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你有危险都不告诉我
“你先坐。”他说，然后便大步走进了洗手间。
顾念立即就想到了他是去做什么的，登时脸上就更烧了。
过了会儿，服务生敲了门，询问可不可以上菜，得到顾念肯定的答复，便鱼贯而入，将一盘盘摆盘精致的菜摆放好，并且给顾念一一作了介绍。
等服务生离开后，过了会儿，楚昭阳才又回来。
顾念也不知道能跟楚昭阳说什么，彼此不是太了解，她也不是很擅长找话题的人。
尴尬的咬着筷子，半天，才没话找话的问：“许诚毅的事情，你不会是直接去找了我们局长吧。”
楚昭阳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
虽然早有猜测，但听他亲口承认了，顾念还是有种很奇妙的感觉，嘴角有些控制不住的上扬。
觉得这男人如此小题大做，直接把事儿捅到局长那里，全都是为了她，心里就甜甜暖暖的。
“我还以为你会去找莫景晟。”顾念不好意思的甜笑道。
“局长官更大。”楚昭阳直白的说道。
顾念：“……”
这理由还真是……特别简单粗暴。
话匣子开了，顾念也就没那么紧张了，咬着筷子问：“吃完饭我们去哪儿？”
楚昭阳想到在暗处监视他的人，不想让顾念担心，便不打算跟她说，只说：“吃完饭，让何昊然先送你回去。”
顾念一愣：“你还有事？”
楚昭阳没说话，顾念心沉沉的放下筷子。
“楚昭阳，你是觉得跟我在一起，让你丢脸了，还是觉得我配不上你，所以要这样藏着掖着？”顾念静静地问。
“没有。”楚昭阳皱眉说道，她怎么会这么想。
“我从来没想过要特意去公布恋情什么的，只是想要顺其自然，不需要特意去告诉别人，但也能大大方方的一起在阳光下行走。原来，你并不是这么想的。”顾念低头说道，拿起筷子，埋头一个劲儿的往嘴里塞东西。
楚昭阳看她突然变得没精打采的样子，嗓子眼儿也冒着酸水似的难受。
楚昭阳滞了滞，说：“不是想藏着，是最近不太方便。”
顾念一顿，因为有点儿委屈，所以感觉眼睛有些疼，不敢抬头看楚昭阳，闷着头问：“那是有什么事情？”
楚昭阳抬手，柔柔的轻揉她的发：“我会处理好。”
不是不信他，只是觉得，如果有事情，她就算帮不上忙，也想听他说一说。
可楚昭阳明显并不想让她插手。
也是，两人才刚刚在一起，或许还没到无话不谈的份儿上，更何况他又是个少言的性格。
顾念也担心自己问得多了，涉及到他一些较为机密的公事，会不好。
因此，便憋着没问。
但因为这个插曲，气氛还是不如之前好了。
楚昭阳又不是个多话的，顾念情绪不高，这一顿饭吃的格外沉默。
两人的第一次正是约会，好像不是特别顺利。
“先让何昊然送你回去。”临走时，沉默中，楚昭阳先出声。
不知是不是因为沉默的气氛的原因，他的声音突然响起，显得有些僵硬。
顾念点点头，看看楚昭阳，说：“楚昭阳，以后有什么事，如果是可以跟我说的，就跟我说吧。”
楚昭阳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开门，何昊然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见顾念和楚昭阳之间的气氛不太像寻常情侣那么亲昵，便腹诽，以楚昭阳的性格，倒也挺难想象亲昵的样子。
顾念又回头看了眼楚昭阳，说：“我走了。”
楚昭阳点头：“嗯。”
看着顾念跟何昊然一起离去的背影，楚昭阳皱起眉，张嘴想叫住她，最终还是忍住了。
顾念上了车，何昊然开车缓缓驶离红顶。
透过后视镜看顾念，见她情绪低落，心事重重的模样，又想到来的路上，顾念好像情绪就不算高。
“顾小姐，你跟总裁吵架了？”何昊然问。
“没有。”顾念摇头，低眉咬唇想了想，问，“他最近是出什么事了吗？”
随即，顾念又马上补充：“如果是机密的，不能说，就算了。”
何昊然不是楚昭阳，有不少恋爱经验，当即就清楚了顾念是为什么情绪不佳。
“其实也不是不能说，只是总裁担心你的安全，所以才这么做，但又怕你担心，所以才瞒着。”何昊然说道，车速缓缓地降了下来。
“怎么回事？”顾念听的心都提了起来。
“袭击楚天的事情还没完，我们发现还有一拨人在暗处盯着，目标可能是总裁亲近的人。所以总裁才怕你们的关系暴.露，会有人对你下手。”何昊然解释道。
顾念想到今晚是跟楚昭阳的第一次约会，整顿饭却没说过几句话，便忍不住自责。
对楚昭阳的脾气，她还不了解吗？
一个不爱说话，不爱解释的性子。
他不说，她多说点儿就好了啊。
怕她有危险，那么他呢？
这么危险，还冒险跟她约会做什么，跟她解释一下，避开这段时间不就好了吗？
“楚昭阳说，只是这阵子不方便，是过段时间会有了结吗？”顾念问。
“我们准备举办新药的发布晚宴了，所以我们都猜测，对方可能会在那时候来下手。总裁已经联系了莫处，在发布晚宴上，他会派警察乔装进去。现在还在筹备阶段，他应该就快要跟你们说了。”何昊然解释。
顾念想，这次的任务估计也会落在他们三个队上。
就像上次保护楚昭阳一样，她没办法毫不知情的等着结果。到时候，她一定要主动申请。
“何助理，你送我回红顶吧。”顾念突然说。
何昊然疑惑的看她，顾念便解释：“我回去跟他说几句话，再走。还是分开走，不会给他添麻烦。”
何昊然知道顾念这是不生气了，高兴地应了“好”，便调头回了红顶。
***
楚昭阳正坐在沙发上忐忑，他好像惹女朋友生气了，这可怎么办。
顾念回去一生气，要跟他分手怎么办？
楚昭阳烦躁的起身，来回的踱步。
房门突然被推开，楚昭阳皱眉看过去，明明吩咐过不许打扰。
结果，就见竟是应该已经离去，此时已在半途的顾念，正活生生，俏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
门口只有顾念一个人，何昊然识趣的并没有跟过来。
楚昭阳也顾不得问她怎么又回来了，大步过去就把她拉了进来，抵在门上就吻住了她。
“我以为你生气了。”楚昭阳抵着她的唇说。
“我是很生气，你有危险都不告诉我。”顾念捶了他一下，“还要我从别人那儿知道。”
楚昭阳闷闷地：“何昊然说的？”
“他以为我们吵架了。”顾念鼓了鼓腮帮子，“不过确实算是吵架了。”
“那现在呢？”楚昭阳不确定的看着她，“和好了吗？”
“和好啦。”顾念点头，忍不住朝他露出了笑。
楚昭阳明显露出了松了一口气的表情，顾念又板起脸：“但是以后不许这样，我会很生气很生气的。”
“好。”
“这是有关于我的事情，你可以直接跟我说的，不然我会误会。”顾念说道。
“好。”
“以后除非是你们公司的机密，像这类的事情，不要瞒着我，让我跟你一起分担。”
“好。”
“为了不打扰你的计划，在发布晚宴之前，我们要不就先不见面了吧。”顾念说道。
楚昭阳：“……”
“这回怎么不说好了？”顾念挑眉，笑的狡黠。
楚昭阳：“……”
106 我的卡，你绑定一下（4000）
他默默地脱下了西装外套，一言不发时的沉着模样，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会。
顾念紧张的结巴道：“你……你干嘛？”
楚昭阳下巴微抬，本就有些凛冽的气势更显矜高。抬起骨骼分明的长指，一下一下的挽着衣袖。
顾念也不知道看哪里好了，白皙如玉，莹润细致的长指好看，结实有力的手臂也好看，甚至就连挽袖子的动作都那么赏心悦目。
而后，顾念愣愣的看着他从裤袋里拿出一只口罩，戴上了，只露出了一双稍显凌厉的黑眸。
又从旁边的置物架上拿来一顶棒球帽，给顾念戴上。
顾念呆呆的，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从哪儿弄来的这些东西。
“这样就可以了。”楚昭阳说，不妨碍约会。
“你从哪找来的？”顾念好奇地问。
“问会所要的。”楚昭阳简短的回答。
“可是我都走了，你要这些干什么？”顾念问完，顿了顿，红着脸笑了，“不会是知道我生气了，所以又想去追我吧？”
楚昭阳：“……”
就算你猜对了我也不会承认的。
但，几乎被口罩捂住了大半张脸，便让他的两只耳朵红的更加明显了。
“想去哪儿？”他第一次约会，没有经验，不知道该去哪里。
约会，顾念也是头一回，没有经验。上大学时跟言律之间有点儿朋友以上，恋人未满的暧昧意思，但却从没有正经的两人约会过，每次出去，都是朋友，同学，一大帮人。
“约会，去哪儿啊？”顾念问。
楚昭阳将口罩拉下，修长的食指如玉骨，勾着黑色的口罩，衬的那么好看。
“你说。”楚昭阳淡定的将问题抛给了顾念。
“这段时间情况特殊，还是不要了吧。”她担心楚昭阳。
楚昭阳食指微勾，在顾念的棒球帽沿上轻轻敲了一下：“没关系。”
都捂的这么严实了。
说罢，就牵起顾念的手，开门带她出去。
何昊然见到他们全副武装的样子，愣了下，便又微微的笑了。
***
最终，顾念还是选了最大众化的，看电影。
两人去了电影院，楚昭阳戴着口罩，就要去排队买票。
“等等，现在不用去窗口买的。”顾念拦住他说。
楚昭阳疑惑的看她，显然是丝毫不懂。
顾念笑着拿出手机，进入团购网站，考虑到楚昭阳一个大男人，似乎会更喜欢科幻片之类特效更炫的电影，正好最近一部新的科幻电影刚刚上映，问了楚昭阳的意见，顾念便买了两张票。
“这样就行了，我去取票机取票。”顾念指了指并排在墙根的一排取票机。
楚昭阳也跟着去了，顾念对照着取票码输入取票，楚昭阳在一旁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研究什么。
从出票口拿到了票，她的手机震了一下，是短信提示震动。
顾念奇怪的看了眼，竟是提示尾号6656的信用卡账户给了她200块钱。
顾念惊悚了，谁没事儿给她钱啊，是不是打错了的。
结果一转头，就见楚昭阳正看她的手机屏幕。
怕他误会，顾念赶紧解释：“不知道是谁打错了，怎么就转到我账户里了呢。”
楚昭阳：“……”
见楚昭阳露在口罩外面的双眼，目光很不对劲。
顾念突然就反应了过来，一咧嘴：“不会是你给我打的吧？”
楚昭阳的眼神总算是舒缓了些，带着点儿赞许地点头：“嗯。”
“你给我钱干嘛啊？”顾念奇怪的问。
“票钱。”楚昭阳高冷的说道。
顾念想了想，抿嘴笑问：“你的意思，不会是以后约会，都不让我花钱吧？”
“不止约会。”楚昭阳看着顾念，有种很想把她养起来的感觉。
楚昭阳又拿着手机戳了几下，没一会儿，顾念就收到了他发来的一条短信，里面是一串信用卡号和密码，手机号等账户信息。
顾念疑惑的看他，楚昭阳说：“我的卡，你绑定一下，以后买东西就用它。”
顾念惊着了：“这……不用吧……”
这才刚恋爱呢，就开始绑他的卡，花他的钱，这不太好吧。
楚昭阳又不说话了，微微抬着下巴睨她。
每次他露出这样的表情的时候，顾念都再也无法反驳。
这时候，正好后来取票的一对小情侣，取好了票从他们身边经过。
就听见那小姑娘拧着她男朋友的胳膊，说：“你看看人家！”
男朋友：“……”
男朋友哀怨的看了过来：“哥们儿，你讨女朋友开心，又低调点啊，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懂不懂？今天你伤害了我，明天你说不定就会被别人伤害。”
顾念：“……”
这人是个逗比吧。
“你还贫呢！”女朋友布好意思的把他拽走了。
楚昭阳心说，我也不是特意哄顾念开心，难不成这一手，做得还挺对？
“开心吗？”楚昭阳转头问顾念。
顾念：“……”
这要让她怎么说？
但是看楚昭阳好像很期待她的回答，顾念壮烈的点头：“开心。”
楚昭阳满意了，觉得自己真是个很有恋爱慧根的机智boy。
两人进了放映厅，楚昭阳依旧戴着口罩没摘，也没有穿着，规整的西装。
白衬衣领口的纽扣解开几颗，袖子也挽到手肘。远远看去，就像个不修边幅的程序员。
但露出的双眼，通身的气质，都遮不住。
所以即使是这样不修边幅，又戴着口罩的打扮，依旧吸引人的目光，引得不少小姑娘偷偷看过来。
明明都遮住大半张脸了，顾念腹诽。
过了没一会儿，放映开始，放映厅内的灯光熄灭。顾念看着剧情，没多久就转头看看楚昭阳。
影片的光亮在他如镌刻般的侧颜上闪烁，顾念却发现他神色不对。
摘下3D眼镜，便看的更清楚些。
楚昭阳面容紧张，下巴紧绷，整个人似乎都处于一种高度紧张的状态，因光线太暗，看不出他此时的脸色，但顾念觉得很不好。
她低头，就看见楚昭阳的手正紧抓着椅子的扶手。
“楚昭阳。”顾念覆住他的手，低声紧张叫道。
她一下子想起来，楚恬曾说过，楚昭阳当初被绑架，就被关在昏暗破旧的厂房内，终日不见光亮。
从此之后，楚昭阳只要做过噩梦，就会将卧室内的灯彻夜开着。
所以，他应该是怕黑的吧！
顾念自责的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明明楚恬都说过了，她怎么会忘记呢！
“楚昭阳，我不看了，咱们走吧。”顾念柔柔的握住他的手。
可此时楚昭阳根本听不见，顾念在他的掌心摸到了冷汗，收紧，握紧了他的手。
“楚昭阳，咱们走吧。”顾念说着，站了起来。从顾念握住他的手，楚昭阳的手便微有放松。
现在更是异常乖顺听话的随着顾念站了起来，由她拉出放映厅。
此时所有的厅内电影都在放映，即使隔着门，也能听见门内时不时的轰隆声，走廊上一个人都没有。
顾念拉着楚昭阳贴着墙站，走廊上明亮的灯光下，顾念也看清了楚昭阳苍白如纸的脸色。
“楚昭阳，我在这儿呢。”顾念踮起脚，双掌心贴在了楚昭阳的脸颊上，“没事了，外面很亮的。”
楚昭阳渐渐回神，原本有些呆滞迷惘的黑眸现在有了神，发觉到走廊上亮堂的灯光照在他的身上，此时却觉得刺眼的可悲。
他从出事之后就没进过电影院。
起初是因为他的性格，连门都不愿意出，更何况是来电影院。再后来，他长大了，因为楚天而忙碌，变得没有时间进电影院。
所以，他竟是从不知道，他竟是连电影院中的黑暗都害怕。
楚昭阳看向顾念，顾念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楚昭阳脸色陡白，突然挥开了她的手，便沉着脸往前走。
被他挥开的一瞬间，顾念心里一痛，就像是他不要她了的心痛。
一颗心空的发慌。
她急慌的追上去，抓住了他的手腕，心慌的叫：“楚昭阳！”
她把楚昭阳拉了回来，就见到他阴沉的脸上闪过狼狈，一闪而逝，他就要再次挥开她的手。
顾念心里一恸，也来不及多想，就从后用力抱住了他的腰。
“楚昭阳，我说过，再也不会松开你的手。所以，你也不要挥开我。”顾念紧贴着他的后背说。
楚昭阳双拳紧了紧，又松开。
他觉得丢人，连看个电影都不能陪她，吓得不行，没出息。
偏偏，这么怂的样子还都被她给看见了。
“是我粗心了，没有想到影院中的情况。”顾念收紧双臂，“以后我们都不来看了。”
楚昭阳身体僵直，他连这点小小的事情都做不到，还丢了这么大的脸，不知道顾念心里会不会瞧不起他。
“我会克服。”楚昭阳嗓音低沉僵硬的说。
顾念顿了一顿，说：“好，我陪着你。楚昭阳，我不怕黑，黑的时候，我陪着你，你就想着，我一直在。”
楚昭阳觉得后背被她贴的暖暖的，一如他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感觉，像是一颗小太阳贴在他的身后，温暖的感觉从他的皮肤渗入四肢百骸。
“而且，楚昭阳，跟你在一起，不管做什么我都无所谓。就算看电影，在哪里看也都一样，我们可以在家里看，不需要一定来电影院，还有这么多人。”顾念说道。
“其实，我也没有什么谈恋爱的经验。你说要约会，我也想不出去哪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大家都会来的电影院，但并不是说我多么喜欢来这里。即使不来，也不觉得有什么损失。”
楚昭阳捏住她纠缠在一起的双手指，一点儿一点儿的解开。
随着每一根细软的手指被他松开，顾念的心下沉一些，慢慢坠入冰窟，心越来越凉。
当小手指也被他从腰间拔开的时候，顾念双手冰冷。
“楚昭阳……”她又失望又无奈，又有些慌张的叫道。
这时，手腕却突然被楚昭阳抓住。下一秒，她人就被楚昭阳给旋进了怀中。
人便被他压在了墙上，什么都还没来得及看清，他就已经气势汹汹的吻了下来。
107 楚昭阳该不会是在谈恋爱吧？（4000）
同样是很凶猛急切，如狂风骤雨一般在她的口腔中肆卷，可却与他气恼似的吻截然不同。
像是要将他满腔的感情都透过这一吻传递给她似的，她好像能够体会得到他的意思。
他好像……是高兴，是满足，也是他用语言所表达不清的欢喜情绪。
楚昭阳双手攥着她的腰就将她撑了起来，抵在墙上，与他的高度相平。
微微松开她，一双黑眸便深深地看着她，眼睛眨都不眨，似乎要将她牢牢地记在心里，永恒那么久。
漆黑的瞳孔带着晶亮的光芒在眼眶中微微的晃动，逡巡着她脸上的每一处细节。
楚昭阳的一颗心被她的话撞击，柔软的一塌糊涂。
他自问，不知自己有多幸运，遇到了她，遇到了他的小太阳。
7岁那年的噩梦，像是将他一生的厄运都用尽了。
如果7岁那年发生的噩梦，就是为了此生将她带到他的身边。那么，他就不后悔了。
楚昭阳目光热切，无法用语言来表达出自己此时的心情，便又低头吻上了她。
直到顾念一张脸被他憋得通红，他才缓缓地放开。
顾念，我很高兴，能遇见你，你知道吗？
他的右手顺着她的腰侧移到了她的手腕上，指腹沿着她手腕内侧的动脉滑动。
细致又脆弱的动脉处，顾念感觉到他指腹上略微粗糙的触感，就像是不断蹦跳的电流，在上面缓慢的爬缠。
一直到掌心贴着掌心，他修长又分明的如玉长指穿过她的五指间，与她紧紧交握。
“好。”楚昭阳嗓音沙哑的吐出一个字。
顾念微张着唇，稍有些粗重的呼吸，大脑有点儿缺氧的感觉，但还是理解了楚昭阳这声“好”的意思，是在回应刚才她说的那些话。
顾念之前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忍不住对楚昭阳露出了笑容。
这时候，旁边的放映厅门被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对情侣，是想要去洗手间的，正好见到楚昭阳和顾念抱在一起。
那对情侣中的小姑娘，捂着嘴对男朋友笑，挤眉弄眼的示意他看过来。
楚昭阳背对着，没有看到，顾念却看到了。
她红着脸捏捏楚昭阳的手，鸵鸟似的把脸藏进了楚昭阳的怀里，小声说：“咱们走吧，这儿会有人经过。”
楚昭阳点点头，又将口罩戴上，为她戴上了棒球帽。
两人往出口走，出来的时候，影院大厅中仍旧有许多人。
两人谁也没有注意到，迟以恒就站在人群中，看到了他们两个。
他的目光紧紧的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往后退了半步，拳头不自觉地紧攥。
他拿出手机，对着两人拍了张照片。
而后，低头看着照片迟疑了五分多钟，最终，还是将照片发给了一个陌生的号码。
***
因为最近是特殊时期，为了让楚昭阳放心，不必分神担心她的安全，能够更加专心的解决当前的情况，两人约定了在发布晚宴之前暂不见面。
周五一早，莫景晟就召集了三队人马。
“之前已经跟大家说过，楚天发布晚宴的情况，几次袭击楚天的那股势力，今晚很可能再次行动。所以今晚你们一定要盯紧了，只要对方出现，就要把他们一举拿下。”莫景晟说道。
“是！”
“一队，你们负责酒店的前门，二队，你们负责后门，三队，你们扮成服务生在晚宴中时刻盯紧了。”莫景晟吩咐道。
“是！”
“都去准备，一会儿出发，去酒店现场把各自负责的区域结构，房间，以及出入通道都查清楚。”莫景晟拍拍手，众人便都去准备了。
顾念这一队负责检查宴会厅内部的所有通道，房间，以及出入口。
因为晚宴的时候，他们有任务在身，又是装扮成服务生，一点儿东西都不能吃，所以中午的时候，就决定在附近找家餐厅，好好地多吃点儿，以应对晚上的任务。
楚天的晚宴举办地就在盛悦，距离楚天不远，且因为有燕北城的关系在，一切准备起来都方便一些。
三队的同事一起结伴离开盛悦的时候，沈晓曼突然拽了拽顾念的胳膊。
“顾念，你看，那不是楚昭阳吗？”沈晓曼动作小小的指了指开在盛悦内的这一家知名的蟹府。
他们往外走的时候，正好就能经过。
餐厅的外面是一片干净又明亮的落地玻璃窗，透过落地窗，能够清楚地看到餐厅内的一切。
餐厅内装潢的古色古香，靠窗坐的一张桌子上，两个客人正在用蟹具优雅的拆蟹吃，金澄澄的蟹黄看着格外诱人。
此时，顾念顺着沈晓曼指点的方向，看到餐厅最里面，远离玻璃窗的一张桌子，正对坐着一男一女。
男的，可不就是楚昭阳吗？
而对面的那个女人，顾念不敢相信的看过去，瞳孔晃动，竟然是江向雪。
楚昭阳怎么会跟江向雪单独吃饭？
他不是担心，最近这阵子，躲在暗处的那股势力知道了两人的关系，会对她不利，所以两人从上次之后，才一直没有再见面吗？
可为什么今天中午，他却跟江向雪见面了？
他们俩，可不像是在谈公事的样子。
楚昭阳的脸上虽然看不出什么表情，可他一向如此。
但江向雪却一直保持着微笑，不知道在跟楚昭阳说些什么。
楚昭阳没什么反应，江向雪也不在意的样子，微微的歪头朝楚昭阳甜甜的笑。
但是以楚昭阳的脾气，如果不喜欢，哪里会在这里忍耐，早就不给面子的抬腿走人了。
可他仍然坐在那儿不动，吃他的蟹子，这就是对江向雪没有一点儿不耐烦。
顾念不禁想到了楚昭阳跟自己在一起时的样子，似乎也就是如此了。
即使没什么笑容，却也耐心的听她说话，就像此时一样。
“顾念，楚昭阳该不会是在谈恋爱吧？”沈晓曼的语气中充满了八卦的气息。
沈晓曼的话在顾念听来，仿佛是从虚空中缥缈传来似的，并不真切。
她现在眼里，心里，都是楚昭阳跟江向雪面对面吃饭的样子，就像……就像在谈恋爱。
她看到江向雪面前白色的碟子内摆着一只橙红精致的蟹子。
江向雪纤细白皙的手指捏了下，被烫的立即松开了手，可怜巴巴的看着楚昭阳。
楚昭阳看了她一眼，却没有动手帮她把蟹盖打开，反而是招来了服务生。
服务生帮江向雪打开蟹盖，顾念听不见江向雪说些什么，但看她笑眯眯的样子，像是在对楚昭阳撒娇。
明明是服务生帮她开的蟹盖，她朝楚昭阳撒什么娇！
等服务生离开，就见江向雪拿起一只精致的小勺，挖出蟹盖内黄澄澄的蟹黄，却直接伸到了楚昭阳的嘴边，示意他吃。
“都互相喂食了，是在谈恋爱吧！”沈晓曼惊讶的说道。
顾念脸色煞白，心脏像是被人用力的攥住，不断地挤压那么疼，绞痛难当，宁愿立刻就爆掉，也好过现在这样痛苦难当却得不到一个痛快了断，不断地受着折磨，受着啃噬。
她再也看不下去了，双唇苍白又无力的说：“我们走吧。”
说着，就拉着沈晓曼离开。
楚昭阳往后靠，避开江向雪的勺子，一句话都没有说，有些不耐烦的偏头往外看。
此时几个小孩子疯跑打闹的经过，差点儿撞到失神的顾念，幸亏沈晓曼及时的将顾念拉到了一边，也正好与楚昭阳的视线错过。
楚昭阳只看到一群疯跑过来的小孩子，却没有看到顾念。
“楚大哥，你还嫌弃我啊？这勺子我没用过的。”江向雪笑着说道。
收回勺子，自己吃了蟹黄。
父亲说的果然没有错，她也不知道江万里到底跟楚嘉宏说了些什么，又或者是去跟楚昭阳说了什么，反正今天中午，两人这不就出来吃饭了吗？
而且江万里说过了，今晚的发布晚宴，她也是要以楚昭阳女朋友的身份出席的。
明天媒体报道出来，那什么顾念，就该死心了。
不论楚昭阳是因为什么答应的，但说到底，利益还是比顾念来的重要。
能甩掉顾念一次，以后顾念就休想再有翻身的机会。
就算是今天中午，楚昭阳全程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也没有关系。
他能妥协来跟她吃饭，就能再继续对她妥协。
她不着急，能妥协一次，就能妥协第二次，以后有的是机会。
江向雪笑的越发的甜。
只要能用利益来解决，只要在利益面前，楚昭阳肯屈服。
那么在她面前，顾念就没有任何翻身的机会。
***
“顾念，你跟楚昭阳的妹妹那么熟，知不知道他谈恋爱了啊？刚才那个女的是谁？长得还挺好的，人看着也有气质。”沈晓曼好奇的问道，“说实话，我本来还以为你会跟楚昭阳有机会发展呢。”
之前楚昭阳去警局，谁也没理，就跟顾念说话。
而且集训那件事情，后来她才知道，原来顾念是被楚昭阳给救走的。
一次也就算了，这一来二去的这么多回，两人的关系应该会有发展的吧。
却没想到，楚昭阳竟然跟别人在一起了。
沈晓曼多少都觉得挺可惜的。
“哎，之前我还在想，像楚昭阳那种对谁都爱答不理的性格，也不知道谈起恋爱来会是什么样。但刚才看看，好像也并没有什么特殊。看来做他女朋友，还是挺不容易的。”沈晓曼说道，“顾念你说呢？”
转头，却见顾念完全不在状态上，脸色苍白的像是生病了。
“顾念，你怎么了？”沈晓曼赶紧伸手试探顾念额头的温度，“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顾念失神的说道，“就是……在想事情。”
楚昭阳和江向雪在一起吃饭，江向雪对他那亲昵的态度，始终在她的脑中徘徊不去。
他跟江向雪……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是因为家庭，因为公司的关系，一直与江向雪保持着联系，那么她又算什么呢？
“你说楚昭阳到底是不是在跟那个女的谈恋爱啊？”沈晓曼问道，反正也没什么闲聊的话题，干脆就聊起这个了。
顾念却一点儿都笑不出来，心里酸涩钝疼：“我也不知道。”
108 楚江联姻（一更）
“对了，那个女的你知道是谁吗？”沈晓曼又问。
顾念摇头：“不知道，不认识。”
“别八卦了，你以为顾念跟你一样八卦啊。”傅永言说道，他曾跟顾念一起在兰园保护过楚昭阳，多少感觉的出来，顾念跟楚昭阳之间有点儿什么。
沈晓曼神经大条，不知道。但傅永言也不能看着顾念一直这么尴尬。
“赶紧吃饭吧，多吃点儿，吃完了还要回去准备。”
这一餐饭，顾念都吃的心不在焉。
***
众人吃完饭后，便往盛悦走，要立刻开始准备。
走到盛悦门口的时候，却发现竟有一堆记者围在门口。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都绷紧了神经，不知道这些记者过来是跟什么事情有关，最好不要跟今晚的发布晚宴有关。
就在这时候，顾念看到楚昭阳和江向雪出来了。
记者们见到他们两人，全都涌了上去，哪怕是盛悦的保安也都没办法把他们完全挡住。
那些记者就像疯了一样的往前冲，挤开保安。
话筒，录音笔，全都一个劲儿的往楚昭阳和江向雪的方向捅。
保安不得不又分出一批人来保护他们俩。
“楚先生，你跟江小姐是在约会吗？”
“有传言楚江两家有意联姻，两位是否也有此意，所以才会约会互相了解？”
楚昭阳冷淡的歪头看了眼江向雪，心知肚明，今天这些记者全都是她通知的。
楚昭阳心中冷笑，她愿意出这风头，就让她出。
他还正怕她不爱出这风头。
“不好意思，请给我们一些空间。”江向雪开口，落落大方。
听到她这不置可否的暧.昧回答，记者们都疯狂了，一个个都绿着眼睛往这儿挤。
“今晚是楚天的新品发布晚宴，历年来江诚集团都会收到邀请函参加，不知道今晚江小姐会不会以楚先生女友的身份参加呢？”
江向雪适时的红了一下脸，笑容羞涩，宛如初初与人陷入恋爱中的小女人一般。
“今晚确实是会有一件事情宣布。”说着，江向雪转头，羞涩又满含情意的看了楚昭阳一眼。
“难道是楚江两家要联姻的消息吗？”
“这里容我卖个关子，等晚上大家来了就知道。”江向雪柔柔的笑道。
有记者笑着说：“总不会是发布新品这件事吧？这事儿我们大家早知道了。”
众人哈哈大笑，便有记者问楚昭阳：“楚先生，可否告诉我们，是不是除了新品发布之外，还有事情宣布？”
楚昭阳顿了会儿，掩饰住眼底的嘲讽，点头道：“是。”
众记者都惊讶的看向了楚昭阳，一个个争先恐后的求证。
显然谁也没想到，楚昭阳竟真的会亲口承认。
虽然楚昭阳并没有明确地说明是什么事情，但因为先前他们问的都是有关于楚江两家联姻的事情。
所以当楚昭阳如此回答的时候，众人下意识的就自动把这个回答套用在了联姻那个问题上了，竟谁也没想过别的可能，也没觉得有何不妥。
就连江向雪也是这么想的，听到楚昭阳的回答，脸上明显露出了惊喜的表情，整张脸都特别有光彩，完全是恋爱中的小女人的模样。
此时，何昊然开着楚昭阳的那辆添越过来，停在了路边。
保安忙护在楚昭阳和江向雪的身旁，将记者往两边隔开，护着两人往黑色添越的方向去。
何昊然下车，给楚昭阳开门，下意识的往两旁的方向看，结果这一看，差点儿没吓破胆。
他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脸都白了。
就见顾念站在记者群的不远处，身旁还跟着她的同事。
她浑身僵硬的站在那里，脸色惨白，正直直的看过来，似是不敢相信刚才所看到的，听到的一切。
顾念只觉得周遭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大脑一片空白，仿佛心跳也跟着停止。
眼看着楚昭阳和江向雪走在一起，那么亲近的姿态。
她不想相信，哪怕是亲眼所见，也不愿意相信，楚昭阳会是那种玩.弄感情的骗子。
一边跟她在一起，一边却又偷偷地跟江家联姻。
他不是这样的。
她不想相信，可是这颗心，为什么又那么疼呢？
明明不相信，可为什么会绞痛的那么厉害呢？
如果是假的，如果不相信，她不该有这种感觉，不是吗？
顾念感觉大脑一片模糊，视线也渐渐地像是被晕了水一样，看不清晰。
待楚昭阳走近，何昊然低声提醒：“总裁。”
楚昭阳不明所以的看他，何昊然硬着头皮说：“是顾念，在那边。”
何昊然偷偷地用眼神暗示，楚昭阳身体一僵，即使心知这时候应该装作不知道，但还是不受控制的转头看了过去。
他不知道顾念能不能懂他的目光，但看到顾念苍白的脸，满脸的不敢置信，就已经疼得无法呼吸了。
楚昭阳面色沉沉的，无法控制的喘着粗气，双拳在腿侧握的越来越紧。
“咦，那不是顾念，顾小姐吗？”楚昭阳的身侧，突然响起江向雪的声音。
江向雪掩不住脸上得意又幸灾乐祸的笑，说道：“既然见到了，那不如上去打声招呼好了。”
说着，便要走过去。
何昊然立即转过来拦住了她的去路，江向雪生气的看他，何昊然微微一笑，说道：“江小姐，这儿还有许多记者在。”
江向雪一僵，忙放松了表情，便听何昊然说：“现在不太方便，江小姐还是先上车吧。”
江向雪不悦的瞪着何昊然，何昊然依然笑得轻松，一点儿不放在心上。
江向雪冷笑一声，扯了一边的嘴角：“行，咱们以后慢慢走着瞧。”
说完，便突然挽住了楚昭阳的胳膊，还不忘丢给顾念一个挑衅又得意的眼神，抬头对楚昭阳甜甜的笑：“楚大哥，咱们走吧。”
楚昭阳双唇微抿，抬手毫不客气的就把江向雪的手扯了下去，自己先上了车。
江向雪表情变了变，才跟着坐进后座。
***
“顾念？顾念？”沈晓曼在一旁叫道。
顾念刚刚回神，反应还不是很快，有些迷茫的看过去。
沈晓曼担忧的问：“顾念，你没事吧？刚才你看到楚昭阳和那位江小姐，怎么会——”
沈晓曼看看其他人，把顾念扯到了一旁，担忧的小声问：“你是不是喜欢楚昭阳啊？”
想想，顾念跟楚恬是好朋友，平时自然少不了与楚昭阳见面的机会。
楚昭阳除了性格之外，其他各方面都很有魅力，而且这种性格其实也很吸引女孩子，顾念会喜欢上他也正常。
顾念茫然的看着沈晓曼，要她说谎，她做不到。
她不想连对楚昭阳的心意都说谎否认掉，可现在……似乎，并不能说。
沈晓曼叹了口气，原来她是很看好。
但现在楚昭阳明显跟江向雪在一起，跟江向雪比，顾念并没有什么优势。
如果还鼓励她，这不是把顾念往火坑里推吗？
“不然我帮你跟老大请假，你回家休息一下吧。”沈晓曼说道。
顾念想也不想的摇头：“不用。”
“你这样的状态，晚上能行吗？”沈晓曼问道。
听刚才的意思，晚上可能是要正是宣布楚昭阳跟江向雪的事情了。
“我可以的，这是我的工作，我不会让私人感情影响到工作的。”顾念说道。
见她坚决，沈晓曼便点头道：“那好吧，但是如果不行，就跟我说啊。”
顾念点点头，几人一起进了盛悦，跟保安部门联系后，便拿着服务生的制服去房间换。
109 难过不代表不信任，反而是因为太在乎（二更）
楚昭阳从坐进车里，手机就一直在响，全是记者打来的。
挂断一个，紧接着便又响了起来。
楚昭阳不胜其烦，便干脆把手机给关了。
可楚昭阳的电话打不通，那些记者便又往何昊然的手机上打。
全是刚刚得知消息后，却又没有在刚才的现场，所以打电话来求证的。
“关机。”楚昭阳沉声道。
何昊然看得出楚昭阳心情很糟糕，因此不敢让手机再多响，马上把手机给关掉了。
江向雪嘴角勾了勾，说道：“楚大哥，让车在前面停一下吧，我要去店里拿今晚要穿的衣服，再去做一下造型。”
楚昭阳没说话，何昊然便在前方停了下来。
下车前，江向雪朝楚昭阳自信甜美的一笑：“那楚大哥，我们今晚见了。”
“……”楚昭阳顿了一顿，淡淡的点头，“我很期待。”
完全没料到楚昭阳会这么说，江向雪一脸的惊喜，当即微笑着点头，双眼晶亮：“我也是。”
***
顾念最先换好了衣服，脑海中总是不断的闪现楚昭阳和江向雪站在一起的画面。
先是他们一起吃饭，然后是江向雪面对记者说一些暧.昧不清的话，楚昭阳却没有反驳。
如果楚昭阳跟江向雪并没有什么，那么为什么在江向雪说那些话的时候，他不吭声呢？
甚至在最后，还给了记者同样肯定的答复。
顾念咬着牙，双唇禁不住抖得越来越厉害。
刚才，他明明都看见她了，却什么都不说，就装作不认识一样。
江向雪甚至还挽住了他的胳膊。
顾念用力的咬着唇，把嘴唇咬破了都不自知，眼泪在眼眶里晃荡。
她很想要打电话去质问楚昭阳，到底是怎么回事，却没有勇气。
顾念突然发现，这真的很讽刺，身为他的女朋友，却连质问的勇气都没有。
她是怕吧。
顾念捂着胸口，里面钝钝发疼。
她害怕从楚昭阳那里听到让她失望的答案，怕他叫她失望。
顾念拿着手机，可不问清楚了，这心里边就像是被几万只虫子啃咬一样的难受，怎么也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儿。
她深吸一口气，还是拿出了手机，鼓足了勇气拨通了楚昭阳的号码。
可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却被电话里机械的女声瞬间浇熄。
他关了机。
这是连她的电话都不愿接了？
顾念对着手机发呆，这时候，听见沈晓曼叫她：“顾念，发什么呆呢？走了，要去会议室开会了。”
顾念收起手机，点了点头，跟着沈晓曼走。
沈晓曼不放心，又问了句：“你真的没事吧？我跟你说啊，今天的行动很重要，不只是老大，更上头的都很重视。你万一出点儿差错，我怕老大都保不住你。”
顾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全部吐出，说：“我没事。”
三队人马都到会议室集合，莫景晟说道：“从现在开始，所有人都关掉手机。”
所有人都拿出手机，关机。
李少峰分发下隐形对讲，让众人将隐形耳麦塞进耳朵里，调试保证没问题后，莫景晟说了晚上行动的注意事项。
“到时候，我会在监控室里注意宴会中的情况，有异常马上通知。”莫景晟说道。
“是。”
***
送走了江向雪，何昊然透过后视镜看楚昭阳，迟疑了一下，说：“总裁，今天江向雪那样子，真的没关系吗？”
“她自己找死，难道拦着？”楚昭阳讽道，黑眸懒懒的掀起，显然心绪不佳。
“也对。”何昊然点头，显然轻松了不少，“今晚那股势力很可能对您女朋友下手。今晚有江向雪顶着那个名头，当替罪羊，顾念就安全了。我们反倒要感谢江小姐这样无私的帮忙。”
楚昭阳往后靠仰在皮质的椅背上，目光沉沉，想着刚才顾念的模样，始终放心不下。
何昊然见了，说：“总裁，要不要给顾小姐打个电话，解释一下？”
楚昭阳总算是坐直了一点儿：“她对我连这点儿信任都不能有？”
“……”面对楚昭阳投过来的殷殷目光，一副明明很想打电话解释，但就是傲娇的不肯承认，装作一点儿都不在乎的样子，何昊然心很累。
明明谈恋爱的人是楚昭阳，为什么他总要跟着操心。
何昊然硬着头皮说道：“总裁，这不是信任的问题。而是顾念越在乎您，喜欢您，就会越紧张，越生气，越痛苦。她难过不代表不信任，反而是因为太在乎，才会这样。”
“哦？”楚昭阳整了整领带，顾念对他的喜欢有这么明显吗？让何昊然这个外人都这么清楚。
不过何昊然说的也有道理，以顾念对他的心意，刚才肯定难过死了。
主动跟她解释解释，好像也没什么。
“你也觉得顾念特别喜欢我，在乎我？”楚昭阳问道。
何昊然：“……”
总裁这时候话怎么又多起来了。
“当然啊，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何昊然笑呵呵的说。
楚昭阳点点头，果然是这样。
于是，他拿出手机，打电话给顾念。
谁知，手机里却传来对方已关机的语音提示。
楚昭阳：“……”
她还真是很在乎他，所以都难过的关机了，楚昭阳想，还是……等今晚了结之后，好好跟她解释解释吧。
楚昭阳表情不太自然的把手机放起来。
何昊然看见了，奇怪的问：“总裁，怎么了？”
楚昭阳：“……没事。”
***
发布晚宴在晚上7点举行，前面一个小时主要是让宾客互相寒暄聊天，原本就相熟的便当做老友聚会的一个好机会，不熟悉的便互相熟悉。
彼此边饮酒，边吃点儿小点心，或者自助。
等到八点钟，便正式开始发布会，楚昭阳会上台讲话。
顾念等人将流程熟悉之后，李少峰啧啧出声的有感而发：“你们说这些有钱人可真奇怪，非要定这么个不上不下的时间，他们都不吃饭了吗？不饿吗难道？”
“李队你看你这又暴.露了自己的屌.丝本质了吧！”沈晓曼笑着说道，“人家来哪是为了吃这点儿东西的，都是来谈生意扩充人脉的好吗？而那些夫人小姐的，为了身材和形象，一个个都穿的漂漂亮亮，化着精致的妆，更不会来这儿吃东西了。”
李少峰又“啧啧”两声，抬腕看看时间，说道：“都对一下时间。”
确认无误后，众人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服务生制服，又检查了隐形耳麦，一切正常，便去了宴会厅。
几人分散在宴会厅的各个角落，耳麦中传来一队成员的声音。
“一队一号位置，就位。”
“一队二号位置，就位。”
“一队三号位置，就位。”
……
“一队五号位置，就位。”
……
“二队四号位置，就位。”
……
“三队一号位置，就位。”
……
顾念站在宴会厅靠近门口的位置，说：“三队五号位置，就位。”
时间慢慢的往七点的方向靠近，已经有不少客人已经凭借邀请函入场。
顾念端着托盘，托盘上放着几杯香槟，正在场中穿梭，观察着进来的宾客，看其中有没有可疑之人。
不知道听谁说了声：“楚少来了。”
顾念动作一顿，看向了门口，就见楚昭阳一身笔挺规制的西装，正一手插在裤袋里，另一手在腿侧随着步伐自然的摆动。
远远看去，身长腿长，在宴会厅的灯光下，迈着长腿，风光霁月。
110 想甩开我？没那么容易（三更，4000）
就如同有了感应似的，明明隐没在人群中，明明沉着特别不起眼的制服，但楚昭阳还是察觉到了她的注视，第一时间就看了过来。
见到果然是顾念在其中，楚昭阳的心沉了沉，不悦的皱起眉。
这么危险的事情，莫景晟怎么把顾念派来了！
可顾念却误以为，楚昭阳这是不高兴见到她。
是觉得她在这里，妨碍到他什么了？
顾念端着已然空掉的托盘，难堪的别开了脸。
不过就是短短的几天，他就已经厌烦她了？
楚昭阳皱着眉，招呼过来何昊然，想让他把顾念带去安全的地方。
“楚大哥。”
楚昭阳身后，一道细软的女声传来。
楚昭阳目露不耐，就连双唇也挤出了一道严厉的线条。
顾念呆呆的立在原地，就见楚昭阳回头。
而他的身后，正是款款走来的江向雪。
江向雪是跟着她父亲江万里和母亲田馨月一起来的，此时还挽着江万里的胳膊，一起朝楚昭阳走过来。
“江总。”此时，楚嘉宏也带着向予澜走了过来。
“楚总。”江万里笑着叫道。
向予澜笑着叫道：“江总，江夫人。”
“楚大哥。”江向雪在一旁，羞答答的叫。
楚嘉宏等人见状，都大笑了起来。
江万里满意的看着他们，笑说：“我们两家今晚，算是双喜临门啊。”
楚嘉宏知道，江万里这是在提醒自己。
心中对江万里这样的强势有些不悦，但仍然忍着，哈哈笑了几声，说道：“那是当然，我已经等不急要赶紧宣布了。”
田馨月微笑着对江万里说：“向雪脸皮薄，都被你们说的脸红了。”
“我看，我们几个去一旁聊吧，让他们两个自己聊天相处，更自在一些。”向予澜也笑着说道。
“对，对对。”江万里竟是直接将江向雪的手交到了楚昭阳的掌心中，“昭阳，那我就把女儿交给你了，你好好照顾她。”
说的，就像是今晚就要把江向雪嫁给楚昭阳一样。
楚昭阳眉心跳了一下，压住心中的厌恶，强忍着才没有甩开江向雪的手，沉默着等待江万里他们离开。
顾念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两家人相谈甚欢，仿佛已经要谈婚论嫁了，周围不论是谁，都融不进去他们那个小范围。
握着托盘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指尖紧紧地扣在棕色的托盘上，泛着无血色的苍白。
见只剩下楚昭阳和江向雪单独在一起，看着江向雪抬头，带着甜笑，满是情意的看着楚昭阳。
两人一个清俊舒朗，一个温柔甜美，站在一起登对极了。
画面刺着她的眼，疼得难受，像是被针扎一样。
顾念赶紧转身，再看下去，她真的怕眼泪就出来了。
可即使如此，那画面依然如同刻在脑海中一样，怎么也抹不去。
她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稳定下来，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这时候，听到旁边凑在一起站着的四个女人，正在闲聊。
“你们看到楚昭阳和江向雪了没？”
“看到了，我听说他们两家打算联姻，难道传言是真的？”
“你没看今天的新闻？记者都拍到两人一起吃饭了，直接在门口把他们堵住了。”
“我看了，听两人对记者说话的意思，今晚除了楚天的新品发布，好像是还要宣布两人订婚的消息。”
“这就订婚了？不能吧？之前只传言楚江两家有意联姻，却没见到楚昭阳跟江向雪有什么密切的来往，这也太突然了吧？”
“这种联姻，还需要什么来往？哪怕之前一面都没见过，该订婚还是得订婚。”
“啧啧，要说这江向雪，也是运气好。自带那么多嫁妆，这不，就连楚家都上赶着了。”
“你啊，羡慕也没用。”
“哎，确实是挺羡慕的，你看楚昭阳那性格，虽然说是冷淡了点儿吧，但也有冷淡的好处，至少不容易在外乱来啊。”
后面她们又说了什么，顾念没心思听了。
她的脑袋嗡嗡作响，周围什么都听不见了，只能一个劲儿的往角落走。
有些后悔，应该听沈晓曼的，请个假，不来的。
可她始终担心楚昭阳的安全，不在这里亲眼看着，她放心不下。
却想不到，结果竟是在这里看到他跟别的女人在一起的画面，还听到了他们要订婚的消息。
所以，之前说什么担心她的安全，暂时不要见面，其实是在敷衍她，好腾出时间来陪江向雪？
顾念脸色惨白，怔怔的看着前方的空气。
***
楚昭阳不着痕迹的甩开江向雪的手，目光散去，顾念却早已不在原地。
他皱了下眉，此时也不能光明正大的满场去找顾念。
“楚大哥——”江向雪细声叫道，见楚昭阳的注意力根本不在她身上，像是在找谁的样子，就很不高兴。
当着她父母的面，楚昭阳倒是表现的挺配合。
但只要他们一不在，他就恨不得把她甩的远远地。
她还从来就没见过一个人能这么不把她放在眼里。
楚昭阳不耐烦，看也不看她，转头就走了。
“楚——”江向雪叫着，就要追上去，却被何昊然拦住了。
“江小姐，抱歉，我们总裁遇见几个常年合作的客户，要去打声招呼。”何昊然说道，也不动，竟是准备盯紧了江向雪，不让她去跟着楚昭阳。
楚昭阳没走多远，就管经过的服务生要了一包湿纸巾，仔仔细细的把刚才握过江向雪的那只手擦得干干净净，就连指甲缝都不放过。
直到何昊然见楚昭阳已经走远，在人群中很难再找到了，这才对江向雪笑笑：“江小姐，失陪。”
江向雪咬牙切齿的看着何昊然离开，紧绷着下巴自语道：“想甩开我？没那么容易！”
今晚，她就是以楚昭阳女朋友的身份来的，怎么能轻易地被楚昭阳甩开？
“向雪。”
江向雪正在找楚昭阳的时候，迎面走过来一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姑娘，正是她的一个朋友，韩依彤。
“恭喜你啊，我都听说了，你跟楚昭阳在一起，都要跟他订婚了。”韩依彤朝江向雪努努嘴，“你也太不够意思了，这种事竟然都不告诉我一声，还是让我看到新闻才知道的。”
江向雪当然不可能承认这是她一头热，笑的甜蜜又羞涩，小声说：“之前一直要保密的，涉及到许多事情，所以都不能说。”
“你今晚可要成为焦点了。我听说，发布新品之后，就要紧接着宣布你们俩的事情？”韩依彤问道。
江向雪很享受韩依彤羡慕的目光，掩住得意，故作含蓄的点头：“他们……好像是这么打算的。”
刚说完，江向雪的目光突然顿住，脸色猛变，面容甚至有些扭曲：“她怎么会在这里！”
“谁？”韩依彤不解的问道。
江向雪此时顾不上回答韩依彤，眼睛死死地盯着在人群中，穿着服务生制服穿梭的顾念，脸含恨色的朝她走了过去。
韩依彤赶紧跟了过去，江向雪走到顾念面前的时候，脸上原本的恨色已经换成了一副高人一等的骄傲，隐隐的还透着得色。
“顾小姐，真巧，你怎么会在这里？”江向雪目光带着轻视，上上下下的打量顾念一圈，“顾小姐还做兼职？”
从上次在楚昭阳家里见到了顾念，她回去就让江万里把顾念调查了一下，知道顾念是个警察。
一个警察，跑来这宴会里做服务生？
江向雪微微垂眼，心中已经思索开来。
要么，就是顾念也看到了她跟楚昭阳的新闻，所以特意乔装成服务生进来，想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又或者，楚昭阳和顾念已经分手，顾念心有不甘，还跑来纠缠不清。
虽然盛悦的管理严格，但江向雪觉得，顾念身为一个警察，肯定有办法找到漏洞，或者找到人脉把她疏通进来。
但，还有另一种可能。
顾念今晚有任务在身。
但她可不管顾念到底是为什么过来的，是来纠缠楚昭阳也好，是有任务在身也罢，她都不会让顾念好过。
如果是纠缠楚昭阳来了，她不会放过顾念的。
至于有任务？
江向雪心中冷笑，关她什么事，她可不在乎把顾念的任务给搞砸了。
韩依彤见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便问：“向雪？这位是——”
“哦，我也不知道顾小姐到底是干什么的，好像什么都干。不过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她竟然还兼职当服务生。”江向雪满是轻蔑的说。
“你们认识？”韩依彤奇怪的问，她轻笑一声，“你怎么会跟一个服务生认识？”
“也是偶然，见过一面。”江向雪淡淡的说道，“她啊，可能是觉得今天这种场合，有钱人多，所以特意进来碰碰运气的吧。”
顾念眼观鼻，鼻观心，有任务在身，便不在乎江向雪说些什么。
谁知，韩依彤却拽了拽江向雪：“既然不熟，那你就离她远点儿吧。这种到处投机的拜金女，容易带坏你的名声儿。尤其是你跟楚昭阳在一起，可别让他误会你。尤其是今晚这么重要的场合，你可千万别让她见着楚昭阳啊，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膈应人的事儿？”
顾念抓着托盘的手收紧，冷静的说：“如果两位没有什么需要服务的，那我先走了。”
“等等！”在顾念转身时，江向雪叫住了她。
顾念停下，看着她，便听江向雪说：“既然你进来当服务生了，那就去给我们拿两杯香槟过来。”
这时候，顾念反倒是平静了，心里竟是一点儿波澜都没有。
“好的，请稍等。”她淡淡的说道，便转身去拿香槟。
“顾念，你那边怎么回事？”见到顾念被缠住，耳麦中传来李少峰的声音。
顾念微微低头，避过周围人的视线，低声说：“遇到一个人，不知道她知不知道我的身份。”
“不要让她打乱今晚的计划。”李少峰严肃地说道。
“我知道，我一会儿想办法把她带走。”顾念低声说道。
抬头，以余光观察了周围的情形，才又拿了两杯香槟往回走。
当顾念回去的时候，江向雪和韩依彤却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了。
111 跪下捡！
顾念四下看了看，发现两人跑去了自助餐区的一个角落。
因为晚宴中，男士喝酒谈生意，拉拢人脉，女士则聊一些琐碎的美容，八卦一类的事情，没有人会真的来自助餐区取餐，至多就是去甜点区拿一些精致小巧，一口一个的小甜点，所以这边反倒没什么人。
顾念端着香槟过去了，在递给江向雪的时候，低声说：“江小姐，能借一步说话吗？”
江向雪看看顾念，又垂眼，看看顾念手里的香槟，冷声吐出两个字：“不能。”
一边说，一边伸手似是要接过香槟。
结果，在顾念松手的时候，江向雪竟也跟着松手了。
香槟杯“啪”的一声，砸在了大理石地面上，浅槟色的液体随着郁金香似的杯子落地，也跟着飞溅，在玻璃碎片中蔓延。
“你怎么拿杯子的？捡起来！”江向雪不客气的说道。
顾念不清楚，江向雪是否知道她的身份。
她想，江向雪应该是不知道的。
她跟江向雪只见过两面，没说过什么话，而楚昭阳更不是会主动说起这种事的人。
如果在这里提起她警察的身份与任务，容易打草惊蛇。
且看江向雪的反应，不像是会顾全大局的人，恐怕为了为难她，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才不管什么任务不任务的。
这里人多嘴杂，顾念也不方便出示证件，表明身份。
因此，顾念犹豫了一下，还是蹲下，一点一点的将玻璃碎片往托盘中拾。
却没想到，江向雪却突然伸脚踩在顾念的手指上。
顾念此时正好要拿一片碎片，被江向雪一踩，指腹直接被按在了玻璃碎片上。
指背还被江向雪踩着，动都动不了，指腹又传来刀割似的疼，再加上香槟中的酒精渗进她的伤口里，疼得顾念脸上的血色立即退了下去，手指疼得抖了起来。
鲜血从指腹的伤口中流出来，与香槟混合在一起，成了浅红色。
江向雪这才故作惊讶的挑了下眉，不咸不淡的说：“踩到你了？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就不知道离我的脚远点儿？怪不得我觉得硌得慌。”
一边说，还又在顾念的指背上碾了两下，才拿开脚。
顾念左手撑着地面，手指上的痛似乎把她全身的力气都耗尽了。手指疼得发抖，肉眼可见几片玻璃碎片正刺在她的指腹皮肤上，鲜血还一个劲儿的往下滴，弥漫的整根手指都是，看起来格外的血腥吓人。
韩依彤往后退了两步，有点儿被吓着了。
不知道顾念是怎么招惹了江向雪，让江向雪出手这么重。
她跟江向雪从小就认识，从幼儿园一路到大学，即使大学不同班也是同校，知道不少江向雪的事迹，也太了解她这个人。
小心眼儿，锱铢必较，睚眦必报，且出手狠毒。
她家的企业有不少地方要仰仗江诚，所以韩依彤一向让着江向雪，甚至可以说是讨好她，从不敢惹江向雪生气。
“怎么不收拾？继续收拾，不然我就把经理叫过来了。我倒是要问问，盛悦是打哪儿找来的服务生，连这点儿小事儿都做不好，到底是怎么混进来的。”江向雪威胁道。
现在她也看出来了，顾念明显是带着任务进来的。
如果顾念不想身份被揭穿，导致任务失败，就得在这儿受着！
哪怕她让顾念跪下，再碾她两脚，顾念也不能吭声。
如果因为顾念的责任导致任务失败，回去有她受的。
江向雪得意的勾着唇。
顾念确实不能让江向雪把事情闹大，咬着牙，将肉眼能够看见的刺在指腹上的玻璃碎片拔了出来。
但指腹还是疼得厉害，不只是伤口处疼，好像还有些碎片刺了进去，并没有拔出来。
现在疼得，她已经分不清楚哪种是伤口的痛，哪种是因为玻璃碎片还藏在里面。
顾念咬着牙，就要继续捡。
“等等。”江向雪又出声。
顾念抬头，冷淡的看着她。
即使面色苍白，双唇失了血色，但顾念仍旧不吭一声，不喊痛。
江向雪就看不得她这看似不屈不挠的样子，咬牙道：“跪下捡！”
这边的动静，已经有几个人注意到了，但没有人过来插手。
站在远处角落的楚昭阳，听到骚.动，看了过来，总算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拳头攥紧了，沉着脸就要走过去。
“总裁。”何昊然拦住他，低声说，“我去吧。”
楚昭阳咬了咬牙，这才沉沉点头：“快。”
何昊然立即大步朝顾念的方向走，因为他们与顾念所处的位置是完全截然相反的方向，所以楚昭阳得知的才比较晚。
何昊然不敢耽搁，只觉得后背被楚昭阳盯得都能洞穿了。
他赶紧穿过层层的人群，中途不免发生碰撞，何昊然只能一个劲儿的道歉，脚下的速度却一点儿都不敢停。
“怎么，不跪？那我就把经理找来了。”江向雪撇撇嘴，“事情闹大了，可不好收拾。”
顾念现在确定，江向雪是知道她的身份的。
看来，江向雪是找人查过她了。
“依彤，让她跪下！”江向雪说。
看来，是想让韩依彤对顾念动手了。
韩依彤迟疑了，明显是江向雪跟顾念有矛盾，却让她出手，传出去，对她可不好。
且今晚的晚宴，来的可都是重量级。
韩依彤不想在这种场合给人不好的印象。
“江小姐。”何昊然恰在此时赶了过来，直接站在了顾念和江向雪之间，护卫顾念的动作明显。
“今晚有不少重要的事情，就不要被一些琐事破坏了吧。”何昊然说道。
江向雪正准备说什么，却看到何昊然身后不远处的楚昭阳。
她表情一变，慢条斯理的笑道：“我也不想今晚的大喜事被一些不愉快的事情破坏。”
何昊然敷衍的笑笑，比了个手势：“江小姐，请吧。”
江向雪轻飘飘的看了顾念一眼，没说什么，便越过何昊然离开。
没多会儿，顾念就听见江向雪娇柔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楚大哥。”
顾念身子一僵，没想到楚昭阳就在身后。
所以，刚才的事情，他都看到了？
是啊，如果不是他看到了，何昊然怎么会过来。
他没有亲自过来，而是只派了何昊然来，是已经不想与她有什么瓜葛了吗？
能让何昊然过来给她解围，是不是已经算是看在以前情谊的份儿上？
顾念怎么也想不通，不过短短的时日，怎么突然就变了？
之前的那些相处的回忆，就像是镜花水月，好像根本不曾存在过。
顾念不敢回头，不敢再去看楚昭阳跟江向雪站在一起的模样。
当她再听到一句：“楚大哥，我们走吧。”
她就再也听不下去了。
“顾小姐，我先带你去客房，把伤口处理一下。”旁边，何昊然说道。
担心顾念会误会，何昊然看着顾念的目光很紧张。
可这目光在顾念看来，却更像是何昊然担心她会突然发难，当场就去找楚昭阳问个清楚，怕她会破坏了楚昭阳跟江向雪的事情。
顾念自嘲的撇了撇唇，说：“找个服务生带我去就好。”
何昊然找来了一个服务生，但依旧跟着一起去了客房，又让服务生拿了医药箱过来，把施弘泽也叫过来。
“顾小姐，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何昊然说道，不给顾念反对的机会，就先走了。
回到宴会厅，何昊然见江向雪还在缠着楚昭阳。
一路走来，听到不少宾客都在说，楚昭阳和江向雪如何相配，都在猜测楚江两家是要联姻。
何昊然顿了顿，目光落在江向雪的裙摆上，才走了过来：“总裁，江小姐。”
112 再疼就咬
而后，又对江向雪微微一笑：“江小姐，你的裙摆上沾到香槟了。”
江向雪赶紧低头看，就见自己的裙摆上有一块不大不小的香槟渍。
不仔细看的话，也不是很显眼，但一旦知道了，就总忍不住会去看，哪哪儿都不得劲儿。
“我去换一下衣服。”江向雪强扯出一抹笑，对楚昭阳说道。
她可不想一会儿楚家介绍她的时候，她上台，被人看到裙摆上一大块香槟渍。
等江向雪离开后，何昊然才低声对楚昭阳说：“总裁，顾小姐在休息室内，施医生正准备给她处理伤口。”
楚昭阳点点头，就往休息室那边走。
何昊然欲言又止，跟了上去，想想，还是说：“总裁，让人看到……”
“小心点就是。”楚昭阳说道，看了他一眼，将何昊然还想再出口的劝说给堵住了。
自己的女朋友受伤，却不能去陪着她，那他还有什么用。
***
到休息室门口，何昊然谨慎的先敲了门。
施弘泽刚刚将药棉和酒精拿出来，准备给顾念消毒。
起身走到门口，他也知道今晚的重要性，很谨慎，将门栓别上，才开门，见门口是楚昭阳和何昊然，才将他们放进来。
顾念没想到楚昭阳竟会过来，惊讶的张了张嘴，复又低下头，不肯看他。
楚昭阳走过来，颀长的身形便在她的身上罩下了一层厚重的阴影，将她娇小的身形尽数包裹在自己的阴影之内。
他低下头，看到她手指鲜血还在流，拧起了眉。
怎么伤的这么重！
施弘泽看看他，说道：“楚少你找个地方坐下来，你这个位置挡住光线了，我不好处理伤口。”
楚昭阳四下看了看，默默地搬来一张椅子，坐在了顾念的身旁。
顾念身子一僵，感觉到他身上清冽的薄荷香气随之袭来，浑身都不自在，下意识的往旁边挪了挪。
施弘泽狐疑的看了顾念一眼，怎么突然跟楚昭阳这么生分了？
“我先给你消毒，把血都清理干净，然后再看看有没有玻璃碎渣在伤口里面，有的话，还要挑出来，过程会很疼。”施弘泽先说道。
“你轻点儿。”楚昭阳沉声道，不悦的瞪着施弘泽，好像他是罪魁祸首似的。
施弘泽也不怕他，撇撇嘴，说道：“这我可没办法，总不能让玻璃碎渣长在指头里边。你瞪我，还不如去找罪魁祸首算账去呢。”
楚昭阳猛的起身，大步就踱到了门口，双手紧握着拳头，一忍再忍。
听到顾念的声音：“没关系，我会忍住，你来吧。”
楚昭阳回头看，见顾念低着头，也没往他这儿看一眼，冷淡的很。
楚昭阳胸口闷闷地，一言不发的走回去，再次坐到顾念的旁边，伸手握住了顾念没受伤的那只手。
“疼就抠我的手。”楚昭阳低声说。
“不用。”顾念带着气，带着怨，现在不想碰他。
低头，发现他这只手，正是刚才跟江向雪握过的那只手。
她嫌恶心！
现在被他握着，她整只手就都起了鸡皮疙瘩，好像江向雪的体温还留在他的掌心中似的。
顾念想也不想的就要把手收回来，楚昭阳却握的紧，两人互相的挣了几下。
楚昭阳手上的力道依然牢固而坚定，顾念只得放弃，但脸色却更加难看了。
“再疼就咬。”楚昭阳说道，已经横过来一只手臂，就举在她的嘴边。
“用不着。”顾念负气道。
楚昭阳没再说什么，放下胳膊，只等着一会儿她要是疼了，他就把自己的胳膊直接塞进她嘴里。
施弘泽看了他们一眼，提醒道：“那我开始了。”
顾念脸白了一下，紧张的有些发抖。
施弘泽用镊子夹着药棉，沾了酒精，给顾念清理血液，以及伤口消毒。
当酒精碰触到伤口，甚至渗进去一些，顾念整个疼得都坚持不住了。
感觉那痛从指尖一直蔓延到所有的筋骨，牵筋动骨的那么痛。
“你倒是轻点儿！”楚昭阳着急的说道。
施弘泽叹了口气：“我已经很轻了，在楚天给病人都没这么小心过。”
“可她疼。”楚昭阳咬着牙道。
施弘泽撇撇嘴：“要不你来？”
楚昭阳不说话了，只紧张的紧紧地盯着施弘泽的动作，恨不能代替顾念。
顾念看着楚昭阳的样子，心里酸楚的厉害。
他既然还这么紧张她，见她受伤，还会心疼，又为什么在江向雪为难她的时候不出现，只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最后也只是叫何昊然出面，而他，却什么都不做。
又为什么要跟江向雪在一起，为什么要欺骗她，又为什么要这么伤害她？
顾念疼得紧紧地咬着唇，眼泪不受控的掉了出来。
一滴，两滴，三滴……
而后，便如断了线的珠帘一样，一串串的往下掉。
“别咬。”楚昭阳见她快要把自己的嘴唇咬出血了，嗓音微哑出声。
抬手揉着她的下唇，慢慢的将她的牙齿撬开，将自己的手塞到她的齿间。
顾念的眼泪全都滴在了他的手背上，起初温烫，但几秒钟之后就又变凉了。
变得彻骨似的凉。
从起初的烫人到寒彻骨，仿佛是一个极致，就像她的心情一样。
让他感受着她的感受。
顾念睁眼，眼里不断地蓄着泪。楚昭阳的脸在她的视线中，都变得模糊了，好像蒙着一层厚厚的水帘。
但她仍能看到他的紧张，他的心疼。时不时的分神看看施弘泽的动作，又马上转头回来看她，紧紧地盯着，不错眼的看。
既然都跟江向雪一起了，在这里又表现得这么紧张她，算什么？
顾念心中负气，委屈也越来越浓。
指尖突然传来一阵剧痛，是施弘泽开始给她挑伤口内的玻璃碎渣。
顾念剧痛之下，想也不想的就使劲儿的咬住楚昭阳的手。
因为疼，也因为，想要把心中的委屈全都发泄出来，发泄到他的身上。
也让他感觉到她的痛，让他知道，当她看到他跟江向雪在一起，听到那些话的时候，她的心痛，比此时的痛更甚！
她一边哭，一边咬，紧紧地闭着眼，眼泪从长长地睫毛上缓缓地滚到睫毛梢，而后成串的落在他的手背上。
没多会儿，顾念就尝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
知道这是她把他的手咬出血了。
她的力道松了一松，哪怕是心那么痛，竟仍是舍不得他。
但眼泪落在他被她咬出的伤口上，也带出了刺痛。
顾念的力道一点儿也不轻，但楚昭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突然，又是一下剧痛，施弘泽从她的伤口内挑出了一片挺大的玻璃碎片。
顾念毫无准备，痛的浑身都打了个机灵，被楚昭阳握住的那只手，下意识的就攥紧了她，指甲全都抠陷进他的肉里。
也幸亏，她没有留指甲的习惯。
指甲齐短平滑，才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但仍然在他的手上印下了几道紫痕。
楚昭阳见她不肯再咬自己的手，干脆捧着她的脸，就吻了下去。
扫过她口内的淡淡血腥味儿，感觉她在把自己往外推。
“会咬到你。”顾念终于忍不住说。
这还是楚昭阳进来后，顾念与他说过的第一句话。
楚昭阳捧着她的脸，说：“没关系。”
始终没有退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念也感觉不到疼了，只觉得周围特别安静。
她察觉到不对劲儿，推了推楚昭阳。
随后，便听到施弘泽清喉咙的声音。
113 楚昭阳紧紧地压着抱着，让她动弹不得
顾念脸紧接着就涨红了。
真是的，这是第二次了！
楚昭阳终于松开了顾念，两人抬头，就见施弘泽说：“已经清理好了，伤口也都包扎好。”
顾念尴尬的看着自己的手指，什么时候包扎好的，她竟然都不知道。
“有什么问题再叫我。”施弘泽微微一笑，“那，你们继续，我先走了。”
继续……继续什么啊！
顾念红着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施弘泽离开后，休息室内只剩下她跟楚昭阳了。
“顾念，你怎么样？”耳麦内，传来沈晓曼的声音。
“刚处理好伤口。”顾念慌忙道，“外面的情况怎么样？”
“江向雪去换衣服去了，暂时妨碍不到什么，现在一切正常。”沈晓曼说道，“你现在还能行吗？”
“我没问题。”顾念说道，不禁看了眼楚昭阳。是因为江向雪暂时离开，他才过来看她的吗？
顾念自嘲惨笑，他到底把她当成什么了？
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
感觉，她就像是个小三，还要等正室走了，他才会偷偷地过来看他。
“我这就出去。”顾念说，当着楚昭阳的面，便直接说道，“如果见到江向雪，我想办法把她引走。”
“不然我来解决吧，我看江向雪对你的敌意很大，你说的话她不会听的。”沈晓曼说道。
顾念想了想，点头：“也好。”
挂了电话，顾念便起身，就要出去，手腕却突然被楚昭阳攥住。
“放手。”顾念停下，回头冷冷的对他说。
楚昭阳微微拧了眉，察觉到她的抵触，突然一个用力，就把她拽进怀里。
顾念惊呼一声，鼻尖儿差点儿撞上他硬实的胸膛，只好抬头避开，结果下巴尖儿就撞了上去。
楚昭阳疼得微微皱了下眉，顾念立即挣扎着要离开。
楚昭阳却紧紧地圈住了她的腰，不让她挣脱。
“楚昭阳，你放开我，我还有任务。”顾念说道，还有很大一部分的赌气成分在，鼓着一张脸，别开头不去看他。
“你怎么过来了？”楚昭阳问道。
声音依旧清冷幽越，好像不论是什么情况下，他的语气，嗓音，永远都是这样。
“我怎么不能过来，这是我的工作！”顾念气急，“还是我过来，打扰到你了？”
“这边太危险。”楚昭阳沉声道。
“我这工作本来就危险。”顾念在他怀里挣扎着说，“你现在才觉得我这工作不好了？”
“没觉得不好。”只是觉得今晚太危险，她不该来。
楚昭阳皱着眉，顾念却不看他，气的说话都哽咽了，眼睛不争气的泛红，泛酸。
明明不想在他面前露出这样不争气的模样，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看他仍旧沉敛端肃的模样，跟平时没有区别，好像受到影响的就只有她自己。
顾念气急了，脑中不断地闪现着他跟江向雪在一起时的画面。
从中午两人一起吃饭，江向雪亲密的给他挖蟹黄吃，到接受记者的采访，再到今晚的晚宴，还有那些客人说过的话。
一件件，一串串，潮水般的朝她扑过来。
顾念胸口和喉咙都酸痛的难受，感觉无法呼吸。
“你要是觉得不好，终于还是发现我不适合你，你就直说，不用找借口，也不用偷偷摸摸的跟江向雪在一起。”顾念眼圈彻底红了，他不放开她，她便抬脚踩上他的皮鞋。
楚昭阳疼得皱了下眉，却仍旧不松手，石头一样坚定，动也不动。
“如果不是我今天过来了，我都不知道你要跟江向雪订婚了。楚昭阳，你要是发现不是那么喜欢我，抵不过你们两家联姻的利益，你跟我直说，我也不会缠着你！”顾念哽咽的说道。
谁知，楚昭阳非但没有被拆穿的尴尬，一双黑眸反倒是晶亮了起来，特别有神采。
顾念一哽，真是被楚昭阳这反应气坏了，心底生出一股股的生疼，像是有人在狠抓着她的心脏。
“你放开我！”顾念怒道。
“不放。”楚昭阳说道，声音竟是出乎意料的平静。
顾念怀疑自己肯定是听错了，怎么好似从他的声音里竟听出了点点的笑意。
顾念要踹他，却直接被楚昭阳抱了起来。
“楚昭阳，你快放开我，我还要出去！”顾念捶打着他的肩膀，嘲讽道，“你这样过来，就不怕江家知道？”
楚昭阳把她抱到沙发上，紧紧地压着抱着，让她动弹不得。
双臂连带着她的胳膊一起箍住，低头便吻上了她的唇。
顾念毛毛虫似的那么扭，也躲不开，唇被他贴着，气势汹汹的攻掠，口中都是他卷进来的香槟味道，甜甜的还带着点儿浅淡的酒香，也不知道他喝了多少。
被他吻得有些醉了似的，顾念双眼朦朦胧胧的眯着，从眼缝中溢出雾蒙蒙的水光，一颤一抬之间皆是醉人的风情。
眼睑下的脸颊，也像是喝醉了似的，蒙上了一层酡红。
楚昭阳看的火气不住的上涌，就连呼吸都又粗又乱，喷热的洒在她的脸颊上。
她皮肤上的香气又被这烫人的温度烘的更加浓郁，轻轻缓缓地飘进楚昭阳的鼻间，让他嘴巴发干，腹中窜出腾腾的火，忍不住便扣着她的后腰往自己怀里密实的贴上。
顾念此时就像是被他绑缚住了一样，在他怀里显得那么娇小，一点儿力气都试不出来，整个人软软的，泛着淡红的眼眶兜着迷蒙的水雾，像无助的兔子似的。
楚昭阳鼻子里又干又烫，像是快要流鼻血了。
他缓缓地低下头，便想要印上她脸颊上的那处酡红。只觉得她身上清甜的香气在那处格外浓郁。
就在快要落上的时候，顾念突然偏头，他的唇便落在了她的眼角，吻到了丝丝的湿润。
楚昭阳垂眸看过去，就见她的睫毛上沾着点点的水渍，眼眶湿润。
委屈的模样，让楚昭阳心里钝痛。
“吃醋了？”楚昭阳轻声问。
顾念紧紧地抿着唇，把头偏到另一边。
“江向雪不是问题。”楚昭阳沉声道，“我没有跟她在一起，没有骗你。”
顾念偏过头：“我自己都看见了。楚昭阳，你跟我直说的话，我至少还能看得起你。”
“信我。”楚昭阳干脆抬手，轻捏着她的下巴，让她直视自己。
“今晚很危险，那些人可能会对我身边的人下手。”楚昭阳说道，抿了抿唇，没有继续往下说。
他不知道顾念知道真相后，会不会觉得他卑鄙。
但他觉得，如果是保护她，怎么做都无所谓。
顾念听明白了楚昭阳的意思，惊讶的说：“你是要让他们以为江向雪是——”
“嘘！”楚昭阳伸手抵住顾念的唇，“她想担这个名头，还要看有没有这个福气。”
顾念弄明白了之后，便涌上了一股浓浓的羞.耻感。
想到刚才自己难受的都哭出来的样子，就觉得太丢脸了。
她现在脸都涨红了，很想要捂住脸，可偏偏胳膊被他箍着，动弹不了。
顾念干脆闭上眼，鼓着腮帮子说：“你……放开我吧，我还要出去工作呢。”
因为闭着眼，所以没能看到楚昭阳一双黑眸中的柔和，似水一般。
正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好像怎么也看不够。
“我看看你的手。”楚昭阳说道，清雅的嗓音在此时听来格外的温润柔和。
酒店的休息室，因每天都换不同的客人，总有一种冷冰冰的感觉，并不温馨，让人无法真正的将心放下，归属。
可此时，柔和暖色的灯光洒下来，周身都是他的温度与气息，顾念感觉到浓浓的踏实。
114 江向雪正求救似的看向顾念
他温暖的嗓音洒下来，让整个房间都变得温暖了。
顾念乖乖的，不再乱动。
楚昭阳便也松开了胳膊。
沙发宽大，像是略宽的单人床。
他侧着身子，将顾念护在里面，两人亲密的挤在一起。
楚昭阳撑着手肘，一只胳膊给顾念当枕头用，另一手执起了她的手。
有纱布包裹着，楚昭阳也不敢乱碰。
只是，怎么好像从认识她以来，她就总受伤。
“疼吗？”楚昭阳轻声问，微微的低头，在她没有受伤的指节位置，轻轻地落下碎吻。
“还好。”顾念怕他担心，才这么说。
十指连心，伤到手指，一向是最痛的，尤其是有那么多玻璃渣进了伤口里面。
楚昭阳紧紧地抿住唇，刚才她有多疼，他又不是没见到。
“她说的，你不必听。”楚昭阳沉声说，压抑着的怒气，顾念也听出来了。
楚昭阳现在恨不得让江向雪把顾念刚刚经历的那些痛，也都经历一遍。
就那江向雪，比不上他的姑娘的一根头发丝！
“可我有任务，江向雪知道我不是这里的服务生，我怕她闹起来，会打草惊蛇。”顾念说道，见楚昭阳抿着唇，一脸不赞同，要找她算账的模样。
“所以，谁让你过来的。”楚昭阳不乐意的说。
她赶紧捧起了他的手，说：“我看看你的手，刚才应该让施医生给你上点儿药的。”
楚昭阳看看手上的伤口，那一圈齿痕格外的明显深刻。
“不用，留着。”楚昭阳说道，目光徐徐的飘到顾念的脸上，“提醒我你的醋劲儿有多大。”
顾念：“……”
她觉得，这绝对会成为她一生的黑历史。
刚才还心痛的不行，觉得人生都灰暗了。
现在却又觉得简直太丢脸了。
“顾念。”楚昭阳突然叫道。
“嗯？”顾念抬头，不好意思的轻声应了一下。
却发现，楚昭阳嘴巴动了动，许久之后，耳根先红了。
顾念奇怪，他这是怎么了，突然听他叫：“念念。”
砰！
顾念感觉自己的心跳突然往胸腔上砸了一下似的，此时的呼吸困难，却是因为激动。
她双唇微张，傻乎乎的看着楚昭阳。
好像，只有两人认识之初，那次是他第一次给她打电话，在电话里听他这么叫过。
但那时候，她对他并没有抱持着什么特殊的感情，只觉得他是个极有魅力的男人，只是出于对一个出色男人的纯欣赏，却没有任何别的想法。
所以那时候，听他叫“念念”，并没有多么大的感触。
加之那时候他叫的突然，迅速的念了这两个字就挂断了电话，都没有给她反应的机会。
可现在，却是面对面的，听到他这样叫。
承受着他深如潭，温如泉的目光，顾念整张脸都在火辣辣的烧。
她觉得自己的耳根一定也红了。
她低下头，不好意思看他了。
楚昭阳伸手过来握住她的手：“你说过，不会再放开我的手。”
顾念点头。
“所以，以后也不要放开。”楚昭阳说道。
顾念抬头，直直的看进他的双眼内，认真的点头：“好。”
“所以，以后不论什么事，信我。”楚昭阳轻轻地捏着她的手，说。
“好。”
楚昭阳的嘴角微微牵动，顾念目光绽亮，惊喜的看着他的唇角。
他好像，是要笑。
即使那幅度真的很小，但已然很让她惊喜。
楚昭阳直接将她抱到腿上，拥进怀里。
头枕着她的肩膀，又轻声叫了次：“念念。”
顾念心跳得厉害，一颗心说不出的柔软，要被他叫化了。
她紧紧地回抱住他，两人静静地，谁也没说话。
即使不说话，即使一直这么安静，却不会觉得尴尬，只有满足。
哪怕一句话都不说，就这么呆着，对他们来说也是幸福的。
“楚昭阳。”顾念轻声叫道。
楚昭阳没有出声，只是在她的肩膀上稍微蹭了蹭。
“你今晚会没事的吧。”顾念轻声问。
楚昭阳拥紧了她，手掌在她的后背上轻轻地揉了两下，哑声说：“会没事的。”
此时，听到门口传来“咚咚咚”的三下敲门声。
顾念抬头，便要下去。
楚昭阳抱着她，不许她动。
便听到门口何昊然的声音：“总裁，是我。”
“进来。”楚昭阳沉声道，仍抱着顾念不放。
顾念挣扎了两下也没有用，干脆低着头，把脸埋进楚昭阳的怀里。
被何昊然看见他们这样子，实在是有些尴尬。
何昊然目光不敢乱飘，关上门，自觉地往天花板上看，说道：“总裁，差不多该出去了，一会儿就该你上台了。”
楚昭阳低头看顾念，她的脸还埋在自己的怀里，他只能使劲儿的低头才能找到。
额头抵着顾念的太阳穴位置，鼻尖儿轻轻地在她的脸颊蹭。
两人脸贴着脸，呼吸交织，自成一个小小的逼仄空间，温度也因呼吸而徐徐上升。
顾念闻得到楚昭阳清淡薄荷香的气息，楚昭阳闻得到顾念呼出的清甜带着点儿果香的气息。
她脸颊肌肤的温度也随着他呼吸的不断洒落而上升。
鼻尖儿轻蹭之处，全都细腻柔软，好似感觉不到毛孔。
微微垂眼，能看得到她脸颊的酡红，娇艳瑰丽。
楚昭阳忍不住在她的脸颊落下细碎的轻吻，才说：“在这儿等着，别出去了。”
顾念哪能答应，马上推他：“我也要出去，我今天是来工作的。”
楚昭阳抿着唇，粗粗的喷了一口气：“外面危险。”
“那我也要出去，你想我回去受处分啊？这可是擅离职守。”顾念瞪了他一眼。
楚昭阳无奈，刚才还一副被他始乱终弃的委屈样子，整个人蔫儿了吧唧的，完全不爱搭理他。
现在误会解开了，就知道瞪他了。
“所以说，谁让你过来的！”楚昭阳也瞪回去。
这么危险的事情，她跑来这里，让他担心。
“我想要看着你，保护你啊。”顾念鼓着腮帮子说，“你会担心我，我也一样会担心你。”
楚昭阳的目光变柔，一颗心也因为她的话而陡然柔软。
顾念能感觉到，楚昭阳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就连周身的空气仿佛都变得柔和又温暖。
“出去可以，一切以自己为重。”楚昭阳沉声嘱咐。
“嗯。”顾念点头，“我就呆在看得见你的地方。”
楚昭阳眉眼沾染着点点的笑意，就连嘴角也好似要往上牵扯了一般。
明明五官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但就是觉得他的脸上沁着笑意，分外柔和。
何昊然不敢打扰两人此时甜的冒泡的气氛，但碍于时间的关系，又不得不出言提醒。
楚昭阳这才跟着何昊然离开了。
顾念又在休息室内等了一会儿，看时间差不多了，楚昭阳也该登台，才开门出去。
结果刚拐过弯，就看见一间休息室的门开了。
江向雪正从里面走出来。
走廊里没人，顾念不想单独与她碰面，又跟她发生口角，闹出什么事，便想要避开。
谁知，身后竟还有两个男人紧随着江向雪出来。
顾念脸色一变，发现江向雪走路的姿势不对，腰背特别的僵硬，走起路来极其不自然。
而她身后的两个男人，其中一个贴着江向雪的后背特别近。
三人迎面见到她，江向雪一脸慌乱，快要哭出来的模样，正求救似的看向顾念。
115 她怎么不去死？
身后那两个男人显然也没有料到会遇到人，其中一个男人表情阴沉，不知拿什么东西顶了江向雪一下，让江向雪脚步踉跄，腰更是晃了一晃。
“江小姐。”顾念脑中转了几下，将对讲机开开，走过去，在他们面前停下，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佯装什么都不知道的笑问，“晚宴都开始了，你要去哪儿？”
同时，浑身都戒备起来，手已经准备好了，随时拔枪。
江向雪身后的男人又拿着枪顶了她一下，警告她别耍花样。
江向雪双唇抖了抖，全然不见之前面对顾念时的骄傲与张扬。
顾念目光微垂，往江向雪的腰上看，而后又给江向雪递了个眼色，让她镇定，不要轻举妄动。
谁知，江向雪突然说：“抓住她，她才是楚昭阳的女朋友，我不是！你们抓错人了！”
顾念脸色一变，忙往后退。
江向雪身后的两个男人也愣了一下，互相看了一眼。
“她是为了找替罪羊。今天全场的人都知道她是要跟楚昭阳订婚的，别跟她废话那么多，走！”旁边的光头说道。
“那她怎么办？”另一个耳根有道两三厘米长的刀疤的男人，指着顾念说。
“解决了她。”光头男沉声说道。
顾念爱恨，如果不是江向雪要害她，顾念还能拖延时间让同事过来，抓住这两个人，她跟江向雪也不会有事。
现在被江向雪一搅和，什么都来不及了。
“顾念，你那边什么情况？”耳麦里，传来李少峰的声音。
顾念还来不及回答，刀疤男就带着江向雪往前走，警告道：“不许出声，否则杀了你！”
而另一个光头男，则举枪对准了顾念。
顾念赶紧躲开，正好旁边摆着一个垃圾桶，看着很有分量。
顾念用尽了最大的力气，将垃圾桶往光头男那儿踹。
给自己稍稍争取了一些时间，顾念忙对着对讲说：“已经有人混进来了，劫持了江向雪，在六点钟的走道方向，立刻通知一队二队看好门口。”
“妈.的，这女人是个警察！”光头男对刀疤男说。
江向雪趁机喊道：“她才是楚昭阳的女朋友，你们抓住她，放了我！你们抓她才有用，抓我没用的！刚才楚昭阳还去找过她！楚昭阳真正在乎的人是她！”
顾念一边躲避光头男的攻击，趁机朝光头男开了一枪，但没有打中。
听到江向雪的话，气地说：“江向雪，你还是安静点儿吧！”
“你们看，她这是被我说中了！你们放了我，换她！要剁手要干嘛的，都找她！”江向雪扯着嗓子喊道。
“闭嘴！”刀疤男被江向雪喊得不耐烦，扬手就朝江向雪的脸上扇了一巴掌。
江向雪什么时候遭受过这样的对待，从小就是被娇宠呵护着长大的，周围的人，不止是家人，就是亲戚，朋友，同学，同事，对她都从来不敢说一声重话，更何况是动手了。
被打这么一下，江向雪的下巴都被打歪了，半边脸全都肿了起来，脑袋也懵懵的，眼前不断的冒着雪花，那一边的耳朵也嗡嗡作响。
“警察要来了，别跟她纠缠了，走！”刀疤男对光头男说。
“万一这女的说的是真的呢？”光头男迟疑了一下。
“那就一起带走！”刀疤男咬牙道。
顾念也不可能真的放着江向雪被这两个人带走，江向雪跟她是有私人恩怨。
但在此之上，首先她还是一个警察。
她就得尽自己警察的职责，保护公民的安全。
“顾念，坚持住，我已经让人去支援你了！尽量拖住他们。”耳麦中，响起莫景晟的声音。
光头男的手枪做了消音处理，又是一枪过来，顾念堪堪躲过。
刀疤男见状，直接拿枪座猛敲一下江向雪的后颈，将她打晕。
江向雪便软趴趴的跌倒在了走道的地毯上。
刀疤男也加入进来，同光头男一起夹击顾念。
在顾念躲避光头男的时候，刀疤男抬腿飞踢，便踢掉了顾念手里的枪。
光头男趁机便将顾念敲晕，直接把顾念耳朵里的耳麦和对讲拽了出来，扔掉。
“走！”刀疤男说道，便去扛起了江向雪。
光头男也扛起顾念，两人却没有往门口走，反而是乘电梯到了顶楼。
如果此时顾念清醒，就会知道糟糕了。
他们的部署，是将盛悦的前后出口都堵住，宴会厅门口也有他们的人，其他人分散在宴会厅内。
但谁也没想到，绑匪竟然不往出口走，而往楼顶走。
光头男和刀疤男扛着顾念和江向雪到了盛悦的楼顶，便听到了震耳的轰轰声。
越走，风越大。
原来，是一辆直升机正悬在酒店的上空，正要缓缓地落下。
光头男和刀疤男赶紧跑了过去，直升机上除了飞行员，还有一个接应他们的人，将顾念和江向雪拉了上来。
光头男和刀疤男也跟着爬了上去，直升机马上飞走。
***
一队和二队的人，各派了两人上去增援，其余的人都留在原地，准备堵截。
这时，对讲机中，一队和二队派去增援的人回话：“这儿没人了，现场有打斗的痕迹。”
众人面面相觑，马上冲去宴会厅，途中，听到了莫景晟的声音：“他们乘电梯往上走了！追！”
“李少峰，你带着你们的人，逐层寻找。张江科，你带着一队，从应急通道走。胡文涛，你带着二队，从电梯直接上到顶楼。”莫景晟迅速说道。
他沉着脸起身，看向保安主任：“现在，立即封锁整个酒店，不许人进，不许人出！”
莫景晟自责，自己一直盯着监视屏，竟然也错过了那两个人，没有将那两个绑匪的身份辨认出来。
最后顾念与两人缠斗的时候，他迅速通知了下去，但还是慢了一步，竟眼睁睁的看着顾念被人带走。
莫景晟头疼，揉着太阳穴，担心顾念的安危，也不知道要怎么跟楚昭阳交代。
“把监控切换到每一层的电梯那里！”莫景晟说道。
监控切换完毕，但因为角度的原因，看不到电梯上的屏幕，也不知道到底显示在了哪一层上。
只看到那两个人分别扛着昏迷的顾念和江向雪。
而另一个屏幕，电梯门口，也没有一点儿动静。
“他们很可能去顶楼了。”莫景晟眉头深深地皱起，“难不成还准备了直升机吗？”
而此时，宴会厅已经被封锁了起来。
宾客也察觉到不对，有些骚.乱。
楚昭阳拧眉，问何昊然：“已经来了？”
“我去问问。”何昊然低声说，便转身去询问。
楚昭阳拧眉打量全场，竟是找不到顾念的身影。
那丫头，不是说了会呆在能看得见他的地方吗？
这时候，何昊然回来了，一脸的欲言又止，神态艰难。
“怎么回事？”楚昭阳冷声问，表情沉冷下来，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
但依旧抱着希望，希望何昊然跟他说，一切正常，已经抓到人了，告诉他，顾念没事。
只是，何昊然张了张嘴，终究还是艰难的说：“确实是有人混进来了，抓……抓走了江向雪，顾小姐为了阻止对方，被对方一起带走了。现在整个酒店都被封锁，莫先生正指挥手下找人。”
楚昭阳沉冷的脸上慢慢的升腾起可易辨的怒气，双手紧握成拳，愤怒之下，双眼越来越红。
“她怎么不去死？”这话，明显说的就是江向雪了。
自己作死，别带上顾念！
“那些人还在吗？”楚昭阳问。
“应该是不在了。”何昊然低声回答，此时大气都不敢出。
116 把她找回来！
楚昭阳转身就去找莫景晟，正好在走道中，见到已经从监控室出来，正往这边走的莫景晟。
见到他，莫景晟逐渐缓下脚步。
“人呢？”楚昭阳问道。
那么平静的声音下，却带着令人生颤的怒气。
莫景晟沉默着，不知道怎么回答。
“人呢！”楚昭阳突然扬高了声音，双目猩红一片，脖子上也冒出了根根的青筋。
他的喊声，就连宴会厅内的人也听得到。
楚嘉宏和向予澜，江万里和田馨月都跟了过来，听到楚昭阳的声音，纷纷不解。
同时，心里生出了不踏实的感觉。
“昭阳，怎么了？”向予澜问道。
因为知道今晚的情况，他们走到哪儿，都有保镖跟着，且尽量不会离开宴会厅，单独行动。
楚昭阳像是听不到向予澜的话一样，攥着拳头，声音比刚才低了些，却带上了丝丝的颤抖，好似……带着惧怕：“人呢？”
比刚才平静的语调，却比刚才还要让人心颤。
“抱歉，我已经让人去追了。”莫景晟低声说道。
“为什么要让她去！”楚昭阳腥红的双眼仿佛随时都会滴血，突然大步上前，抓住了莫景晟的领子，“把她找回来！”
楚昭阳突然扬声大喊：“找回来！”
向予澜还从来没见过楚昭阳这么激动，七岁之前，小孩子，哪里会有这么大的怒气。
而七岁之后，他又是那样的情况，连点儿情绪都少见，更何况是这样的怒气。
向予澜又惊又担心，上前一小步：“昭阳，怎么回事？”
田馨月也感觉到不对，问：“向雪呢？她不是一直跟你在一起？她去哪儿了？我看到他们把酒店都封了，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向雪又去哪里了？”
“你说找人，难道是向雪不见了？”向予澜问道。
“向雪不见了？”田馨月脸色煞白，就去抓住了楚昭阳的胳膊，“向雪怎么了？她出了什么事？她去哪儿了？到底怎么回事，你说啊！”
楚昭阳现在烦躁的想撕人，哪会管江向雪的死活。
他的顾念被人抓走了，他的女孩儿现在有危险，且还都是因为江向雪！
他恨不得江向雪这人直接死了算了，省的还膈应人，连累人。
对田馨月的问题，他烦的够呛，根本不愿意回答她，毫不客气的甩开田馨月的手，转头就走了。
莫景晟听到离开的楚昭阳正吩咐何昊然：“联系岚山大院。”
“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田馨月又抓住莫景晟问。
莫景晟扶好田馨月，将事情大致说过了。
初中昂扬拐弯的时候，听见身后田馨月“呜呜”的哭声：“救我女儿，快救我女儿！”
***
顾念皱着眉，缓缓地睁开眼，脖子后面还酸痛的厉害，带着强烈的不适。
视线还没有恢复，先感觉到了阴寒一片，刺骨的寒意直接刺穿了她身上的服务生制服，刺激着她的皮肤，窜起一片的鸡皮疙瘩。
手脚，都是冰凉的。
她试着活动手脚，发现手脚都被手铐给铐住了。
视线逐渐的恢复，但也没有什么用。
依稀勉强可以辨别的出她们是在室内，类似于农村的平房的地方。
窗户是老式的木框窗，一小格一小格的，并不大。再加上窗户很脏，不知道多久没有擦过，灰尘在窗户上蒙上一层灰白，让外面唯一的光亮，月光，都照不进来。
室内只有浅淡依稀可分辨出自身轮廓的光亮。
她跟江向雪一起被靠在柱子上，房屋四周的墙壁斑驳肮脏，墙面的石灰都掉的差不多了，剩下里面的砖块交叠，凹凸不平，缺角少棱。
就连正坐着的地面也是如此，刺骨的冰凉透进皮肤里，因为长时间不动，这股冷意变得越来越强烈。
这房子，像是许久没有忍住过的样子。
还能听见外面鸟虫猫狗的叫声时不时的传进来。
顾念动了几下手腕和脚腕，让手脚活动开来。
而后，被拷在后背的胳膊就尽量的往上抬，手肘弯到不能再弯的弧度。
同时，头也往后仰，将后脑尽可能的靠向手指。
终于，在几次之后，指尖捏到了她发上的一根细发卡。一根极普通，没有任何装饰的黑色发卡。
服务生的发型，要求挽起，一丝不苟。这根发卡就是她用来固定碎发的，没想到竟在这时候起到了作用。
指腹摸索到手铐的锁眼，慢慢的将发卡移入手铐的锁眼之中。
这技能还是大学的时候，她参加的社团里，社长交的。
当时，社长说他们以后出去是当警察的，当然不能拿这技能去做违法乱纪的事情。
但谁也不能保证，将来执行任务的时候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掌握开锁技能还是很有必要。
当她问社长，他是怎么想到要学这个的时候。
顾念还记得，社长当时摸了摸鼻子，尴尬的笑道：“因为看电视剧里，经常演，觉得很帅，就去学了。”
不过社长还是觉得，这是项很有用的技能。
顾念学会之后，一直没有机会施展。这么多年过去，手有些生，她也不敢肯定，这次能不能成功。
顾念这时候也感觉不到冷了，注意力高度集中，还有一点儿紧张，不知不觉的，额头和身上都渗出了汗。
在开锁的时候，还要注意听外面的声音，就怕外面有人进来。
这想法刚刚生出没多久，果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她就听到有人要进来的声音。
顾念赶紧停下动作，闭上眼睛佯装昏迷。
她听见前面传来开门的声音，老旧的房门传来刺耳的吱呀声，而后，便传来脚步声。
那脚步在房间中转了一圈，才出去。
隐隐的，听见外面那两个人的讨论声音：“怎么样，联系上了？”
“他们明天到，让我们今晚先好好地把她们俩守着。”
听声音，该是把她们绑来的光头男和刀疤男。
“行，我先去睡会儿，你守三个小时，然后我来替你。”光头男说道。
“不用这么谨慎吧，那两个人在里面绑着呢，不过就是两个女的，还能翻天去？”刀疤男不以为然的说道。
“谨慎点儿没错，别出意外，我看那个女警察，就不像是个省油的。”光头男说道。
这么一说，刀疤男也来了谈性，颇有些八卦的问：“你说，里面那俩，到底谁才是楚昭阳的女朋友？”
“谁知道，我看还是那个姓江的可能性大一点。看她穿的那么风.骚，晚上可风光了，又总跟楚昭阳站在一起，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跟楚昭阳的关系。宴会上所有人都知道她跟楚昭阳的事儿，还能有跑？”光头男说道，突然吐了一口不知道什么。
“我看啊，实在不行，把她们俩每人都剁一根手指给楚昭阳，两个里面，总有一个是他在乎的吧。”刀疤男提议道。
“你就别瞎操心了，等明天来了人，他们会有决定的。”光头男说道。
刀疤男“啧啧”两声，声音变得有些猥琐：“有钱人可真是会享受，表面有一个大家闺秀当女朋友，背后再找个警察玩制服.诱.惑。命真好。”
“行了，等把事情解决了，这两个女的我看上头也未必会真放了她们。如果不放，那就先给咱们爽一爽再说。到时候什么千金小姐，什么制服.诱.惑，有钱人体验到的，你都体验得到，还跟他们享受一个待遇呢。”光头男嘿嘿笑了两声。
刀疤男听了，猥琐的舔了舔舌头，搓着手不住的点头：“对，对，你说的对。”
顾念听着浑身发抖，心越来越凉。
许久之后，两人不再说话了，顾念这才继续开锁。
117 你想让我不好过，你自己也得赔进去
终于，听到“咔嚓”一声，顾念从未觉得，开锁的声音竟是这么美妙。
她松了一口气，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悄悄地将手铐打开，放到一旁。
然后，又开始开脚上的锁。
当锁全部打开之后，她活动活动手腕脚腕，正要去看江向雪的情况，却听到了江向雪的声音：“喂，你不能自己一个人走。你是个警察，别忘了！如果你丢下我，你千万别让我出去，不然我一定会告到你身败名裂！”
原来她早醒了。
顾念叹了口气，走过去，低声说：“不想让他们发现，你就小声点儿。”
透着浅淡的光，顾念看到了江向雪满脸都是泪，连鼻涕都出来了。
如果这时候刀疤男和光头男看见她，估计也觉得恶心的下不去手了。
“那你就带我一起走，否则我就嚷嚷起来，大不了咱俩一起死。你把我留在这儿，你也别想走，我不会让你好过的。”江向雪咬着牙，低声威胁。
“想让我带你走也行。”顾念忍着怒气，低声说，“一切都要听我指挥，别瞎嚷嚷，我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然的话，你现在就嚷嚷吧。刚才那两个人的话你也听见了，你想让我不好过，你自己也得赔进去。听我的，跟我走，还是在这儿损人不利己，你自己选。”
江向雪想了想，低声咕哝：“你要是中途陷害我怎么办？”
顾念嗤了一声：“那你现在就嚷嚷吧。”
江向雪抿了抿唇，很勉强的说：“快给我解开。”
“从现在开始，别说话，听我的。如果你拖了后腿，我们俩都走不了，处境只会更糟糕，知道吗？”顾念实在是很难信得过江向雪。
江向雪不耐烦的点头：“知道了。”
顾念这才给江向雪开了锁，这一次比之前给自己开要快得多。
“把鞋给我。”顾念说道。
“你干什么？”江向雪把脚往后缩了缩。
顾念受不了的翻了个白眼：“江小姐，你穿着高跟鞋，逃跑的时候还嫌自己跑太快吗？”
江向雪瘪瘪嘴，这才把鞋脱了下来，顾念用力，把鞋跟掰了下来，又还给了江向雪。
“这是我最喜欢的鞋之一。”江向雪念叨着，将鞋重新穿好。
顾念打量了眼江向雪的裙子，好在是及膝的，不算长，跑起来不怎么碍事，便没再管。
顾念看了眼房间，许是觉得她们都被拷着不能活动，因此并没有收走房间中的太多东西，桌椅都还摆着。
顾念拿起椅子，示意江向雪跟她走到门边。
“装肚子疼，会吧？”顾念低声说道。
江向雪嘴巴抖着，不太敢。
“装肚子痛，叫，把外面的人引进来，我么才能走。”顾念说道。
“我……我不敢。”江向雪小声说，已经快哭了，“如果你对付不了怎么办，我们俩就都完了。”
“你在这儿干等着，不会完？”顾念冷声说，“现在他们只有一个人守在外面，我们还有逃跑的可能。”
江向雪还在迟疑，害怕的不停地发抖，眼泪啪嗒啪嗒的往外掉。
“你不是答应过我，听我的指挥吗？”顾念被江向雪弄无奈了，“行，你要是不叫，我叫，是一定要把他引进来的。”
“我……我叫……”江向雪说道，捂着肚子，开始出声，“肚子……我的肚子……好痛……”
江向雪害怕的边哭边说，还挺逼真，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大点儿声。”顾念提醒道。
“来人啊……我肚子好痛啊！”江向雪提高了点儿声音。
顾念也跟着喊：“有没有人，来人啊！”
她一边喊，一边凝神听门外的声响。
“别叫了，耍什么花样呢！”外面，刀疤男拍了拍门，让她们安静。
“没耍花样，你也知道，江向雪从来没吃过苦，突然被你绑来了，一害怕就这样了。”顾念说道，听起来很着急。
“那能怎么办，我是不可能让她去医院的。”刀疤男不耐烦的说道，“忍着，疼也疼不死人！”
“疼啊，我真的好疼啊！有没有药，给点儿止痛药也行啊。”江向雪哭着说道。
原来还是装的，现在一紧张，想到自己的处境，胃竟是真的疼了起来。
原本她应该在温暖的宴会厅里，喝着香槟，吃着精致的小点心，跟人谈笑。
怎么就那么倒霉，落到这里了呢！
江向雪惨白着脸，捂着胃颤声道。
顾念暗叫不好，她怎么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闹幺蛾子。
“你看看有没有什么止痛药吧。”顾念只能说，“你们还要拿她来威胁楚昭阳吧。如果她有什么三长两短的，对你们的计划也有影响。”
“哟，你知道的挺多啊！”刀疤男“啧”了一声，“等着，我去拿药。”
这儿是他们事先选好的一个落脚点，因为地方偏僻，周围有些村子，但离得不近，所以在这里备好了常用的水和食物。
为了防止他们在行动中受伤，自然也会准备一些药物。
刀疤男本没有这么好说话，但是这大半夜的一颗心寂寞难耐，如火中烧。
刚刚听到江向雪那娇滴滴带着哭腔的声音，立即引燃了他体内的那些恶趣味，还有一些变.态的想法，在血液中燃烧。
光头男不让他碰她们，但这大半夜的，他也不是真的要把她们怎么样，揩点儿油，该过足的瘾都过足了，总行吧。
他都想好了，江向雪不是胃痛难受吗？
他手里有药，拿着这个药吊着江向雪，让她乖乖听话，不然就不给她药。
他就不信，江向雪还能不乖乖就范？
想到一个千金小姐，自小娇生惯养，身娇肉贵，却要为他做尽那些下.流的事儿，他就期待不已，浑身都已经烫了起来，欲罢不能。
她越是痛苦难过，孤单无助，他就越觉得过瘾，痛快！
于是刀疤男转身就去旁边屋子拿药，顾念趁机想要打开门。
但不出意外，门果然是被他们从外面反锁了。
顾念也没报过什么期望，所以在打不开后，也没有多大的失望，反正一开始就没把这个列入计划，还是要按照原定的计划来执行。
可一旁的江向雪，捂着肚子问：“怎么回事，你赶紧打开门啊！趁他不在，我们才能跑。”
“门被从外面反锁了，打不开。”顾念没什么心情的解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外面的声音上了。
江向雪却不乐意了：“你有没有点儿用啊，刚才看你开手铐的锁开的还挺麻利的，怎么这会儿连个门锁都开不开。”
“……”顾念忍着气，冷冷的说，“你行你上。”
江向雪被噎了一下，不说话了，这时候，顾念耳朵动了一下，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忙小声警告江向雪：“别说话。”
江向雪紧张的屏住呼吸，一手捂着胃，疼得脸色煞白，冷汗都冒了出来。
顾念听到开锁的声音，忙往旁边避了避，精神高度集中。
而后，就听见了开锁的声音，门打开，听见刀疤男还没进来，就已经搓着手说：“胃疼，想要药也不是不行，但是得听——”
话没说完，顾念举着椅子用力往刀疤男的头上砸。
“砰”的一声，刀疤男应声倒地。
“快跑！”顾念拽着江向雪就往外冲。
江向雪一手被顾念拽着，一手捂着胃，跑的踉踉跄跄，速度不快，把顾念的速度都拖慢了一大截。
“你快点！”顾念忍不住催道。
“我……我胃疼……跑不动，浑身没力气。”江向雪哭着说道。
顾念没办法，只能拽着她尽力的往前跑。
突然，耳边擦过一声“砰”的巨响。
江向雪吓得直接哭了出来。
118 你替我死吧！
顾念回头看，那光头男追了出来，正在她们身后，正在逐渐的缩小与她们之间的距离。
“怎么办啊！呜呜呜呜，他追来了！”江向雪哭着说道。
顾念真想说，有这力气哭，还不如省省劲儿赶紧跑呢！
但现在她也不敢轻易开口，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奔跑上。更何况还要拽着江向雪这么个累赘。
与此同时，她还得随时注意后方的情况，躲避枪击。
“啊！”江向雪脚下一个踉跄，被脚下的石头绊了一下，人就倒了。
顾念回头看了眼，眼看着光头男正在迅速接近。
顾念赶紧把江向雪给拉了起来，江向雪现在好似已经在崩溃边缘似的，自己一点儿力气都不出，把自身的重量完全都放在了顾念的身上。
顾念没吃晚餐，又一路带着江向雪跑，现在也是在咬着牙支撑，为了把江向雪拉起来，脸都涨红了。
这时候，江向雪竟鬼使神差的回头了，见光头男竟已经距离她们这么近了，江向雪一脸惊恐。
她被顾念拉起来，一咬牙，忽然就把顾念往后甩。
顾念一点儿准备都没有，刚刚把她拉起来也没什么力气，冷不防就被她甩回去。
“你替我死吧！”江向雪一脸狰狞道，这时候也不柔弱了，发足往前狂奔。
顾念被江向雪甩的几乎是往后飞，竟是直接撞上了光头男。
光头男被顾念撞击着止住了脚步，江向雪趁机就往前跑远了。
光头男不能两个都丢了，便来抓顾念。
顾念一脚踢开他，光头男举枪就对准了她。
这一刻，顾念浑身的血液都冻结了，屏住呼吸，瞳孔骤然缩小，紧张的看着光头男。
光头男不想给顾念再逃跑的机会，但也不想要了她的命。
枪管偏下，对准了顾念的小腿。
顾念着虽然知道躲不过去，但还是本能的躲闪。
结果，却只听到闷闷地如同卡了壳的“咔嚓”声，却没有预想中的射击声，更没有子弹穿入骨肉的剧痛。
顾念和光头男都愣了一下。
两人俱都反应过来，光头男的手枪已经没子弹了。
顾念呼出一口气，浑身的冷汗哗啦啦的全都冒了出来。
一阵寒风吹过，她才发现，身上的冷汗竟是浸透了服务生制服的衬衣和厚厚的马甲。
光头男愣过之后，马上攻了过来，顾念躲过他的攻击，余光瞥见脚下的石块，突然抬腿一扫，石块连带着脚下的泥土全都朝光头男扑了过去。
光头男不得不闭眼歪头躲避，同时下意识的抬起了双手在空中扑腾，要把石块和泥土扑打开。
顾念抓紧机会，直接从矮坡上滑了下去。
下面就是一片农田，深秋的麦子已经长得很高，白日里泛着金黄，但晚上却显出了暗调的咖啡色，在晚风中被吹得晃晃荡荡，发出沙沙的声音。
顾念专挑这些有遮挡的地方走，现在也顾不得会不会破坏农田了，便穿梭在麦子地里，猫着腰，隐身于麦地之中。
因为风的关系，顾念感觉四面八方都是麦子沙沙的声音，分辨不太出光头男是否在身后跟着，又是在什么位置。
顾念此时力气基本已经耗尽，全凭着一股劲儿，靠着求生的意志，逼迫自己不停地往前跑，往前跑。
从麦田出来，前面一片空旷。
顾念往后看，远远地能辨认出光头男的轮廓，正往她这边追。
顾念脚下已经有些踉跄，感觉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小腿传来抽筋的感觉，脚腕说不出的肿胀酸痛。
她使劲儿的往前跑，前面竟是一片水库，不知多深。
顾念回头看了光头男的身影一眼，一咬牙，就跳了进去。
光头男远远地听到“噗通”一声，等他到的时候，水面平静的连一丝波纹都没有。
光头男气的在原地骂了几声，只能往回走。
***
早晨六点，楚天医院。
“总裁，江向雪回来了。”何昊然进来办公室说道。
楚昭阳此时正坐在沙发上，始终低着头。
何昊然知道，他彻夜未眠。
从知道顾念被绑走，楚昭阳就没有区别的地方，直接赶到了楚天医院。
他想着，如果顾念找到了，受伤了，第一时间就要被送来这里。
他能让楚天医院做好最完全的准备，只要顾念一到，马上就能给她进行救治。
但是等了一晚上，始终没有一点儿顾念的消息。
楚昭阳的一双眼都熬红了，唇周和下巴都生出了浅浅的胡渣，眼睛底下又一圈深深地阴影。
他就一整夜保持着这个姿势没有动，浑身冷透了也不知觉。
楚恬来看过他一次，给他带了饭，现在已经凉透了，摆在办公桌上。
楚嘉宏和向予澜不知内情，还以为楚昭阳是在担心江向雪，本想安慰他。
但楚恬怕两人越说越乱，帮倒忙，就把两人给带走了，所以才没有在这儿陪着。
楚昭阳现在四肢冰冷，整个人都麻木了似的。
脑子里闪过无数种可能，那些顾念可能会遭遇的事情。
甚至，不自觉地代入了自己当初被绑架时的遭遇。感觉心脏被人狠狠地揪住，喉咙酸涩不已。
听到何浩然的话，楚昭阳蹭的就站了起来。
保持了一晚上没有换动作，突然站起来，四肢僵硬酸痛，差点儿栽倒回沙发上。
“顾念呢！”楚昭阳哑声问道，一晚上没有说过话。
不论是谁来找他，只要是没有顾念的消息，他就拒绝说话。
到现在，滴水未进。
因此，说话的声音也沙哑的厉害。
何昊然颓然的摇摇头：“只有江向雪一个人，是她父母送她来的，要给她做全面的检查。现在莫处正带着警察去找江向雪问话，但江向雪好像不大配合。”
“岚山大院的人到了吗？”楚昭阳问。
“到了，三点的时候就到了，给他们安排了几间病房稍作休息，他们对此也没有意见。”何昊然说道，“来的是暗影的魏无彩和他的部下。我已经把详细的情况都跟他们说了。”
岚山大院，便是世人对闻家的另一个称呼，因闻家在T市的所在而得名。
因是建在T市知名的岚山之上，从山腰到山巅，盘旋着巍峨的古建筑，而成为T市一道有名的景点。
虽然游客上不去，却能在山脚下遥遥往上望。
去T市旅游的人，都会去一趟岚山，遥望一下山巅上的岚山大院。
而岚山大院的名字，也是被人们口口相传，叫着叫着，自然而然就有了这么一个称呼，甚至成为闻家的一个指代。
不会刻意去说闻家，只要说岚山大院四个字，便知道所说的就是闻家。
闻家有其专门的情报部门，为暗影。
安全部门，为暗卫。
另外，还有专门的医疗部门，目前医疗部门的主管便是一位医学界的泰山北斗级人物，不论哪家医院，以及医疗组织，不论国内国外的邀请，都无法请动他出山，便留在了岚山大院中，教导学生，研究医药。
还有专门的科研部门，其中的高科技产品，与闻家关系较好的人，例如萧家，相家等，闻家会赠送一些。其他的，有钱也买不到。而有些产品，也会往签订合同，往上层输送。
闻家游走于黑白之间，能在至今越来越稳固，始终屹立不倒，便是因为他们并不做那些上层不能容忍的事情，不会去挑战那些黑暗的事情。
119 顾念在哪儿？（一更）
同时，各大家族也会将自己家族内的继承人，以及出色的后辈送到岚山大院进行训练，学习功夫。
训练强度自然是比不上岚山大院内部的人才培养强度以及危险度，但放在外面，学成之后，武力值也已经足够惊人。
就因为与上层，以及各大家族这样千丝万缕的联系，形成了一种平衡，导致岚山大院谁也动不得，成为一个地位相当特殊且超然的存在。
岚山大院当然也接私活。
各大家族一些他们的人力所解决不了的事情，就会拜托岚山大院来解决。包括上层需要做一些不太能见光的事情，对外时不想叫人抓住把柄，也会交给岚山大院。
实在是因为他们的情报系统太过强悍，而暗卫和暗影的武力值又太过强横。
正是因为这一项项的联系，让岚山大院即使十分特殊，也依旧能够堂堂正正的立在岚山之上。
就像这次顾念被绑，楚昭阳也在第一时间联系了岚山大院。
那边，也派了魏无彩过来。
魏无彩隶属于岚山大院的情报机构，暗影中的无影，也是暗影中的王牌队伍。
一是因为闻人跟楚昭阳的交情在，二也是因为楚昭阳给的价钱高，点名要魏无彩那拨人过来。
“走，跟他们一起去见江向雪。”楚昭阳说道。
迈开维持了一夜坐姿未动而变得酸僵的腿，起初步伐还有些僵硬，走了几步之后才缓和。
两人正要往魏无彩那边走，何昊然接到了电话，对楚昭阳说：“听说江向雪已经回来了，魏无彩带着人去江向雪的病房了。”
效率很高，这让楚昭阳升起了一些信心，便跟何昊然直接去了魏无彩的病房。
病房内，江万里和田馨月陪着江向雪。
魏无彩他们并没有进入病房，而是低调的站在门口，细细的观察。
莫景晟带着李少峰和沈晓曼在病房内，准备跟江向雪询问。
楚昭阳来到门口，与魏无彩打了招呼，魏无彩低声说：“江向雪不会配合的，一会儿由我们来解决。”
楚昭阳闻言，目光冷漠的往病房里看了一眼，才进了病房。
一直不肯说话的江向雪，见到楚昭阳，立即哭的梨花带雨：“楚大哥，你终于来了，我好怕！”
楚昭阳在床尾站定，没再往前走，更没有让江向雪碰到自己。
江向雪手身在半空，动作僵硬尴尬极了。
“楚大哥，他们是想要抓我来威胁你，我肯定不能让他们得逞的，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江向雪哭着说道。
楚昭阳嘲讽的看着她，就凭她，怎么可能逃出来。
她能逃出来，只能是因为顾念。
“顾念呢？”楚昭阳问道。
江向雪一僵，随后便“呜呜”的哭：“楚大哥，我千辛万苦，冒着那么大的危险，好不容易逃出来了，你不关心关心我，为什么要问不相关的人？”
“顾念呢？”楚昭阳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问。
这样子，像是她不说，他能打人似的。
江向雪“哇”的一声，就嚎啕大哭，捂着脸说：“不知道，我不知道！”
“昭阳，你就别难为向雪了。她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刚刚经历过那么恐怖的事情，肯定是不敢去回想的。你让她休息休息，冷静冷静，有什么事儿，等她恢复了再说吧。”田馨月说道。
“她能等，顾念等不了。”楚昭阳沉声道，狠狠地瞪着眼前这对不顾人死活的母女。
江向雪是回来了，可顾念还不知所踪。
等江向雪冷静，得等到什么时候？
没有顾念，她江向雪能回得来？
就凭她一个除了瞧不起人，什么都不会的废物，能凭自己跑出来？
谁知道顾念到底为她做了多少，才能让她出来。
结果，母女俩只字不提，摆明了就是要让顾念死。
两人这样对顾念，竟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完全不觉得自己这样，就等于是杀人凶手。
“我不知道，我就是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江向雪抬起双手，捧着自己的脑袋便不住的摇晃，往后倒在床.上，一副虚弱的模样。
“昭阳，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为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来这么逼向雪？向雪刚刚经历了那么多，她从小就没遇过这种事儿。你倒好，一来也不问问她怎么样，就问别人。”
“那不是别人，是救了她的警察！”沈晓曼忍无可忍的说，“不是不相干的人，是我们的同事！现在江小姐没事儿，我们有权要求她配合我们，找到我们的同事！如果不是为了救她，顾念也不会被一起抓走！”
“那本来就是她身为警察的职责，不是吗？”田馨月说道，“我还要说你们呢！你们一帮人在宴会上，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绑匪，眼睁睁的看着向雪被抓走，都没能把她救下，你们还有什么用！要不是你们办事不力，要不是那个顾念能力不行，向雪怎么会被抓走？顾念现在找不着，谁也不怪，就怪她自己，怪你们！”
莫景晟沉下脸，冷声说：“现在江小姐没事，我们要给她做笔录。协助警察办案，也是你们身为公民的义务。”
“我女儿现在很不舒服，她没办法录口供！”田馨月说道。
早就从江向雪那儿知道，楚昭阳跟顾念那个小警察不清不楚的，还帮着他们找顾念？
做什么梦呢！
死了才好！
省的留着膈应人，破坏她女儿的好事儿。
正好这个机会，死了，也不是她们的责任。
为了印证田馨月的话似的，江向雪捂着脑袋在床上不住的晃：“我头好晕，我要做一个全面的检查，我头痛，头晕，不想说话。”
“头晕是吗？”这时，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
众人转头去看，就见一个看着还挺年轻的人，穿着白大褂，带着几人走进来，因为脸上带着宽大的口罩，看不见他的面容，也无从分辨他到底是什么年龄。
后面的几个人，全都同样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
何昊然有些傻眼，看着，怎么像是魏无彩那帮人啊！
这帮人什么时候弄来了一身白大褂，刚才还没有啊！
看魏无彩脖子上还挂着听诊器，设备挺齐全啊！
怪不得人家岚山大院这么牛呢，何昊然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字。
服！
魏无彩身后的人，竟然还有人扮成护士的。
一个女人穿着护士服，另有一个男人穿着男护士服，推着一个担架车进来，贴着床边放好。
“我们带江小姐去做一下全面的检查。”魏无彩说道，一言一行，都是专业的医生范儿。
把江万里和田馨月唬的一愣一愣的，谁也没有怀疑。
田馨月甚至还忙不迭地说：“对对，医生，快带她去检查检查。”
江向雪被抬到担架车上，就被推走。
她还做戏的躺在那儿直哼哼。
莫景晟看看楚昭阳和何昊然，心知肚明，但没有说什么。
就连李少峰和沈晓曼都看出不对了，也都保持沉默。
楚昭阳给何昊然使了个眼色，让他留下在这儿安抚住江万里和田馨月，自己则去跟上魏无彩。
江向雪被带到一个像是实验室的地方，才发现不对。
“这是哪里？你们把我带到这里来干什么！”江向雪惊慌的坐了起来，发现楚昭阳走在最后，也进了来，还妥贴的把门关上。
“楚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把我带到这里来了！”江向雪可怜兮兮的看着楚昭阳。
“江小姐刚才不还头晕头痛的起不来吗？现在看着倒挺有精神的。”魏无彩讽道，扯下口罩。
“带你来这里，是因为这儿够安静，没有人打扰。”魏无彩随意的坐在桌角，“现在说说吧，顾念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