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 匿名文件
而后，又蹭着他的脚倒地，开始一边蹭着他的脚不停地打滚，蹭着自己毛茸茸的后背。
余嫂听见声音也赶紧出来了，看到咖喱的模样，便笑了。
“先生，你不在的时候，顾念经常过来看看咖喱。”余嫂笑着说道。
提及顾念，楚昭阳揉咖喱脑袋时候，目光更加的柔和了。
他抬腕看了眼时间，去换个衣服，收拾收拾，就该去接顾念了。
“对了，今天上午，有快递给您送来一份文件，我放在书房了。”余嫂说道。
楚昭阳点点头，回房间换衣服。
心中有些奇怪，如果是公事，那些文件向来是送到楚天，由何昊然先经手的，不会送到他这里来。
至于私事，他就更不知道有什么文件了。
微微皱眉，这事儿古怪，存在他心里上不上，下不下的。
所以，在出发去接顾念之前，他先拐去了书房。
桌面十分整洁，没有杂乱的文件，因此，摆在桌面上的那份快递文件，就格外明显。
楚昭阳走过去，拿起文件。
上面的快递单上，并没有写明寄件人，连姓名也只是一个潦草的单字，都不一定是真的存在于寄件人的姓名之中。
除此之外，手机号码经过复写之后，也不清楚，有几个数字都已经模糊掉了。
楚昭阳眉目微凝，将快递的硬纸面撕开，从里面拿出一份牛皮纸袋。
纸袋封了蜡。
隔着牛皮纸袋，能摸得出里面确实放了一份挺厚的文件。
楚昭阳将牛皮纸袋打开，从里面取出文件，当看清楚文件的内容，楚昭阳双眸中，瞳孔骤然收缩。
他的手紧紧地抓着文件的边缘，拇指无意识的用力往纸面上扣。
随着“噗嗤噗嗤”的摩擦声，拇指边缘的纸面都已经被扣得发软，发皱，往下深陷。
而文件上正写着的内容，是说顾念的父亲，顾立成，就是当年绑架他的犯人之一，如今在逃。
楚昭阳的大脑一片空白。
这上面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不想信，也不愿信。
他浑身发冷，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阴暗，潮湿，不见天日的空间之内。
周围响着那些人恣意的嘲笑声，拿着一个孩子出气，殴打，辱骂，不觉丝毫的不妥。
楚昭阳突然捂住了胃，胃部绞痛。
就像7岁那时候，吃着已经干硬的馒头，没有一点儿水分。
馒头干硬的难以下咽，摩擦着他的喉咙。顿顿吃这种，小孩子幼细的喉咙根本承受不住，发炎红肿，连咽口水都艰难，胃也被磨坏了，每天都痛。
再加上喝一些不干净的水，又冰又脏。后来不只是胃痛，已经开始呕吐，一点儿东西凑吃不下去。
此刻，楚昭阳就仿佛回到了那时候。
他跌坐到沙发上，捂着喉咙和胃部，浑身冰寒。
一张照片，从手里的文件中掉落，在空气中打着转，落到地上。
楚昭阳动作机械的弯腰，将照片拿了起来。
照片中，是个看着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的红底证件照。
依稀，能从年轻人的脸上看到顾念的影子。
照片背面，写着“顾立成”三个字。
顾念的父亲，就是当初折磨他的人之一，让恶梦一直伴随着他，造成他人生永远无法磨灭的阴影。
这个念头，一直在他的脑中徘徊不去。
看着这个照片，他忘不了。
这个男人，他确实是见过的，就在绑架他的那批人中间。
即使那时候，他才7岁。
但那份记忆实在是太过深刻，那一张张脸，他都记得清楚，永远不可能忘记。
他记得，那个男人话很少。
大部分时间，其他绑匪围在一起说话，吹牛，甚至说些恶心的荤段子，炫耀自己的男性雄风的时候，他也从来不插言。
不论什么话题，那个男人从来不参与讨论。
他仿佛跟那些人格格不入，一个人在角落里，有时候，是静静地看着他。
那些人折磨他的时候，那个男人不参与，但也不阻止。
起初，那些人折磨他，他会反抗。
但后来有一天，那个男人跟他说：“别反抗了，越反抗，你受的折磨越大。不论是心里上，还是你身体上的痛苦。你老实的配合，还能好过一点儿。”
后来，他真的这么做了。
那些人的折磨一点儿都没有少。
或许，是努力让自己的心变得麻木，精神上所受的折磨竟然真的没那么重了。
有时候，他会觉得那个男人是个好人。
因为他提醒过他。
但后来有一次，再被那些人折磨的时候，他哭着，向那个男人求助。
可他，依旧是满脸麻木，不动也不说，就在一旁冷眼看着。
没有阻止他们，也没有参与其中。
而其他人，则嘲笑他：“别求了，你真以为他是个好人？他不会帮你的！以为他跟你说几句话，你就真能得到他的帮助了？给了你希望，再叫你失望，这才是对你真正的折磨！”
那之后，他便彻底麻木，再也没有求过任何人。
那些人让他知道了，冷漠，也是折磨的一种。
楚昭阳闭上眼，脑海中闪出了顾念的脸。
笑的甜蜜又温柔的看着他的样子，担心他时一脸紧张的样子，因为被他瞒着危险，得知后生他气时候的样子。
被他吻得双眸朦胧，双唇潋滟的样子。
在他怀中绽放，羞涩却又娇人的模样。
那么多种样貌，在他的脑海中变换着。
慢慢的，顾念的脸变得模糊，换成了顾立成的那张脸。
脑海中的场景，再次换成了漆黑，肮脏，又破旧的厂房中。
楚昭阳双拳紧紧地握着，搁在腿上，眼角逐渐湿润了。
泪水湿润了睫毛，逐渐从眼角划出来。
许久，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楚昭阳缓缓地睁开眼，双手掌心埋住了脸，搓了几下，将眼角和睫毛上的泪都擦掉。
可眼睛还是红的厉害。
他拿出手机来看，是顾念的电话。
楚昭阳握着手机的手一紧。
现在，还不知道这份匿名文件中所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这些，还需要求证。
他不愿相信这些，极其希望这些都不是真的！
但，他一时半会儿，还是没办法面对顾念。
只是都已至此，他还是舍不得让顾念担心他，因联系不到他而怕他出了什么事。
平稳了下自己的情绪，楚昭阳接起电话。
“昭阳。”手机的另一端，传来顾念软软的声音。
楚昭阳此时心很乱，不知道该跟她说些什么。
完全没办法拿平时的态度对她，也没办法若无其事的聊天。
若是对别人，楚昭阳可以若无其事的伪装，让人丝毫看不出破绽。
可对方是顾念，是他永远都不愿意跟她伪装的人，不愿意拿对外人那套虚与委蛇，来对付她。
艰难的，楚昭阳也只能发出一声：“嗯。”
“我下班了，你吃饭了吗？”顾念问道。
楚昭阳看了眼时间，嗓音干涩的说：“还没。”
听得出他声音不对，顾念皱眉：“怎么了？你生病了？我听着你声音不太对。”
“没有。”楚昭阳越听她的声音，心痛的越厉害。
“那是工作太累了吧？”顾念没察觉到楚昭阳情绪的异常。
往日里，面对面，能看得见他的表情，他的话也比较多。
但只要是打电话，他的话从来都很少。
“嗯。”楚昭阳又艰难的应了声。
抬手摸摸喉咙，不知道为什么，好疼。
192 你就当不知道
“你别赶着回来就没日没夜的工作啊，我在家里没什么事情的，你得注意自己的身体。”顾念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担忧与心疼。
楚昭阳双唇紧抿着，却颤的厉害，眼睛红的要滴血了似的，里面蓄着水汽。
“好。”楚昭阳哑声应道。
“你的声音真的不太对。”顾念皱眉，“是不是要感冒了，你自己不知道？多喝点儿水，如果现在没工作，就赶紧休息去吧。”
楚昭阳应了一声，跟顾念结束了通话。
他低头，看着被他搁到一旁的文件，又拨通了电话：“给我查一个人，顾立成。”
何昊然一惊：“这……这不是顾念的父亲吗？您查他做什么？”
“让你查就查。”楚昭阳沉声道。
何昊然一凛，忙说：“是。”
挂上电话，何昊然依旧满脸不解的看着手机。
难道是总裁跟顾念出了什么问题？
可明明下飞机还好好的，在南市的时候，还那么拼命工作就为了早点儿回来。
只要是顾念来电，楚昭阳的脸不论原先有多严肃，都瞬间变得温柔。
把南市的同事和客户都吓着了。
下飞机以后，也是头一次，没有直接回公司，而是回家梳妆打扮，准备去接顾念。
这才多会儿，难道就是接了顾念之后，两人吵架了？
但也不至于要查顾念的父亲吧。
但，即使满肚子的疑问，何昊然也知道，上司的事情，自己不能插手，也不能多打听。
楚昭阳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
就在这时候，没想到，顾念又来了电话。
何昊然现在几乎肯定，两人是又闹矛盾了。
楚昭阳老.毛病犯了，什么事儿都不说，顾念就跑来问他了。
但何昊然想了想，最近也没有什么需要瞒着顾念的事情啊。
何昊然仍旧满腹疑惑的接起了电话，语气轻松地叫道：“顾念，什么事？”
“何助理，你帮我注意一下楚昭阳啊，他好像是生病了。”顾念说道。
“啊？”何昊然这下更摸不准了，这样子，也不像是吵架啊。
但，他跟楚昭阳分开也没多久，总裁没生病啊。
何昊然没有说，听到顾念说：“我刚跟他通话，他的声音不太对，像是感冒了，你一会儿去看看他啊，别让他工作太累了，让他多休息，多喝水，如果感冒了，就赶紧吃药，别硬撑。别为了赶回来，在那边就不要命的工作。”
何昊然愣住了，顾念还不知道楚昭阳已经回来了？
楚昭阳不是说，要去接顾念吗？
现在看时间，顾念也应该下班了。
何昊然忍不住问：“对了，你下班了吗？”
“嗯，正在回家的路上，怎么了？”顾念奇怪的问。
“没什么。”何昊然摇摇头，想到楚昭阳让他调查顾立成，也没有跟顾念说。
看来，楚昭阳根本就没去接顾念，并且跟顾念说他还没有回来。
至于为什么，何昊然想不出来，但肯定跟顾念的父亲有关。
于是，何浩然说：“你放心吧，我这就去看总裁，一会儿跟你说明情况。”
顾念笑着说：“谢谢。”
“哪里，不用谢。”何昊然挂了电话。
***
楚昭阳一页一页的看着文件上的内容，都快要能够倒背如流了。
为了让他相信，里面还说了他遭绑架的详细经过，包括原因，他所受到的虐待，以及那些绑匪的下场。
给他发这份文件的人，显然是知情人。
当时，八名绑匪，跑了两个，剩下六名被抓后都先后死在了监狱中。
这个人，会是逃走的两人中的一个吗？
楚昭阳很希望，这是对方愿望顾立成的。
“哥！”楚恬的声音在走廊上响起。
楚昭阳神色一凛，忙将文件放进抽屉里。
在他关上抽屉的一刹那，正好楚恬也推开了书房的门。
“怎么来了？”楚昭阳若无其事的冷脸问。
“我是来看咖喱的，来了才听余嫂说你出差回来了。”楚恬显然也不是第一次来书房了，很自然的坐在沙发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楚昭阳简短的回答，满脑子都是顾立成的事情，有些漫不经心。
楚恬眨眨眼，看了他半天。
就在楚昭阳以为自己掩饰的不够好，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看出了点儿什么的时候，听见楚恬问：“你没去见顾念啊？不应该啊，以你对顾念那黏糊劲儿，还不得一下飞机立刻飞奔到顾念那儿去？”
楚昭阳心中涩然，楚恬说的一点儿没错。
起先他确实是这样的。
“还有工作要忙。”楚昭阳淡淡的说道。
楚恬撅了噘嘴：“好吧，那我不打扰你了。”
说完，楚恬便出去了。
楚恬在外面跟咖喱玩了一阵才走的。
楚昭阳从书房出来，问余嫂：“人走了？”
“是啊。”余嫂说道，“说是还有事儿，不在这儿吃饭了。先生，晚饭快好了。”
楚昭阳点点头，转身去洗手间接了一盆水，回到书房。
将水盆放在沙发前，他手里还拿着文件和打火机。
他捏着文件的手指紧了紧，打着打火机，蹿出的火苗慢慢的靠近文件的一角。
而后，文件便烧灼了起来。
焦黑的边缘不断地化成黑色的粉末，落入水中。
直到文件上所有的文字都被烧掉，只剩下指尖捏着的空白的一角，这才松手，把剩下的一角都扔进了水盆里。
而后，拿起了顾立成的那张照片。
他还不能肯定，这就是顾立成。
这是当年的绑匪之一，他知道，但对方要是欺骗他，这是顾立成呢？
但，不论他是谁，楚昭阳都不想留着照片。
当年的恶梦，他想都不愿意想。
照片的存在，却只会时刻的提醒他。
而他，不需要照片，也能清楚地记得当年绑架他的每一个人。
于是，他将这张照片也烧掉，扔进了水里。
余嫂过来敲门，在门外说：“先生，晚餐好了。”
楚昭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沉重的呼出，起身开门。
对余嫂说：“那盆水，倒掉吧。”
余嫂应了声，等楚昭阳走了之后，余嫂进了书房，将地上的盆端起。
水已经被那些烧化的文件染黑，散发着烧焦的味道。
余嫂心中奇怪了一会儿，便端着盆去洗手间倒掉。
***
晚上，顾念正在房中做仰卧起坐，接到了楚恬的电话。
“大忙人，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顾念停下，还有些喘，坐好，笑着接起。
这阵子，楚恬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跟她的联系都少了。
“嘿嘿，我是来跟你说一个好消息的。”楚恬笑着说。
顾念奇怪，能有什么好消息，是楚恬知道而她不知道的？
“什么好消息？”顾念自己也好奇了起来。
“嘿嘿，我先问你，你想我哥了不啊？”楚恬贼兮兮的笑问。
顾念一下子就红了脸。
这次，楚昭阳出差的时间很长，她是真的很想他了。
听顾念不说话，楚恬说：“嘿嘿，害羞了啊？我就知道，你肯定想我哥了。”
“那你是知道什么我不知道的？”顾念红着脸问。
“当然，不过估计我哥是想给你一个惊喜，不过既然被我发现了，我就先来告诉你了。但是，你就装不知道吧。”楚恬说道。
顾念越发的好奇了，心被楚恬的话挠的直痒：“到底是什么事啊？”
“我哥今天回来了。不过工作忙，没有去见你。不过我想着，他肯定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的，如果他突然出现了，你就当不知道啊，千万别说我跟你说过了，不然他肯定要削我。”楚恬赶紧说。
193 还是……很喜欢
顾念却笑不出来了，嘴角的弯度一点一点儿的收起。
嘴唇不自觉地颤了起来。
他回来了，为什么不跟她说？
明明，她才刚刚跟他通过电话啊。
“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顾念失神的问。
也许，给他打电话的时候，还没回来？
顾念心乱，但是又一想，从南市坐飞机回来，需要将近四个小时。
可，她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才不过是两个多小时前。
那时候，楚昭阳既然能接电话，就不可能在飞机上。
“我也不太清楚，反正我刚才去，他已经到家了，那时候大概是快六点了吧。”楚恬说道。
顾念的心一点点的往下沉，楚恬却不知道。
还以为，顾念是高兴傻了。
“怎么了？高兴傻了吧？”楚恬笑着说。
顾念艰难的“嗯”了一声，听见楚恬欢快的说：“哎呀，我不跟你说了，万一我哥正给你打电话呢，结果你却收不到，挂了啊，拜拜！”
挂了电话，顾念说不出此时的心情，很失落，怎么都提不起劲儿来。
她也没再继续做仰卧起坐，点开通话记录。
她给楚昭阳打电话的时间，是五点二十。
这么说来，那时候，楚昭阳明明已经回来了，甚至可能已经在家了，却没有跟她说。
为什么？
不知怎的，顾念有点儿心慌。
心里沉沉的，总有种不好的感觉。
她低头握着手机，不知不觉的，就这样发呆了近一个小时。
等她清醒过来，心里很想给楚昭阳打电话求证，他到底为什么要骗她。
可，又不敢。
他既然都没有跟她说实话，她怕，她再问，会不会依旧等不来他的实话？
她不知道，如果是那样的话，她会怎么办。
可能，今天晚上就睡不着了。
但即使不问，自欺欺人着，她躺在床`上，也依旧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
同样睡不着的，还有楚昭阳。
文件和照片虽然都被烧毁，却早已铭刻在他脑中。
他思绪纷乱，总也冷静不下来，理不出任何头绪。
楚昭阳一直呆在书房中，没有回卧室。
沙发前的茶几上，摆着满满的一水晶瓶子威士忌，还有一只精致的大水晶杯。
楚昭阳倒了满满一整杯的威士忌，水晶瓶里的威士忌明显便少了近三分之一。
他喝了一口，起身，去书桌前，拉开抽屉，里面还有几盒烟。
楚昭阳全拿了出来，仔细一看，是五盒。
全是他戒烟后，扔在抽屉里就没再管，已经忘掉的。
都是全新未拆封的。
骨骼分明的长指捏起一包烟，拆开包装，从里面捏出一根香烟来，点燃，狠狠地吸了一口。
吐出淡白的烟雾，嘴里还有稍浓的烟草味儿没有褪去，便又灌了一大口酒。
喝的急，两口便将满满的一大杯都喝尽。酒意便上涌到脑补，脑袋已经有点儿懵了。
楚昭阳动作迟缓，一手拿着酒杯，一手夹着香烟，抽几口烟，又喝几口酒。
早晨余嫂过来的时候，发现楚昭阳没有在卧室。
她打开书房门看，就被眼前的画面吓了一跳。
楚昭阳坐在沙发上，通红的双眼眨也不眨的望着虚无的空气，眼中没有一点儿焦距。
看楚昭阳满眼血丝的样子，像是一宿没睡。
桌上歪倒着酒瓶和酒杯，还洒了一点儿酒水。地上，撒满了烟头。
余嫂真是吓了一跳，从她来这儿工作起，这么多年，就没见过楚昭阳这么失态，没见他这么失控的喝过这么多酒，抽过这么多烟。
家里什么时候，这么脏过？
余嫂走进去，楚昭阳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睁着眼，却像睡着了一样。
余嫂真怕楚昭阳是生病了，有个三长两短。
她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忐忑叫：“先生？”
楚昭阳仍旧呆呆的坐在那里，没有反应。
堆满了血丝的通红双眼，目光涣散，没有焦距，像是根本没听到余嫂进来。
余嫂真是吓着了，赶紧推了推楚昭阳的肩膀：“先生？先生，你怎么了？”
好半晌，楚昭阳才眨了眨干涩的双眼，发现眼睛疼得厉害。
他眯了眯眼，忍着眼睛强烈的干痛，转头看向余嫂。
“先生，你怎么了？我……我让施医生过来吧。”余嫂说道。
“不用。”楚昭阳终于出声。
可是，因为喝了一夜的酒，又抽了一夜的烟，嗓子干哑的不像话。
听他说话，余嫂自己都感觉嗓子疼。
“先生，你这样……”余嫂担心的说道。
楚昭阳站了起来：“没事。”
说完，他就回了卧室。
动作机械的将自己收拾妥当，换好衣服，便要出门。
余嫂见了，忙问：“先生，你不吃早餐了？”
“不吃了。”楚昭阳淡淡的说，就出了门。
余嫂站在门口久久不动，一脸担心。
楚昭阳现在这样子，就像是徒有个空壳，没有灵魂在里面，一切都如行尸走肉一般。
***
这一天，顾念就是工作的时候，心里也总存着楚昭阳的事情，有好几次，心不在焉。
甚至有一次，还被莫景晟黑着脸，点名批评了。
顾念知道，她不能再这样了。
中午的时候，她还是忐忑着，给楚昭阳打了电话。
顾念一个人躲在天台上，寒风吹着，她也没知觉似的。
等楚昭阳接起，顾念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电话那头，楚昭阳也静默着，不说话。
顾念此时，完全没了之前每次给他打电话时，那样甜蜜的心情。
剩下的，只是忐忑。
好久，面对楚昭阳都不曾有这样的感觉了。
“昭阳。”顾念艰难的叫道。
听到她的声音，楚昭阳一震，还是……很喜欢。
他闭上眼睛，艰难的说：“嗯？”
“你回来了吗？我……很想你。”顾念说道，眼圈红了，也不知道，是因为难受，还是被风吹的。
楚昭阳缓缓地叹了口气，说：“回来了。”
顾念眼睛一亮，只因为他这简简单单的回答，心仿佛重新跳动了起来。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顾念立即问。
楚昭阳想，可能是楚恬跟她说了什么。
他睫毛轻掩：“昨天傍晚。”
“你……都没跟我说。”顾念掩不住失落，但也因为楚昭阳没有瞒她而高兴。
她想，是她想多了，她跟楚昭阳之间并没有变。
所以，语气中便不自觉地就带上了点儿撒娇。
楚昭阳很想现在就过去找她，抱抱她，好好地听她跟他撒娇。
可，又想到那份文件，以及还未经证实的事情。
楚昭阳闭上了眼，心里被矛盾折磨着。
他想，或许应该先让自己冷静一下，才好去面对她。
他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顾念。
“因为太忙，最近无法抽时间见你。”楚昭阳哑声道，他顿了顿，说，“在南市的事情，回来还有好多收尾。”
“嗯，没关系。”顾念心又有点儿沉了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她多疑，可她总觉得，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楚昭阳。”顾念叫道。
楚昭阳一怔，从她生日那天晚上之后，顾念就没再这么叫过他。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顾念问，是不是，又像以前一样，遇到什么危险的事情，却不告诉她。
194 这件事，不要跟任何人说
“没有。”楚昭阳说，“别乱想。”
顾念迟疑的“嗯”了一声。
“没事就好，那我挂了。”顾念说道，但心里仍不安定。
在挂之前，突然听他叫：“顾念。”
顾念顿住，又听他叫道：“念念。”
听他这么叫，顾念彻底松了一口气，心中升起一抹甜。
想到从昨晚到现在的忐忑，一股情绪上来，双眼涌上一股酸暖。
叫出来之后，“念念”两个字，就一直缠绕在他的舌尖，打转。
带着浓浓的眷恋。
“等我忙完，就去找你。”我们在一起，好好地。
许多事情，他需要想清楚，需要整理好，然后，再好好地与她在一起。
顾念好像是听出了些什么，却又抓不住，只能点头道：“好。”
***
之后的三天，两人都没再联系。
这日，楚昭阳在办公室，何昊然在外敲响了门。
“进来。”楚昭阳头也不抬的说。
何昊然进来，手中拿着一份文件。
他关好门，走到楚昭阳的办公桌前，说：“总裁，顾念父亲的事情都调查清楚了，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的事情很难查，档案被锁的很死，中间有些事情，哪怕动用级别很高的关系，也查不到。”
楚昭阳停下，将手中的钢笔放下，缓缓抬头：“说说看。”
何昊然将文件交给楚昭阳，说：“这里有她父亲的照片。顾念父亲叫顾立成，竟也曾上过警校。只是警校毕业后，却没有考取警察。他连名都没有报，也没有应征别的工作。档案局里完全没有他的档案，就好像没有他这个人，一点儿记录都没有。”
“警校毕业两年后，他就失踪了。顾念的母亲对外宣称他去世，之后就再也没有他的任何消息，好像有股力量，将他所有的事情都封锁。值得注意的是，他是在上学期间，跟顾念的母亲认识的。”
“顾念母亲是大专毕业，当时她的学校就在大学城里，他们学校附近。顾立成毕业后，没有考取警察，而是带着顾念的母亲回到穆蓝淑的家乡虞城。之后，他似乎是外出工作，而穆蓝淑则一直在虞城呆着。”
“直到两年后，穆蓝淑怀了顾念，后来穆蓝淑突然对外说，顾立成在外工作，因事故去世。在当地还为顾立成办了葬礼。然后穆蓝淑就带着顾念来了B市。”
楚昭阳打开文件：“有顾立成的照片吗？”
“有的。”何昊然说，“不知道为什么，就连他的照片都很难找。警校一般都会留着毕业学员的档案与照片，但是他的照片和档案也都不见了。辗转找到当初与他一起毕业的同学，有一个并没有在警务部门工作，而是自己开了网店当soho一族。他手里有一张顾立成的照片，也放在里面了。”
楚昭阳从文件袋中翻找，摸出了一张照片。
当看到照片时，楚昭阳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捏着照片，浑身冰冷，彻骨的寒气从心里蹿到四肢各处。
楚昭阳死死地捏着照片，抬头，看着何昊然：“你确定，他就是顾念的父亲？”
“确定。”何昊然点头，不解的看着楚昭阳。
“知道了，你出去吧。”楚昭阳面无表情的说道。
“是。”何昊然转身，走到一半，又听见楚昭阳叫他。
何昊然顿住，回头：“总裁？”
“这件事，不要跟任何人说。”楚昭阳垂着眼，让何昊然看不清他的目光，“包括顾念。”
“是。”
何昊然出去后，楚昭阳指尖的照片落到了桌面上。
照片中的人，跟那份匿名快递送来的文件中，那张红底证件照的人，的确是同一个。
即使，生活照与证件照有出入，也无法否认，他们就是同一个人。
楚昭阳从旁抽出一张空白的纸，迅速的在上面写下一组数字。
正是那天那份快递的单号。
楚昭阳从网上查找单号的物流记录，输入单号，却显示这单号根本不存在。
楚昭阳双手离开键盘，皱眉思索了片刻。
而后，又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有件事，要问你。”
“什么事？”电话那头，方博然正坐在地毯上，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注意着自己的小儿子，防止他磕碰到。
谁能想到，岚山大院的情报头子方博然，私底下竟然是这番模样。
一头零乱的头发，半睁的眼睛永远都像是睡不醒一样。
正没形象的坐在地毯上，哄着小儿子玩儿。
接到楚昭阳的电话，也仍旧是那么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如果一份快递，我已经收到了，但快递单号却查不到任何信息，这说明快递公司没有录入，还是或者说，这单号压根儿就是假的？”楚昭阳沉声问。
方博然褪去一脸无聊犯困的模样，楚昭阳罕见这样说话又长又完整，看来事情不小。
他微微坐正，说道：“什么情况？有人给你寄了文件？”
以方博然的脑子，自然很快就能想得到。
他处理这种事情太多了，所以楚昭阳也没有瞒他：“匿名。”
“这种情况，不会经快递公司的手。所以，对方只是假扮快递员而已。那张单号十有八`九是假的，就连快递单都是伪造的。”方博然盘着腿，将儿子捞进怀里。
小娃儿小小的两只手拿着一颗被他的脸还大的球，捧在怀里玩儿。
双手没能抓住，球一下子就飞走了，但马上，又弹了回来。
原来，方博然在球上绑了根绳子，拴在了小儿子的脖子上，随便他怎么玩儿，球都不会飞远。
“你把那张快递单发给我，我给你查查。”方博然说道。
最近没人敢惹岚山大院，他也有点儿无聊了。
挂了电话，楚昭阳把快递单拍了照，发给了方博然。
***
临近下班的时候，楚昭阳的办公室门再一次被敲响。
楚昭阳抬头，刚说完“进来”，房门就打开了。
门口，出现一个看着成熟干练的女人。
束腰的驼色羊绒大衣，配上过膝的长靴，优雅精致。
楚昭阳有些惊讶，女人微微一笑：“学长，好久不见。”
楚昭阳想了一会儿，想起来：“明语桐。”
“我是不是该感到骄傲，你还能记得我？”明语桐走进来，顺便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什么时候回来的？”楚昭阳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
“上周，好多年没回来过，国内的事情都不怎么熟悉，处理完了，就四处见见老朋友。”明语桐解释道。
“会友？”楚昭阳问。
似乎已经习惯楚昭阳这种说话方式，明语桐摇摇头，“久留。”
“怎么想着回来了？”他记得，明家在国外的事业开展的很不错。
“正好，我来找你也是因为这件事。”明语桐笑道，“有没有空？晚上让我请你吃顿饭，顺便求你帮个忙。”
楚昭阳挑了挑眉，没拒绝。
明语桐跟他的关系比一般要好一些，这在他的交际中已经算是很不错的关系了。
再加上，彼此的爷爷又是多年老友，以前在老宅确实是经常见面的，所以对明语桐，楚昭阳倒是不介意能帮的上的，就帮一帮。
楚昭阳抬腕看了眼时间，便起身拿了外套，与明语桐一起离开。
两人出了电梯，走在公司的大堂，无法避免的便引起了轰动。
这可是楚昭阳第一次跟一个女人单独在公司内走动。
不是没有女客户，但每次，楚昭阳的身边总会跟着几个人，绝不单独跟女客户走在一起。
而这个女人，显然并不是公司的客户。
看她干练自信的样子，走在楚昭阳的身边也难得的不掩风采，昂首阔步的走着，有着让人羡慕的气场。
195 你监视我？
已经有女同事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讨论。
“那是谁啊？”
“不知道，看起来跟总裁很熟的样子。”
“我听说总裁有女朋友了，是不是就是她啊？”
“真的假的？不会吧。”
“但看着两人的气势，是不是都有点儿太强了？总裁的气场都这么强了，找个温柔点儿的弥补一下是不是好一些？”
“总裁那个段位的，肯定不能找普通女人。不普通的，大概也都是她这样吧。”
“但两人看着，也是挺相配的。”
楚昭阳都听得见，皱了皱眉，转头，朝着声音来源冷冷的看过去。
被看的女同事立即吓得住了嘴，不敢再说，纷纷散开来，各忙各的。
而明语桐，就像没听见一样，仍旧昂首阔步的走着。
***
顾念下班，收拾了东西，刚刚出办公室，就见言律迎面走了过来。
顾念沉沉的呼出一口气，淡淡的朝言律点点头，便要错身而过。
“顾念。”言律将她叫住。
顾念不得不停下来，转头看他。
“方便单独谈谈吗？”言律低声问。
同事们都已经下班出来，从旁经过。
顾念冷淡地说：“不是很方便。”
言律顿了顿，沉沉的吐出一口气，问：“你跟楚昭阳最近还好吗？”
顾念奇怪的看着他。
说实话，不是很好，她一直没有鼓起勇气再跟楚昭阳联系，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而楚昭阳，不知是工作忙的原因，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也没有跟她联系过。
“我觉得，不太好。”言律代她回答。
“我们很好，不劳你费心。”顾念冷淡的说。
“是吗？据我所知，你已经好几天没有跟他联系过了。楚昭阳有说什么原因吗？”言律问道。
顾念不敢置信的瞪着他：“你监视我？”
这想法，让顾念觉得恶心。
面对言律，不自觉地便往后退了一步。
“还需要监视吗？楚昭阳回来许久了，却都没有来找过你，你下班都是直接回家的。我们都是警察，这点儿分析能力还能没有？”言律嗤笑了一声。
“我们怎么样，见多少次面，都与你无关。”顾念不耐道，“你很无聊。”
顾念说完，转身就走。
言律立即追了上去，说道：“楚昭阳是怎么跟你说的？工作忙？可是他今天却在跟以前的学妹一起吃饭。”
顾念猛的顿住，脸色极沉：“你我在一起工作，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的动向你清楚，你要说这归功于你身为警察的分析能力。行。但楚昭阳呢？你们并无交集，你却对他的动向这么清楚，你说你没监视他？”
言律抿着唇，好一会儿不说话。
随后，才耸耸肩，说：“他是我的情敌，我手头有点儿人脉，顺便帮我注意着他的动向，很正常。别的不好说，只是看到他跟别的女人在一起，跟我说说，也没什么。”
顾念嘲讽的看着言律：“你知道吗？之前我们都以为你死了，我心里一直记着你，不是因为多喜欢你，而是我把你当朋友，多么希望我的好朋友没有死。现在我依旧希望你能好好的，但，现在我们连朋友都算不上了。”
顾念不管楚昭阳那边怎么样，但她不想从言律这里听到楚昭阳的情况。
她转身走，言律便在一旁跟着。
“你不信我说的，可以，我理解。你觉得我居心叵测，我也承认，我确实如此。我就是希望你跟楚昭阳分手，能够与我在一起。我这份心思从来没有隐瞒过。但我也没必要说谎骗你。我不会傻得挑拨离间，说些一戳就破的谎言。”言律紧跟着顾念，飞快的说道。
顾念加快脚步，只想尽快摆脱言律。
“遇见意餐厅，不信你自己去看。是谈公事还是私事，你总看得出来的。”言律说道。
说完，他停住了脚步，没有再继续跟上顾念。
“顾小姐。”刘成业在车边等着顾念。
顾念冲他笑笑，坐进了车里。
这些天，楚昭阳似乎是很忙，也没有跟她联系，但却仍旧让刘成业每天来接她。
这段时间，刘成业竟成了她跟楚昭阳之间唯一的联系。
也告诉她，她跟楚昭阳的事情，并不是一场梦。
顾念坐在后座，心中知道言律没安好心。
但，也忍不住总闪过那家餐厅的名字。
最近跟楚昭阳一点儿联系都没有，她不可能真的若无其事，跟自己说她跟楚昭阳的感情没变。
只是，怎么会突然成了这样，她真的不明白。
明明，楚昭阳出差在外时，都还好好的。
“刘哥。”顾念叫道，“楚昭阳他今晚有应酬吗？”
刘成业并不知道顾念跟楚昭阳之间的变化，说道：“也不算是应酬，好像是总裁的一个老朋友回国了，总裁跟她去吃饭了。”
顾念没再说什么，转头看向了窗外。
刘成业把她送回家。
等刘成业走后，顾念还是偷偷的又离开小区，打了辆车。
她一面瞧不起自己这种行为，可……却又忍不住。
她这样疑神疑鬼，对楚昭阳不信任，甚至都有点儿丧失自我的行为，一向是她极瞧不起的。
可如今，她自己却变成了这样。
这种行为，如果让楚昭阳知道了，会觉得厌恶吧。
出租车快要到达遇见意餐厅的马路对面时候，司机问她：“要掉头到对面吗？”
“不用了，就在前面停吧。”顾念说道。
付了车钱，顾念下车，并没有去餐厅，而是在餐厅对面的马路边站着。
这个距离，看不清餐厅里面的情况。
但，她看见楚昭阳的那辆黑色添越就停在路边。
他真的在里面。
顾念四下看看，周围有些餐厅，但并没有适合暂坐的咖啡店一类。
她裹了裹大衣，双手放在大衣口袋中，便立在寒风中，一直看着马路对面的餐厅。
***
餐厅中，提琴悠扬。
楚昭阳对面，明语桐拿叉子转动着盘中的意面，说：“我这次回来，其实是为了找一个人。”
“嗯？”楚昭阳抬眼，其实，对于这种私事，他没什么兴趣。
“是我堂妹。”明语桐拿出一张泛黄的老照片。
照片中的小女孩儿看着只有三四岁的模样。
“二十年前，我堂妹三岁。我叔叔和婶婶从岳城坐火车回B市，结果，我堂妹就走失了。为此，我婶婶险些都疯了，好不容易才慢慢地经过治疗稳定下来。这些年，他们一直没有停止寻找，前些时候查到了些线索，所以我们举家都回来了。”明语桐解释道。
“但到底我们已经离开B市许久，回来对国内的情况也不熟悉。过去的朋友，我都拜托过了。学长，我想求你也帮我们查查看。”明语桐说道。
这事儿，虽然不好查，一时半会儿恐怕也查不出什么结果，但楚昭阳也不介意帮忙。
“什么线索？”他问。
“我们查到，她后来疑似被带回到岳城定居了。后来搬了家，以前的邻居说，他们好像是搬来了B市。”明语桐说道，带了很大的希望，在楚昭阳身上。
楚昭阳略微沉吟：“这范围也太大了些。”
明语桐也失落的摇头：“这么多年，也就只有这点儿线索了。啊，对了，她脚踝上有颗菱形的砖红色胎记。”
楚昭阳点点头：“知道了，我帮你找找看。”
“学长，太谢谢你了。”明语桐叹了口气，“这些年，我叔叔婶婶过的有多苦，我是看在眼里的。因为我那个走失堂妹的事情，两人到现在都还没有再要第二个孩子。说是如果堂妹找不回来，他们也不再要孩子了。把孩子弄丢，说他们不配为人父母。所以，我们家都很希望能够找回堂妹，让叔叔婶婶重新振作起来。”
196 什么样的女人，竟能入得了你楚大少的眼
楚昭阳点点头，没再说话。
明语桐也习惯了，除非真的特别亲近，否则楚昭阳对别人是没有一点儿好奇的。
这也正能说明，在楚昭阳看来，他们两人的关系其实也不算多么的近。
“这次我们家全部人都回来了，不打算再回去。把在国外的事业也都带了回来，上头很希望我么能够回来，给予了很多便利。对他们开出的条件，我们家长辈也很满意。所以，也是打算长期耗下去，找到堂妹。”明语桐解释道。
对此，楚昭阳依旧不置一词。
明语桐笑笑，也是服了楚昭阳的性格，忍不住说：“学长，我真好奇，什么女人能受得了你这样的性格，不论跟你说什么，都得不到回应。这天儿都没法儿聊了。”
楚昭阳微有些错愕，不知道明语桐怎么就把话题带到了这上面。
“我这次回来，我爷爷奶奶带我去拜访了老爷子和老夫人。”明语桐说道，“双方的老人家，包括伯父伯母，似乎都有意撮合我们。”
楚昭阳放下叉子，冷淡道：“我有女朋友。”
明语桐吃惊：“没想到你这种性格都能交到女朋友，你是怎么做到的？老爷子和老夫人，还有伯父伯母都不知道吗？否则，也不会要撮合我们俩了，你没有告诉他们？”
楚昭阳面色沉沉的，有些不太乐意了。
明语桐意识到，自己好像管的有些太宽了。
“你别误会啊，我可没看上你，也没打算真的配合他们的撮合。”明语桐说道，“我自己的性格我了解，太强势了，而且事业心强。而你的性格，事业心我不知道，但强势方面，应该只会比我更厉害。”
楚昭阳挑眉。
明语桐轻笑：“我们俩要真在一起，没有好结果的，彼此性格不合适。我很清楚自己，足够优秀能配得上我的男人，我却受不了被管束。而管不到我的，显然又不够优秀。所以，我并不急着恋爱结婚，一切随缘。遇到了，是好事，遇不到，我也不打算凑合。”
“不过如果哪天真的要结婚的话，我更倾向于找个本事不那么大的，乖乖听我的话就好。我不是会特别顾家的人，所以，就得由另一方做妥协。没什么本事的好处就是，我在外打拼，他来顾家。我们把大多数夫妻双方所扮演的角色互换一下。”
楚昭阳再次挑眉：“没想到。”
但，也轻松了许多，表情也好多了。
明语桐“啧啧”摇头：“你这脸变得也太快了，我一表明态度，你的脸色马上就好了。怎么？万一我真对你有意思，难道你还要跟我翻脸啊？”
没想到，楚昭阳竟然毫不犹豫的“嗯”了一声，直把明语桐堵得哑口无言。
“你这人真是……”明语桐无语的说。
“为了报答你帮我找堂妹，我也给你提个醒，两家人都有这个意思，但是没敢直接跟你明着来，就想给我们制造几场偶遇。你心里有个数。不过，就算没有我，他们也会再去找别人来。”
“我知道了。”楚昭阳点头，顿了顿，又补充，“谢谢。”
好像，是才想起来要感谢她。
好在，明语桐也是习惯了他的态度。
一手撑着下巴，好奇的说：“不过，我真的很好奇，什么女人能受得了你。又是什么样的女人，竟能入得了你楚大少的眼。”
想起顾念，楚昭阳心中一痛：“有机会。”
明语桐耸耸肩，没再说下去。
***
顾念立在寒风中，双脚都冻僵了，穿着皮鞋感觉一点儿用都没有，里面全是冷得。
她忍不住缩着肩膀，原地跺脚，活动着御寒。
突然，她身子一僵，就看到一男一女，一前一后的走出来。
正是楚昭阳和明语桐。
顾念心虚的往人堆里躲了躲。
隔着往来的人群，看到明语桐跟着楚昭阳来到了车旁。
那女人她不认得，可气场十足，跟楚昭阳站在一起，竟是那么般配。
“那我堂妹的事情，拜托你了。”明语桐笑着说。
顾念从没见过有女人这样对楚昭阳笑的时候，楚昭阳竟没有露出不耐与反感的表情。
顾念看不下去了，仓皇的跑开。
迎面吹来的风，刺得她眼睛疼，疼得不自觉地流泪。
而明语桐，跟楚昭阳道了别，便上了添越身后的一辆奥迪小跑。
顾念一直跑远了，立在街边发了许久的呆，才想起来，自己应该离开的。
她伸手招了一辆出租，坐进车里，暖气让她冻僵的手脚开始渐渐地有了知觉，也疼了起来。
可这些，她都感觉不到。
她想到刘成业说的，那个女人是楚昭阳的朋友。
楚昭阳有空见朋友，却没空给她一通电话。
顾念低下头不想要胡思乱想，却根本阻止不了自己。
回到家，穆蓝淑已经吃过饭，问她：“吃饭了吗？”
顾念失神的点头：“吃过了。”
穆蓝淑也没多想，便去玩儿她的斗地主去了。
楚昭阳回到家，在卧室中，拿着手机，屏幕上停留着顾念的手机号。
每天，他在家里，什么都不干，就只是静静地看着顾念的号码。
可，却又始终无法联系她。
而后，他便又打开微信，一遍一遍的听顾念以前发来的语音，痛苦的闭上了眼。
夜半，楚昭阳突然急促的坐了起来，穿着粗气，浑身都冒出了冷汗。
已经许久没有出现过的恶梦，自从看到那份文件起，便每天晚上都要袭入他的梦中，甚至比以前更甚。
楚昭阳把脸埋进掌心，擦掉冰冷的细汗，摩挲着，打开床头的灯，瞪着干涩的眼，又睡不着了。
***
顾念晚上没有睡好，她做了个梦，梦见楚昭阳跟她昨晚看到的那个女人在一起。
两人一起出现在她面前。
然后，楚昭阳说：“顾念，我发现了更好的。原来，我对你不是爱。抱歉。”
然后，她就惊醒，再也没睡着。
现在眼睛底下还挂着浓重的阴影。
出来收拾好，走到餐桌旁，突然听到穆蓝淑说：“楚昭阳出差这么长时间，还没回来吗？”
顾念一愣，低头低声说：“他回来了，只是这阵子一直忙。”
穆蓝淑皱起眉：“他之前也那么忙，还不是天天往这儿跑？你老实跟我说，你跟楚昭阳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最近你可都按时回家呢，一直没跟他见面吧。”
“我……我们有通电话的。”顾念说的没有底气，“我们没事的。”
“真没出问题？之前火急火燎的天天上赶着来这儿。好不容易我同意了，他反倒不照面了。回来这么久，就抽不出一点儿空过来？”穆蓝淑看着顾念，“你最近的情绪也不对，你们真没事儿？”
“没有。”顾念这么告诉穆蓝淑，也这么告诉自己。
穆蓝淑看了她半晌，叹口气：“行，你自己看着办。你们俩的事儿，我也不跟着多操心了。”
“对了，回老家的车票你买到了吗？”穆蓝淑问道。
“啊……”顾念愣了下，“我忘了，今天就去买。”
这几天，心里总存着楚昭阳的事情，都忘了要回老家过年这件事。
也忘了，要跟楚昭阳说一声。
只是，可能现在也不需要说了吧。
说不说，他应该也不在意。
“记得买啊，不然买不到了。”穆蓝淑说道。
每年赶着春运，都让人头疼。
虞城是个小地方，没有机场，所以每年，都只能坐火车，赶着春运的大潮回去。
还好穆蓝淑提醒了，顾念买的早，还算顺利，买到了两张回虞城的高铁。
到最后，顾念也没有跟楚昭阳说过，她要回老家过年这件事。
197 你任重而道远啊
转眼，就到了廿九这天。
他们部门倒是用不着值班，办的都是重大案件，若是有案子，一通电话就得往回赶。没案子的时候，也不需要像普通民警那样在假期轮着值班。
因此，顾念提前请了一天假，跟穆蓝淑乘火车回虞城。
从B市乘火车回虞城，需要29个多小时，堪堪能赶上三十晚上的年夜饭。
火车站异常拥挤，全是赶着春运大潮回乡的人群。有的拎着大大小小的行李箱，旅行袋。
有的，扛着大大小小的编织袋。
顾念也买了不少东西带回去，她的外公外婆是跟着舅舅舅妈一起在虞城住。
穆蓝淑因为离得远，没办法孝敬父母，所以每年回去的时候，总要带很多东西回去尽尽心意。
哪怕是顾念在上学，穆蓝淑打好几份工，那段很艰难的时候，穆蓝淑平时省吃俭用，到了过年回家的时候，也会把省下的钱，部分买了东西，部分留着给顾念的外公外婆当生活费。
所以，舅舅舅妈一直都觉得，穆蓝淑在城里赚很多钱。
即使，穆蓝淑的双手粗糙，全是老茧，他们也依旧这么觉得。
两人拖着箱子，又提着大包小包，在拥挤的人群中寸步难行。
顾念手上提着的沉重的包，不停地被人挤着而往自己的腿上打，而且每次，都打在同一个地方，几次下来就疼得很。
突然，手里的大包被人提了一下。
顾念还以为有人想要趁机抢劫，结果转头一看，竟是迟以恒。
想到上次偷听到他跟言律的对话，迟以恒对她表示的好感，全是为了帮言律留住她，顾念就很尴尬，难以再用平常心来面对迟以恒。
“迟老师，你怎么……”顾念尴尬的看着他。
“我也要回家，没想到这么巧，遇见了你。”迟以恒看到顾念旁边的穆蓝淑，忙叫道，“伯母。”
穆蓝淑笑着说道：“以恒啊，真巧，你家在哪儿呢？”
“在柳市。”恰好，也是没有机场的。
“这么巧？我们要回虞城，跟柳市紧挨着呢。”穆蓝淑惊喜地说道。
“是啊。”迟以恒想起来，拿出火车票，给穆蓝淑看车次，“不知道我们是不是坐的同一车次。”
穆蓝淑看了眼，便对顾念说：“你拿出来看看，咱们坐的是哪班。”
顾念并不想跟迟以恒一起走，但还是不得不拿出车票。
“哎哟，真巧，咱们一起的。”穆蓝淑惊喜地说道。
“那就一起走吧。”迟以恒笑着说道。
“迟老师！”
突然，有个年轻的男声叫道。
他们转头一看，一个男生也拖着行李过来了，看年纪，估计是迟以恒的学生。
见到顾念，男生对迟以恒笑的暧`昧：“迟老师，这是你女朋友？”
“不是。”迟以恒看了顾念一眼，突然笑着说，“虽然我很想她是。”
顾念听着迟以恒的话，浑身不自在。
她都听过迟以恒跟言律的话了，现在，言律也回来了。
真搞不懂，迟以恒为什么还要这么说。
要是以前，迟以恒这么说的话，她可能多少会有些歉意。
但现在，心中却只剩下怪异的情绪。
“诶？那就是未来师母了！”那男生笑道。
顾念冷淡的笑笑：“我有男朋友了。”
男生的笑容僵住，挠挠脑袋，转头对迟以恒说：“迟老师，你任重而道远啊！”
“别这么说，让人家尴尬了。”迟以恒温润的笑道。
男生“嘿嘿”笑了两声，忙说：“抱歉抱歉，我平时就胡侃惯了。”
穆蓝淑把顾念扒拉到一边儿去，白了她一眼：“不用理她，连个玩笑都开不起了还。”
顾念没说话，哪有拿这种事开玩笑的，让人尴尬。
“你是迟老师的学生啊？”穆蓝淑笑着问。
“伯母您好，我叫陈宇征。是迟老师的学生。”陈宇征自我介绍道。
“哎呀，那你不就是顾念的师弟了吗？她既然是你师姐，你不用跟她客气。”穆蓝淑笑着说道。
结果也是巧了，陈宇征竟然也跟他们坐同一列高铁。
只是陈宇征的家近一些，比他们都早下车。
迟以恒提着顾念的行李，说：“咱们找个人少的地方吧，看看还能不能找到座位。”
顾念伸手要接过自己的包：“我来拿吧。”
“太重，这儿人多，我帮你拿吧。”迟以恒将包往身后移了移，不让顾念接过去，“刚我看到你一个人拿着，太吃力了，被打到好几次。”
“没关系的。”顾念并不想让迟以恒帮忙。
她不知道迟以恒跟言律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心中总觉得怪异。
“别跟我客气了。”迟以恒笑说，“我就这一件行李，帮你拿些不算什么。”
“你这孩子，跟以恒客气什么？现在怎么变得性格这么别扭。”穆蓝淑白了顾念一眼，对迟以恒说，“以恒你别管她，她愿意拎着就拎着。”
穆蓝淑觉得，顾念这肯定是跟楚昭阳闹别扭了，自己心情不好，连带着也不给别人好脸色。
“伯母，我帮您拿着吧。”陈宇征也要接过穆蓝淑手中的行李袋。
其实穆蓝淑只拖了一只箱子，一只行李袋。行李袋放在行李箱上，也没用什么力气。
大部分的重行李，全在顾念那儿了。
因此，穆蓝淑摆摆手说：“我这儿就不用了，袋子就放在行李箱上一起拖着，又不重。我看你拿了不少东西，别管我了。”
最终，顾念也没能从迟以恒手里拿回自己的东西。
四人通过拥挤的人群，迟以恒一直护着顾念，因此，她这次并没怎么被挤到。
候车室内的座位全都被占满了，四人便只能找个相对人少的地方站着。
这时候，顾念接到了楚恬的电话。
“你那边怎么这么吵啊？”楚恬问道。
“我在火车站，今天要回老家过年了。”顾念解释道。
“啊，我本来还打算问你春节七天假有什么计划呢。”楚恬遗憾地说道。
“伯母，喝点儿水吧。”迟以恒将一瓶矿泉水递给穆蓝淑。
因顾念在打电话，便暂时没有打扰。
但楚恬却听见了：“念念，怎么还有别的男人啊？”
“……”顾念看了迟以恒一眼，说，“跟我妈在车站，正好碰见了……朋友。”
“咦？我哥没送你吗？”楚恬奇怪道。
按照楚昭阳那么宝贝顾念，顾念都要回老家了，要七天见不着呢，楚昭阳会不送她？
有楚昭阳在，又哪会允许其他男性生物靠近顾念一米半径呢！
顾念心往下跌，说：“没有，他工作忙。”
楚恬眨眨眼，觉得有点儿不太对，但终究什么都没说。
跟顾念聊了几句，然后顾念这里开始检票了，便挂了电话。
顾念她们跟迟以恒和陈宇征都不在一节车厢，迟以恒和陈宇征特地过来，跟顾念她们上铺的人换了位置。
因为迟以恒和陈宇征都在下铺，所以，上铺的两人很高兴跟他们换。
“柳市跟虞城离得这么近，坐大巴一个半小时就到了，假期里有空，你就来我们家玩儿吧。”穆蓝淑邀请迟以恒。
她看得出，迟以恒对顾念还是很有好感，并没有因为顾念已经有了男朋友就放下。
而最近，虽然顾念不说，但穆蓝淑肯定，顾念和楚昭阳之间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当着迟以恒的面，顾念也不好直接阻止穆蓝淑。
便听见迟以恒笑着说：“一定。”
也不知道，是客套，还是真的打算去虞城。
穆蓝淑从包里拿出了一些零食，陈宇征去接了壶热水回来。
198 你跟言律很熟？
四人一边嗑瓜子，吃零食聊天，一边喝水。
中途，顾念去了趟洗手间。
却没想到刚从洗手间出来，就在门口看到了迟以恒。
以为他也是要方便，便闪身让开，正要回车厢，被迟以恒叫住：“顾念。”
顾念停下，转头看他。
迟以恒斟酌了一下，说：“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你对我的态度似乎变了。”
“有吗？”顾念错愕一下，“没有吧，你也没有哪里做的不好。”
迟以恒微微皱眉：“可之前，即使你喜欢楚昭阳，不接受我的时候，也没有与我这么生疏。你现在，就好像是讨厌我，在我们之前树起了一道墙。”
顾念没想到自己会表现的这么明显，被迟以恒看出来了。
她笑笑：“没有，你想多了。只是现在我跟楚昭阳在一起了，就应该与别人避嫌，免得造成误会。”
“我承认，我还是喜欢你，但我不会纠缠你。我知道你跟楚昭阳在一起，我就想跟你做个朋友，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就帮忙，仅此而已。你别把我推远，就当是跟朋友相处，好不好？”迟以恒柔声道。
顾念心中只觉得讽刺，如果没有听到他跟言律说的话，这时候，她可能真的会觉得内疚。
“我都听见了。”顾念低声说。
“什么？”迟以恒错愕。
“你跟言律说的话，我都听见了。”顾念看着迟以恒，有些难堪，“你说，是为了帮他看住我，不让我跟别人……”
这样复述，才觉难堪。
就好像，她真的是言律的谁，言律不在，她就不耐寂寞一样。
迟以恒张了张嘴，没想到顾念会听见。
“我……”迟以恒出声。
顾念微微一笑，打断：“我并不是怪你什么，只是觉得有些难堪。当时无法回应你，我真的觉得挺内疚，可后来才知道，根本用不着。”
顾念叹了口气：“这事儿就过去吧，我仍把你当朋友，但你也不必再跟我说喜欢我什么的。我不懂，我已经跟楚昭阳在一起了，而你又不是真心喜欢我。现在还来跟我说这些，有什么意思。是觉得能把我骗过去，然后再转手送给言律？”
顾念真觉得，这两个人无聊极了。
他们这是把她当成什么了？
商品吗？
他们这样的做法，让她觉得恶心。
迟以恒神色一黯，轻声说：“抱歉，但当时你听到的，并不是我真实的想法。是，言律走之前是让我帮过忙，多照顾你，也顺便帮他防着其他男人。但其实我心里一直都是喜欢你的，是我卑鄙，骗了言律，明明喜欢你，确没有跟他说，假装要帮他忙的样子。”
“如果说我骗了谁，那就是言律，我没有骗你。”迟以恒解释道，“我会那么跟言律说，也只是……不想让他知道我对你的心思而已。既然你已经跟楚昭阳在一起了，我也没必要让言律知道我对你的心思。”
“你跟言律很熟？”顾念奇怪的问。
“嗯，其实我们在言律考进警校前就认识了。只是为了避嫌，所以在学校才没怎么来往。”迟以恒解释道。
顾念总觉得好像有哪里怪怪的，却说不出来。
并未回应他什么，顾念只是淡淡的点了个头，便转身离开。
迟以恒看着顾念的背影，微微眯眼。
真的跟楚昭阳感情很好吗？
***
后来，陈宇征先下了车。
迟以恒比她们提前一站下，在迟以恒下车前，穆蓝淑又对迟以恒提了一次邀请。
迟以恒看了顾念一眼，笑着点头：“如果顾念欢迎，我一定去。”
“她肯定欢迎啊！”穆蓝淑赶紧说道。
迟以恒笑笑，与她们道了别。
下了车，迟以恒也没有着急走，而是站在穆蓝淑和顾念她们窗外，与她们招手，一直到火车再次缓缓开启。
穆蓝淑叹了口气：“迟以恒这孩子真的不错。”
她意有所指的看顾念一眼，“也不知道将来哪个姑娘有福气，能跟他在一起。”
反正不是她，顾念淡淡的想，没有接穆蓝淑的话茬儿，心思都在楚昭阳的身上。
登进微信，没有楚昭阳的信息。
顾念自嘲的笑笑，她现在竟感觉不到失望了。
***
顾念和穆蓝淑到站，穆蓝淑的弟弟，也就是顾念的舅舅，穆定杰已经在出站口等着接她们。
见到穆蓝淑，忙笑着招手：“姐。”
穆蓝淑赶紧上前，穆定杰接过顾念手里的大包小包，说：“你们怎么又带那么多东西回来？每年都带这么多，花那么多钱不说，还那么累。”
“我没办法在爸妈跟前尽孝，也只能每年回来的时候，多买点儿东西了。”穆蓝淑说道。
“姐，快别这么说，是弟弟我没本事，没办法让爸妈过的更好。”穆定杰有些失落，“还让你在B市那么远，都跟着一直操心。”
穆蓝淑摇摇头：“谈什么本事不本事的，我也没什么本事啊。”
“不说这些了。”穆定杰笑着说，“走，赶紧回家去，欣眉正在家准备年夜饭呢。”
穆定杰招了一辆出租车，跟司机一起，将行李都搬上去，而后离开。
顾念的外公外婆住在一处老社区内，大杂院一般，进去后，各家的孩子都凑在一起，在院子里玩儿。
穆家二老住在一楼，几十年的老房子了，一层里有五六户人家，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东家长西家短的，很是热闹。
各家各户的厨房窗户直冲着外面的走廊和院子，谁家来人了，谁家回来了，在厨房炒菜的时候都能看见。
穆家旁边的邻居见到穆蓝淑和顾念，抬起了厨房窗户上面的小窗户，便扯着嗓子喊道：“澜淑，顾念回来啦！”
“是啊，林阿姨。”穆蓝淑停下，从窗户看进去，冲里面正炒菜的林阿姨笑。
“哟，又带了这么多东西回来。”林阿姨羡慕的说道。
穆蓝淑也只是笑笑。
这院子里的邻居，都觉得她们在B市过的很不错，风生水起。
至于到底怎么样，穆蓝淑也不想费那个唇舌多解释。
反正，就算说了实话，这儿的人大抵也是觉得她们在哭穷。
穆定杰的妻子崔欣眉也在厨房炒菜，把林阿姨的话都听进去了，本就不好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不就是嫌她们家没本事，不如穆蓝淑母女，在大城市吗？
穆蓝淑和顾念进门的时候，崔欣眉便有气无力的笑，拖着仿佛半死不活的腔调，无力的叫道：“姐，顾念，回来啦。”
说完，就扶着腰，皱眉“哎哟”了一声，干燥黢黑的脸露出痛色。
穆定杰赶紧放下东西上前，扶住她：“腰又不好了？”
崔欣眉有气没力的摇头：“没事儿，可能是干了一天的活儿，有点儿累了。”
穆蓝淑笑容一顿，忙说：“你别忙了，剩下的我来做吧。”
“这……”崔欣眉沉吟了一声。
谁知，穆定杰却说：“姐，你累了一路了，赶紧跟顾念休息去，我来做就行了。”
他扫了眼厨房的桌台：“也没多少东西了。”
“是啊，姐你去休息吧。你在火车上坐了一路，也怪累的。”崔欣眉扶着腰，一脸痛苦的说道，而后，又打了个嗝儿，“胃不太好。”
顾念听着崔欣眉的话，怎么都觉得不是那么个意思，像是在讽刺她们在火车上一直坐着，能累到哪儿去一样。
不是她多想，而是崔欣眉确实就是这么个人。
穆定杰是个老实人，唯一不好的一点儿，就是太听老婆话，不管崔欣眉说的是对是错，他都听。
几乎每年过年回来，崔欣眉都得闹点儿事情，在饭桌上哭一会穷，在说一下他们家留在这儿照顾二老有多么的不容易，最后再说一下穆定杰赚的少，没本事。
199 脑海中不自禁的就出现了顾念的脸
年年都是这些套路，每年回来，顾念都当自己是在看戏了。
每一回，穆蓝淑也都让顾念忍着，就当是为了穆定杰。
这会儿，听到崔欣眉这么说，穆蓝淑当然不能真进去坐着休息了。
直接摘下一旁挂着的围裙，说道：“我在火车上尽坐着不动了，能累到哪儿去？倒是你们，平时就这么累，过年还要忙，这阵子肯定累的够呛，快去歇着吧。”
崔欣眉这才笑的真心了些，迅速的解下围裙：“其实也没多少了，就剩下这几盘儿菜炒一炒。”
顾念顺势接过崔欣眉手中的围裙系上，对穆蓝淑说：“妈，我帮你。”
“不用，你进去歇会儿。”穆蓝淑说道。
顾念一路提着大包小包，在火车上又为她忙里忙外，一时都没闲着。
“不用，我帮你能快一点儿。”顾念说道。
崔欣眉苦着脸，扶着腰就回客厅了。
厨房通往客厅的中间还隔着一个走廊，两道门。
因此，厨房的声音，在客厅里的穆家二老还没听到。
可见穆定杰回来了，崔欣眉也进来了，二老惊讶。
穆老太太问道：“定杰，接到你姐跟念念了？”
“他们回来了，正在厨房准备晚餐。”穆定杰不好意思地说。
“这俩人，怎么刚回来也不知道休息一下。”穆老爷子赶紧站了起来。
崔欣眉的脸更黑了，耷拉着脸，扶着腰，张嘴就打了一个长嗝，仍旧是那副半死不活的语气：“是我这身体不争气，胃不好，还腰疼。大姐看我上了一天班，回来还要准备年夜饭辛苦，这才替了我一下。总共，也没剩几个菜要做了。”
穆老爷子沉下脸，这儿媳妇儿，平时说话就总阴阳怪气的，大过年的，他不想跟她置这个气。
但女儿大老远回来，连口热水都还没喝上，都没能坐下喘口气儿，就在外面干活，像什么？
平时，崔欣眉除了借钱的时候会回来看看他们，什么时候回来过？
也就过年的时候，在今天，下班刚刚回来没多久，这就又开始抱怨上了。
平时，钱没少给她，从来没见还过。拿钱的时候夸得你千好万好，等把钱拿走了，就跟从来没跟你借过钱似的，每次来，又都耷拉着个脸，就跟反倒是欠了她钱似的。
每次，二老心里也都窝着火，可每每想到儿子，想让他家庭和谐，便都忍了下来。
穆老爷子抿了抿唇，沉沉的叹了口气，背着手就出去了。
到厨房，见到一年未见的女儿和外孙女，穆老爷子鼻子一酸，说道：“先别忙了，先进屋喝口热茶吧。”
“爸，没事儿，不然她舅妈又得阴阳怪气了，大过年的，别招这么多事儿。”穆蓝淑劝道。
“姐，我来做吧。”穆定杰走出来，抱歉地说，“你们别跟欣眉一般见识，她……她就这么个脾气。”
穆蓝淑拍拍穆定杰的肩膀：“我知道，你进去坐着吧，你炒菜又不好吃，这儿一会儿就好了。”
最后，还是穆蓝淑和顾念把一桌年夜饭给张罗出来了。
饭菜都摆上桌，顾念看了一圈，问：“琪珊还没回来？”
“刚给她打过电话了，就快回来了。”穆老太太说道。
因为要等穆琪珊，众人便没有开饭。
穆蓝淑拉着穆老太太，说：“妈，你跟我来。”
拉着穆老太太进了里屋，穆蓝淑拿出一张信封：“妈，这里面有一万块钱，你收着。”
“你这是干什么，不用你的钱，你快拿回去。”穆老太太不肯拿，“欣眉一直当你在B市赚的有多多呢，可我知道，你一个人带着顾念，太辛苦了，一个人打好几份工才能在B市生活。你也得给顾念存点儿钱当嫁妆。”
“妈，顾念的嫁妆我另外存着了。这些是给你跟爸的。我一个月存出不到一千来，一年也能存出一万了。存的不费力的。我现在退休，一个月有三千多的退休金。顾念当警察，工资也挺高的。我们俩平时没什么奢侈的花费，能存下钱。你别担心。”穆蓝淑解释道。
“我跟你爸也有退休金。这小城市花的不多，我们两个人一个月也就花一千五六，剩下的钱都能存着。这些你拿走，你年纪也不小了，以前打工落下了一身的病，还不得给自己买些好的多补补？”穆老太太依然不肯收。
“你们手里有多少钱，我还能不知道？存下一点儿就被崔欣眉想办法给借过去，就再也不还了。你们俩手里总得有点儿钱防老吧？定杰手里没钱，全在他老婆手里攥着呢。我在B市又远。你们俩真要是哪儿不好了，要去医院，只能靠着自己手里有钱，定杰是一点儿都拿不出来的。”
穆蓝淑鼻子发酸，快要哭了：“我不在，你就收着，当是让我安心。”
穆老太太叹了口气，终于把钱收下了。
穆蓝淑说：“我可说好了，我给你们的钱，可不许给崔欣眉。不管她说什么，有什么借口，都不许给。不然，我可跟你们翻脸了。”
“当然不给了。这些年，你给的钱，我们都存着呢。你在B市有多累，我知道。你辛辛苦苦存下的血汗钱，我哪能给崔欣眉糟蹋呢。”
两人说完，回到客厅。
穆定杰的女儿穆琪珊刚刚进门。
崔欣眉脸色蜡黄，一脸苦色，瞥见了穆老太太手里的信封，突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泪就流了下来。
“姐，你跟顾念在B市是越来越好了，可定杰还在学校当个看大门儿的。我们夫妻俩一个月加起来也才三千块钱，你是不知道，我们这日子过的，真的是一分钱一分钱的抠着省。到现在，我们还租房子住，连个自己的房子都没有。”
穆蓝淑就当不明白崔欣眉的意思，安慰道：“大过年的，别说这些。该说点儿好的，新的一年才会有好运道。来来，都来吃饭吧，咱们一家团团圆圆的，比什么都好。”
崔欣眉咬咬牙，还惦记着穆老太太手里的信封。
看着，挺厚的。
众人坐上餐桌，崔欣眉说：“我们也想有个自己的房子住着。现在……首付还差了点儿……”
“啪嗒！”
穆老爷子忍无可忍，把筷子用力拍到桌上。
这个儿媳妇儿，就不想让大家过个好年！
“欣眉，这些年，我们两个老家伙，也给了你们不少钱了。我们退休金一共就那么点儿，为了你们，一点儿都没剩下。买房子的钱，我们实在是拿不出了。B市的消费是咱们这儿的好几倍，你姐退休前，同时打好几份工，弄得现在浑身上下都是毛病。她虽然每年都给我们带钱回来，但我们从来没花过。”
“不为别的，就是想给她存着，将来有个急用，能拿出东西来。不然你说，我们家，我们谁身子骨不好了，是定杰能出这个钱啊，还是你能出？”
“我也不——”崔欣眉不情愿的说。
“行了。”穆定杰打断她，“是我没本事，没让你过上好日子。以后我也一次打好几份工，努力提高你的生活质量。房子什么的，咱们自己努力。我都四十多岁的人了，难道还要让我姐跟爸妈给我买房子？吃饭！”
崔欣眉也把筷子一搁，又返了一个嗝儿，说：“我胃不舒服，没胃口。”
“那就多喝点儿水。”穆定杰沉声道，把崔欣眉气得够呛。
“顾念，你在B市当警察，认识的人肯定挺多的吧。你们警察的人脉很广，舅妈可是知道。”崔欣眉又说。
顾念也有点儿吃不下去了，缓缓地放下筷子，说：“我是个小警察，刚刚工作没多久，接触不到那么多。”
“哎，那也比我们这种小地方的强啊。”崔欣眉拖着腔调，那轻弱的语气，好像随时都能饿昏过去似的，“你看看，帮你妹在B市找个工作吧，跟你们家一样，也能赚大钱。”
穆蓝淑也听不下去了。
说她，她可以忍，但为难到顾念头上，她这个当妈.的可不乐意。
“弟妹，顾念确实就是个小警察，她自己还想找找关系能调个好岗位呢，实在是帮不了人。我们家也赚不了什么大钱。在B市的住房，还没有爸妈家大，也是这种大杂院。你要这么说，我可得跟你解释清楚了，免得有误会。”
“既然过得这么苦，回来就是了。”崔欣眉咕哝道，“既然不回来，那就还是在B市过的比这儿好多了。我也是当妈.的，想让闺女出人头地。连这点儿小忙，你们这个当姑姑，当表姐的，都不帮吗？”
穆定杰站了起来，把崔欣眉扯了起来。
“你干什么啊？”崔欣眉叫道。
“你不是不舒服吗？我送你回家休息。”
“不用！用不着，你放开我，放开我！”
“崔欣眉，大过年的你别弄得大家都不自在。所有人都还得看你的脸色不成？这顿饭你爱吃就吃，不爱吃你回家去！”
“好啊你穆定杰，还敢跟我说这个？这么多年了，我跟着你吃了多少苦你说？一点儿福都没享受到。我不想琪珊跟我一样，怎么了？”崔欣眉捂着脸，“哇哇”的就哭了起来。
“你没本事，还不许我为女儿考虑考虑了？你就在家冲我能，你在外头怎么不知道多赚点儿钱，让我们过好日子呢？要是咱们家过得好，我至于这样整天难受，为了生活发愁吗？你还有脸说我？呜呜呜呜呜呜……我这是遭的些什么罪啊！”
穆定杰口拙，几句就被崔欣眉堵得说不出话来了，红着眼坐在一旁，拿出一根烟默默地抽。
***
顾念这边闹得鸡飞狗跳，楚昭阳一无所知，下班从公司开车回到老宅过年。
路上遇到红灯，车子正好停在了靠近马路的一边。
楚昭阳无聊的往窗外看，正好，看到一对小情侣正走在路边。
不知道怎么的，女人好像是肚子痛，被风吹红的手捂着肚子，走得很慢。
男人干脆停下来，摘下自己的手套给她戴上。
而后，便在她身前蹲下，让女孩儿趴上去，背着她走。
楚昭阳想起，顾念也总爱叫他背着。
但，也会顾着他的面子，只有在没人的时候才会如此。
脑海中不自禁的就出现了顾念的脸，笑的温柔，甜蜜，又阳光。
即使，她的父亲是顾立成，曾经绑架过他的人。
可每每在想起顾念的时候，都总是阳光的，没有一丝阴暗。
看着那对小情侣渐行渐远，楚昭阳不禁想着顾念对他撒娇时候的样子。
200 只要你还爱她，就没什么解决不了的
“叭——叭叭——”后面的喇叭声急促的响起。
楚昭阳回神，发现已经变了绿灯，便踩了油门出发。
***
车停在老宅门口，一进门，就闻见了从厨房飘出来的卤汁的香味儿。
“少爷回来啦！”老宅负责照顾老爷子和老太太起居的高婶在门口，伸手接过楚昭阳的外套。
楚昭阳淡淡的点了个头，走入客厅。
客厅中，楚老太太和楚嘉宏夫妻俩，以及楚恬，在那儿坐着聊天。
“奶奶。”楚昭阳叫道。
楚老太太每次看见自己这大孙子都特别高兴，如果他能赶紧结婚生子，老太太就更高兴了。
“来坐下歇会儿。”楚老太太亲手给楚昭阳倒了茶，“喝口茶暖暖。”
楚昭阳坐下，喝了口茶，问：“爷爷呢？”
“在书房呢。”楚老太太回道。
楚昭阳将一杯茶饮尽，便又起身去了书房。
敲了门，听见里面楚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声音：“进来。”
楚昭阳推门而入，楚老爷子正站在书桌后，执着毛笔写字。鼻梁上架着厚厚的老花镜，在家穿着柔软的白丝褂。
落下最后一笔，将毛笔放下，拿起春联纸在落笔处吹了几下，待墨迹干透，给楚昭阳看：“怎么样？”
楚昭阳淡淡的点头，没什么表情：“不错。”
在楚昭阳这儿，楚老爷子没有感觉到一点儿成就感。
别家孙子不管自家长辈写的怎么样，都会嘴甜的一个劲儿猛夸。
可到了楚昭阳这儿，回回问，回回都是两个字，不错。
楚老爷子觉得没劲，将干透的对联往楚昭阳怀里一塞：“吃完饭贴门口去。”
楚昭阳拿着对联就要往外走，楚老爷子郁闷的叫住他：“还没让你走呢，你这是打算进来叫我一声就完了？”
楚昭阳只好转身又回来：“还有事？”
“……”楚老爷子这暴脾气，真想跟他发火。
可又想到，孙子之所以会是现在这种性格的原因，又发不出火，只好把郁闷往肚子里吞，自己默默承受。
“明家回来了，你知道？”楚老爷子将毛笔掷入涮笔筒，将墨洗净。
“知道。”楚昭阳点头。
“明家丫头找过你了？”楚老爷子眼睛一亮，微微的倾身凑了过去。
“嗯，请我帮忙找她堂妹。”楚昭阳淡淡的解释，看了楚老爷子一眼，见他仍旧不掩兴趣，便说，“她说过，你们想撮合我们。”
楚老爷子尴尬的咳了一声，摸摸鼻子：“你们本来就挺熟的，你还能跟她说上话，不是不错嘛？”
“我没兴趣，她也没有。”楚昭阳冷淡的说道，“以后别再干这种事。”
说完，转身就出去了。
“你……”楚老爷子真是被他气的够呛。
这是对长辈的态度吗？
结果到晚上吃饭时，楚老爷子都还没消气，在饭桌上黑着脸，时不时的就去瞪楚昭阳。
楚恬悄悄地问楚昭阳：“你惹着爷爷了？”
“没事。”楚昭阳淡声道。
楚老太太也知道楚老爷子有意把明语桐介绍给楚昭阳的事儿，看出楚老爷子的反应，就猜这事儿大概没成。
叹了口气，问：“昭阳，你也老大不小了，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带回个人来给我们看看？”
楚嘉宏和向予澜都提起了心，生怕楚昭阳把顾念说出来。
楚昭阳想到了顾念，如果……家里人知道了顾念的身世……
就算他不说，但楚老太太知道顾念的话，一定会找机会去看。
在没找到合适的解决方法之前，他怕事情会瞒不住，终究会泄露。
“会有机会。”楚昭阳只能说，低头扒饭。
楚嘉宏和向予澜双双松了口气。
楚恬奇怪的看了眼楚昭阳，等吃完了饭，楚昭阳穿上大衣出去贴春联，楚恬也跟了出去。
“哥，我还以为你会跟爷爷奶奶提顾念呢。”楚恬站在一旁，拿起被楚昭阳放在地上的胶水，帮他一起贴。
楚昭阳顿了顿，说：“还不是时候。”
楚恬不明白，只咕哝道：“我本来以为，你过年会带顾念回来。不过顾念回了老家，也不可能了。”
楚昭阳停手，僵硬的转头看楚恬：“她回老家了？”
“你不知道？”楚恬惊讶的看他，“我还奇怪呢，今天给顾念打电话，她在火车站，旁边还有个年轻男人的声音。我问她你怎么没送她，她说你工作忙。”
楚恬看着楚昭阳脸上的表情变得黯淡沉郁，问：“你们俩没事吧？”
楚昭阳松开贴好的春联，手紧了紧。
“真出事了？我听顾念说话时的情绪不对，跟以前很不一样。你们……吵架了？”楚恬问。
楚昭阳心里沉沉的。
这些天，他一直被顾立成的事情困扰着，在整理好之前，无法跟顾念见面。
可，他却忽略了顾念的心情。
他什么都不说，好多天都没有跟她联系过。
这，让她很忐忑吧。
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了，开始怀疑两人之间的关系是否还好。
因此，就连回老家过年，都没敢跟他说。
生怕，说了，他的反应会更让她失望。
楚昭阳胃一阵一阵的绞痛，一颗心堵得厉害。
不知道她这几天到底是什么心情，怎么过来的。
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招呼不打一声的就走了。
不自觉地，就想到顾念孤单又瘦削的背影，看着那么瘦弱，让人心疼。
楚昭阳从外套的口袋里摸出了香烟和打火机。
这两样东西，在这阵子又重新成为了他随身的标配。
楚恬惊讶，自从认识了顾念，就再没见楚昭阳抽过烟。
楚昭阳用手掩住风，给自己点着了香烟。
“你惹顾念生气了？”楚恬问。
“不是。”楚昭阳吐出一口白烟，立即被风吹散。
“那是顾念做了什么，惹你生气了？跟言律有关？”楚恬问。
“不是。”
“顾念做了你不可原谅的事情？”
楚昭阳沉沉的叹气：“她什么都没做。”
明明，顾念什么都没做。
可，只是因为她是顾立成的女儿。
这对他们两人，都不公平。
“所以，跟顾念无关？”楚恬抽丝剥茧似的问。
楚昭阳一震，似是喃喃自语的说：“是啊，与她无关。”
那时候，顾念还没有出生，她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
到现在，都还被蒙在鼓里。
所以，穆蓝淑才那么不愿意她当警察。
怕被人知道了，顾念会被人嘲笑，攻击，再也无法立足。
所以，穆蓝淑才那么不愿意他跟顾念在一起。
怕他知道了，会恨顾念，会伤害顾念，顾念会伤心。
可从头到尾，顾念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
顾立成除了是生出了顾念的人，其他的，什么都不是。
没有参与过顾念的成长，全是穆蓝淑一个人辛苦将顾念抚养长大。
从顾念有生命那一刻，她的生命中就没有顾立成这个人。
“哥，我不知道你跟顾念是怎么了。可不论发生什么事，只要你还爱她，就没什么解决不了的。”楚恬双手搁在外套口袋里取暖，柔声说。
“不论多大的事情，你只要想想，没有顾念，你可不可以承受。如果你觉得没有了顾念你也行，那我无话可说。可你要是觉得纠结，即使再大的事情你也无法离开她，那你还矛盾什么呢？”
“你只要想想，没有了她，你会不会很痛苦，那份痛苦，你所纠结的事情，能够与那份痛苦相比吗？如果不能，孰轻孰重，你知道怎么选择的。”
201 与顾念相比，那些，都不重要
“跟顾念在一起后，你的变化，我都看得到。真的，说实话，我特别感谢顾念。因为我们大家努力了这么多年，你才到现在这样，好了一点。可因为顾念，你的进步比过去那么多年的总和都要大。也因为此，我也有点儿吃醋，我们这些亲人都还比不上顾念对你的影响。”
楚恬笑笑，吸了吸鼻子，走到了楚昭阳的身旁，与他一起依靠在别墅门口回廊的栏杆上，说：“但，最多的还是感谢。谢谢她让你开朗了许多，会笑了，能够放开了，受到过去的影响越来越小。早晚，你都会走出来的。”
楚昭阳吐出一口白烟。
是啊，早晚，他都会走出来的。
为了过去的回忆，却放弃顾念，值吗？
不值。
楚恬抬头，看着无云也无星的天空：“最后，你再问问自己，你舍得让顾念为你痛苦吗？”
这一条，却是最重要的。
只因为之前楚昭阳脑子乱，自己还没理清楚，才忽略了顾念的感受。
现在经楚恬的提醒，楚昭阳想到这一层，立即心疼的厉害，恼怒自己。
而且，以顾念那正义感爆棚的性格。
深深地以她警察这个职业为傲，就是要打击罪犯。
可要是知道她的父亲，却是一个绑匪，她的痛苦，怕是一点儿都不会比他小。
尤其，还是曾绑架他的绑匪之一，不知道顾念会有多痛苦。
她那么痛恨曾绑架他的那帮人，势要将逃走的两人也抓住。
就算她知道对方是他的父亲，也会毫不犹豫的抓捕。
然后，按照那丫头的性子，怕是要一声不吭的就离开他吧。
深觉得对不起他，把所有的责任都往她自己身上揽，没脸面对他。
然后，离开他。
她真的做得出来。
想到这儿，楚昭阳胸中一痛，夹着香烟的长指颤了一下，香烟差点儿就掉了。
他步下台阶，将香烟在垃圾桶上捻灭，丢进去。
走回来的时候，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突然，抬手揉了揉楚恬的发。
楚恬惊讶的抬头看他，说不出话来。
打小，楚昭阳就没对她这么亲密过。
别家兄长会对妹妹有的亲昵，他都没有。
却见楚昭阳微微勾了勾唇：“小恬，谢谢你。”
楚恬又惊讶，又激动，都说不出话来了。
她灿然而笑，随着楚昭阳一起往回走。
“对了，哥。我今天给顾念打电话，她旁边可是有男人的声音，听着挺年轻的。顾念说是在火车站遇到的。”楚恬转了转眼珠子，“不知道是不是一路的啊？”
楚昭阳顿住，黑了脸：“你没问是谁？”
“我干嘛问得那么清楚？”楚恬一翻眼珠，“你自己伤了人家的心，难道还要我这个当妹妹的给你补救吗？”
楚昭阳：“……”
这妹妹，就让他感动不过一秒。
楚昭阳拿出手机，开始查明天一早的火车票和机票。
可惜，正是春运高峰，现在才查，早就没有余票了。
楚恬瞥见了他在查的信息，笑问：“打算明天去追顾念啊？”
楚昭阳横了她一眼：“多事。”
“哼！”楚恬双手叉腰，“以后你别怪我不帮你！”
“……”楚昭阳嘴角抽了抽，想到在这方面，好像还真是楚恬说的都比较对。
她还真是帮了自己不少。
“行，你说的都对。”楚昭阳点点头，就进门了。
这突然来的一句，反倒是把楚恬给弄懵了。
她举着手机追了过去：“哥你再说一遍，我录下来，以后经常听听。”
楚昭阳：“……”
晚上要守岁，一家人都凑在客厅。
但楚昭阳这阵子实在是太忙，太累，加之每晚的恶梦，让他每天的睡眠实际上只有两个多小时。
今晚把这些都想通了，心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整个人放松，疲惫便直接袭了过来。
他坐在沙发上，不知不觉的，便沉沉睡了过去。
整个人完全陷入了黑暗中。
梦中，他梦见顾念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知道了她父亲顾立成就是曾经绑架过他的绑匪之一。
顾念无法忍受这个真相。
她哭着来找他，说她配不上他，说她对不起他，愧对他。
她没脸再面对他，也不配当一个警察。
当着他的面，她掏出了她警察的配枪，抬手抵在她的太阳穴上。
楚昭阳大喊着“不要”，要阻止她。
可明明，她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咫尺距离，他却怎么也碰不到她。
他开始往前跑，拼了命的想要抓住她的胳膊，不让她扣动扳机。
可不论他怎么跑，如何发足的狂奔，发力再发力，顾念与他的距离始终不变，始终保持着那一段他看得到却抓不着的距离。
而后，仿佛慢动作一般。
他浑身冰凉的看着顾念扣动扳机。
“砰！”
“不要！”楚昭阳大喊着睁开了眼，才发现，他还是坐在客厅中。
客厅的灯光明亮暖人，前面的电视中正播放着春晚上的节目。
转头，外面的烟火将漆黑的夜空照亮，鲜艳又夺目的颜色映在别墅的落地窗上。
外面，“砰！砰！砰！”节奏有序的烟火声正不住的响着。
原来，刚才梦中听到的那一声枪响，是燃放烟火的声音。
楚昭阳打了个寒颤，衬衣竟是被冷涔涔的汗水给浸湿。
他的心跳仍快的不正常，额头也冒着密密麻麻的冷汗。
楚昭阳一脸痛色，抬手捂住胸口。
梦里的画面那么真实，在顾念扣动扳机的那一刹那，楚昭阳的心痛的无以复加，感觉生命在那一瞬间从自己的体内离开，再也感受不到任何活着的气息。
那种绞痛，仿佛有锥子直接刺进他的胸口，而后在心脏内翻搅。
顾念……顾念……念念……
楚昭阳弯腰，捂着自己的胸口，面白如纸，口中无声的，不住的念着顾念的名字。
念着，都心痛。
顾念两个字，就如同刻在了他的心脏上，此生都无法剥离。
否则，他会死去。
这两个字，仿佛有股魔力，是唯一能让他喜，让他痛的咒语。
楚恬没说错。
比起失去她的痛，别的，又算得了什么？
被绑架过，被折磨过。
可终究，那都成为了过去，成了回忆。
他不能让回忆折磨着他跟顾念。
他恨绑架他，折磨他的人，但那与顾念无关。
应当把顾念跟那些人分开。
倘若一定要选一个，他要选顾念。
与顾念相比，那些，都不重要。
为了回忆和恨，放弃他心爱的女孩儿，他不要。
“昭阳，你做噩梦了？”向予澜紧张又担忧的看着楚昭阳。
就连楚老爷子和楚老太太都一脸的担忧，全家人都看着他。
“是噩梦，但与绑架无关。”楚昭阳仍旧呼吸急促。
是比绑架还要让他害怕的恶梦。
“做了什么噩梦，这么严重？”楚老太太心疼的说道。
楚昭阳摇摇头，不想再去回忆。
这时候，高婶将饺子端上了餐桌，楚昭阳这才发现，他竟睡了这么久。
“没事就好，恶梦都是假的，别当真。”楚老太太劝道，“别去想它。”
“是啊，走，去吃饺子去，吃点儿东西，会舒服点儿。”向予澜也说。
众人一起去了餐厅，楚昭阳看着盘中白胖又晶莹的水饺，想起了顾念给他做的。
他夹起一颗吃了，高婶的手艺一向不错，可对他来说，这味道不对。
202 他不是应该在B市的吗？
他想顾念包的饺子了。
楚昭阳放下筷子，对二老说：“爷爷，奶奶，我还有点儿事，先走了。”
楚老太太放下筷子，着急地说：“这大半夜的，你要去哪儿？什么事儿，非得大过年的去做？”
“很着急。”楚昭阳看着楚老太太，心中内疚，“等我回来，再向您二老赔罪。”
“哎，你才吃了一颗饺子呐！”楚老太太又说。
“意思到了就行。”边说，楚昭阳边大步走出去。
他上了车，打开导航，在导航中输入了“虞城”二字。
顾的爷爷奶奶早就不在人世，顾立成当初与那些亲戚就没什么往来，不然也不会后来跟穆蓝淑去虞城住。
之前楚昭阳就让人调查过，穆蓝淑跟顾念每年都会回虞城过年，与顾立成那边的亲戚也没有往来。
***
初一一早，在鞭炮声中，顾念和穆琪珊给穆家二老拜年说了吉祥话，二老给她们分了装着压岁钱的红包。
因为昨晚年夜饭的不愉快，崔欣眉现在都还耷拉着脸，没有一点儿过年的喜庆，一个人在角落里释放着阴暗的情绪。
这些年，二老也知道崔欣眉这性子是改不过来了，连点儿表面的和乐都不能指望她做。
所以她在那儿使脸色，也没有人劝她，就当是看不见。
自己这边依旧和和乐乐的。
顾念拿出手机，点开微信，收到了许多拜年的信息，其中就有楚恬的。
楚恬给她发了一个拿着春联的粉红猪表情，春脸上写着“春节快乐”。
然后，又用文字发了一遍：“念念，春节快乐！”
显然，这不是群发。
顾念微笑，也给她回了“春节快乐”。
穆蓝淑去把半夜剩的饺子煎了一下，金黄焦脆，当做早餐。
吃完后，便有人陆陆续续的来拜年了。
午饭后，一点钟，穆老太太二妹的女儿，顾念应该要叫表姨了，带着自家的儿子，媳妇儿，女儿，女婿，过来拜年。
这一批人过来，还挺有些壮观，一进来就把客厅塞满了。
顾念表姨的儿子和女儿都生了孩子，年龄不大。
两个都是女孩儿，一个五岁，一个三岁，都正是闹腾的年纪，进来以后，就在客厅里跑跳打闹着瞎蹿，嘻嘻哈哈的尖叫笑闹声有点儿扰人。
弄得众人聊天，都得拔高了嗓门，弄得一屋子跟菜市场似的。
不过表姨的嗓门儿本就大，在家也习惯了扯着嗓子说话。
“姐，你有空就来我们家玩儿啊！志刚家刚买了新房，是两层的复式，等装修好了，你们去温居。”表姨说道。
“哟，复式呢？志刚有本事。”穆老太太很给面子的夸奖了一番，“你这一对儿女，都有本事。”
表姨高兴，面上有光。
崔欣眉在一旁脸色更难看了，什么意思？讽刺他们没本事呢是吧！
瞧人家家里，又是复式，又是别墅的。
而她跟穆定杰呢？连个自己的房子都还没有。
这老太太还有心情夸别人，都不嫌丢人？
“我现在啊，也没什么可操心的了。志刚和娟儿都结婚，孩子都这么大了。又都有本事，日子过得也好。我成天啊，就到处去旅旅游，玩一玩，没可操心的。就连孩子都不用带，他们都自己请的保姆，我现在就一身轻松了。”表姨慢悠悠的喝着茶说。
“是啊，我啊，别人都不羡慕，就羡慕你。”穆老太太附和道。
表姨得意的又打量了一圈顾念，表姨喝了口茶，问：“顾念今年多大了？没记错的话，27了吧？”
顾念：“……”
即使是她，也很介意被人把年龄叫的这么大。
“过了这个春节25。”顾念尴尬的笑着解释。
“那虚岁就是27嘛。”表姨抓起一捧瓜子放在手心，边磕边说，“哎，你年纪不小了，什么时候才能看见你把男朋友带回来？要求别太高了，关键是能过日子啊。有男朋友了没有？”
“有了。”顾念说道，想到楚昭阳，回答的却是没什么底的样子。
表姨眨巴眨巴眼，不怎么信。
“那怎么没带回来给你外公外婆见见？让老人家见一见，心里也高兴。”表姨把瓜子皮扔到盒子里，又喝了口茶。
“我们才在一起没多久，且他也要陪家中长辈过年。”顾念淡淡的解释。
“哎哟，你让他初四五六过来也一样嘛，到时候你们一起回去，也方便。”表姨说道，“他是哪里人啊？”
“B市本地的。”顾念简短的回答，表情淡淡的，显然对这个话题没什么兴致。
但表姨的表情就不怎么好了，本以为，B市外地人那么多，顾念找的，也得是跟她一样在B市打拼的。
“本地的？他条件怎么样啊？”表姨又问，“在B市生活不容易吧。那边房价那么贵，他家里给他准备房子了吗？不过，就算是B市人，买房子也听够呛的吧。”
顾念笑笑，没接茬儿。
“对了，你们后面几天有时间，来我们家玩儿啊，顺便去娟儿家看看。”表姨说道，“娟儿家今年新买的别墅，可宽敞了，你们就直接在那儿住着就好，都够住的。”
表姨的女儿，顾念都叫她娟姐。
顾念淡淡的笑：“好。”
“对了，你男友是做什么的？”表姨又问。
顾念：“……”
楚昭阳他应该算是什么都涉足一些吧？
可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时候，家里的门铃突然响了。
顾念解脱似的赶紧起身去跑去门口开门。
当看到门口站着的人，顾念愣住了。
门口站着的，竟是从他出差回来，就没再见过的楚昭阳。
她以为，他们再也不会见了。
又或者，过完年回去B市，就会听他说要分手。
可，他现在却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他不是应该在B市的吗？
今天才是初一，他怎么会早早的就出现在了这里，没有在家过年？
多日未见，再见到他，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顾念好像不认识他了似的，怔怔的看着。
一个站在门外，一个站在门内，也忘了邀请他进来。
看着楚昭阳好像许久都没有休息好的脸，染着风霜，有些憔悴。
双眸底下眼睑带着一层明显的阴影，好像，也瘦了许多。
他的下巴还生出了浅浅的胡渣，并没有影响到他的清俊，却仍旧让他显得疲惫了许多。
只是，这些日子他到底做了什么，竟让自己变得这么瘦。
看着他，顾念的眼圈便渐渐地红了。
原来，她远比自己想的还要想念他，还要觉得委屈，难过。
他什么都不说，突然就不见面了，可又一声不吭的，突然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
难道，他是大老远专程从B市过来跟她提分手的？
那么，他还真是费了大力气了。
对他有些怨，心底的委屈让眼泪也没能忍住，从眼眶中溢了出来。
见她这么委屈的样子，突然，楚昭阳觉得自己前些日子的纠结都是在浪费时间。
与她相比，其他所有的事情，都不重要。
看到她时，他前所未有的心安。
看到她流泪，他后悔又自责。
只要她好好地，他真的可以什么都不在乎。
“别哭，念念，是我不好。”楚昭阳低声说道。
开了一夜的夜车，又开了大半个白天，他就自己一个人，几乎开了24小时的车过来。
现在嗓子都干哑了。
顾念一震，听到他叫自己“念念”，她一下子哭的更凶了。
“所以，你不是来跟我分手的？”顾念哭着问，抬着通红的双眼。
204 带我进去认认人
穆蓝淑在一旁看着，都觉得牙酸。
顾念鼓了鼓腮帮子，又是使劲儿的一拧，下了力气，她的手指头都拧的发酸了。
可他却像没事儿人一样，好像越拧他，他越高兴。
“楚昭阳，你先放开我。”顾念小声说。
因才哭过，眼泪一时半会儿的，也止不住。
挂在睫毛上，盈盈的，煞是可怜。
眼眶通红，鼻尖红着，就连双唇也显得愈发饱满嫣红。
这模样，又无辜，又委屈。
楚昭阳却忍不住满足的喟叹，不是不心疼。
可，他真的是想煞了她这模样。
过去那些天，没有见到她。
即使，每天都在想，每夜都在想。
脑海中总会忍不住出现她的模样，可，到底不是真人。
现在看到，拥着，才觉得满足。
才知道，过去不论她在自己脑中的形象有多深刻，都比不上她本人在他面前，在他怀里，来的鲜活，来的让他满足。
如果不是穆蓝淑在，楚昭阳真的很想再将她拥在怀里好好亲吻。
穆蓝淑……
楚昭阳看向了她。
根据他的调查所得，当事顾立成作案的时候，穆蓝淑是不知道的。
那时候，穆蓝淑只知道顾立成是在外工作，可到底做些什么，她却不知。
后来，除了顾立成和另一个人之外，其余绑匪都被抓。
顾立成在逃时，应该是回去见过穆蓝淑。
调查中并没有直接显示，但是按照当时穆蓝淑的异常，以及显示的一些线索，都表明，顾立成当时是去见过她。
就在那时候，穆蓝淑得知了顾立成的事情。
不知，是因为顾立成在逃，不会再回去。
还是因为穆蓝淑痛恨顾立成的做法，不想再与他有瓜葛。
就在顾立成走后的第二天，穆蓝淑收拾了东西，告别了家人，就带着顾念去了B市。
一个女人，没有一技之长，没有多高的学历，只能做些劳力活。
却咬着牙将顾念抚养长大，在B市扎下根。
经历了多少艰辛苦楚，不是语言能够形容得出。
在这一点上，楚昭阳很佩服穆蓝淑。
“伯母。”楚昭阳淡淡的朝穆蓝淑点了个头。
穆蓝淑瞳孔晃动几下，不自在的退后半步，目光半掩。
“你怎么过来了？”穆蓝淑不自在的问。
看看他，又看看被他箍在怀里动弹不得的顾念。
看顾念像是哭过，可，现在脸上却又洋溢着光彩。全然不像之前那样没精打采，心事重重。
穆蓝淑忍不住叹了口气，楚昭阳只是露了一面，就让顾念有这么大的变化。
以后，可怎么办？
“我来看念念。”楚昭阳解释道，“之前被一件事给绊住了，一直没能见她。现在事情解决，我就过来了。”
穆蓝淑点点头，左右看了看，说：“别在外面站着了，进来吧。正好，顾念她表姨还问起她男朋友的事情。”
楚昭阳不动声色，但也曾看过南景衡在八八六十四群里发的链接。
就是过年的时候，七大姑八大姨们最喜欢问的问题。
感情问题首当其冲。
垂眼看看顾念，唇边泛起温润又舒朗的浅笑，嗓音浓醇：“你是怎么回答的？”
顾念脸一沉，不冷不热的说：“我都以为男朋友要跟我分手了，还能怎么说？”
楚昭阳：“……”
她这是还没消气啊。
穆蓝淑看看顾念，果然，两人之前是闹矛盾了啊。
楚昭阳尴尬的冲穆蓝淑点了个头，又低头，弹了下顾念的额头：“别瞎说，分什么手。”
终于，温热的手从她的腰上滑移到了她的手上。
而后，牢牢地握住。
她的手，这么软，这么小，说是握着，其实几乎是被他给裹在掌心中的。
他掌心的温热源源不断的传递到她的手上，热度沿着手腕一直窜进心坎儿里。
顾念轻轻地咬了下下唇，抬眼，似嗔似怨的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幽幽的，含着水光的小眼神儿，静静淡淡缓缓。
勾的楚昭阳心头一热，紧了紧她的手。
心中默默发誓，以后，再也不让她这样委屈。
“带我进去认认人。”楚昭阳柔声说。
顾念惊讶的微愣一下，这男人一向是不怎么喜欢见外人的。
也不过就是跟要好的那几个，能说得上话。
其他人，哪怕是在宴会上，听韩卓厉说，对别人都是爱答不理的。
谈生意的时候，也是这样严肃，不苟言笑，也不会与人热络。
偏偏，因为知道他的性格，也因为楚天的实力，没有人敢对他有任何不满，反倒都还很吃他这一套。
一桩桩的合作，可以说都是上赶着。
而里面那些亲戚，说实话，跟她都不是很亲。
顾念勉强能叫得上名字而已，并不算太熟悉。
要是以楚昭阳平时的性格，完全懒得去应酬这些的。
她想，他可能是想要补偿她？
但，她觉得没什么必要。
她也不需要什么补偿。
只要，他们都还好好的，就好。
顾念摇了摇他的手，说：“你不用勉强的，不见也行。”
“不勉强。”楚昭阳说着，已经抬步踏入。
穆蓝淑心下叹了口气，说道：“既然人都已经来了，是应该见见的。不见你表姨他们，不还有你外公外婆吗？让老人家看看楚昭阳，心里也高兴。”
顾念想到穆老爷子和穆老太太，便点头。
对楚昭阳说：“重点是见外公外婆，其他人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突然，又想到了崔欣眉。
对她，崔欣眉都能说出要她在B市给穆琪珊介绍工作的话来。
如果知道了楚昭阳的身份，还不知道要怎么得寸进尺。
就算是不知道楚昭阳的身份，见他这通身的气质，也能想到他不是一般人。
这都不需要多好的眼力，实在是楚昭阳这气质实在是太抢眼，气场太强，一般人根本就没有，想学都学不来。
顾念小声提醒道：“里面还有我舅妈，她这个人……反正她说什么，你听听就算了，千万别放心里去。”
楚昭阳挑了挑眉，一旁穆蓝淑也说：“对，我忘了这个了。顾念她舅妈这人爱占便宜，觉得谁帮她都是应当的。所以，她万一跟你说了什么，你就当没听到。”
见母女俩都这么郑重其事的，楚昭阳也点头安她们的心：“知道。”
“进去吧，在外头太久了，里面的人都奇怪。”穆蓝淑催道。
顾念这才带着楚昭阳进屋。
没想到，这才交到男朋友的第一个春节，就带着楚昭阳见了家里的长辈，而且还一次见这么多人，顾念也挺不好意思的。
一脸窘然的带着楚昭阳进屋，屋中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人。
表姨的眼睛从顾念的脸转到楚昭阳的脸，然后又往下看到了两人相握的手。
随后，目光又从他们的手上往上回到两人的脸上。
崔欣眉有气无力的抬眼，目光阴不阴，阳不阳的打量了楚昭阳一圈，撇了撇嘴，面上的表情更苦。
穆琪珊原本还在百无聊赖的玩手机，实在是懒得听这些老人家的闲聊，还有表姨家的炫耀。
可是看到楚昭阳，她一下子呆住了，嘴巴张开也忘了要合上，保持着握着手机，抬着头的动作，看楚昭阳都看的眼睛发直。
这……这是顾念的男朋友？
这么出色，她去哪儿找的！
穆老爷子和穆老太太都起身迎了过来，穆老太太直接过来握住了楚昭阳的手，慈爱的拍打：“念念，这是——”
楚昭阳微微欠身，低醇的嗓音清正内敛：“外公，外婆，我是顾念的男朋友，楚昭阳。”
“好，好，好。”穆老太太忙不迭的点头，笑的格外的开心。
忙拉着楚昭阳往沙发走：“快来坐，刚才，我们还说起你呢。”
楚昭阳牵动唇角，微微的笑一笑，马上便又敛起。
这一闪而逝的笑，就如同昙花一现，却还是让众人看呆了。
大家此时心中的想法都是一样：顾念到底是在哪儿找到的这么出色的男人。
甭提他其他条件怎么样，就冲他这颜值，都已经足够秒杀一切！
表姨往一旁挪了挪，空出些位置来。
楚昭阳看看，沙发也不足够坐那么多人，便说：“外公，外婆，你们坐，我跟顾念坐。”
顾念赶紧搬来一把椅子，放在自己的座位旁边。
楚昭阳淡定的回来，坐在顾念的旁边。
垂眼，目测了下两人之间的距离，不是很满意，便又挪了一下，与她靠近些坐着。
再见面，他格外珍惜，只想离她近些，再近些。
在彼此触手可及的地方，能够感觉得到彼此温度的地方。
楚昭阳正襟危坐，脊背挺直，双手自然地放在膝头。
对众人齐齐投过来的目光，没有一点儿闪躲。
这样清正端方，稳重的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心安。
“听顾念说，你家在B市啊？”穆家二老还没发话，表姨已经迫不及待的问了。
“对。”楚昭阳点头答道，再无别的话。
不知怎的，表姨平时对年轻人那股八卦劲儿，在楚昭阳的身上就施展不出来了，莫名觉得压力很大。
这年轻人的气场，也太邪乎了！
可，又耐不住心中的好奇。
表姨深呼吸了几次，又问：“哟，离家那么远，今天就过来了，没在家好好过年？”
“吃完年夜饭，又吃了饺子，才过来的。”楚昭阳回答。
“刚才还问顾念呢，她说你不来，怎么又来了呢？”表姨又问。
“想给她一个惊喜。”楚昭阳说着，转头，冲顾念柔柔的笑。
黑眸专注，溺满了温柔。
明明有一屋子的人在，可楚昭阳的眼里就只有顾念。
坐在一旁的穆琪珊头一次觉得，自己的存在感这么低。
她比顾念小两岁，在她的交际范围内，也是很受欢迎的。
跟朋友逛酒吧进夜店，总能遇到不少搭讪。
205 不会，是小三儿吧？
可，楚昭阳压根儿就没看过她一眼，好像屋子里除了顾念，其他人都不是人。
她就没见过哪个男人能如此目不斜视。
哪怕，是跟着女友一起出来，见到漂亮姑娘，或者身材好点儿的，都会忍不住悄悄地滑动眼珠看过去。
可楚昭阳，完全没有。
自始至终，他的目光都那么清正。
顾念看着楚昭阳，好像之前的忐忑不安，都是她的幻觉。
她心安的勾起了唇。
在一旁一直没说过话的崔欣眉，突然有气无力的出声：“楚先生在B市做什么工作的？”
顾念悄悄地捏了捏楚昭阳的手，提醒他。
楚昭阳看向崔欣眉，便了解到，这恐怕就是顾念口中的那位舅妈了。
他正要模糊的回答一下，坐在崔欣眉身边的穆琪珊突然开口：“姐夫，我看你挺眼熟的啊，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啊？”
楚昭阳冷淡地说：“这是我第一次来。”
“不是，我不是说见你本人，但我肯定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你的照片。”穆琪珊托着下巴想着。
顾念趁机低声跟楚昭阳说：“这是我舅舅的女儿，穆琪珊。”
楚昭阳点点头，算是知道。
这时，穆琪珊右拳往左掌上一拍，说：“我说你的名字怎么听着这么耳熟，你不会就是楚天集团的总裁吧！”
顾念：“……”
她没想到，穆琪珊成天只关注韩国明星和娱乐八卦的人，也会关注财经方面的消息？
“之前你跟江诚集团的那个富二代订婚，结果订婚宴上，江诚的老总被抓走的消息，新闻在网上铺天盖地，我一刷微博就看见了。”穆琪珊说道。
“刚你进来的时候，我就觉得眼熟，原来真是你啊！”穆琪珊两眼放光，“你可是大神级的人物，我能跟你照张相吗？”
“小孩子不要捣乱。”表姨出声说道，原来楚昭阳的来头这么大，现在谁还顾得上什么照相啊。
众人全都惊讶的看向了楚昭阳。
原来，楚昭阳之前差点儿跟人订过婚？
也就是说，他之前还跟别人一起了？
那么，现在怎么就跟顾念了呢？
不过想想也对，一个条件这么好的男人，怎么可能之前没别人呢。
就是不知道，顾念在其中是起了个什么作用。
不会，是小三儿吧？
表姨眨巴眨巴眼睛，屁.股往前挪了挪，问：“你跟顾念之前是怎么认识的？”
想到最开始认识顾念的场景，楚昭阳原有些清冷的目光顿时柔和了下来。
“那时候，是她在抓小偷，正好被我遇上，帮了她一下。”楚昭阳柔声道，仿佛陷入了回忆中，嗓音温润柔缓。
表姨很想问，他之前的订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但是第一次见面，又因为楚昭阳的气场太强，她终究是没敢问。
倒是穆琪珊，直白的问：“你是在订婚之前还是之后认识我姐的？”
楚昭阳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黑眸中露出了点儿嘲弄的光。
穆琪珊心里一虚，目光躲闪过。
怎么感觉，好像自己的心思全被他看透了一样。
“那不是订婚，只是设计抓住江万里而已。”楚昭阳淡淡的解释，“商场上的事情，太复杂，不好跟你们解释。”
顾念真觉得，楚昭阳真的是对她的家人付出了极大地耐心。
说话也多，解释也清楚。
要换了别人，他哪会搭理。
估计直接三个字，你不懂，就打发了。
穆琪珊被楚昭阳这么直白的否定，顿时就觉得丢脸。
脸涨了涨，一时没说话。
但表姨仍旧怀疑，楚昭阳说是这么说，谁知道事实到底是什么呢？
说不定，他这就是为了给顾念打掩护，不然为什么不说清楚？
她看顾念打小就不是个一般人，长的太出挑了，放在人堆儿里一眼就能认出来。
女人长得太好看了，没好处，就容易作，四处祸害男人。
楚昭阳条件这么好，能看上顾念什么？不就是一张脸？
当年，穆蓝淑不也是这样吗？
表姨心中不屑，结果就听见崔欣眉小声问穆琪珊：“这楚昭阳到底有多厉害？”
只是，崔欣眉的问题还是被众人给听见了。
穆老爷子和穆老太太都尴尬极了，窘迫的看向楚昭阳。
楚昭阳有多厉害，他们不知道。
但肯定是比他们家要厉害太多太多，在他们看来，就是高不可攀的那种。
如今，顾念的男朋友这么出色，二老不想让人家以为他们家就是看钱的，不想给顾念丢脸。
生怕楚昭阳对他们家印象不好，从而影响到与顾念的感情。
这个小伙子，抛开那些出色的条件不谈，为人成熟稳重，话不多，一看就不是个多口多舌的人。
让老人家一看就喜欢，知道他是一个负责任，可以依靠的人。
穆定杰用力的拉扯崔欣眉一下，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别当着人面问这种事情。
就算心里再想知道，就不能私下里问穆琪珊？
崔欣眉翻了个白眼，虎着脸把穆定杰的手甩开。
穆琪珊见表姨一家也好奇的看着她，显然也是想知道，楚昭阳到底有多厉害。
表姨从穆琪珊的话里，听得出楚昭阳家是开大公司的。
能跟一个集团老总的女儿订婚，他们家的规模肯定也不小。
穆琪珊笑眯眯的说：“八大家族，你们都听过吧。执各行业牛耳的家族，他们认第二，没人敢自称第一。这么说吧，比如这一块蛋糕，姐夫家自己占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才轮得到别人来瓜分。”
这种直白的解释，表姨一听就明白了。
倒抽了一口气，再看楚昭阳时，险些不能呼吸。
顾念……顾念的男朋友，来头这么大？
其实，不需要穆琪珊解释，她们也是知道八大家族的。
神神秘秘的，是最顶尖的存在。
“这……这么厉害？”表姨说话都结巴了。
再看楚昭阳，仿佛他全身都闪着金光。
楚昭阳面无表情，并没有因此而表现出骄傲的情绪。
穆家二老心里却打起了鼓，以为楚昭阳这是不高兴了。
穆蓝淑倒是对楚昭阳有一定的了解了，知道这对他来说根本是不痛不痒。崔欣眉这样的表现，也影响不到楚昭阳对顾念的感情。
表姨没想到顾念竟然能找到一个这么有本事的男朋友，自己的儿女顿时便不够看了。
顾念明明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情绪，可表姨就是觉得顾念这是在跟她炫耀。
讽刺她之前说的那些话。
到底是门不当，户不对，齐大非偶。
她倒要看看，顾念跟楚昭阳到底能不能长久。
在这儿也呆不下去了，表姨便带着人都走了。
没了孩子吵闹，家里一下子就安静了许多。
穆老太太舒了一口气，刚才是在是被那两个孩子吵得脑仁儿疼。
穆蓝淑看看时间，便说：“我去准备晚餐。”
顾念看看崔欣眉，她没有要动的意思，便起身说：“妈，我帮你吧。”
“不用，你不如去市场，看看楚昭阳爱吃什么，再买点儿回来添菜。”穆蓝淑系上围裙，对楚昭阳说，“没想到你会突然来，本来就我们几个，打算把昨晚剩下的一些熟食拿出来吃掉。”
但显然，现在待客可就不合适了。
楚昭阳立即说：“不用麻烦，我随你们吃。”
“那哪行。”穆蓝淑笑笑，“你也算是第一次上门，正式拜访家里的长辈，我们也要正式的招待你。”
穆蓝淑这态度，明显就是已经同意他们了。
206 楚昭阳现在绝对是忠实的老婆粉
顾念的惊喜全写在脸上，高兴地握住楚昭阳的手：“走吧，你别客气，我带你去逛逛。”
楚昭阳微笑，握紧了顾念的手。
两人出了门，顾念才发现，楚昭阳竟是开车来的。
他的黑色添越就停在院中，先前在门口，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楚昭阳的身上，哪还会注意四周。
现在看见，顾念惊讶的问：“你是自己开车来的？”
“嗯。”楚昭阳点头，“昨晚在老宅吃了年夜饭，象征性的吃了一颗饺子，然后就往这边来了。”
开车虽然比乘火车要快一些，少了每一站停留的时间，也少了铁轨需要绕路所拉长的距离。
可开过来，也要将近24小时的时间。
他就一个人连夜开过来，算上昨天白天，就等于是三十多个小时没有睡过了。
想到这点，顾念就觉得后怕。
他一个人开着夜车，昼夜不停才能在今天赶过来，路上很容易出事的！
万一他累了，哪怕只是上下眼皮稍微打一下架，就有可能酿成大祸。
顾念后怕的气急，想也不想的就狠狠地往他胸膛上捶了一下：“楚昭阳，你怎么能这么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
楚昭阳也不说话，静静地立着，双手环住顾念，像是怕她激动会站不稳。
但，却从来不阻止她打他。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有多危险，万一路上出事呢？你白天工作了一天，晚上也不休息，连夜开过来，你的体力和精神怎么受得了！”顾念又捶了他一下。
“可我想你了。”楚昭阳冷不丁的，柔声冒出一句。
把顾念都说愣了一下，随即，又使劲儿的往他胸口戳了一下：“你说好听的也没用！你想没想过，你要是出事了，哪怕受一点儿伤，我有多难过？”
“我最近一直睡觉少，每天睡两三个小时，已经习惯了。”楚昭阳默默地解释。
顾念一听，更气了：“你还好意思说！你每天就睡这么点儿时间，竟然还敢三十多个小时不睡！”
“……”楚昭阳没话说了，只好安安静静地任由顾念骂。
“楚昭阳，你别以为你不说话就行了！”顾念鼓着腮帮子说。
楚昭阳：“……”
这不是因为不管他说什么都有错吗？
楚昭阳低头，目光柔柔的看着她。
突然，就将她拥进了怀里。
顾念惊了一跳，但随即就在他怀中安稳了下来。
楚昭阳低头埋进她的发中，用力的深深吸了口气：“真好，像这样。被你骂我也开心。”
顾念睫毛颤了颤，也拥紧了楚昭阳。
她也好喜欢这样跟他没有一点儿距离的相处。
生他气了，就骂他。
担心他了，也骂他。
“以后不要一声不吭的去别的地方却不告诉我。”楚昭阳手指梳理拨开她的发，露出了她藏在长发内的莹润耳朵。
低头，便在她耳根上轻轻细吻。
“发现你竟连回来过年这事都没有跟我说，我很着急。”楚昭阳说道，吻吻她的眉心。
所以，才火急火燎的连夜赶了过来。
“那你也不要突然就不理我了。”顾念抱着他的腰，“这种事情，经历一次就够了，再经历一次，我受不了的。”
“楚昭阳，以后有什么事情，都跟我说一下，好不好？就算……就算你不喜欢我了，也跟我说一声，别让我猜。我很害怕。如果你不喜欢我了，我不会缠着你的。所以，别突然就不跟我联系了。”
楚昭阳闭上眼睛，挡住眼中涌起的酸热。
“不会的，永远不会有这种事情出现。念念，我不会放开你，这辈子都不放。”楚昭阳加力搂紧了她，“不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不放。所以，别再离开。”
顾念鼻子有些堵：“你保证，以后都不会了吗？这次，我真的很害怕。”
想到过去几天她心里所经历的折磨，她就后怕。
“不会，再不会了。”楚昭阳手掌轻抚着她的发，“是我不好。”
顾念心里有点儿不踏实，生怕回头又出现了问题。
这时耳边突然炸响了一声鞭炮声。
把顾念吓得站直了，都忘了院子里还有孩子在玩儿。
顾念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周围，好像，也没有人看过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走吧。”顾念握住楚昭阳的手说。
在这陌生的地方，楚昭阳不认识路，一个大男人，老老实实的跟着顾念，竟显得异常乖巧。
“以后不许再自己一个人这么不眠不休的开车了。”顾念嘱咐道。
“好。”楚昭阳乖乖的点头。
顾念突然觉得，他现在这样子，就像是一只乖巧的大猫。
看着吓人，让人不敢靠近，可实际上，却温顺的不像话。
顾念没有带楚昭阳去菜市场。
虽然，那儿东西齐全也新鲜，可是地面太泥泞，环境其实挺脏的，宰鱼杀鸡的，都是直接就在摊子上弄，站在一旁，不小心就会被溅到一些。
顾念很难想象楚昭阳这一身气质，出现在菜市场是个什么样子。
所以，顾念选择逛起来比较自在的超市。
“超市离这里步行差不多是十五分钟左右的时间，你是想开车去，还是走着去？”顾念问。
楚昭阳握了握她的手：“走着去吧。”
想要执着她的手，这样一路走下去。
顾念好像是知道楚昭阳的意思，忍不住抿着唇微笑，时不时的，还偷偷看楚昭阳一眼。
楚昭阳现在才觉得踏实，之前那些天的纠结在这会儿已经全被解决好了。
两人就这样一路牵着手走，沿途，顾念给楚昭阳作介绍。
顾念对楚昭阳的口味很熟悉，食材全是按照楚昭阳的喜好来挑的，同时也避开了穆家二老不能吃的东西。
虞城是南方一个靠着海的小城市，海鲜很有名且便宜。
因气候的关系，螃蟹一类一年四季都有，个头又大。
楚昭阳胃不好，顾念也不敢让他多吃，只按照一人一只来买的。
又买了皮皮虾，花螺等。鱼家里有，顾念就没有买。
顾念在那儿等称重，楚昭阳便立在她身边，寸步不离。
顾念看着工作人员称重的时候，楚昭阳就看着她。
低头垂眼，双眸一眨不眨的盯着，目光还能柔出水。
盯得顾念都有压力了。
虽然，有许多天没有见过了，但他也不用见面之后就这样盯着她吧。
顾念被他看得头皮有些发麻，刚想提醒他别这么看着了。
好歹，也休息一会儿，给她点儿喘息的空间。
结果，就听到旁边一个中年女人拽了拽女儿：“你发什么呆呢，刚叫了你好几声都没听见。”
顾念下意识的寻声看过去，就看见楚昭阳身旁三四米远的位置，一个看着20岁左右的小姑娘，正看着楚昭阳发呆。
因顾念看过去，楚昭阳自然而然的也跟着看了过去。
他现在绝对是忠实的老婆粉，顾念干什么，他就跟着干什么，毫不犹豫。
在小姑娘的母亲叫她好几声之后，小姑娘才回神。
这会儿见顾念和楚昭阳竟然都看了过来，小姑娘一下子就红了脸，窘迫的低下头。
她母亲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催促她：“快走了。”
“哦。”小姑娘低低的应了声，赶紧跟母亲走了。
顾念忍不住微笑，瞪了楚昭阳一眼。
这男人，走到哪儿都这么招摇。
虽然，不是他故意的。
虽然，不管多少女人看他，他都不可能理她们，可顾念心里还是很不爽，总觉得自己男人被觊觎了。
被多看一眼，她都觉得是自己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