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巨大的墙影
墓室很高,能有十米开外,整块墙壁像是一个巨大的屏幕,人影就正正地印在这个屏幕上,可以很清楚地分辨出它的轮廓。现在,它的头正慢慢地转动,好像一个背对着墓门的人发现入侵者转身查看一样,只是它所移动的,只有头部。
刚松驰下去的神经又重新绷紧,幸好我还算冷静,震惊后赶紧捏了一把汗,开始考虑眼下的情形。
另外两人围了过来,看到了那个影子,也被吓得不轻。
这么大的东西,没理由在我们进来这么长时间后才发现。
会不会是手电筒射程的问题?可是我明明记得,刚才我和金链子跑过来的时候,这里就只有那个吓得坐到地上的人,另外两个是之后才过来的。为了保险,我把手电移到左边的墙上,虽然光线不是很足,但照到的范围也足够看清那个巨大的人影。那么就不是我们的问题,而是这间墓室本身。
是在无意间触动了机关吗?我对机关的了解少之又少,只能凭着主观臆测来判断,如果这里面的机关和甬道里那个一样让人没办法查觉的话,我们只有认栽。
“你们刚才有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我问他们,想了想又补充,“比如说看见奇怪的东西或者脚下的石板不对劲之类的?”
几个人都摇了摇头,我又问那个最先发现的人:
“你是怎么看到的?你那时候做了什么?”
那人已经缓和过来,脸色还是很差,他皱着眉说:
“我和他们分开行动,一人负责一面墙,我。。。我什么也没做啊。”
“那个影子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你过去的时候就有了吗?”我追问。
他想了想,突然啊了一声。
“对了!我刚才过来的时候,墙上是什么也没有的,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隐约觉得那面墙的颜变深了,以为是自己眼花,退了几步一看,那个巨大的影子就出现了!”
一开始没有,后来又有了。。。啧,这什么情况?!
我抬头看了看,影子的大脑袋已经转过来一半,心里陡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那墙上的,不单单是影子那么简单,等它的头完全转过来后,肯定还有什么东西在等着我们。
我有些心慌,另个四个人也紧张地在原地走来走去。影子越看越渗人,我一烦躁,蓦地起意说了句:
“往后退一段儿,把手电筒关了,注意听周围的动静。”
对他们而言,似乎在黑暗里行动更放得开手脚,向后退的步子也没有那么慌乱,反倒有序而整齐。等他们停住的时候,我也收起脚步,静静地听着。
如果是机关的话,肯定会有那些运转的摩擦声,而如果不是。。。我不敢再想下去,总之我是死也不会承认那个影子是实实在在的怪物。
所有人把呼吸压到最低,竖起耳朵听着可能出现的响动,整个墓室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一种无以言状的压迫感从四面八方袭来。
静,静得诡异,静得不应该,连小虫子爬动的声音都没有,好像连时间都随着这黑暗一起沉寂,一口气悬在胆上,稍不留神,就会崩坏所有的神经!
突然间,不知道是谁啧了一声,打破了这异样的氛围,我吐出了那口吊在胆上的气,脑袋上沾着的几颗汗也落了下来,其他几个人情况和我差不多。
“喂,女人,到底怎么回事?”一个人压低了声音问我。
对这称谓,我脸抽了一下。
“我也不清楚。”
我按开手电筒朝前面照过去,光线刺得我眯了一下眼,适应后我愣了。
哎?影子呢?!
我把整面墙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干干净净,别说影子,连块黑一点儿的地方都没有!
我怀疑我的眼睛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旁边金链子喊了一声:
“艹,怎么没了?刚才那是幻觉吗?”
看来不光我一个人这样,那影子确确实实没了,就算是集体幻觉也不该这么整齐,那面墙肯定有问题。
“你们在原地别动,我过去看看。”
跟他们招呼了一声,我抽出甩棍慢慢挨了过去。
到了墙下,我果然发现了问题所在,沿着墙边来回走了一圈儿,发现这面墙下有个两指宽的凹槽,刚才印着那个巨大影子处的墙壁是湿的,其它的部分则是干的,也就是说,有什么东西从上面流了下来。
我唯一想不通的是,刚才我们看的时候,明明就是个巨大的影子,而且还是黑色的,为什么会突然消失了?是被什么东西影响了吗?我左右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可以用来进行光折射的东西。
那么,就还是这面墙或者是这些液体的原因,我定定地盯着一块地方看,几秒钟后,那个地方发生了变化!颜色开始慢慢变深,就像那个人说的一样。奇怪,我刚才做了什么?
正打算用小刀去刮刮看,变色的究竟是墙壁还是那些液体的时候,听到金链子突然大喊:
“喂!女人!回来!!跑!!快!!!”
我心下一惊,转过身,远处的那四个人对我着又是招手又是晃手电筒,间或还狂指我身后。
我马上意识到他们在说什么,浑身一抖,撒开腿死命地往前跑!
冲到他们那的时候,我一个没站稳直接摔坐到地上,回头一看,只见之前那个巨大的影子又出现在墙壁上,巨大的!黑色的!我一边喘一边说:
“只。。。只是个影像,应该。。。应该没什么危害。”
“那它的头怎么解释?!你看,它快转过来了!”
我朝最上面一瞟,头部的转动看起来虽然缓慢,却实实在在地转动着,而且只差四分之一,它就会完全转过来对着我们!!
那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怎么办怎么办?它刚才是怎么消失的?!我们做了什么?!
后退。。。压低呼吸。。。啊!我想到了!
“把所有手电筒关了!快!!”
我话音一落,四周马上又陷入一片黑暗。
啧!我终于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是光,任何光,那墙上附着的液体有感光性,一旦受到光照,颜色就会加深,类似底片上的溴化银一样的物质,或许就是溴化银,但我还不敢相信中国古时候就有这么NB的技术,转念一想,之前在甬道上边儿看到的那堆庞大的机关都能存在,这点儿小技术或许不算什么。
我有点兴奋了,很想看看这个墓主到底是什么人!
感光的不只是那些液体而已,还有驱动液体流下来的机关,而那个转动的头部,很可能是一个时间的设限,一旦满足条件,就会触发下一个机关!
再一次对设计这墓的人感到佩服!他是要把所有人都玩儿死!!
在墓里摸黑前进,无异于找死。我把整个情况简单和他们说了一下,然后问:
“你们有没有夜视镜?”
“只有一个。”金链子说。
“给我。”
他半天没有动静,我才反应过来,敢情我把这些人当成秦雪狐了,说得多自然,我之前可是被他们“请”下来的,谁也保不准我拿了夜视镜不会反过去将他们一军。
我叹了口气,我就是有杀人的想法,也没那下手的胆,何况这些人也还没凶恶到人神共愤的地步。
“你们放一百个心,我要是有什么动作,你们几个手电一打,开TM几枪,我不也得死,最差也是同归于尽对吧。”
本来打算金链子要是再不松口的话,我就把手和脚送给他们绑了拴着,我跳着走都成,宁可现在委屈点儿,也不要死在这里。
幸好他们还有点脑子,也或许觉得我说得对,直接拿了夜视镜给我,而且没有没收我的甩棍,不过有一点小要求,就是我得拿根绳子带着他们走,这倒容易。
戴上夜视镜后适应了一会儿,我才勉强分辨出整个墓室,这里面的温度偏低,夜视镜里的影像不是很清晰,但墙上那巨大的影子却是相当明显。
不管那影子如何,眼下要紧的,还是得先找到别的通道,哪怕不是出口。
我四下扫了一圈,发现墓室正中有一块砖异常明亮,那儿的温度最高,这大概是个线头儿,我拉着他们四个走了过去。
这里的地砖每一块都非常大,长方形,但发光比较明显的那里并不是整块砖,而是在长方形的正中有一小块正方形,我用手摸了摸,温温的,拿出小刀用力划它的边缝,相当坚硬,半天也才一条小缝儿,没办法,只好砸了。
“有没有锤子?”
“你要干嘛?”
“砸地板。”
“哪?”
“这儿。”
我抓过金链子的手放到那块小正方形上,他摸了摸,比划了一下,从后面的人那拿过一把枪。
之前没注意看,现在才发现那是一把M16A4,上高中的时候打CS研究过一段时间。那会儿因为第一次爆头拿的就是M16,对这枪就一直有执念,后来练得挺勤,爆头率到了百分之七十五以上,就跑去膜拜真枪,可惜只能看看图片。现在实物摆在我面前,那股子反恐魂又沸腾了些。
金链子用枪把朝中间那方块一砸,石头顿时裂了开来,他一招手,我接上,把石头都橇开后,下面露出一个小小的空间,里面铺满了木炭,为求谨慎,我又跟金链子要了手套,把里面的木炭扒出来后,是一块带拉手的铁板。
“怎么越来越热?”
这么一说我才发现,四周的温度确实比之前高了不少,无意识地抬头扫了一下墓室,我惊得一下呆住,不由睁大了眼睛!
以我们在的地方为中心,向整个墓室拉出了很多条线,仿佛人的心脏一样,连出四通八达的脉络,最粗的一条连接着那个巨大的影子,左右两边墓室壁各出现了四道门一样的框形,每个框形上都用繁体写了一个字,分别是:休、生、伤、杜、景、惊、死、开。
我艹!奇门遁甲都出来了!
八个字与框形相连,又与从中心分散出去的线接通,整体发出明亮的光,若非戴着夜视镜,单凭温度,从表面肯定看不出来!
这突然升高的温度是怎么回事?是因为我把这墓室的中心给砸开的缘故吗?
我刚要伸手去揭那块铁板,有人突然大叫:
“糟糕,这墓室里有毒!”
什么?!
只见金链子接过其中一人手里的仪器,是之前在在盗洞口拿出来的那个,看来是个空气质量的测试仪,上面的莹光数字不停地在跳动,我看不懂,但金链子的眉头是越皱越紧!
等等!难道这就是影子时限到达后的机关吗?还是这个小方块内的?
我下意识地抬头去看那个巨大的影子,不知何时,那影子的脑袋已经完全转了过来,正不动声色地俯视着我们这些入侵者。
第七章 沉重的打击
浑身一阵毛骨悚然,我用力掴了自己一巴掌,强迫集中精神。
一定是因为我们刚才关手电关得迟了,万物皆有惯性,所以才导致那个巨大的人影把头转了过来。是的,一定是这样!
周围越来越热,空气里有毒,我们没有多少时间。要是再不找到通道,我们真得永眠在这儿了。我赶紧往鼻子里塞了一些纸,又用衣服捂严实。
之前看到左右两边墙壁各有四扇框形,那可能就是门,而整条脉络的中心点就在我脚下这个小小的方形空间里。
我一用力,把铁板拉了起来,长时间没有启动,扬起了一层薄灰。
铁板下面是一个正八棱形的石盘,像八卦一样,每个角都有一颗漆黑发亮的石头,看样子是八扇门的启动按钮。石盘上刻着繁复撩乱的图纹,用的是阴刻,形成了深浅不一的凹槽,最粗的是从中心点连到每个棱角的八条。
这。。。按哪颗?!
我用纸把石盘上的灰尘稍微擦干净一些,在手电光的照射下,那些凹槽居然发出了一丝亮光!一开始还只是偶然地一闪即逝,渐渐地越来越多,把整个石盘上的花纹都描画出来,那些线条泛出了金属般的光泽!
线条忽明忽暗,对上面的花纹我还是没有任何头绪,只能想起秦雪狐之前给我看过的子护,不过子护是有指针的,这个石盘除了按钮以外什么东西也没有。
线条的光突然平稳下来,半亮不亮地摆在那,我用纸小心地伸到那些凹槽里,想看看那到底是什么东西,纸拿回来后,被印湿了一块,是有些杂质的银白色。
是水银!!
“不行!没时间了!再不走的话,我们都得死在这儿!”
“往哪儿走?”
“离那面墙越远越好!”
“就算退到甬道里也是死啊!”
“那怎么办?”
“喂!女人,快想办法啊!”
“你TM愣那干嘛呢你!你是不是想害死我们!”
。。。
那些人的声音越来越大,话也越说越难听,我脑子里本来就是一团乱,被他们一吵,更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我真想一人一枪堵上他们放词儿的瓢!
“都给老子把嘴闷上!刚发现了点儿门道儿,消停儿会让我看看行不!还是你们觉着自个儿行?!那要不你们来,完了弄不好到了阎王殿那,可别说是我害的!艹!”
他们肯定不爽,但我哪管得了那么多,这都快翘了,我也不爽!
一嗓子吼完,脖子的地方有些灼痛,直犯恶心,肚子也疼起来,不知道是紧张过度还是中毒给弄的。
明白那是水银后,我也清楚了这温度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说那东西几千年了没蒸发完还那么新鲜,敢情是现炼的!顺便还能弄出蒸汽把我们整死!
我吸得不多,但也撑不了多久。
这会儿时间内我想了不少东西,结合我看过的和我所了解的来分析,一时还真找不出一个明确的理由依据去选择其中一个按钮。
虽然每扇门上面都标了字,但我觉得不会那么简单,这可能只是一个骗招,真正的顺序是被隐藏起来的。
最后没办法,喉咙越来越难受,肚子很不舒服,我一狠心,拿刀在手腕上划了一道,把血滴到石盘上。
起初还没什么效果,在我快放弃的时候,只见落到凹槽里的血都统一往左边最靠近墓门的那颗石钮处汇去,我毫不犹豫地按下了那颗石钮!
一瞬间,凹槽里的水银全部涌了出来,越来越多,最后把整个石盘还有上面的石钮全部淹没!
之前那骇人的石头摩擦声响起,在此刻听来竟有一种别扭的安心,我看到与石钮对应的那扇门打了开来,赶紧把铁板重新压回去,招呼他们:
“走!”
其中一个情况有些糟糕,是被另一个扶着走的,我们边走边跑,终于到了门的边缘。
看到门上写着的那个“惊”字时,我还是呆了一下,随后马上被后面的人推了进去。
里面是一条比甬道略窄的通道,由青砖铺成,没有刚才的那间大墓室来得讲究,但砖与砖之间粘合得相当紧密。
通道笔直地往前延伸,不知道有多长。
我们进到门里没多久,身后就传来一声石板落地的闷响,通道口被堵了!
这多多少少算是好事,我们是不可能再回去的,又是毒气又是流沙,没有退路,除了继续向前,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惊门,易遇惊恐慌乱之事。总而言之,好过死门。
想了想还是挺悬,我把五条人命全赌到了自己的运气上,心底生出一股小小的罪恶感。
青砖通道里空气比之前清澈很多,我头脑清醒不少,肚子还有点疼,喉咙那也有些不舒服,但比刚才好多了。
走着走着,突然发现身后没了那几人的脚步声,我疑惑地转过头,看见一堆人蹲着围在不远处,手电光不停地晃动。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我又走了回去。
青砖地上躺着一个人,脸颊红得跟火烧一样,整个人像是窒息一般,身子不停地抽搐,手脚被其中两个人用力按住。金链子拿了一小瓶东西正在努力逼他喝下去,可刚送进嘴里马上就顺着嘴角流了下来,金链子急得眼睛都红了!
就连我这外行也看得出来,那人撑不过去了,严重的水银中毒!这里没有抢救的环境,单凭那些药是不可能有多大作用,而且这个人。。。在甬道里的时候就伤得不轻,特别是后背,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一滩血从他身下流了出来,染红了所有人的裤子和鞋子。。。
我不知道这几分钟对他们来说有多漫长,做为一个旁观者,我无法确切地去体会他们的心情。
之前死去的四个人已经是一份沉重的打击,但好在场景混乱,没有亲眼看见。而现在,却是血淋淋地把生死转变这个过程在他们面前演绎了一遍,更残忍的是他们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我不想说什么安慰的话,他们有静默这份悲伤的权利,出于尊重,我没有去打破。
三人的脸色都很沉重,而且其中一个。。。有点不大对劲儿。
我直接把手探到他脑门上,心思一下沉下去,麻烦,他发烧了!
快速地给他从头到脚检察了一圈,甚至费力地把人直接翻过去看他后背有没有伤,这间或里他都一动不动,我纳闷儿,丫的不会是脑子烧坏了吧。
他的左肩背那块被砸的很严重,我把他的重心挪到右身侧,两手开抄,使劲儿拍他的脸。
“喂喂!醒醒!!”
他眼珠滚了两下,又恢复去原来的位置,我心尖儿一凉,心里骂,你TM不会是绝望了吧?!
正打算继续抽他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看着对面坐着的金链子,弱弱地说:
“大哥,你给我一枪吧,我不想像哨子死得那么惨。”
他很起来年龄比其他几个都还要小一些,这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本以为金链子会过来抽他,然后好好教育一些废话,结果我刚让开身,就瞧见金链子慢慢地举起之前那把威胁过我的左轮枪,对准了那小子,两眼尽是绝望,没有一点波澜,一看就是打算杀了人再自杀的!而那小子居然也配合地闭上了眼睛,嘴角还勾起一个笑!
我艹啊啊啊!你两个以为这是在拍电影呐??!!
我赶紧扑过去,把枪口转到其它地方,呯地一声!枪响在这个空旷的通道里显得异常响亮!!
那两人的神志终于清醒过来,一个茫然地看着手里的枪,一个一抽一抽地,哭得像个三岁小孩子。
我把枪抢过来远远地丢到一边,朝手上唾了两口,一拳头闷到金链子脸上,金链子没留神,整个人直接被撩了个转身。我回头狠狠地瞪着那小子,刚把手抬起来点儿,他就吓得一缩,可怜巴巴地看着我。
这拳头我到底还是没落下去,那边的金链子也爬了起来,用手背擦着嘴上的血,我赶紧抽出甩棍指着他:
“你要打我的话先留着,咱先把伤处理了再说行不?”
金链子扭开头啧了一声,从他自己的包里拿出些药和纱布给我。
作为领头人,出了这种事儿,他肯定比谁都难受,我也就没管他,让他自己冷静冷静。
旁边还有个呆头呆脑的,大概是被他们吓住了,居然还愣在那,我冲他喊了一声,他吓得一抖。
“喂!过来帮忙。”
刚才想求死的那小子的伤虽然重,但见血的地方不多,我就交给那个呆头呆脑的去处理,然后拿过他们的背包翻了翻,找到一些小瓶的药水,还有几只针筒,正在研究上面写的是什么东西时,金链子从后面一把抢了过去,抽出其中一瓶,相当熟练地注射给受伤的那小子。
看他们三个恢复正常,我松了一口气,走到死去的那人旁边,从他的背包里拿出一块压缩毛巾,把他的脸盖了起来。
一回头,发现金链子面无表情地拿着一根针筒站在我身后!我头皮一下炸开,飞掉了两魂!
他抓住我的左手一扯,把针头戳了进去,我疼得冷汗直冒!个天杀的!!明知道我左肩膀受了伤,还使那么大力!!!
金链子打完针又坐回到原来的地方,还是一脸的面无表情,从包里抓出一块压缩饼干就啃了起来。
我轻轻地挪到另外一边,靠着休息。
那两个还算有良心,分了点东西给我,可惜我实在没胃口,全身的知觉都被疼痛占了去。
金链子三下五除二把压缩饼干吃完,走到那具尸体旁边,细致地收拾。
我们自保尚且困难,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打算把人给带出去。收拾了一会儿,金链子把死去的那人的背包拿过来递给我,然后跟我面对面坐下,看了我半天,他叹了口气说:
“你对我们。。。是怎么想的?”
一句话把我问蒙了,我摇了摇头。金链子想了想又换了个问法:
“你跟那些人是什么关系?”
我知道他指的是秦雪狐,看来是想互相摊牌。
“没关系。”
我尽量表现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但是话说回来。。。我还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不认识那些人,不过我老板认识。我是被派来打下手的,其它的老板也没跟我多说。”
金链子听了后皱起了眉头,又问:
“你不是跟狐不三挺好的吗?还经常一块儿出门,怎么会不认识?”
我笑了笑回答:
“他们为了藏住动静,让我来演出戏,我扮她的堂妹。”
金链子对我还是半信半疑,但最后,他还是放弃了没有结果的猜想,沉重地说:
他看着我苦笑了一下,轻轻地摇了摇头,尽是无奈。
“很可耻对不对,我们自己也这样认为。”他抹了一把脸,另外两个也跟着垂下脑袋,“基本各种因素的考虑,我们一开始也只是想想,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行动,直到有一天。。。”
金链子眼里现出迷茫,好像在思考什么东西一样。
“一个。。。”他抬着手,拧着眉毛,不知该怎么比划,“我不知道那算不算是一个人。”
“什么意思?”
我被他弄得挺紧张,看着他把眉毛拧成一堆,变成了两条极度扭曲的蚯蚓。
“他能和我们交流,但是他。。。他根本就没有脸!”
“啊?!没有脸?!”
第八章 没有脸的人
“嗯。”金链子顿了顿接着说,“我们八个人,都来自不同的地方,在呼伦贝尔的解放军边防联队里认识,负责的事务虽然不同,但住的地方挨得比较近,没事儿就互相走动,也就熟悉了。”
“虽然近十年来,那里发展很大,不仅盖起了楼房,生活条件也提高不少,但自然环境还是相当恶劣,特别是冬天,又冷又长。可不管什么天气,定期的训练是必须的。”
“我们联队附近有一片白桦林,一到冬天,上面的叶子就全落了,光秃秃的,我们有时会到那片林子里进行演习。几个月前,在那里的演习结束后,点名时发现少了一个人。”金链子用下巴指了指我右手边的小子,“小宇走丢了。”
这时,有只手在我后背上挠了两下,很轻,像抓痒痒似的,我转头看向小宇,小宇尴尬地冲我咧了咧嘴。
“白桦林很大,要是走得深一点儿,很容易找不着方向,因为我们八个平时处得比较好,那时候也就自告奋勇地去找人。是哨子。。。哨子先发现小宇的。”金链子用力地眨了眨眼,大呼了一口气,“小宇躺在地上,像睡着了一样,那个人。。。那个人就站在他的旁边。”
“毕竟是边防重地,突兀地出现一个陌生人是很紧张的事,队里人的亲属说不上都认识,但脑子里总还有那么点儿印象,所以我敢肯定,那人我绝对没有见过,有问题!在靠近的时候,我们都举起枪对准了他,还说了一大堆警告的话。”
“那时候的呼伦贝尔还很冷,积了厚厚的雪,我们都穿着棉大衣。而他就只是简单的一个外套,没有围巾也没有护耳,连双手套都没有,站在那儿一动不动,根本不理会我们。没有弄清对方是什么人,我们也不敢冒然上前,一直僵持了很久,在我几乎都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死人的时候,他却说话了。”
“当时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他说,不用紧张,我没有恶意,只是想帮你们。我条件反射性地就喝他,让他转过身。他叹了口气,身子只侧了一小个幅度,就不动了。我们都有些纳闷,但还是不敢放松警惕。”金链子的瞳孔突然放大,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回忆,“没有人看清他的动作,我只是突然感觉迎面吹来一阵冷风,反应过来时,脖子上就被压了一把刀。”
“那人站在我后面,一只手拿刀,一只手勒着我的脖子,威胁我转过身,面对着其他人。所有人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全都变了脸色,老程和福六还吓得退了几步。他让所有人把枪扔到他脚下,不然就杀了我,他们只好照做。”
“我手上的枪也被抢走,他放开我,往前推了我一把,我栽到雪里,赶紧起身向老程跑过去。转身时,看到了他的脸,不对。。。那根本算不上脸,那是一块面团!肉色的面团,没有五官!没有起伏!我甚至不知道他是用什么和我们说话!”
我听得寒毛直竖,一只手安慰性地在我后背上拍了拍,轻轻的。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也没做什么解释。他说了很多,大概意思就是,如果我们肯帮他做一件事,他就带我们离开联队,保证无记录,无追究,还会给我们每人一笔钱。我们都当他是疯子,没怎么理会,只有耗子问了一句,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金链子指了指那个呆头呆脑的,原来他叫耗子。
“那人沉默了一会,说,你们可以试试。他让我们从队里选一个人,还跟我们保证说,那个人会在两天内离开这个联队。”
金链子抬头看了看我,似乎是在问我信不信,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从主观上来说我是肯定不信的,但金链子他们能出现在这里,说明那人确实把事情办到了。
“当时的我们谁也不信,过了一会儿后,他说了句再见,就慢慢走了,奇怪的是,我们谁也没有上去拦住他。第二天,传来了刘大爷调动的消息。刘大爷就是我们选的人,年近五十,风湿越来越严重,却一直固执地不肯离开,上面下面的人劝过很多次都不行。如果是巧合那也太巧了,我们就去找刘大爷,一番交淡下来,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第三天早上,我们八个人都在衣服的口袋里发现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如果想好了,老地方见。我们商量后,还是决定去看看,都分别请了假。到了白桦林的时候,他已经在那儿了,不等我们问他就说,我要你们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去追查一批盗墓的人,务必要拍到他们现场犯案的铁证,最好能把他们抓住。”
听到这话,我心里咯噔一下落了半截,秦雪狐惹到的究竟是什么人?!警察?!特工?!还是想诈财的老板?!
艹!这要是条子我不也得跟着遭殃!我太阳那个银河系的!!
“那人是。。。警察?”我小心翼翼地问。
“我们当时也这样认为,就信了他,结果变成了现在这样子。”金链子一拳打到地上,悔不当初,“其实只要仔细想想就能发现,这件事太莫名其妙了,很多地方都说不通!为什么他偏偏找上我们?他的脸又是怎么回事?而且就算他是警察,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就弄到那么多枪!这一切都怪我!怪我太冲动!怪我太想着离开那个鬼地方!!”
我一下子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脑子里很乱,雇佣他们的那个就算不是条子,背景也肯定不是什么善茬儿!
正烦躁的时候,身后的那只手从拍变成了摸,又从摸变成了抓,最后好像要把指头陷到我肉里一样,我一怒,转头冲小宇问:
“你干嘛?!”
小宇一愣,呆呆地看着我。
“什么我干嘛?”
“你的手!”
“我的手怎么了?”
小宇莫名其妙地抬起自己的两只手摊到我面前,无辜地嘟起嘴。
我头皮一下炸开!浑身一僵,猛地转身站起!
只见我刚才坐的地方那儿,墙壁上的一块青砖不见了,从里面伸出一只又干又黑的手,不紧不慢地在空气中抓来抓去!
小宇吓得尖叫一声,跳得远远的,金链子也赶紧站了起来。
那只手突然碰到了放在旁边的一个包,抓到背包带后,往手上绕了两圈,一点一点地打算把那个大背包拉到墙里面去。
我上前一步使劲儿地拽,那手的力气比我想像中的还要大,就是不肯放开,我用刀去刺,那手却像是钢铁一样硬绑绑的,一点儿用都没有,我只好把背包带割断,才抢了回来。
“把自己的东西带好!别被那只手抓到!”
我把背包背到身上,脚下退了几步,远离那只手。
“啊!那里也有!”
耗子大叫,我看过去,墙壁上果然又多出一只手。
所有人自觉地围到了一起,背靠背看着四周,这一会儿的功夫,墙上又多出了三只,位置错乱。
“这是什么东西?!”金链子问。
“我不知道!”说着我又让开了一只突然伸出来的手,“往前走,不要被抓到!”
四个人一点一点地往前挪,伸出的手也越来越多,不断地在整个通道里挥舞着,看起来狰狞而可怕。
“哨子!”
小宇突然往回跑,我和金链子赶紧把他按住。
只见哨子的尸体被三只手抓住,一点一点地往墙里拖,由于三只手是从不同的地方伸出来,拖到最后,尸体被中间的青砖给挡住。三只手仍然没有停下,继续用力地往里拖,直到一声脆响,青砖全部裂开,露出一大个黑黑的洞口,哨子的尸体被拖了进去!
手电光往那儿一照,那些手竟然是从一个龟壳里伸出来的!龟壳被放在一个铁笼子里,笼子嵌进土里,只露了让手伸出来的那一边,每两个铁笼子中间空白的地方,都有一根尖利的铁刺,哨子的尸体被拖进去后立刻被上面的铁刺插到身体里,固定在墙上,像是标本一样,渗出的血流到了龟壳里,淋到了那些手上!
只一瞬间的功夫,整个通道上伸出来的手像是打了兴奋剂一般狂乱地抓了起来!鲜血成了它们躁动的催化剂!
所有人倒抽一口凉气,赶紧把背包背到身子前面,背靠背地往通道中间挤,一个个直咽口水,不敢再动。
我对的是通道进来时的方向,也就是哨子的尸体那边,金链子和耗子在左右,小宇在前边。
我发现那些手还没完,在哨子身上的血流得差不多的时候,那些手开始像之前抓我后背一样,又挠又摸,最后五个指头陷到肉里,直接把肉撕了下来,送进龟壳。
我看得直反胃,使劲儿憋着没敢告诉他们。
由于金链子和耗子在左右,所以直接跟那些手面对面,于是更加使劲儿往后挤,两脑袋嘭嘭地砸了好几次。
“我。。。我们去前面吧,那里没手。”小宇说。
三人伸头往前看了看,不远处果然是空空荡荡的。
“走吧!”金链子一边揉着头一边说。
不知道小宇是被吓的还是怎样,他是四肢着地地爬着走,后面那两人也四肢着地地跟上,我想了想,怂了,没敢站起来。
说实话,像这种排排走的方式我最恨爬了,看着前面的屁股别扭,自己的屁股对着别人也别扭。
前面突然停了下来,我一头子撞到金链子的屁股上,赶紧退后几步暗艹了一声。
“小。。。小宇,怎么了?”耗子问。
小宇几乎是带着哭腔地说:
“不。。。不行啊,那些手。。。那些手有意识的,我们一接近,它。。。它们就跟着伸出来了。”
“伸出来就伸出来!我们走中间不就行了!”金链子不耐烦地说。
“大哥,你。。。你没发现越往前走,路。。。路越来越窄了吗?”
“什么?!”
小宇一提,我赶紧目测了一下我们在的地方,又转身看了看后面,并没发现太明显的不同,我问:
“确定吗?通道越来越窄。”
“嗯,是的。。。是真的!”
我拍了拍金链子,示意他让开,爬到了小宇前面。走了这么会儿,前面一段的墙壁上还是有手,后面则是空空的,居然和我们爬过来之前一样!
虽然对这里的机关深表佩服,但我绝对不相信这里边儿有红外线感应这么高科技的东西。
“你们别动,我先去前面看看。”
按了按手下,我猜测,会不会和地上的青砖有关?根据之前遇上的事情来看,机关都是暗的,不在明处。
我用手把面前的一排砖一块块压了过去,墙上的手并没有增加,我又往前一排重复了一遍,在按到中间一块砖的时候,左壁上多出了一只手。我继续着这个动作,试验了一段后发现根本没有规律可循,混乱得很。
失败地返回去,瘫坐在地上,看着那些张牙舞爪的手,脑子里的思路一歪,居然跳了路子地去考虑那究竟是不是人手。
“喂。。。女人。。。”金链子在后面喊。
我转过一半头用眼角看他,纠正:
“我叫蝎子,不叫女人。”
他挨了上来,问:
“你有没有发现那些手有点怪?”
废话!
“我是说。。。那些手的位置。”
“嗯?”
“你看啊。”金链子把手电光打到右边的墙上,“所有的手都出现在墙壁的中间,最高的那只手距离顶上有六块砖,最低的那只离地面有三块砖,去除这两部分,那些手出现的中间部分则是九块砖,你看,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含义?”
我前后看了看,果然和他说的一样。但这有什么含义呢?三、六、九。。。?
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难道?!
艹。。。这设计墓的人该不会无聊到想跟我们玩数学题吧?!
第九章 简单的算术
“有没有纸和笔?”我问他们。
金链子从包里找了个小本本给我,还有一支水性笔。经过他的提醒,我仔细看了一下这个通道里面青砖的铺就方式。
正如他所说,墙壁都是由十八层青砖错开垒起来的,青砖呈长方形,左右的墙壁一模一样。地面上的青砖是正方形,边长和墙壁上的青砖长度一样,并未错开,每一排有大小相同的九块。
据我观察,墙壁中间的九层青砖里,那些手所在的位置只占了其中五层,也就是说,每两层中间,有一层是空白的。墙壁最下层的青砖与地面上的青砖错开,与中间出现手的那五层相对应,处在一条线上。
之前去试验的时候,我在每一块按下去便会在前方出现手的青砖上做了记号,有几行是九块青砖按过去了,都没有反应。
将两面墙壁和地面联系来看的话,我找到了第一条规律,也基于此,我相信这里的机关并不是乱排的,要是能摸清楚整个设计,这通道就很简单了。
墙壁上的青砖以九为循环,每九列之后便会出现空白的一列,上面没有那些恶心的手。而地面上的青砖也必定会在与墙对应的这一行形成空白,但因为地面上的空白并不像墙壁一样有很明显的规律,除了必然出现的这一行空白外,在中间也出现了其它的空白,为什么会这样,我一时还没想明白。
经过对比我发现,墙壁上出现手的、以九为一循环的青砖总是比地面上多出一个循环,也就是说,地面上的青砖控制的并不是与其相对应的墙壁上的那一组,而是往后推了一个循环。
心里第一个想法就是,要找出墙壁和地板之间最本质的那条联系!我隐隐约约觉得,那些手的位置在暗示着些什么。
墙壁上的每个循环里,每列最多有两只手,最少一只。把墙上每一列手的位置从上到下用1到5的数字表示,地面上的砖从左到右用1到9的数字表示。我记下了相照应的两组,一组用于研究,一组用于验证,并把自己观察到的给他们说了一遍。
其中一组抄成了四份,每个人一份,记录如下:
左:【1、5】【2】【2、3】【1、4】【1、2】【5】【2、4】【4、5】【2、3】
地:【3】【1】【空白】【4】【空白】【空白】【5】【8】【3】
右:【3、5】【4】【3、4】【2、5】【3】【1、3】【2】【1、4】【1、5】
我一看见这堆数字我就头疼,从小到大我的数学水平跟英语一样,没一次及格的。
硬着头皮拿起笔,颠过来倒过去地算,加减乘除全部用上,屁规律都没找到,到了最后我开始怀疑会不会是21点。
在第三张纸被我用得找不到一点儿边角后,我翻了个白眼,有股闷火堵在心里很不舒服。
“你们怎么样?”我问。
三个人都摇摇头,也是一脸的火气。
“说说自己的看法吧,保不定全部凑一块儿,答案就出来了。”我盯着那三排数字瞄了几眼,陟然发现自己根本就没个像样儿的看法,刚才就一通胡算,“我啥也没研究出来,它们可能认识我,但我绝对不认识它们。”
“我看这些根本就没意义,是我们自己想多了!”金链子不耐烦地说。
“不是我吹牛,高考时我数学可是年级第一,但这东西我实在看不出什么名堂。”耗子扯扯了那张纸。
“年级第一?倒数的吧!”金链子笑他。
“哪能啊,我们那学校,数学要考了120以下都不好意思说自己考得好!”耗子也笑。
气氛一下缓和开,但背景却是一大堆诡异的手在挥舞,要多郁闷有多郁闷。
“小宇,你怎么看?”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三排数字不像数列,也不像公式符号。”小宇认真地说,“我觉得弄明白这些单个的数字含义,后面就清晰了,但是不管怎么算也没一点儿头绪,我最大还代入了三个未知设数,但就算这样也推导不出什么公式,我在想,会不会。。。是人类还没发现的一种新素数?”
小宇一句话让我脸抽了抽,他要再这么研究下去肯定会走火入魔。
“小宇,你想太多了,中国各方面的成就虽然都有很早的记录,但是伸延拓展受到了很大的限制,应用也不广,没有你想得那么复杂。”小宇看着我,眉头皱成三座山,“说不定就是因为我们想得太多,所以才找不到线头儿。”
这话我也是随便说说,比起小宇的这种猜想,我更宁愿相信金链子说的,这些东西根本就没有意义。
小宇听完,马上又拿起笔刷刷刷地演算。
我转了转手指想,秦雪狐他们现在在哪儿呢?是不是也进了这八扇门其中的一间?他们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拿了东西回去了?金链子还打算去逮捕他们吗?
“你们。。。”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小宇兴奋地喊了起来。
我们一齐看向他,他激动得一边指着纸,一边想要解释,却因为想说的东西太多,脑子里一下没了思路,只能呆呆地啊了两声。
“啊。。。你把另外一组数字给我!”小宇冲我说,我递了给他。
他快速度地扫了一眼,笑得越来越开,看样子验证也没问题了。
“不着急,慢慢说。”金链子捏了捏他的肩膀。
“你们看,这三组数字其实是这样的。”
小宇把纸放到地上,用手电照着,上面的三组数字是:
左:【1、5】【2、2】【2、3】【1、4】【1、2】【5、5】【2、4】【4、5】【2、3】
地:【3】【1】【空白】【4】【空白】【空白】【5】【8】【3】
右:【3、5】【4、4】【3、4】【2、5】【3、3】【1、3】【2、2】【1、4】【1、5】
“单个的数字是重复的!接下来,你们看好!”
小宇激动得手都抖了,他把手电递给耗子,让他帮忙照着,然后另拿出一张纸,把三排数字列到了纸上。
“蝎子说得对,是我想太多了,其实很简单的。我们先把左右两壁每一列的数字相乘,得到【左:5,4,6,4,2,25,8,20,6】,【右:15,16,12,10,9,3,4,4,5】,再把这两列相乘得【75,64,72,40,18,75,32,80,30】,把这一列分别取9的整除余数,猜猜得到什么?”
小宇抬头冲我们狡黠地一笑。我心算不行,才算到第三个,耗子啊了一声:
“原来是这样!!”
“哦哦哦!!!”金链子也看了出来。
我听了心里头着急得不行,也不管面子不面子了,问:
“到底什么意思?!”
小宇笑笑,继续用笔在纸上划。
“得到一排数字【3,1,0,4,0,0,5,8,3】,你把它和地上的那排对对看。”
除了数字以外,空白的地方都能被整除,余数为0。
原来如此!!我赶紧拿起另外那组,按这样的方式一一算了一遍,全中!!
“行啊你小宇!干得漂亮!”我赞他。
金链子拍了拍他的脑袋,耗子打了打他的胸,两个人变相地夸他,小宇不好意思地揪揪衣脚,傻呵呵地乐着。
顾不上欣赏他们的兄弟情谊,我把思路转回到那三排数字上。
地面上的数字代表压下去后会有手伸出来的青砖位置,也就是说只要避开这一块,其它的随便我们走。
我回头看了看后面的墙壁,除了作为循环分界的那一列外,并没有哪列是空白的,由此可以推导,即使我们前面走对了,但只要走错了一步,之前避过的那些也会全部开启。
所以,我们不能错!
看着他们消停了会,我问小宇:
“你对每个循环后多出来的那列有什么看法?”
小宇正了正色,说:
“那应该就只是一个分界,没什么别的意义。”
“哦。”会是这么简单吗?
“那我们走吧。”朝他们招了招手,率先走到最前面。
“喂,蝎子你行不行,可别算错了!”
金链子在后面打击我,为保险起见,我还是把小宇让到了前面,我跟后,这一次心里多少有了保障,大家都直立行走了。
到了还未接触过的那行青砖前,每个人心里都有点兴奋,有点期待。
事实证明小宇的推测是正确的!
我们跟着他,按照刚才找出的规律,绕过了几块砖后,到达了下一个循环处,只见远处的墙壁上已经没有手再伸出来,取而代之的是青砖的颜色变深了,仍然在为下一个循环做提示,却不再有威胁。
我听到除了自己外又响起的几声暗暗低吼“耶”!小宇更是来了劲儿,吆喝说:
“同志们!经过一番艰难跋涉,我们终于穿过了第一道火线!为了最后的成功会师,突击小分队现在向第二火线挺进,上啊!”
随着小宇壮志豪情的宣言,他率先一步踏入了下一个循环。
可没走两步,前面的人突然停了下来,我撞到了他身上。
“怎么了?”
小宇慢慢地转过身子,脸色可怕的惨白,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微微过着身,把自己的手电举高了些。
只见一分钟不到的时间里,刚才还是空白一片的墙壁上蓦地多出了几十只狰狞可怖的手!毫无目的地在空中乱抓着!
金链子和耗子看到后,立马也白了脸色。
“小。。。小宇,你是不是算错了?”
小宇没有说话,低着脑袋,摇了摇头。
我朝前面看了看,找到我们所在的这一列对应的墙壁上手的位置,按照那个方式算的话,并没有错,上面的结果是2,我们则是站在中间第五块青砖左右,这一点没有问题。而且在与这一行相对应的下一循环提示的墙壁上,并没有手伸出来,代表的位置颜色也加深了。
小宇没有算错,那个方法也是对的!所以,问题出在那行作为分界的空白上!!
我把这个想法简单和他们说了一下,三人脸色转好了些。
“我们刚才过来的时候,有没有踩到那一行空白上?”我问。
“没有,都是直接跨过去的。”耗子在最后,他记得。
“这么说,这一行是必须要踩到某一块才行。”
“呃。。。踩哪块?”小宇问。
“我不知道,我只是这样估计,但如果不是我想的这种情况的话,那么。。。”我沉了沉脸色,实在不想说出那句话,“那么有可能一开始就是错的,我们要重新来过。”
三人的神情又重新凝重起来。
我看了看远处的手,还有一句话没说出口。
再过两个循环后,通道里的手就可以直接抓到我们,甚至能握到对面的手,我们不再有可以错误的机会了。
第十章 八龟序阵锁
“哎。”我喊了一声,三人转头看着我,“那啥,李白不是说过吗,山重水复疑无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怎么着都还是会有办法的,要是不行,那说明咱的命数儿就到这儿了,不纠结。”
小宇噗一声就笑了,他边笑边说:
“蝎子,到底是哪位神人,能把你的语文祸祸成这水平,他不去小日本那支教真是太可惜了。”
另外两人也笑了起来,看他们这样我挺高兴,总比挂着个死人脸强。
“得了,我也就逗你们笑笑,还真当真了,办正事儿吧。”我挥了挥手,继续说,“这作为分界的地方肯定是不能跳过的,那现在就有两个问题,第一,这一行是不是像其它行一样,只有一块在控制机关,不排除有一块以上的可能性。第二,怎么去找。”
三人严肃地想了一会儿,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既然是做为分界线,那会不会就是中间的那一块?”金链子问。
“应该不会这么简单,我觉得很可能是。。。”耗子抬起手电照了照通道的顶部,上面只有大块的石板,光滑干净,“奇怪,这地方连墙壁都算了进来,为什么上面会什么都没有呢,应该有提示啊。”
小宇没有像他们一样东看西看,而是死死盯紧了手上写满各种演算的纸。
我总觉得他对数字或者距离很敏感,比如说之前,他是第一个先发现通道在变窄的,之后又推出了那个规律。但看着他眉毛中间那座山是越堆越高,我还是忍不住拍了拍他。小宇抬起头来,脸是对着我的方向,眼神却相当流散,我赶紧加重手上的力道,他才恍恍惚惚地回过神来,两只眼睛慢慢对上焦距。
“小宇,你的药呢?”金链子突然问。
“药。。。”他脸上先是疑惑,然后眼睛低了下去,“在福六那。”
金链子不说话了。
“什么药?”
“我这里。。。”小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有时候会不太清楚。”
我心里一震,什么意思?!
“就是常常会看见一些奇怪的场景,等恢复的时候自己却不记得。”小宇苦笑着说明。
“这就是你要离开联队的原因?”
“嗯。。。我不想。。。被当成神经病。”
他轻轻地说了一句,继续把眼睛放到纸上。
我心里五味杂陈,一直以为被弄到这里的自己是最冤最可怜的,却从来没想过其他人的情况。
这么说来,秦雪狐和鬼影又是为什么会到这种地方来呢?她们不像那些过渠的一心只为求财,做的事情总令人匪夷所思,她们到底在干嘛?或者说到底在找什么?
我朝远处照了照,漆黑的通道里并不像之前那样,手电光射过去就立马被黑暗吞噬,让人催生出一种无力感,而是实实在在的有东西在,而且还不小,大概是门。
“走吧,反正也只能想这两种可能性,总要试试的。”金链子说。
“嗯。”小宇折起那张纸放到口袋里。
“两种?”我刚才一走神,也没注意到他们又发现了什么。
“小宇说了一种,以每个循环空白行的数量来看,是多少,就是第几块砖。”耗子解释。
“哦。”
“走吧。”
金链子说完就径直先往前去,边走边给我们报数儿,到了分界的那一行,他停了下来,问:
“先试哪个?”
我们都没有说话,金链子自己拿了主意,一鼓作气,一脚踩到了正中间的那块儿上!
只见前方刚才还空白的墙面上,哗哗哗如雨后春笋,几十只手一齐冒了出来!!
所有人倒抽一口凉气!浑身僵硬在原地!
放眼望去,前面的空间越来越窄,勉强能正着身走,要是一不小心,就会被那些手抓去,像哨子一样钉到墙上!成为它们的食物!!
我们只有一次机会了,要是再失败,就只能想其它的办法。
“要。。。要不要继续?”耗子问。
“要。。。”金链子说,身子却一动不动。
“我来。”我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强制镇定,“你们在这等着,要是情况不对就跑!明白吗?!”
“不,你们留下,我去!”金链子挺身。
“滚!”我冲他吼,“这不是野地,也不是树林,没你表现的份儿!搞不好被你弄砸了我们都得隔儿屁!”
金链子有些不服气地想说些什么,我马上打断:
“别忘了自己的立场,我可是给你们带路的小白鼠。”
“蝎子!我们。。。”
我把上前一步的小宇推回去,不耐烦地说:
“好了好了,TM有完没完,磨磨几几!我才是娘们儿好不好!”
说完我把背包扔到地上,刚抬起腿,却觉得像是吊了个铁球一样沉重,踩下去的时候竟然还有点儿飘。
艹!我得想办法稳定下来!
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结果手抖得太厉害,像在薅棉花一样。鬼使神差地,我冲他们问了一句:
“那诗我知道不是李白写的,是陶渊明写的对吧?种菊花的那个。”
小宇刚要说话,却被金链子抢先一步:
“是的!是的!就是那家伙写的!TM的写这么个破诗!”
我摆摆手,表示知道。
“我去了。”迈出一步,我又补充,“你们帮我一块儿算。”
“嗯。”小宇猛点头。
通道本来还可以容一人正身走,但为了保险,我是侧着走的,那些又干又黑的手一只只在我面前不紧不慢地抓来抓去,真够3D!
我没办法低头去数自己脚下的砖,只能用眼角瞄,感觉两眼珠都要蹦出去了,由于是侧着身子,有一面墙壁就看不到。
“第一行是多少啊?”我问。
“是4!!”小宇答。
“第二行呢?”
“6!”
“确定吗?”
“是的是的,是6!”
。。。
我们就这样喊来喊去,终于挪到了第九块砖那,我已经满头大汗,衣服都黏在身上,所有的神经绷紧到了极点!已经没办法再思考其它的事情!
“空白是多少?”我问。
“是5!”小宇答。
“哎呀!不是,是3!”金链子接着说。
我赶紧收回迈出的脚,大吼:
“艹!到底是多少!”
“你们都错了,是4!是4啦!”耗子。
MLGBD。。。能不能统一给我个数儿啊!
“你等等!”
三人静下来,估计在忙着算,手电光为了照到墙壁上手的位置,一直晃来晃去,晃得我眼睛花。
“就是5!蝎子!确定!!”
我捏紧了拳头,以免太紧张踩到别处去。在心里给自己做了最差的准备,大不了就又是一堆手!我几乎可以听到心里有个小人在随着我踏上那块砖的脚步在呐喊!
上啊!好!我踩上去了!
竖起了一身的寒毛,我像是等着判决的犯人。
一秒。。。两秒。。。五秒。。。十秒。。。
“蝎子!中了!!我们猜对了!!!”
听到身后人的大喊,我松了一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接着,小宇,耗子,金链子,一个个慢慢挪到这边,背包用线拴着也拖了过来。
不用我说他们也知道,后面的路要是错了一步,基本就是有去无回。
互相交换了意见,要是一会儿真出了什么意外,只要当事人开口,另外三人绝对毫不犹豫地给他个痛快。
四个手掌一压,我们挪开步子。
通道越来越窄,过了三个循环,就只剩下两个人并肩的宽度。每一行仍然是九块砖,但每块砖都越来越小。长度还一直在往前延伸,好像一个牛角尖,到最后,可能就只剩一个死角。
又两个循环后,通道终于出现了变化,两面墙壁不再有提示,显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正方形石台,将通道整个占去,平均分成九块,像九宫格一样,中间的一块凸了出来。在周围的八格上,每一格都有一只石雕的乌龟,分别正对着不同的方向,中间那块儿则是一只小兽,大概一看,有点儿像貔貅。
石台后面是一扇门,紧紧地闭着。
石雕和石台之间并不相连,露出了一小条间隙。
金链子刚要伸手去摸那几只石雕,却被小宇一下子抓住了手。
“不要乱碰,很容易出事,这是八龟序阵,很毒辣的机关,基本上除了设定者本人外,是没办法破解的。”
“八龟序阵?”金链子问。
小宇把他往后拉了一点,解释说:
“嗯,据说是在唐朝出现的,那时候对外交流频繁,与边境各国都有来往,进贡的除了前来朝奉的国家之外还有商人。当时就有人献上了一个做工精巧的小箱子,上面就是这八龟序阵。其实说白了,这八龟序阵就是一把复杂的密码锁,密码是以中间的神兽朝向为参照的八只乌龟的转动顺序,顺序对了,中间那一块就能启动,按下去之后就可以打开这把锁。”
“但是这八龟序阵做得相当巧妙,首先是密码的可能性,八只乌龟可以排出的顺序也就是八的阶乘,统共有40320种,但只有一种是对的!其次,它不允许反悔,密码一旦错了,整个锁就没废了,除非来硬的,直接把它炸开。唯一的好处就是,它不容易被破解,而且每次锁上之后再打开,可以重新设定密码。”
“这东西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哎小宇,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你见过?”金链子问。
“嗯,我不只见过,我还玩儿过。”
小宇浅浅地笑了笑,我们三人向他投去询问的目光。
“那个。。。我爷爷家有一个,小时候我常常去他那玩儿,他告诉我的。不过没有这个这么大,那就是一个小盒子,也就一本书的大小,是个木盒。爷爷每次都在里面放一些小东西,然后把八龟序阵的顺序写到一张纸上,藏在屋子里,我要是找到了,打开盒子后,就可以得到里面的宝贝。其实也就是一些哄小孩子的糖果,呵呵。”
“你就没开错的时候?”我问。
“那才多大,肯定有啊,不过爷爷虽然是这样告诉我的,但他的那个八龟序阵木盒错了以后也没关系,就像魔方一样。有一点很奇怪,爷爷他每次给我的密码都是一样的,到了后来,我就玩儿腻了,闭着眼睛也能打开。”
“哎蝎子!你说小宇他爷爷是不是算到小宇命数中有这么一劫,从小就给他做准备啊?”金链子问。
我的脸抽了抽,有这么巧吗?这机率比我们一开就开对八龟序阵的顺序还小,可能吗?!
虽然这么想,心底还是不由得慢慢倾向了金链子的说法,似乎确实有那么点儿希望。
我把这个念想压了压,仔细地打量了一圈周围,根本没有任何提示参照的线索,最后还是不得不把箭头转向小宇,另外两人也是同样的想法。
与其胡乱地去弄,不如就试试,错了也不怪谁。或许从小宇一开始说他认识这东西的时候,我们潜意识里就有了这样的认定,侥幸的基因在这样的困境下总是能起主导作用。
我们说好,小宇就走了过去。
当小时候的玩具变成生死攸关的东西,想必他心里不会好受。
小宇把八只乌龟的脑袋按他记忆里的顺序转得全部面朝那只神兽时,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金链子把他带了过来,双手拄到中间那石块上按了按,纹丝不动,他把整个身子压上去后才微微陷下去一点,金链子想了想,站起身,看那架势是要用脚了。
只见他腿一抬,一脚踩了下去!
大概是角度没挑好,石块上的神兽顿时去了半截身子。
“嘿嘿嘿。。。”他尴尬地朝我们笑笑。
“。。。”
又是一脚,石块终于陷了下去,整个通道响起了熟悉的石头摩擦声。
石台后的石门摇了一下,缓缓升起。
我心里暗艹一声,这也行!这趟要能出去我肯定要去买彩票!
正当我们高兴地想要冲过去的时候,我发现石台左边的中间那格,上面的砖块不见了,露出了一个黑森森的口子。
第十一章 恶心的怪物
“等一下。”
我叫住他们,用手电筒照了照那个口子,里面是一段朝前向下的阶梯,而且空气十分清澈,有些冷,不知道和什么地方连通。
看了看前面已经大开的石门,我犹豫了,都是向前的路,一个地上,一个地下,该怎么选?
“要不要分开行动?这样机会多一些。”金链子说。
“你没傻吧?”我啧了一句,“咱四个都够呛,分开那不死得更快!”
石门里是什么情况,我看不清楚,扬起的灰尘半天没有消散,雾蒙蒙的一片。
“路还是挑大的走,我先去探探,没问题你们再跟上。”
我抽出小刀,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查看四周,不敢大意。
到了石门前发现,里面的空气相当浑浊,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又是灰又是腐臭味,想来这里封死得太久。
我在门口朝里面各处照了照,光线射进去立马就跟里面的黑暗融为一体,我只能勉强看到脚下的地方。
捂住口鼻,我抬手挥了挥,居然挥出了一道气流,看来这里空气质量的实际情况比我想的还差。
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越走腐臭味越浓,身上莫名其妙地毛了起来。
仔细想了一下,似乎有什么不大对劲儿的地方,就算这里面长年不开封导致空气不流通,但至于会形成这种什么都看不见的情况吗?
心里这么考虑着,我回头一看,艹,果然出问题了!来路居然变得和前面一样,乌漆抹黑的!什么都看不到!
我心里开始慌起来,那感觉就像是被人扔到了一个虚无的空间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四周还不知道潜藏着什么猛鬼野兽,心脏被分成无数个,每个毛孔都在跳动!
这时,我突然想起了鬼影说过的话,没有目标,任何生物的本能运动都是圆周,当眼睛接收到错误或者让人混淆的信息时,人就是在本能地运动。
那么,我现在到底是在什么位置?!刚才走的是直线还是圆?!
我不敢再继续向前,保持着当前身体的方向,不敢再动。四周就像是弥漫了很浓的雾一样,可见度不过两米,虚无飘渺,我就像一只嗡嗡乱转的苍蝇,失去了所有的方向感。
我想退回去!必须退回去!可是我没把握刚才走的是一条直线,或许我这一退,却又是另一个圆的开始!
黑暗如透析性很强的墨水一般,一点点透过皮肤浸到了我的骨髓里!心脏跳得越来越快,神经也越绷越紧!不安感像是闪电一样迅速蔓延到全身!
怎么办怎么办?!
我抬手擦了擦头上的汗,目标!目标!这到处都是一样,怎么找目标?!
地上的砖并不像外面一样,有规律地铺成,而是大小不一,像是随处撒落的石子一般。设计墓的人一定算到了这一点,所以,这里的雾绝对不是因为长时间密封造成的!而是设计者蓄意而为之!如果那人狠一点的话,这些雾有毒也说不定!
光注意着机关,完全没想到这一节上!!艹!早知道拿着夜视镜进来!
不过。。。我记得我走得不太长,要是出声的话,说不定金链子他们能听到!要试试!
我运足了一口气,拿出最大的声音:
“喂!小宇!!!”
没有回答。
“耗子!!!”
还是没有。
“金链子!喂!!!”
静。。。
我又拼死命地大喊了几次,还是不行!完了!这根本就是个无间地狱!完全跟外面脱节!!
我懊恼地蹲到地上,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觉得周围的腐臭味越发地浓郁,似乎还听到了一些窸窸窣窣的响动,身上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行!我得退回去!鬼知道这里面还有些什么东西!
我站直了身子,把一直脚转成90度,又慢慢挪动另一只,尽量确保自己转过身时是180度的方向。
我走得比来时小心很多,一步一量,但我心里也知道,就算现在能保证直线走回去,我也没办法保证自己来的时候是直线走来。
而且。。。那些我听到的响动确实不是错觉!这里面真的有东西!声音越来越大,惹得我的后背直发毛!我甚至能感觉发出声音的东西正朝着我的方向,在一步步靠近!!
“喂!金链子!耗子!!小宇!!!喂!!!听到给个话儿啊!!!艹!!!”
病急乱投医,我使劲儿地喊!就是没有回音!反倒是周围的响动越来越大了!我不由得加快了步子。
腐臭味比刚才又浓了一些,像是放了好几天的肉质品混合着便秘一星期的产物。
我一开始只是干呕,还忍得住,大概一刻钟后,喉咙那一堵,全部倾泄了出来,这一吐一时半会儿还止不住了,整个胃都在痉挛,像是要把肝给扯出来一样!挣得我眼珠直往框外拱,脑袋生疼,耳鸣也跟着来了。
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一会儿要是晕了或是挂了,我绝对不要沾到这些东西,一定要留着一口气离得远远儿的,真TM恶心!
没多久后,总算消停了,我庆幸自己还站得稳,脑袋嗡嗡的,意识有一点点模糊,倒是把心里的恐慌减去不少,就是胃里相当不舒服。摇晃了两下,也顾不得找方向,提脚赶紧远离那些堆东西。
因为看得不远,我也不清楚周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但似乎。。。我听到了脚步声,是幻听吗?我甩了甩头。。。
哎?不对,不是幻听!我擦!!越来越近了!!!
脚步声到了我身边的时候嘎然而止,停在了我左侧身后!我刚要转过去,谁字还没问出口,就立马被一只手捂住了嘴巴,另一只手勒到腰上,猛地被拖着往后退!手电筒掉到了地上划着圆弧摇晃。
意识到对方是人,我的心落了一半,停止了一开始因为条件反射的挣扎,拍拍那人的手,表示我明白现状。
那人犹豫了一下,慢慢放开,我压低声音肯定地说:
“你是秦雪狐。”
她低低地有些紧张地嘘了一声:
“别说话!有东西过来了!”
说完,她用力拽住了我左边的胳膊,我嘶了一声,她又换到右边。
头脑清醒了一些,仔细听着周围的响动我才发现,那些声音并不是分散在整个空间里,而是统一从一个方向传出来的,而那个源头,正以一个小孩子的正常走路速度慢慢地越来越近,就在我刚才呆的那个方向上。
有秦雪狐在旁边,我莫名地安心不少,大概是被那个跟着狐不三,没有过不了的渠的传言所影响,心里很踏实。
手电筒落在远处,发出的光照亮了一小块儿空间。逐渐靠近的那东西个儿头很大,可以明显地看到一层又一层浑浊的气浪掀过手电筒,腐臭味浓到让人接近麻木。
我紧张地盯着手电光照出的范围,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是手!和通道里的手一模一样,而且不只一只,是很多只!那些手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像是刺猬身上的刺,不紧不慢地抓着,却互不影响。手电光仅能照到一部分,而那一部分看到的,除了手以外不再有任何东西!整个情景比千手观音还壮观,相当骇人,绝对有上千的数量!
那是一个怪物!是一个根本不可能存在于世上的怪物!!我只能说,它就像一座移动着的小山,浑身上下都是手,而且相当庞大,手电光照出的地方只是相当微小的一角!这个怪物一边走还一边从下面渗出一些褐黄色的液体!升腾起来的热气散发到空气中,与黑暗混为一体!
在它最靠近手电筒的时候我看到了!在那些密密麻麻的手后面,一条条如蛇一般两指粗的躯体交缠在一起,不停地扭曲蠕动着,一条堆着一条,一条绕着一条,颜色是泛着光的褐色,好像千万条蛆虫绞成的巨大肉团!其中的一端连着手臂,另一端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仅仅是一眼,我感觉胃里翻江蹈海又掀大浪。秦雪狐放开了我的手,然后有一股相当刺鼻的味道飘了过来,虽然难闻,却把那股子呕吐的欲望压下不少,她把一个小瓶子塞到我手里。
就这两分钟不到的空档,前面一暗,手电光突然熄灭,与此同时,秦雪狐拉住我,朝一个方向跑去。
她跑得很快,像是看得见一样,没有丝毫疑顿。
我不知道周围的情况,但根据那股熏人的腐臭味来判断的话,一开始是接近,然后是慢慢远离,之后就是直线型地朝一个方向跑。
没多久,秦雪狐放慢了速度,渐渐地变成走,走着走着,我看到了前面闪现的亮光,是手电筒!而就在这时,秦雪狐又抓着我跑了起来。
离那亮光越来越近,最后我看清楚了,是金链子抬着手电筒在那儿,我还来不及跟他打声招呼,就见秦雪狐一下放开我,急急地冲过去,抢过手电筒马上关掉,然后低吼了一声:
“下去!”
我循着声音和刚才的印象摸黑,不一会儿,手又被抓住放到了一块石头上,我感觉到一丝凉凉的风,然后摸到了一个石雕,是只乌龟,石台!看样子,秦雪狐是想让我下去。
我像个盲人一样,脚一点一点地踩到了楼梯上,才下了三阶,冷不丁背后被人一推,一脚踩空!刚想着惨了,又要滚楼梯了,结果却砸到一个人身上,身子往前倾了一段儿,接着听见一声闷响,最后是一声惨叫。。。
金链子做了垫背的。
“走!快!”秦雪狐随后而来,着急地催促。
我赶紧把脚掰正,摸黑向下。
“一直走,别停!”
脚步声啪嗒啪嗒响起,楼梯一直向下,中间拐了好几个弯,有些地方太矮,直接砸到我脑袋上,之后我只敢弯着腰走。
“哎!他们回来了!”
突然听到小宇的声音,心里一下落实,很好,他们都没事。
紧走了几步,有一个转弯,之后就看到有手电光射了过来,大瞄了一眼,只有两个人,我有些纳闷。
等实实在在停下来稳住身子后,我大喘了几口气,问秦雪狐:
“就你一个?他们呢?”
秦雪狐不是很喘,她看了我一眼,波澜不惊地说:
“不知道。。。大概死了。”
大概?大概死了?!这东西还有大概的?!
我刚要开口再问什么,就被小宇拉了一把,他把我拽到一边,激动地说:
“嘿嘿,蝎子,想做神仙不?”
“嗯?什么意思?”
“你看。”
他神秘兮兮地把手电筒一转,照向远处。
我看过去,那边似乎有很多东西,看上去有点乱,但等我看清楚后,两只眼睛都直了,那景象恐怕真的只有神仙才见得到!
第十二章 惊艳的天庭
如果说世上有天庭,那肯定与我现在所看到的相差无几。
手电光过处,尽是姿态万千,神态各异的仙者,服装异常华丽、飘逸。仙女穿着大袖纱罗衫裙,层层叠叠,肩披玉帛,束着繁复的发髻,有的举着酒盘,有的抬着篮子,有的翩翩起舞,有的奏乐声箫。男者尽显大气,有戴着纱帽的官仙,也有不拘一格,披着长发的散仙,人人拱手相谈,杯酒往来,有些随意的更是直接坐到了地上。
其它还有百花齐放,玉酿琼浆,珍馐饕餮,各种威猛的神兽穿插其间。
一片十分热闹华贵的众仙宴欢景。
所有的一切都染上了亮丽的色彩,保持得非常完好,像是刚刚出手的一样!我看得目瞪口呆,绝了这是!要再来点儿烟,真成天庭了!
我欣赏得正带劲儿,出现一只爪爪在我面前薅了两下,我厌烦地拍开,接着手电光突然消失,我什么也看不到,转头刚要抢,小宇一闪,跑一边儿去了。
“蝎子,可别走火入魔啊,一会儿再看。”
他说完,笑嘻嘻地凑到金链子他们那儿去。
为了节约手电,那里只点了一只蜡烛,他们三个围坐在一起,秦雪狐离他们有一段儿,正闭着眼睛靠在墙壁上,整个人几乎陷到黑暗里,我走过去问她:
“出什么事了?鬼影和狗腿子他们呢?”
秦雪狐把眼珠转过来看了我几眼,又转了过去,一脸的疲惫,她什么也没说。我这才注意到她的背包不见了,身上到处是擦伤,好在没有致命的。
我没再追问,让她好好休息,然后蹲到了金链子那边儿,三人看着我,似乎都有话想说,我没理,先把我想问的问了:
“你们怎么碰上的?”
“就你进去那里面没多久,她就从楼梯里上来了,当时把我们吓了一跳。”小宇用眼睛指了指秦雪狐。
“你们。。。没听到我的声音?”
“听是听到了,但很小,跟没听到一样,我们也喊你了啊,不过你应该也没听到。”耗子说。
“嗯。”
“你在里面碰上什么了?脸那么青,见鬼了?”金链子挑了挑蜡烛。
“鬼没见着,倒是见着一只腐烂神,放个屁能把你家崩了。”我笑他。
“腐烂神。。。你是说千与千寻里的那只?”耗子问。
“呵,你这么理解也行,不过那家伙不光臭,还恶心得要命,身上全是我们在通道里看到的那些手。”
“哦对了!蝎子,你进去不久后,通道里面的手就全伸了出来,耗子的脚给其中一只抓住,幸好有狐不三,她两下把那手给打折了才救了耗子。”小宇又看了看秦雪狐。
我一头子想起,这三人和秦雪狐还是猫和老鼠的关系,但现在老鼠救了猫,而且那三猫可能还不是那老鼠的对手,这算什么事儿啊?!
“你们。。。有什么打算?”先摸摸他们的想法看看。
那三人也不傻,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都皱起了眉头。
“只剩她了,别的人似乎都出了事儿。”
其实我说这个并不是想替秦雪狐博同情,在这墓里边儿,秦雪狐要想对付或者整死一个人,那太简单了,她绝对有那个实力,不用动什么脑筋,直接把人拧死都没问题。我只是觉得,何必要闹成那样儿呢,毕竟都不是嗜血如命,身负血债的主儿,不划算。
气氛一下子沉默下来,弄得人挺不自在,秦雪狐却在这时候过来了,很自然地坐到了我的旁边。
“有烟没?”
三人先是一惊,然后一愣,金链子从自己的包里抽出盒烟递给秦雪狐。
秦雪狐把烟点起,吸了一口,然后就呆呆地看着它燃烧升起的那股烟,陷入到自己的世界里。
气氛僵硬得很,耗子先磨不住,站起来说:
“我去周围看看哈。”
“坐下。”
秦雪狐开口,声音不大,压迫感却很强,耗子只好又乖乖地缩回自己的位置,我有些想笑。
“不要再跟那个人来往,出去以后,跟他说你们见过我了,他不会为难你们。”秦雪狐摁熄了烟头,“想好了我就带你们出去,否则,我就只带蝎子走。”
三人沉默,过了一会儿后,金链子开口:
“答应可以,但我们要知道为什么,那人是谁,还有,你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没必要知道那么多,我是给你们选择的人,同样的,我也可以收回。”
金链子吃了憋,不再说话,秦雪狐没理他,转头问我:
“那流沙道你们怎么过的?”
“扒在墓室的门上,用他们的工具。”
秦雪狐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
“没那么麻烦,甬道的中间,你注意看的话有一块特别的砖,按下去就可以了。”
“。。。”
我的心沉了沉,偷偷瞄了他们三个一眼,果然是一脸的愤怒和后悔。怎么说也是我带的路,要是我再仔细一点儿,说不定那五个人。。。总之心里很不是滋味。
“对不起。”
这是完全没有意义的三个字,就算我把它说个一百遍,一万遍,那些人也不可能活过来。它的存在,是用来安慰犯错的人,而我现在需要它。
“你没什么对不起他们的。”秦雪狐盯着三人,冷哼了一声,“那个人是不是还交代你们,一个都不能放过,要全部带下去?”
他们一脸惊异地看着她,显然是被说中了。秦雪狐没再理会,继续问我:
“你在大厅里挑的是哪扇门?”
“惊门,你们呢?”
“生门。”
“。。。”我捏了一把汗,“你们碰上什么了?”
“什么都没有,里面很正常。”
“那为什么。。。”
秦雪狐皱起眉头,又搓了搓手。
“我不知道,刚才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了,只有我一个,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清醒?”
“嗯。”秦雪狐顿了顿,“他们肯定出事了。。。”
“。。。不一定,或许你们只是走散了。”我安慰。
她浅浅地笑了笑,不置可否,叹了口气,站起身来。
“走吧,我先带你们出去。”
又来了,这情形跟上次怎么那么像呢?
“那啥,你带他们就行了,我在这等你。”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这不是自找死路吗!拿鬼影的一句话来说:花子性贱的!但现在收回。。。这人我丢不起。
金链子没动作,还是坐在原地,重重地呼了几口气后,终于下定了决心。
“弄成这地步,都怪我一时糊涂,白白送了兄弟的性命,确实怪不得蝎子。我现在能活着,都算是捡来的。”他看了小宇和耗子一眼,“接下来你们要做什么,就带上我吧,说不定能帮上忙,要是挂了,去跟下面的兄弟做个伴儿,也值!”
“我跟大哥一样!”小宇应和。
“我。。。”耗子一脸为难。
金链子拍了拍他的肩膀。
“耗子,我知道你心里有事儿,要决定回去的话,也是应当的,本来就是我对不住你们。”
一句话说完,耗子想了想,苦笑着说:
“我确实怕死,但我更怕有一天下去了,没脸去见他们。”
秦雪狐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
“自己想好,生死我不保证。”
“走吧。”
收拾好东西,秦雪狐抬着那根蜡烛走在最前,每走一段,就会有一个小仙童端着一盏灯,里面是满满的蜡,虽然积了一层灰,但还能点燃。
到了后面,点亮的灯越来越多,我们就索性关了手电筒,整个场景被照得明朗起来,已经能看个大概。
这个空间很宽阔,抵得上一个中型体育馆,没有撑梁的柱子,是由天然的山洞改造成的,除却地面上的所有雕像外,在墙壁上还有一些浮雕,甚至有那种凸出表面的雕像,以原来的山石为原材料,直接在上面雕刻,像是穿墙一样,仅探出半个身子。
我们边走边看,这里的一切精致得栩栩如生,一丝不苟,衣裙飘逸,像是随风而起,就连指头骨节处的皱纹都刻画出来,十分细致,像是真的曾经存在,只是中了神奇的诅咒,时间在那一刻凝固住了,过了几百或者几千百,重新呈现在我们眼前。
“我敢说,这里绝对比兵马俑还值钱。”耗子伸手摸了摸,沾到一些上面的颜料,他赶紧收回手。
“不止,应该有千佛洞那价值。”金链子评价。
“嗯,拿出去都是杀头价。”我打击。
小宇没说话,只是不断地看着周围的彩雕,脸色越来越差。
我们绕了一圈,走了很长时间,把所有的灯盏都点亮,一切变得清晰,越发地让人惊叹!整个山洞一下子热闹起来,似乎真的在举行宴会一样!
但这种静默地热闹,却让人凭空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惧!大概是这些雕像做得太像了。
整个场景分为三个部分,最前面是身份地位较高的上仙,如帝王设宴一样,最上面是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旁边有随侍仙女和护卫,下了三台阶后就是百官,左右相对各排了九张矮桌,每桌三人。中间是舞池,有奏乐的仙官和跳舞唱歌的仙女。最后面是左右各两排的门将,中间空出了一条道。
一眼望去,仙人四散,挤挤攘攘,特别是那些散仙,石阶,舞池,百官之后,大道上,到处都是,随性不拘。
我们在的地方正对着两张矮桌中间的空白处,女侍端酒送菜行走的地方。
耗子问我要不要去试试当神仙的感觉,从门将那的大道开始,去里面走上一趟。
说实话,我很心动,但总觉得有些不妥,金链子也不太赞同,说这里面很有问题,刚才绕了一圈,根本没有发现一条可以通到其它地方的路子,说不定里边儿又暗藏着什么些稀奇古怪的机关,还是小心为妙。
秦雪狐抱着手,不知道在想什么。我们都默认她是头儿,等她的下一步指示。
“小宇,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金链子突然绕过我走到小宇那儿,把手贴到了他的头上。
“大。。。大哥。”小宇声音抖得厉害,他抓住金链子的衣服,尽量平稳地说,“大哥,你不觉得那些神仙的样子很奇怪吗?”
“嗯?哪里奇怪了?”金链子朝那些彩雕打手电重新看了看,“我没看出来。”
“你看!你仔细看啊!”小宇急了,“他们的样子都很痛苦,很奇怪的!”
我也没看出什么怪异的地方,正想凑近一点儿研究的时候,被秦雪狐抓住了后衣领。
“他说的对,那些雕像的样子很奇怪。”
“嗯?”
秦雪狐眯起眼,漫不经心地说:
“我们看到的,只是类似天庭的表象,实质上,这里是不折不扣的地狱!”
第十三章 少了一个人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地狱应该是令人死后受尽刑法的地方,那里寸草不生,而且到处都是极其残忍的刑具,还有小鬼穿梭其间,色调必定是相当阴暗。而这一切,要说跟面前的这福众仙宴乐景划上等号的话,我只能猜到两个理由,一个是未出现的变化,可能发动什么机关后,这一切都会褪去,露出另一番景象。还有一个就是,这整片天庭的荣美之景在其创造的过程中,发生了一些残忍的事,所以被称为了地狱。
秦雪狐说,我们看到的只是表象,那实质到底是什么呢?
“这是一场变相的殉葬。”
殉葬。。。殉葬。。。我艹!难道是?!
“我们看到的这些。。。全是尸体!”
话冷冷地从秦雪狐口里说出来,却比惊讶的腔调更让人毛骨悚然。
她从脚下捡起一块小石头,手一扬,砸到了不远处的一处壁像上,像是被人往左肩处狠狠地捅了一刀,略倾出身子的壁像瞬间裂出一个口子,里面是半空心的,扬扬洒洒地落下了很多黑色的粉末,也有块状的,一股微微的血腥味散到了鼻子里。
秦雪狐往空气中一抓,三个指头搓了搓,一嗅。
“这些人是被毒死的,先是用蜡封了一遍,然后又用粘土在身上塑了一道,最后漆了几层,为了便于摆出各种姿势,他们的骨头被打折得很严重,脸部挣扎死去的表情很难进行重塑和固定,所以只好附上一层厚厚的粘土,由工匠重新雕刻,所以他们的表情看起来才那么奇怪,很不自然,而且颜色太过鲜艳。”
一股子凉意速度从脚底爬到每个毛孔里!我似乎能感觉背后阴风阵阵,无数双眼睛透过那一张张欢快得诡异的面孔直直地盯着我!刚才的那种繁华热闹不再,被一种无限延伸的恐怖所取代!
之前下来的时候就发现,这里的空气很清澈,而且有些冷。。。但现在,是不是也太冷了?
我跟金链子他们别过头,不敢再去看那片地狱般的血腥天庭,但越是不看,心里越发地不安,总觉得背后有些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无奈又只得转过头,无所寻地看着那些还不算太恐怖的壁雕。
上面雕刻的全是层层叠叠的绫罗纱帐,云波滔海。
秦雪狐至始至终都是冷冷的,不知道是因为鬼影他们的事还是因为这里,现在,她正面对着那片华丽的尸体,仔细地看来看去。
冷不丁被金链子拉了一下,心差点从嗓子眼儿跳出来,恼火地瞪他,他无视,压低声音说:
“蝎子,你有没有发现,下面那些。。。”他用眼睛瞟了瞟,马上又收回来,神色怪异地说,“少了一个!”
浑身的血一下僵掉半截,一拨一拨的冷汗浇得我手指头冰冷,我捏了捏,骂他:
“瞎说!都tm死了多少年了。”
“哎不是!是真的少了一个!你来,你过来看!”
金链子说着就拽了我的袖子往前走了几步,我没能抽回来,用脚蹭了半天还是被拖了过去,他指着一个方向叽叽喳喳地说:
“就是那张矮桌,本来不是有三个人吗?那只有两个。”
经他这么一说,我还没看,倒先松了口气,tm还以为他看见那些个土雕的家伙跑了!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说不定那里本来就少了一个人。”
“那不可能,你看看其它地方就知道,这里的食物和酒都是很讲究的,几个人就是几个杯子,而且所有的位置都坐满了人,没有一个位置是空的,如果那本来就是少一个,肯定连垫子也没有了。”
“那地上不是到处坐着很多闲人吗,说不定是他们其中一个离位了啊!”
“哦。。。是这样吗?”金链子呆了呆。
我懒得再理他,什么破玩意儿,吓我半死!
这时,秦雪狐突然动身,朝一个方向走去,我们跟上。
之前不知道这片天景是怎么回事的时候,眼里只是欣赏和惊叹,现在知道了,又再来里边儿走,我本能地把所有神经提到了最紧张的高度。
路过一个托着糕点玉盘的仙女时,看见那张粗了一圈的脸,扭曲地笑着,眼睛再睁大一些就变成了狞笑,我艰难地咽了口口水,肩膀又突地被拍了一下!我一震,就听见金链子说:
“你看,我说的没错吧!狐不三也是往那里走的!”
恐惧一下子全转成火气,我大吸了几口气,还是没压住,转身背对他们,大吼了一声艹,心里爽快很多。几个人盯着我,看神经病一样地看了我几眼,我说了句解压,所有人又恢复常态继续向前。
秦雪狐看我的时候,一副疑惑的样子,那眼神像是在看陌生人,看金链子他们的时候也是一样,但没多久,她又继续转身走。
最后停下的地方居然就是金链子说的那儿,近距离一观察,还真有些奇怪的地方。
第一,右边的位置是空着的。第二,这一桌围了很多人,足有七八个,全围着中间坐着的那个,就连左位上的那人也转向他,全是一脸的谄媚,讨好,竞相巴结中间那人。第三,中间那人跟周围的那些很不一样,像一尊真正的雕塑,并不像用尸体做成的那种面部表情诡异,而是五官匀称,端正,没有一点违和。他淡淡地笑着,很是从容,像是习惯了这种场面一样。
“大哥,我tm是不是错觉了,我老觉得这些东西全部在盯着我们看。”
我侧过脸,看见耗子躲在金链子背后,眼神颤颤地往周围扫了几扫,我跟着一看,头皮又炸个半响!
放眼望去,所有雕像的脸都正对这边!包括高处的玉帝王母!就这样诡异地笑着,冷冷地看着我们!
所有人不由自主地往秦雪狐那靠了靠,秦雪狐似乎没有发现这森森的视线,半蹲下身子抬手摸了摸空着的位置,低着眼睛,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话:
“这是我的位置。”
说完就直接坐了上去,不管不顾地趴到了矮桌上,慢慢地闭了眼睛。
我们四个一下全蒙了,秦雪狐想在这坐化不成?!
他们三人推了推我,又指了指她,我只好凑上去,轻轻地喊了一声,没反应,我又多喊了几下,还是没反应。
一股不好的念头升起,我赶紧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平缓均匀。我回头冲他们耸耸肩:
“她睡着了。”
“啊?”
他们不可思议地看着秦雪狐,神色复杂。
“等呗。”
我一屁股坐到地上,把背包放到面前,一直还没好好看过里面的东西来着,现在刚好有时间,那就熟悉熟悉。
找到那瓶云南白药喷雾剂,我又往肩膀上喷了喷,疼倒是没有一开始的时候疼了,颜色却变成深红色夹青。
“我说蝎子,你注意点儿形象成不?哪有姑娘家像你这样随随便便在几个大老爷们儿面前脱衣服的!”金链子一边给小宇后肩背擦药一边说。
我笑了笑,把衣服拉起来,骂:
“是你自个儿思想龌龊还是我太纯洁了,我就脱个衣服上个药,又没对你耍流氓,而且这下边儿还有衣服呢,你至于这么激动吗。”
“你这说的。。。真不像女人!”
“我觉得蝎子挺爷们儿的。”小宇冲我憨笑。
这话颇得我心,我乐意听。
“小宇,我还有啥优点,快给我说说。”
从包里找到一瓶跌打的药酒,黄色透明的液体,我扔给耗子,示意他给金链子擦擦,刚才在楼梯那估计被我砸的不轻。
“蝎子,你脸皮也太厚了,国家怎么就没拿你去研究防弹背心呢。”
“金链子,这不等着你给国家上报我这异能人士嘛。”
“嗯?”金链子愣了愣,“什么金链子。”
我这才想起,我一直都不知道这大个头儿的名字来着。
“你呗,在脖子上挂那么招摇的东西。”
“呵呵。”金链子突然腼腆地笑了笑,“我媳妇儿给我的,说是护身符。”
“哟,大姑娘上花桥了。”我眯起眼睛笑他。
“滚你丫的,破蝎子。”
“她可不破,这蝎子毒着呢,小心惹毛了,她让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咦?秦雪狐!我刚要扭过头去看,左肩一下被抓住,猛地一疼,我缩回头,手臂被轻轻地前后左右摇了摇。
“没伤到骨头,但伤的不轻,弄不好会有后遗症。”
所有人看了过来,手里的动作停滞,没人知道秦雪狐什么时候醒的,这也不过才几分钟的时间,竟然还和我们开起了玩笑。
“你们没事吧。”秦雪狐冲那三人问。
三人呆了呆,木讷地摇了摇头。
感觉脖子那一股热气,秦雪狐把声音压得像蚊子一样细。
“我刚没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吧?”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但我还是嗯了一声。
然后秦雪狐站起来,让我们离得远一些,她把那个空着的位子当作锁一般,顺时针转了一圈,一阵细细的石头摩擦声后,矮桌底下露出了一个口子,有阶梯向下延伸。
“等我。”
话一说完,她就身手麻利地跳了下去。
我看了看那口子,又坐回原地,却见金链子脸色暗了下去,头低低抬抬好几回,似乎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想说什么就说!爽快点儿!”
金链子嚅嗫了一下,皱起两道眉毛。
“蝎子,我不信你只是个来打下手的。”
这话一出我就警惕了,突然这么问,难道是因为之前听了秦雪狐说的那些话,以为我是故意去触动那些机关,故意带错路,导致害死了他的五个兄弟,但又碍于不是秦雪狐的对手,所以现在我落单了,就审问我来了?!
我觉得好笑,又觉得悲哀,事情总是不按照自己想的来发展。
“我确实不是,我也知道你在顾虑些什么,我不会辩驳,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决断的权利在你那,我多说也是白搭。”重新收拾好背包里的东西,我想了想,推还给他们,“说句实在的,我要有那本事,就没理由留你们活口。”
金链子死死地盯着我,最后叹了口气,又把背包推回给我。
“是我想多了,我相信你。”
我笑了笑,白了他一眼。
“二货。”
“你。。。”
金链子刚出口,我突然听到一些响动,像是石板被敲打的声音,我赶紧冲他们做了个嘘的手势。
嘭嘭嘭。。。嗵嗵嗵。。。哗哗。。。
声音是从玉帝王母的高台上传来的!
我朝他们使了个眼色,三人领会,慢慢退到了那堆人后面隐藏起来。
我们在的地方是高台左边那排的第二张矮桌那,透明那堆人的缝隙可以看到高台那边的情形。
只见高台的矮桌下方,猛地露出了一个口子,和秦雪狐下去的那个一样。
正当我怀疑是不是秦雪狐的时候,一只手用力地扒了出来!接着是脑袋,然后是半个身子!等那人抬起头来的时候,我差点喊了出来!
鬼影!
她浑身湿漉漉的!身上全是血!爬上来后,她又转身从口子里陆续拉出了两个人,狗腿子和他师父,但不见红雨。
我赶紧冲了过去,那边三人一发现这边有响动,立马警惕地扫了过来,看到是我后,一脸的惊讶,然后松懈。
“你。。。你没事吧?!”
鬼影喘得很厉害,脸色白得像死人,眼睛通红,我一时间不知道是要拿水给她喝还是要拿药给她,拿药的话又要拿什么,只好脱下身上的薄外套先给她盖好。
她轻轻地摆了摆手,一直看着我,几秒钟后,呼吸稍微匀了一些,鬼影眨着眼睛,声音不知是哽咽还是颤抖,断断续续地说:
“秦。。。秦雪狐。。。死了。。。”
第十四章 被蒙的失落
“你说什么?!”我脑子突然空白了一下。
“我。。。我们。。。半路出了事,她为了。。。为了给我们拖延时间。。。就。。。就死了。。。”
我看了狗腿子他们一眼,狗腿子忙着给他师父包扎,而他师父看着鬼影长呼了一口气,算是同意了她的话。
鬼影整个人愣愣的,视线很涣散,明显是受惊过度。哪怕说她疯了也好,梦游也好,但就是一点儿也看不出是在开玩笑。
我开始混乱,秦雪狐几分钟前还和我们在一起,而且还是她把我从那个辨不清方向的门里带出来的,耗子也被她救了,要说这一切都是我的幻觉,那不可能!我相信集体幻觉,但不相信集体产生一个可以互动的幻觉!
如果说是秦雪狐下去之后才发生的事,这样想也不对啊!看鬼影和狗腿子他们的情形,明显是刚从阎王殿那儿回来的。鬼影提到秦雪狐是为了给他们拖时间才那啥,那么设想,在秦雪狐下去的这几分钟内,她不仅遇到了鬼影他们,还遭遇了一场棘手的危机,在最后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她做出了一人留下抵挡的决定,而鬼影她们就趁这个空隙逃了出来。
绝对!不可能!时间不够!除非时空错乱了!
我拍了拍鬼影,打算等她冷静下来再说,问她有没有哪里受伤,她也呆呆的,我只好自己动手帮她检查。碰到她时,鬼影条件反射地缩了一下,然后就随我。
我拿纸擦了擦她身上,黏黏的,很腥,除了水和血以外,还有别的东西,像是刚从某个大型动物的肚子里逃出来一样。
不大不小的擦伤很多,致命的倒没有,我拿了水和吃的东西给她,就转到狗腿子那。
那两人的情况就惨多了,身上的纱布全染成了红色,还不断有血渗出来,老头儿毕竟年纪大,已经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狗腿子忙着给他清理和上药,一脸的认真精炼,完全不像在外面那样瞎混混。
狗腿子的手重了一点儿,老头儿就皱起眉头瞪他,他马上低下头去,我刚要问他们事情的详细经过时,老头儿又拧起了眉毛,右手迅速抽出一把刀,猛地插到了狗腿子的小腿肚上。
“你干嘛呢!!”我艹,就是不小心手重把你弄疼了,也不用这么狠吧!
狗腿子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额头冒着冷汗,默不作声地看着他师父,一方面是给疼的,一方面是给蒙的。
“忍着!”
老头儿低低地说了一声,把一块浸满血的布塞到狗腿子的嘴里,拿刀的手一转,再一撑,硬是把小腿上的口子撑出了一指宽的距离,血一下噌噌流了出来,老头儿把刀放下,一只手撑着那口子,另一只手伸到了口子里,捣弄了一会,慢慢地从肉里拽出了什么东西。
那是一条像蚯蚓一样的虫子,拉出来好长一条,它不停地在老头儿的两指间扭曲挣扎,两端是尖尖的头,一会儿缩一会儿伸,缩进去的时候就变成了一个小圆。
老头儿把那虫子扔到地上,用刀轻轻地压着,然后拿来打火机,对准那虫子就是一顿烧,空气中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直到那虫子化成了黑黑的一堆,老头儿又把它拍成了粉末才住手。
狗腿子疼得一张脸都僵了,直翻白眼,我看着都替他难受,索性能昏过去倒还好一些。我赶紧给他的伤口洒药,止住了血后用纱布给他包了一道。老头儿别扭地给自己处理着,狗腿子是一时指望不上了。
我看狗腿子暂时稳定了些,就过去帮他,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放开了手。
身上倒是没什么,就是他的腿,相当惨烈,我把上面的纱布拿下来的时候,尽是血淋淋的口子,左腿的侧面更是直接削去了一块肉。忍着反胃,我手脚麻利地给他上了药包扎好。
“你怎么下来了?”老头儿问我。
“呃。。。”
我一下子想起金链子他们还在那边儿,要不要把他们叫过来?
“出来吧,那边的三个。”
金链子他们没回应,我不动声色地看着老头儿。
老头儿哼笑一声,慢慢地说:
“我不光知道那里有三人,我还知道这里边的这些全是拿死人做的!”
这臭老头儿倒真有两把刷子,我冲那边儿招招手的时候,金链子他们过来了,老头儿不解地看着我。
“我还以为你是被威胁下来的。”
我马上冷了脸,问:
“你一早就知道他们是冲我们来的?”
“何止我,所有人都知道。”老头儿顿了顿,“我以为你是装作不知道的。”
经他这一说,我突然有种被背叛了的感觉。
狗腿子他们摸不清我的底,自然不会跟我讲这些。那秦雪狐和鬼影呢?她们为什么不告诉我?之前在争论谁留下来的时候,她们又是怎么想的?明知道金链子会闯进来,却还把我留在那儿做小白鼠?!又或者,相对于他们而言,我这种对墓并不熟悉的人反而容易把金链子他们一队人带向死亡,不用自己动手,就把这个麻烦处理了?!
我的作用果然还是饵吗?连合作的人都不是!什么都不告诉我,却又把我设计进来!!
“怎么了?蝎子。”金链子过来拍了拍我。
心里突然有些泄气,半个字都懒得吐,我冲他们招了招手,走到不远处的边角那。
“回去吧。”我想了想,又补充,“等秦雪狐回来就走,我跟你们一起。”
既然现在金链子对他们无害了,那我的用处也到这儿了,这浑水我不想再趟。
说起来,最无辜的就是金链子他们,莫名其妙地被引诱到这里,还死了那么多兄弟。
三人互相看了看,用眼神交流了一会儿,都点头同意。
我们在鬼影旁边坐下,围了个半圈儿,没有人说话。
鬼影把外套还给我的时候,脸色好了很多,但表情还是很阴郁,冷冷的,连个谢字都没有。
我一时脑抽,就冲她说了句:
“秦雪狐没死,你们弄错了。”
“什么意思?”鬼影半偏着头,平静地看着我。
“就你们上来的前几分钟,她还和我们在一起。”
“不可能!”那边的老头儿突然大喊,眼珠圆睁,“你说谎!”
“爱信不信。”
老头儿没了刚才的从容和镇定,脸上浮现一丝惶恐。
“师父。。。会不会是。。。”
狗腿子看了看他师父的脸色,结果被老头狠狠地瞪了回去。
“她死了。”
鬼影没理他们,只是淡淡地扔出一句话,习惯性地把头埋到膝盖里当鸵鸟。
“怎么回事?他们怎么说秦雪狐死了?”金链子用手肘碰碰我,压低了声音问。
小宇和耗子也一齐奇怪地看着我。
“我不知道。”秦雪狐下去的口子就那样森森地敞在那,没有一点人气,“等她回来才清楚。”
整件事有太多怪异的地方,秦雪狐失忆性的出现,狗腿子他们的反应,以及鬼影那么肯定的语气,都像是在隐藏着、逃避着什么东西一样。
我不想再去理这团杂乱的毛线,不关我的事,就不理,烦,心烦!
过了很久。。。我估计能有几个小时,秦雪狐还是没有回来,我开始有些不安,会不会出事了?
金链子他们也有点坐不住,不停地往口子那儿瞟。
“蝎子。”鬼影收拾好自己的背包挨过来,按住我左肩说,“走,我带你们出去。”
我差点没哭着大骂,每个人都要来按一下我这只半残的肩膀!鬼影有点没看明白我的表情,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把手拿开。
“等一下,再休息一会儿。”狗腿子虚弱地抬了抬手。
鬼影头也没回,冷冷地说:
“你们怎样,不关我的事。”
“你。。。”
“鬼影!你要就这样走了,就不怕杜夫人跟付老板不好交代?!你最好想清楚!”老头儿恶声威胁。
“交代?”鬼影站了起来,转向他们,平静缓慢地说,“交代什么?交代你们是怎么不听秦雪狐的话硬要去拿那套佛雕,交代你们为了自保把红雨推出去作了挡箭牌,交代红雨本可以活下来却被你们绑住扔到了那堆虫子里,交代你们为了断绝那些虫子,把秦雪狐关死在那个根本不可能脱身的墓室里,是不是?还要我交代什么?嗯?”
那死老头被说得目光闪烁,却仍然带着一股凶厉反驳:
“我也是为了大局着想!”
“你的大局就是只顾你和你徒弟的命,关我什么事。”
“我要不这么做,你能活到现在跟我说这些屁话?!”
“如果不是秦雪狐的一句话要我带你们走,你们以为自己凭什么能活到现在?别忘了,我不是秦雪狐,更不是蝎子。”
鬼影说着,把我拉了起来,金链子他们也准备好,随时走人。
老头儿和狗腿子看着鬼影,一脸怒火,金链子比我还沉不住,憋了半天,吐出三个字:
“该!报应!”
我觉得挺痛快!
鬼影指了一个方向让我们先过去,我想起刚才在担心秦雪狐怎么还不回来的事儿,给他们一打岔差点儿忘了,该给鬼影说说的。
我拉住她,指了指秦雪狐下去的那个口子。
“就那儿,秦雪狐发现那个地方就下去了,让我们在这儿等,但到现在也没回来。”
鬼影神情怪异地看了看我,问:
“那里不是你们出来的地方吗?”
“不是啊!”我指了指远处,“那里才是我们出来的,看见没,那个破了的雕像,就是秦雪狐弄的!”
鬼影皱起了眉头,她又问了问金链子、小宇和耗子,都是和我一样儿的说法。
“看吧,肯定是你弄错了,说不定秦雪狐当时被关在里面发现了逃生的路也说不定啊。”
“不可能!”鬼影打断,“中间我回去看过一次,那个墓室已经打开,虫子也不见了,里面有两具尸体,肿胀得很,其中一具抓着另一具的脚,它手里有这个。”
鬼影从身上的衣袋里摸了摸,拿出一个穿了几颗小小的狗牙齿的红线,已经断了。
“这是秦雪狐的脚链,她从不离身的。”
我身上又开始发毛,不由得怀疑自己的眼睛,也怀疑金链子他们的眼睛。
“那。。。那我们看到的是。。。是谁?”耗子抖着问。
“不知道。”鬼影的眉头越锁越紧。
“直。。。直接问她。”
我还没习惯性地开口说怎么问,金链子就用力地在拽我的衣角,眼睛一直看着远处,我顺着看过去。
只见秦雪狐下去的口子那慢慢地出现了一个肥大的身影,躬着背,一步一步地往上走。
鬼影赶紧拉着我退朝后面,老头儿和狗腿子也看到了。
等那个身影慢慢抬起头来的时候,老头儿的眼珠几乎暴突了出来,嘴巴一直在抖。
“红。。。红雨。。。”
第十五章 火烧百折蚓
那确实是红雨!
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他整个人胖了好几圈儿,鼓鼓囊囊的,像是充了气一样,特别是头,后脑勺突出很多,几乎要把头皮撑爆!五官挤在一起,而那两只眼睛。。。那两只眼睛里突出很多之前老头儿从狗腿子的小腿里拉出的那种虫子,一条条在他眼睛里蠕动着,拼命地往里挤!仔细一看,可以看到他的皮肤下微微波浪起伏的地方全是成千上万条的虫子在扭曲!
红雨的整个身体完全都被虫子占有、控制!
耗子一转身直接吐了,我浑身都在发抖,感觉血液都凝滞起来,胃里一阵阵翻腾,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只见红雨从那洞口爬上来后,茫然地站地那边左右转了转,然后行动迟缓地慢慢朝我们这边走来,走的姿势相当诡异,像是被人打折了骨头一样!
“快跑!”鬼影说,“不要被他抓住。”
我和金链子他们四人跟在鬼影身后赶紧绕过红雨往远处走。
红雨似乎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身子跟着我们转了半圈儿后,又继续原来的路,朝狗腿子他们那儿走。
“那什么虫子?怎么这么恶心?!”金链子边跑边问。
跑到了舞池那儿,鬼影停了下来,她两步登上墙壁,往来时的方向看,暂时松了一口气。
“那是百折蚓,蚯蚓的一种,是全寄生性的蠕虫。”
鬼影沿着墙壁下方走,一边走一边看燃着的烛灯。
“它们是集体活动,会从猎物的表皮直接钻到肉里,然后是血管,神经,骨髓,将猎物消食殆尽后,猎物会变成它们的木偶,被操控着攻击下一个目标。”
“这么多的虫子,只是靠无意间闯进来的动物的话,怎么能活到现在?”小宇担心地朝后面看了两眼。
“它们的繁殖能力和集体延续性很强,如果没有食物,它们就会互食,剩下来的蠕虫会交相缠紧,直到把身体绞断,每一段都是一个新的个体。”
“我艹,逆天了!”金链子说,“有没有克它们的东西?”
“这些蠕虫一遇血就兴奋,对刺激性的气味和物体很抗拒,但不代表它们不怕,只有把它们烧死才行。”
鬼影用手沾了一点儿烛灯里面化开的蜡,凑到鼻子下闻了闻,皱起了眉头。
我突然想起在碰见秦雪狐的那个墓室里遇到的那只怪物,当时看到的也是一大堆扭曲交缠的软体动物,但是比红雨身上的那些要来得粗。
“这些虫能有多大?它们控制的猎物能维持多久?”
鬼影奇怪地看了我一眼。
“不知道,要是有人特意培养的话,说不定比我们看到的还要大。维持的话,只要不是暴露在空气中,任何潮湿或有水的地方都可以变成它们的巢穴,另外,它们自己也会分泌出液体。”
鬼影又跃上墙壁观察情形,马上就阴了脸,跳下来后一抬手,让我们赶紧走。
我往后一看,倒不是红雨追了过来,而是狗腿子和老头儿两人往我们的方向跑,后面追着红雨,而且。。。红雨的速度似乎比刚爬上来的时候快了些!跑动的身形也越来越灵活!
“啧!小妹,你看我一梭子弹把那个胖家伙打烂行不?看那些虫子没了壳还怎么追我们!”金链子怒。
“不行!”鬼影几乎是用喊的,“那些虫子现在在寄生体内所以暂时不会分散,要是失去了依存体,在这样干燥的情况下,它们马上会聚在一起进行快速分裂,数量会越来越多!”
“艹,那怎么办!”
“只能想办法用火烧。”
说话间,我们跑到了最后面,只能绕过那两排门将再重新跑回去。
“大哥。。。那个。。。那个跑得越来越快了!”小宇扯了扯金链子,白了一张脸。
狗腿子他们在离我们百米外的距离,而红雨离他们只有十几米,速度明显比刚刚我看的时候又快了一些!
“小妹,能不能炸?”金链子着急地问。
“你们先到最上面的玉帝王母那等我!”
鬼影拿了个小瓶子和防水袋后把背包扔给我们。
眼看后面的人越来越近,我也来不及多问,跟金链子对了个眼色,撒开腿往前跑。
跑着跑着,我感觉周围好像慢慢暗了下来,但大概是自己的错觉,我也没细想。
远远地看见高台那儿已经站了一个人,背对着我们,看不太清是谁。
金链子一下把我们拦住,把食指竖到嘴巴前。
我们尽量压着喘气,猫着腰慢慢走。
“是狐不三!”耗子低低地说。
小宇刚放松神经想直起身,一把又被金链子按了下去。
“小心,指不定秦雪狐也跟那红雨一样。”
这话听得我心里不怎么舒服,甚至有种秦雪狐要也着了道儿,那就真没指望了。
我们在那些矮桌之间慢慢地走,走到第二张的时候,上面的秦雪狐猛地转过身来,我和耗子一下没稳住,朝后坐到了地上。
这回看清了,那上边儿的人鼻子还是鼻子,眼睛还是眼睛,整个人也没浮肿什么的。
我们都放心地吐了口气,秦雪狐从上面走了下来。
“你们怎么在那儿?”她顿了顿,没再挨近我们,脸上有些别扭,“那三人在哪?”
我用手指了指后面,秦雪狐却一脸不满。
“张嘴说话!”
“在后面!”金链子替我答了。
秦雪狐指了指金链子,让他过去,金链子狐疑了会儿,在要走过去的时候被小宇和耗子抓住。
“大哥,别过去,你忘记了刚才那小妹说的,秦雪狐已经。。。”
“是啊,大哥,小宇说的对,再看看情况。”
而那边儿的秦雪狐似乎是为了减轻他们的顾虑,又指了指小宇和耗子。
“你两个也一起过来,速度!”
他们还是不动。
她的脸上似乎有些着急,就在这时,门将那边突然传来惨叫,是狗腿子和那老头儿!然后有脚步声迅速地朝我们靠近!
当鬼影和秦雪狐两人看见对方的时候都愣住了,脸上没有重逢的喜悦,仅仅两秒后,她们同时冲我们喊:
“蝎子!小心那个秦雪狐!”
“蝎子!小心那个鬼影!”
两人又是一呆。
我还来不及去分析这是个什么情况,后面的鬼影紧接着冲我大喊:
“走啊!它来了!”
一阵沉重而高频的脚步声逐渐向我们靠近,不用看也知道,红雨来了!!
我和金链子他们冲过去的时候,秦雪狐往侧边跑,鬼影也冲向前面!
等我们站稳在高台上回头看的时候,红雨已经接近第四张矮桌!
秦雪狐在右边,抬手朝鬼影扔了什么东西,鬼影接住,饶到中间,把手里的瓶子和防水袋扔给我们。
“蝎子,把袋子里的蜡融掉混上火药,快!”
接到东西后,我们马上动作,金链子拿出一个罐头把蜡切成小块扔进去,小宇用一块固体酒精,还有一块铁片,马上支成了一个小型酒精炉,耗子摆出几包不同的粉末,谨慎小心地配成了适合的炸药混合到已经融好了蜡的瓶子里。
三人手脚迅速,动作熟稔。
我艹,那我干嘛?
我在一边站着干着急,明显金链子他们那儿已经没我什么事儿了,我要是开口说帮忙,指不定还会打扰他们,我TM又废物了!
秦雪狐和鬼影一人拉着一边绳头,中间缚着浑身是血的红雨!两人拉着绳子,步子出奇地统一,一齐把红雨朝一尊雕像那拉,然后左右交叉把人捆在了雕像上。
我以为终于完事儿的时候,秦雪狐刚才还严肃的脸顿时皱起来,鬼影连头都没回,好像一瞬间就知道秦雪狐在想什么一样,猛地让开身子,只见在她身后不远处,正有两个影子歪歪斜斜地走了过来,和红雨一开始爬上来的姿势一样,动作扭曲而怪异!
看来狗腿子和老头儿终究难逃一劫,也成了这蠕虫的宿主!
原先被捆住的红雨突然被放开,又开始新一轮极猛的攻势。鬼影和秦雪狐仍是各自拿着一边的绳子没有放手,两人就在磕磕绊绊的矮桌中间穿来穿去,红雨的行动受到限制,一时没能抓到她们。
不多会儿,狗腿子和老头儿也来了,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两人体内的虫子繁殖得几乎与红雨身上的一样多,整个身体都是鼓鼓的。
大概是因为鬼影身上有血,一开始只是红雨追着鬼影跑,只有等鬼影跑远了它才去追秦雪狐,到后来三只都围着鬼影转,而且像是合作一样,不一会儿,就形成一个小圈,把鬼影包在了中间!
我心想糟了!
然后脑子还没想好,脚就先行动了,刚迈出三步就被人从后拉住,小宇也是一脸的担心,但还是不放手。
“蝎子,如果连她们都应付不了,我们去了也没用,说不定还会连累她们。”
我急!像是掉进汤锅里的小强,虽然一个劲儿地游,却怎么也出不去!
红雨、狗腿子和老头儿围着鬼影越来越近!而鬼影只是半蹲在中间一动不动,秦雪狐更是站在外边儿,什么动作也没有!
小宇也急,甚至比我还往前迈了几步,这回换作我赶紧把他拉回来。
就在那三人离鬼影只有一米的时候,鬼影突然动了,只见她风一般地从两人之间穿了出去,秦雪狐立马跳上一边的矮桌,与此同时,两人以极快地速度错时针把三人捆在了一起,用力绑到一尊雕像上,又把绳子的两头固定在另外两尊雕像上!
整个过程毫不拖沓,一气呵成,我和小宇两个看呆了!
金链子这边也刚好把所有蜡融好,浑合了炸药黑黑的一瓶,在鬼影转身向他们的时候,金链子会意地一甩手,将瓶子抛物线扔给了鬼影,鬼影稳当当地接住,瓶子一开,把里面的东西浇到那三人的身上,然后和秦雪狐一起往远处撤了一点,一支火折子扔了过去。
轰地一声轻响,火在那三人身上一下窜起老高!三人在火里挣扎狰狞着,无声的惨烈!火还没把绳子烧断,三人的皮肤倒先裂了开来,一下子涌出了一堆混合着血的虫子,跟地上的炸药蜡掺合,火一下又旺了不少,一点点将它们燃烧殆尽!
秦雪狐和鬼影两人走到高台上,坐了下来,轻喘着。秦雪狐从包里拿出水,鬼影则从包里拿出毛巾,然后两人一转手递给了对方,又接过对方递来的东西,其间没有看对方一眼。
金链子他们看了一会火烧虫子就去收拾整理,只有我一个闲人,观察着所有人。
秦雪狐和鬼影休息得差不多,终于抬眼看向对方,都微微一笑,像是配合已久的搭档,默契得无与伦比。
我有一丝羡慕,还有很大的嫉妒。
不管是金链子和他兄弟还是秦雪狐和鬼影,他们都不是一个人。
好像就我是孤独的。
走到秦雪狐面前,我说:
“你带我出去吧,我想回去。”
第十六章 活动的地板
秦雪狐略显惊讶地看着我,大概想不到我会突然这么说。
我摊摊手,笑:
“我挺怕死的,特别是。。。有可能像狗腿子他们那样死。”
秦雪狐没说话,只是低下了头,鬼影淡漠地瞟我一眼,又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
金链子他们折腾好也挨了过来,我以为他要和秦雪狐说回去的事儿,结果他却一屁股坐到地上,一副打算闲聊的样子。
“哎,你们怎么都说对方死了啊?”
两人没理他,气氛一下子僵的不行。话说回来,我对这个也挺有兴趣知道的,但要是她们不说,也就那样儿。这样想着,我也坐了下来。
“鬼影找到你的脚链,所以她一直以为你。。。”
秦雪狐终于抬起头,看着我,好像在思考着什么,然后她从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个白白的东西递给鬼影,那东西我认识,因为我也有一个,睚眦的牙齿!
鬼影看到那东西,神色一慌,却不是着急去接,而是在身上摸了一通,最后突然一恍然,脸立马冷了下去,然后拿过牙齿重新放到身上,打了个死死的结。
“那闪电手的名号可不是随便叫的,以后小心点儿。”
鬼影点了点头,把脚链还给了秦雪狐,秦雪狐接过后随便塞到了包里,漫不经心地说:
“蝎子,带你出去的话,恐怕不行。”
“什么意思?”
“我。。。不记得路了。”
“不记得?”
她说错了?应该是找不到或者不知道才对吧,怎么会是不记得?那语气好像她曾经来过一样。
“嗯,我忘了。”
我没再纠结这个说法问题,转问鬼影,鬼影抬手指了指门将那边的方向。
“那里应该有个门,但是没有,所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走。”
“不管能不能出去,总之先离开这个地方吧,这里的空气是越来越差。”小宇往空中望了几眼。
“嗯。”
秦雪狐背上她的大登山包站了起来,走向第三张矮桌,她绕着桌子转了一圈儿后,看了看我,又想了想,从口子那走了下去,我们跟上。
下面的温度又冷了一些,但确实比上面好多了,地上湿湿滑滑的,有些鬼影上去时身上粘到的黏液。
秦雪狐走得很小心,不只是脚下,连顶上也细细地看一遍,确定了才走,大概是担心那些虫子。
楼梯是像楼房一样弯折向下的,并不长,约摸下了四层楼的高度时,我们到了一间墓室,墓室大概三十平左右,阴凉潮湿,四壁除了一些水渍外有三个洞口,和门差不多高,修砌得一模一样。
我们下来的地方是一个墙角,左、右、左前的方向都各有一个洞,右前是一面空白的墙,紧贴着墙的正中有一张石桌,石桌上放着几个小小的雕像,雕像上方的墙壁那儿有几个黑黑圆圆的小洞,拳头大小。
秦雪狐和鬼影交换了一下眼神,鬼影就顺着我们来的楼梯跑了回去。她用脚一点点试探着墓室的地面,小心翼翼地走了一圈儿,把里边儿每块石头都看了过来,确定没有问题后才向我们招招手。
好奇心是共有的,一下到墓室,我和金链子他们三人就瞅准了石桌那边儿,颠儿了过去。
“看可以,不要乱碰!”
秦雪狐像是带孩子参观的幼儿园老师一样,在后面大吼道。
我们四人把手电光一齐打过去了才看清楚,那些雕像大概是由花岗石雕成,黑白细碎的花纹,让人一下辨不清雕的是什么,仔细看的话,能发现,那其实是几个佛雕。原本该是有七个,但现在我们面前却只有四个,另外三个不知道哪儿去了,只留下了底座。
“秦雪狐,这是不是你们之前下来的地方?”我转头问。
“嗯。”她指了指其中一面墙壁上的洞。
那么鬼影说的狗腿子他们因为硬是要拿一套佛雕而出了事的,就应该是这套了。
我们四个很默契地退后一步,远观。
鬼影这时候也回来了,她把一个袋子扔给秦雪狐,秦雪狐拿着袋子走过来,里面是另外的三个佛雕,果然被那两人吞了!
秦雪狐把雕像按着某种规律全部按到了上面的小孔里。
“站好!”
话音一落,墓室里响起了震耳的石头摩擦声!整个地板在最响的一声后,动了起来!
我们赶紧猫着腰站稳。
过了几秒钟,地板整个脱离墓室,开始慢慢下落,像是独立出的一个平台!
下面的空间露了出来,看样子也是一个墓室,四面墙壁和上面的差不多,只是少了一个洞,面积要大上一圈,其中一面墙上是三块突出的石块。
当地板不再向下的时候,刚好和这个墓室四壁下边突出的一小块儿地方嵌和。
秦雪狐让我们站到中间,她走过去用力把那三块石块全压下去。
和刚才一样,整个墓室的地板又开始下落,连带着四边突出的部分,依旧嵌和在一起,速度比刚才快了一些。
下一层和上面都差不多,四面墙壁只剩下一个洞,空间又大了一圈,也有突出的四边与整块地板嵌和,墙上的机关按钮只有一块圆圆的突起。
秦雪狐这次并没有径直去按那个突起,她我们聚到中间,表情严肃。
“下面一层有水,水势很猛,注意不要被冲走。”她想了想,欲言又止的样子,“你们最好把手牵起来。”
“。。。”
我觉得所有人的脸都抽了。
“鬼影,你也过来。”
鬼影一呆,然后直接黑下了脸。
把手电筒固定在腰上后,我冒死先去牵鬼影,正想着怎么给他们打散下气氛的时候,小宇很自然地拉过鬼影,另外两人也都弄好手电筒,别扭地拉好。
见我们极不情愿地像幼儿园的小孩子一样手拉手围成一个小圈后,秦雪狐接着说:
“下一层的速度比较快,而且中间不会停,直接就是再下一层,所以,你们要赶紧找到墙上的洞,注意,是没有水流出来的洞!找到后马上进去!明白吗?!”
“嗯!”
我们五个稳好身子,全身警惕,秦雪狐走到圆圆的突起那,冲我们点了一下头,用力把那突起逆时针转动。
我心里的一二三还没数完,整个地面猛地就往下落!我赶紧环顾四周,找秦雪狐说的那个洞。
刚看见我的正前方出现了一个黑森森的洞时,还没来得及开口喊,那洞就猛地涌出一股水柱,直直砸到我头上!脑袋一下被砸得有些蒙,本想赶紧睁开眼睛,但水势大得过分,好像一只巨型水龙头对着我猛喷一样!身子也是因为拉着他们,才歪歪斜斜地站稳!
仅仅几秒钟的时间,第二股,第三股。。。很多很多,我已经数不清,好多的水柱一下接一下重重地砸到身上,砸得生疼!特别是整只左手臂,我感觉都不像自己的!微一张口,全是水灌进来,有些腥,我赶紧闭上!换气越来越艰难,像是被人把头闷到了水里!意识慢慢混沌。。。
突然左手传来一股大力,使劲儿拽着我往一个方向走,我赶紧挪着步子配合!
大概走了七、八步,水势渐渐小了下来,我终于能睁开眼睛,大大地喘了一口气。模糊看到前面有好几个人影,右手被人放开,接着被另一人从后面推了一下,我往前栽去!
就在这时,我脚还没站稳,左手猛地一沉!我下意识地收手握紧,整个人立马砸到了地上!
这一砸倒把我砸清醒不少,耳鸣也好了很多,我看见自己正趴到一个洞边,左手下面拉着吊在半空中的鬼影,半个身子已经探了出去,腿被人从后拽着!
秦雪狐在我旁边趴下,想把手递给鬼影,但距离远远不够。她赶紧站起来,问其它人有没有绳子,接着就是一阵翻东西的声音。
我根本没有空闲去在意手臂被这么拉着疼不疼,我只知道我对它的控制越来越弱,很快我就不能这样稳稳地抓住鬼影了!
“另一只手也抓住我啊!!”我急得大喊。
鬼影慢慢抬起另一只手,在伸上来的时候稍微一用力,我听一声莫名的咔,一股子疼迅速、直接地戳到了骨髓里!我失口惨叫!!
断了。。。
“蝎子。。。”鬼影轻轻地喊。
我也不知道哪来的火气,吼她:
“你要敢放你试试看!!我TM跟你一起跳下去!!!”
耳鸣又开始出现!脑袋也有些昏昏沉沉!
一个身影爬到了我旁边,然后左手的重量一轻,我吓得睁大了眼睛,视线很模糊,但能看到鬼影拽着一个什么东西,被慢慢拉了上去。
吓死我。。。还以为她舍身就义了。
心里终于舒了一口气,眼泪一下子就啪啪啪地掉,真TM不是一般的疼啊啊啊啊啊!艹!!
完了我也没力气把自己撑上去,任由他们把我像拖死狗一样拖着,闭上眼睛等死。
我觉得自己就像屠夫砧板上的肉,被一把钝利的刀剁来剁去。
身子被人扶着半坐了起来,背包也被拿走,不知道是谁,提起我的左手臂又转又扭的,动作很轻,但还是把我疼得想飙国骂!手断了也不让我消停会儿!这还扯着神经什么的,也会疼啊艹!
左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我心里有个不太好的预感,还没想完,只听又是咔的一声,肩膀重历了一次直穿骨髓的剧痛!这次我叫都叫不出来,一口气差点儿没连上!
不过说也奇怪,被这么一拧,左臂上的疼倒没之前那么严重,就是阴阴的,一阵一阵的。抬了抬,五个指头又抓了抓,能动。
我睁开眼睛,看到金链子三人脸上的表情突然就松了下来,秦雪狐眼里有些笑意。
“放心,只是脱臼,没断,还能用。”
我的心一下落实,抬眼去找鬼影,她在旁边那背对着我,不知道在包里翻着什么东西。
过了一会儿,鬼影拿了颗小丸子,不由分说地直接扔到我嘴里,又灌了水,再把我下巴一抬,下去了。
“咳咳,这是。。。是什么东西啊?”
“止疼药。”
秦雪狐又露出那种狐狸的笑,看了看鬼影又看我。
“蝎子,还记得我跟你提过鬼影有一种药吗?能让人的肢体被麻醉,脑子却保持清醒。”
“啊?!”
“就你刚刚吃的那种。”
“艹!”
我暂时不想理她们!!!
“蝎子,你该减肥了,我们三差点儿拉不动你。”金链子一边擦着身上的灰一边堵我。
“至于吗?”我挑挑眉。
耗子和小宇也是一身的灰,背包散在一边,被翻得乱七八糟。
“她两的绳子之前捆上边儿那三去了,我们的又在包里,拉着你谁也松不开手,她扯了半天没找到,才耽搁了一下。”耗子拉过三人的包开始收拾。
秦雪狐面前堆着她自己的那条铁鞭子,上面裹着她的外衣,刚刚她就是用这东西把鬼影拉上来的吧,也难怪要折腾,那可是鞭过尸体的神物。
鬼影的药倒真是见效,身上的疼痛感减轻不少。
我拿起手电筒,想看看那块会移动的地板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才朝下扫了一眼我的寒毛全立了起来,赶紧把头拿回洞里,往里面挪了挪。
想起刚才那句跟你一起跳下去,我觉得我是真冲动了!
第十七章 奇怪的民居
拿开那整块会移动的地板,所有的墓室壁连起来是一个倒喇叭形的竖井,越往下越大,不知道有多深。
我刚才用手电筒往下看了看,已经找不到那块白白的地板,只在深处的沉沉黑暗里看到一小片水反射出的微微波光。
我最远可以看到往下三层的墙壁。第一层,也就是我们下面的这一层,在四面墙的边缘处零零散散地团着几团百折蚓。第二层则是满墙满室爬得都是。而第三层,第三层的墙壁上有个比较高的洞,里面正源源不断地涌出那些百折蚓!而且比我们在红雨身上看到的还要粗,还要扭曲!!
“怎么了?”
秦雪狐突然把手搭到我额头上,我吓得抖了一下,然后用右手指了指下面。
她倾身看了看,云淡风轻地说:
“也没什么,之前我们还是从那个洞口出去的。”
秦雪狐用手电筒指了指下面一层斜对面墙壁上的洞。
“你们被水冲下去了吗?”
“不是,因为闪电手乱来,把那三石雕一拿,结果就出了事儿。”她顿了顿,“不过也怪我,我一时没想起那些石雕还有这么个用法。当时都没反应过来,整块石板从最上边儿就往下落,中间一直没停。后来我才记起这下边儿有什么东西,总算赶在最后一层爬到了洞里,因为再往下的话,就直接归西了。”
又是这种曾经来过的说法。
我又看了看那个洞,黑漆漆的,应该和我们现在在的地方差不多。
哎?那是什么东西?!怎么。。。怎么像个人?!
我睁大眼睛仔细看了看,没错!就是个人!!
“秦雪狐,那里有人!”我压低了声音。
“嗯?”
“看到没,那只腿。。。”
“哦,呵呵。”秦雪狐笑了笑。
“怎么?”
“那是个俑,跟上面的那些一样。”
是吗?怎么那么像人,而且。。。上面的那些有这样露着腿吗?不都长袍长裙的?
“红雨在那洞口就被百折蚓粘上了,我们往里边儿一直跑,最后到了一个小墓室里,那儿什么都没有,中间是个井,慢慢会有水溢出来,在我们进去的口子的正对面,有一道向上的楼梯。那时候红雨的血管已经被百折蚓侵进去,整个人陷入半昏迷,我跟鬼影在包里找急救的工具时,突然听到背后有什么声音,一回头看见,闪电手和狗腿子已经把红雨绑了扔到那个井口那堵着。”
“我们正打算过去拉人的时候,却发现那井里开始不断地混合着水,冒出了百折蚓,很快就爬满了红雨,而且井里的水漫得越来快,一下子就遍布了墓室,没办法,我们只能硬跑过去。等到了楼梯那儿,闪电手和狗腿子身上多多少少也粘上了虫子,他们怕变成红雨那样,就直接在楼梯上把百折蚓挑出来,血一下让所有虫子都兴奋了,全部一齐涌向我们的方向。”
“楼梯的上方是个石门,旁边有几块比较特别的石砖,当时后面不只有百折蚓,连红雨也走了过来,我还是没想起任何东西,随便按了一块,石门打开了,但我最后一个出去的时候,被红雨抓住了脚。”
“然后呢?”我担心地问。
秦雪狐撇撇嘴,不知道拿了什么东西,往我的肩膀那抹。
“我忘了,醒来就在上面了。”
“哈?”
“但是我记得应该是和那个人俑有关。”
“。。。”
“怎么样,故事听完了,也该休息够了吧,走不走?”
我点了点头,在她的掺扶下站了起来,为求保险,她把我的薄外套撕成条,把我的左手固定好。背包我是背不了了,本来金链子要帮我拿的,却被秦雪狐拽走,然后让金链子扶我,我瞪了她一眼,只是手脱臼,又不是残废!
秦雪狐在前面开路,鬼影跟后,她从我旁边走过去的时候,扔了一句话:
“别以为你说了那样的话我就会感激你,我本来就没打算放手!”
我一呆,金链子小声嘀咕:
“好心被当成驴肝肺。”
“我觉得那小妹其实是想感谢蝎子的。”
小宇说完笑了笑,赶紧跟上鬼影,也不管我们。
哎?这两人。。。小宇跟鬼影。。。这。。。那啥。。。
“我KAO!小宇的口味真是。。。”耗子一脸震惊的样子。
“嘿嘿,我发现一件事。”
金链子奸诈地冲我们笑笑,然后紧走了几步,把小宇赶到一边,用手电筒射着前面那个矮小的身影,做贼似地说:
“她耳朵红了!”
我们一看,果然。。。还红得特别明显,我跟耗子也像金链子一样奸诈地笑起来,还没笑消停,那主角儿一滞,猛地转向我们,手一抬,一把枫叶形飞镖直直地立在我们三儿前面,接着是不断吞口水的声音。
鬼影冷脸扫了我们三个一圈,又继续走。
小宇笑呵呵地拔起地上的飞镖用纸裹好收到背包里,又跟上去。
果然。。。有点什么。
我们三儿不敢再猥琐,老老实实地认真走路。
这个洞修砌得相当粗糙,没有任何打滑,也没有装饰,洞不算宽,可以并排走三人还少有富余,两边的石壁我看不出是什么质地,青色的,深浅各有。
这里虽然凉爽,却是比较干燥,让人很舒服。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隐隐约约听到水声,一开始很小,渐渐地越来越大,而且是很澎湃的那种,到了最后可以用震耳欲聋来形容,我们说话都要用吼的。
“蝎子!这是什么!”金链子。
“不知道!”
“会不会是海啊!”耗子。
“你见过地底下的海能出这么大声音啊!”金链子。
又过了会儿,声音更大了些,前面的小宇回过头来,冲我们喊:
“她们让我们找东西把耳朵塞起来!”
金链子从包里摸出游泳用的耳塞给我塞好,又自己塞了一副。
我们继续往前走,就算耳朵里塞着东西,声音还是很大。
这个洞是直线向前的,到了最后蓦地转成了垂直向上,有一些长条的石块被凿进土里,仅露出了一小段儿,成了爬上去的支脚。
秦雪狐让我们退后,她先上去,要是一会儿出了什么事,我们就赶紧跑。
她交代完就三两下踩了上去,一下子就不见了身影。
过了几分钟,水声突然又大了一圈,然后又恢复。
我突然毛了,这么大的水声,会不会是刚才那个倒喇叭形的大竖井连通的地方?要真是,那里面的百折蚓可以直接把人给生吞了!
胡乱地猜想着,直到前面传来招呼,秦雪狐让我们上去的时候,我才松了一口气。
小宇跟鬼影先行,好在这竖道儿够宽,金链子和耗子一左一右地帮衬着我,大概爬了十来分钟,我们才全部爬完。
头伸出去的时候我呆了一下,一瞬间有种回到了我们暂宿的那户人家的错觉,直到整个人站好,我才发现不是。
这是一间中等大小的屋子,看起来是一间仓库,到处堆满了东西,我们出来的地方是在屋子的正中间,对着屋子的门。左手边的地方有一张靠墙角放着的床,旁边是一张摆了茶具的桌子。右手边堆得高高的,从形状上看,有粮食,有货物。
这里不像墓室,倒像是寻常人家的民居。
我想要打开门看看外面的时候被秦雪狐阻止了,她跑到那堆货物那,先是用手摸一摸,按一按,然后一刀捅进了一袋像粮食的形状物里,左右撑了撑,一些粉末状的东西流了出来,她嗅了嗅之后,不管那些粉末,又走到门边细细察看。
耗子好奇,跑过去也拿了点在手上,一闻,脸色诧异,连忙招呼金链子。
“大哥!这好像是米!”
“米?”
金链子拿到鼻子底下研究了会儿,莫名地看着耗子,又看了看手里的东西,不放心地又闻了闻。
“好像真的是米,不过。。。这坟墓里怎么会有米?而且,这里也不像个墓室啊。”
我也仿照他们的样子做了一遍,除了有点儿霉味外,我实在辨不出这东西哪里是米。
秦雪狐那边儿传来吱呀的一声,相当诡异,门打开了,这么一听,那水声更大了。
我们走出屋子,外面是一小片空地,空地之后是一间大屋子,样式相当古朴,没有雕檐飞瓦,也没有镂空花门栏,像是农村里的一些土房,那扇颇大的门紧紧地闭着。
空地的左边是那间仓库,右边有一大一小两间屋篷,大的那间好像是养家禽的,前面还有一排喂鸡的食槽,小的应该是茅房,前面有个水井,旁边放着两只木桶。我往水井里看了看,里面全是土。
用手电筒往上面照了照,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四周因为被围墙限制着,也没办法了解情况,我正打算找个什么东西垫着跳起来看看的时候,金链子在那边已经运足了力气,看样子是想要踩着墙爬上去。
结果他刚迈出一步,就被秦雪狐给拦了下来,一个重心不稳,他在原地绕了半圈后栽倒在地上。
“不要乱来,这里的东西都很不稳定,你这么一弄,很可能整座房子都塌了。”
说完,她递了只手给金链子,把他拉了起来,然后转身去看那间大屋子。
我走过去,打算奚落一下金链子,却见他呆呆地看着被秦雪狐拉起来的手。
“傻了?”
他一脸纠结,泄气地说:
“蝎子,我居然被一个女人撂倒了。”
“。。。”
秦雪狐经过一番仔细地检查后,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那间大屋子的门。这是一间商铺,左边是一些生活用具,应该是锅碗瓢盆之类的东西,右边则是位于长石台上的小米缸,有十来个,里面装着不同种类的米,堆成了一座座小尖山。
我凑近仔细看了看,那些米并不像在那个小屋子里看到的一样,虽然像粉末但又不是,也没有米粒的那种长椭圆形,摸上去还硬硬的,我闻了半天什么味道也没有。
“傻二,这又不是米。”金链子笑,“这是石头,被碾碎了的。”
我讪讪地把那些碎石末放回去。
左边的一排货具前是一个类似柜台的地方,后面则是一扇门,似乎是主人的卧室,上面挂着的草帘,轻轻一拉就掉了,腐烂得不行。
我们进到卧室里,很窄的一间,床,箱子,小桌子,没了。
打开箱子后,扬起了一层灰,里面满满地装了一堆衣服,我没注意看,扫了一眼就转到旁边。
小宇在那边咦了一声,说:
“这。。。怎么会是两个朝代的衣服?”
第十八章 华丽的街景
“别瞎说!你懂这玩意儿吗?”金链子扯了小宇一下。
“大哥,我没瞎说!”小宇急了,“而且我还知道这是战国和唐代的衣服!”
这回不只是金链子,就连秦雪狐和鬼影也看向他。
“我。。。我大学选修的是历史,而且我爷爷小时候也给我讲过很多这方面的东西。”
“你爷爷还真厉害啊,八龟序阵锁都能让你随便玩,我看你小时候的衣服也是挨个朝代地换着穿吧。”耗子一把揽过小宇。
“哪有。”
秦雪狐继续去看箱子里的衣服,鬼影却眯起眼睛,神情怪异地打量着小宇,小宇腼腆地冲她笑笑,鬼影扭头移开视线。
衣服很是破败,必须很小心才能一整件地拿出来。小宇说对了,这确实是两个朝代的衣服,先不说它们的新旧,光是从样式上就能看出来,我只认出其中一份是唐朝的,而且是女子的衣服,已经看不出颜色,有件是齐胸的襦裙,还有一件是对襟的。
不得不佩服小宇的眼力,只看了一眼就立马分辨出朝代。
秦雪狐研究了一会儿后,也肯定了小宇的说法。
“这里真的是墓吗?到现在也没见到一具骨头,我觉得像遗址多一些。”
金链子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一个东西,翻来翻去地看,最后拿到我面前。
“蝎子,你看这东西是不是青铜器?”
那是一个像铲子一样的工具,手柄连接处多出一段儿像半个矿泉水瓶,锈得很严重。
“应该是,这叫斗,量米用的,一斗为十升,你从哪儿找的?”
“外面,有很多。”
我转出去看了看,果然不少,大都放在最下面,而上面放的陶器居多,手工艺水平也相当成熟。不只衣服,连所有用具都是两个朝代的。
我不明白。如果一个地方出现两个朝代的东西,那么肯定是晚期的那个鸠占鹊巢,这一点可以理解,但我不理解的是,既然是墓,怎么会出现这种民居,好吧,就算是这墓的主人生前是一个商人,死后想把自己的所有产业也复制一份到地下,那也说得通,但是!我实在想不到,有哪个唐代的富商这么有闲情,去改造这原本是战国墓的地方而不去另起一座?!而且这他还有收藏古董的癖好,占了人家的窝,还把那些个生活的破铜烂铁一起纳了,然后再配上自己用的!
我感觉脑子里就像是一团毛线,绕啊绕啊的,就是找不到头。
“出去看看吧。”秦雪狐从卧室里钻出来。
这个商铺的大门是开着的,并没有锁,外面黑漆漆的一片,手电筒射出去的时候,能看到外面有东西,很远。
我站到外面的时候,习惯性地往右边一照,顿时觉得自己眼花了,眨了眨眼,再看,实在是不由自主:
“我艹!”
“我KAO!”耗子。
“怎么了怎么了?”金链子。
我眼睛一下子忙不过来,没时间搭理他。
这太让我开眼了!只见我面对的那个方向,顺着手电筒的光一眼望去,尽是整齐有序的各种商铺,成直线排到了远处!一间挨着一间,每间屋子面前都立了一个抬烛灯的仙女,却一点儿也不显违和!
虽然墙壁和仙女身上的颜色已经糟坏了不少,但还是能看出来,是相当明丽的红色与黄色相间,看得出初落成的碧丽辉煌!而且每间商铺房顶上的瓦也认真地用青色漆了一遍,更显得豪华!
回想起我们在后面的小片空地上看见的像农村土房一样的屋顶,仔细一想的话,也全是由瓦铺成,只是积了灰,而且也没有像外面这般漆上颜色。
我有种穿越的错觉。
这里不像是墓,也不像富商经营的产业,而是一条完整的街,一条繁华热闹的商业街!
我算是知道那富商为什么不另起一座而改造这里了,我仍然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他还留着那些战国的古董。
看着这么壮观的街道,慢慢地。。。我却觉得有什么东西越来越不对劲儿!
百年甚至千年前的繁华显现在我们眼前的时候,却是一片毫无人气的沉寂。这条街的尽头不知道在哪儿,前后看去都是一样的景象,远处是黑幽幽的一片。
这是一条死街!或者说是一座死城!
惊叹过后,一种无以名状的恐惧向我袭来!诺大的空间里,除了震耳欲聋的水声外,什么也没有!什么也听不到!我们像是来到了一个与时空隔离的次元,由心底漫延出对未知的惊惶!
街道还算宽,能并驾四五辆马车,对面依然是华丽的商铺,每一间的大门都敞开着,像是在重复着很久很久以前的繁华和喧嚣,在欢迎什么人,又像是猎人的陷阱,等待着无知人的落网!
我往秦雪狐那缩了缩,只见她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又想不起来了?”我随意问了一句。
秦雪狐很认真地点点头,然后闭上眼睛,似乎在辨别方向,过了一会儿,她招呼我们往右走。
她让鬼影去对面的商铺,边走边把商铺前的烛灯点上,小宇跟了过去,中间被鬼影盯着看了一会儿,紧张得手都不知道往哪放,本以为他会被鬼影赶回来,鬼影却只是冷冷地飘了一句不要碍手碍脚。
空间太大,就算已经点了很多的烛灯,四周仍是一片阴暗压抑的氛围,而且点上光亮后,回头一看,商铺衬着橘黄色的灯火显得更加诡异了,像是百鬼夜行的准备前夕!
突然想起之前见到的那个地狱天庭里的雕像都是用死人做,不知道这里抬灯的这些是不是。
视觉的认知似乎在逐渐下降,不管我怎么看,它们就是很诡异,笑得诡异!穿得诡异!
我本能地抖了一下,甩甩头,没敢再乱想。
“蝎子。”金链子用力地在空气中嗅了嗅,“你有没有觉得这里的空气有些潮湿啊?”
“有。。。有吗?”
“你听,这么大的水声,说不定一会这里就被淹了。”
“哦。。。”
“然后到处都会爬满百折蚓。”
“滚!”我一抬腿踹过去。
“哈哈哈!”
金链子跟耗子大笑起来,拜他们所赐,那种虚飘的恐惧减轻了不少。
一路走来,商铺里的东西真是琳琅满目,即使有重复的,里面的配置和摆设也都有所差异,有卖布匹的,有卖米的,有卖饰品的,还有开茶楼的等等。里面的生活用品除了陶和青铜器以外,还有各种漆器和瓷器。
路过第二间手饰店的时候,我实在没忍住,跑了进去,想着随便拿一两件就走,结果给看呆了,差点忘了拿东西。
金银玉石,什么都有,发簪耳环项链百貌不一,因为积了灰,很难辨出颜色。
我一眼就看中了一支蝴蝶伏花的金簪子,一只展翅的蝴蝶伏在一朵开得正盛的牡丹上,不知是在睡觉还是在采蜜。牡丹的花瓣层层叠叠,大气又华贵。蝴蝶的翅膀更是漂亮,雕刻得十分精致,是镂空的花纹,而且这只蝴蝶有四只翅膀,晃动簪子的时候翅膀还会轻轻地摆动。
刚才一瞬间就着了迷,直接空手就把簪子取了下来,直到秦雪狐一把揪住我的手时,我才回神。
她拧死了两条眉毛看着那根簪子,过了一会儿才放开手,一脸怒火。
“不要随便乱动这里面的东西!我也把不准会出什么事!”
我把簪子往怀里收了收,表示不肯放手。
“我就拿这个,成不?”
秦雪狐无奈地撇了我两眼,绕开我,然后在这店里到处看了看,突然从一个小旮旯角抽出一个长方形的东西,她把那东西递了过来。
“用这个装。”
我接过那东西,是个玉盒。因为只能活动一只手,实在不方便,秦雪狐叹了口气拿过去,把那盒子打开,把里面的灰倒了出来,然后把簪子放了进去,刚刚好,最后,她又把盒子塞到了我的背包里。
金链子和耗子本也想进去拿点儿东西,却被秦雪狐一句出事儿了我不管给吓了回去,两人围上来问我拿了什么好东西,我说就一双筷子,他们马上切了一声,估计心里平衡不少。
之后,秦雪狐又钻进一间茶楼,拿了一个盒子出来,也塞了给我。
又走了一段儿,商铺到了最后一间,眼前出现了一个十字路口,往前仍然还是房屋,和商铺略有不同,房屋之后,在道路的尽头,是一座很大的房子,看不大清。
秦雪狐用力想了想,好像还是想不起来,最后也走了过去。
这里的房屋与之前商铺不同的是,除了将屋上的瓦重新漆了一遍以外,还在门墙上画了各种五彩缤纷的图案,且大门紧闭,大门之上是一个打了字的牌匾。
鬼影和小宇仍然走在对面。
第一间屋子前的烛灯点亮后,我看清了牌匾上的字,是“许真君”。一通大喊后,小宇他们那边的字是“容成公”。
这几个字怎么这么熟悉?是哪个历史上的人物?还是什么?我一下子想不起来。
继续往前走,牌匾上的字越来越熟悉,“翠玄真人”、“翠虚真人”。。。“王灵官”、“天罔灵官”。。。
到了第四间的时候,上面写的是“真武大帝”,我突然想了起来,这TM全是道教神仙体系里的人物!
整个体系我记得不是很全,但个别的几个我还是印象很深。
突然觉得很荒谬,且不说这些堂堂的仙君就这么被委曲在如此小的屋子里,光是这种排法,我几乎敢肯定,这些屋子的尽头肯定有一个:元始天尊!而那个屋子必定就是墓主的墓室。
这货想当神仙想疯了!!就算这些神仙真的存在,他敢在自己的墓里这么弄,估计能成仙也成不了了,早都被雷劈没了!
至此,有一点我很想弄清楚,这原本的战国墓的主人是谁?他是怎么把这么赞的街景建成的?!光从时间和人力上来说就很不现实!开山凿石,运输材料,没个几十年根本不可能完成!而且,我们这一路下来遇上的那些强大的机关是战国时的设计还是唐代?!
我往前看了看尽头那间大屋子,稍微能看清一点儿。那与其说是一间屋子,倒不如说是一个大篷子,全是一根根的大柱,只在很里面的地方出现了像墙壁一样的东西。
“哎?怎么降了?”金链子大喊了一声。
“什么降了?”
“这个啊!”他指了指第五间房上面的牌匾,“前面那个是真武大帝,这个应该是尊神才对,但这上面写的却是‘泽显灵官’!”
“哦。。。”
我没怎么在意,心里还是在纠结这墓到底是谁的。
“哎,你历史行不行?”
“我不行,你问耗子,耗子比我强。”金链子指了指耗子。
“嗯。”我想了会儿,组织了一下语言,“耗子,你看战国那会儿有没有哪个NB人士能建这么大墓的?”
“绝对不可能!肯定没有!”耗子想都没想,马上摇头。
果然啊。。。
战国时期,七雄争霸,各国之间硝烟不断,连年征战,根本没有这么大的人力和物力来建造如此宏观的墓葬。
“不是我说,这哪是墓啊,这整个就是把一个小国,或者一个城给搬了下来!”耗子有些激动。
秦雪狐在前面停下,抬头看了看第六间房上面的牌匾。
“他说的没错,这里。。。原本就是一个小城,几千年前,有很多人在这里生活。”
第十九章 台榭式宫殿
“战国时,黄河两岸未筑堤防,河道极不稳定。中期之后,黄河有一次大改道,当时的一股支流流经这里,河水开始上涨,村民并不在意。之后的一天夜里,黄河水突然高涌,整个村子一夜之间被河水淹没,天灾来得措不及防,幸存的人无几。”
“河里的泥沙逐渐沉积在水下,最终把村子掩埋,时间也定格在那一刻。那时候,秦国仍是七雄之一,还未一统天下。再后来,这条支流日渐水竭,两边的山体也倒塌下来,填平了河流,到现在,成了小潭寨。”
秦雪狐淡淡地说着,有种历史平缓移动的气氛。
“唐朝的那人也算是误打误撞,开山建陵时掏到了这么一大片宝地,改了些东西后,倒成了他死后的皇都。”
秦雪狐一说,所有的东西都有了解释,同时也确定了,这墓里的机关是唐朝设建的,从那时候的强盛来看,倒是很有可能。至于为什么两个朝代的东西都有,大概是想保持完整性吧,或者。。。那人的野心大到想将两个朝代都纳为己下,也不是不可能,连神仙都敢动,何况是人。
牌匾上的名字真的如金链子所说,逐渐降了下去,到了最后,又恢复成仙人的品位。
十几米远的地方就是那间占了尽头的大屋子,我们朝那儿进发。
屋子很大,越走这种感觉就越强烈,等我们到了石台下的时候发现,这根本就是一个台榭式的宫殿!
站在这种高台式建筑下面,人会显得很渺小,巨大的宫殿给人一种压迫感,而且,我们面前的这个宫殿竟然有三层!显得相当突出!
在高约七、八米的阶梯形夯土台上,一根根大柱撑起了整座宫殿,每一根大柱大概一人半环抱,略显密集地散在第一层的各处,上面细致地雕刻着各种龙腾云纹,被漆成了艳丽的红色,大概是被刻意地做了一层保护膜,上面的颜色竟崭新如初,瓦片是精致的琉璃瓦,地面是整齐规律的汉白玉,一片富丽堂皇!
我甚至能想像,如果文武百官进宴于此,宫女桃灯在柱间穿梭,舞女池间歌唱,那是怎样的一片欢歌燕舞!
第一层的大殿没有一面墙壁,整个就是一个通风的地方,除了柱子以外,在中间那有一道旋转而上的楼梯,还有一面被我误认成墙壁的屏风和一位端着烛灯的宫女彩雕。
大殿的顶上黑压压的一片,很多木梁交错纵横其中。大殿很宽敞,能有上千平,空空荡荡的,把那水声扩得更大了!
秦雪狐带着我们万分谨慎地一步步朝楼梯那走,没有什么诡异的事情发生,点上宫女左右端着的烛灯后,照亮了一小片空间。
屏风很长,大概有十米,上面画的不是山水,也不是百花,更不是美人儿,而是道士!长袍迎风,手持拂尘,束发冠帽的样子!
上面画了很多内容,大概是在讲一个故事,顺着看过去,上面的内容我能说个七八成。
讲的是在一个深山里,有一个道士,他清心修练,德高望重,就连万兽之王都因敬他而遇之必伏首相让。天上的神仙对他很是赞赏,便委其重任,将百粒仙丹赐予他,托他寻一位圣贤,为天宫所用。道士第二天便下山寻找,经过了很长时间,在攘攘红尘中,他终于找到了适合的人选,而恰好,那人也是极其信奉神佛之人,在听了他的述说后,便接下了这个任务。他们找了一个适当的时辰,那人把百粒仙丹一齐入腹,十来分钟后,道士和那人都一齐升上了天庭,脚踏祥云而去。
“嘿嘿,我知道埋在这儿的人是谁了。”耗子笑了笑。
“谁?”
“这里。”他把我拉到中间靠后的一幅画前,指着上面的字念,“此丹秦皇、汉武皆不能得,唯我遇之,他年朝上清,不复偶公辈矣。认识不?”
“我就认识里边儿提到的那两人儿。”
“这是唐朝的义阳郡王李抱真说的!”
“哦。。。有点儿印象。”
“我跟你讲啊,这李抱真对长生不老的痴迷可不比秦始皇少,他死的时候就是被丹药给撑死的!”
“难怪这地方又是天庭又是仙位的。”真是想成仙想疯了!
“嗯嗯,一会儿我们上去指不定还能找到一两颗他当时吃的丹药呢!”
“你想吃啊?”
“走啦!你们两个八婆!上去看仙人啦!”
金链子在前边冲我们喊,秦雪狐,鬼影和小宇已经上去了一段儿。
说真的,我挺想看看那丹药长什么样儿的,倒不是想吃,就是想瞅瞅是什么东西,能把一个堂堂郡王骗得团团转。
楼梯蜿蜒而上,第二层比第一层小了很多,但仍是很宽敞,是个正八棱形的屋子,四面都是可开合的门,门的上半部分做成了可以向外推开的窗户。我们上去的时候,所有的门都是闭合着,而窗户全开。
望向我们来时的街道,零星昏暗的烛火变成了两条平行线,每一间商铺诡异沉默地静止着,街道远处陷入黑暗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随着这恐怖的气氛踏步而来!
我赶紧把眼睛收回来。
第二层像是一个会客室,也像一个武文弄墨的地方。墙上挂了好几幅墨宝,就连我这种不太懂行的人都一眼能看出画得确实很赞,但因为时间的缘故,颜色掉了一些,虽然也算完整,但要整幅地带出去的话,难免会损坏。
楼梯的出口是在屋子的正中间,被一小池半圆的假山围住拦了起来,假山里面的水已经干涸,没有鱼的尸体,只有一些枯了的水草。
楼梯上去的左手边正中间放着一张琴台,上面有一架古琴,很漂亮,我拨了一下,还能发出声音,只是琴身已经有些腐坏,墙上也到处挂了各式各样的琴,还有瑟、箫、管弦、笛等等乐器。左右两边各有三张小桌子和四张椅子,和谢叔店里的两排桌椅摆设一样,一切恰到好处,每一张桌子分上下两层,上面是茶具,下面是棋盘,还有棋子。我看了看那棋子儿,我艹。。。清一色上好的玛瑙!
“你是想卖呢?还是想收藏?”秦雪狐突然从后面把头伸过来问。
我被她冷不丁一出声儿掉了两颗棋子在地上,赶紧捡起来吹吹,擦了擦又放回去。
“能拿两套我就卖一套,要只能拿一套,我就自个儿留着玩儿!”
掂了掂那两盒棋子,真够份量的,我把背包甩到前面。
之前跑到手饰店里的时候从金链子那把包接了过来,后来里面的好东西多了,我也就舍不得再让他帮我拎着,虽然用一只肩膀挂着挺吃力,但我觉得心里踏实。
“哟,蝎子你还会下围棋?”金链子跑过来想摸摸我的棋子,被我拍开。
正想骂他两句的时候,小宇也颠了过来。
“蝎子,你会下围棋啊,回头出去了,你要不嫌我菜的话,咱们来一盘,我强业四,弱业五。”
去NM的嫌你菜!我本来想炫炫曾经有个老头儿说我业初的水平,这么一比,我怂了。
“不下,我才十八级!你要让我九子,我还可以考虑。”
“蝎子,你太黑了!”
我就一只手,扯了半天也没把背包的拉链扯开,正恼火的时候,秦雪狐把我脚边的两盒棋子一拿,径直放到了自己的包里,我呆了。
“九子是吧,我让你。这棋子挺重,我先帮你拎着,出去了还是你的。”
“狐。。。狐不三,你几段?”小宇轻轻地问。
秦雪狐浅浅地笑了笑,不说话,然后背起那个大登山包,到另外一边去了。
“她职三。”
鬼影轻飘飘地扔了一句,然后拿起一张桌子下的两盒棋子也扔到了自己的包里。
“鬼影,你呢?你会不会?”小宇像只小尾巴一样赶紧跟着。
鬼影拉好了拉链,抬起头来扫了一圈,确定没什么自己想要的了,才淡漠地瞟了小宇一眼。
“跟你一样。”
小宇顿时一张脸笑得跟朵菊花儿似的。
金链子和耗子两人一看那两儿NB人物都拿了一盒,肯定是好东西,也赶紧抽了一副棋子揣着。
“小宇,这还剩一套,你要不要?”金链子问。
“不了,我爷爷那儿挺多的,他还有一副雪印蛤碁石呢!”小宇相当灿烂地说完就追着鬼影去了。
“艹。”我羡慕嫉妒扭曲地骂了一句。
“咋了?”耗子问。
琴台的后面是一个比琴台高不了多少的茶桌,上面有几个茶罐和几副茶具,其中一副放在了一个非常艺术的老桃木雕上,茶桌的左边和右边各有一个小柜子,里面放着各种乐器保养的必须品,有一个小玉盒我挺喜欢,但里面的东西太臭,我就没拿。
直了直身子,边走向秦雪狐他们那儿,边跟耗子和金链子解释:
“围棋的棋子里面最贵的就是蛤碁石了,质量等级最好的是雪印,少则几万,贵则几百万不等,日本那边儿专产,小宇整个一富二代!”
“哎。。。要这屋子里边儿有抵得上蛤碁石那价儿的东西就好了。”耗子叹。
“有是有,可你拿不走!”我指了指那些桌子椅子,“别看它黑不溜秋的,那可是老紫擅木做的,是真极品!这么一套你要能拿出去,肯定值那蛤碁石的钱!”
“不用。”金链子抬手指了指,“我看那上边儿的东西随便一件儿都能值当那套紫檀木。”
只见假山的右手边,秦雪狐他们呆的地方,左右各有一个柜栏,每一栏都放着一个相当精美漂亮的艺术品!什么材质的都有!有些我都形容不出来!虽然积了灰,手电筒一照过去,那其中流泄出的神采!挡也挡不住!
我眼睛都直了!等金链子和耗子已经跑过去各自抱了一个什么东西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
明白自己的负重极限,我也没敢多拿,手快地抢了两件后,其它的就全留给他们了。
冷静下来把东西放到包里的时候,看到鬼影一脸鄙视地看着我,小宇在旁边干笑。
秦雪狐站在窗口那,朝远处看了看,然后紧紧皱起了眉头,不一会儿,又转身向屋里,走到书桌那儿,拿开上面的镇纸,认真地看了起来。
我挪到她刚才呆的窗口那儿,想看看外面有什么东西,手电筒的光照了半天,才发现一丝违和的地方,等我细细地,清楚地看到那里的东西后,下巴都掉到了第一层。我头也没回地朝后面招招手,说:
“喂。。。过来看神迹。。。”
第二十章 危险的眼睛
很远,远得几乎看不见,若不是那种气势磅礴的动静,我根本不会怀疑!
瀑布!一个巨大的地下瀑布!!
除了汹涌奔腾的水以外,我看不到任何的东西!可能是距离,也可能是瀑布太高,我往上看了很久,居然没找到水流倾泄而下的地方!而且瀑布的下边儿也是一片漆黑!
这瀑布很大,相当大,有可能比黄果树瀑布还大!
窗户的面向与我们来时的街道成正反方向,连成了中间隔着一座宫殿的直线,而直线的这一头也和另一头有几乎一模一样的街道,在街道很远很远的尽头处,就是那个巨大的瀑布!我们一直听到的水声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我现在站在窗户边儿上,对着瀑布的方向,那种震耳欲聋的感觉更加有迫力,我完全听不到其它任何的声音!
刚才我喊的那一声,估计没什么劲儿,不然金链子和耗子应该早过来了。
虽然发现了如此的奇观,但只是很模糊的一小截,很快我就淡定下来,还是呆会儿过去的时候再仔细膜拜吧。
这么想着,我就转过了身。。。一片漆黑!
艹!人呢?!
不仅没有一丝光线,连刚才明明还站了人的地方现在也空空荡荡的!!
我浑身上下毛了起来!一大股冷汗直接淋到脚趾!
出。。。出什么事了?!怎么会,这才几分钟的时间?!
我绷紧了神经,慢慢地挪动着手电筒,放轻脚步。。。
习惯性地向右转,脚下还没踩稳,一个影子从黑暗里朝我扑来!速度之快,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身子一轻,整个人已经被扛了起来快速地朝一个方向移动!
十秒不到,我被重新放到了地上,脑袋有点儿蒙。
我知道扛我的人是秦雪狐,但我不知道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正想开口问,嘴巴一下子被捂得死紧!
慢慢镇定下来后,我发现所有人都聚在了一起,小心地呼吸着。我手里的电筒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拿走,除了楼梯口那透上来的一点点微弱的亮光以外,整层殿楼陷入一种紧张的黑暗里。
仔细听了一会儿,这里有东西!而且很重,发出的声音很沉!我赶紧死死地盯住楼梯口那边的亮光,生怕出现什么我承受不了的东西!
一步。。。两步。。。三步。。。出现了!一个人的影子!
先是脚。。。黑的!接着是腿。。。还是黑的!最后是脸。。。
那是人吗?!浑身上下像被烧焦了一样!连脸都是黑的,几乎看不见五官!我只能在比其它地方更暗的大约眼睛的地方看到两个黑洞!
我们六个缩坐在琴台后面的茶桌下,背贴着墙,努力闭着呼吸,我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
它慢慢走了过来,走的姿势很奇怪!像是膝盖不能弯曲一样!直直的!和电影里的僵尸一样!但是它没有跳,它是在走!
不知道是我紧张,还是几个人靠得太近,我感觉越来越热!冷汗热汗混合在一起,很不舒服!
它越走越近,我也看得越来越清楚,那简直就是一具黑色木乃伊!!
和人差不多大小,竟然还能分明看出它的肌肉!黑黑的一团,很饱满,而且还能发出一丝丝反光!它的脸也是如此,一团虬扎在身后的头发随着它的走动不时地被甩了出来!
它走到了第一张桌子那,起初还会状似茫然地左右转动脑袋,走的也缓慢,而现在!它像是确定了目标一样,步子一点点变快,不再踟蹰!
所有人的脸上都绷紧了,身子也已经做好了随时箭发而走的准备!
秦雪狐抬起头左右看了看,最后快速地说:
“我引开它!你们赶紧下去!”
说完后,她就飞快地冲了出去,撩起一阵马上消逝无踪的风。
等等!有什么东西不对!!
它察觉到秦雪狐的动静后,身子一下子灵活了几百倍,用几乎不逊于秦雪狐的速度追了过去!
“跑!!!”
前面的声音一喊,所有人像离弦的箭一般奔了出去,直指假山那儿!
我落在最后,跑着跑着,一头子想了起来!
艹!这里什么时候变亮了?!亮得什么都看得清,像开了灯一样!!我说什么地方不对来着,怎么它会越看越清楚,最后还能看到秦雪狐他们!
这是怎么回事?!是我天赋异秉,在这危急的时候被激发了出来?!
跑到楼梯口的时候发现,下面更亮!光线是从下面反射上来的!
我看了一眼秦雪狐那边,她被逼到了一个角落,然后漂亮地一翻身,跃了出来!但衣服还是被它抓到一个角,扯破了!
正当我在犹豫要不要过去帮一点点忙的时候,楼梯下传来一声大吼:
“小宇!!!”
看了看自己还半吊着的手,我赶紧三阶一跨地冲下楼梯。
第一层的大殿被照得很亮,十分均匀,像是夜晚的体育场。鬼影、金链子、耗子还有小宇四个在离楼梯不远的地方,金链子死死地抱着小宇,鬼影站在一边,耗子坐在地上揉着太阳穴。
“怎么了?”我跑过去问。
没人回答我,我喘了两口气,想看看顶上是什么东西,抬头的瞬间,一阵轻微的晕眩,然后一股大力把我的头掰了下来!
看着面前那个扶正我脑袋的人,有很多的重影,晃来晃去,就是没法重合成一个,样子也看不清。
“闭上眼睛。”
我按那个人的话做,刚闭上,脑海里马上就出现了无数只眼睛在瞪着我!惨白惨白的,眼珠的部分只有一个小黑点,渗人心肺!
对了!刚才抬头的一瞬间,我就是看到了很多的眼睛!非常多!一整个顶上都是!!每一只都发出明亮却不刺目的光!
我甩甩头,又按了会儿太阳穴,幻影终于消失,睁开眼睛,看人也渐渐清晰。
鬼影站我面前跟我直视了几秒后,确定我没问题了,甩给我一眼刀,然后蹲下去看小宇。
小宇被金链子抱着,神情呆滞。突然,他开始挣扎,嘴里还喃喃不清地含着几句“放开。。。”“让我过去!”,十来秒后,他又突然安静下来,却是一脸的死气沉沉,满脸泄气。
鬼影抬起他的头看了看,又翻了翻他的眼皮。
“小宇他怎么还醒不过来?!”
金链子相当着急,抱着小宇身子也十分不安定地磨来磨去,像火烧屁股一样。
“他的情况有些严重,我也没办法,只有等秦雪狐下来。”
鬼影一脸淡然地站起身,看向楼梯那边。
“怎么这么热啊?”耗子一边掀着衣领扇风一边说。
确实。。。温度好像越来越高了,应该是上面那些眼睛在作怪!
鬼影似乎有些站不住,在眉毛拧得不能再拧的时候快步跑到了楼梯那边。
她刚迈上了几步,秦雪狐就走了下来,鬼影跟她说了什么,秦雪狐点了一下头,不慌不忙地慢慢靠近,到我们这的时候恢复了体力,呼吸也没有刚下来时看到的那么急。
她看了小宇一眼,又抬头看了看顶上,我刚要开口喊不要看,已经来不及了!
正打算去揪她衣服的时候却被鬼影拉住,一脸不要去碍事的厌烦表情。
我心里像是有几只蚂蚁在爬一样,不痛不痒的密集感,很不舒服!
秦雪狐这一看就看了有一分多钟,我越来越不安,我刚才就瞄了一眼就差点儿中招,她看这么久真不要紧吗?
“糟!”
秦雪狐终于把眼睛从顶上挪了下来,一脸紧迫地前后左右看了看,最后盯着楼梯,眼珠转了一圈儿后,说:
“上楼去,快!”
闻言全部动身!秦雪狐拉过小宇直接背在身上,一个健步冲到了我们前面率先上了楼。
金链子差点看呆掉,身形微微一顿,又赶紧拔腿狂奔。
我最后一个上去了没多久,下面的光就变成了一种暖橘色,温度也越发地高。
秦雪狐招呼我们到了第三层,上去的时候我用眼睛扫了一下,发现之前追我们的那个烧焦了的东西的头身腿被分成了三截扔在琴台前。
我突然试想,要是秦雪狐死了的话,一定会变成魃的!
抖了抖鸡皮疙瘩,我匆匆爬上第三层。
这里比第二层又小了一圈,而且温度降了下来,很舒服。
整体的布置像是一间卧室,上来的楼梯口贴着墙角,右手边有一张小桌子和两张椅子,向前一小段儿,有一幕纱帘,原来该是遮住里面的东西的,现在却全部堆在地上。
纱帘后有一个由石头堆砌而成的东西,这大概就是下面那东西的棺材。
其实,那个黑漆漆的家伙应该就是李抱真,是这一片皇都景象的修建者,是这里的墓主,也是一生醉心于长生不老方术的痴颠人!
棺材是由两圈石头铺成,我看不出是什么石头,一个一个的,比桶装方便面的桶略大一圈儿,像鹅卵石一样,呈椭圆形,青黑色,很晶莹,似乎要滴出水来。石头一块块垒高,缝隙间被一些类似粘土的物质填塞,摸上去居然软软的。棺材是长方形,在两圈石头之间放着满满的木炭,旁边有一块被掀到了地上的白玉石板,应该是棺材的封板。
我摸了摸那些石头,手指刚触上去,我就像被过电一样,猛地抽了回来,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做,全靠本能反应。
秦雪狐把白玉石板搬过去搭到小桌子上,形成一个斜坡,她把小宇放到了上面,让金链子扶着,回头看了看我说:
“别碰那些石头,小心手指粘上面拿不下来。”
难道是。。。我把手掌展开,微微靠近,一股子冷气直接钻到了我手心儿里,有种被冻僵了的错觉,我赶紧收回手掌。
“不想得风湿的话离那些石头远点儿!”
鬼影在那边冷冷地看着我,金链子和耗子也皱起了眉头,我赶紧识相地站到他们旁边。
秦雪狐拍了拍小宇的脸,他没什么反应,眼睛半睁着。
“小宇。。。小宇。。。听得到我说话吗?”没反应。
“小宇,听着,你看到的那些都是幻觉,你不可以沉溺在里面。”没反应。
秦雪狐的眉毛间堆起一座小山,最后像是下定什么决心般松开了小山,同时,右手扶到了小宇的头上,手指不停地按照某种规律在左右太阳穴和天庭三处来回移动,口中念着我听不懂的语言,像是某种已经失传的神谕,闻者宁心。
当其中一句发音相同的话被反复念了十多次,并渐渐熄弱下去的时候,小宇的眼珠慢慢转动,最后聚焦,秦雪狐移开了手,看着他。
小宇在所有人脸上扫了一圈后,对着鬼影的方向突然咧开了嘴,他说:
“你笑起来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