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古墓司南TXT下载古墓司南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古墓司南全文阅读

作者:迷茫小尸     古墓司南txt下载     古墓司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一章 上吊的女人

    除了当事者以外,所有人有一瞬间的石化。

    “这是几?”

    秦雪狐伸了两个指头问小宇,小宇把视线看向她,有些好笑地回答:

    “呵,二啊。”刚说完,他脸上的笑就慢慢淡了,“这是。。。哦!我还在墓里!”

    “嗯。”秦雪狐应了一声,神情松开。

    “我。。。我怎么了?”小宇紧张地看着我们,一片茫然。

    “你被千佛眼慑到,严重陷入了自己的幻觉。”

    “千佛眼?”

    秦雪狐没再理他。

    第三层到是一个密不透风的空间,连扇小窗子也没有。秦雪狐站了起来,走到唯一的一扇门那儿,腿上一用力,门立马被她踹飞出去,她走到外面呆了一会儿,又赶紧跑回来,一脸凝重。

    “把你们的绳子都给我!”

    她的语气十分着急,没人敢发愣,赶紧地去翻自己的背包。我刚把包甩到前面,就一把被秦雪狐抢了过去,她迅速地在里面翻出了一条绳子,然后接过金链子、耗子还有小宇的,一齐系成了长长的一条,拿到外面比划了一下后,又冲进来说不够,问我们还有没有!

    我们把包里的东西全腾了出来,实在找不出什么可以用来当做绳子的东西。

    金链子把身上的外衣一脱,递给秦雪狐。

    “你看这能凑合不?”

    耗子和小宇也同样照做,秦雪狐堆了堆小山,只接了两件就又跑了出去。

    “大哥,刚发生什么事了?”小宇问。

    “你刚刚。。。”

    我没去听金链子他们说话,眼睛跟着鬼影转。她走到了棺材前的一个柱形物那儿,上面有一个小盒子,她拿起小盒子打开看了看,嘴角一下勾了起来,很开心的样子,然后把小盒子放到了自己的包里。

    是什么好东西?能让她乐成那样儿?

    “走,去二楼!”

    秦雪狐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穿着金链子他们的外衣,看都不看我们,一阵风似地又飘了下去,我们麻利地踩上她的脚步。

    她跑到了第二层的楼外,站在最边缘处,手里甩着个什么东西,咻地一下飞了出去,卡在了这座宫殿稍远处的一间屋子的房檐缝隙下。

    等我们到了近前的时候,她把绳子交给鬼影,鬼影会意地在手上绕了一圈,秦雪狐拉了两下,试了试绳子的结实度,然后抽出一块压缩毛巾,折了两折,搭到绳子上后,一个飞身滑了过去。

    我突然发现,宫殿四周被一片很浓的橘黄色包围起来,温度也变得相当高!我甚至能看到远处那个大瀑布的大致轮廓!街道和房屋全部被染上了接近血一样的颜色,让人联想到修罗地狱!

    秦雪狐到达屋子那头儿的时候,硬生生用脚把那墙给踹出了两个洞,然后很灵活地从三米高的墙上落到了地面,转身朝我们一招手。

    接着是金链子,耗子,小宇。小宇本来想让鬼影先过,结果被人家一瞪,马上灰溜溜地低下了头。

    看到那头的小宇安全地被秦雪狐接落地后,我发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这最后一个人要怎么过?!绳子根本不够拉到二楼的窗户那!!

    鬼影推了推我,我本来拿着她递来的毛巾要准备滑过去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脑一抽,握紧了绳子说:

    “你先过,我一只手不方便,遇到打了结的疙瘩卡住的话,我没办法弄。”

    鬼影扭着眉毛看我,我用肩膀把她挤到一边。

    “赶紧的,你看秦雪狐在下面那着急样儿,指不定有什么麻烦事儿来着。”

    她听我这么一说,松了绳子,拿出毛巾搭上去,我一只手紧紧地绕到了手臂上,冲她点了下头,她嗯了一声就跳了下去。

    鬼影看着娇小,到底还是有些份量,我一下有些吃不消,把绳子扛到了肩膀上借力,脑子里相当冷静地在想我要怎么下去。

    等肩上的力道一松,我转过身,看见秦雪狐有点儿毛焦火乱地在原地转了两圈,然后一跺脚,冲宫殿这边的方向跑来。

    她跑的非常快,我几乎要用瞬移来形容,她一边跑一边向我打着什么手势,我没看懂,着急地大声喊她,她也听不见,她喊的,我也听不清!

    最后秦雪狐来到我脚下的时候更急了,她上下不停地挥着右手,然后两只手一起又抬又举的,最后她双脚落地在下面跳了两下,我终于看明白了。

    她是让我跳下去!让我从这绝对不下五米高的楼上跳下去!!然后她在下面接我!!!

    我艹!刚才光忙着看她了,现在一意识到自己蹲到这招风的边儿上,我腿一下软了,别说她在下面接着我,就是消防员在下边儿垫了气垫我TM也不敢跳啊艹!

    我冲她拼命地摇头摆手支口型,她更急了,看一下第一层的大殿又看我一眼,我也急啊!!

    就在我开口想告诉她,我先把绳子系到窗户那边,然后再顺着绳子往下爬以降低高度的时候,秦雪狐突然不动了,她在原地吸了一口气后,猛抬头对着我,脸上的表情十分凶恶,特别是眼睛,像是磁铁一样强烈地震慑着我的每一根神经!挪也挪不开!

    但看着那双眼睛没几秒,心里就莫名地由一开始的恐惧,慌乱,慢慢变得平静,安宁。。。然后再也听不到周围的声音,只看得到。。。那双眼睛。

    身子蓦地变轻,耳边是呼呼的风声,有种失重的不安感,我感觉自己像片叶子,飘啊飘的。。。

    嘭地一下,似乎落到了泥土里,然后泥土随着大地在震动,我也随着泥土晃来晃去。

    嗒地一声响指过后,我猛地恢复了所有感知,秦雪狐和金链子他们的喊声和重重的水流声一齐涌到了耳朵里,视线也开始清明。

    我第一眼看到的,是宫殿那边的一片殷红!活像被人洒满了血,映成了屠夫的杀戮之地!

    秦雪狐竖了一根手指到我面前,我盯着那根手指,眼睛跟着它转。

    接着,整个人被不由分说地拉起,脚下还没落实,立马被秦雪狐带着飞奔起来!

    跑了好长一段,前面的身影突然来了一个猛刹车,我因为惯性一下子砸到了她身上,她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开一间屋子的门,把我推了进去。

    “躲到桌子下面!”

    接着进来的是鬼影、小宇他们,所有人都缩到了桌子下蹲着。秦雪狐是最后进来的,她刚把门关上,整间屋子就好像受到冲击波一样剧烈地摇晃起来!地震??!!

    瓦罐瓷器从四面八方落下,或砸到地上,或砸到我们躲着的桌子上!温度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向上攀升,周围一下子暗了下来。。。

    动静持续了很久,温度升到了四十度以上,比北京的夏天还热!我快被烤熟或者焖熟了,连空气都变得缺氧!整个身子被汗淋得透彻!

    当屋里不再有东西砸下来的时候,秦雪狐让我们不要动,她从桌下钻了出来,在屋子里找着什么,最后她推开这里唯一的一间房门,进去了一会儿就马上出来,在角落了拿了一个铁锤样的东西,又返回到那间小屋子里,一阵墙面敲打的声音传来,邦邦邦地很刺耳。

    没多久,声音稍微停了一下,又慢慢响起,不过比之前要弱一些。

    温度还在上升!我感觉它再飙上个五度我肯定就熟了!我擦着头上的汗,简直像流水一样!有几滴还落到了眼睛里,又痒又涩!

    秦雪狐带着一身灰进来,让我们离开这儿。

    我的身子有些吃不消,大概是鬼影给的那什么止痛药的药效过了,手臂疼得厉害,好像比之前又严重了一些,脑袋也昏昏沉沉,应该是中暑了。

    我没有打手电筒,借着他们手里的光线跟在最后,走着走着,脑袋突然撞到了门栏上,这一疼,不只没有清醒,反倒越来越浑了。

    “。。。”

    好像是秦雪狐,她在跟我说话,说些什么?我听不清。。。声音像是经过特殊处理一样扭曲变形,十分模糊。

    隐约看到前面的墙上有个洞,有人从那洞里钻了出去,我也跟着往那儿钻,洞外面是两间房屋的间隙过道,比屋子里还热,隔邻屋子的墙上也有一个大小差不多的洞。

    我前后左右看了看,一个人都没有,而且黑黑的一片,只有前面的那个洞里发出了些微的光亮,我心想他们手脚真够快的。

    钻进去的时候,我被人拉了一把,感觉有些奇怪。

    拉我的,应该是个女人的手,很滑很嫩,动作很轻,并不像秦雪狐、鬼影或者金链子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人,而且。。。相当从容。

    虽然有些奇怪,但我还是钻了进去。

    大厅是与前面那间相仿的布置,一个女人坐在我从洞里出来的斜对面,侧着身,盯着小桌上已经积了一大团蜡泪的蜡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犹如被雷击一样愣在原地,贴着身后的墙,吞了吞口水。

    那女人模样姣好,发髻梳得一丝不苟,一身绣了花的白衣粉带短褐,是位名符其实的佳人!

    但是她如此突兀地出现在这里,出现在这个不该是她存在的地方,那比看到一架骷髅还诡异!

    而且。。。除了她以外,这里什么人也没有!!!秦雪狐、鬼影、金链子、耗子、小宇!好像集体失踪了一样!连那咆哮的水声也荡然无存!

    我静静地看着她,大气不敢出。

    女人看了好长的时间的蜡烛,最后把头低了下去,然后优雅地起身,迈着缓慢的小步伐,转身进了另外一个房间。

    屋子的大门是紧闭着的,我赶紧摸自己爬进来的那个洞,摸来摸去,墙壁却一片光滑。

    我凉着心转身一看,艹!洞不见了!正着急的这档儿口,那女人又出来了!我赶紧贴好!

    只见她手里多了一条白色的布条,很长,很宽。

    等她走到之前坐的椅子前,小心地站了上去的时候,我知道她要做什么了!

    她把手里的白布往横梁上一扔,白布从另一边垂了下来,这TM是要上吊啊啊啊!!!

    我一下子也顾不得她是人是鬼,赶紧冲过去想把她抱下来,结果右手却从她身上穿过!什么也没碰到!

    我愣了一下然后大声喊:

    “姑娘!下来啊!别做傻事!”

    我希望我的声音能被她听见,但是没用!她不只没听见,在系布条的时候更决绝了,连打了好几个死结!

    我想去抽她脚下的椅子,结果我的手又从椅子里穿了过去!

    哎喂妈!这怎么办!

    我急得团团转,想了一切我能想的办法,但这里的东西除了空气以外我什么都碰不到!

    我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在我面前把自己的脖子套到了那个长长的白圈里,脚前后蹬了蹬,椅子呯地倒了。。。

    浑身顿时像被抽了所有的力气和骨头一般,我整个瘫坐到了地上。

    那是一种绝望,一种鲜血淋漓的无力,即使我知道这很可能是已经发生了的事,但仍然难以平息我心里的那份无能为力的恨!

    我不敢看她的眼睛,我害怕看到太多的东西,我只能愣愣地跪坐在地上,看着她挣扎的双脚一点点弱下来,直到最后,停在了半空中,以极缓慢极小的幅度摇摆着,永远地静止了。。。

    心里落了空,我学着鬼影,把头埋到了膝盖里当一只鸵鸟。

    但还没容我伤感完,一阵烧焦的臭味就传了过来,我抬头一看,那个上吊死了的女人整个被烧了起来!她的脚下是那只堆满了蜡泪的蜡烛!

    我抹了把脸赶紧冲过去,虽然我知道没用,但是。。。但是不做点什么,我没办法和自己交代!

    出乎我意料的,我竟然能感觉到那火的热度!当我用右手去抱她的脚的时候,果然又是一场空!

    似乎。。。有些不同?

    我抬起手仔细一看,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

    刚才拂过女人的脚的那只手臂上,袖子正一点点变焦变黑,跳动在上面的火焰瞬间溢满了我的眼!

第二十二章 廊桥下的水

    烫!很烫!火把袖子和皮肤烧得粘到了一块,融在一起!

    我闻到了肉烧焦的味道,手臂疼得像是被锋利的刀一刀一刀地刮着,每一刀都要刮出血刮出肉来!

    我跑到墙那边,使劲地蹭,希望把火给蹭灭,但这火却仿佛有了顽强的生命般,不仅没有熄灭的势头,反而越烧越烈!

    一开始是手,慢慢到了肩膀,然后是身上。。。

    烧到最后,我脑子里疼得再没办法思考多余的事,只能在地上滚来滚去!

    “啊啊啊!!!”

    任我叫得如何惨烈,也丝毫不能减轻火烧的疼,和热。

    力气一点点耗尽,火几乎把我吞没,脑子慢慢清醒过来。

    我想到了人之将死,应该就是像我现在这样,之前的所有疼痛逐渐麻痹,仅留下最后一口气,是让人看着自己是怎么死去的?还是再留恋一眼自己曾经存在过的世界。

    我平躺在地上,看得见自己身上的火,也看得见吊在半空中的女人,她已经变成了一块焦炭,被裹在焰红的火里,我想过不了多久,我也会和她一样。

    屋子突然震动起来,像是大地震,比之前还要严重,我没办法动,连弯曲一下指头都使不出力气,我感觉身下的地板一点点分裂开,口子越来越大,突然浑身失重,沉沉地跌到了黑暗里。。。

    “。。。”

    又是一堆变形的声音。

    “。。。怎。。。我。。。”

    断断续续,听不清。

    “。。。宇。。。不行。。。”

    嗯?什么东西?

    我没死。。。是被救了?还是都是梦?

    眼皮重得像是石头做的,撑也撑不开,头很晕,感觉被扔到了一个漩涡里面,我用力地仔细去听那些说话的声音。

    “蝎子的心跳恢复正常,糟!小宇休克了!!”

    “把他的脖子垫高,头后仰侧放,下半身稍微抬起!”

    “我这里有些药。”

    。。。

    “不行,这些药都不能用。。。这里温度太低了,先把他抬到那边,尽量不要摇晃!”

    “耗子你在这看着蝎子!”

    脚步声起,身边慢慢安静。

    晕眩感稍微好了些,我的眼睛还是重得不行,好在身上没有之前疼得那么厉害。周围很凉快,不像刚才那种到了四十多度以上的闷热,而且水声也小了许多,这里是哪里?

    头上的毛巾被拿掉,另外一块浸了水的重新盖了上来,很舒服。

    石头般的眼皮终于变软,我慢慢地抬起,很暗,在我的脚那边有一点点光亮,模模糊糊看到我的上方有些影子,一个一个的,看不太清,我用力眨了眨眼睛,影子慢慢清晰,等我看清楚后,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又去了!

    在我脑袋上方的,全是表情凶恶、狰狞、扭曲得怪异的脸,又哭又笑!齐刷刷地俯视着我!

    我瘫着身子睁大眼睛盯着他们!头皮一波一波炸开,血一次一次凝滞,冷汗倒流!

    隔了半晌,在终于确定那些东西不是活的以后,我才吐出那口憋了半天的吊命气。

    “蝎子,你醒啦,感觉怎么样?”

    这声音一响,又是把我吓一跳,我真想两眼白一翻,昏过去得了。

    用右手撑着,我想坐起来,耗子抬着蜡烛赶紧过来扶我。

    “这什么东西?!”

    “哦,放心,只是一些雕像,跟上面天庭的那些一样。”

    借着微弱的光,我看了看四周,这里是一个挺大的天然洞穴,我们在的位置是一个小石台上,石台的周围全是水,边缘立着十多个那种雕像,它们的脚都卡在一个石槽里,石槽大约三十厘米高,里面有些黑黑的东西。

    我让耗子打开手电筒看看远处,石台上面每隔三阶就会出现一小片空地,都用汉白玉石铺成,一直延伸了好长一截才出现一个洞口,能看到洞口里面的阶梯。

    在从洞口数的第四片空地处,秦雪狐他们在那儿。

    “小宇怎么了?”

    耗子脸色一下黯下去,扭着眉毛说:

    “他情况很不好,一直昏昏沉沉,就是醒不过来,搞不懂是什么原因。”

    我拿下头上的毛巾,感觉有点儿渴。

    “有水吗?”

    他从包里把水瓶拧开递给我。

    “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

    耗子的表情有些怪异,声音也放轻,像是怕吓着我一样。

    “嗯?”

    “你还记得多少?”

    我想了想,然后抬起手看了看,没被烧,是梦,但这梦是从什么地方开始的?

    我摇了摇头,耗子看见我抬起的手,脸一下白了,我没说话,过了会儿,他慢慢恢复过来,组织了一下语言:

    “你从二楼跳了下来。。。”

    “这里我记得,我们后来还躲到了一间屋子里,然后地震了,对不对?”

    “嗯。”

    “之后呢?”

    “之后狐不三把墙打碎,我们从那屋里出去的时候你撞到了门,然后。。。然后你就开始变得怪怪的。”

    “怪怪的?”

    “嗯,你钻过去的时候莫名其妙地在原地看来看去,自言自语地说着些什么,我们叫你你也好像听不见一样。等到了隔壁的那间屋子,你突然就贴在洞口那不动了!”

    “哈?”应该是我看见女人的那时候。

    “你的眼睛很正常,但行为很奇怪。”

    耗子一边说着,一边小心地看我,好像怕我又犯病把他怎么了似的。

    “就在狐不三进到其中的一间屋子里没多久,你就疯狂地跑到一张椅子那,抬着头又喊又叫,手也在空中乱舞,嘴里说些什么你下来啊,你别想不开啊之类的,而那里。。。明明什么东西都没有!”

    虽然有料想过这种情景,但是站在他们的角度一试想,还是寒了一身的毛。这感觉就好像所有人在一起玩的时候,其中一人突然说,哎?那人怎么不过来玩儿啊?当大家顺着他指的方向去看的时候,是一片空白!

    “后。。。后来呢?”

    “后来你又突然安静下来,呆呆地坐在地上。因为之前我们看见你那个样子都给吓愣了,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可我们刚靠近你的时候。。。”耗子咽了口口水,“你又猛地跳起来,跑到椅子那边,手在空中胡乱抓着什么,最后你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疯了一样地大叫!先是跑到墙那边磨来磨去,接着又躺到地上打滚!”

    “。。。”那阶段我确实被烧得挺惨,就是现在我都还记得那股自己的肉被烧焦的味道。

    “最后你停了下来,躺在地板上一动不动,我们过去看你的时候,发现你浑身上下热得烫手,像是给人煮熟了一样。呐,这时狐不三刚好出来,她看见了你,脸上一下子就变色,说不上是生气还是怎么的,二话不说就抱着你跑,然后我们就跟着下到这里来了。”

    我看了看秦雪狐他们那边,小宇似乎已经没问题了,三人坐在一边喝水。

    “我们刚下来的时候,狐不三在给你做心肺复苏,大哥给你按了一下脉,说你心跳停止。”

    “那我命可真大。”

    “是啊,那时候吓死人,我们都以为你挂了。”

    “滚蛋!”我挥了他一拳。

    “狐不三说你是中暑,再加上身上的伤还有体质的问题,一下子没能适应。”

    “那小宇又是怎么回事儿?和我一样么?”

    “小宇。。。说不清,真的说不清。”耗子摇了摇头,“他似乎和你看到了一样的东西。”

    “哈?”

    “你第一次冲到椅子那边后,小宇就晕了,整个人好好地站着,突然就栽到了地上,当时你们两儿一起出事,弄得是手忙脚乱。”

    耗子看了一眼金链子那边,小宇醒了,虚弱地靠着他大哥,两人好像在说话。

    “小宇的情况一开始还很稳定,结果一到了这下面,就开始出问题,后来就靠狐不三和那小妹给你们两忙活儿。”

    “嗯。。。走吧,我恢复得差不多了,过去看看。”

    “嗯。”

    耗子扶着我走了过去,在离他们还有一小块空地时,我看到了有意思的一幕。

    小宇靠着金链子,鬼影坐在他们旁边不远处。两人距离不远,鬼影直直地盯着小宇,小宇被她看得说不清是尴尬还是害羞,眼神儿没地方放,到处胡乱地瞟来瞟去,然后假装不经意地看鬼影一眼,看到她还是盯着自己又赶紧移开视线。

    我觉得好笑,金链子在一边儿看着他们两个也忍得够呛。

    “小宇,没事了吧?”耗子问。

    鬼影终于把视线移开,冷冷地扫了我一眼。

    “好。。。好多了。”

    “刚。。。”

    耗子的话刚冒头,地面突然摇晃了一下,所有人猛地警惕起来,四处看了看,过了没多久,又恢复平静。

    “能走吗?”秦雪狐问,“我们得赶快离开。”

    “嗯。”

    金链子扶着小宇,耗子背着小宇的背包,我的背包被秦雪狐拎着。

    走下几段台阶后,右边有一座廊桥,很窄,刚刚够挤两个人。桥的两边每隔一定的距离会有一双相对的望柱,上面雕着一只小狮子,每两根望柱之间的空白是一幅的壁画,雕刻得非常精致,仙女起舞,云海滔滔。壁画下面是一个小槽,里面有些像土一样的东西。

    桥的下面还有四周都是黑幽幽的水,远处才是岩洞的洞壁。这里的温度很低,刚才还觉得舒服,现在已经有些冷了。

    我们走了大概有十几分钟的时候,廊桥转了一个弯向上,在我前面的金链子突然往水里仍了个东西。

    “哎,有点素质,不要随地乱扔东西。”

    “去你的,蝎子你个八婆。”

    “哎我艹!”

    大家笑了笑,我无意识地把手电光打到了他扔的东西上。

    那是一团纸,染了些血,浸到水以后慢慢伸展开,然后。。。然后那张纸突然就不见了!

    我吓得一后退,扶住了望柱上的石狮子,大口地喘气,浑身痉挛似地抖了几下。

    “你怎么了?蝎子?!”耗子在我身后着急地问。

    我看到了!我确确实实看到了!那张被扔到水里的纸刚展开的时候,一下子就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大堆扭曲的百折蚓给盖住,只一瞬间的功夫,纸就消失得干干净净!

    这还是水的表面,看刚才那一堆的密度,恐怕。。。恐怕这水下面全是百折蚓!

    我大吸了几口气平稳下来,捏了捏满是冷汗的手心,摇了摇头。

    “我没事,突。。。突然头晕。”

    “哦,你小心点。”

    我没胆再去看水里,两眼直直地盯着前面人的脑袋,目不斜视。

    好在廊桥很快就走到了头,换成了之前的石台,一踏上去,我忙不跌地往高处跑了十来步,确定远离了那些水,我才放下心来。

    “你不用怕,在接近水的地方都设了水槽,里面放了驱赶百折蚓的东西,只要不去碰水就没事。”

    秦雪狐不知道什么时候赶上我,轻描淡写地说。

    我心里仍然是一阵后怕。

    她按了按我的肩膀,眯起眼,看着不远处的洞口。

    “别担心,快到了,很快就结束了。”

第二十三章 瀑布后的洞

    小宇的身体恢复了很多,我们没有耽搁时间,一边走一边拿出东西吃,每个人都饿得不行,一直在逃命,一波接着一波。

    顺着洞口里的楼梯向上,温度慢慢变高,秦雪狐顾虑到我和小宇,稍微放慢了脚步。

    出去之后仍然是一个小房间,温度一下猛涨了好几度,水声也变得很大,我们不得不把之前摘下来的耳塞重新戴上,空气里挤满了一种很难受的闷热。

    从小房间出来就是大厅,与之前见过的相仿,秦雪狐走到门前,把手放到半空,像是在确定外面的温度,迟疑之间地面又突然震动了一下,她果断地把门打开。

    一股热流立马涌了进来,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开水,浑身灼热。外面非常明亮,近乎刺眼,光是看见地上摇曳的光影就能肯定不远处已经是一片火海。

    等我一脚踏出去的时候,还是被那种景致惊呆了。

    在我们左手边的远处,是那座三层的巨大宫殿,此时已被熊熊大火吞噬,整个包在里面!房屋连着宫殿烧成了一片,火势继续蔓延,已坍塌的墙瓦像是冲锋过的战场!热流像海浪般一阵接一阵地在空气中激荡,放眼过去,扭曲了所有的繁华。。。

    火光冲天,一直燃到了很高的地方,一抬头,赫然令人大吃一惊!这一片地下皇都的上面是一群十分庞大的齿轮,并不是成片地连在一起,而是一团一团的,顺着它们的走向,最终连到了一个十分巨大的齿轮处,而那个巨大的齿轮若有若无地出现在了瀑布里!

    我们的右手边,大概十间屋子之后,便是那宏观的瀑布,这么近距离地看着,那真是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的景!瀑布有接近一条街的两倍宽,但哪怕是到了几十米最高的顶上也找不到它的源头,只能看见水哗哗哗地向下砸!

    瀑布前围起了一座石墙,中间很低,两边很高,把瀑布整个包了起来,看不到它下面的水潭,在瀑布奔腾而下的雨帘后,隐隐约约能看到那些大大小小、精密地盘在一起的齿轮。我要是没猜错,这整座墓室的所有机关就是靠它借着这瀑布的势能在运转!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惊叹和赞美这鬼斧神工,似乎所有形容词用在这里都不够,不够去揭开这令人乍舌的奇迹!

    站在这瀑布下,我感觉自己就像是蝼蚁一般,渺小而力微。它就是有一种神奇的魅力,能自然而然地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并让那些人为之而倾服!

    地面又突然震动了一下,远处的两间屋子又塌了,回过神来我才发现自己呼吸有些阻滞。

    墓室封闭太久,从唐算起,有上千年的历史,这其间从未开启过,至少我没发现任何的迹象和可能性,即使再怎么与外面连通,这么大的火,不消多长时间就会把这里的空气耗完,能把人闷死。

    秦雪狐四处看了看,带着我们向瀑布那边跑。越接近我就越觉得这瀑布实在是壮观得无与伦比,要不是上次拍出来的相片让我心里有芥蒂,我怎么也要狠狠地拍上个几十张。

    我们跑到了瀑布的右侧边,高大的围墙把瀑布遮住,周围很湿,积了很多水,有一个很小的水潭从围墙的下面伸了出来,上面架了一座石桥,看上去有些斑驳,应该爬了不少青苔。

    小桥的右边,也就是水潭上方的墙壁上长出了不少植物,密密的一片,全是叶子,长的一些落到了水里,短的则一簇一簇地堆着。我叫不来名字,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藏着什么小生物,我被蛇咬怕了,也被百折引吓怕了。好在那墙壁离桥尚有一段距离,让我放心不少。

    要到小桥上得先下三个小台阶,我和小宇走在中间,秦雪狐和金链子在前,耗子和鬼影垫后。

    秦雪狐走上小桥时说了一句小心,然后每一步都小心地在上面站稳。我以为她说的是桥,也就没留心,结果脚刚一落到台阶上,立马就一屁股滑了下去,连着磕了三个台阶,那感觉像是尾巴断了一样,疼得我直咧嘴。

    金链子拉我起来的时候,后面的小宇和耗子笑得差点儿滚到地上,金链子大概想说些什么帮我的话,结果刚吐出一个字就立马破了音,然后也跟着狂笑起来,我伸脚挨个踹过去。

    一伙人闹得差不多后收了笑,我有些奇怪秦雪狐怎么没有来制止我们,一转头就看见她蹲在地上,仔细地研究着什么,她一边看,一边往后挪,后面的人自觉地让开,一直挪到了台阶以上,她才停下来。

    我们一齐把手电筒打到她看的东西那儿,只见小桥的桥面上被刻了画,用的阴刻,因为被青苔糊住了,很看不清,秦雪狐细致而小心地用刀一点点清理出来。

    这些画虽然没有一个字,但人物和背景相当简洁明了,一眼就能看明白,内容刻的是这整座墓的建造过程。

    确实是我们之前所猜想和推测的,李抱真在命人造墓的时候发现了这座被掩在大山下的战国古城,在经过了一系列的求占问卜之后,仍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就在这时候,出现了一位得天授的道士,他说自己是奉天谕而来,并说这座古城是神仙赐给李抱真的仙宫。李抱真就信了,还请了该道士为自己炼药以及参与仙宫的建造。

    道士为他引荐了一个人,画上并没有描述那是怎样的一个人,只是明示了这整座墓从机关的设计,古城的改造到瀑布的引流,百折蚓的放养全是他一人的杰作。

    我们一边清理一边看,一直到了最后一幅。那一幅画得非常大气,整个地下皇都宾来客满,一片歌舞升平,众仙人在屋宇间来来回回,瀑布上方有天女在散花,云海浅浅地漫在他们脚下,李抱真在三楼梳洗一番后下到第一层的大殿里,所有仙人都对他举杯庆贺。

    我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那些屋子的牌匾上,仙官名字到后来会突然往下降。

    这整一个皇都的用意并不是李抱真希望在死后能统治天庭,而是说他在死了以后到达天庭时,众仙将会为他接风洗尘,恭贺新仙!这跟之前在上面看到的那个地狱天庭一样,那里也有很多仙人围着他,目光也全是他所在的方向,原来都是在向他祝贺,顺便套近乎。

    设计得可真有意思,先是接风恭迎,然后是群仙设宴,怪不得上面的那个李抱真我会觉得像个真正的雕像,敢情真身还在下边儿等洗礼来着!

    想到这里,我倒突然记起了他旁边的那个空位,也就是秦雪狐带我们下来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突然有些相信她说的话:这是我的位置。

    秦雪狐看到最后一幅的时候,好像叹了一口气。

    小桥的尽头处是一个山洞,钻进去似乎就到了瀑布的里面,我有些隐隐的不安。

    本以为会经过一个水帘洞,却出乎我意料地,里面很干燥,而且比外面凉爽很多。这个洞像是一个微微张开的嘴,上下的牙齿之间露出了一条缝,从缝里看出去,是那一大堆齿轮的背面。这里没有再铺砌玉石,纯天然风态,人工开凿的痕迹十分明显。

    洞里还算宽敞,有小半间教室那么大,高度不过三米,矮的地方甚至要弯身才能过去。虽然没有阶梯,但还是能明显地感觉到洞是呈“Z”字型逐渐向上,每次到了尽头,就会出现一个反向的转弯。

    秦雪狐一边走,一边仔细地打量着两边的洞壁,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就这样一直走了很久,水声小了不少,我把耳塞拿了下来。

    到了一段比较窄的地方,道路仅容一个人通过,秦雪狐没再东看西看。我们一前一后地分开走,仍是按照之前过桥的顺序。

    走着走着,我突然觉得有点儿奇怪,老感觉自己的头发被谁揪了一样,一开始以为是身后的小宇不小心碰到的,后来有些不对劲儿,碰慢慢变成了抓,现在居然是拉,我用力一扯,那股力道又消失不见。

    偶尔几下还能忍,后来却越来越过分,我头皮都被拉得生疼,大怒,回头喊:

    “小宇你干嘛呢!”

    “耗子干嘛呢你!”

    在我回头的同时,小宇也回头,还和我飙出了几乎一模一样的话。

    我们两个都愣了,然后一身冷汗,下意识地把头慢慢抬起。

    “蹲下!”

    秦雪狐大喊,我立马矮下身子。

    “别抬头,走。”

    我们是爬着走的,四肢着地,可惜我只能用三肢,爬得又别扭又怪异,心里还在乱七八糟地猜想着刚才的东西到底是什么,这一打岔,速度怎么也快不起来。

    一直到路稍微变宽了一些秦雪狐才直起身,到处看了看,确实没问题后点了点头。

    “刚那是什么情况?!”金链子问。

    “一种食人树,经由榕树变异来的。”

    秦雪狐边说边把手电筒打了过去,只见刚才我们呆的地方的两面洞壁上垂下了很多须须,长短粗细不一,像是植物的根。她从地上捡起一颗小石子扔过去后,那些须根像是有了生命般开始慢慢抬起,扭动,在空中一荡一荡的,最后跟对面墙壁上的根须缠到了一起,纠结了一会儿又放开,恢复成初始的静止状态。

    “那东西怎么吃人的?”我搓了搓身上鸡皮疙瘩问。

    “它们用根须把人紧紧地缠起来包成一团,然后分泌出自身的树液令猎物窒息而死,最后拖到根部成为自己的肥料。”

    秦雪狐把手电光往上移了一点,那里出现了一块软软的裸土,大多数根须就是从里面垂下来的。

    “在榕树还是幼苗的时候进行特殊的培养,这其中可能嫁接了一些食人性的植物,也有可能完全是靠后天,总之让它的根部适应对蛋白质的消化和给养,慢慢就形成了自主式捕获的习性。这种即可进行光合作用,又能消化动物蛋白质的特殊生存方式,让它可以存在上百上千年。”

    “不过幸好它的位置比较高,而且我们这些对它而言的猎物分得比较散,不然,我们肯定已经成茧了。”

    我不由自主地抖了两抖。

    “原来是这样,呼,我们还真是命大。刚才我还想是不是蝎子闲得无聊来挠我来了!”金链子笑笑说。

    “艹,我就一只手我还得瑟那股子闲劲儿啊,再说我也中招了,以为是小宇在恶作剧!”

    “我不也以为是耗子在故意吓我来着,嗨!”

    “我KAO!我也被薅了两下了好不好!我。。。”

    耗子瞟了眼身后的鬼影,一瞬间闭了嘴,我和金链子还有小宇三人憋笑,瞬间收到了鬼影和耗子甩来的六把眼刀。

    我们继续往前走,其间我眼睛一贱,扒着类似下排牙齿的石头边儿往下瞟了一眼,一瞬间腿就软了,差点儿没栽下去,这TM该有二十多米了!

    又到了一个转弯的地方,秦雪狐突然停住,然后把我们赶到了弯道下面。

    我伸头看了看,发现那地上刻了一幅二乘三大小的画,正确地来说应该不是画,符号和文字居多,我一个也看不懂,但是我对它们的形状很熟悉,像在哪里见过,是在哪里呢?

    “哎?是什么东西?”小宇扒开我们往前伸了伸头。

    “小孩子一边儿去,不懂别瞎掺和!”

    由于身高的差距,我本来想把他的头按回去,结果只能拽他肩膀,他不服气地对我哼了一下,盯着那幅刻画看了一会儿,得意地说:

    “谁说的!我还就看懂了!”

    “哦?是吗?那你给翻译翻译?”我激他。

    “你看那儿。”他伸手指了指,“那两个像眼睛的符号,看到没?”

    我找到后嗯了一声。

    “这画用的是阴刻,所以眼珠部分凹下去的那一只代表了能看见,而别外一只实心的是则代表看不见,但这两个图案并不是指代眼睛,而是代表白天和黑夜,有时候也可以理解成太阳和月亮!”

    “哈?”

    我还没消化完,就见秦雪狐猛地把头转过来,神情复杂近乎凶狠地盯着小宇!

第二十四章 字组盗墓者

    小宇立马放下了那股子得意,神情有些不安。

    “你看懂了多少?”秦雪狐问。

    “大。。。大概都看懂了。”

    “这上面讲了些什么?”

    “呃,讲的是一个很古老的部落,他们十分强大,与日月同生,听得懂大自然的话,能御万物,但他们都与世无争,住在一个仙境里,其。。。”

    “你是谁?”

    秦雪狐站直身子打断了小宇,语气陌生得就像是敌人,因为位置的关系,自发出一种俯视的压迫感。

    “我。。。?”

    小宇不太明白,看神情是有些蒙了。金链子条件反射地把一只手拦到了小宇的前面,反盯着秦雪狐。

    “你为什么看得懂?”秦雪狐换了个问题,“这些文字从来没有出现在任何的教材、研究报告或者文献资料上。”

    我拍了拍小宇,为了让他放松,也为了缓和气氛,说:

    “别激动,她是考古学教授,正在收集和破译这种新发现的文字,职业病发作而已,没事儿。”

    “教授?”

    金链子十分不相信,我心里也很悬,这从过渠的变成教授得是多大的跨越,可这也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小宇听我这么说,一脸的紧张倒是松驰了不少。

    “是小时候爷爷和我玩辩图识字的游戏时教我的,弄得我很长一段时间都分不大清楚一些图形。”

    “你爷爷是不是来过这里?”耗子突然问了一句。

    “怎么可能!”小宇白了他一眼。

    “不然怎么教了你这么多东西,还巧了都给这墓里用上了,哎之前的那八龟序阵锁不就是吗!”

    “八龟序阵锁是你开的?”秦雪狐直直地逼视小宇。

    “嗯。”

    秦雪狐低着眼睛想了一会,抬头看向鬼影。鬼影也是一样的动作,她皱了皱眉头,好像在努力回想什么。

    “你爷爷是不是叫鸿清远?”

    我看见小宇明显地震了一下,满脸的不可置信。

    “你。。。你怎么知道?!”

    “原来如此,怪不得。。。”

    鬼影没理他,自言自语。

    秦雪狐没再说什么,看了会刻画后继续往前。

    气氛变得很诡异,闷得慌,各怀心事。

    刻画并不是只有一幅,随着高度的上升,每隔几个弯道就会有一幅。洞壁的一边也开始有些变化,偶尔会出现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手电筒打进去射不远。

    每到一幅画前,秦雪狐都要蹲下仔细地看上一番,我也终于想起了这上面的内容为什么会那么熟悉,原来是在唐衡的墓里看到过。当时,我们跳进去的棺材下面是一个山洞,阶梯螺旋向下,在阶梯后边儿的那一段儿上,洞壁上刻了十幅画,上面的很多符号和图案和眼前的这些是一模一样的。

    起初我还让小宇给我翻译上面的内容,到了后来,小宇说他也看不懂了,有好多都没见过。

    在接近一个转弯的地方,洞壁上又有一个洞口,经过那儿的时候我好像听到了哗地一声,然后是扑通,像是鱼跳出水面又落回去的声音。因为混杂着瀑布声,听得不是很清楚,大有可能是错觉。

    前面的弯道又是一幅画,秦雪狐蹲下去的时候我也跟着一屁股坐地上休息,抬头见耗子像是脚底生疮一样跺来跺去,没一会儿,他跟金链子说了些什么,金链子点了点头。我看见他往旁边的那洞口走,心想吓吓他。

    “喂!耗子!”

    我大喊,他莫名其妙地转过来看我。

    “里面有东西。”我用手指戳了戳洞那边儿。

    耗子呆了一下,把头转回去,刚走两步又赶紧退了回来,我在这边闷笑。

    他拉了拉金链子的袖子,说了些什么,金链子撇撇嘴,有些无奈地跟着他一起往洞那边儿去。小宇跟我并排在蹲着,时不时偷偷地瞄瞄鬼影。

    其实说到吃喝拉撒那再正常不过了,我又不是貔貅,只进不出的,但联想起上次还有这次的一些事情倒还是有些奇怪。

    首先就是时间问题,按照我的感觉,我们在下面呆的时间和上去后真正过了的时间一对比,明显是偏长的,因为随时都处于一种紧张状态,精神很疲惫。但事后仔细地感受,却又偏短了,也就是说在我记忆里,地下呆的时间不该有真正过了的时间那么长,而是更短。这一点我整整想了几个月也没想明白,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那些我感觉只是休息了一小会儿的时间里,其实是睡了几个小时的。

    其次就是拿不上台面来研究的“出”的问题,我的身体代谢很规律,几乎可以用分钟来算,但是很明显地,一到了这下面,我就变得很混乱。因为这两次进来之前身子就不太舒服的原因,所以吃喝很少,但也不至于说一点“出”的欲望都没有,可偏偏不管是上次还是这次,不论大小,怎么算都没有超过三次。

    到现在为止,在这下面的时间比上次都长,却还是。。。这么一考虑就很别扭,像是便秘一样,揣心里要多不舒服有多不舒服。不过即使如此,我也没闲心去数别人的次数来做比较。

    最后一点,每次我再不舒服,等下来之后也舒服了,而且舒服得多了!那几个月里我甚至怀疑我是不是从里面爬出来的,但想到了诚诚,觉得这个想法还是不太靠谱儿。

    我揉了揉脸,金链子他们还没回来,秦雪狐看完后扫了一眼人数,也坐在下来休息等他们。

    我估摸着这水声鬼影大概听不见,就凑到小宇那问他:

    “你是不是看上鬼影了?”

    “不,不是。”小宇并没有我猜想中的害羞,而是一脸的想不通,“我以前肯定见过她,她给我的感觉太熟悉了!但就是想不起来。”

    “呵喂,你不会是做梦梦到过吧?”我笑他。

    “很可能。。。”

    我刚要损他,就见金链子和耗子忽然匆匆忙忙地跑了出来,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好。

    小宇问他们怎么了,他们也不说,只是有些着急地问能不能走了。

    继续前进后,两人一直魂不守舍,有好几次撞到了石头上,就在我终于忍不住想把他们逼供的时候,金链子先憋不住了,他怪怪地问了我一句:

    “蝎子,你说这。。。这里出现鲸鱼正常吗?”

    “哈?我去,你们都看见什么了?!”

    “大概是鱼,里面很黑,我看不大清,但是在水里又有尾巴还那么大的,除了鲸鱼我想不到其它啊!”

    “。。。”

    “蝎子!那肯定是一条大鱼,很大很大,比一艘小型游艇还大!脑袋几乎把整个潭子占满,然后是尾巴,我艹,那尾巴,直接能把人拍死!”

    耗子连忙在一边用力地点头。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如果在这里见到了自由女神像我或许会比较震惊。

    “大就大呗,它又不会跳上来咬你们,有什么好怕的。”

    两人想了想,可能认为我说的也是,又自个儿纠结挣扎了会儿,终于把一脸的神经兮兮给泄了。

    地面上的刻画我稍微都看了一遍,出现最多的还是那个由三个字组成的文字组,第一个,上面是分开的人,下面是一个钉耙型。第二个,上面是山,下面是卧放的二叉枝。第三个,像甲骨文的人字,但在表示人头的位置旁边多画了短短的三竖。

    小宇给我翻译说,这三个字是盗墓者的意思,很可能是指那个部落所从事的活动。我又问为什么会多了那三竖,他看了半天,摇头说不知道。

    到了第十幅画的时候,我有种隐隐约约的恐惧,因为那上面的画和唐衡里面的第十幅画几乎一模一样!诡异非常!

    仍然是在山洞内,有一站一跪的两个人,头上都冒出了烟,两股烟上升后汇到了一起,在巨大的山洞上空形成挤挤攘攘的庞大人群。

    小宇看到后大抽了一口气。

    “这上面画的这两个人就是那个部落的,那个‘人’字符旁边画了三竖应该就是特指这个部落。”

    “那照这幅画来看,他们都有很多头咯?”

    “我不知道。”小宇按了按太阳穴,“这可能是一种暗喻,用来表示那是一个很强大的部族。”

    “如果是表示能力的话应该有一个偏向吧,比如说他们擅长捕猎之类的,图就应该有弓箭还有野兽,古人纪事类的画大多反映得很直观,但这一幅除了有很多的。。。这些类似鬼魂的脑袋以外,我实在看不出他们哪里强大。”

    鬼影突然冷哼一声,似乎是在嘲讽我们这些无意义的推测,我和小宇心领神会地住了嘴。

    再往上就没有刻画了,总共也就那十幅,和唐衡墓里的数量一样。

    看到现在,有一点算是清楚了,秦雪狐和鬼影打着过渠的幌子却不是为求财,她们的目的是在找什么东西。我觉得那应该是一份记录,一份资料,而且那份资料被记载在相似的十幅画里。相比起过渠,她们更适合考古这个身份,但她们的身手又很明显的与这个推测不搭,那种对墓的了解度,敏锐的五官感知,还有堪比特种部队的身手和配合,不管从哪方面来看,都不是简单的人物。

    最现实的一点就是秦雪狐的多重身份,她既然敢让我去查,那必定是有把握的。考古和过渠这两个不用怀疑,吕教授和谢叔的反应抵过任何证据,至于高级心理咨询师,我更是连猜都懒得猜,秦雪狐那种神奇而强大的催眠我领教的可不少,小宇也领教了。有本事不奇怪,奇怪的是她能让这几个名字不合法也不合理地同时存在,我想像力有限,实在猜不出她身后到底有多NB的关系。

    我越想越天马行空,这一小会儿,已经到了洞的尽头,说是尽头,不过是另外一个洞的延续而已,弯道的地方成了九十度,直直地通到里面,像个小隧道,隧道不是很长,很快就走了出去,通到一个十分宽敞的地方,我们站在出口那没敢乱走,抬着手电筒一照,我不由得连吞了几口口水。

    这里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水潭,泛着黑粼粼的波光,间隔的地方最长不过两米,大多都是半米以内,人走在上面,很容易失衡。

    我突然就不可抑制地抖了起来,怎么也停不住,抬手打自己的时候像是被抽了骨头一样,软绵绵的。

    “小。。。小宇,打我一巴掌。”

    小宇有些吃惊地看着我,又看了看我抖得不成样子的手,为难地说:

    “我不打女人。”

    我又揪着金链子的衣服,金链子脸都扭了。

    “我也不打女人,蝎子,你给我放手,我KAO!你抖得我也想抖了!”

    后衣领突然被人一抓,我向后倒去,抓我的人把我扶正后一巴掌扇了过来。

    火辣辣的,力道拿捏得不错,没让我咬到舌头和嘴皮,不用说肯定是鬼影,我转过身,想道个谢,她却幽幽地说:

    “这里很高,所以水里是没有百折蚓的,除非你变成尸体沉下去。”

    我立马把谢谢两个字吞到肠子里,心里大骂,你TM不早说!!!

    呃呕吼!!!

    一声巨大的闷吼响起,好像是什么庞大的巨兽发出的呼噜声一样,沉稳中空!

    我熄了怒火警惕地看着四周,哗一声水响,所有手电光一齐照向声音的方向。

    一个比较大的水潭里,水被掀到了半空,一条鱼尾荡了出来,那是一条十分巨大的鱼尾。

第二十五章 落水惨惊魂

    那鱼尾之巨大,何止能拍死一个人,拍死一只大象都有可能!

    “我。。。我没说错吧。”金链子往后退了一步。

    “没。”我仍然定定地看着那个水潭,鱼尾落下去时候把里面的水激出了久久停息不下来的波痕,“但那肯定不是鲸鱼。”

    “我们得过去。”

    秦雪狐说着,把手电光打到了远处,在水潭的尽头那儿有一个底圆上尖的东西,很模糊。

    “都会游泳吧?”

    我抬了抬左手,能抬起,除了一股子的酸软无力外,从骨头那又开始疼,鬼影在上来的前边儿一段路上扔了颗药给我,现在药效也差不多该过了。

    要游泳还是很有问题。

    金链子他们三个点了点头,秦雪狐把眼睛瞄到我身上。

    “蝎子不方便,一会儿要是落水了,都互相帮衬着点儿。”

    我心里郁闷,这要落水了,那么大一条鱼,还不早把我们连骨头都吞了!

    秦雪狐在所有水潭之间看来看去,最后带着我们小心地走到了一个小水潭前面,虽然走的地方只能容下一只脚,像是走钢丝一样,但我却莫名地放心不少。水潭太小,那鱼出现的机率就不大,要不然整个头都得卡在水潭里。

    呃呕吼!!!

    一声措不及防的闷吼把我吓了一跳,差点没平衡住身体掉下去,好在晃了两晃总算站定了。

    “哎,哎,啊!”

    右手突然被人一抓,我立马给带到了水里去!

    扑通声连响了几下,我不知道还有谁掉下来,十万火急地用右手拼命拨水,可身子就像是铁铸的一样,一点点往下沉,我急得也不管疼不疼,左手也一块儿用上,但没什么效果。

    水里面很冷,是那种彻寒入骨的冷。我心想着糟了,赶紧来个人救我啊!!!

    虽然鬼影说水里不会有百折蚓,但之前在廊桥上留下的阴影太重了,以至于我刚才看见水就抖成那样儿,潜意识里就更加死命地在水里乱挥,毫无规律。

    我觉得人对危险靠近有一种本能的感知,不管过了多少年,这种感知仍然存在,算是在自然选择的环境下形成的一种天赋。

    水里涌起一股暗流,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右手往上一扬,摸到一片光滑的东西,在动,划过手上时能感觉到一片一片的,很大。

    我一口气没上得来,扑扑扑只听得见从自己嘴里冒出了一堆泡泡,水立马灌到了鼻子嘴巴里。

    我终于放弃了挣扎,静静地等着窒息而死,总好过沉下去还能感觉百虫钻身的好,脑袋嗡嗡的。

    混沌中我感觉有一只手从我后面穿过手臂伸到了前面,用力地卡住我,一点点往上带。

    当空气又重新灌到鼻子里的时候,不是舒畅,而是一种突如其来的不适应,浑身上下都有一种说不清的难受,然后被抱着跑了一段才放下来。

    紧接着肚子被按了一下,我胃一抽,哇地吐出一堆水,肚子被继续按,我就继续吐。最后没得吐了,头脑才慢慢清醒过来,跟着就是大口大口的呼吸,鼻子嘴巴里尽是那些水奇怪的味道,不像海,也不腥。

    “谁。。。谁TM拉我的,艹!”再没有力气,该骂的话还是少不了的。

    我听见好些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蝎子,对。。。对不起,我这是本能反应。”

    我模模糊糊找到小宇那颗脑袋后,恨恨地说:

    “你欠我一份满汉全席啊,给我记着!”

    “好好好,也算耗子一份,是他先拉我的。”

    “行,是怪我,呵呵。”耗子说。

    我冷得牙齿直打颤,怎么也缓不过来。

    “刚吓死我们了,狐不三跳下去救你的时候,我们都看见一大个影子从水下游过,还以为。。。”

    “有什么好以为的,你们看到的东西就是那条大鱼,我还摸到它了来着!”我打断金链子的话。

    他们笑笑也没反驳。等我差不多好一些,我们又继续走,我仍是抖个不停,怎么冷成这样?!

    “自己小心一些,刚才我们听到的是它的叫声。”秦雪狐边走边说,“它原本是不会攻击人的,不过现在,我也没把握。要是一会儿出现什么意外,在我引开它的时候,你们就赶紧走。”

    “这是什么鱼啊?怎么这么大个儿?”金链子问。

    秦雪狐没再回答,他只好闭了嘴。

    我们在那些小道上挪动的时候,这鱼不知道怎么的,老喜欢在我们经过的水潭子下面游来游去,显摆它那巨大的身形,时不时还嚎上一两声儿,呃呕吼!!!

    这简直就是一场神经拉据战,它就是不痛痛快快地跳起来一嘴把你咬了,而是躲在暗处一点点地来挑战你的精神承受力,直到你发疯、崩溃,自己跳下去。但刚才我们跳下去,它却没有来吃我们,像是在逗我们玩儿一样。

    这倒好,我渐渐从害怕转变成愤怒,减了不少身上的寒。那鱼的身形很大,长得有些奇怪,鱼头并不是尖尖的,而是比较像方形,话说回来,除了那条尾巴外,我们就只见过它的影子。

    随时冷不丁出现在身边的巨大鱼影子和它的闷吼就这么磨着我们的神经到了所有水潭的尽头,那是一方比教室略大的平台,用汉白玉石铺成,平台的周围立着一层不高不矮不厚、像是假山一样的石头。

    在平台的正中有两张石桌,一高一矮,高的放在矮的后面,上面有一座九层木塔,逐层向上,每一层的正中是一个翕阁,像抽屉一样,应该可以打开。木塔整体做得非常精美,上了很鲜艳的红色和黄色,一砖一瓦也雕刻得十分清晰,飞檐的角更是点晴之笔。

    我伸手去摸那翘起的飞檐,手上突然像是被电击一般,震得我浑身发麻,赶紧把手收回,是静电吗?

    四周不知道什么时候亮了起来,被一种橘黄色的光芒所充斥,有种轻微的迷蒙,像是起了一层薄薄的雾,应该是秦雪狐他们找到了烛灯,然后点上。我收起手电筒,这是最后一支,备用电池已经用完了。

    一亮起来,木塔显得更加耀眼,像是刚刚做出来的一样,我想打开上面翕阁看看,考虑到之前狗腿子他们的下场,我还是决定先问问秦雪狐的意见。

    转过身抬头一看,空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在这一片略显朦胧的光亮下,稍远的地方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骨子里蓦地窜起一种奇怪又恐怖的感觉,像藤蔓般一点点爬到了心脏那儿,死死地勒紧!

    那种感觉在叫嚣着,这里一直没有人,只有我一个!秦雪狐他们并不是躲起来或者去了别的地方,而是从来就不存在一样!

    我有些站不稳,靠着矮桌坐到了地上。。。突然想起了什么,我抬了抬我的左手,会疼,而且挺疼,没错,我左手臂脱臼,这是和秦雪狐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发生的!这不会错!

    但是。。。为什么我的衣服是干的?!

    我分清到底哪个才是幻觉,我甚至忘了我是怎么进来的?!我为什么在这里?!我连喊一声问问有没有人都不敢喊!我怕没有人回答我,我怕回答我的。。。不是我能应付的!!

    我希望变成一只老鼠,然后缩到一切我可以缩的角落。

    沙。。。沙沙。。。

    脚步声?!

    我高兴地站起来,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刚要喊的时候,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丝念想,那或许不是救命稻草,而是索命绳!我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的心也由一开始的兴奋变成深深的恐惧。。。

    怎么办?怎么办?!

    两张石桌下面都是空心的,根本没有我能躲的地方!!

    近了。。。近了。。。

    来不及了!我跑向左边的阴影处,幸好是那片假山,其中一块突兀了出来,与之后那大片假山形成了空隙,我钻到那空隙里。

    脚步声更加清晰,不只一个人,应该有两个或者是三个,他们最后似乎停在了那两张石桌的前面。

    过了好一会儿,没有一点声音传来,我以为人不在了,把头悄悄地偏了一点儿出去。

    那是两个女人!

    一个穿着白色短儒半臂长裙,另一个是一件及地的白色长袍,两人披着一头黑发,仅用一根簪子把耳前的几缕长发挽到背后,他们挨着坐在矮的石桌上,背对着我。

    我心里一下子就炸开了,身上毛了起来,但好在有之前那个上吊的女子做铺垫,还不至于血液逆流。

    这怎么回事?我又看见幻觉了?那两个女的是谁?一会儿她们要是做出什么轻生的事我要不要冲出去?

    乱七八糟地想着,那边却说话了。

    “%¥#%……¥&……”

    “#¥@%¥……”

    。。。

    在偷听的过程中,我肯定了三件事,第一,这并不是两个女人,而是一男一女。第二,他们是货真价实的古人。第三,我念书那几年的文言文算是白学了,听他们说话跟听洋文一样,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这两种语言要是写出来放在我面前,我能看懂的是文言文。

    后来有几句比较直白的我勉强猜了出来,“吾知此为天命,怨恨亦枉然矣”、“汝莫忧虑,时未到,强勉不可得也”、“此番岁月,得汝相伴,可知足”、“若还见,定不相忘”。。。

    两人断断续续地又说了一会,其中听到一些断词,像是“儿时”、“幼年”、“家母”之类的,大概知道他们是在回忆一些童年的事情,两人的关系似乎还不浅。

    我一边听一边看,穿袍子的那个应该是男人,旁边的女人靠在了他的身上。

    女人最后说累了,两人就一直坐着,男人细心地把女人前面的头发一点点拿到后面来,慢慢理顺。

    这个场景很和谐,我慢慢放松了心情,开始胡乱猜想他们和这座墓的关系。

    忘记过了多久,男人站起身来,轻轻地把女人扶到了石桌上,又把她的身子摆正,石桌刚刚好够女人躺下,这期间女人一动不动。

    我心里没由来地咯噔了一下,那女的。。。该不会死了吧?!

    我努力地想看清楚她有没有在呼吸的时候,男人站直起来,转过侧了一半的身,正正地对着我的方向!他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一样,抬着头四处看。

    我愣住,那男人的脸好熟悉!太熟悉了!就好像刚刚才见过一样!啧。。。是谁呢?!

    男人最后把头对准了我这边,我赶紧身子一缩,蹲到了缝隙下。

    脚步声响起,和之前一样沙沙沙的。

    心脏几乎要从嘴里跳出来,那跳动的声音大得像是要扩出回音一样!

    就是这时,我脑子里灵光一闪,一瞬间想起了那张熟悉的脸!

    是他!是她!我艹!是鬼影!!男版的鬼影!!!

    我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小心地呼吸,以免控制不住而大叫出来。。。脚步声在我身后隔着一块薄薄的假山石停了下来。。。

第二十六章 灾难的重现

    四周安静得像世界末日,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即使我把所有的感知都提升到最高,也丝毫感觉不到后面那个人的动静,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如此近的距离,他就这样在我身后站了很久。。。很久。。。

    他是不是走了?是不是?!

    不对!这是幻觉,这是幻觉!幻觉又怎么会对我有威胁!!他可能都看不见我!!!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我就是认为他可以?!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怎么会和鬼影长得那么像?!上次在唐衡的墓里看到的那个女人也是,和鬼影一模一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嗞。。。嗞嗞叽。。。叽。。。

    艹!好刺耳的声音!就好像。。。就好像谁用指甲在黑板上刮抓一样,直扎到骨头里!

    是那个男人,是他在用指甲刮石头!而且越来越狠,越来越厉!

    耳膜实在承受不了,我只好用手死死地捂起来,终于缓了一些,大意地松了一口气。

    声音戛然而止。

    糟!!!

    心里警铃大作,我一动不敢动,紧憋着气,浑身不可抑制地抖个不停,连视线都不敢挪动一分一毫。。。

    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的手很漂亮,细白,修长,几乎没有一点瑕疵,绝对是一双钢琴师的手。

    如此美丽地一双手慢慢地从石块两边一点点伸了出来,带着死亡的气息向我合扰。

    脑子里的某根神经就这么突然崩断了!我被扔到了一个黑洞似的深渊里。

    这次没有上次那么幸运,能直接晕过去,我就在这个黑漆漆的空间里不停地下落,一会儿往死里热,一会儿往死里冷。

    我听见很多人在说话,很多的声音,议论的,哭喊的,很吵,很杂,让我分不清里面有没有秦雪狐或者金链子他们。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围突兀地开始出现了一片一片的景物,有山,有河,有房屋,也有人,他们都穿着古时候的衣服,但是这一切,我都看不清。

    我不知道自己的视角是什么,一个人?一棵树?还是一阵风?

    那些人在说话,我听不懂,我只能从他们的动作上来判断。

    一切都很平凡,妇女提着菜篮子去买东西,旁边可能还跟着一两个孩子,在嚷嚷着什么。遇上熟人邻居,互相就打个招呼,说上一会儿话。

    到了日落余晖的时候,家家都升起了又长又黑的炊烟,顺着风一直飘到了男人们干活计的田地里,像是打出的信号一样,男人们看到后,就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大多是邻居,说说笑笑的。

    夜色渐渐黑下来,灯火像萤火虫一样亮起,村子在不经意间形成了一条银河,很漂亮,四处的虫鸣也更响了。

    直到天上的繁星爬满了整个星空,那些像虫子一样的灯火才慢慢熄灭,村子随着村民们一起沉入梦乡。

    万籁俱寂,我开始思考为什么我会看到这些东西?我应该和秦雪狐他们在一起,我应该在墓里,我甚至最差也应该被掐死在墓里,一千一万个理由我都不该出现在这儿。

    有因必有果,我想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的同时我也知道,该来的总会来,时间的安排是公平的。

    就好像每一次考完试到出分数的那一段时间,每一分钟都会莫名地被拉长,但看到分数的那一天,觉得也不过如此。我老爹老妈并不像别人家一样逼着我硬要考得多好,当然我自己也有分寸,成绩总不至于太差,所以没有那种分数高低带来的压迫感,也就没有太急于去求结果。

    在我七想八想的档口儿,我发觉周围有点儿不对劲了,虫子叫得很响,响过了头,变成嘶鸣,而那些鸟啊、蛙啊、野兔啊什么的各种逃窜,家养的狗啊、马啊、猪啊也胡乱叫不停,有几户人家被吵得很烦,怒得抡起棍子就往它们身上抽,它们身上一吃痛,也不敢乱叫了,趴在地上,嘴里仍然呜呜个不停。

    天空也似乎被云遮了起来,繁星黯淡,月亮变得阴森森的,有风刮起,一阵接着一阵。

    这情形。。。等等!这是!!!

    我刚刚想到最重要的那点,一声震天动地的声音天雷滚滚地急驰而来,三分钟不到,一道几米高的洪流瞬间直砸向我面门!

    是之前被小宇拉下水的那种寒冷,直直刺到骨头里!我本能地乱挥着手拨开水,但那股子冲力却让我如蚍蜉撼树,最后我实在憋不住,大吸了一口,浑身像是戒毒三天的瘾君子尝到了冰.毒一样,通体舒畅。

    哎我艹?!我不是该吸到一堆水吗?

    我又多喘了几下,正常,挥了挥手,没水,但左手臂疼个半死。

    “按住她!侒住她!她又动了!”金链子大喊。

    身上立马同时压上来几只手,我终于明白刚才的蚍蜉撼树是怎么回事了!

    本来还想装死,小宇十分热心地说了一句:

    “我再去装一瓶水来,刚才的可能不够!”

    敢情那洪流砸向我的时候那股子寒冷是被他们泼的!!!

    “哎别别别,我醒了,你们再泼,我真挂了啊!”

    我赶紧睁开眼睛以示我很OK,结果却看到一团一团的影子,有个欠拍的把手伸到我面前问我是几,我看他的手就像看一只馒头一样,根本数不过来。

    有人摸了摸我的头试探温度,好像是秦雪狐,她倒是比较清楚我的情况,说了几句让他们别闹的话后,让我先闭上眼睛,眼珠转动一会儿再睁开。

    “我怎么了?怎么我一动就要按住我?”

    “你刚上来走到塔那边儿的时候就突然发烧昏倒了,不知道你梦见了什么东西,一开始还挺安静,就是光冒冷汗,给你吃了药后,突然就变得又是抓又是踢的,我们只好按住你。”金链子解释。

    “这样啊,对了,那。。。”

    男版鬼影和水淹村子的事我差点就脱口问了出来,但觉得有点儿不妙,决定先压压。

    “那什么?”

    “没。。。我昏了多久?”

    “不算太久,也就一刻钟左右。”金链子想了想,“嗯。。。大概就是一刻钟。”

    “不过蝎子,你也够恐怖的,我从没见过哪个人像你这样儿,不管脸上身上怎么难受,就是不吭声儿,真TM能憋!”耗子。

    我觉得差不多了,慢慢地睁开眼睛,看人还是一团一团的,不过至少认出了轮廓。

    “是啊,蝎子,别说是在梦里,你就是醒着,也没怎么见你尖叫过,哦,有一次,就你手臂脱臼那时候,不过那痛估计我也吃不消。”小宇。

    视线慢慢清晰,四周还是挺暗的,旁边点着一只酒精炉。

    “大哥,小宇,这三儿都是女强人,可别小看了啊!”耗子。

    “此言差矣,蝎子能算女人吗?”金链子。

    “滚!扯**蛋!”我笑骂,想起了刚才昏倒时梦到的一男一女。

    “看吧,我就说她不是女人。”

    金链子和耗子还有小宇开我玩笑,我下意识地去找鬼影,找了半天没找到。

    “看到我了?”

    一个声音贴着我的右耳响起,我吓得一转身栽到了地上,压到了左手臂,疼得我牙齿缝直抽冷气。

    秦雪狐赶紧把我扶起来,她仔细地看了看我的手,皱着眉头对鬼影说:

    “别闹了,该知道的不早就知道了吗?蝎子这次伤的不轻,再折腾就真危险了。”

    “哼!”

    这鬼影。。。怎么有时候像幼儿园的小孩子一样。

    不知道是谁的药,倒是挺见效,烧退了,但手臂仍然疼得厉害。我想去我梦里躲的那地方看看,是不是真的有那么一块薄薄的石头,而且,根据梦的内容来推测,那石头上是应该刻了字的,我要去看看写的是什么。

    跟他们打了声招呼,说我去那边看看,结果所有人都要跟着我过去。

    刚走两三步,脑袋突然一晕,身子跟着歪斜,我赶紧把好重心站稳,正要重新抬脚的时候身子又猛地歪朝另一边,这次我赶紧蹲到了地上。

    不是我的问题,是地在动!我朝旁边看了看,果然,其他人也跟我一样地蹲着。这不是地震,而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样!

    撞动持续了好一阵子才突然停下来,耳朵里像是有苍蝇在飞舞一样,众人舒了一口气,马上地,一声更大的碰撞接踵而至!还伴随着石头碎裂的声音!

    我们回头一看,只见右手边的那片假山一瞬间被咬了一个缺口,是的,是咬出来的!就像被啃过的大饼!

    我怀疑会不会是我的幻觉,紧接着从水里跃出了一个巨大的影子,像座小山一样,然后猛地砸在了那片假山上!假山就这样又被咬了一块!

    在它咬掉假山的那一瞬间,我看到了它的头!那不该属于人世间的存在!不知道谁手里的酒精炉一晃,掉了,亮光一灭,所有事物被隐到了黑暗里。

    震动平息下来。

    “点灯呐!哎不是,开手电筒啊!”

    “我打不着了,那谁,有打火机也打一下啊!”

    “我艹!我打火机没了!”

    “。。。”

    所有人马上慌乱成一团,我敢肯定,刚才我看到的东西。。。他们也看到了。

    豆大的火光被划亮,是鬼影的火折子。她走过去,提起耗子脚边吊了十字钢架的酒精炉点上,眼睛冷冷地四下一扫,最后一屁股坐到地上,把酒精炉放在旁边。

    我先是有点儿不理解,但马上我就发现,秦雪狐不见了!!

    抬眼找了半天也不见她的影子,金链子他们围了过来。

    这时,不远处的水潭里传来扑通一声,我心下一落,糟!秦雪狐不是被那大鱼给叼去了吧?!

    我起身走到最近的水潭边,黑漆漆的,连反光都看不到,隐约能听见水晃动着砸到假山上的声音,过了十几秒后,声音越来越大,有东西过来了!

    哗地一声,一个黑影跳了出来,借着远处微弱的光,我认出那是秦雪狐,她像鲤鱼一样跃出水面半个身子又重新落了回去,中间她说:

    “走开!不要靠近水潭!”

    在她游远后没一会儿,巨大地鱼尾就打了出来,在空中晃了两下,又消失到水里。

    金链子和小宇把我拉了回去,生怕我一个冲动跳下去做了鱼食。

    我们五个拉成一排直线坐在地上,听着水潭里时不时传来的水声,一会儿有东西跳出来,一会儿又有东西落进去,一会儿近,一会儿远。

    秦雪狐带我们进来,肯定是因为这里面有出去的路,但我不明白,鬼影为什么可以如此安静地坐着,而不是去找那个出口?

    我没资格说别人什么,因为我也一样。

    这不是冷静,我只是太清楚自己的无能为力,心里乱成一团又能如何,我一点儿忙也帮不上。。。但我很清楚,自己不会就这样一直无动于衷,或许我在等,等一声惨叫,然后便奋不顾身。

    又是一声水响,很大,就在不远处。秦雪狐以一个不可能的角度从水里跳到了平台上,只停留了两秒,马上一转身,又跳进了另一边的水里。

    出现在她身后的巨大黑影一下子没能跟上她的脚步,重重地砸在了平台的空地上,地面一阵剧烈地晃动,酒精炉摇摆的光照亮了它。。。

    牛一样的眼廓和鼻子,又粗又长还开了叉的角,一些胡须样的东西如鬓毛一般从脸的两侧伸出来,眼睛如铜铃般大小,它微微张开,两道幽蓝的光射向我们,莫名让温度降到了寒九之下!

第二十七章 龙六子椒图

    它真的巨大得赛过一艘小型游艇,不!这么近地看,甚至能归到中型里!它的脑袋很大,比一辆卡车头还大!眼睛奇异地发出幽蓝色的光,虽然淡却不容让人忽视,它直直地盯着我们,空气似乎都随着它的打量而冻结!

    会被吃吗?我吓得没有挪动身子的能力,只能巴巴地看着它,像被擒住的猎物一般,等待着猎捕者的判决。

    它动了动身子,整个地面跟着微微轻晃,它笨拙地扭动着庞大的身躯,竟然是在向后退?!

    等听到扑通的落水声,我才完全反应并接受了这只大家伙没有吃我,而是退回到水里的事实。接着,忽远忽近、忽大忽小的水声又此起彼伏地传了来,还伴随着偶尔的几声呃呕吼!

    我和金链子他们三个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钻到了高石桌的底下,哪怕面前的矮石桌上放着一架看起来挺骇人的尸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鬼影慢悠悠地擒起酒精炉也挨了过来,不过是在石桌外面,跟我们隔了一层石头。

    “刚。。。刚那东西不是我一个人的幻觉吧?”金链子。

    “不是,我也看见了,艹,那是。。。”耗子。

    “龙对不对?那是只龙!”小宇颇有些激动,忙抓了旁边人的手以求肯定,“鹿角,牛脸,羊须,还有两只前爪,是龙!那是一只龙!”

    我庆幸自己蹲到了最左边的位置,要不被小宇这么一抓,我左手又得脱一次。

    “像龙,但不是龙,你忘记它还有一条大尾巴了吗?”金链子反驳。

    “不仅有尾巴,你们有没有留意它的身子,它整个背上都覆了一层像贝壳一样的东西,只有在肚子的地方能看到鳞片。”耗子补充。

    “哎?!还真没注意。”小宇冷静下来,终于放了手。

    “那东西不是龙,但绝对跟龙有关。”耗子下定论。

    “大概是椒图吧。”我说。

    睚眦我都见过了,再跑出一只椒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椒图?那是什么东西?”耗子问。

    嘭地一声巨响,我几乎被地面颠了起来,那只椒图不知道怎么地又重重地砸到了刚才栽过一次的平台上,我们一时间住了嘴,像被冻住一样,乖乖地看着它一动不动。

    椒图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泄气,呼吸重了几下,把胡须也给吹了起来,莫名地减去了一些威慑力。它睁着大大的眼睛四处看了看,找到我们几个的时候多瞅了两眼,这一瞅把我瞅走了一魂两魄,真怕它冲过来连人带桌给吞了。最后,椒图又像上次一样,用两只小前爪撑着,然后扭摆着巨大的鱼尾,一点点退到水潭里。

    “奇怪,它是椒图的话为什么不吃我们呢?”小宇喃喃。

    “我们几个还不够它塞牙缝的。”金链子。

    “哎哎哎,那椒图到底是什么东西啊!”耗子急了。

    “椒图是龙的第六个儿子,古建筑门面上的扣环不是含在一只兽口里吗?那只兽就是椒图。”小宇解释,就算被椒图吓到,还是藏不住那股子兴奋。

    “龙的第六个儿子?那不是传说里的东西吗?怎么会。。。”耗子不解。

    “我也不知道,但是眼下除了这个解释,大概没别的了。”小宇摊手。

    “这世界上啊,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不存在的,人类就是太不够谦虚,总把超过自己认知的东西主观性地否定掉。”金链子突然哲理起来。

    “大哥,你这话说得好像你不是人类似的。”耗子别扭。

    “我是人类啊,但我相信自己眼睛里看到的,呵呵。”金链子笑了笑。

    “我还是不明白它为什么不攻击我们。”小宇继续纠结。

    “椒图虽然性情温顺,但是它很讨厌别人进入它的巢穴,它不攻击我们确实有些奇怪了。”我也蒙。

    “会不会是它觉得最大的威胁是狐不三,我们只是一些小喽啰,所以不屑于对我们动手?”金链子猜想。

    “有可能。。。”

    他们三人继续着各种猜测,我听到石头后面,鬼影轻轻地哼了一声。

    之后又有两次,椒图重重地重复栽到了同一个地方,每次都是看了我们一会儿,又扭动着蹭到水里,第二次的时候还发出了一声呃呕吼,但没有之前的震憾和吓人,而是转了两道音,像是。。。委屈?

    这样威胁不到我们的椒图实在没有什么好怕的,我们从石桌底下钻了出来。

    秦雪狐一直不见踪影,我却没由来地认为,她肯定没事。

    “你们觉不觉得椒图很可爱啊?”小宇开心地说。

    我似乎看到金链子和耗子的脸抽了一下。

    “你们没发现刚才椒图的那声低吼像是在撒娇吗?”

    一句话说得我鸡皮疙瘩全起来了,毛骨悚然。

    “我想摸摸它。”

    金链子和耗子立马向旁边移了几步,小宇尴尬地冲他们笑笑。

    就在这时,地面突然晃动起来,并不是椒图撞击那样的晃动,而是真正的地震!整个山洞都在摇着,水潭里的水一片片用力地砸到石头上,发出一种浪潮拍岸的声音,我们必须猫着腰才能把身子稳住,洞顶开始零零散散地落下来一些小石块,我们又重新蹲到了石桌底下。

    震动持续了好一会儿才停止,灰飞得到处都是,有些呛人。

    “怎么了这是?”金链子问。

    鬼影跟我们一起钻到了石桌下,在我旁边,她幽幽地开口:

    “这里要塌了。”

    还来不及详问,嘭地一声,椒图又砸了上来,这一次,秦雪狐也在,我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浑身湿漉漉的秦雪狐走在椒图的前面,椒图用两只小前爪撑着地,大尾巴一摆一摆地跟在秦雪狐身后,好像她的宠物一样!

    我跟金链子他们三人惊得下巴眼珠一齐掉到了地上,这场面比看到贞子和小倩pk还刺激!

    秦雪狐停下来的时候椒图也停了下来,乖乖趴在她的身后,明明看起来很渗人的大眼睛眨啊眨的,大大的鱼尾一下一下在身后拍着。

    她冲鬼影打了个眼神,鬼影走了过去,小宇也想跟上,被金链子一把拉住。

    两人在巨大的椒图面前站定,那身形的比较好像熊和兔子一样。她们说话了,声音断断续续地传了过来,是一种我从来没听过的语言,和之前秦雪狐把小宇拉出幻觉时念的那些一样。她们对着椒图说了很多,但椒图似乎没听懂,眼睛到处看来看去,最后竟然停在我身上不动了,我被它盯得牙齿直打颤。

    金链子三人也像看外星人一样地看我,大概在想我哪里惹到椒图了,能被它这么盯着。

    秦雪狐和鬼影说着说着转了过来,在我和椒图之间看来看去,然后秦雪狐冲我招了招手。

    我下意识地就转身往后跑,缩到石桌底下,身子抖得更厉害了,并不仅仅是心理作用,被椒图盯着真的会感觉温度在下降,一方面是冷,一方面是怕。

    椒图像之前那样转了两道音地低吼了两声,秦雪狐就朝我走来,不顾我浑身筛糠,拖着我就走,哪怕我把整个身子都往后倒,用脚抵着地面以求增大摩擦,身子仍然一点点地在前进,我抖得直接咬到了舌头,疼个半死。

    金链子够兄弟,拦了过来。

    “狐不三,你没看到蝎子怕成那样儿吗?你这么硬拖。。。”

    他的话突然断了,脸上的表情慢慢变成惊恐,直到变形,像是看到了世界上最骇人的东西一样。金链子的脚步向后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

    秦雪狐背对着我,我不知道金链子到底从她脸上看到了什么东西。

    继续被拖着走,终是到了椒图面前,那一瞬间我多么想直接昏过去。整个人站直了我也才到它的鼻孔处,近距离的鼻息喷到我面上,一大股子的腥味儿!我膝盖一软,脆到了地上。

    我想移开视线,不看。。。应该就不会这么害怕,始终停不下来的颤抖几乎让我力竭,脑袋却像被死死定住了一样,怎么也转不开!眼睛失去了控制没法合上,眼泪被逼了出来!

    “蝎子。。。蝎子。。。”

    感觉有两只手扶上我的头,慢慢地转朝了侧边,我两眼一片模糊,隔了好一会儿才看清楚,是秦雪狐。

    她闭着眼睛,嘴唇不停在动,说着那些我听不懂的话语,像梵音一样,从远处飘渺地传来,让人的心慢慢沉为一片安宁。

    一根根神经放松下来,不再颤抖,我感觉像是跑了一场马拉松地累,好想睡。

    “蝎子。。。蝎子。”

    顶着沉重的眼皮,我顺着声音看过去,秦雪狐把一颗圆圆的、鸡蛋大小般的东西放到我手里。

    “蝎子,喂它。”

    头又被掰回原位,眼前还是那只巨大的椒图,和之前没有什么变化,但莫名的,我却不再害怕,反而觉得它有些可爱,特别是它的大眼睛上方的两只开叉的角,我大着胆子伸出手去。。。

    椒图温顺地低下头,偏到一边,我慢慢站起来,一踮脚,摸到了!很硬,凉凉的,湿湿的,椒图似乎很享受这样的抚摸,两只大眼睛不停地眨。

    之后我摸了它最突出的两根胡须,椒图的鼻子会动啊动的,好像一不小心就会打出喷嚏。摸它爪子的时候,它很小心地把尖头处收了起来,像是怕伤到我一样,它的爪子很硬,一看就是很有力量,虽然短小,却能支起它整个身体。

    这么可爱的椒图,为什么我刚刚会怕成那样呢?奇怪。

    想起秦雪狐交给我东西,我像哄小孩子一样对椒图说:

    “乖乖,把它吃了,好吗?”

    椒图看了看我手里的东西,又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张开嘴,从四颗尖牙中间伸出了一条大大的舌头扫到了我脸上,舔给我一脸腥臭黏湿的口水,然后把我手里的东西卷到了舌头上,嘴里一动一动地吃了下去。

    我用袖子揩脸的时候,眼睛一闭上就很难睁开了,困得要死,身后刚好有人扶着我,我索性就靠到了对方的肩膀上,跟着对方一边走一边睡。

    那人边走边说着些什么,我听不真切。大概是因为晃动的原因,那个人停下来的时候,我的睡意也慢慢消褪,然后另外一个人接过我,扶着我坐了下来。

    虽然累,但我实在是没了睡意,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靠在小宇身上,我揉了揉眼睛让开。

    不远处,秦雪狐刚好走到椒图的身边,她和鬼影一样,贴着椒图坐下去,抚摸着它。

    椒图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两只大大的眼睛闭着,胡须也耷拉着,似乎。。。死了一样。

第二十八章 尽归于尘土

    心里出现奇怪的慌乱,好像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有一点点难过,有一点点闷。

    椒图真的没有再动,没有再眨着它的大眼睛到处看,也没有再用它的小爪子撑着身体,摇摆着大尾巴走来走去,它就那么安安静静地趴着,合着眼,乖得不像话。

    秦雪狐和鬼影爱怜地抚摸着它,直到。。。秦雪狐抽出一把刀直直地刺到椒图身下柔软的地方,那里大概是心脏,椒图整个痉挛了一下,便彻彻底底地安静了。

    我看不到秦雪狐和鬼影的表情,我想起睚眦死的时候,她们两个一个哭了,一个沉默,鬼影说过,这么多年,它们把她们都忘记了。那样子,像是在缅怀一段过去。

    她们一定很难过,因为就算是我,心里也很不舒服。

    椒图刚刚还那么温顺地任我抚摸它的角,它的胡须,它的爪子,它还舔了我以示它的友好,虽然很恶心,但那样鲜活的椒图是真真实实活跃于我面前的。

    我想起了小宇说的话,椒图的那几声转了两道音的低吼,是在撒娇。

    “它。。。它怎么了?”我不由自主地问出口,我在侥幸什么?或者是逃避什么?

    “不知道,大概死了。”金链子转向我,说,“它一直看着你过来才闭上了眼睛,现在又挨了一刀。。。”

    它看着我。。。它一直看着我。。。

    心里一下子堵得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那边的鬼影拿出一个瓶子,和上次一样,把椒图的血接了进去。

    不一会儿,她们两个走了回来,心情已经收拾好,但眼睛都红红的,明显是狠狠地哭过一场。

    地震又突然出现,而且比之前的任何一次还要剧烈。秦雪狐眉毛间堆了座小山,绕开我们到处去看,我们也没有闲着,立马四下散开。

    每个人的手电筒光线都很弱,早就没了替换的电筒或者电池,但整个山洞这么摇晃点蜡烛又很容易熄灭,没办法只能将就,在这种情况下要想找到什么暗道或者机关很困难。

    我的第一反应肯定就是我做梦梦到的那块薄石,歪歪斜斜地走到那里后,果然立着一块能够藏人的石头,跟后面的假山形成了一小块可以躲人的空隙,确实是我当时蹲的地方,我把手电筒凑近,不出所料地,上面出现了一些字,字刻的很浅,已经变得有些模糊。

    我吃力地看着,突然,身后打来一道光,照在那些字上,我看得更清楚了,回头一看,是鬼影,我自觉地让开身子,她来看的话比我看有用。

    “这上面写的是什么?”我问鬼影。

    鬼影没理我,只是呆呆地看着,然后瞳孔慢慢放大,整个人抖了一下。

    我刚伸出手想拍拍她,哗地一声,洞顶落下了一大片石头,砸在了椒图在的那片平台上,紧接着,大大小小地石块蜂涌而下,地震的情形越来越严重!整个山洞开始坍塌!!

    对了,鬼影之前就说过,这里要塌!

    “全部过来!”

    秦雪狐在远处大喊了一声,但鬼影还是一动不动地立着,我赶紧把手电筒咬到嘴里,腾出手来去拉她,她像是丢了魂魄一样,任由我拉着走,整个人呆呆的。直到身后传来一声巨响,我回头一看,刚才我们站的位置被一块塌下来的大石头占据,顿时一阵后怕!鬼影在这时回过神来,看了我一眼后,反过来拉起我就跑!

    到了那两张石桌前,矮的石桌下边出现了一个口子,秦雪狐露出半截身子向我们招手,我们三两下窜到了里面。

    这是一条小道,很窄,勉强够横排挤两个人,高度只能容人爬着走,像是盗洞一样。

    鬼影在我之前,一下子就爬得没影了,我因为吊着一只手,爬得很是吃力,秦雪狐在我后面,倒也没催。

    地震还在持续,这么长的时间,这么大的动静,这李抱真的仙宫墓肯定完了,说不可惜是假的,不论艺术成就,光就那些齿轮嵌和的机关来看,就足够颠覆世界的,还有那瀑布,还有那百折蚓,这次被彻底埋实在地下,怕是很难重见天日了。

    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倒是不痛不痒,八竿子仅能碰到点儿头,我最惋惜和遗憾的是椒图,那只可爱,还会撒娇的神兽。可到现在我也没明白,之前为什么会怕成那样儿。

    不知道爬了多久,一只手承重果然要累很多,何况这么长时间,我吃的东西加起来估计也才抵得上平时的一顿饭量,最后实在坚持不住停了下来,就算我硬撑着,怕也只能是整个爬在地上蠕着走了。

    地震到了这儿已经不再那么剧烈,秦雪狐没说什么,和我一起停下来,她抬起我的右手,不轻不重地捏着,我扭头说了声谢谢,她浅浅地笑了笑。

    “聊聊天?”我问。

    “嗯。”

    我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又吐出去。

    “在狗腿子他们死的那里,你是知道出去的路的,对不对?”

    秦雪狐的手停了一下,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继续。

    “你从一开始就打算让我跟到最后,为什么又要留我在上面?你明明知道金链子他们会挟持我下来还什么都不说?这墓里的机关随随便便就能弄死我,是不是我对你们没有利用价值了,死了也无所谓?”

    我惊讶于我的冷静,竟然可以语调平缓地说出这番质问。其实仔细想想,从秦雪狐一开始来找我的时候,我就打算卖了自己这条命不是吗?现在还活着我该偷笑的。

    大概是秦雪狐太会照顾人,以至于让我认为她不是那种会随便把人利用完就丢的性子,所以才问出这种略显责备的话。

    但说到底,我也不过是想知道而已,有些东西憋下去是一定会内伤的。

    秦雪狐低着眼,叹了口气,说:

    “你跟他们在一起会很安全,而且我相信,那些机关你能过,你有那个天赋。”

    这话一出我更加火大,找借口也不会找个像样点的,拍马屁拍这么明显。

    “我从来没想过要任何人死,何况是你。”

    “为什么?”

    秦雪狐笑笑不再说话。

    “那你答应我一件事儿成不?”

    “什么事?”

    “以后甭管什么打算,提前给我个谱儿行吗?”

    “呵呵,看情况。”

    我真想一脚踹过去,秦雪狐秦雪狐,果然跟狐狸一样奸诈!

    休息了一会儿,我们把身上的最后一点儿水喝完,继续向前爬,我的背包和她自己的背包加起来可不轻。我说我的背包还是我自个儿来背吧,她摆摆手说没事儿,你有那力气的话不如爬快一点儿。

    说起背包,之前秦雪狐跟我们遇上的时候她的背包是不见了的,之后下去了又上来,背包就出现了,和鬼影对上时一起开口让我小心对方。秦雪狐下去后无疑往他们之前走过的路又走了一遍,然后找回了自己的登山包,这其中她又看到了什么,然后还捡到了鬼影的睚眦的牙齿,以为鬼影死了。

    按理说,这一切都合乎逻辑,但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

    但最大的不对劲儿倒不是秦雪狐和鬼影,毕竟跟她们行动过一次,有些事情心里多少有些底。

    小宇,如果仅有一两次还能说成是巧合,但他不仅打开了八龟序阵锁,分辨出箱子里的衣服是两个朝代的,还认识那些远古部落的文字,加上他自己说的,觉得鬼影很熟悉,像是曾经见过,而鬼影更是直接点出了他爷爷的名字!另外,秦雪狐的反应也很异常。这些无不说明,小宇跟她们两个多多少少有关系,甚至于,那个没有脸的人极有可能是因为小宇才找上了金链子他们!

    小宇提到过他常常会看到一些奇怪的场景,等恢复的时候却又不记得,这种情况有点儿像我,也有点儿像秦雪狐。我也看到过一些奇怪的场景,虽然不多,但确实见到了,不仅仅是在墓里,但那些场景我都记得。而秦雪狐偶尔会像是变了一个人,之后又奇怪地问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越想下去可能越离谱,说不定这些只是巧合,我甩甩头,专心地往前爬。

    终于看到前面的亮光,我开始冲刺,一鼓作气地到了尽头。尽头处是一块小空地,也就一间卧室大小,跟出来的洞口相对的那边也是一个洞口,应该是这条小道的延续。

    出去的时候,我看到金链子他们三个靠右边坐着,鬼影则在左边跪着,面前点了一支蜡烛,身子一起一伏,像在拜祭什么,我借着烛光一看,一具森森地白骨正正地坐在鬼影的前面,两只黑洞洞的眼睛直直地瞅了过来。

    我一个踉跄,幸好被金链子扶住。秦雪狐出来后看了看我们,然后走到鬼影的旁边,跟她一样对着白骨拜了几拜。

    “不知道是谁,那小妹拜了好久了。”小宇轻轻地说。

    “会不会是她们的同伴,以前来过这里,结果被困死了?”耗子。

    “瞎说,你没看那具骨头穿的是古人的衣服吗?而且你看它的头发,那么长,还用簪子别起来,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金链子。

    我看了看,确实。。。哎?这骨头。。。这衣服。。。这发型。。。这是。。。

    我艹!这不是我梦里梦到的那个男人吗?那个跟鬼影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男人!

    “我。。。我见过他。”

    “什么?”金链子。

    “我见过那架骨头生前的样子。”

    “蝎子,你tm别吓人行不,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金链子小怒。

    “大哥,蝎子没开玩笑。”小宇死死地盯着那具白骨,“因为。。。因为我也看到了。”

    气氛安静了几秒。

    “他长什么样?”

    我跟金链子还有耗子一齐开口,互相望了一眼,又盯着小宇。

    小宇青着脸,不停地眨眼睛。

    “我不知道。。。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我真的看到了,在梦里,就你们说我休克的那时候我做了一个梦,梦里看到了他的!”

    我心里大舒一口气,还好,他没看到脸,小宇要是看到那人跟鬼影一模一样,不定得吓死。

    “原来是梦啊,难说是你看错了嗨!”耗子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小宇。

    “就是就是,小宇,别多想了啊。”金链子拍拍他。

    但小宇好像没听进去一样,仍然是直直地盯着白骨那边。我觉得他再盯下去说不准会灵魂出窍,赶紧伸手去挡住他的眼睛,他愣愣地转过头,看着我,手却抬起来指着前面。

    我本来是不愿意再去看那架白骨的,渗人,但看小宇坚持的样子,我也没辄,扭头看了看。

    结果这一看把我惊得一脑袋撞到了后面的石头上,疼得我直抽气。

    秦雪狐很高,鬼影和她站在一起还在她的肩膀以下,现在,两个人几乎是面对面地跪着,鬼影仰头看着秦雪狐,脸上虽然还是没什么表情,但也不像平时那么冷,而秦雪狐。。。她俯视着鬼影的眼神我几乎要用含情脉脉来形容!

    两人就这样无视我们四个的存在,默默地看着,我瞬间掉了一卡车的鸡皮疙瘩。

第二十九章 最后的休整

    脑子一个闪光,我突然想到了在梦里听到的,那个女人说的那句话:若还见,定不相忘。

    一瞬间,什么前世今生,时光穿越一大堆的东西全部涌到我的脑子里,硬要给眼前如此诡异的一幕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当秦雪狐的手摸上鬼影的脸时,我们这边四个瞬间石化。。。

    直到秦雪狐打了一个响指,我才回过神来,用询问的眼光看着她,她却只是很轻松地笑了笑。

    “走吧,估计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出去了。”

    鬼影先钻到小道里,随后是金链子,我,小宇,耗子,秦雪狐。

    金链子进去的时候,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小宇的肩膀。

    “我本将心向明月,哎。。。”

    我忍着笑把金链子的话接了下去:

    “奈何明月照沟渠,哎。。。”

    小宇蒙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一巴掌拍上了我屁股,我暗艹了一声,恶心了他一句:

    “你再拍屎就崩出来了啊!”

    “我kao!蝎子你一大姑娘家能不能矜持点儿!”

    “艹,你tm说拍就拍,你当我是姑娘了吗?好意思啊你!”

    “我。。。”

    。。。

    这一路爬着,也没遇上什么危险,我和金链子他们互相斗斗嘴,秦雪狐和鬼影也没说什么。

    因为我的原因,进度很慢,一路上还休息了两次,大约爬了能有个把小时,每个人的手电筒都一齐寿终正寝,只好靠鬼影在前面拎着个小酒精炉。

    小道的尽头给堵住了,但是土很松,鬼影查探了一番后,和金链子两人交替轮流抡铲子,又过了大概半小时的时间,久违的光束射了进来,终于结束了这场如恶梦一般的行程。

    时间大概是在傍晚,已经是夕阳西下,所有的地方都被染上了一层温馨而柔和的橘黄。

    我们出来的地方是一个山头,栽了一小丛茂密的树。这里离小潭寨隔了几片田的距离,地势比小潭寨略矮。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虽说是重见天日的大喜,却没有一个人能高兴起来,各自疲惫地靠着一棵树。

    秦雪狐一出来就不知道跑哪去了,几分钟后,她回来招呼大家,我们转到了背山的一面,那里有条小沟,水很清,里面的东西都看得清清楚楚,有小动物的尸体,也有装农药的瓶子。

    抬头互相看了看,只想苦笑,每个人都是灰头土脸的,相当狼狈。

    这个样子回去小潭寨是不行的,怎么也得收拾收拾。

    秦雪狐把金链子叫走了,说是去不远处的小林子里打点儿野味,鬼影冷着一张脸帮我处理伤口。这神经一放松,肉体上的疼就加倍地来,我跟她讨那种止疼药的时候她死活不给,我差点儿没哭了,她甩了我几个白眼后说,不是不给,那东西吃多了不好。没办法,我只好硬扛下来。

    六个人里,除了我,也就小宇的左后背那儿被砸淤青了一块,其他人只是一些零碎的小擦伤。但我知道,所有的人里,我才是最幸运的。我没有任何的心里负担,也没痛失任何重要的人,只是有一些我无法控制的遗憾。

    小宇上好药后,看着自己裤脚上的血,样子很不好受,我记得那是哨子的血,他的好兄弟的血。

    秦雪狐和金链子带回来一些东西,没有什么大型的动物,只是一些鸟啊,田鸡啊,小鱼啊,还有几把蔬菜,几包玉米。

    一开始金链子他们还给秦雪狐和鬼影打打下手,到了后来实在帮不上忙,就跟我一起蹲在旁边围观。大概是看我们太无所事事,秦雪狐生了火,支好架子,把衣服脱了扔给我们,还有鬼影的,让我们洗衣服去。

    她们两个就穿着像热裤一样的四角内裤,裹着胸忙活。鬼影的能看出是一长条白布,秦雪狐的则是一件金链子他们的外套,我猛地想起了在那个宫殿第二层时绳子短了一截,秦雪狐抓了两件外套出去后再回来绳子就够了,原来是这样!

    看金链子他们的表情,和我一样猜到了。

    我只有一只手没法洗,所有的衣服就全落到那三儿头上。那三儿倒也不扭捏地也把自己的衣服脱了,光着膀子地搓,本来金链子还想顺手儿把裤子也给除了,但小宇考虑到这种行为太流氓便作罢。

    我打算去看柴禾的时候,金链子扭头问我:

    “蝎子,把你的也脱了吧,顺道儿。”

    我浑身一股子别扭,连忙摇头。

    “不了,我看。。。这天儿挺冷的,我怕着凉。”

    “哦,那行!”

    等我转过头的时候,明显听到金链子压低了声音说:

    “恐怕是蝎子觉得自己的身材太次了,不好丢那个人。”

    “大哥,你这么说就不厚道了。”

    小宇这话说的,真懂事!我弯腰捡了根枯树枝,刚要放到火里,小宇的声音接着飘来:

    “蝎子又不是女人,哪会讲究这个啊。”

    然后是一堆哄笑。

    我淡定地拿着树枝,走到他们身后,戳了戳他们的腰肉,三人吓了一跳,尴尬地冲我直咧嘴,我也笑。

    “被女人摞倒的男人和被女人一瞪就怂了的男人有资格说我吗?”

    金链子和小宇立马青了脸,耗子也没敢再看我,三人把手里的衣服搓得擦擦响。

    我转身看了看秦雪狐和鬼影,身材确实好,特别是秦雪狐,腿够长的。

    因为用具有限,我们只有做大量的烤和少量的煮,我吃得挺憋屈,最后还是金链子贡献出了之前给我举在头顶挡石头的铁板,我才勉强舒坦一些,也算和金链子他们冰释前嫌。

    吃完东西后,我们就等衣服烤干,金链子去小沟边点了五根烟。

    之后一堆人闲着没事儿,就开始整理自己的背包,拿出战胜利品时也不时偷眼看看别人的,最后索性全堆在一块儿交流。

    一句话,都是极品!至于极品在哪,我的水平仅能够从质地上来估价,文化方面就不太了解,有些我都没见过,甚至觉得很抽象。

    鬼影拿出一个小盒子的时候,我集中了注意力,这盒子是她在宫殿的三楼,也就是放李抱真棺材的那里拿的,我记得她把盒子打开时,一下子就乐了。

    但看到里面的东西后,我很失望。大概是七八颗的小石头,透明色,深红色,乳白色,黑色,还有一个是透明彩色的,幽幽地泛着光,像是弹珠,并不见什么奇特之处。

    “这什么东西?那老头儿的仙丹?”我问。

    鬼影不屑地看了我一眼,捻了一颗在手里。

    “这是舍利子,真身舍利,佛舍利。”

    我一惊,脑袋伸了过去,鬼影立马把盒子关了起来,收进包里。

    “小气。”

    “蝎子,那舍利子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稀罕?”耗子问,“我看那些新闻上说哪个哪个又爆出几千几万舍利什么的,都烂大街了。”

    “切!那动了手脚的,难说他们死之前吞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真舍利哪那么容易爆啊,还别说是特纯净的。”

    “真这么猛?”

    “那是,舍利子是清修之人一生的成就,光是吃斋念佛什么的不够,还得有大智慧,这么磨了一辈子才磨出来的东西。”

    “哎呀!”耗子激动一拍大腿,“你们还记得椒图呆的那地儿不,那石桌上不是有个塔吗?上面的阁子可以打开,里面放的,全是这东西!五颜六色的,我以为是玻璃珠就没拿,哎!可惜啊!”

    “你傻啊,玻璃珠能出现在那里边儿吗?”金链子也激动。

    “大哥,玻璃在唐朝的时候有外国人进贡过的,当时这东西很稀有,被当成至宝放在墓里也很可能啊!”耗子委屈地解释。

    “。。。”

    小遗憾来得快,去得也快,他们手里的东西也不差,心思很快就转到别的地方去了。

    我把金链子给我的背包腾空,东西都还给了他,放上了我的战利品,我最喜欢的还是那只蝴蝶伏花金簪。

    折腾得差不多,大家都累了,已经是大半夜,也不方便去小潭寨,只有等天亮,于是每个人轮班守夜地休息。

    我身上一直不舒服,又酸又疼,睡觉也一直半梦半醒,最后实在受不了,干脆不睡了,起来坐着。不远处的鬼影靠着树,低着头,不知道有没有睡着,秦雪狐到处不见踪影,耗子和小宇睡的倒是挺香,就金链子坐在那儿抽烟。

    我走过去,打算跟他胡乱侃侃,但看他的神情,估计又想起了那几个兄弟,我向来不会安慰人,只好说:

    “你要哭就哭吧,我给你保密。”

    金链子看了看我,笑了,然后摇了摇头,把手里的烟摁灭。

    “蝎子。”他瞄了一眼鬼影的方向,“你跟狐不三她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不像她们。”

    “什么不像?”

    “感觉。”

    我在心里斟酌了一会儿,决定掩藏一部分。

    “这个。。。我确实是来打下手,这点我没骗你,只是,我就是那老板。秦雪狐是一关系比较好的客人给介绍的,具体情况他也不清楚,只说秦雪狐在道儿上是很nb的一人物,跟着她不会出事儿,所以我就来了。本来我只要看看门就有抽层,结果。。。呵呵,被你们给拽了下来。”

    金链子似乎还有些怀疑,但也没再追问,过了好一会儿,他突兀地说:

    “蝎子,你是个好人。”

    “有话直说。”

    “小心秦雪狐,还有那小妹。”

    我心里一怔,不动声色地问:

    “怎么的?”

    “她们没你想得那么简单。”他顿了顿,“你不觉得那两人的死有些奇怪吗?”

    “哪两个?”

    “就是跟小妹一起出现的那两人,其中一个比较年纪大。”

    老头儿和狗腿子?!

    “嗯?什么意思?”

    “他们三个一起上来的时候,那两人伤得那么重,那小妹却一点儿伤都没有。能一眼看出那些雕像全是用死人做的,年纪那么大还敢干这事儿的,身手能差到哪儿去,不该出现那么大的悬殊。”

    “。。。”

    “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狐不三和小妹的身手很好,而且配合十分默契,像是训练过一样。但她们却仅凭对方身上的物件,连个正脸都没法确定就以为对方死了,不是很奇怪吗?”

    被金链子这么一提,我恍然大悟,原来不对劲儿的地方在这儿!

    “你是说。。。”

    “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另外,还有我最想不通的一点。”金链子眉毛拧成了山峦,“你还记得被狐不三硬拉去椒图那儿的事吗?”

    “记得。”

    “我本来想阻止的,但给秦不三吓到了!你知道吗?那时候她看着我,眼睛突然就变红了!就是那种。。。像被染了色,和恐怖片里那样儿,眼白的地方全部充血!”

    我见过,在唐衡墓里,秦雪狐鞭完尸后,她的眼睛就是这样。

    吞了口口水,我拍了拍情绪有些激动的金链子,他回过神来,抹了把脸,定定地看着面前的草。

    我想起了什么东西,就问他:

    “对了,问你个事儿。”

    “嗯?”

    “我在下面昏倒,还有休息的时候,是不是花了很长时间?”

    “嗯,你的伤比较重,所以狐不三让我们别吵你。”金链子又开始皱眉,“除了那些奇怪的地方外,狐不三倒也没什么,很会照顾人。”

    “那你就别瞎想了,说不定只是巧合,被你搞复杂了,你不是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吗?那些没看到的对你又没有什么影响,忽略就是。”

    金链子应付地扯了扯嘴角,没再说话。

    我心里也乱,有些东西不是说不想就不想的,我跟金链子不一样,这次过了就各走各的。谢叔和诚诚被她们沾上了,而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她们到底在做些什么,有什么目的,只能一昧地跟着走。

    我又回头看了看鬼影,一转头发现,秦雪狐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靠在鬼影旁边的树上仰头闭着眼。

    我莫名地出了一身冷汗。

第三十章 莫名冒牌者

    天大亮,田间出现了很多劳作的身影,我们和金链子他们岔开时间走。

    昨天我和金链子说的那些话,不知道秦雪狐听到没有,倒不是怕她会把我怎样,只是觉得有些在意。

    除了手臂脱臼以外,手指也被石头砸的不轻,严重的那几根现在已经粗了一圈。鉴于我的伤比较严重,所以先行一步,临走的时候被小宇叫住了。

    “蝎子,那句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不是李白的,也不是陶渊明的,那是咱爱国诗人陆游写的。我总觉得让你再这么继续出去丢人太不厚道了,还是得给你说说。”

    “滚!”

    我笑着大骂了一句,一脚飞上他小腿,小宇一抽身,跑回金链子旁边。

    直到现在,我才有一点分别的感觉,看了看他们,心里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又似乎没什么可说的,最后我只是转过身,挥了挥手。

    我觉得这个动作挺帅,然后脑袋上就飞来一个东西,我拿下一看,是昨天吃的田鸡的骨头,我心里暗艹了一句,这帮欠调教的,笑了笑,把骨头扔了,没回头。

    回到小潭寨的时候还在考虑,我们要怎么跟那户人家解释。结果是我瞎操心,秦雪狐在年轻妇女来开门的时候,脸一变,说了一大堆,不仅把老太太的失踪解释了,也把我的伤说得合情合理。

    年轻妇女倒很纯朴,也没有怀疑我们,赶紧把我们带进去,四处张罗药啊,衣服啊,饭啊什么的,边忙边和秦雪狐说话。从她口里得知,小潭寨这几天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山塌了。就是在村子尽头望过去的那座大山,山面被削了一块,像断崖的那座。

    年轻妇女拍拍胸脯后怕地说,山离寨子有一段距离,所以没伤到人,但好几天不见我们,山又突然塌陷,真担心我们被压在下面。

    秦雪狐跟她道了谢之后就以我需要休息为借口把门给关上,她跑到盗洞那儿,把里面的三个包拖出来塞到了床底。

    我一瞬间恍然大悟,怪不得昨天晚上没看见她,原来是先回了一趟,一方面是放东西,一方面是探情况。

    秦雪狐和鬼影出去后,我拿出手机来看。幸亏当时匆忙,没有带下去,要不肯定废了,上面有几个电话和几条短信,全是诚诚的,在问我什么时候回去,还说“秦雪狐”阿姨又去看他了,这次还带了很多叔叔陪他玩。

    一股子火气冲到头顶,我等不及去问秦雪狐,把电话直接打过去。诚诚接到电话很开心,我随便和他说了两句,让他把电话交给“秦雪狐”,也就是杜夫人。

    “顾凡,你好,我是杜夫人。”

    没想到她会接,我愣了一下。

    “你。。。”

    “先听我说几句。”

    她的语气很从容,有一股不同于秦雪狐的威慑力。

    “诚诚的病这么久还没治好,你知道原因吗?”

    “知道,怎么的?”

    “怎么?还要我提醒?六年前,诚诚在学校贫血晕倒,送到医院经检测分析后,是mds,也就是骨髓增生异常综合征,之后就一直以药物治疗为主,三年后,mds转为高危,情况一直没有好转,终于在第四年,也就是两年前,转变成aml,急性白血病。”

    “够了!你给我离诚诚远点!”我没法保证她再多说一句废话我不会失控。

    “放心,我在楼下,他听不到。之前说了,我是要帮你,如果你再这么是非不分的话,耽搁诚诚病情的人可是你自己。”

    我恨恨地咬着牙齿,她要在面前我一定把她撕碎!

    “。。。你说。”

    “诚诚的身体,排异性很强,不管是血液还是骨髓,即使各方面数据都吻合,在与他体内的细胞接触时,要么被吞噬,要么被弃置死亡。不是没有适合诚诚的骨髓,而是他的身体根本不接受。”

    “我知道。。。”

    “药物和化疗的作用微乎其微,而且对诚诚的身体伤害很大。我会帮你请最好的医生,有必要的话,我也会安排他到国外接受治疗。”

    “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该你知道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我只是要你清楚两件事情,第一,我们对你和你的家人不会有任何伤害,而且你们的要求我们会尽量满足,相对的,我们需要你做的事情你尽管去做就是了,其他不用管。第二,不管你是拒绝还是答应,结果都是一样。”

    “哼,那您可真是好心啊。”

    “。。。顾凡,不要任性,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

    “该诚诚的化疗时间了,回见。”

    手机里只剩下嘟嘟声。

    诚诚!诚诚!谁tm允许你叫他诚诚了!我强忍下摔手机的冲动,一头扎进被窝里。

    在屋子里养了三天我才出门,这三天都睡不踏实,除了手疼以外,浑身上下酸得不行,有几次醒来还有些蒙,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有时候又梦见诚诚以前的一些事情。

    秦雪狐说,我中间又烧了一次。

    金链子他们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的,我出门的时候那辆醒目的蓝色矫车已经不见了。看到那座倒塌的山,原本像个巨人,现在却只是一个大大的土堆,心里还是有些感慨。

    我们在小潭寨呆了近两个星期才走,那个黑漆漆的隔了两个世界的洞被重新填平,我们踏上归途。

    到西安的时候,鬼影和我们分开,也没说要去哪里,我也没问,之后就一路到了北京。

    手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不用再吊着,只是短期内不能拿重的东西,倒也没什么,那几根烂得七七八八的手指也好了不少,就是手腕上划的那一刀看着挺渗人,像是自杀过一样。

    为了不让诚诚担心,我决定等个几天,等我的手指没那么明显了再去看他。把东西点了点,除了那两盒棋子和那支蝴蝶伏花金簪外,所有东西都交给秦雪狐帮忙处理。

    本来是想出去吃东西来着,但秦雪狐觉得我尽吃那些没营养的不好,就去买了些菜回来下厨。她的厨艺倒真不是盖的,色香味俱全,我最后吃撑了,躺在椅子上直打饱嗝,浑身热得要死也懒得动。

    “秦。。。秦雪狐,嗝!你要不对我藏着掖着,不去招惹诚诚和谢叔的话,嗝!能交到你这朋友,是我的福气,嗝!”

    “呵呵。”

    我接过她递的水喝下去,还是没什么明显的效果。

    “你有时间就锻炼锻炼身体,体质太弱了。”

    “是你太强了。”我摆摆手,“你什么时候回去?不着急的话出去走走?”

    “嗯。”

    外面也热,但没有屋子里那么闷,我们随意地走着,五颜六色的灯光映得到处都是。

    “你是哪儿的人啊?普通话那么标准,我听不出口音。”

    秦雪狐浅浅地笑了笑。

    “那地方你以后会去到的,到时候我再告诉你。”

    “啧啧,小气!你要不要猜猜我是哪儿的人?”

    “你祖籍在云南,但你在北京呆的太久,被同化的很严重啊。”

    “我kao!你到底调查了我多少东西?!”

    “哈哈哈,这么说吧,基本上你知道的我也知道,你不知道我还是知道。”

    “哇哇哇!我恨死你了,太狡猾了!”

    我去拽她的大登山包,结果被她一闪,我差点扑到地上去,被她拉了一把。

    “你果然太弱了!”

    “艹!”

    “蝎子。”秦雪狐突然正了正脸,认真地说,“不管你怎么看我,我是真心拿你当朋友的,不告诉你的那些事情,自然有我不能说的理由。”

    “对于闪电手和狗腿子,我没有尽全力去救是真,但就算这次我救了他们,下一次他们还是会死,那两个人太自私、太贪,连他们老板都想要把他们除掉,更别说其他人。我虽然有收到解决他们的指令,但也不会刻意下杀手,我只是不管而已。”

    这么说。。。我和金链子的对话她都听到了。

    “指令?杜夫人的指令?”

    秦雪狐一呆,笑了。

    “你啊,我要说的重点不是这个好不好。”

    “其实。。。我跟老头儿和狗腿子他们本来就没什么交情,他们死了也就那么回事儿,跟我没关系。比起这个,你和鬼影那种熟稔的配合才让我震惊。对了!你老实告诉我,你两儿是不是一早就约好了,说什么对方死了,然后一脸的难过和打击,还有后来看见对方时那种惊讶的表情,都是装出来的?”

    “呵呵,这个嘛,你自己去猜,我能告诉你的就是,鬼影身上那睚眦的牙齿确实是被闪电手给顺了的。”

    “还有还有,你和鬼影对着椒图说的那些话,那是种什么语言啊?”

    “你问的太多啦,八婆!”

    秦雪狐仗着身高,一只手按住我的头就一通揉。

    “我擦!”

    我伸脚去踩她,结果被躲开了。

    。。。

    闹了好一会儿,时间蹭到了很晚,我跟她挥挥手各回各家。

    走到一半,我转朝谢叔的店的方向。这去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估计积了不少灰,干脆在那里睡好了,明儿个起来好好打扫打扫。

    到了离店不远处的地方,我居然看到谢叔的店亮着,我紧走了几步,没看错!确实是谢叔的店!我赶紧跑了过去!

    跑到门口的时候我停了一下,大吸一口气,猛地把门推开!

    花白的头发,陈旧的蓝丝绸长褂,半边儿眼镜,我大喜!

    “谢叔!”

    老中年把头一抬,两眼一弯,笑了。

    “小凡啊,快进来,好久没看到你了!”

    我三步并两步地冲过去,激动地扯着他的袖子。

    “谢叔!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那些人没对你怎样吧?嗯?有没有哪里受伤?”

    “呵,小凡啊,你在说些什么,我怎么会受伤呢?”

    “你不是。。。”我突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立马改口,“谢叔,你前段日子去哪了?我在你店里守了很多天也没见你回来。”

    “哦,我去广西那边儿收东西去了,走的太急,忘给你打招呼了。”

    “我。。。我还以为你被人给绑架了!”我故意撇撇嘴,做出要哭的样子。

    “哈哈哈,你这小脑袋瓜子想什么呢!”谢叔摸了摸我的头。

    “真是的!你头一天明明还给我挂电话说要带我去上海淘货来着!”

    “啊!”谢叔一拍脑门,“你看我这记性,居然把这事儿给忘了,过几天,过几天谢叔带你去成不?”

    这人是谁?!他不是谢叔!这男人不是谢叔!!他是冒牌的!!!

    谢叔那天只是给我发了短信,让我第二天去他那里,但绝对没有什么电话说要带我去淘货!这只是我用来试探而胡乱编的!

    而且!谢叔只会叫我言言,不会叫我小凡!!

    心惊肉跳的事遇的多了,平日里跟人谈生意也学了不少,我不动声色地假装被骗着。

    “嗯,好!”说完,我扯了扯他的袖子,“收了什么好东西,快让我看看。”

    “呵呵呵,这个不急,来,我先给你说个事儿。”

    谢叔拉着我坐下,我又摸到了那条深深的刻痕,果然还在!这人百分百不是谢叔!!

    “什么事儿?”

    “你还记得死财神这人吗?”

    “嗯,记得,怎么?”

    “最近有消息传出来,他之所以能找到那些宝渠,全是因为一件宝贝。”

    “哦?什么宝贝?”

    “听说是一件上古的神器,像是司南一样,能指出古墓的所在位置。”

    这我知道,那东西叫子护,秦雪狐说过,还在我面前用过!我装傻问:

    “有这种东西?”

    “嗯,是的,而且听人说,那东西得靠人的血来养,不然没用!”

    “这太邪门儿了!”

    “就是,怎么样?想不想见识见识?”

    “那东西在你手里?”

    “这倒没有,不过有人在传,说最近那东西会被弄来北京,然后由几个有点儿份量的人物坐阵,秘密地举行一场小型拍卖,谁出的价高就归谁。”

    “哎谢叔,那拍卖会你能进?”

    “我肯定不行,但我认识一来往的,他能带咱们去。”

    “那敢情好!”

    “等确定了,我给你电话,咱一块儿去开开眼!”

    “嗯。”

    之后,这个谢叔又带我看了几件他从广西收来的货,好的坏的都有。

    过了十二点我才走,假谢叔把我送到门口。

    走了一段儿路后,我回头看了看,他还站在那,手冲我摇晃了两下,诺大的街上,只有他一间店门开着,亮着,像是从异国世界来的一样,有些不真实。

第一章 恶化的旧疾

    从谢叔的店回来后,我立马拨了秦雪狐的电话,提示是关机,于是我决定明天再打,必定要赶在她把号码注销前,实在不行,我就去那幢写字楼找她,碰碰运气。

    一整晚几乎没睡,考虑的全是那个假谢叔的事,我把思路理了理,让脑子没那么混乱。

    对于秦雪狐,我是保留怀疑,部分相信。两次过渠的相处,再加上杜夫人的话,我有一半多的把握,他们不会伤害谢叔和诚诚,不管是软威胁还是真帮忙,至少两人现在不会有危险。

    假谢叔是不是她们的人,这一点我没有猜测的依据,只能暂且搁置来看其它。

    首先是样貌,一个人如果要变成另外一个人,他要么和那个人长得很像,要么就是易容。我相信易容术的存在,但绝对不会很普及,人跟人的脸型是不一样的,要想95%以上地变成另外一个人的容貌,必定要费不少功夫。

    所以,我几乎敢肯定,这个假谢叔,他不会只呆一天就走,他会呆上一段时间,直到达到他的目的。

    其次是行为,假谢叔的一举一动,不管是挺胸走路的神态,还是笑的时候眼睛会先弯,然后大笑开来的表情,几乎和谢叔一模一样!他要不是和谢叔接触过一段时间,光是凭四处打听收集的信息的话,不可能会做到这么细致!但这个相处也仅限于观察,或者是浅交,因为他叫错了我的名字,而且椅子上的刻痕还在。

    最后就是目的,这个猜测很多,但大概能分成三种。

    第一,他是冲着谢叔去的。谢叔不再单纯是我认识的那个谢叔,所以什么可能都有。

    第二,他是冲着店里的东西去的。谢叔房里隔出来的那个秘密空间,里面的东西价值绝对够普通人小安逸地活上一辈子,但若是普通人,又怎么会知道这个小隔间的存在。

    第三,他是冲着我来的,以前的话我根本不会考虑这一点,但现在,秦雪狐和杜夫人明显是在向我隐藏着什么,而且想从我身上得到些什么,她们那么nb的人物都会关注到我头上来,其他人也不是不可能。

    对于我想知道的事情,在得不到回答的情况下我也不会去钻牛角尖,誓不罢休那样儿,但乱七八糟胡想一通是肯定的,想累了也就不想了,但绝不会放弃,只是暂且放着。

    早晨六点,天完全亮开,我拿起手机开始拨,一次又一次,最后直接变成了机器,只知道重复这个动作而几乎忘了这么做的目的,所以当电话接通的那一瞬间我差点儿又按了挂断键。

    “呵,蝎子,这么急着找我什么事儿?”

    “谢叔是不是还在你们那儿?”

    “嗯,他很好,你不用担心。”

    “你确定?他没有跑了或者是失踪了?”

    “什么意思?”秦雪狐沉了语气。

    “我昨天在店里看到他了。”

    “……”

    “你走一趟吧。”

    电话那边沉默了十来秒,我想要再催催她的时候,她开口:

    “嗯,我半小时后到。”

    “好,对了,你知道谢叔的店在哪吗?”

    “知道。”

    “行,那我在他店那儿等你。”

    “嗯。”

    秦雪狐是飙着车来的,又见她那股子不怕死的劲儿!她估计也是一夜没睡,跟我打招呼的时候眼睛只睁了一半,我还没说话,她就径直往谢叔的店去,毫不客气地一脚把店门踹开,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四处扫了一下才慢慢进去。

    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包括那间空空的卧房。

    “你什么时候见到他的?”

    “就昨天晚上我们分开后不久。”

    “那人不是谢大山。”

    “我知道。”

    秦雪狐转过头,眼睛眯了一下。

    “你知道?”

    “嗯,所以才叫你来。”

    “呵,不错不错,学聪明了,没一开始那么呆了。”

    “艹!”

    秦雪狐到处看了看,有时候又伸出手指头摸一摸,再嗅一嗅。

    “哦对了,他还提到子护,说最近会有人把子护拿到北京来,举行一场秘密的拍卖会。”

    “嗯?”

    秦雪狐走到柜台那,矮下身子,看了看柜台的桌面,然后拿起紫砂壶转着看了一圈,突然笑了。

    “放心吧,那人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坏,你直接戳穿他也没事儿。”

    “他是谁?”我阴了脸,看她这调调,明显是认识那人的。

    “呵呵,不着急,用不了多久,你们会再见的。”

    “……”

    秦雪狐说完,笑嘻嘻地拍拍手出去了,走到一半突然转身。

    “哎,蝎子,我过两天就不在北京了,有什么事儿下次再说。”

    “嗯。”走走走走你的!

    看着车子一溜烟飙走了,我重新回到谢叔的店里,既然秦雪狐都这么说了,我就等着假谢叔回来撕他面具吧。

    结果这一等让我等了两个多月,假谢叔就现身了一个晚上,之后再也没来过。

    ……

    已经接近年底,天气慢慢转凉,闷热而多雨的夏天终于结束了。北京的秋天很短,还来不及看枯黄的落叶铺满大街就突然转到了冬天。

    我仍然是自己的店和谢叔的店两边跑,不管是真的谢叔还是假的谢叔,都没有再出现过。谢叔的店面向比较好,慢慢地有了生意,而我自己的店仍是冷冷清清,大概是位置过偏。

    期间金巧手居然来过一次,还跟我做了笔生意,也谈不上是生意,他就是把一双鱼形玉佩放到了店里,让我帮着卖,什么也没多说,我被弄得一头雾水。另外还有一些不知道是顾客还是老板的人,进店里就问谢叔在不在,听说不在,瞟了我一眼后又走了。

    我有试着听秦雪狐建议,去锻炼身体,结果才跑了一天的步我就果断放弃。闲来没事儿我就去淘淘货,看看书,不管是历史还是鉴宝。

    今年的手头比较宽裕,我给诚诚多买了几件衣服,这小子虽然高却瘦得过份,衣服套身上显得很宽大,像罩子。给他买了几本书,让他觉得无聊的时候看。

    诚诚的主治医生权医生说,之前来的那几位血液病治疗的研究专家已经把诚诚的资料和一些必须的采集复制了一份拿到国外去分析,他们提出,诚诚的化疗可以继续做,但是药物方面必须要控制,如果我同意的话,就更换治疗方案。权医生的建议是同意,我想了想也就签了字。

    一番询问后能确定,那几位专家应该就是杜夫人带来的,也就是诚诚口中陪他玩儿的叔叔。

    临走的时候又被权医生叫住,我认命地接过一张张单子,去相应的地方进行检查化验。

    三年前,诚诚的mds转为高危,我应医生的要求做了一份全身检查。本来老爹老妈在诚诚查出是mds的时候就检查过一次,看是不是遗传,当时是没问题的,但为了保险,只好再细致地查一次,他们不在,我也联系不到,只好我上了。

    结果和老爹老妈的一样,诚诚的病跟遗传没有关系,但这个检察却查出了我的问题。

    医生告诉我,我的细胞代谢率已经超出了正常人的范围,也就是说,我比一般人衰老得快,类似早衰症,但又有很大的不同,我看起来跟正常人无异,而且我已经活了二十多年,最庆幸的一点是,早衰症应该忌讳的饮食和行为我都没有顾虑。虽然没办法给我开药,权医生也很尽责地每年盯着我去检查。

    这次检察的结果是,我的情况有些恶化,细胞代谢率比上次快了一些。权医生颇有些语重心长地问我最近的生活习惯怎么样,我只好笑笑说最近有些劳累,总不能说我去挖坟了吧。

    听他废话了一堆,出去的时候,我把化验单扔到了垃圾筒里。

    回到诚诚的病房,他正在看那本军事百科,一见我就满脸兴奋地说着,要给我介绍上面的枪械,指到那把m16a4的时候,我多想nb地告诉诚诚,你姐我玩儿过这枪,却不知怎么的,脖子那梗了一下,硬是没说出来。

    从医院出来,我打算去谢叔的店里呆着,走到影壁那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也不管能不能想起,我近乎本能地冲了过去,一把拽住他,人一转过来,我就记起来了。

    “猴子!”

    猴子看见是我的时候愣了一下,眼里全是疑惑,我赶紧说:

    “是我啊,蝎子!”

    他一下恍然大悟。

    “哦,是你。”

    “你怎么在这儿?”

    “有事吗?”对方一脸不耐烦地看着我反问。

    “这个……”我赶紧转动脑子,“我想问问你关于秦雪狐的事儿。”

    “我不知道,你问别人去。”

    猴子发火一样地随便扔了一句话就转身走了。

    “哎!”

    看着他几大步迈出头也不回,我只好叹口气回谢叔的店。刚走没几步,背后就传来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猴子跑了回来。

    “你知道附近有茶室吗?去坐坐吧。”

    “茶室没有,麦当劳有。”

    “去那儿也行。”

    到了店里,我问他要吃什么,他只要了一杯可乐,我点了一份套餐,顺便也解决晚饭。

    “问吧?”

    猴子一边皱着眉问我的同时,眼睛一边四处不停地扫来扫去,好像在担心什么。

    我啃了一嘴鳕鱼汉堡,说:

    “只要是关于秦雪狐的,我都想知道,把你能说的都告诉我吧。”

    “哼!”

    他冷笑一声,阴阴地看着我,我浑身毛了一下。猴子像是变了一个人,虽然声音还是清亮且带着点稚气,但完全不像第一次见到他时那么亲和,好说话。

    “秦雪狐,恐怕连杜夫人也不清楚她的底细,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一个人。她的身份很多,秦雪狐这个名字,说不定也是假的。”

    猴子点了根烟,猛吸了一口。

    “她很有本事,人脉也广,主要活动在古玩这一块儿,但谁也不知道她到底是谁,有什么背景,来自哪里,又打算做什么,没人知道。”

    我喝了口咖啡,看来猴子知道的没比我多多少,我原先还以为他们是同行,多少能挖到点资料。

    “道儿上传着一件事情,跟她有关,那大概是真的。”

    “什么事情?”

    猴子吸了一口,一边吐着烟一边笑。

    “说死财神是她给封了口的。”

    “有人看见?”

    “不是。”他支起身子,向后靠在椅子上,我塞了一块鸡块在嘴里,“秦雪狐虽然早在几年前就挂出了金门坊第二的称号,但那时候真正见识过秦雪狐本事的人并不多,而且她的行动极少,很多消息都是金门坊自己传出来,外旁的人并没有见识过。尽管金门坊不是那种虚张声势的地方,但秦雪狐被传的太神了,还是有不少人怀疑。”

    “最近两年,她突然活跃起来,还定下了那种不过三的规矩,这个时间刚好和死财神的消失大致吻合。见识过秦雪狐本事的人都知道,她要是想做了死财神,也不是不可能,何况金门坊也应该会给她撑腰。”

    猴子笑了笑,把烟摁灭。

    “你不是也见过了,秦雪狐可是把子护那东西直接端出来的。”

    “哦。”

    “我知道的,差不多就这些。”

    “嗯,谢了。”

    本以为猴子会站起来直接就走,他却坐在对面,低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我把最后一块鸡块塞到嘴巴里的时候,他突然说:

    “蝎子,你知道古墓司南吗?”

第二章 司南的意义

    “你是说子护吗?”

    猴子看了我一眼,搓了搓手,最后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样,抬起了头。

    “不是,古墓司南不是指南针,也不是任何的器物。”他顿了顿,直直地看着我,“古墓司南是一种人。”

    “一种?人?”这量词用得相当别扭,我怀疑他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嗯,一种人。”

    猴子说话的同时,眼睛又开始四处地看。

    “你应该听说过这样的事,新闻上也有过报道。有那么一些人,他们可以做到普通人不能做的事,而且那些事都超出了人们的常态认知,也超出了科学可以解释的范围,比如说透视、预知、意念移物等。”

    我头上一大把汗,大概能猜到他接下来要说的内容。

    “古墓司南勉强可以归为这一类人。”

    “他们能透视穿墙还是怎么的?”

    猴子白了我一眼,继续说:

    “勉强可以归为不等于就是,古墓司南是指一种血液特殊异化后的人,是后天形成的,它可以发生在任何人的身上,随机性很强。但同时,并不是所有血液异化过的人都叫古墓司南,而是某一种特定的异化,基本这一点,古墓司南又有很尖锐的差异性。”

    “这种人有什么特异功能吗?”

    “不能说是特异功能,太扯,只能说是一种很特别的体质。古墓司南,顾名思义,跟古墓有所关联,但事实上,又不仅限于古墓。”

    “你把我说蒙了……”

    “我这么跟你说吧,中国自古以来的选宅大多依据两个字,风水。不管是阴宅还是阳宅,每一套风水因居住在里面的人而有所不同,但基点都差不多,主要是围绕‘聚气藏风’四个字来施行。在古时候,聚气之处大多是群山环抱,流水环绕的地方,一般帝王将相、圣人富商的大渠多选于此。”

    “这所谓的气,指的是生气,以往的人认为,这是一种流走于土中,能致福生旺人的能量。咱现在能呆在这套着民主主义套子的剥削阶级社会里就知道,那说法儿根本就是扯蛋。说得接近科学一点儿,生气不过就是一种磁场效应,通过一小块区域里动植物和自然元素的协调就会形成一片强磁场,这片磁场会使得区域维持一种动态平衡,生生不息,所以被认为是风水好。”

    “基本上所有的东西都有一个自身的磁场,不管死的活的,当磁场互相接触的时候会互相影响,可能是排斥,也可能是融合。人死以后,自身的磁场会与渠里的磁场慢慢相融合成另一种新的磁场,时间越长,这种新的磁场就越强。”

    “而古墓司南……”猴子顿了一下,把最后的可乐一口喝完,“古墓司南自身的磁场与这种新融合成的磁场几乎一模一样,两者近距离接触会产生一种脉动似的强烈感应。”

    我手一抖,没敢再看猴子,抬起咖啡慢慢喝了一口,居然没有一点味道,还有,这十一月的天气怎么就这么冷了……

    艹!我tm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猴子一直没说话,我慢慢冷静下来,心里虽然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就是古墓司南,对不对?”

    猴子突然笑了,没有阴阴的表情,像初见时那样亲和,还有点大男孩的感觉。

    “嗯。”

    “你们都知道?”

    “是的,都知道,秦雪狐和鬼影,还有范叔,我们都知道。”

    “哎等一下!你们怎么知道和确定我就是古墓司南?我那次下渠并没有感觉到你说的那种什么脉动啊!”

    “呵呵,有那么一个东西,它能强烈感应到古墓司南的所在并指出方向,作用力能达到一个省市的范围,越接近古墓司南反应越激烈,这个东西你也见过的。”

    “哦?……啊!子护?!”

    猴子点了点头,接着说:

    “你没感受到那种脉……”

    他突然停了,半截话断在嘴边儿,脸瞬间冷了下来!猴子警惕地往周围看了看,最后落在我这个方向上的时候,瞳孔立马放大!脸都青了,整个人贴着椅子往后倒了几步,差点摔到地上!像是见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

    周围的人听到这边的动静,一双双眼睛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我被他这么一吓,一道冷汗从头顶飙落,好在借着人多壮胆,也没那么惊悚,我机械地转头向背后看去。

    我身后是儿童区,有小孩子在里面吵吵闹闹地滑滑梯,旁边坐着聊天的家长,并没有什么恐龙出现的奇景。硬是要找出一个的话,大概是跟我在一条直线上的那一桌的女人,她身材很好,但肩膀宽得过分,长发遮了一半的脸。

    难道她的正脸是一个男人,然后还对猴子抛媚眼了?

    “怎么了?”我转过身来问猴子。

    猴子低着头,一脸的咬牙切齿,愤愤地小幅度捶着桌子。

    不会真被调戏了吧……

    我又扭头看了一下,那女人居然正脸对着我,视线还跟我对上了!嗯……除了脸有点儿宽以外,算得上是美女。

    她看着我笑,吁吁两声,居然是对着我吹了声口哨!我鸡皮疙瘩一上,赶紧把头转回去。

    猴子倒是平静下来,他眼睛转了转,把一只手放到了桌下,小动静地拿出一块指头大小、像是石头一样的东西,慢慢地推给了我,眼睛一直没往下看,嘴里还七七八八地说着些无关痛痒的话。我会意地应和着,把石头捏到了手里。

    又说了一会儿,猴子突然说自己有事情,要先走,想到他刚才异常的举动,我便跟他挥挥手,说自己还要坐一会儿,他就先走了。

    十分钟后我才想起来,还没有跟他要电话来着,大意!

    我把剩余的咖啡磨磨蹭蹭地喝完后才慢慢起身,那个对我吹口哨的女人已经不在了。

    仍然决定去谢叔的店里,我一边走一边看那块小石头,这是一颗翡翠,眼泪形,蛋青地,半透明翠绿,里面有些小石花。唯一能辨识这颗翡翠作用的,是较粗的一端底部刻了一个‘方’字。

    到了市场那块儿,我随便挑了一家店进去,问:

    “老板,您给看看这玉,我一朋友送的,大概是个什么行情?”

    老板是个女人,她接过去随便看了两眼,说:

    “看着像玉石,不过是玻璃做的,您要买玉的话该来我这儿看的,您过来,来来来。”

    我拿回那颗翡翠,摆手说不买,就问问。女人立马应付地说句要上了再来的话就不理人了。

    笑了笑也没太在意,她话一开口我就知道没什么内容,就算分不出翡翠和玛瑙,至少这玉石和玻璃我是绝不会弄错的。

    另外挑了间,老板的年纪稍大,但眼神儿挺亮堂,我把东西递给他,几秒钟后,他说:

    “您这玉成色不错,按市场价嘛……”

    “怎么样?”

    老板看到了底下那个字,把玉还给了我:

    “这是方字号石头记里的翡翠,您这玉买的时候肯定不下一个巴掌的数儿,但您要是想卖出去,恐怕一半价都收不回来。”

    嘿!线头儿有了!

    “方字号石头记?卖石头的吗?”

    老板一笑,说:

    “嗯,可以刻字,也可以定做,不过价钱偏贵了。”

    “哦,那您知道那店在哪儿吗?”

    “我记得应该是在海文大厦那附近吧,你到那儿的时候再问问,应该能找到。”

    我心里一紧,怎么自个儿窝附近有这么一间店也不知道。

    “谢谢您啊,您忙先。”

    “嗯,走好。”

    我揣着翡翠就直接往我的店那边走,去找那什么方字号石头记,不知道猴子会不会在那等我,得让他把说了一半的话说完才行。

    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折腾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找到了方字号石头记。

    店很一般,里面的柜台里,壁柜上,全放满了各式各样的石头和玉石,发出莹润而温厚的光泽。怪不得能卖得上价,东西确实好。

    里边儿有三个店员,两个看店,一个在角落加工。其中一个走过来问我需要什么款式的,我把手上的那颗递给她,她看了一会儿,似乎没见过,让我先等一会儿。

    几分钟后,一个老板样的年轻男人走了出来,一直打量着我,到了我面前。

    “您好,我是方字号石头记的暂理负责人。”

    “你好。”

    “请问您这块玉石是在本店购买的吗?”

    “朋友送的。”

    年轻男人侧了一下身,打了个手势。

    “麻烦您随我来。”

    虽然蒙了一下,但我还是跟了进去。

    掀开布帘又转了一道门后,是一个小房间,装修得非常精致,全是一个色系的纯木家具,古典气息很浓,桌子上那只花纹繁复的小香炉缭绕出缕缕的青烟,有淡淡的香气。

    我挑了张椅子坐下,他给我泡了一杯咖啡。

    “怎么称呼?”

    “我姓顾。”

    “顾小姐,你好,鄙姓方,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吗?”

    这个男人从在店前到现在,脸上就挂着一种专业训练过的职业微笑,像个假人一样,看多了会觉得很不舒服。

    就目前来看,他知道我有一些问题需要解决,却不详问石头是从哪里得来,所以我推测,这表面上做石头生意的店背后很可能还有一个类似于委托社之类的暗门,那些特定款式的玉石就像令牌一样,老板只认石头不认人。

    抑或是……猴子和方假人认识,玉石是他们之间的暗号,猴子还没说完的话以及我想要知道的事,方假人都能告诉我?

    为了验证我的猜想,也为了来这里的目的,我直接问道:

    “猴子让我来这里找他。”

    “猴子?”

    方假人露出一种疑惑的表情。

    我心里一咯噔,这两人似乎没什么联系,猴子只是纯粹给了我一个使用令牌的机会,那么,我猜到的第一条可能性就比较大了。

    “哦,就是给我玉石的人。”

    方假人笑了笑没接话,等我开口,我想了想,说:

    “我手上确实有点儿麻烦,所以我需要找一个人。”

    “嗯。”

    “我要找这块玉石之前的所有者,也就是我刚才提到过的猴子。”

    方假人皱了下眉头,问:

    “可是……这玉石不就是他给你的吗?”

    “是的,但因为当时情况特殊……他把玉石给我之后就走了,我没有他的联系方式,所以找不到他人。”

    “情况特殊?”

    我笑了笑,闭了嘴,表示不愿意再多说。

    不过,我倒是希望他继续问下去,他一旦问了,就说明他跟猴子认识,刚才那些都是他装出来的。比起第一种猜测,我更希望是第二种,这样能省去我不少事儿。

    方假人突然笑开,说:

    “嗯,我知道了。下星期的今天,我们肯定给出一个让你满意的结果。”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起身胡乱客套一番,走出方字号石头记。快到店里的时候才想起来,方假人没有把那颗翡翠还我,多少还是有点儿可惜,那小颗翡翠我还是挺中意的。

    晚上看了会电视,时间差不多就去睡了,躺在床上的时候收到了一条短信,是个陌生的号码。

    “蝎子,准备准备,我一星期内到。”

第三章 多出个姑姑

    秦雪狐,哎……我叹了口气。

    两个多月,又要动身了,这次的时间快了些,不过刚好,她这一来我也能问她些事情,至于她答不答,那是另外一回事儿。

    之后几天,每每想起猴子和我说的话,就觉得很不可思议,总感觉不踏实,太玄乎,不过这对于我那莫名其妙的病倒勉强算个解释。

    结合这次医院检查的结果,我基本能猜出秦雪狐为什么对我左瞒右瞒的原因,大概是怕我知道这个事情后,担心过渠会恶化病情而不愿意配合,所以才不跟我讲。

    心里虽然释怀很多,但还是有一些不明白的地方。比如说,我并有感应到猴子说的那种脉动,倒是吐得很惨,是不是也有可能,他们弄错了?另外一点,以秦雪狐的身手,确定位置后根本就不需要我再跟着下去,我一没经验二没本事,只能去拖后腿,但在李抱真的墓里,秦雪狐确实也承认了,她是知道路的,却又不带我出去,这是为什么?

    而且,最让人恼火的是,他们既然知道瞒我,又为什么还要找上诚诚?!甚至连谢叔都请走!!

    其余的,像秦雪狐用我的血淋到子护上找方向,墓里都出现了十幅画和龙子,我看到和鬼影一模一样的男人和女人等等,太多的想不通,太多的怪异,更让我无从找答案!

    甩甩头,稍微清了清脑子里的东西,把所有的事慢慢一推,我终于找到了最初也最关键的那个点,那就是,秦雪狐在找古墓,但目的不是为财。我隐隐约约觉得,只要知道了秦雪这么做的目的,所有的问题就能迎刃而解,谢叔会回来,诚诚也不用再跟他们接触。

    我或许……可以放心地交秦雪狐这个朋友,还有鬼影。

    除了没有答案地胡猜乱测外,在看一些野史传记和笔记小说的时候,我特别留意了跟龙九子相关的叙述和描写。其中这九只是一个概数,引申义为多数甚至无限,也就是说龙九子的意思并不是单单只有九个。但不管对于哪个龙子,上面大多写得很夸张,言之能腾云贺雾,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等等,是真正的仙界神兽。

    看着这些灵神怪志,我常常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但把穿成护身符的睚眦的牙齿拿出来后,我就知道,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我该学学金链子。

    今天买了一堆糖去看诚诚,这小子贼兮兮地把那本军事百科翻到某一页后摊到了我面前,一片树叶夹在里面,叶肉部分全没了,只剩下蜿蜒而行的叶脉,被染成了红色,书上也印了些。

    我问他是不是自己做的,诚诚笑弯了眼睛地猛点头,我把他狠狠地夸了一通,他高兴地塞了颗糖给我。他说这是权医生教他做的,还说权医生总算良心发现,把他的药量给减了。我笑着掐了掐他的脸,让他别乱说。

    回去的路上心情大好,琢磨着圣诞节的时候要不要给诚诚买棵小圣诞树,希望这次过渠能在节日之前赶回来。

    前些年,圣诞节的头一天,诚诚递了个苹果给我,我也没留神,直接就吃了,然后那一整天他都好几次巴巴地看着我,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话,隔天就莫名其妙地跟我赌气,给他买了一星期的棉花糖他才气呼呼地告诉我,那天是平安夜,是要互赠苹果的。我说我哪知道啊,中国的节日我都还分不过来,更别说外国的了。诚诚嘴一嘟,说我是八十年代的人,六十年代的魂。我气得把他的零食全收走了,不过最后还是经不住他撒娇,又还给了他。

    想着过去的那些趣事儿,慢慢磨到了店门口,那里站着一个女人,不知道站了多久,我不认识她。

    女人看起来比我大不了多少,有些娇小,身上挂着一个男士包,转身看见我的时候就朝我走了过来。

    “顾凡?”

    找我的?!

    “你是?”

    “你……你真的是顾凡?你……你……”女人眼睛一下亮了,情绪激动起来。

    我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女人自知失态,双手交握着捏来捏去,看着我像是有很多话要说却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样子。

    “我……我……对了,你爸爸是不是叫顾念安?!”

    我一震,盯着她。

    “你到底是谁?”

    “我……我……”女人逼近我走了两步,激动地指着自己,“我是你姑姑啊!”

    “姑姑?”

    我睁大了眼睛看着她,我老爹什么时候跑出个妹妹来了?!而且……这情形,怎么感觉这么熟悉?!

    我往向退了几步,四个方向扫了一圈,并不见秦雪狐的影子。

    “是啊!我是你姑姑!我叫顾念晴!你是我大哥的孩子,是我侄女儿啊!”

    顾念晴说着就要来拉我,我本能地让开,她动作一滞,呆在原地收回了手,一脸的伤心,眼泪跟着就掉了下来。

    我的心一下就烦了,我最见不得人哭,甭管男人女人,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扯了半天衣服角。

    “我跟我老爹很长时间没联系了,而且……我也没听他提过他还有一个妹妹,所以……你看这……”

    顾念晴用袖子小心地揩了揩脸,终于笑了起来。

    “怪我怪我,我一时太高兴了,所以才……哦!对了!”

    她吸了吸鼻子,想起了什么,从包里拿出一个长方形黑黑的东西递给我。

    “这个……你总该认识吧。”

    那是一块分不出质地的玉石,通体墨黑,泛着很沉的亮光,其中一面刻了一枝梅,落刀很重,刻痕很深,与梅花相对的另一面十分光滑。

    这是一枚镇纸,我老爹也有一枚,和这一模一样,在他留给我的那个大箱子底下放着,我倒是听老爹说过,这镇纸原是一双。

    看到这东西我也只是放松了警惕,倒还不能说立马就相信,我把镇纸递还给她。

    “你……找我有事儿吗?”

    她没接,又推回给我。

    “你留着吧,这本该也是我大哥的东西。”顾念晴整了整情绪,“突然来找你,是有原因的,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谈吧。”

    掂量了下,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就把她带到了店里,给她泡了茶。

    她第一句话就有些吓到我。

    “你爸爸……出事了。”

    “什么意思?”

    “这个月月初的时候,他突然找到我,说自己出了点事儿,怕你受到牵连,让我来接你和顾诚。”

    “牵连?他不早和别人跑了吗,能出什么事儿。”

    “小凡……你别这么说大哥,大哥他……你误会了。”

    顾念晴说着说着眼泪又要下来,我赶紧闭嘴。

    “哎……大哥跟大嫂其实没有离婚,他们那么离开只是为了保护你。”

    呵,越说越没边儿了,我在心里冷笑。

    “小凡,我大哥做什么你是知道的,说好听些叫命理师,说白了也就是一神棍,给人家算命。”

    这话我就不乐意听了,虽然我自己也这么念过,但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就是很不舒服,甭管她是谁。

    “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大哥他在早些年的时候,去过一个偏远的小村子,那里有一户挺气派的人家,据说祖上是当地的大地主,现在在外边儿也有不小的生意。大概是缺德事儿做多了,他们家的男丁身体越来越弱,医生也看不出是什么问题,有些甚至还死于非命。大哥去的时候正赶上他们家的独子又一次犯病陷入昏迷,不知道大哥他做了什么,第二天那独子就醒了,人家自然把他当成贵人一般款待。”

    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儿,那时候我年纪还小,记不大清了。

    “大哥在那儿呆了一段时间,这期间,那独子的病没有再犯,临走的时候,经不住那户人家的请求,他就留了一个方子,说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用。结果这家人没把大哥的话听进去,在那独子又一次犯病的时候就给用了,人就这么死了,那家人把所有的怨气都迁到了大哥的身上,自那以后就不停地找他,誓必要让他偿命。”

    方子?我老爹不是算命的吗?怎么还是个郎中?!这一段儿我倒没有印象。

    “你怎么知道这些事?”

    “一星期前,大哥突然联系上我,亲口跟我说的。”

    “一星期?”

    “是啊,我大概一星期前来的北京,前几天白天来的时候都没有人,我就想晚上来试试看。”

    “哦……”

    “小凡,本来那一年,大哥得到那户人家追来的消息后,是想带着你和顾诚一块儿走的,但当时你还在念书,诚诚又生着病,他不得已才把你们托给谢大山,然后带着嫂子离开。虽然没有在你们身边,但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和谢大山联系,了解你们的生活情况。几个月前,大哥他突然联系不到谢大山,等了几个月也没有消息,情急之下才找到我。大哥让我来带你们走,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顾念晴说得合情合理,但仔细一想,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别扭。

    她静了几秒,情绪又激动起来。

    “小凡,你跟我走吧,还有诚诚,多在这里呆一天,就多一分的危险啊!”

    “……”

    “你还是……不相信我吗?”

    我没法承认,也没法否认。

    “你……给我几天时间想想行吗?”

    “可是……”

    “这太突然了,不说别的,光是诚诚的病,我就不可能太轻率地说走就走。”

    她要敢说已经在另外一个地方准备好了一切,可以让诚诚随时转移这种不打自招的话,我立马把她轰出去。

    顾念晴眼神黯淡下去,叹了口气。

    “那……好吧,你决定了就马上告诉我。”

    “嗯。”

    顾念晴本来是想住在我这儿的,但在我的坚持下,还是离开了,留了电话给我。

    临走时,她回过头来对我说了些话,我觉得挺伤感:

    “小凡,你可能不记得了,你刚学会说话那会儿,常常跟在我屁股后边叫着姐姐姐姐的,后来,大哥带你走了以后,我们就再也没见过……”

    缩在椅子上,我把玩着手里的那枚镇纸,恍惚记得老爹他曾经拿着这东西重复地说过一句什么话来着,应该挺重要。

    想了半天还是想不起来,我拖出那个大箱子,把另外一枚镇纸翻出来,真的是一模一样,嗯……我拿近看了看,好像有什么不同。

    两枚镇纸上的那一枝梅都勾勒得很简单,上面都有三朵梅花,不同的是,箱子里那枚上的梅花是绽放开的,而顾念晴给我的那枚才只是一个花苞。

    嗨!我想起来了!老爹给我说的:

    “小凡,石上生花,是不祥之兆。”

第四章 从容的博弈

    开花的这枚镇纸至少在箱子底下放了七八年,我实在想不起这上边儿的梅花是开出来的还是就这么直接刻上去的。

    刚才一直在听顾念晴说,根本没有时间细想,现在一点点来看的话,我实在找不到理由说服自己她是我的姑姑。

    老爹主要是给人算命,就算会一些无甚大秘的民间中药偏方,也绝达不到中医那说法儿,而且就为人而言,他绝不是那种会胡乱拿人性命开玩笑的骗子,有可能那户人家的事情是真的,但绝不会是因为他的药。

    我开始记事是什么时候真没印象,但据我老爹说,我在快七岁的时候脑袋才没那么混沌,要不是我的功课一直处于中上的水平,他们还以为我是智障。所以顾念晴说我小时候追她屁股后边儿跑的事我是半点儿印象都没有,不过这也可能是她自己编的。

    说我老爹为了保护我和诚诚而撒了个谎和我老妈跑了,还说他一直和谢叔有联系,这两点我半信半疑,撇去是不是真有那么户人家追杀不说,我老爹始终关心着我和诚诚这一点我是很相信的。从小到大,老爹老妈对我和诚诚说不上宠溺,但也是绝对地疼爱。那年谢叔告诉我说,那两人离婚,还带着各自组成的新家庭跑了的时候,我也没有太大的波动,只感觉在听别人的故事一样,怎么都觉得不真实。

    假使顾念晴真是我姑姑,我老爹也确实去找她帮忙,那她不可能不知道谢叔的店,既然在我这边找不到我,为什么就没想过去那儿看看呢?

    还有,我老爹让她来找我,也就意味着我会知道一切,那么他亲自给我打电话说清楚不是更直接更方便?还能怕我的电话被监听不成?要真被监听了,那追杀他的人哪用这么费劲呐,直接把我绑了要胁他或者杀了我泄愤都OK,所以这点怎么都说不通。

    顾念晴连找上我的目的都乱不清,其它的就更不用提了。

    我直接把她的号码撕了,睡觉!

    第二天一大清早,我还迷迷糊糊跟周公侃三国的时候,外面好像传来了锁被打开的声音,我以为是梦,也没在意,把被子盖到头上继续睡。

    十几秒后,身上的被子突然被大力地一扯,我猛地就醒了!神智像被人泼了冷水般清醒,这TM遇贼了!

    我立马手快地抽出枕头下的甩棍反手就刺过去,结果听到一声轻笑,手就被扭了起来,疼得我直接国骂。

    “我艹,秦雪狐你TM疯了!未经主人同意,擅闯别人家宅这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

    “你还不明白吗?”

    “明白什么?”

    “我就是在知法犯法。”

    “……”我艹!

    秦雪狐放开手,我爬了起来,被她这么一闹,睡意没了,心里的火气噌噌噌地往上窜,我死死地瞪着她。

    她倒是毫不在意地打开我的衣柜,把那只大登山包塞了进去。

    “哎!蝎子,你真像一个漫画人物。”

    “平时叫我顾凡就行了,地下再叫我蝎子。”

    抓了抓头发,我下床去洗漱,边走边问:

    “像哪个?”

    秦雪狐自来熟地给自己倒了杯水。

    “老夫子。”

    我差点没一脚踩到厕坑里,赶紧先用冷水冲了一把脸。

    “滚你!”

    “哈哈哈,你衣服裤子都一个款的,不会是批发的吧?”

    “我警告你啊,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何况我还是蝎子。”

    说完我直接把门给关上,安安心心刷我的牙。

    收拾好,到房间里换了衣服,我问她:

    “什么时候走?去哪里?”

    秦雪狐挑了挑眉看着我。

    “觉悟了?”

    “那是,我这些天思想可进化不少。”

    “呵,不急,玩儿几天先,等人。”

    “成,你想去哪儿?”

    “先去吃东西吧,一会儿再说。”

    我们找了间小店,本来想在她吃东西的时候告诉她我已经知道自己是古墓司南的事,吓她一跳,最好能噎到。结果她这次吃得飞快,最后我还得拿着没吃完的东西跟上她,边走边吃,话也就没来得及说。

    一开始还只是在附近逛,后来越走越远。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每次我刚要提的时候,就被她给截断,后来我只好掐了这个念想。

    秦雪狐突然停了下来,我问她怎么了,她说要不要看她下棋,然后指了指马路对面的一家叫“茶弈”的棋室,我说行啊,让我见识见识职三的水平。

    一进茶弈,就闻到了一股子我最讨厌的烟味儿,棋室挺宽敞,但还是有些闷,里面主要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包间,一部分是大厅。里面清一色的男人,大多是中年人,棋品很不好,除了烟酒茶不断以外,每一盘对弈前站着的围观者都会指手画脚地说上两句,很让人心烦,有一桌还直接吵上了。

    店主是个老头儿,正跟人闲说着什么,看到我们进来后也不招呼,该干嘛干嘛,大概以为我们是来凑热闹或者图新鲜的。直到秦雪狐礼貌地敲了敲他前边儿的桌子,问你们这儿下彩棋不的时候,那老头儿才正眼看向我们。

    死老头的眼神很是轻蔑,哪怕他是仰视着秦雪狐也是一脸你能下吗的表情,应付地说:

    “可以,这里下棋基本都是带彩儿的,最低一百,大厅的茶水费十元,包间的二十五。”

    秦雪狐浅浅地笑了笑,没理会死老头的破态度。

    “那麻烦您给介绍个合适的能下彩儿的行吗?我不下快棋,也不下长考。”

    这话一出,老头终于稍微认真了点儿。

    “您大概什么水平?”

    秦雪狐还是笑。

    “我也不知道,您随便找,这带彩儿的我也没下过,来见识见识。”

    在他们说话这档口,已经有好几桌的人瞟了过来,议论的声音也起了些。

    老头想了一下,走到围了很多人的一盘棋那儿,和其中一个人说起了话,中间不时还看看我们,但没等老头回来,秦雪狐倒先过去了,她没有理会和老头说话的那人,而是看着旁边的另外一个,年纪和她差不多,手上拿着茶杯,戴着个黑框眼镜。

    “您下彩儿吗?”

    周围突然静了一下,那人一愣,扬起一个冷笑:

    “下。”

    “可不可向您请教一盘?”

    “可以,不过……我只下二百五的彩,一百,我是不下的。”

    话一出,几乎所有人都笑了起来,秦狐像是没听见一样仍然浅浅地笑着,我却TM沉不住气了。

    “下!凑个整!三百怎么样?!”

    “好!”黑框眼镜冷笑更大,还颇为大方地问,“你是要分先呢还是让先?”

    “分先吧。”

    “请。”

    两人在大厅挑了一张桌子对坐下来,棋室里的人马上刷刷刷地围拢,秦雪狐让我抬了张凳子在她旁边坐着,说可能会下得久一点。

    猜完单双后,秦雪狐执黑,按中国规则,黑贴七目半,时间为半小时,之后是二十一次的读秒。

    她第一手落在了右上角的小目处,问我:

    “路上你不是一直有话想说吗?说吧。”

    “啊?现在?”

    对方是高目,留下了左下角决定整盘棋行风的位置。

    “嗯。”

    对面的黑框眼镜见到秦雪狐说话皱了皱眉头,我替她捏了一把汗。

    “你先好好下棋吧。”

    “没事。”

    哎我艹,秦雪狐走的大雪崩啊!我不太熟悉这个复杂多变的定式,急也白急!啧!

    “猴子都跟你说了对不对?”

    “你又知道?!”

    秦雪狐笑了笑,没回我,对着棋盘想了五分钟左右的时间,然后落了一子。

    “现在安心了?”

    “嗯……也不是,还是有很多问题。”

    “嗯?”

    黑框眼镜想了半天后落子,秦雪狐马上就应,这样来回几次,再加上秦雪狐又和我说着话,他整个脸都黑了下来,特别是当旁边的人群里开始议论说黑棋水平不错,白棋有点儿难的时候,我真怕他会一怒而起,掀了桌子。

    “别看了,一时半会儿你也看不懂,中盘的时候再看,那时候比较清楚。”

    秦雪狐这话一出直接把我梗死,本来还打算点点目的,直接给放弃了。

    “猴子那天其实没说完,好像在怕什么,不过他走的时候给了我一颗翡翠。”

    “一颗翡翠?”秦雪狐落子的手停了一下。

    “嗯,方字号石头记的翡翠。”

    她猛地转过头看着我,我被吓了一跳。

    “怎……怎么了?”

    她摇了摇头,眼睛回到棋盘上,局部脱先。

    “哎哎哎!那怎么能脱先呢!”

    我一急,喊了出来,周围也是一片唏嘘声,黑框眼镜又开始冷笑。

    秦雪狐没理,继续问:

    “然后呢?”

    “什么然后?”

    “那颗翡翠。”

    “哦,然后……”

    我把事情给她讲了一遍,秦雪狐的眉头越皱越深,挤出了两条山沟。

    棋局慢慢进入中盘,黑棋落下风,实地不够,外势的扩张又很有限。围观那些人什么评价都有,有夸的赞的,也有损的骂的。

    秦雪狐开始一言不发,表情很差,眼睛紧盯着棋盘,两条大龙正在对杀,情况对她很不利,黑棋的左下角里还有一个劫,白棋可以很好地利用。

    她却一边算一边还问我:

    “你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或者不对头的事?”

    哎喂妈!你TM聊天也别挑这时候啊!这毛烧眉毛的!!

    “这盘棋完了咱再说!OK??!!”

    “回答我!”

    秦雪狐头都没转,一直看着棋盘,声音一厉,几乎是吼了出来,不只我,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我稍微收回神智,赶紧想她的问题。

    “对了,还有一件,有个女人来找我,说……说是我姑姑,就昨天的事儿。”

    她的眉头终于松了松,落子。

    “她找你干嘛?”

    “说是我老爹让她来的,要带我和诚诚走。”

    “然后呢?”

    “我让她给我几天时间想想,她留了电话就走了。”

    秦雪狐终于辗平了眉头,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

    “你信她是你姑姑?”

    “嗨!我又不傻,肯定不信!”

    “乖。”

    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就接着说:

    “你要再磨叽,这棋就真死透了。”

    “我艹……关我毛事?!”

    她没再说话,专注地陷到了棋局里,眼睛不停地转动。

    黑框眼镜从冷笑带着得意慢慢变成烦躁带着绝望,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最后从棋局跳出,转为猜测秦雪狐到底是谁。

    两人到后面都开始读秒,秦雪狐近乎从容地应着每一步,直到最后的收官完成。

    黑框眼镜几乎脱了力,脸色相当难看。其他人点目的结果各异,有人说是黑赢,有人说白赢,但统一都是在一两目甚至半目之间徘徊。

    两位当事人却不说话,只是看着棋盘,喝着茶。

    “结果怎么样?”

    我拉了拉秦雪狐的衣服,秦雪狐放下茶杯,转头对我一笑,说:

    “顾凡,收钱去。”

    我差点当场跳起来欢呼,但还是故作镇定地走到黑框眼镜旁边。

    “三百是我的数儿,您要是只给二百五,我也收!”

    黑框眼镜听了眼珠都要暴突出来,恨恨地抽出三张红票子砸到棋盘上,怒然离去。

    我得瑟地收起钱,又从口袋里摸出十元递给老板,秦雪狐已经站起身,看我忙完后,无视那些人要求的复盘和询问,跟我一起走出茶弈。

    我几乎是一路狂笑着回去的,把钱还给秦雪狐的时候她没接,让我收着,我也没跟她客气。

    “你刚吓死我了,下得那么漫不经心,不过话说回来,钱倒是其次,我就是见不惯那家伙下巴抬太高,你要输了,我一准儿黑晚上堵他痛扁一顿!”

    “呵呵……我哪敢让你破财啊,那不得被你恨一辈子。”

    “啧啧啧,不行……你看人太不准了,你得看我内在!”

    “嗯……”

    秦雪狐随意应了一声,没再跟我不正经,安静地走了一会儿后,她叹了一口气,一脸沉重地说:

    “顾凡,这次过渠……真的可能会死,我也不一定保得了你。”

第五章 都是一伙的

    “你担心这个啊?”

    “嗯。”

    看着秦雪狐,她脸上的担心不像假,或许还有些歉疚。我本来想说些什么去安慰她,或者是安慰自己,却找不到合适的字句,只好把话题扯开。

    “你怎么知道猴子已经告诉了我?”

    秦雪狐大呼一口气,也不再提刚才的事儿。

    “猜呗。”

    “……好吧,那他知道的东西你都知道对吧?”

    “你想问什么?”

    “很多。”

    “你问吧。”

    “首先,你们真的确定古墓司南就是我吗?我并没有感应到猴子说的那种脉动。”

    秦雪狐看着远处,像是在回忆。

    “关于这个……我们找古墓司南是花了蛮长一段时间的,中间做了很多无用功,一开始我也不敢轻易确定。鬼影的认识有些偏差,她觉得古墓司南应该有很好的身手,这样才能保护自己,这也是她第一次见你就动手的原因。”

    秦雪狐说着,突然笑了一下。

    “其实到黄肠题凑之前,所有人都在怀疑,我也觉得我那五十万的网撒得太冲动太冒险。但后来用你的血引导子护找到正确的方位后,大家都放心了不少,毕竟这一点很有说服力,当初也是子护带我找到你的。上次去陕西那趟,我更没有理由再怀疑,鬼影的想法和我一样。至于你没感受到那种脉动,大概是因为身体还不适应吧。”

    “秦雪狐。”我犹豫了一下,问,“可以告诉我吗?你做这些事的目的。”

    她没回答我,停了一下,又自顾自地往前走。

    哎,好吧,我骨子里那股好奇的基因又在作祟了,不光纠结自己的事,连别人的事也想插一脚,不该。

    我们又随便在附近溜了一圈,在外面吃过饭就到了傍晚,走到店门口的时候,秦雪狐突然拦住我,警惕地向四周看了看,之后才让我开门进去。问她怎么了,她只是摇了摇头,说没事。

    秦雪狐并没有在我这留宿,和我一起呆着看了会儿电视后就说要走了,明天再来,还强调让我不要随便给陌生人开门,我笑着骂了她一句。

    人走了我也松口气,她要说想留下,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赶嘛说不出口,不赶又挺麻烦,诚诚的房间是肯定不会动的,所以只能是和我睡,要么就其中一个打地铺。

    我很少出门逛街,平日也只是窝在谢叔或者自己的店里,所以今天走得挺多,很累,一下子就有了睡意。

    睡死之前还在想,明天就是该去方字号石头记店里的日子了,到底要不要去,既然秦雪狐知道猴子把事情告诉了我,就说明他们两个接触过,两人肯定也达成了某些共识,能说的和不能说的,所以这一趟我去不去好像都无所谓……

    一觉睡得很沉,醒来已经是天大亮,本来还打算赖一会儿,但想到秦雪狐可能会来,还是磨蹭着下了床,睁着半只眼睛,趿着拖鞋往外走。

    路过小厅的时候发现秦雪狐已经坐在了外面的椅子上,悠哉悠哉地喝着茶。我绝对相信她能无声无息地把我的三道锁全解决。

    一脚踏进洗漱间的时候脑子突然清醒过来!好像不只秦雪狐一个!

    我冲到做店面的客厅,看清楚情况后立马转过身子,侥幸着没人发现,一点点缩回去。

    “蝎子,大家等你很久了,动作麻利些。”秦雪狐不疼不痒地扔过话来。

    我一边刷牙一边想着刚才看到的一幕,怎么想怎么怪异。

    客厅里大概有四个人,一个是秦雪狐,一个是坐在秦雪狐这边的男人,我看不到他正面,一个是方假人,还有一个是自称我姑姑的顾念晴。

    我脑子里乱得什么也想不了,只想着赶紧收拾好出去,看他们怎么说。

    等我全部弄好走过去的时候,看到了秦雪狐旁边那个男人的脸,一开始我还以为是自己眼花,盯着看了半天,一个分不清是男是女的声音响了起来:

    “蝎子,我好看吗?”

    我吓得差点儿栽到地上!手搁衣服上抖啊抖的。

    那人……那男人……他根本就没有脸!整个就是一面团儿!!

    用劲儿想撇开眼睛,却不知哪来的吸引力,移开了又重新看回去。

    秦雪狐好笑地看着我,什么也不说。

    我自个儿缓了缓,才终于找了张椅子坐下,也不说话,等他们开口。怎么着也该我是主人,莫名其妙全堆我店里,真TM自觉!

    至少有十分钟过去了,一个个呆那儿闷着,都不说话,摁手机的摁手机,喝茶的喝茶,看指甲的看指甲,还有一个没脸的我看不出来动向。

    我大怒,刚才还说等我,现在却当我是空气,我站起来就往外走……居然没人拦我啊艹!

    出了店里,站在门口适应了一下刺眼的阳光,先去吃东西,然后到处走走,或者去谢叔的店看着,反正就是不回来!

    刚啃完一个包子正要过马路的时候,后衣领突然被人给拽住用力往下拉,我跟着连倒退了好几步才转过身。

    “呃……鬼影?”

    拖我的人见我出了声儿,把手放开,盯着我,因为带着口罩,声音有些翁。

    “走。”

    “我不回去,我要去别的地方。”

    鬼影不肯多吐一个字,就那么看着我,最后我一毛,妥协地跟了回去。

    一进门就瞅见秦雪狐那种一脸偷吃成功的狐狸样儿!

    鬼影来了也没什么改变,一伙还是给我在那儿闷着,我一拍桌板。

    “说话呀!梦游呢还!”

    “呵,不如先说说你的想法。”秦雪狐开金口。

    “行,说就说!”

    我抬起刚倒的茶喝了一口,一下被烫到,心里更是烦躁,张嘴就口不择言。

    “你!秦雪狐,我最烦你了,每次都把我当毛驴儿,在前边儿挂根萝卜,虽然最后我确实得到萝卜,但一次一次被蒙着我很不舒服的!”

    “你!”鬼影冷冷地甩了个眼刀过来,底气一下被抽出几成,“老是凶我!”

    “然后是顾念晴姑姑,哼!我老爹都给你说成那样儿了,我还会认你?当我傻子呢!”

    “至于方老板,您脸上那笑容面具绝对不逊色于他!”

    我把眼睛转向无脸人,无脸人突然噗了一声。

    “还有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就是你!把金链子他们叫去拍什么证据,让他五个兄弟白白搭了性命!这仇我可替他们记着!”

    提到金链子他们八兄弟,我是真怒了,之前那些还可能只是抱怨,但这件事上,我哪怕做为一个旁观者也是相当气愤,何况我跟他们还算得上共患难了一场!

    “人可真够齐的,耍我很有意思是吗?!”

    我又喝了口茶,当给自己降火气。

    “行了,我说完了。”

    秦雪狐咳咳了两声,看向顾念晴。

    “冯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来看蝎子就看呗,说什么是她姑姑,这伤了和气多不好啊。”

    顾念晴变成了冯姐,都TM跟蜥蜴一个系的!她笑了笑,回秦雪狐:

    “我这不是童心未泯嘛,那些话一不小心就从嘴里溜出来了。”

    秦雪狐正了正色,严肃起来:

    “好了,闲话车上再说吧。蝎子,这是冯姐,之前说是你姑姑是给你开玩笑的。”

    我点点头,哼了一声表示知道。

    “这是刘哥,也确实就是吴小宇他们见过的人。”秦雪狐怪异地笑了笑,“那晚上你见着的假谢叔也是他。”

    “哎?!”这什么情况?!

    “蝎子。”无脸人喊了一声,“还记得我的口哨吗?”

    说着,他吁吁了两声,我一呆,确实是听过。

    “哎我艹!你是麦当劳里的那个女人!!”

    “宾果!”

    我立马在心里把他全家上下问候了一百遍。

    “方老板,猴子的朋友,年轻有为的大帅哥啊!”

    我被秦雪狐一句话给恶寒到,感觉脸上的肉抽了抽。暂时懒得问他们详细的关系,直奔主题。

    “全部就这些人吗?”

    秦雪狐正要开口,被方假人抢了先。

    “我今天来,自然是有事情要做的。狐姐,我手下有一伙计,身手不错,对沙漠这块也比较了解,你们带上他会方便许多。”

    我有点儿头疼,这次去的地方居然是沙漠,那地方死得更没悬念。

    “不用麻烦,刘哥和鬼影的经验本事我相信不会有问题。”秦雪狐似乎不想带别人。

    “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他本人也一直很想再去沙漠走一趟,近几年他都跟在我身边忙活,走不开身,刚好这次人多,和你们一起去的话我也比较放心。”方假人坚持。

    “那好吧。”

    秦雪狐等了一会儿,确定都没有问题了,站起来说:

    “都准备一下,明天就走,这次是我们自己开车去,怕晕车的自己备好药。”

    五分钟不到,所有人散开,该干嘛干嘛。

    秦雪狐要先带鬼影去宾馆,问我要不要一起走,我说行。明天就动身的话,还是去看看诚诚吧,有些东西也需要准备准备。

    第一次去的时候,因为没被提前告知,也就没做什么安排,上次去倒是把一些该交代的交代好,心里是打着回不来的念头,以后也一样。

    跟她们走到分岔路口,秦雪狐附耳对我说:

    “蝎子,这次过渠,注意保护自己,你要防的,不只是沙漠里的危险,还有身边的人。”

    说完就几大步就跟鬼影走远,我来不及问详细。

    从医院出来时已经华灯初上,我收到一条很突兀的短信,是沈秀荷的:

    “死鱼,你上次就那么丢下我走掉,太不礼貌了吧!你要不要考虑请我吃顿饭,我或许会原谅你哦。”

    话说那天坐秦雪狐的车走了以后,沈秀荷一反常态,没有打电话或者发短信来说我怎样怎样,也没有打听我跟秦雪狐也就是她眼中的李教授的关系。本以为她是要跟我赌气甚至绝交什么的,反正我无所谓,她不招我,我更不会去招她,现在又突然发来这种短信,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行啊,不过得过段日子,我这段时间有事要忙。”

    “你忙什么啊,我看你在店里不挺闲的嘛?”

    “我去外地收货!”

    “外地哪儿啊?带我一块儿去见识见识。”

    “不带,自个儿去!”

    “对了,你和那李教授怎么认识的?”

    “生意上认识的。”

    “能不能给我介绍介绍?”

    “麻烦,你找吕教授。”

    “小气,行了,不和你说了,记得欠我一顿啊。”

    “嗯。”

    其实我心里边儿多想得瑟得瑟,你那李教授还给我做过饭呐!

    过马路的时候是红灯,我跟着人群在等倒计时。

    还差五秒的时候,身子突然猛地向前倾!有人从后面用力地推了我一把!脚下没站稳,我栽到了斑马线上……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4716/ 第一时间欣赏古墓司南最新章节! 作者:迷茫小尸所写的《古墓司南》为转载作品,古墓司南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古墓司南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古墓司南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古墓司南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古墓司南介绍:
我一个活不了多久的人了,还会怕那些死了的?
是的,我就是喜欢钱,能怎么赚就怎么赚,死也对自己有个交代不是?
上刀山下火海都无所谓,何况是区区的墓地,走起!
其实。。。我真有点舍不得你们,咱一起生生死死那么多次,容易么?
我。。。不想死!
。。。
PS:有些人,有些事,是真的存在,即使被时间的长河所掩盖,也永远不会消逝。古墓司南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古墓司南,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古墓司南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