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第一面就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漆黑的房间，斑驳的墙壁，阴凉的水泥地上，这儿一滩那儿一瘫的堆积着污水，墙根的污水中散布着方便面盒跟矿泉水瓶这些垃圾，散发着酸腐的臭味。
他就坐在这样的污水中，裤子全都湿了。
一个男人背着光走来，看不清面容，面部只有大概的轮廓，其余的一片漆黑。
来了，又来了。
他紧闭着眼和唇——
楚昭阳猛然从床.上惊坐而起，粗重急促的喘息。早晨四点，外面熹微的光亮透过没有拉上窗帘的窗户照进来，已然能清晰的看清卧室内的一切。
又做恶梦了。
楚昭阳呼吸渐缓，低头埋进双掌心中，手掌狠狠地把脸上的冷汗搓掉。
他已经睡不着，起身去浴室冲澡，水流沿着他的发梢、肌理一路往下，在他结实的胸膛、腹肌，一路蜿蜿蜒蜒，顺着那两条人鱼线。
他双掌擦着脸上的水，要把刚才的恶梦甩开。
他七岁的时候被绑架过，那段暗无天日的记忆成为恶梦，自此一直伴随着他。起初他整夜整夜的做恶梦，失眠，自闭，面对心理医生也不说话。
现在好些，每次的恶梦都极短，在他可忍受的范围内，只睡眠仍不太好，似乎成为习惯，话仍然少。
七点钟，他收拾妥当，驱车前往公司。
黑色添越停在公司楼下的停车场，楚昭阳下车正往公司门口走去，突然前方一个姑娘直冲着自己奔过来。
“站住，不要跑！”楚昭阳听到那姑娘喊道，声音利落爽脆，出奇好听。
他愣了下，便站在原地不动了。看阳光洒在那姑娘身上，束在脑后的马尾泛着光，随着跑动的动作一甩一甩的，活泼好看。
只是，楚昭阳想，这姑娘是不是太奔放热情了些。自己是长的特别好看，特别优秀没有错，但是第一面就这样投怀送抱是不是不太好？女孩子家家的应该要矜持一些。
心里这么想着，可他双脚就像钉在了地上，不动了。迎面冲过来的女孩儿好像整个人都沐浴在阳光里，浑身都带着太阳的气息。
就像一颗……小太阳，暖暖的。
楚昭阳抬手，骨节分明的长指犹如一件艺术，劲瘦有力，扯了扯领带，喉咙滑动一下。
刚经历恶梦，原本冷彻骨，此时特别想要被太阳温暖，想要知道将太阳拥抱入怀是什么感觉。
嗯，他勉强……勉强允许这姑娘靠近自己，就一下下，满足她的愿望好了。
刚决定好，却见那姑娘手指着自己，喊道：“拦住他！”
楚昭阳保持着张开双臂准备迎接姑娘入怀的动作，愣住，目光微凝，总算注意到姑娘前方还有个穿着灰色夹克的男人，正狼狈逃窜。手中还攥着一个深蓝色的手拿包。
见到他挡住了去路，便拐弯想要错开。
楚昭阳双眼微眯，抬起长腿便将他踹倒。同时，顾念也冲了过来，抓住小偷的手腕，一手去腰间拿手铐。
小偷趁机猛的把她往旁边甩，顾念没防备，眼看就要被甩到地上，突然迎面撞入一顶坚实灼烫的怀抱。纤腰被一只手掌牢靠的握住，掌心的烫意穿透T恤直贴上她纤细柔软的腰肢。
002 话说到一半，突然被楚昭阳更密实的压在怀里
清甜的香气带着清早朝露的味道，从怀中柔软细腻的肌肤上丝丝缕缕的传入他的鼻中。怀中柔软馥郁的感觉让他舍不得放手。
顾念一慌，周身都被带着薄荷香的男性气息箍着，便立即要挣扎出他的怀抱。
楚昭阳一大早就冒火，细软的发丝不经意间扫过他的鼻尖和薄烫双唇。楚昭阳扣紧了将她按在自己的怀中，固定。
低头，双唇扫过她的耳朵，低醇磁哑的声线滑入耳中：“别动。”
顾念耳朵一麻，浑身烫红。更慌了，挣扎的更加厉害：“你放开我！”
话说到一半，突然被楚昭阳更密实的压在怀里，被他抱着转了个身。
然后，就听见一声痛嚎。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被放开了。
来不及整理被他抱得有些微乱的衣服，就看见小偷正躺在地上，抱着手腕翻来覆去的哀嚎，远处的地上还躺着一把匕首。
有围观的群众说道：“姑娘你真是运气好，要不是这个小伙子，你就要被小偷给刺伤了。”
顾念这才知道，刚才楚昭阳抱着她不放，是想要保护她。
这时，一名穿着制服的警察也赶了过来，将小偷铐住。顾念将手拿包还给随后匆匆赶来的中年妇女。
妇女连连鞠躬道谢：“谢谢，太谢谢你了姑娘！”
警察抓着小偷过来，对顾念和楚昭阳说：“感谢两位帮忙，还得麻烦两位跟我回派出所做个记录。”
“我也是警察，这都是应该的。”顾念舒朗的笑。
“原来是同行啊！”警察惊讶，竖起大拇指，“你跑的真挺快的。”
说完，便带着小偷往警车走去。
顾念看着面无表情的楚昭阳，不好意思的笑：“刚才，谢谢你啊。”
楚昭阳瘫着脸微微颔首，动作不太明显，一双黑眸如无波的古井一般，深不见底，让顾念不太敢看太多。
见他冷淡的样子，似是不想多谈，顾念挠挠头，只能跟上去找警察了。
楚昭阳跟在她身后，微微垂眸，长而浓密的睫毛挡住了目中些许的光芒，抬起刚才抱过顾念的右手，掌心温软的触感好像还在。
凑到鼻尖嗅了嗅，好像，也还带着她身上清甜的气息。
右手轻握，拇指在食指的指节上轻轻摩挲。
抬眼看走在前面的顾念，步履轻盈，马尾一甩一甩，又让他想起了刚才她发丝扫过他鼻尖与双唇的感觉。
这姑娘对他好像挺主动的，好像是挺喜欢他的？
楚昭阳整了整领带，原就笔挺的脊背挺的更直，嘴角泛起了小小的骄傲。
小偷被安排在后座，顾念也跟着要坐进去，手腕突然传来烫热，被有力的钳制。
她错愕的回头，就见楚昭阳正站在她身后，结实的胸膛紧贴着她的胳膊。贴着她手腕的掌心烫的让顾念发颤，慌乱的就要挣扎，却被楚昭阳握的更紧，怎么也挣脱不了。
003 顾念的脑中冷不丁的冒出一个词
顾念有些恼，这男人，贴的她这么近做什么！
他身上传来的阵阵薄荷香，竟是让她有些腿软。
便见楚昭阳看似严厉的薄唇似乎挣扎了一下，才开口道：“我靠着他。”
好歹这小姑娘喜欢他，总不好让喜欢他的小姑娘靠着陌生男人那么近，吃亏了怎么办？
把顾念拉到身后，楚昭阳先上了车。
顾念好像是有点儿猜到了他的意思，不好意思的坐到他身边，很抱歉自己又误会他了。
可实在是因为这男人总瘫着一张脸，好像一直都不高兴的样子，很难不叫人误会。
顾念不自在，有心想道歉，却不知怎么开头，在一旁偷偷地拿余光看楚昭阳。
这还是第一次静下心来观察，入眼便是他一身规制的西装，合体而优雅。因坐姿，西裤微有些贴在他的腿上，绷得不厉害，但仍能看得出西裤下他大腿的轮廓，修长，有力，透过西装裤音乐显出的肌肉轮廓，爆发着充满男性气息的张力。
他的手自然地搭在膝盖上，如玉竹似的长指微微弯曲，露出节节分明的骨节，白皙而优雅。
顾念的脑中冷不丁的冒出一个词，禁.欲。
一身规整的西装，面无表情，仿佛断绝了七情六欲，没有什么能引动他牵起一丝一毫的情绪，整个人都有着一种从骨子里透出的干净。
楚昭阳的指尖悄悄地用力，扣着自己的膝盖，指尖泛白。
她当他是瞎子不成？就算喜欢他，也不要这么直白的看过来，看的竟然还是他那个地方，真是太不矜持了！
但是，他被她看的竟然好喜欢怎么办？
楚昭阳小腹微微收紧，坐的愈发笔挺傲然，让裤子也更加的紧绷，将他的骄傲也凸显了出来。黑瞳滑到眼角，偷看顾念的反应。
这小姑娘好像看自己看到痴呆了呢。
楚昭阳的嘴角有点儿小得意的牵扯出不可察觉的弧度。
忽然，车子猛的转向，顾念被甩的撞上了车门，楚昭阳又实实落落的压到了顾念的身上，他赶紧手撑着车门，将顾念护在了怀里，避免再压到她。
紧接着，警车紧急刹车，两人又往前面栽。楚昭阳第一时间伸手护住了顾念的头。
当车停稳，顾念惊魂未定的睁眼，抬头，直直的撞进了楚昭阳的目光中。
她此时还被楚昭阳护在怀里，周遭满满的都是他的体温，和清爽的薄荷香，可她却觉得热极。
楚昭阳的脸近在咫尺，气息都拂在了她的脸上。顾念第一眼就落在了他薄烫好看的唇上，烫到一般赶紧移开，却撞进了他的眉眼。
眉目犀利，刻骨如刀。
楚昭阳抿着的唇微微松开，沉沉道：“你没事吧？”
出口的气息好像也带着薄荷的香味，洒在她的脸上，肌肤由白转红。
顾念神智未归的摇头，楚昭阳垂眼，目光缓缓落在她抓着他西装的双手上。
顾念轻轻地“啊”了一声，赶紧松开。这样子，简直像是要强了他似的。
“你们没事吧？不好意思，刚才突然蹿出一只猫，为了躲它才这样的。”警察抱歉的说道，回头就愣住了。
004 突然地，脑海中就闯入了楚昭阳那张脸
两人正亲密的抱在一起，顾念被楚昭阳护的严实，只勉强露出了半边脸。
此时，楚昭阳离她近的，警察觉得他随时都会亲上去。
顾念惊醒，赶紧推他。楚昭阳干咳一声，再次坐正了。
顾念尴尬的看了警察一眼，警察干笑两声，回头继续开车。
只过了两三分钟，车便在派出所前停下，顾念和楚昭阳下车，警察来把小偷带进去。
顾念和楚昭阳做好笔录，要在上面签字。
顾念忍不住偷偷的斜眼看过去，瞥见笔录上签下三个刚劲有力的字：楚昭阳。
原来，他叫楚昭阳。
他的字体，感觉就如同他这个人一样，内敛，刚劲。
而后，顾念也在笔录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楚昭阳长指整了下自己的领带，面无异色。
只是心中默念起两个字，顾念。
顾念，顾念，顾念安然。
送他们来的警察，现在已经熟络的让他们叫自己小于，笑着说：“今天特别感谢二位，我送你们回去吧。”
派出所距离楚天集团很近，开车也只有十分钟的路程。笔录上也有两人提供的联系方式与工作地址。得知顾念就在隔壁片区的派出所工作，两人工作的地方都近的很。
顾念快要迟到了，所以没有拒绝，楚昭阳看了顾念一眼，默默的点头。
小于先把顾念送去了派出所，顾念下车前，跟小于道了再见，又看向了楚昭阳。
在楚昭阳的注视下，扬起了明媚的笑容：“很高兴认识你，你的身手很棒。还有，刚才在车上，谢谢你。我走啦，再见。”
楚昭阳轻轻地牵动了嘴角，不明显，又对顾念点了头。目送顾念下车后，一路小跑进派出所。马尾在她的脑后一甩一甩的，泛着阳光的亮色，莫名耀眼。
直到看不见，楚昭阳才依依不舍得收回目光，低头时，唇边的笑容扩大。他拿出手机，打开通信录，新建联系人，输入了顾念的名字，而后，熟练地输入了一串号码。
是刚才顾念在填写联系方式的时候，他在一旁看，记了下来。
小于透过后视镜看到楚昭阳，随口问：“楚先生，你在楚天工作啊？”
“嗯。”楚昭阳头也不抬。
小于不算话痨，但也最怕冷场，面对楚昭阳的冷淡仍旧坚持不懈：“那很厉害啊，我知道楚天特别难进，我们家院儿里一个邻居家的儿子考进了楚天，他们家天天得瑟。”
“还好。”楚昭阳盯着通讯录中顾念的名字，心想他要是主动给她打电话，她会不会高兴的飞起？
小于再接再厉：“那你在楚天是做什么的？”
楚昭阳依然盯着顾念的名字，随口道：“总裁。”
小于：“……呵呵呵你真会开玩笑。”
楚昭阳终于抬头，紧盯着小于的后脑勺，导致小于不用回头都能够感觉到他的灼灼视线。
而后，听到楚昭阳毫无情感起伏的声音：“不开玩笑。”
小于：“……”
不小心载了个土豪，好紧张！
***
顾念进了派出所办公室，就听到同事拿着本杂志讨论里面的一个当红小鲜肉：“这个林悠远长的真是特别帅，顾念你说是不是？”
顾念看了一眼，觉得鲜肉是鲜，但还是少了几分熟男魅力。
突然地，脑海中就闯入了楚昭阳那张充满禁.欲气质的脸。
005 要么没他帅，要么没他有气质
“我今天早晨见到一个男人，比他帅多了，特别特别帅的那种。不夸张，我觉得他更成熟，稳重，现在当红的男星，就没有他这样的，要么没他帅，要么没他有气质。就是总是很严肃的样子，不怎么说话，就算开口也没几个字。怎么说呢，就是看着特别禁.欲。”顾念坐到自己的位子，手撑着下巴，边说，脑中楚昭阳的面容就越清晰。
“不简单啊，顾念你竟然也能对一个男人有这么高的评价，这么深的印象。”何宜珊放下杂志，倾身隔着宽大的办公桌凑过来，挤眉弄眼的问，“春心动了啊？”
“你说什么呢，才不是。”顾念起身去衣柜，从里面拿出制服穿上，“这不是你问我那个林悠远帅不帅吗？我就是见过有个人比他更帅而已。”
“不过你是在哪儿见到的，运气这么好。这样的帅哥，只要能让我看上一眼也行啊。怎么偏偏我这么没有帅哥运呢。”何宜珊哀叹道。
“所以说啊，这是无心插柳。你越是想看，老天爷越不给你看。看顾念平时对帅哥多不在乎啊，偏偏还就是能遇到。”同事刘志远接了一保温杯的铁观音，走回位子时说。
“我知道她是在哪儿遇到的。”管所长出来，笑着说，“今早来上班的路上，小顾帮忙抓住了一个小偷，小顾说的那个帅哥，就是跟她一起抓小偷的小伙子。”
见顾念惊讶，管所长解释：“刚才接到隔壁片儿区派出所所长的电话，怕你因为这事儿耽误了上班，被我批评，特意打电话来跟我说了情况。”
顾念受宠若惊的站了起来，管所长笑着拍拍她的肩膀：“干得不错。”
“报告所长，这都是我应该做的。”顾念立正站好，元气十足的说道。
所长哈哈大笑：“好了，年轻人，继续努力。”
等所长离开，何宜珊便说：“哎，你今早在哪儿抓的小偷？明天我也去蹲点儿。”
顾念摇着头笑：“我这不是赶巧了吗？这事儿哪能靠蹲点儿啊。”
“话说回来，你跟那个帅哥合力抓小偷，就没互相留个联系方式啊？以后常联系啊！还有，他是不是单身啊？”何宜珊抓着她问。
“没有啊，没要联系方式。而且他不怎么说话的，所以哪会跟他聊那么多啊。不过那么优秀的人，肯定有女朋友了。”顾念打开电脑，对何宜珊的问题不怎么放在心上。
刘志远吹了吹飘在上层的茶叶末，喝了一口，才说：“你以为人家顾念跟你似的，见到帅哥就得打听啊。”
何宜珊：“嘁！”
顾念笑着，将目光落在了何宜珊桌上那本杂志的封面上，顿住。
跟何宜珊打了招呼，顾念将杂志拿过来。封面上的男人立在落地窗前，露出三分之二边的身子与面容，前面还隔着一张宽大的办公桌。
办公桌上，台式电脑，笔记本电脑，以及各式文件整齐的摆着，却仍挡不住男人的长腿。
他长身玉立，一手插在裤袋里，一手放松的置于腹前。一身规制的西装，剪裁合体又笔挺，将他颀长的身姿沉的越发卓然。
“楚昭阳。”顾念低声轻念。
007 那言律不就是——
顾念拧起了眉，忍着心中的不舒服：“什么意思？还来看看我，把我当货架上的货物，评头论足呢？”
想到刚才那苏阿姨打量她的目光，好像在计算她到底配不配的上对方，就让她浑身不舒服。
怎么也不问问，她看不看得上对方？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穆蓝淑也沉下了脸，一提起对象的事儿，穆蓝淑就对顾念没有好脸，“人家好心来给你介绍对象，因为没见过你，而对方确实优秀，所以来见你一面心里有数，也是对对方负责。怎么到你这儿就变得阴阳怪气的了？你不能总是这么恶意的揣测别人。”
顾念抿紧了双唇，忍了许久，才问：“那她有把男方的照片给你看吗？”
穆蓝淑滞了下，微微别开了目光，声音比刚才低了点儿：“没有。”
“是啊，她光来看看我配不配的上人家，怎么就不拿对方的至少是一张照片来给你看看？不能只对我们有要求啊。这是不尊重我，也不尊重你，妈，你知道吗？”顾念压着怒气，耐心的对穆蓝淑解释。
“她说了，对方很优秀。”所以，穆蓝淑就没有多想。
“那她为什么不告诉对方，我也很优秀？”顾念张嘴就反驳道，“这种事情，合的就是眼缘，哪里来的那么多配得上配不上的？真要是有诚意，就把对方的照片拿来看看，你甚至可以把我的照片给他。如果觉得可接受，就见一面。凭什么只她单方面来鉴定我？”
顾念抿着唇坐到沙发上，叹了口气，抬头说：“而且，妈，我才24，根本不用着急的。”
“怎么能不着急？从小到大就没见你谈过恋爱。是，以前上学，不能早恋。但大学里也没见你谈一次。好歹你上的是警校，男生满学校都是，都没见你能找一个。你现在找了，谈两年恋爱结婚，二十七八岁的时候生孩子，是最好的了。再拖下去，越拖越久，趁早找比晚找好。”穆蓝淑也坐了下来。
顾念不想再这事儿上纠缠，不然又要听穆蓝淑一通念叨。
便摸摸肚子：“妈，这么晚了，你还不做饭啊，我都饿了。”
“待会儿做也来得及。”穆蓝淑不耐烦地说，喝了口有点儿凉掉的茶水。因为要招待苏阿姨，她一直没来得及做饭。这会儿有点儿饿了，也不会承认。
“再说了，你又是这么个职业，能跟别人比吗？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干什么不好，非要去当警察。”穆蓝淑抱怨道。
“警察怎么了？如果都像你这么想，没有人去当警察，谁来守护治安，抓犯人？”顾念饿了，随手抓起一把开心果，剥着吃。
“我跟你说话呢！”穆蓝淑抓过她掌心的开心果就丢回盒子里，“是，我是自私，可就是因为你是我女儿，我才担心你，别人我会担心吗？本来人家介绍对象，听说是警察，还挺高兴的，觉得是铁饭碗，以为你是文职，结果一听不是，人家就不乐意了。男人找老婆，就想找安安分分的，你这工作听着就叫人害怕。那言律不就是——”
“妈！”顾念蹭的站起来，高声截住穆蓝淑的话。
008 就算是你再想他也没用，他都已经死了
顾念握紧了拳头，眼眶泛起了红，被言律两个字触动了心底那根轻易不愿拨起的弦。只叫了一声“妈”，她就再也说不出话。
只因为言律两个字，不停地在她心底和舌尖打绕。
顾念双唇颤的厉害，穆蓝淑也知觉说错了话，脸上不好看，也说不出软话安慰顾念。
张张嘴，半天发不出声音，就见顾念转身跑回了房间。
穆蓝淑起身追过去的时候，就听见了顾念摔上房门的声音。
穆蓝淑追到门口，心中纠结了一下，还是深吸一口气转了门把。好在，顾念并没有锁门。
她推门进来，就见喻梓侧躺在床上，把身体弯成了一个弓形，脸埋在胳膊里。
穆蓝淑叹了口气，走到床边，嘴巴开合了好几次，才出口问：“你是不是心里还记挂着言律？”
顾念一动不动，闷声说：“没有。”
“最好是没有。”穆蓝淑抿了抿唇，硬起心肠说，“就算是你再想他也没用，他都已经死了。念念，你总不能因为一个男人，这辈子都单着了吧？”
顾念沉默着把自己蜷的更厉害。
穆蓝淑干脆坐到床边：“我本来也确实觉得言律那孩子挺不错的。可谁能想到他竟然会……人都没了，还耽误了你这么些年。当警察到底有什么好的，那么危险。你是个姑娘，听妈一句，换个工作，稳稳当当的，比什么都好。”
“我不！我爸也是警察，我就要像我爸一样，当个好警察。”顾念坐起来，白皙素净的小脸上满是坚决。
“可你爸他不——”穆蓝淑激动地拔高了声音，又戛然而止。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随即一巴掌狠狠地拍到顾念的背上，“你这孩子，为什么这么不听话！你爸死得早，你刚出生没多久，你爸就去了。就我一个人把你拉扯大了，我做这一切，还不是为了你好？”
“妈，我知道，可我喜欢当警察，我喜欢帮助别人。”顾念低声说。
穆蓝淑提起这些年抚养顾念的不易，就红了眼眶，眼泪顺势滚了出来。
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喜欢帮助人，就算是做别的工作，也能帮啊。以前，我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好好的把你抚养成人。而现在，我最大的心愿，就是能看到你成家，幸福。念念啊，妈年纪大了，谁知道还能再陪你几年？我就怕我没了之后，你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也没个人陪。你就让妈安安心，好不好？你喜欢警察的工作，好，我不逼你。”
所幸，顾念现在只是派出所的片儿警，那些危险的事情还轮不到她去做。
充其量，就是帮着抓抓小偷，抓抓猫，提醒居民防火防盗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穆蓝淑擦着眼泪说：“但是相亲，你就去看看吧，好不好？你苏阿姨说了，这次男方是个银行的经理，28岁，事业稳定，人长的也周正。就是因为自身的条件很好，所以要求有点儿高，才单身到现在的。不然这个年纪的，就算没结婚也都谈女朋友了。你苏阿姨能把他介绍给你，确实很不容易。你就当让我安心，去看看，跟人谈谈，好好表现，行吗？”
看穆蓝淑哭，顾念心里也不是滋味儿。可听到相亲，莫名脑中就闪出了楚昭阳的脸。
鬼使神差的，顾念吐出一句话：“妈，我有喜欢的人了。”
009 她以为的冒失的男人，竟是楚昭阳！
穆蓝淑愣了一下，眨眨眼，问：“你有喜欢的人了？”
顾念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根筋不对，竟然会这么说，硬着头皮点头。
“是谁？长什么样？有没有照片？叫什么名字？多大了？是干什么的？”穆蓝淑当即抛出一连串的问题。
这可把顾念给难住了，刚才也不知怎的想到了楚昭阳，一抽风就说了，但也真不能把楚昭阳说出来吧？
说了都没人信。
见她迟疑，穆蓝淑不悦的说：“你该不会是骗我的吧？”
“没有。”顾念没什么底气的反驳。
“你要是真喜欢，就追求，好男人都单身的少，一个错眼的功夫就成了别人的，到时候有你后悔的。”穆蓝淑说，“不过这也不耽误你相亲，你就去看一眼，做两手准备。要是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你这不还有相亲这一个吗？”
“妈！”顾念无奈的叫道。
穆蓝淑红着眼问：“你到底去不去？”
顾念最怕她哭，只好点头答应下来：“我去就是了。”
“这才像话，到时候好好打扮，别故意败坏自己的形象，毁了相亲啊。”穆蓝淑不放心的嘱咐。
“我知道了。”
***
周六，顾念在穆蓝淑的监督下，好歹从衣橱里找出一条裙子换上。
穆蓝淑还在旁边念叨她当警察当的，连条像样的裙子都没有。
然后，又监督她给自己画了个淡妆。打扮妥当，镜中的顾念，娇小纤瘦，皮肤白皙，目光清亮，透着股爽朗与单纯。
穆蓝淑双手搭着顾念的肩膀，满意的笑道：“我女儿打扮起来就是好看，哪像是当警察的啊。”
对于穆蓝淑对警察的偏见，顾念已经无力反驳了。
拿着包，垂头丧气的在穆蓝淑殷殷的嘱咐中出门。
下楼的时候，还能听到穆蓝淑伸着头对她喊：“别忘了，好好表现。见了人家的面，别这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顾念叹口气，心里沉沉的打车去了盛悦。
站在盛悦门口，隔着旋转门还能看到里面服务生训练有素的接待来客。
顾念心想，对方选择盛悦这B市有名的五星级酒店，说不定也有点儿要显摆自己的意思。
到现在为止，她还连对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那位苏阿姨只把对方的手机号给了她。而后，对方也没有联系过她，一切都是苏阿姨从中联系，跟她说周六见面。
对方不主动联系，她也懒得上赶着联系对方，总觉得对方这样的举动，傲慢的可以，真的是很把自己当盘菜。
拎着包的手略紧了紧，拾阶而上，脚刚刚踩到最后一阶，就被人挡住，差点儿撞上面前坚实的胸膛。
贴着胸膛的衬衣与西装合体又贴身，甚至看着有些硬邦邦的，笔挺如松。
顾念下意识的摸摸鼻子，还好没有撞上去。
也不知是谁这么冒失，哪有突然往人面前杵的。
带着些微不满抬眼，却不料直直的撞进一双幽如深潭的眼眸中，其内沉沉，深不见底，更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
熟悉的双眼让顾念彻底愣住，她以为的冒失的男人，竟是楚昭阳！
010 刚才我看到老楚在门口跟一个姑娘在说话
阳光笼罩在他身上，镀上了一层暖黄，把他周身的清冷中和了一些。他皮肤白皙，暖阳落在他脸上，竟像是要融进去一般。
顾念不禁想到第一次见到他的那天，看到的杂志封面。就如此时这般，头顶的蓝天白云，都成了衬托。只要有他，所有的背景都会变得模糊。
盛悦在他身后渐渐地模糊了影子，只余他长身玉立，静雅安稳。
楚昭阳深沉的黑眸泛起了浅浅的愉悦，这姑娘果真是这么喜欢自己，一见面就看得痴呆了。
清爽的薄荷香气伴随着微风浅淡的飘来，也让顾念清醒过来，察觉到两人此时挨得太近，她几乎要贴进他怀里了。垂眼就能看到他的脚尖几乎要与她的贴合在一起。
顾念赶紧退下一阶，朝楚昭阳笑着招手：“楚先生。”
她果然这么喜欢我，一见我就这么高兴。
楚昭阳心中自信的想道。
目光落在顾念浸润在阳光下的白皙脸庞。那种让他身体温暖，好似有暖泉在四肢百骸流淌的感觉又回来了。
不知为何，遇到她的那天当晚，每晚都会困扰到他的噩梦竟然没有再出现，相反，梦中反复出现的都是她在阳光下的笑脸。
后来有一天晚上，他又做了噩梦，冷汗涔涔的醒来后，不自觉地便想到了阳光下的她，而后逐渐入睡，竟是安眠。
“来吃饭？”楚昭阳问道，心想，如果她主动约他吃饭，他可以答应她。
顾念顿了下，才点头：“嗯。”
应该算的上是吃饭吧。
楚昭阳正要再说点儿什么，突然一个男声横亘在两人中间：“老楚。”
楚昭阳表情更加严肃，不耐烦的看过去，就见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噙着优雅的淡笑走过来，但目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好奇。
“这位是？”燕北城走到楚昭阳身边，饶有兴趣的看了顾念一眼。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楚昭阳跟女人站的这么近，刚才远远看过来，楚昭阳那目光专注的好像随时要把人家姑娘吃了似的。
楚昭阳憋了半晌，才冷淡开口：“朋友。”
顾念尴尬极了，赶紧说：“那我先进去了，不打扰你们。”
说完，逃似的匆匆的进了盛悦。
楚昭阳对燕北城嗤了一声，瘫着脸也进了盛悦，正看到顾念正在大堂张望什么，随后拿出手机拨了通电话。
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下，燕北城凑了过来：“怎么，喜欢上人家了？”
楚昭阳：“呵呵。”
两人进了燕北城在盛悦的专属房间，齐承之，韩卓厉他们几个都已经在房间聊起来了。
他们几个看过来，韩卓厉狐疑的打量了几圈楚昭阳：“我怎么觉得老楚今天哪儿不一样呢？”
“当然不一样，老楚的春天来了。没想到他这个面瘫，还有喜欢女人的时候。”燕北城给自己倒了杯茶，又比划了自己微微上挑的眼角，“刚才我看到老楚在门口跟一个姑娘在说话，眼角含.春。”
韩卓厉一听就不淡定了，当即跳了起来：“我靠，老楚都发.春了？那我怎么办！那姑娘还在吗？我要去看看。”
“站住！”楚昭阳难得出声叫住韩卓厉，“别胡闹，女孩子脸皮薄。”
他顿了顿，长指整了整衣领，脊背挺得更直，“不过，她确实好像很喜欢我。”
011 楚昭阳已经打开了门，神色冷漠的吐出两个字
燕北城：“……”
刚才看人家小姑娘的反应，怎么也不像是喜欢他的啊。
燕北城喝了口茶，略有点儿奇怪的问：“你怎么会这么觉得？”
楚昭阳面无表情的鄙视了他一眼，说：“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扑进了我怀里。”
燕北城：“……”
看那姑娘真不像是那么热情奔放的啊。
实际上，人家顾念当时是为了抓小偷。
楚昭阳一本正经的说：“在车里的时候，她还偷看我看的痴了。”
众人：“……”
楚昭阳直了直身子，骨节分明的长指整了整衣领：“她看我的目光写满了爱慕。”
燕北城：“……”
年轻人，你真是想多了。
过了会儿，盛悦的经理进来，在燕北城的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经理走后，燕北城幸灾乐祸的看着楚昭阳：“我说老楚，不应该啊，你说人家姑娘喜欢你，可人家现在正在外面跟别人相亲呢。”
“……”楚昭阳一言不发的站起来，就往外走。
“你去哪儿啊？”韩卓厉在身后问。
楚昭阳已经打开了门，神色冷漠的吐出两个字：“捉.奸。”
***
而此时的顾念，还不知道楚昭阳的那些想法。
刚刚跟男方通完电话，知道了他所在的位置，便走了过去，这才第一次知道对方的长相。
略胖，不是太过分的那种。国字脸，皮肤白的像抹了粉，粉面团儿似的。眼睛很小，有点儿三角眼。
顾念差点儿就被气笑了。
按照那位苏阿姨的说法，男方自觉条件不错，对女方挑挑拣拣。过去给他介绍的，要么嫌弃不是本地的，要么嫌弃对方工作不好，要么嫌弃对方学历不高。而始终不变的一点，就是要求女方要漂亮。
不是她肤浅，可既然对方要求都这么高了，但就对方这尊容，还要要求女方好看？
“顾小姐？”对方确认的看向她。
顾念点点头，自我介绍：“你好，我是顾念。”
对方抬手看了眼腕表，刻薄的看了她一眼：“顾小姐真是没有时间观念，你迟到了。”
顾念没有手表，拿手机看了眼，迟了两分钟。
不愿看他那张刻薄的脸，顾念坐下，垂眼说了声“抱歉”。
“我听说你是派出所的片儿警？”男人没提让顾念吃点儿什么，张口就问。
“嗯。”顾念大方的承认，一向以自己的工作为荣，因此脸上也跟着露出了笑容。
“以后结婚，难道你还打算继续干这工作？”
”我不觉得这工作有什么不好。”顾念冷淡地说。
男人不屑的嗤了一声：“片儿警不就是成天应付些街坊邻里鸡毛蒜皮的事儿吗？情景喜剧里经常有，男的也就罢了，你一个女孩子干这个多丢人啊，又不是什么有大出息的工作。”
“一样都是维护社会治安，保护公民安全。在我看来，这是很有意义且光荣的工作。我不需要被理解，但请你尊重我的职业。”顾念冷声说，目光已经带着不加掩饰的鄙夷。
男人被她这目光激怒了，把手里早已准备好的宝马钥匙往桌上一摔，怒道：“你跟谁耍脾气呢！要不是看在苏阿姨的面子上，我会来见你？一小小的片儿警，说好听了是公务员——”
男人顿了顿，歪头，表情不屑的问：“你是公务员吧？”
顾念抿着唇，已经不想回答了。
012 谁动的手！
男人嗤笑一声，阴阳怪气的说：“要是咱们真在一起了，我亲戚朋友问我你是做什么的，我说是片儿警，嘁，我可丢不起那人。按长相你是符合我的要求的，咱俩谈谈看，但是你得把工作换了，至少换个文职，这样以后介绍你，我也有脸面。另外，你这脾气得改改，刚才阴阳怪气的给谁甩脸子呢？跟我，你就得听话，别使你那些脾气，我不惯着你。”
“是吗？”顾念冷笑，强忍着才没把眼前的水都泼到对方的脸上，气的手都抖了，“既然这样，那我也就不惯着你了。你对长相和脾气有要求，我也有，恰恰好你都不符合我的标准。”
顾念麻利的从包里拿出一枚随身镜，体贴地为他打开，就丢了过去，“麻烦你先自己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长得什么样，再要求别人。”
男人冷不防，被丢来的随身镜砸中了鼻子，鼻梁骨疼得他眼泪都出来了。
他当然不可能照镜子，把随身镜往桌上一砸，“砰”的一声巨响，引得周遭的客人都纷纷看了过来。
力道大，镜子又从桌上弹起，最后跌到了地上，被震裂出了纹路。
他霍的站起，指着顾念的鼻子，不顾场合的大声叫嚣：“顾念，你别不知好歹。要不是看在苏阿姨的面子上我都不会出来见你，一个片儿警，你傲什么傲！”
“我可是兴远银行的经理，你一小片儿警，一年挣得钱都不如我一个月多！再优秀的女人我也能找得着。我肯出来见你，都是给你面子，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条件！一单亲家庭，死了爹，以后就算跟你结婚，还得带着你.妈那个拖油瓶！谁他麻痹会看上你？”
顾念眼睛都气红了，气的浑身哆嗦，整一渣男，骂她凭什么还要带上她父母！
她站起来，抄起桌上的水杯就朝他砸了过去。
连水带杯子，全都招呼到了他的脑袋上。硬邦邦的玻璃杯直接砸到了他的脑门上，甚至发出了“砰”的一声，可见有多疼。
他的额头直接红肿了起来，头发和肩膀都湿了，头发紧紧地贴着头皮，再没有任何造型可言，让他粉白的圆脸显得更加可笑。泡过了柠檬的水还沿着他的发梢滴滴答答的往肩上洒。
男人气的扬手就要打顾念，手腕突然被人抓住，被猛扯了一下，然后就被甩到了地上。
坚硬又冰凉的大理石地面撞上他浑身的骨头，“砰”的一声响。
男人疼得呲牙咧嘴，一边在原地打滚，一边表情扭曲的骂骂咧咧：“谁他.妈动的手！”
疼得躺在地上起不来，抬头就看到站在他面前的楚昭阳。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躺着的关系，觉得楚昭阳特别高。那张脸冷得如寒冰，目如深渊，浑身都散发着冷气。
男人被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一刺激，觉得浑身寒彻骨，倏地收了声。
此时，盛悦的服务生扛着一大袋子不知道什么东西过来，放到了旁边的桌上。
013 拿钱砸你
男人色厉内荏的大喊：“你们干什么！保安，保安呢！就让这人来撒野吗？”
结果服务生放下袋子就走了，跟没听见似的。
男人挣扎着要起来，楚昭阳一脚踹到他的脸上，又把他整个人给踹了回去，后脑“砰”的一声砸在地上，让人看着都疼。周围的客人看了，好多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了呲牙咧嘴的表情，感痛深受。
那男人的脸也跟着肿了起来，大半边脸都红了，整个人懵了一下，被砸的半天没能清醒。
楚昭阳居高临下冷睨着他，漠然问：“你很有钱？”
那男人听见这话，总算请清醒了，只是一时起不来，只能倒在地上指着楚昭阳骂：“哪来的杂碎，什么素质！经理呢！人呢！还不把他赶走！”
楚昭阳没理他，面无表情的伸手拿过搁在一旁桌上的袋子，沉甸甸的。解开时，还听到里面金属碰撞的脆声。
见他手伸进去，掏出来的竟是一把一元的硬币，随着他手上轻颠的动作发出“当啷”的声音。
那男人惊疑不定，一脸疑惑，楚昭阳扬手就把掌心的硬币全都砸到了男人的脸上。
硬币噼里啪啦的砸着脸，比下雹子还疼，本来那面团子似的脸就被楚昭阳踹肿了，现在又被这么砸，疼得他嗷嗷叫。
男人抬手躲也躲不过密密麻麻的硬币雨，楚昭阳砸完一把，紧接着又是一把。
别看只是一元硬币，可奈不住砸的多啊，这数量计算下来，钱数不可小觑。
可楚昭阳面无表情，一下一下，好像砸的不是钱，是粪土。
那男人抬胳膊挡脸，但还是有许许多多的硬币把他的脸砸的通红。
“你干什么！你这个疯子！你神经病啊！”那男人狼狈的抵挡，破声大骂。
楚昭阳又往他脸上砸了一把钱，这才把袋子往旁边一丢，慢条斯理的整理衣服，好整以暇的漠然道：“拿钱砸你。”
“你有病吧！”那男人终于逮着机会爬了起来，但因为惧怕，小心的往后退了两步，还以为没人发现“我在这儿好好地，你凭什么上来就打人！”
“就冲你在我酒店撒野，打扰到了其他客人。”燕北城徐徐走来，后头还跟着韩卓厉等人，都是一起跟着出来看热闹的。
韩卓厉发现了站在楚昭阳身旁的顾念，以眼神询问燕北城，燕北城表示，没错，这就是楚昭阳喜欢的那个姑娘。
韩卓厉扒拉开燕北城就凑了过来：“姑娘，你什么眼光，怎么跟这么个傻.逼相亲？”
没瞧见你旁边老楚这个高富帅吗？
顾念：“……”
这些人是谁啊！
没想到，是相亲对象替顾念问出了这个问题：“你们谁啊，他麻痹管什么闲事儿！”
楚昭阳心想，顾念喜欢他但又觉得与他差距太大，才不敢表白，破罐破摔的来相亲，企图用一段感情来忘记他。
只是就这么个矮挫，怎么可能跟他比？
不过也是，像他这么出色的男人太少了，喜欢他确实需要很大的勇气。
于是，楚昭阳面无表情的抬手直接握住顾念的肩膀，把她揽到了自己的怀里，倨傲的看着那男人。
014 楚昭阳的手掌
“你说呢？”楚昭阳下巴微扬，不屑的看他。
相亲对象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指着顾念骂道：“既然有了男人还来相什么亲，耍人玩儿呢？我告诉你们，这事儿没完，我要告你们伤人！”
“证据呢？”楚昭阳淡漠的问。
相亲对象指着四周，“这么多人都看着呢！”
刚说完，周围的人都纷纷低下了头，该吃吃，该喝喝，该聊聊。
“傻.逼，刚没听说这酒店是谁的吗？这酒店可是属于燕家，燕回旗下，敢这么说的人，肯定就是燕北城了。能跟他称兄道弟的，就只有八大家族的那几个。B市里顶了天儿的人物，还要告人家？脑子进水了吧！”
不知道哪张桌子，有人不屑的说了一句。
那相亲对象慌了一下，没想到这几个人这么有来头，已经有了怯意，但面子上又过不去：“还有监控呢！”
“坏了。”楚昭阳淡淡的说，连点儿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有些熟悉八大家族传言的便认出来了，这瘫着脸惜字如金的男人，怕就是那位楚少了。
燕北城生生的因为这话顿了一下，才点头：“嗯，刚坏的。”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他赶出去！”韩卓厉招呼保安过来。
相亲对象脸色不善的指着顾念：“你给我等着！”
而后便被保安给带走了。
韩卓厉看看楚昭阳，又看看顾念。
哟呵，还把人家姑娘抱在怀里不放呢。
顾念也意识到了，刚才被楚昭阳揽进怀里的时候，她很惊讶，但随即就被那相亲对象的叫嚣转移了注意力，也顾不得跟楚昭阳此时的姿势。
现在，楚昭阳怀里的薄荷香气便一下子朝她扑了过来，如看不见的浓雾一般弥漫在她的身周，紧紧包围。明明，薄荷香气应是清清凉凉，可此时顾念却热得不行，脸红透了，埋着头要退出来。
不知为何，楚昭阳的胳膊却将她收拢的更紧，垂眼看她烫红的莹润耳朵，仿佛有馨甜的香气徐徐飘来。
楚昭阳眼里划过炽烈的光，烫人的手掌顺着她的肩膀移下，紧贴着她赤.裸.的手臂，指腹在她手臂上自上而下移落。
顾念感觉她的胳膊都要烧起来了，他手指所过之处，都说不出的烫麻，忍不住的颤。
顾念刚想躲开，他带着电流的指尖已经滑到她的手腕，顺势便握住，拉着她就走。
顾念吃惊，偏偏今天穿着她不熟悉的高跟鞋，走的也不快。楚昭阳腿长步大，顾念被他拉着，在身后一路小跑都有些踉跄。
身后还传来韩卓厉的声音：“哎，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啊！老楚，老楚，先给哥儿几个介绍介绍啊喂！”
后来韩卓厉又说了什么，顾念听不到了。
她一直被楚昭阳拉到停车场，径直朝前面一辆黑色添越走过去。
走得急，略有些尖细的鞋跟一下子踩到了青石板面上的一颗小石子。
顾念脚踝一歪，就要崴到的时候，却被楚昭阳一拽，整个人旋了半圈，而后背抵上了那辆黑色添越的车门。
016 她不说，他就不放开她
顾念没有看他，可感觉到他贴的很近，慌张地说：“我说，我说！”
楚昭阳只差咫尺就要碰到她的唇了，听到她的话，很想就这么食言的吻下去。
可看到她的躲避，心中只余满满的遗憾。嘴唇抿了一下，往口内吸着，舔了一圈，满眼不高兴的抬头。
顾念抬头看他，恼的不行，真不知道这关楚昭阳什么事儿了。
凭什么还想知道她的私事，还拿亲她来威胁。
“是我妈要求我来，不来不行。”顾念满脸不情愿的回答。
“所以，你自己并不想相亲？”楚昭阳情绪稍稍好了点儿，话也就说的长了点儿。
顾念重重的喷出一道鼻息，语气不怎么好的说：“楚先生，刚才你帮了我，还把我从尴尬中带了出来，我很感谢。但我们俩确实还没有熟到能谈论私事的地步，也没熟到——”
顾念看了眼两人之间的零距离，语气僵硬：“可以贴得这么近。”
楚昭阳就当没听到似的，依旧目光沉沉的看着她。
意思很明显，她不说，他就不放开她。
顾念真不知道自己是哪儿招惹楚昭阳了，他没事儿想知道这个干什么。
本就不是多么光彩的事情，顾念不自在的别开头，低声说：“我不想来的。”
楚昭阳面上虽然无多大变化，但很明显情绪不一样了。黑沉的双眸露出点点的璀璨，整个人如云销雨霁一般。
他就知道，她来相亲不是出自自愿。她心里最喜欢的还是他。
楚昭阳喜滋滋的想着，完全不打算理会刚才顾念对他的抗拒。
而后，手又伸向了顾念。
顾念已经被他吓出了条件反射，针扎似的往旁边跳了一下，却见楚昭阳手其实是伸向了车门。
顾念脸一下子就尴尬的红了。
楚昭阳打开车门，让顾念进去，说：“我送你。”
“不用——”顾念刚要拒绝，接触到楚昭阳执着看过来的目光，便卡了壳，很没骨气的坐了进去。
楚昭阳很满意，心情都跟着舒畅了，却没立即绕到另一边上车，反而倾身从副驾驶这边探进了车里。
顾念见他手伸过来，就要躲。结果楚昭阳却捏住了她身旁的安全带，熟练地拉到她的腿侧，给他系上。
车内空间狭窄，他这样探进来，几乎把这边的空间都沾满了，薄荷的香气不断地袭过来。
顾念紧张的屏住了呼吸，现在两人近的，只要她胸口稍有起伏，就得蹭上他的肩膀。
她紧张的双唇微颤，越来越近的薄荷香气中，不自觉地舔了下唇。
楚昭阳黑眸中光芒陡热，一股烫人的热流直往下蹿。刚才还没压下去的火又升了起来。
暖风从打开的车门拂进来，吹拂起她的发丝，细细的飘洒在他的鼻下，带起暖甜的香气。
发丝浮动间，她莹润的耳朵若隐若现。
楚昭阳抓着安全带，呼吸略粗重的靠近，灼烫的气息尽数喷洒在了她的耳根上。
顾念被烫的发颤，耳朵更红，想躲，却没处躲。
楚昭阳眼睁睁的看着她莹白的耳朵透出艳丽的颜色与香气，忍不住吞咽一口，呼吸粗重的逼近。
017 喜欢就说出来
薄烫干燥的双唇似不经意的擦过她的耳朵，不等顾念反应，已经退出去，身姿挺拔的绕到另一边，在顾念看不见的时候，才神色幽暗的舔了下唇，唇瓣上仿佛还带着顾念耳朵上甜软的香气。
顾念眨眨眼，手捂着耳朵，不知道刚才那短暂的碰触是不是错觉。她只觉得好像有什么温暖触过，却不明显。
就算想质问楚昭阳，都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能一脸郁闷的看着楚昭阳上车，发现他仍是瘫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实在是把顾念郁闷的够呛。
一路上，车内都安静的很，除了一开始询问顾念家的地址，之后楚昭阳就没再开过口。
顾念干脆也安静的看窗外。
直到添越驶进小区，顾念才干涩开口：“就在前面停下吧。”
她这里着实不是什么高档小区，没有保安，没有大门，什么人都进的来。
正因为此，这小区里住着的居民也都经济条件并不算好，平日里没事儿最爱的是走街串户，聊别人家的是非八卦。看谁家里日子过得出挑，就免不了会眼红。
楚昭阳的这辆添越太扎眼，就算老人不认识，但年轻人都认识。要是被邻居们看到，还不知道要传出什么闲话，顾念不想平白招惹是非。
楚昭阳看了她一眼，默默地把车停下。
“谢谢你送我回来。”顾念不怎么情愿的说。
明明饭店里被他解围，然后又被他送回来，但是完全不想感谢他的心情，顾念也是很为难。
楚昭阳淡淡的看过来，心想：瞧她都不想下车，得是多舍不得我。我要不要再带着她兜一圈？其实我也挺舍不得她的。不过她也太害羞了，都不好意思看我。我是不是该给她点儿暗示？
不等楚昭阳决定好，顾念已经下了车。
楚昭阳：“……”
太害羞了，所以才跑得这么快。
楚昭阳打开车门，站了出来，唤住她：“顾念。”
顾念停下，看向他，目光询问。
楚昭阳清了清嗓子，考虑了半晌，才说：“喜欢就说出来，可能会有意外收获，不要太害羞。”
顾念：“……”
他到底在说什么？
他现在一脸鼓励的看着她，是什么意思？
楚昭阳期待的等了半天，也没等来顾念鼓起勇气告白，反倒是一脸不解的问：“你还有事？”
怎么还不走，在这儿等什么呢。
“……”楚昭阳黑着脸坐回去，用力的关上车门，深深踩下油门，绝尘而去。
这姑娘，还是太害羞，不敢当面跟他表白。
顾念：“……”
顾念被楚昭阳这一出一出的，弄得摸不着头脑，只好摇摇头往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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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念回到家，就见穆蓝淑阴沉着脸坐在客厅，见她回来，也不搭理。
顾念猜她可能是知道了相亲的事情，心下叹气，主动走了过去，叫了声：“妈，我回来了。”
“你还好意思回来！出门的时候我是怎么嘱咐你的？好好表现，把自己最好的一面给对方看看。现在好了，刚才你苏阿姨给我打电话，很不高兴。说你在那儿讽刺人家不说，还让人打他！你说说你——”穆蓝淑气急的站起来，食指使劲儿的戳了下顾念的脑门，“你怎么能这么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