹越热。

    短信铃声突然响起,我动了动眼珠,过了十来分钟,把手机挪到面前,来信人是沈秀荷。

    身上的热又窜高了一截,我有种想像火山暴发的冲动。

    “死鱼,我学术研究来北京了,一起出来吃个饭。”

    我恶狠狠地回过去:

    “不去。”

    “来嘛来嘛,我请客。”

    “好。”

    “嘿嘿,我就知道,我7点到潘家园,东地摊那见。”

    我其实还想回一句,你以为东地摊小啊!想了想字太多,就没回。给诚诚打了声招呼,告诉他晚上去的迟些,要是困了就先睡。

    沈秀荷勉强算是我的大学同学,当时跟她在一个宿舍。

    她父母都是大学教授,从小娇生惯养,觉得所有人的目光就应该围着她转。

    我们在的大学是一个没什么名气的专科,恰巧有考古学这一项,但是很冷,一个班也就20多个人。从刚进宿舍一直到我退学,沈秀荷都在强调自己是因为身体的原因才没有考上好的大学。

    本来也没什么,我在学校很少说话,有时间要么就看书,要么就睡觉。

    有一天,她拿了一个玉佩来宿舍,好像挺值钱的东西,一直在宿舍里大声炫耀,我懒得理,直接在床上装死。同宿舍的另外两个一直在大惊小怪。

    之前我无意中说了家里是干古玩这行儿的,打那后,沈秀荷就有意无意地带些古董来,我也没怎么搭理。

    那次也是一样,她好像就不服气了,来拉我,我很怒地站起来瞪了她一眼,打算去外面清静清静,眼睛随意瞄了一下那块玉,确实是好玉,没仔细看分不出年代。但那不是我的东西,再看也不会是我的,我就干脆地出去。死鱼的绰号就是她取的,不过也只有她一个人在叫。

    好像就是从那次开始,沈秀荷就经常找我的茬儿,时不时拿些东西来给我看,表面上说是鉴定,其实也不过是满足她的虚荣心罢了。

    我退学后,她还不死心,直接找到我家,留了电话,还抢过我的手机把号码输了上去。

    再后来,她就偶尔约我出去,每次我都拒绝,但她说她请客我还是答应了。

    吃东西的时候,她会拿出个东西来炫炫,然后说些不是很好听的话,我随意附和,她倒是挺高兴,我也混了一顿饭。

    有次她做得过了头,我当场就把汤泼她脸上,本以为她再也不会来找我,结果还是。。。

    哎,我叹了口气,这么几年她还没腻,我倒是真烦了。

    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出门。

    远远看到她身上挎的那大只包,我嘴角抽了抽,这次又带什么来了。

    刚过去,她就一巴掌没轻没重地拍到我后背,害我差点被口水呛到。

    “死鱼,好久不见。”

    “嗯。”

    “走吧,先去吃东西,然后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

    “先不说,一会再告诉你,放心,不会把你卖了。”

    “哦。”

    我们找了个饭馆,点了几个家常菜,这次她居然反常地没有把东西亮出来。

    半小时不到,我就解决了,基本是我一个人在吃。

    出了饭馆,她招了辆出租车,到了一个小区里。

    我有点疑惑,她到底要做什么。等她敲开门,一个带眼镜的老头开门时,我多多少少猜到了点儿,真是死性不改。

    “吕教授您好,我是西安宋朝皇陵绍王爷5号墓的研究组员沈秀荷,之前有和您预约。”

    吕教授皱了皱眉,还是说:

    “进来吧。”

    老头并没有带我们去他的书房,而是去了客厅,路过书房的时候,我看到一双腿,看来是会客被打断,难怪不悦。

    坐下后,吕教授怀疑地看了我两眼,又转到沈秀荷拿出的一个长方形扁盒子上。

    里面是一块石板,上面刻了很多类似文字的东西。

    老头仔细看了一会儿后,问沈秀荷:

    “你们是怎么看的?”

    “这块石板是墓室里的一面浮雕上的一部分,与浮雕并不是一体,而是在浮雕上挖空了一块,然后嵌上去的。那块浮雕上记载的内容是一次祭天活动的整个过程,所以我们推测,这应该是记录当时祭司祭天时所念的咒语。”

    沈秀荷一边说,一边还不忘得意地瞟我一眼。

    “嗯,这个可能性也最大。可为什么要特别刻在这块石板上,而不是整块石雕上呢?”

    “我们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也许这块石板,是由祭司家族传下来的吧。”

    “但如果是这样,就非常奇怪了,石板为什么不是继续传下去,而是放到了墓里呢?”

    “是的,这也是问题所在。”

    两人不再说话,一齐盯着石板。过了会儿,沈秀荷突然问我:

    “你认为呢?”

    我冲那张等着看我笑话的脸,翻了个白眼。要是我跟她说的一样,就是我没想法,显得我附和!白目!要是说的不一样,估计她早就准备好一大堆反驳的话了。

    可惜她失算了,这上面的字我见过一两个,虽然印象很模糊,我说:

    “这不是咒语,而是一种边蛮的语言。”

    “哦?是吗?你怎么知道?”沈秀荷眼含轻蔑地问。

    我刚要回答,却被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她说的没错,那确实是一个边蛮部落所使用的语言。”

    这声音。。。好熟悉,我一抬头,一个人从吕教授的书房里走了出来,浅浅地笑着。

    我艹!秦雪狐!!

第二章 疑惑的浅答

    吕教授的客人竟然是秦雪狐!!!

    我睁大了眼睛,一下子还没缓冲过来。

    “哦,李教授,真不好意思,我这一时还没处理完,要不你先。。。”

    吕教授站了起来,语气颇为恭敬地对秦雪狐说。

    秦雪狐摆摆手,走到我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不着急,你先忙。”

    吕教授又坐了回去。

    我看得目瞪口呆,我艹!秦雪狐什么时候又姓李了?!而且这架势,好像比这个吕教授还NB!

    脑袋瞬间蒙了,这和我之前认识的那个,是同一个人吗?

    等到一股子的混乱平息下来后,我只有一个念头,甭管她叫什么,等会儿一定要拦住她!必须从她嘴里橇点儿什么东西出来!!

    沈秀荷和吕教授两人之间一直在研究讨论,秦雪狐也不时插两句,我根本听不进去他们说什么,前些日子胡思乱想的东西一下子全挤到了脑子里。

    等肩膀被人拍了好几下后,我才反应过来,抬头一看,沈秀荷已经收好东西,吕教授坐在一边,不是很高兴地看着我,而之前还在我对面的秦雪狐,不见了!!!

    “人呢?!”我赶紧扯着沈秀荷的衣服问。

    “什么人?”

    “哎呀!就是刚才那个女人!!”我急得大吼,手指向对面的沙发。

    “哼!李教授还有事先走了,这么晚了,你们也回去吧。”死老头不屑地哼了我一声,下了逐客令。

    “走多久了?”

    “有。。。有一会儿了。”沈秀荷恼怒地看着我,一幅脸都被你丢尽了的表情。

    “电话。。。电话。。。”我神经质地朝那个吕教授伸出手,“麻烦给我一下她的电话!!!”

    老头眉毛一竖,拔高了声音说:

    “我没有!!”

    我愣了一下,火也撩了上来,脱口骂了一句:

    “我艹你大爷!”

    在他瞪大眼珠前,我绕过茶几,冲下楼去。

    电梯停在第一层,我赶紧转到安全通道那,硬是一口气从八楼跑到一楼。

    略显宽敞的小区,在路灯下能看到很远,四周空空的,一个人也没有。

    我一泄气,整个人失去平衡,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该死!就差一点!!怎么就走神了!!!艹!

    我恨恨地想朝地上打一拳,想了想挺疼的,还是放弃了。

    远处有车灯打过来,后面又有沈秀荷渐渐传来的抱怨,我心情郁卒地想,撞死我得了。

    “你真的很差劲哎!吕教授可是唐宋考古研究所最权威的专家,那篇《记唐宋民间人文差异》就是他发表的,多。。。”

    沈秀荷喋喋不休地走到我身后时,一辆车也在我面前停下。

    “顾老板,有没有这个荣幸,让我载你一程?”

    我低着头就笑了起来,这个秦雪狐,老是被她耍!

    我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瞥了沈秀荷一眼,对秦雪狐说:

    “给你这个面子。”

    说完我就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毫不客气地坐了进去,摆摆手,秦雪狐会意地把钥匙一转,启动!

    从后视镜里看到沈秀荷呆站在原地的身形变得越来越小,真TM痛快!

    深吸一口气,我打算劈头盖脸地把问题全吐给秦雪狐,她却先我一步。

    “不急,有什么话,等到地儿了再慢慢说。”

    我只好把吸好的那口气又吐出去。

    车在一幢陈旧的写字楼前停了下来,她把我带到第六层的一间办公室,坐到了办公桌后的椅子上,面前的名牌上写着:高级心理咨询师:乔莹。

    我的眼睛又差点脱框,在她对面坐下后,我指了指牌子,问:

    “乔莹?你?”

    她浅笑着,点了点头,脸上又露出那种狐狸的表情。

    “好吧,那。。。”

    “等一下。”秦雪狐打断,“我知道你要问些什么,我可以保证百分之九十以上我都会回答你,条件就是,三天后跟我去陕西。”

    “我能说不去吗?”

    “呵呵,你不傻,知道该怎么做。”

    “那你还问!”

    “为了让你心里平衡点儿。”

    我甩了她一眼刀,既然她这么坦白,我也来得直接点。

    “我老爹在哪?”

    秦雪狐眼睛亮了一下,笑得更深了。

    “你够狠,直接戳到点儿上,可惜这个我回答不了,因为我也不知道。”

    “好吧,告诉我谢叔的情况。”

    “他很好,这点你大可放心。”

    “去看诚诚的女人是谁?”

    “杜夫人。”

    “她是谁?”

    “金门坊的当家。”

    “金门坊又是什么?”

    “无可奉告。”

    “啧。”

    “她没有恶意,只是去看看诚诚而已,并不是想以此来威胁你。”

    “哼。”我冷笑。

    “关于这点,我想你也应该明白,就算我们想要强迫你做什么,也没必要用那么下三滥的手段。”

    虽然她说的在理,但我还是不爽,我最恨有陌生人靠近诚诚。

    “为什么是我?”

    “这个。。。我没记错的话,你已经问过很多遍了,而且我也给了你答案。”

    “好吧。”我妥协,她还是不肯说,“那么。。。你是谁?”

    秦雪狐眼神一闪,然后又沉下去。

    “秦雪狐,李华,乔莹。。。这些,你喜欢怎么叫都可以。”

    “我是说真名。”

    “呵,这些都是我的真名,不信你可以去查。”秦雪狐笑得无奈。

    “那电话和地址是怎么回事?”

    “不是很明显吗?假的。”

    “那你干嘛还告诉我?”

    “会相信这些东西,蝎子,我是不是太高估你了。”秦雪狐笑了笑,“像我这种人,会做这种事不是很正常吗?”

    我一下没话反驳,但即使她说得那么理所当然,就我自身而言,还是觉得有些别扭,毕竟这是现实,不是杜撰。

    “三天是吧,我需要带些什么东西。”

    “带一切你觉得能保命的。”

    “行,我知道了,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回去了。”

    “呵,不急,我还有东西要给你。”

    “嗯?”

    秦雪狐起身,走到旁边那套金属镶边的陈列柜前,不知道按了什么,左上角第二个柜格后出现了一个暗格,她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递给我。

    “这个,是送你的小礼物,这个,是原本就属于你的东西。”

    秦雪狐的小礼物是一根甩棍,无缝钢的材质,镀层是海军,机械闭锁式的结构,居然比一般的三段式多出了一段,几乎把耐用性,攻击性,简便性融到了最大的极限!我身上那根和这根一比,简直就是小孩子的玩具。而且秦雪狐给我的这根和我原来那根差不多长,只是略微粗了一圈。

    我心里美滋滋地暗艹了一声,这礼物可不小,恐怕国内的那些警棍跟这根儿比起来还要逊色一段儿。得到这东西的喜悦,无异于武侠小说里的习武之人得到屠龙刀一样。

    放在手里观摩了一阵,我才恋恋不舍地插到后腰上,去看另外一个。

    那是个泛着象牙白,却又比象牙白更莹润的眼泪形物品,粗的那端被穿了根红线。

    “这是。。。它是牙齿?”我试探性地问。

    “嗯。”

    “怎么会?它的鳞片明明都消失了,为什么。。。”

    秦雪狐也看着那颗的牙齿,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

    “或许。。。它对这个世界还有留恋也说不定。”

    我没懂,挺蒙。说起消失。。。

    “为什么相片上拍不到你?”我问。

    “你拍过我?”她眼睛里闪过一丝寒光,悚了我一下。

    “嗯。”

    “以后不要再拍了。”

    秦雪狐转过身,不愿意再谈这个问题,她拿起桌子上的钥匙说:

    “我送你回去。”

    “。。。”

    出了写字楼,一路开到我店门口,秦雪狐没有再说一个字。

    睡觉前收到一个陌生的号码,上面写着:

    “16号早上9点。”

    说是准备,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可收拾,反正那些装备之类的,秦雪狐肯定已经帮我弄了一份。

    买了一些糖去看诚诚,我告诉他要去外地收货,往后几天就不来了,那小子一边含着糖一边皱眉头,我抬手把他的帽子揉歪了。

    这次去车站没有上次那么赶,接我们的还是陈师傅。上了火车后没有看见鬼影,猴子和谢叔,问秦雪狐,她什么也没说就睡了,知道她脾气我也没再问。

    晚上快8点的时候到了西安,接着转车去商洛,在那住了一晚,第二天又换成班车,到了一个小县城后,已经有两张摩托车等在那,秦雪狐骑上其中一张,让我坐后面。

    我手还没抓紧,她就轰地一声冲了出去,我一惊直接抱到她腰上,手臂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低下头一看,是她拿去鞭尸的那条凶器。那不是普通的鞭子,那是一条铁鞭,由很多个铁打成的小扣子紧紧地扣在一起。想起这条鞭子碰过千年古尸那白花花的肉,我把她上下十八代在心里艹了一遍,确定没漏下哪个旁系才熄下火来。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我一下车腿就软了,这摩托开得比上次那出租车还彪悍,本来就尽是转弯的地方,秦雪狐愣是一点也没放慢速度地往前冲,有几次直接倾了30度以上的角,那感觉像是要被甩出去一样!而且我跟她连个头盔都没有!!

    我撑着膝盖抖着脚站稳,秦雪狐笑咪咪地挨过来。

    “你M。。。”

    还没骂完我就哇地一声吐了。

    这个死女人!死秦雪狐!!老子恨死你了!!!

    我们下来的地方是一个小村子,四面环山,这里的房屋很不规律,这里一间,那里一间,有土砖房,也有小楼房,从村口到外面的大路还隔了一段比较长的距离,两边是田地,绿油油的一片。

    我是半个身子吊在秦雪狐的身上走进村里的。

    “这里是。。。哪里?”一开口,胃又开始乱绞。

    “这里是小潭寨,是山阳县和丹凤县之间的一个小寨子。”

    “哦。。。其他人呢?”

    秦雪狐朝我笑了笑,像是偷吃成功的狐狸。

    “他们已经到了,等你一来就开始行动。”

    “等我?”

    她没再说话。

    感觉稍微好些后,我就没再要她扶,绕过一大转弯,来到了一家人门前。这里是村子的最里面,再往后是一片空地,零星栽着几棵小树,空地上全是黄土,还有石头,远处是一座大山,山脚被垂直削了一块,露出里面的石头,参差不齐,像是一处断崖的崖面,给人一种倾斜感,压迫得人不舒服。

    来开门的是个年轻妇女,她热情地招呼秦雪狐,却在看到我时,脸上的笑蓦地僵了一下,然后又恢复正常。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觉得莫名其妙。

    刚一进步,秦雪狐就扯着嗓子喊道:

    “奶奶,小凡来了!”

    话才说完,就见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被扶着从里屋颤颤魏魏地走了出来,整个人激动得像筛糠一样,手上拄着的拐杖一直晃啊晃,好像一不小心就会把老人带倒。而扶她的人,居然就是鬼影!

    老人双眼含着泪水,眼角都红了,一张脸皱得像是刚从腌菜缸里掏出来的一样,急急忙忙跑到我们面前,冲着我就喊:

    “小凡!是我!我是你奶奶啊!!”

    艹!我什么时候蹦出个奶奶来了?!

第三章 掩饰挖盗洞

    老人先是激动地颤抖着,得不到我的回应后,眼神慢慢黯淡,那只伸到我的脸旁边想要摸上来的手也渐渐垂下去,这一系列变化真实得没法挑剔!

    要不是秦雪狐在我手臂上掐了一下,我TM差点儿就信了!还真以为她是我忘在哪个角落里的奶奶!

    国内要多出几个这种水平的演员,早能拿到小金人儿了。

    年轻妇女赶忙过来打圆场,然后老人就被鬼影重新扶回了里屋,我被秦雪狐带到了二楼。

    吃晚饭的时候,和年轻妇女一家同桌,人不少,像是过年一样。但本该很热闹的饭桌上,却因为老人一直用一种又愧疚又伤心又可怜的眼神盯着我,弄得所有人都食不下咽,我更是想找只袋鼠跳到它口袋里去。

    秦雪狐也青着脸,但我敢肯定,她是憋笑憋的!

    吃到一半,秦雪狐推脱说我水土不服,陪我出去走走,我赶紧答应。到了外面总算松了一口气。

    小乡村的空气很好,清清的,带着一点泥土的气息,但我还是觉得很不舒服。

    秦雪狐带我朝那块空地走,夜色下的大山远远看去像是半蹲着的巨人,随时准备起身给人以致命的一击。

    “好点儿没有。”

    我摇摇头,秦雪狐递过来一只塑料袋。

    “想吐的时候吐里边儿,别污染环境。”

    “艹。”也不想想是谁害的。

    “这次的地点有些棘手,大概是在那户家人底下。”

    “难不成你们。。。”

    “嗯,实在没办法也只能这样儿了,所以要做些事情来掩盖动静。”

    “你不会让我跟那老太吵架吧?!”

    “吵是一定的,但还不够,还要砸。”

    “疯了你!”

    “呵呵。”她干笑了两声,抬头看了看夜空,“天象有变数,近日大凶。”

    “你就掰吧!”

    秦雪狐不置可否地笑笑,绕过一棵小树。

    我干呕了两下,反胃的情况越来越严重。

    “喂,不要过去了,这地儿跟我犯冲,我越走越难受。”

    “难受才好。”

    “你什么意思?!”

    “你没发现,你跟那些墓心有灵犀吗?上次也是,一靠近就犯恶心。”

    哎?经她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是。不过,心有灵犀这词用的。。。

    “该不会。。。这就是你们找上我的原因吧?”

    “那你不如猜猜我刚才说的是不是开玩笑,哈哈!”

    秦雪狐一下大笑起来,把刚才唯一一点严肃的气氛扫得干干净净。

    在空地绕了几圈,我终于没忍住吐了出来,秦雪狐问过我在哪个位置最难受后,终于大发善心地放了我。

    至于她之前说的那个半开玩笑半严肃的话,我没有当真。毕竟两次这样,都是有原因的,上次是太累,这次是被吓到,况且那么玄乎的事儿,怎么也轮不到我头上吧。

    本来以为今天刚到,秦雪狐会让我去睡觉的,结果被她毫不客气地拉到了一楼那个老太的房里。

    鬼影戴着口罩,冷冷地瞟了我一眼。老太拿着碎布在包一把锤子,旁边还有一颗三指粗的大钉子。

    “吵吧。”秦雪狐说。

    “吵什么你得给我个话头儿啊。”

    “嗯。。。情况是这样的。年迈的老太太在年轻的时候因为饥荒,不得已把自己最小的儿子送去了别人家。局势稳定后,却怎么也打听不到小儿子的消息。直到最近才得到一些线索,说是找到了她的亲孙女儿,但孙女儿记恨奶奶曾经抛弃自己的爸爸,所以怎么也不肯原谅。老人本来想通过对孙女儿的弥补来慢慢软化她,却不幸得知自己将不久于人世。无奈之下,老人只好把孙女儿接来自己的故乡,一边养身体,一边希望借着故乡的温情来得到孙女儿的原谅。”

    “狗血。”

    “开始吧。”

    “这。。。这怎么吵?”

    秦雪狐撇了下嘴,一巴掌扇过来。

    “你怎么可以这样?她是你亲奶奶!!”

    我艹!要不要这么快入戏!

    “亲奶奶怎么了?!要不是当初她丢下我爸不管,我也不至于五岁就去街上讨饭!”

    秦雪狐愣了愣,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说,微微笑了一下后,又马上进入角色。

    就这样,我跟她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吵了起来,越吵越离谱儿,越吵越带劲儿,要不是看到对方脸上是笑着的,估计是要动真火儿了。

    随着秦雪狐拿起花瓶呯地一声砸到地上,鬼影手上的锤子也敲了下去,墙角处的水泥地马上就裂开一条小缝。她把铁钉卡到缝里,抬高锤子做准备,我把桌子上的茶杯热水瓶什么的全掀到地上的同时,她的手也落到铁钉上。

    接着老太哭喊着参与进来,我和秦雪狐一边砸东西一边吵,把地点挪到了门口。

    不一会儿,年轻妇女一家也都出来了,劝架的劝架,围观的围观。我突然蹦出的大叔二叔也赶紧从楼上跑下来,虚则劝阻,实则挡人!

    整个形势就像要群架一样,要多热闹有多热闹,甭说砸水泥地板了,就是放颗炸弹在里边儿崩咯,也没几个会注意的!

    一直连续闹了几个小时,快12点的时候,才在秦雪狐有意无意的退让下收场,我被拉到了二楼,其他人都留在一楼。

    任务完成,洗脸,睡觉!

    之后几天,在需要的时候,我就会站出来,配合着演一场悲剧苦情的狗血认亲戏,来掩住他们的地下工作。

    经过介绍,这一趟来的总共有六个人,除了老太以外,还有那两个名义上的大叔二叔。年纪大的那个叫狗腿子,光是看他对秦雪狐那副巴结谄媚的嘴脸,就很适合这个名字,人比较好说话,但从他嘴里吐出来的东西,没什么可信度,他是跟老太来的。

    年纪稍小的那个叫红雨,人很瘦,说话阴阳怪气。听狗腿子八卦,红雨是从广西一个小村子里来的,因为杀了人,就逃来外地。狗腿子还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红雨这里可能有问题。他这话是真是假我不知道。只是有一天,我从厨房路过的时候,看见红雨把一块生的兔子肉直接嚼到了嘴里,还转过头对我阴阴地笑,我吓得差点没直接把手里的碗扔过去。

    有空闲我会和秦雪狐到外面那片空地走走,胃里还是很不舒服,但比起一开始的时候,要好得多,果然是因为我水土不服的原因。

    小潭寨并不是很富裕,那天骑来接我们的两张摩托车已经是极限了,这里大多用牛车。所以那天看见村里突然出现一辆蓝色轿车的时候,我多看了两眼。因为相当醒目,我以为是秦雪狐他们开来的,问了后原来不是。但秦雪狐看了那张车很久,像是认识一样。

    老太其实是个男人,妆虽然画得有些瑕疵,口技却是一等一的好,几乎能把我们每个人的声音都模仿过来。

    他曾经私下找过我一次,在半夜。想起来我还真佩服他老人家的精力,直接潜进我房间埋伏着,才刚意识到屋子里有人的时候就被他按死在地上。

    事后据他解释说,这是交流。我在心里骂了他一句,谁TM大半夜躲在暗处交流的!

    而且他所谓的交流就是问了我一句话:

    “你是谁介绍的?”

    我没明白他的意思,他看了看我,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之后跟他也没什么话说,倒是和他徒弟狗腿子接触得多一些。当然,这一点是狗腿子自己说的。

    我闲着没事儿,他也闲着没事儿,两人就蹲一块唠嗑儿。他说十句,我一句不信。我说的,就不知道他信不信了。

    狗腿子讲得最多的就是他师父和秦雪狐的事儿,说得那两人儿跟天上的神仙一样。吹得最大的一次是把白雪公主的故事给绕进去了,把那魔镜说成是预知镜,把白雪公主说成是秦雪狐,而且百毒不侵自有灵神护佑。我当时差点儿没笑得在地上打滚。

    不过有一点倒是挺奇怪,他叫秦雪狐都叫狐不三,和之前猴子提到的一样,连秦雪狐这名字也是我告诉他,他才知道的,我就问:

    “为什么叫她狐不三。”

    狗腿子脸色一淡,怀疑地看着我,反问:

    “你不知道?”

    看他那样儿,我一下反应过来,他是在怀疑我!跟之前老太问我的那句话的意思差不多。这说明他们跟秦雪狐的关系大概和猴子一样,只是合作。而我的出现可能搅乱了他们这次行动的预想,想要来探清我的底细。

    别看狗腿子满嘴胡咧咧,有什么说什么跟个二百五一样,那心思,也是转了几道肠子的!

    不太容易应付,但也没有那么难,只要说到他防备最弱的那道心坎上,之后就好办了。

    我表面上不动声色,脑子里快速转了一圈,说:

    “哦,我不太管这些事儿,是杜夫人让我来搭把手的。”

    话一出,狗腿子脸色立马就变了,几秒后,看我的眼神从怀疑变成猜测,他十有八九蒙了。

    我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

    “你不方便说也行,我去问秦雪狐一样。”

    “啊不。。。不是。。。”他摇了摇头,想了一会儿,“狐不三,就字面上的意思,事不过三。有一些中间人,他们跟杜夫人各方面都有来往,彼此也还信得过。狐不三允许他们的人跟着自己一块儿过渠,但每个人仅有三次机会,这是她定下的规矩,也是杜夫人的诚意。可即使如此,狐不三的身价也得按着面子大小来,十五万到五十万不止。敢这么开口也是因为她有本事,跟她去的人基本上性命无忧,还能大赚一笔,至少到目前为止,她从没失手过。虽然狐不三极少在道儿上活动,但这里边儿的人都把她划到了龙头椅的位置。”

    “她不是在金门坊里排第二吗?”我问。

    狗腿子一听我这话,神色放心不少。

    “是有这个说法儿,但那个第一从来没有露过脸,也没人知道他到底有什么本事竟然被排到第一。有些人认为啊,这只是金门坊的噱头,实际上根本就不存在。”

    “哦。。。”

    随拍我们又乱扯了一些,出于谨慎,我也不适合再问他其它东西。

    半个月之后,盗洞终于挖好,花了这么长的时间,一方面是行动受限,另一方面,自然是因为这次的墓并不小,也算好消息。

    在准备就绪的时候,出现了一个问题,必须得有一个人在这上面看着,不可能全部人都下去。

    意见有了分歧,秦雪狐和鬼影主张让我留下来。而老太则是想让狗腿子留下来,红雨倒是不管不顾,他是铁了心要下去的。

    最后秦雪狐用剧情需要这个理由赢了,孙女终于原谅了奶奶当年的错误,留下来寸步不离地照顾她,美好的结局。

    我也乐得轻松,这是我最期盼的结果。

    当天下午,秦雪狐,狗腿子和红雨就告别这户人家离开了。到了入夜时分,三人潜了进来。

    老太把妆容一卸,整个人高了一截,一点也不显老态。

    五人把一切打点好,像耗子一样窜到洞里,一下子就没了声音,我赶紧找东西盖好,把凳子罩上去。

    本来应该好好睡一觉的,却莫名的睡不着,心里一股烦躁。

    抬起手机看了看,十一点,才过了半小时。寨子里的人们睡得早,外面已经是一片漆黑。

    我朝里翻了个身,闭上眼睛开始数绵羊。

    突然听到咔的一响,是门锁转动的声音!接着,一阵扭曲而且尖锐的吱呀声响起!!门开了!!!

    身后刮来一股阴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靠近。。。

第四章 苦做小白鼠

    是人!

    即使很轻,我还是听到了鞋子踩在水泥地板上的声音,而且,还不止一个!

    是谁?!年轻妇女一家人?还是秦雪狐他们?

    不对,这两个想法都不太可能。

    我仔细听着,不敢动,整个身子僵在床上,闭着眼,尽量把呼吸平稳。

    脚步声在床的旁边停了下来,久久没有动静。就在我几乎以为那些人走了的时候,耳边响起一个机械转动的声音,很熟悉。

    “起来。”

    说话的人声音不大,但足以把我吓出一身冷汗,接着一个又硬又凉的东西贴到了我的后背上。

    艹!是枪!!

    我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慢慢地坐了起来。

    嗒地一声,灯被打开,一眼望去,房间里塞了七八个相同打扮的人,都武装到了头顶,手里抬着一把枪,枪口全对准了我!

    我暗地里艹了一声,怕是通辑犯也没这待遇。

    站在我床前用一把左轮枪指着我的,是一个高大的男人,跟范叔差不多,脖子上戴着一条半指粗的金链子,看不出年龄,应该是这伙人的领头儿。

    “居然留了个废物。”金链子看着我冷笑说,“我不想打女人,但如果必须这么做,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我死死地盯着他,没说话。

    “我没有多少时间和你耗,走还是不走?”他不耐烦地冲我扬了扬下巴。

    “这家人呢?”我问。

    “放心,还没死,不过,你要是动作再不麻利点儿,我会让你和他们一起上路的。”

    怕归怕,该怎么做,这样的形势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我没得选。

    走到墙角,把上面的椅子挪开,露出那个盗洞的洞口。

    我没那么大义,讲究那些宁死不屈,何况我跟秦雪狐他们也谈不到那个份儿上。这么做实在算不上出卖,就算我不说,由他们自己动手,不出十分钟,盗洞也会被找到,我只是把伤害和损失降到最低。至于秦雪狐和他们碰上以后会怎么样,那都是我无力管也管不到的。

    大概真的被她的乌鸦嘴说中了:天象有变数,近日大凶。希望他们吉人天相。

    金链子拿出一个电子仪器凑到洞口,不一会,仪器上跳出数字,他看了看,把东西扔给后面的人,拿枪指着我说:

    “你先下去。”

    我睁大了眼睛看他,他把枪举高了对准我的脑袋,我气得把拳头捏得死紧。

    但再怒再恨我也没什么好的办法,只好阴着脸说:

    “电筒,刀,雄黄酒,朱砂。”

    金链子眯着眼看了我一会,拿出电筒和小刀给我,还有一小瓶喷雾剂。

    “这东西比雄黄酒好使,朱砂没有。”

    我撇了撇嘴接过东西,往自己身上喷了喷,一大股刺激的味道冲到鼻子里,我差点吐了出来。

    红着眼还没缓和好,就被人一推,直接栽到了洞里。

    揩了揩眼角,被后面的人用枪一威胁,只好赶紧挪动身子。

    盗洞是倾斜向下,半人高,只能爬着走,土偏湿,空气有些闷。

    我一边爬一边想,等到了墓里,必须得找机会逃走,虽然他们每个人都有枪,我这行为无疑是九死一生,但还是得拼一拼。

    我不能指望秦雪狐他们救我,如果他们会救,那我无疑会变成人质。如果不救,那就成了麻烦,根据金链子的行事,我肯定会被马上处理掉。

    或许,我为了逃命,也不得不双手沾染上鲜血。。。但是,我做得到吗?

    思绪虽然清楚,手却一直抖个不停,身子从头到脚都是凉的,我分不清我是在怕被杀还是在怕杀人。

    但其实相比起怕,我更多的是怒!相当怒!!好像不管我做什么,都是被人逼着走,一点自由都没有!!!

    看金链子刚才拿出的测空气质量的电子仪器,肯定是有一番大准备而来,他们手里的东西都相当先进,那张蓝色的轿车明显就是他们的。

    秦雪狐知道这些人,当时她看那车看了很久,还皱起眉头。但这么大的麻烦居然没有跟我吱一个字!艹!事儿瞒得过头了!!

    我愤愤地往前爬着,因为情绪过于激动,有两次因为速度太快,几乎滚了下去。

    盗洞非常长,果然是挖了半个月的成果。

    脑子里一会儿想着怎么逃,一会儿想着这里的墓是谁的,一会又想秦雪狐他们到哪里了,乱七八糟。

    爬的时候我还有意无意地留心地上秦雪狐他们先前走过的痕迹。突然!我发现那些痕迹戛然而止,兀地断了!

    难道秦雪狐他们一边爬一边扫?那不对啊,之前的痕迹都在,为什么会在这突然断了?!

    有问题!

    我刚停下来,想仔细地看看,MB那金链子就直接把枪口贴到我屁股上,还吼我:

    “你做什么?!”

    我虽然大怒,但也只能强压着火,说:

    “前面有问题!你让我先看看成不?!”

    “老实点,别想着耍花招,不然我就崩了你!”

    滚你大爷的!这么点儿空间我耍什么花招,你TM当我是蚯蚓能钻地儿呢!!

    压着火气,我拿着电筒看了看洞的四周,发现两个奇怪的地方,第一,左右的洞壁上有脚印。第二,地上没有了他们的痕迹,却多了一些小孔,不仔细看很难辨出来。

    难道。。。秦雪狐他们是从洞壁上过去的?但为什么?我觉得问题应该在那些小孔上,那孔里有些什么?死的活的?

    我说了句退后,金链子恶狠狠警告了我一句,才不甘不愿地往后退了几步。

    我把手电筒咬到嘴里,左手拿着那小瓶喷雾剂,右手抽出甩棍。要不是金链子意识到这盗洞太窄,连转身都不方便,在我抽出棍子的那一瞬间我就到阎王爷那报到去了。

    集中好精神,我小心地用甩棍往那些小孔上又敲又戳,但并没有像预期那样爬出什么恶心的小生物,一片安静,我疑惑地把甩棍收了回去。

    正在我考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的时候,整个洞里轻微地摇晃了一下,然后是一阵响动很大的石头摩擦声。

    “怎么回事?!”金链子吼道。

    我也蒙了,这是要地震了还是咋的?

    还在疑惑间,前面的地上噌噌地冒出一堆密密麻麻的铁刺!像是一端被削尖了的钢筋,直直地立在前面!!

    我不由得往后缩了几步,倒抽一口凉气,血液僵了一半!看着那堆骇人的铁刺,刚才要一不心过去了,还不得变成刺猬!

    后怕一阵一阵袭来,身上顿时冷汗不断!

    金链子从后面看到这情景,也慌乱得一头砸到洞顶上,疼得他直骂娘。

    我大喘了几口气才缓过来,手心儿里尽是汗,心跳快得要命。

    过了一会儿,铁刺慢慢从那些小孔里收了回去,又恢复成原样。

    “还。。。走不走?”我压了压惊,问了一句,说出话的声音都使不出力气。

    “走!”金链子毫不犹豫地回答,然后冷笑一声,“你肯定知道怎么过去。”

    MB的,算你狠!本来以为他能知难而退,看来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给我一把登山镐,或者铲子也行。”

    这回他倒是二话不说就把东西给了我。

    洞壁上的脚印并不是很高,所以只要把脚撑在两边,不要碰到地上,慢慢挪过去就可以。

    跟金链子说明了情况,仍然是我打头阵当小白鼠。

    洞挖得本来就不高,何况还要用脚撑着两边的墙过去,这就不得不把腰弯折起来,很费劲儿。

    好在这一段儿不是很长,但也因为是斜倾向下,一不小心就会滑下去,我还是走得胆颤心惊。

    落地后才感觉找全了自己的三魂七魄,汗还没擦干净,又被催着往前走。

    盗洞到了后面变得平坦,不再倾斜,估计再走一段儿就能出去。我开始着急紧张,该怎么逃?!

    身上什么能用的东西都没有,秦雪狐估计一早就算好了我不用下去,所以什么也没帮我准备。

    我开始作贱地想,这洞里要再出点什么东西就好了,让我把这些人甩掉。

    盗洞尽头的墓室壁被炸开了一个大口子,里面并不是墓室,而是一条白玉砖铺成的甬道,甬道尽头才是墓室的大门,正敞开着,看来秦雪狐他们已经进去了。

    想起上次唐衡墓门前的那几块大翻板,我这次谨慎了些,先一只脚小心地踩到甬道上试了试,确定没什么问题我才敢把整个人放上去。

    甬道比起那个挖的盗洞就宽敞多了,可以并排走五、六个人,那伙人进去后就成队形分散开,我还是在最前,全部枪口对着我。

    场景是很拉风,我就是那抢风头儿的!

    快走到中间的时候,突然感觉脚下有些不对劲儿,我蹲下身去看,是沙。。。抓了一些到手里一搓,很细。

    奇怪,怎么会有沙?我抬头看了看顶部,又看了看墙壁,并没有什么异常,心里却有种不好的感觉,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以至于我不敢再往前走。

    金链子让所有人停下等我,但看到我这样在原地一动不动了,直接上来踹了我一脚,我腿上吃痛,身子一歪摔到了地上。

    “你又在磨蹭什么?!”

    我疼得直冒汗,抱着腿咬着牙说:

    “我不过去,那边肯定有问题,但我看不出来。”

    “那可由不得你。”

    金链子话一说完,立马拎起我的后衣领直接扔到前面,我爬了半天才爬起来,对着那八只黑黑的枪口,只好一瘸一拐地继续往前面走。

    最后到了墓门的不远处,一路平安,没有什么怪异的事情发生,我庆幸是我自己想多了,一口气还没完全放松,那种石头间运转摩擦的声音像是催命符般在空中炸开!充斥着整条甬道!

    “啊!门!”

    听到有人大叫,我赶紧把手电朝敞开的墓门照去,只见那门正一点一点地合拢关闭,已经只剩下一条缝隙!

    所有人一齐动身跑过去的同时,门恰好完全关闭。

    甬道里的声音还在继续!事情还没完!!

    “糟糕,我们被困住了!!”

    又是一声大喊,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朝一个方向看去,果然,甬道的入口那边也被一块大石板堵住了去路。

    声音越来越响!整个甬道似乎都在震动!我咽了口口水。

    “炸吗?!”其中一个人问金链子。

    金链子看了几眼周遭的情形,马上做出判断:

    “炸!”

    与此同时,我感到顶上有些东西洒了下来,一抓,是沙,而且越来越多,我呆滞地吐出一句:

    “来不及了。”

    倾盆的沙一涌而下。

第五章 流沙石甬道

    涌下来的沙非常细,流动性很大,我试着把脚从沙里抽出来,却效果甚微。

    我一边艰难地走着,一边赶紧在想,之前秦雪狐他们遇到这个情况是怎么做的?

    甬道里没有尸体,可能是他们通过了这个机关,也可能是随着之前流下的沙子一起被送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稍微一想,要把那么多的沙子全部移除的话,只可能是在甬道的地面上,两边的墙壁不太可能。我们离墓室的大门很近,只要能想办法不随着这些沙子掉下去,等机关一解除,我们就可以进到墓室里。

    之前在那边看的时候,门是开着的,现在想来,是设计墓的人故意而为之,诱敌深入后再一网打尽!

    但是。。。如果这些沙子多到一直堆满室顶,那不是又会被活活闷死?!

    另外还有一个极其细微的可能,那就是这个流沙机关的可重复性。根据当前的情况来看,这不是一次性的机关,也就是说,这些连续不断落下来的沙肯定在达到防卫的目的后被挪到了另外一个地方,经过一系列的辗转,又恢复到甬道的顶上。

    我们或许可以随着这些沙的流动来寻找逃脱的办法,但也可能。。。被绞死在机关里。

    由于沙太细,已经没到我的膝盖,我怎么也不能把两只腿挪出来横躺在沙上增大接触面,只好硬着头皮一点点往墓室门口挪。

    “啊!!!”

    突然从身后传来一声惨叫,我还来不及反应,一块石头重重地砸到了我的左肩上,疼得我眼泪都飙出来了,一时间根本来不及喊痛,我赶紧抓起砸到我的那块石头举起来护在头顶。

    真TM中奖了,不单是流沙,里面还混了石头,要么砸死,要么闷死!我不去买彩票倒真是浪费!

    好不容易狗爬式地一路挣扎,终于到了墙下,身上到处都在疼,中间有一块砸到我头上,把我顶着的那块石头也给砸碎了,十根手指烂了一半,右前额还被砸出血来,整个伊拉克战场刚回来的。

    沙淹到了大腿那,看这阵势,是要把人埋死。我一秒都不敢休息,继续朝墓门那挪,刚一动身,一只手按到了我被砸的左肩上,把我疼得直冒冷汗。

    “现在怎么办?!你要是敢一个人逃跑,我死也要先拉你垫背!!”

    艹你MD,死金链子,老子走到这地步还不是被你逼的!我说了有问题你偏要去,该!

    我很想把他全家问候一遍,但在这档口儿,没那美国时间。

    “不想死就放手,先到墓门那边去!”

    他犹豫了几秒,终于松开那只爪子,边往前挪边喊:

    “靠墙走!去墓门那边!!”

    走到墓门那的时候我发现,那墓门设计得跟唐衡那墓一样儿,齐着边缘,没有一点突出可以做为落脚的地方,我同时也敢肯定,一会这甬道的地板要是移开的话,我们也得完。

    脑子一边转一边把自己的身子挪得高一些,尽量伸头往前面看。

    墓门和墙的缝隙嵌合得几乎找不到,这工艺真TM巧!看来只有从中间两面半扇石门的拼合点入手,只有这里最弱。

    落下的沙比刚才小了一些,倾幅不再那么大,给甬道中间稍微空出了一小片地方。

    我问金链子有没有头盔之类的,被怒瞪了一眼后,得到一小块铁板,我顶着铁板又奋斗到墓门的中间,金链子疑心重,带着一伙人跟过来。

    看着那条相当细小的门缝,我试了试,勉强可以把我手里的那把小刀插进去,我转头把铁板递给金链子,顺便问道:

    “你有没有能把这条缝撬开一点的东西?”

    他瞅了瞅我,一脸看白痴的表情。

    我没打算再和他沟通,想看看还有没有其它能让我钻空子的地方。

    滚下来的石头不少,借着那些石头,我把身子抽高了一截。

    左肩又不知道被哪个没眼力劲儿的浑蛋给拍了一下,我差点儿反手一刀就给捅过去。

    艹!又是那个金链子!

    他递了个东西给我,是好几块薄薄的金属片,中间都有个小孔,三根细线从孔中穿过,松松地挂在金属片上。

    金链子把金属片一片一片地从门缝中塞进去,然后拿着细线上下带了几回,再一拉,里面的金属片就卡好了。

    我照着他的样子重复了一遍,果然好使。

    之后他又拿了一个巴掌大的吸盘给我,我倒了点他递过来的水把吸盘吸到石门上。

    他们原来是八个人,现在却只剩下一半,另外三个像壁虎一样贴在上面,两手各挂一只吸盘,腰上还别了两只,估计原来是脚上用的。金链子给了我一只,还有三只也挂在身上,全部人拿出刀或者铲子插到缝隙里把身体固定住。

    我们在的地方大概是墓门的中间部分,如果沙一落下去,人马上会被悬空,稍微不稳,就掉下去等轮回吧。

    我紧了紧手里的细线,有些担心它的承重力到底行不行。

    “我艹。。。开眼了这次!”旁边的一个人突然说。

    “真TM壮观。”另一个人附和。

    怪了,一大堆沙子石头有什么好壮观的,想了想,我还是稍微别过头去,顺着他们手电筒打的方向一看,陟然浑身一震,不由自主地艹了一声。

    只见被抽了顶的甬道上方的空间里,显现出一片庞大而精密的运作!一圈圈大小不一的齿轮交错,手腕粗的铁链缓慢而均匀地拉动,不停地有石块在翻滚!像是被人操控一般,配合得天衣无缝!

    我在怀疑自己的眼睛,这里。。。真的是古墓吗?!中国古时候的机关术有这么NB?!还是我们误闯了某个秘密基地?!

    我一时看呆了,直到甬道里的沙停止了倾泄,整个空间突然安静下来,我才回过神,意识到自己正处于生死攸关的位置上。周围只听得到心跳声,呼吸声,还有咽口水的声音。

    接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巨大石头摩擦声乍起!我转过头,不敢再去看那些恐怖而神秘的机关。十秒钟不到,脚下一空,整个身子往下一沉,手里的细线立马下滑了一段!血液一下子全部僵住!我不敢再动,提着一口气,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眼角瞥到那四人,一脸的惨白,然后赶紧转开向下看的脑袋!

    我在得到自己活不了几年的消息的时候也没这么怕过,那是一种真正渗到心里的恐惧,甚至让人生出一种不如直接给一刀来个痛快的想法。

    我从来不知道时间可以过得这么慢,像是突然逆天而行般,把一秒钟拉成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落下的细沙扬起的灰尘还没消散完,又是一阵惊魂音传来,甬道的地板还未恢复原状,身下的墓门却开始在突地震动后开始缓缓打开。

    艹!谁设计的墓?!这么精!!

    金属片有半个手臂的长短,根据墓门的开合速度,最多二十秒,金属片就没办法再卡住,如果金属片是斜着卡的,那么要撑过十秒都很难说。以二十秒来算,墓门下能触到的面积也只能容一人单脚站立。

    刚思考完,另外四人不笨,也同样想到了,一时间竟有要抢先挨到下边去的倾向。

    一群SB!我在心里大骂,抢个毛!要这么一抢,我们都得完!死就死了还要带我,艹!

    “都别动!谁也别下去!拿东西卡到门后,或者把手伸过去掰住!不然全部一起死!”

    四人果然没再动,估计也想清楚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墓门越来越开,我捏紧手里的小刀伸到门后卡住,慢慢再把手臂整个弯了进去。

    我心里在想,要是这设计墓的人连这里都能算到,把门回关过来夹我们的话,我死也心服口服了。

    门开得越来越大,终于在完全打开时停住,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慢慢地从门上爬下来。与此同时,一阵熟悉的响动后,外面的甬道恢复了原状,与我们刚来时无异,可以看到远处那个我们刚进来时的入口。

    怕的感觉渐渐消散,看着这条熟悉又陌生的甬道,觉得有些好笑,刚才那些生死一瞬,一点痕迹都没留下,要不是浑身的疼痛,我还真以为只是一场梦而已,这才一会儿,下面已经埋葬了四个人。

    我看见金链子点了四根烟放到墓门口,另外三人也是一脸沉重。

    我同情他们,到现在为止,关于这些人的事,我多多少少能看出些道儿。

    他们并不是专业干这行儿的,却特地跑来这个小寨子,等秦雪狐他们下去后才动手,十有八九是拿了别人的钱做事儿。从他们的装备来看,相当丰富,而且实用,说明花钱请他们的人对过渠很了解。

    要是图财,这个幕后人不会请这些新手,要是害命,在外面的时候就可以行动。

    还有其它什么理由,我暂时想不到。但可以确保的是,我还是要做小白鼠,不过他们应该会对我客气一些。

    我拿出纸擦了擦头上被砸到的地方,血已经干了,看来只是皮外伤,暂时还死不了。最疼的还是左肩那,一动就疼,我怀疑直接伤到了骨头。索性把衣服脱了,用手电看,整个肩膀青了一大块,紫红紫红的,一大片淤血。

    一瓶云南白药喷雾剂递了过来,抬头看看,是金链子,顿时对他们的敌意消了一些,不错不错,不枉费我救他一条小命。

    礼貌性地说声谢谢,接过来喷到肩膀上,虽然一时半会儿还见不了效,但安心不少,穿上衣服,把药收到口袋里,我是不打算还了。

    休整完毕,上路。

    刚才从门上爬下来的时候,我只是拿手电筒在墓室里随意扫了一圈,感觉有点大,虽然有股异样的不对劲儿,但也没太留意,现在仔细一看,还是蒙了。

    墓室确实很大,也就比半个足球场小一些,全由汉白玉砖砌成,我脑子里顿时跳出了四个字:家徒四壁。

    这一点都不夸张,没有棺,没有陪葬品,没有壁画,没有人俑,什么都没有,连耳室之类的附阁都没有,只有空空荡荡的墓室,一眼就能看过来。

    我倒没有慌乱,就是有点头疼,最恨这种机关重重的墓,虽然知道了这只是层表象,但接下来才是最烦人的事,要去找暗格,去找开关,运气或者技术好一下就能通过,运气不好或者没技术就等着接暗招吧。

    金链子朝我走过来,我知道他要问什么,刚要开口回答,就听见一声惨叫,然后是手电筒砸在地上的声音。

    我们一对眼,赶紧顺着声音的方向跑,那三人中的一个坐在地上,脸吓得发青,手指着前面,话都说不出来。

    我和金链子一齐把手电筒打过去,只见墓门正对的整块墙壁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人影,脑袋的部分正慢慢转动!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4716/ 第一时间欣赏古墓司南最新章节! 作者:迷茫小尸所写的《古墓司南》为转载作品,古墓司南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古墓司南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古墓司南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古墓司南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古墓司南介绍:
我一个活不了多久的人了,还会怕那些死了的?
是的,我就是喜欢钱,能怎么赚就怎么赚,死也对自己有个交代不是?
上刀山下火海都无所谓,何况是区区的墓地,走起!
其实。。。我真有点舍不得你们,咱一起生生死死那么多次,容易么?
我。。。不想死!
。。。
PS:有些人,有些事,是真的存在,即使被时间的长河所掩盖,也永远不会消逝。古墓司南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古墓司南,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古墓司南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