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7 言初薇看着顾念，眼中充满了讽刺
向予澜心中一喜，就连老爷子和老太太都不接受顾念了。
就算楚昭阳真的肯原谅顾念，还想跟她在一起，也没有用。
老爷子是个暴脾气，直接拿拐杖用力的戳着地面：“她不配跟昭阳在一起！”
“是。”楚嘉宏立即应道。
老太太叹了口气，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会闹成这样。
“昭阳还不知道这件事？”楚老太太问道。
楚嘉宏和向予澜拿不准。
穆蓝淑说的那么信誓旦旦，楚昭阳一早就知道，还一点儿都不恨顾念。
两人都有些相信了。
甚至觉得楚昭阳是疯了，是要多喜欢顾念，竟然连这种仇都可以放下。
如果真让顾念嫁进来，楚昭阳的眼里，还有他们当父母的吗？
还有别人吗？
这楚家，还不得让顾念给占了！
向予澜拿定了主意，不管楚昭阳知不知道，此时，她都说：“他还不知道。如果他知道，一定不会跟顾念在一起。谁会跟仇人之女在一起呢？”
老太太点点头：“昭阳在外出差，就让他安心工作吧。等他回来，再跟他说这件事。”
楚嘉宏和向予澜齐齐答应。
***
第二天，顾念早晨起来，发现自己的额头已经肿了起来。
她便去医药箱找了纱布，将肿起的地方贴上。
后背虽然痛，但好在伤都被衣服挡住，也看不出来。
顾念出门去警局上班，路上，点开通讯录，找到了楚昭阳的号码。
她没打算拨过去，只是看一看楚昭阳的名字，哪怕只是楚昭阳三个字，都能让她解一解相思。
她不敢给楚昭阳打电话，不敢面对他。
再听到他温柔的声音，再接受他对她的好，她觉得愧疚。
她没有资格。
他越好，此时她就越心虚。
想他了，她就只敢看着他的名字解相思。
其他的，却什么都不敢做。
她就这么看着楚昭阳的名字，看了一路。
一直到了警局，才将手机收起来。
额头肿的挺大，所以纱布包裹的也大，一路上惹来不少目光。
进了办公室，还把沈晓曼吓了一跳。
“顾念你脑袋怎么了？跟人打架了？”沈晓曼惊讶的问。
反正肯定不是楚昭阳家暴。
楚昭阳多疼顾念啊，而且人现在出差了，所以沈晓曼可没怀疑到楚昭阳的身上。
顾念找了个理由，说道：“昨天跟我妈在家收拾卫生，擦吊灯的时候摔下来，磕着橱角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沈晓曼也信了。
言初薇正进来送法医鉴定报告，听到顾念的回答，嗤了一声。
别人不知道，她可是知道。
楚嘉宏和向予澜知道了真相，肯定要第一时间就去找穆蓝淑和顾念算账。
他们俩，能轻易饶了穆蓝淑和顾念吗？
什么磕着橱角。
依她看，怕是被向予澜给揍得吧！
言初薇嗤笑一声：“哟，那还真是太不小心了。”
言初薇看着顾念，眼中充满了讽刺。
顾念微微皱眉，言初薇那得意的样子，仿佛她知道什么似的。
可言初薇却不再多说了，一脸嘲讽的看了顾念一眼，便转身走了出去。
顾念现在哪会顾得上言初薇的想法，整副心思都在楚昭阳的身上。
这时，李少峰走了进来，拍了几下手，吸引众人的注意。
“都去会议室集合，有任务要布置。”
顾念便跟沈晓曼一起，随着同事们去了会议室。
这次竟是三个队伍的人都到齐了。
莫景晟和言律已经在会议室中，待所有人都到达，坐好。
莫景晟才说：“这次的行动非常重要，是针对R组织的。我们接到情报，R组织的高层，在三天后，会在津市有一场重要的会议。会议地点就在津市市郊的一处庄园。”
“庄园从昨天开始就被R组织那边戒严了，四周都布下了重重的防护。”莫景晟说道，将投影仪打开。
津市市郊的那处庄园的影像，便被投放在了前方的白色幕布上。
莫景晟一个个的放大庄园的角落：“在各个角落，都被安装了密集的监控。另外还会有人藏在暗处守卫与侦查。”
莫景晟在画面上做了几处标记：“我们初步估计，这几处都是会有人看守。”
“这次我们要从三队中抽调大部分的人去津市执行这次的任务，因为这次R组织的会议，会集结他们组织内所有的高级干部，是将R组织一网打尽的好机会。同时，也十分危险。”
“下面，我年到名字的人，起立。”莫景晟说道。
“李少峰，傅永言，张江科……”莫景晟一个一个的念着。
念到最后，都没有顾念的名字。
顾念有些着急，却没在这时候提出。
莫景晟没有叫她，无非是因为楚昭阳的嘱咐，不想让她参与这么危险的行动。
若是以前，她不想让楚昭阳担心，便不会再坚持。
可是现在，她知道，就是她父亲当时折磨过楚昭阳，害过楚昭阳。
408 明明是个罪犯的女儿，竟能厚着脸皮说是英烈之后
她便没办法坐视不理。
顾立成欠下的，她这辈子都还不了，却不能不还。
她能为楚昭阳做的不多了，便只有亲自参与到行动中，尽一切的力量，让楚昭阳今后能够不再受到R组织的威胁。
顾立成害了他的前半生。
而她，则要保他的后半生。
否则就算楚昭阳出差回来，她会离开，也没脸再去见楚昭阳最后一面。
“其他人，留守在这里，解决其他案件。”莫景晟说道，“剩下的计划，到津市之后，我们再详细解说。”
莫景晟看了顾念一眼，见顾念并没有提出异议，不禁松了一口气。
不然，他真不知道要怎么跟顾念交代，楚昭阳自己去做诱饵的事情了。
散了会，李少峰等人去商讨去津市的事情了。
莫景晟说今天下午就要出发，出发前，手机就要关机上交，不能与任何人联系。
趁现在还没交上手机，跟家人打声招呼，要出差什么的，还是可以的。
顾念见李少峰他们都去打电话了，顾念便起身，走出了办公室。
她往言律的办公室走，跟莫景晟说，是一定没有用的。
如果有用，莫景晟早就把她加进名单里了。
就只能从言律那儿想办法了。
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她并不愿意去找言律帮忙。
一边走，一边皱着眉，面色凝重。
结果，却被挡住了路。
顾念光顾着想自己的事情了，也没有注意前面。
再说，谁会没事儿挡住别人的路呢？
顾念回神，就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是言初薇。
顾念现在一脑门的烦心事，跟楚昭阳的事情，也让她彷徨不知所措。
心中满满的苦涩与痛苦，昨晚躲在房间里，无声的哭了一宿。
小小的老房子隔音并不好，经历了昨晚的事情，穆蓝淑必定也睡不着。
所以，顾念都不敢哭出声，让穆蓝淑跟着忧心。
痛苦一直憋在心里，没处发泄，想到以后跟楚昭阳再无可能，那颗心每一秒都在被锥子扎那样的疼。
可在人前，却要像没事儿人一样的掩饰。
她的痛苦，除了往自己肚子里吞，一点儿都不敢表现出来。
偏偏现在言初薇又来找麻烦。
顾念一点儿都不想应付她，连表面的客气都不给言初薇，转身就挪了个位置继续往前走。
可谁知，言初薇也跟着挪了方向，再次挡住顾念。
欺人太甚！
顾念看到言初薇这张脸，就想揪着她的头发往墙上撞。
就像昨天向予澜做的那样。
“你到底想干什么！”顾念烦躁的问。
言初薇冷笑：“你不是一直口口声声的说，要打击R组织，亲手抓住绑架过楚昭阳的人吗？怎么，真等事到临头，又退缩了？自己留在警局，安安全全的。”
“自以为是。”顾念厌烦的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却自以为是，真让人恶心！你这副嘴脸，我早就看够了。走开，别挡我的路！”
顾念毫不客气的把言初薇推开。
这次，她没再选择绕过去，而是直接推开她。
对言初薇这种人，不能退让了。
你退让，她就当你好欺负，当她自己多能耐。
只会一次次的得寸进尺，根本不知道收敛，越发狂悖。
言初薇被顾念推得撞到了墙上，倒不多么疼，却觉得受辱。
她表情扭曲，直接拽住了顾念的胳膊：“你就是这么虚伪，从来都是。说一套，做一套。你爸明明是个绑架犯，你却对别人说他是牺牲掉的警察，还要学他当个好警察。可到头来呢，遇到事儿你就躲到后面，贪生怕死。”
“你口口声声说要为楚昭阳报仇，要打击R组织，要亲手抓住绑架他的人。可现在机会来了，你却躲在这儿，当缩头乌龟。顾念，你就只会说好听的。你才虚伪的叫我恶心呢，你还好意思指责我！”
顾念猛的回头瞪向言初薇，死死地盯着她：“你说什么？你知道我爸的事情？”
顾念变脸，言初薇就高兴了。
在她看来，顾念这就是心虚，害怕被人揭穿。
自觉抓着顾念的把柄，言初薇得意的冷笑：“我当然知道，我不知知道你父亲是个绑架犯，绑架过楚昭阳，折磨他。我还知道楚昭阳的父母昨晚去找过你。”
言初薇对着顾念额头的纱布嗤笑一声：“你这伤到底是怎么来的，你心里清楚。”
“是你跟他父母说的。”顾念肯定道，“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的虚伪，所以我去调查了你父亲。”言初薇畅快的笑出声，“果然被我查出来了。也亏着被我查出来了，不然多少人得受你的欺骗？”
“明明是个罪犯的女儿，竟能厚着脸皮说是英烈之后。明明你父亲做了伤害昭阳，伤害楚家的事情，你还能厚着脸皮，妄想嫁给他。顾念，你真不要脸！”
“我跟昭阳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有什么资格来管？你以为你是谁？我脸皮厚，也比不上你。明明被昭阳厌恶，仍能一次又一次的厚着脸皮贴上来。”顾念不客气的说，一字一字，字字铿锵。
409 一巴掌就打在了言初薇的脸上
“我与楚家怎么样，自有我们自己来解决。我与昭阳的事情，是非对错，也轮不到你来评判。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以为你还能对楚家的事情指手画脚？”
顾念也是冷嘲一笑，“那你来说说，你与楚家，又是什么关系？”
“你！”言初薇气结，又说，“至少，现在我在楚家长辈眼里，可比你受待见。”
“呵。”顾念笑了一声，“你跟我比？你说得对，我可是他们仇人的女儿。估计他们最恨的就是我了。你跟我比，要求还真是一点儿都不高。”
“可是言初薇，你在这儿蹦跶的再怎么厉害，也没用。就算没有我，楚家也不会接受你。你也不过就是白忙活一场，就像蹦来跳去的小丑一样。他们是不待见我，可在我看来，你也好不到哪儿去。你的这些行为，就只有可笑而已！”
顾念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她的痛苦无处发泄，偏偏言初薇又跑来恶心人。
言初薇要往她的枪眼上撞，那就成全她好了。
顾念微抬着下巴：“在我出现之前，楚昭阳看不上你，自我之后，他更看不上你。”
顾念说完，握住了言初薇的手腕。
言初薇那点儿力气，哪里是顾念的对手。
顾念握上去，用上力，言初薇就感觉手腕上的血液流动都被她截断了。
手指发凉发麻，使不上一点儿力气，不自觉地就松开了顾念的胳膊。
顾念嫌恶的将她的手腕甩开：“别再挡我的路。”
说完，就往前走。
言初薇在身后不动。
面色越来越狠，表情越来越扭曲。
突然，她对着顾念的后背，大声的叫道：“顾念，你贪生怕死，不敢去对付R组织吗？也对，你父亲就是当年绑架了楚昭阳的绑匪之一。你父亲是个逃犯，你的骨子里就留着卑鄙的血液，事到临头，你当然不敢！”
言初薇的声音极大，不少人都听见了，惊讶的看向了顾念。
“你一面隐瞒着自己的身份，一面跟楚昭阳在一起，你卑鄙无耻！”言初薇扬声说道。
“真的假的？”
“不会吧！”
“顾念的父亲不是警察吗？”
“是啊，怎么又成了绑匪了，还绑架过楚昭阳？”
“什么意思？楚昭阳被绑架过？什么时候的事情？”
楚昭阳被绑架的事情，一直是楚家极力隐瞒的。
并非觉得丢脸，只是不想让楚昭阳的过去被人指指点点，不想让楚昭阳一直走不出过去。
却没想到，现在却被言初薇给喊了出来。
顾念不在乎别人对她的指点。
她的父亲，她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人，其实是个罪犯。
这是事实，她不容辩驳。
她也没打算隐瞒，别人知道了，就知道了。
这是她一辈子的标签，别人看不起她，也是她应得的。
是她该受的惩罚。
可言初薇不该为了要对付她，就把楚昭阳的事情也给说出来。
她凭什么！
别人怎么说她无所谓，可她却不容许别人碰触楚昭阳的骄傲，
言初薇凭什么这么随意的披露楚昭阳的隐私？
她不能让楚昭阳被别人指点，同情，让他成为大众茶余饭后的谈资！
言初薇找她的麻烦，想尽一切办法要毁了她。
顾念只觉得不耐烦，厌烦，恶心。
可言初薇把楚昭阳也拖下泥潭，顾念登时便涌起了从未有过的愤怒。
顾念猛的转身，恨恨的瞪着言初薇。
言初薇还以为顾念是因为身份被拆穿了，恼羞成怒，愈发的得意。
“你满口谎言，谁知道还有多少欺骗大家的事情！父亲明明是个绑架犯，却能说成是英烈，你的厚颜无耻真让我惊讶。借此博取了多少同情与敬佩，结果大家伙儿都是在被你当猴耍呢！”
“明明你爸把楚昭阳害的那么惨，你还好意思勾.引楚昭阳。”言初薇顿了顿，嗤笑一声，“不过也是，你爸就是卑鄙无耻的人，你的血脉从根儿上就坏了，又能好到哪里去？”
顾念满脸怒气，突然大步冲了回来。
突然扬手，一巴掌就打在了言初薇的脸上。
言初薇嘴上强势，可做的也都是些仗势欺人的勾当。
自己本身是一点儿战斗力都没有的。
顾念存了心要打她，动作又快又狠。
别说言初薇根本就没有准备，就算早有准备，她也逃不过去。
言初薇怎么也没想到，顾念竟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对她动手！
顾念的那一巴掌扇到她的脸上，不止把她的脸打的火辣辣的疼，更是把她的脑袋都打的懵了一下。
耳朵嗡嗡作响，眼前黑了一阵子，只觉得脑袋都被打的要炸开了。
脸上火辣辣的疼不说，甚至有那么一会儿功夫的麻木，像是被打了麻醉针一样。
等她恢复过来，脑中轰的一声，又炸开了。
顾念怎么敢！
她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侮辱她！
言初薇疯了，已经顾不得这是什么地方。
一张白莲花似的脸，立即变得扭曲狰狞，异常可怖。
410 现在的我，豁的出去
她厉声尖叫：“顾念，你敢打我！你这个绑架犯的女儿，你也配！”
言初薇一边尖叫，一边扬手要打回去。
没有镜子，她也知道自己的脸估计被顾念打的没法儿看了。
顾念的手劲儿怎么就那么大，她被打的有一瞬间都麻木了，脸上的伤还不知道要厉害成什么样呢。
脸也不知道肿成了什么样子，现在说话的时候，被打的那边脸，都是张不开嘴的。
说话时，那边脸都疼得要命，肿的厉害，这半边脸像挂了一颗馒头，口吃都有些不清了。
顾念却直接握住了她的手腕。
言初薇那点儿战斗力，在顾念这儿根本不够看。
顾念嫌恶的将她的手甩开，便扼住了她的脖子。
直接将言初薇给推到了墙上，把她给举了起来。
言初薇瞪大了眼睛，都没想到顾念竟然这么大的力气。
单只手就能把她举起来，这是怎么样的怪力！
言初薇被她掐的快要呼吸不上来了，脚跟都被举离了地面，只有脚尖勉强着地。
言初薇喘不过气，脸色有些发青，眼珠子突了出来。
她双手抓着顾念的手，想让她放开。
顾念的指尖却直接扣进了她的脖子肉里，像铁钳似的。
牢牢地，一动不动。
“放……放……”言初薇突着眼珠子，好不容易才出了点儿声，却说不出什么完整的词。
看着顾念含恨的眼，好像真的不在乎就在这儿掐死她。
心里知道顾念不可能在警局犯下杀人罪，可还是忍不住心中对死亡的恐惧。
她惊恐的挥舞着爪子，挠在顾念的手上，胳膊上，想让她放手。
顾念不为所动，手背都被言初薇的指甲挠出血痕了，却也感觉不到痛似的。
顾念只是狠狠地死瞪着言初薇：“言初薇，你怎么说我，怎么毁我，都无所谓。有什么，你就冲着我来好了。但是别把楚昭阳拖下水！不准说他的任何事情！我不配呆在他身边，你以为你配？”
“为了毁掉我，你连楚昭阳的好坏都不在乎，你这点儿微末的喜欢，也配？”
言初薇脸色青白，慌张的挣扎。
顾念手上一用力，将言初薇死死地抵在墙上。
周围的同事见顾念这样子，竟是都傻了，呆了。
忘了拉架，就连劝人的话，都说不出口。
顾念这时候的气势，真的特别可怕。
她往前小半步，凑近言初薇，恨恨的说：“你要是再敢提有关于楚昭阳的一个字儿，我就对你不客气。你也知道，我什么都没有了。现在的我，豁的出去！”
言初薇翻着白眼就要晕过去了。
顾念这才松开手。
言初薇细白的脖子上，留下了明显的指痕，还有顾念指尖扣着她脖子留下的点状淤青。
顾念退开两步，言初薇便死鱼似的，后背贴着墙倒了下来，坐在地上。
刚才真的半只脚踏进鬼门关，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好像要死过去了似的。
这会儿如重获新生，言初薇大口的呼吸着空气，一时半会儿都恢复不过来。
顾念冷冷的看她一眼，众人这才知道，以前顾念对言初薇有多客气。
言初薇屡屡挑衅，顾念也不过就是不理她罢了。
真要跟言初薇计较起来，别的不说，光是战斗力，言初薇就不是对手。
鼓励转身便去了言律的办公室，任由言初薇坐在走廊上，神色惊恐过后，便是对顾念无尽的恨。
顾念，你今天让我吃了这么大的侮辱，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顾念敲响了言律办公室的门，里面传来言律的声音：“请进。”
顾念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
言律挑挑眉，心知顾念是因为什么事情过来的。
只是没想到，顾念为了楚昭阳，竟能主动来找他。
她不是一直都躲着他，能躲多远躲多远的吗？
即使两人在同一处工作，明明该是成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而顾念躲着，愣是一周都见不了几次面。
言律觉得讽刺，为了楚昭阳，顾念还能来求他这个让她讨厌的人。
“什么事？”言律明知故问。
顾念在言律的办公桌前站定，说道：“我想申请加入这次对R组织的行动。”
“这次的名单，都是莫处拟定的。”言律好整以暇的看着顾念，“我也不好插手，硬塞人进来。你要是想加入，不如去找莫处商量。”
顾念深深地吸了口气，说：“我本来就是对R组织的行动小组中的一员，这次的行动，我是应该参加的。而你既然是行动小组的负责人，在一切针对R组织的行动，你都是直接负责的，我理应找你。”
言律手指缓慢的敲了几下桌面：“你可想好了？这次的行动很危险，可不是之前的那几次。就连上次，我们也牺牲了一个同事。因此，这次的行动，参加的人都要抱着可能无法回来的决心去的。”
“我知道的，我有这个心理准备。”顾念说道。
为了楚昭阳，她在离开之前，也要最后再为楚昭阳做些事情。
而为了穆蓝淑，她也会尽量的保护自己。
411 我一新来的，你们都排斥我
言律点点头，竟是没有过多的为难她。
“行，我会把你加上。”
顾念没想到言律会这么痛快的答应。
却见言律失笑：“怎么？以为我会为难你？”
顾念没说话，表情有些抱歉。
言律笑笑，说道：“公是公，私是私。”
顾念恍惚的看着他，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阳光磊落的青年。
她冲言律点点头：“谢谢。”
言律没再说什么，顾念便出去了。
回到办公室的一路上，经过的同事，看她时，目光都怪怪的。
顾念知道，是因为言初薇之前的那番话。
现在同事们看她的目光都充满了异样。
甚至有不少人，连掩饰都懒得掩饰自己眼中的鄙夷。
顾念闭了闭眼，脸上火辣辣的烧着。
她低下头，无法去面对那些目光。
直到进了办公室，办公室内异常的安静。
顾念抬头看，所有人都在看她。
眼中充满了矛盾，似乎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
顾念目光在众人的脸上依次扫过，她并没有在李少峰他们的眼睛里看见鄙夷。
可他们此时却充满矛盾，一时间并没有想好，要怎么继续与她相处。
顾念理解，至少他们没有像刚才那些人那样看不起她，明晃晃的鄙视她。
顾念也不让他们为难，低着头，默默地又转身离开。
沈晓曼张张嘴，想叫住顾念，但最终还是没有出声。
办公室里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无言。
大家都从彼此的脸上看到了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做。
沈晓曼满脸纠结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视线却一直看着顾念那把空着的椅子。
办公室内安静了许久，沈晓曼才说：“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反正我是拿顾念当朋友的。她父亲做的事，是她父亲的错，跟她没有关系。”
沈晓曼静静地说：“跟顾念同事这么久，对她，我们难道还不了解吗？不能因为她父亲做的事情，就瞧不起她。反正我做不到。我是跟顾念是同事，是朋友，又不是跟她父亲。”
“可，言法医说，顾念一直跟别人说，她父亲是牺牲的警察，也没说错。我是觉得被她欺骗了。”说话的是新来的同事，侯少康。
许诚毅被调走后，他们三队就一直少了一个名额。
后来，侯少康就被调了过来。
他来的晚，对顾念不熟，也不算清楚顾念和言初薇的事情，对言初薇的印象还挺不错的。
平时他们几个虽然不太待见言初薇，可也不会说言初薇的坏话。
因此，侯少康还不怎么知道言初薇的为人。
就如同李少峰他们一开始那样，觉得言初薇为人不错。
相反，他对顾念还不怎么熟悉。
可就因为不熟悉，他就不能多说话。
明明不了解，现在还想当然的说这些，沈晓曼当即就来了气。
“欺骗什么？你听过顾念对你说，她父亲是牺牲的警察吗？你听过顾念逢人就这么说吗？自从顾念来了，就从来没对人这么说过！这些全都是言初薇说出来的！”沈晓曼一拍桌子，蹭的就站了起来。
“言初薇说什么你就听什么，可顾念平时跟咱们是一个办公室的。你跟顾念接触的，可比言初薇多吧！你怎么就只听言初薇的，却不想想顾念是什么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侯少康不服气的咕哝。
“呵！”沈晓曼冷笑，“那你倒是知道言初薇的。”
侯少康一再被沈晓曼挤兑，也不高兴了。
“我毕竟来的时间比你们短得多！”侯少康冷冷的说道。
“你也知道你来的时间短得多，对谁都不了解。你不了解言初薇，也不了解顾念。”沈晓曼最不屑这种什么都不知道，还就爱瞎比比的人，尤其还是个男的，怎么就这么碎。
“你既然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随便评价别人！”沈晓曼不客气地说道。
“你！”侯少康指着沈晓曼，一双眼瞪得溜圆，这时候一点儿都没把沈晓曼当伙伴来看，好像有多大仇似的，“我知道，我一新来的，你们都排斥我！”
这下子，就连李少峰他们也不乐意了。
这说的叫什么话！
大家都是同事，都是并肩战斗的同伴。
什么排斥不排斥的。
谁还排斥他了？
一个大男人，却像个小娘们儿似的，说的好像他们都欺负他一个似的。
沈晓曼冷笑一声，被他手指着也不怕，抬头挺胸，对李少峰说：“李队，这次老大把我跟顾念，还有他都留下了，如果他再说顾念的坏话，就别怪我真排斥他这个新来的了！”
李少峰作为队长，只能劝解。
傅永言也过来跟沈晓曼悄声说话，劝着点儿她的脾气。
侯少康哼了一声，甩袖子就离开了办公室。
顾念在室内呆不下去，走到哪儿都能碰到人。
估计她父亲是绑架犯的事情，已经在警局上下都传遍了。
所以不论走到哪儿，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都会收到鄙夷的目光。
412 但求问心无愧
顾念便来了警局后面的院子里，靠在角落的树下。
她给穆蓝淑去了电话：“妈，我今天下午要出差，几天之后才回来。执行一项任务，要关机，不能与外界联系。所以，你给我打电话，打不通的话，也别着急，我没事的。”
穆蓝淑有所预感，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说：“是不是有关R组织的事情？”
顾念沉默了，过了会儿，才说：“我们的任务是不能对别人说起的。”
穆蓝淑叹了口气：“你不说，我也知道。”
“妈，对不起。”顾念闷声道。
这一去，不可能没有危险。
欠了楚昭阳的，却也对不住穆蓝淑。
“别这么说，是咱们家欠昭阳的。妈也希望，你们能把R组织给摧毁，给昭阳报仇，以后再也没有别的受害者。”穆蓝淑说道。
“一开始我阻止你当警察，除了怕危险，也是怕他们知道了你爸的身份，会欺负你，瞧不起你。但妈也一直希望，能有个机会，能够弥补昭阳。这次，是个机会。”
“没有他的话，我是怕你遇到危险。可因为有昭阳在，我也支持你去。咱们欠了人家的，应该还。”
穆蓝淑知道，这是她们家应该做的。
可心中还是止不住的恨。
她不恨别人，就恨顾立成。
是顾立成做错了事情，是他造下的孽。
可却要让顾念拿命来拼，来还。
而这，却又是不还不行的。
穆蓝淑吸了口气：“顾念啊，你不要想别的，也不要担心我，不要觉得对不住我。如果我是你，我也会这么做的。可我并没有能力为昭阳做些什么。”
“他是真的不恨咱们俩，可他能原谅咱们，咱们就越是要为他做些什么。咱们不能再对不起他了。你只管放心的去做，我支持你。不要有任何的负担，但求问心无愧。”
顾念无声的落了泪。
她知道，穆蓝淑说这些话，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如果不是觉得亏欠楚昭阳的，穆蓝淑是不会让她趟这趟危险的。
如果她出了事，穆蓝淑就只有一个人了。
顾念说：“妈，你放心，我会好好的，不会出事，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穆蓝淑无声的哭了，捂着嘴。
她鼓励顾念过去，可她如何能不怕？
就怕顾念回不来，那R组织，是寻常的组织吗？
她咽下了心中的恐惧，鼓起了巨大的勇气，才鼓励顾念过去的。
听到顾念这么说，眼泪当即止不住了。
“好，好，妈等着你回来。”穆蓝淑哽咽道，“你一定要回来。”
“嗯。”顾念点头，“我一定会回来的，我还要好好照顾你呢。”
没有她，谁来照顾穆蓝淑？
穆蓝淑这辈子，心理上的支撑，就只有她了。
如果她真的出了什么事，穆蓝淑也撑不下去的。
为了穆蓝淑，她也得活着回来。
穆蓝淑不敢与顾念说的太多，怕说得多了，自己就不想让顾念走了。
赶紧挂了电话。
顾念蹲在地上哭了许久，她父亲对不起楚昭阳，而她对不起穆蓝淑。
这时候撇下穆蓝淑去对付R组织，是她不孝。
所以，她一定不能让自己出事。
顾念擦干眼泪站起来，转身，发现这棵树，就是上次钟其正牺牲，她躲在这儿哭的这棵。
那天，楚昭阳抛下公事，匆匆的从公司赶过来。
就因为在电话里听见她哭了，他不放心，就立即赶了过来。
顾念手抚上粗壮的树干，好像楚昭阳就在自己的面前。
那天的画面一帧一帧的在脑中播放着。
又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去。
***
莫景晟让参与行动的人去集合了，却没想到竟在队伍中看到了顾念。
因为楚昭阳的关系，在填写名单的时候，他就把顾念给剔除了。
“顾念，你怎么在？”莫景晟问道。
顾念还没有回答，言律走过来时，便说道：“是我把她加进去的，顾念主动申请，要参与到行动中去。”
莫景晟不太同意，言律说：“我是行动小组的直接负责人，我想，我有这个权利接受申请吧。”
莫景晟总不能为了这点儿事情，与言律争执。
而且出发在即，也不能再耽搁了。
无奈，莫景晟只能同意。
只能找个机会，单独与顾念谈一谈，打消她的念头。
“现在，所有人都到齐了。”莫景晟说道，“大家把手机关机，交上来统一保管。”
顾念拿出手机，找出楚昭阳的照片，深深地看了一眼。
这次之后，不论会不会受伤，她都没有机会再见到楚昭阳了吧。
将楚昭阳的脸深深地记在脑海里，这才关掉手机，把手机交了上去。
因为津市就在B市旁边，紧挨着。
所以他们是直接乘警局的大巴过去的。
全程，同事们都待在一起，莫景晟始终没能找到机会与顾念单独谈谈。
因为言初薇把顾立成的身份揭露了出来，那些同事对她终究是有了想法，生疏了。
413 欺负你一个小姑娘，算什么？
往日里与其他两队的人虽然说不上多么的亲近，但彼此熟稔。
毕竟是一起行动过，经历过危险的。
碰到一起，彼此说笑，都是少不了的。
可是这一次，顾念从上了车，就能感觉到他们对她的躲避态度，也没有人主动与她招呼了。
顾念有自知之明，并不去讨嫌，便直接走到了最后一排，自己静静地待着。
却没想到，随后上来的李少峰和傅永言，却直接朝她走了过来，坐到她前面一排的双人座。
明明前面还有许多空位，他们俩可以往前坐一些，不需要与其他同事分开。
可现在，两人与她一起坐在角落，与其他同事分出了两个断层，将车内分出了两个小世界一样。
其他两队的同事凑在一起，而他们三人，有些孤零零的。
顾念错愕，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连话都不会说了：“你们……”
为什么过来和她坐在一起呢？
她现在，跟人人喊打的老鼠一样，不受待见。
他们为什么还要过来？
与她坐在一起，不就被别人一起敌视了吗？
他们还有重要的行动要参与，越是这样的节骨眼上，越是要与其他同事打好关系。
上了战场，那是身家性命都要交给同事，身前身后都要交给同事的。
可是他们却在这时候与她坐在一起，支持她。
她三队的同事，怎么这么好！
可就是这样，她却不能连累他们啊！
“顾念，抱歉，刚才你进办公室，我们表现的并不好。”李少峰说道。
顾念用力的摇头，她从来没怪过他们。
他们也没做错过什么，用不着抱歉的。
他们只是一时想不好要怎么与她相处而已，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怀着鄙夷的目光看她。
他们对她并没有任何的瞧不起，这就够了。
她已经很感激了。
傅永言摇头，说道：“你不知道，你刚才转身出了办公室之后，晓曼说你父亲做错了事，可你并没有。”
傅永言将沈晓曼的话，一字不漏的转述给林初听。
“她说得对，是我们一时死脑筋，没有转过弯来。”傅永言认真的说道。
李少峰笑笑：“你不知道，晓曼为了你，差点儿跟侯少康打起来。”
顾念知道，侯少康是新来不久的，对他们都不了解。
侯少康的看法，她真是不在乎。
就是后悔，刚才都没跟沈晓曼打个招呼，就走了。
本以为，沈晓曼可能也不愿意再跟她亲近了。
可现在看来，她对沈晓曼的信任，却不如沈晓曼对她的。
这让顾念羞愧极了。
李少峰笑着说：“你别这么想，毕竟你是当事人，你担心我们的想法是应该的。而我们不同，我们没有你那些困扰，只看能不能客观的看待了。”
傅永言微微提高了声音，故意说给坐在前面，躲着顾念的人听：“你的人品我们都了解，咱们同事这么久了，比起相信那些传言，我们更相信你这个人。”
“对。”李少峰了解傅永言的用意，跟着点头，“就算你父亲是那样的……又怎样？”
当着顾念的面，他真不好说出口。
“出事的时候，你才刚出生，什么都不懂。你跟你母亲都是受害者。你们过得本就比别人更艰难。你母亲不偷不抢不作恶，靠自己的努力艰苦的把你养大，你也从没做过任何坏事，你们俩光明磊落，问心无愧，别人又有什么资格瞧不起你，鄙视你？”
“没错，相反，我们都应该敬佩你才对。欺负你一个小姑娘，算什么？”傅永言接口说道。
“就是，父辈犯的错，怎么能推到你身上。”李少峰说道。
两人都是故意说给其他人听的，顾念也要参与到行动中。
这次的行动很危险，如果在作战过程中，顾念遇到危险，而那些人因为对她有偏见，不肯帮忙，不肯去救，那顾念怎么办？
“有些人家里倒是清清白白的，可家人做的事情，难道就真的全都光明磊落吗？这一辈子，就没做任何问心无愧的事情？”傅永言冷声说道。
前面本来那些还在说笑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安静了下来。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家也不是一点儿风浪没有的。
有的家里父母为了跟兄弟姐妹争房子，算计家里的长辈，却又不想赡养老人。
天天跟兄弟姐妹打架，把家里的老人都气进了医院。
有的为了升职，或者当初为了靠近警务系统中，也没少用一些手段。
还有的，收了别人的礼，利用职务之便，联络人脉帮忙办事。
许许多多的事情，其实，都没干净多少。
顾念本身没什么事情好让人拿捏得，就是她父亲的身份不好。
可撇去顾念的父亲不谈，顾念本身是很好的，在她父亲的事情曝光之前，他们之间的关系也融洽，是个很值得交往的姑娘。
只是因为她父亲的身份，众人的心中始终过不去这道坎儿。
不会因为李少峰和傅永言三两句话，就对顾念恢复如初。
但至少，也不会刻意的拿鄙夷的目光看着顾念了。
414 对他有所防备
而顾念，有李少峰和傅永言陪着，也没有受到排挤。
顾念怎么也没想到，李少峰和傅永言会说出这番话。
她真的好幸运，能与李少峰，傅永言，还有沈晓曼成为同事，能入了李少峰的刑侦三队。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遇到这么好的同事。
他们非但不鄙视她，还支持她，安慰她，给她依靠。
顾念眼圈泛红，感激的看着他们：“谢谢，谢谢你们。有你们当我的同事，我真的好幸运。”
“还有晓曼呢。”傅永言咧嘴笑道。
顾念用力点头：“对，还有晓曼。这次，咱们都要平平安安的回去，我得回去跟晓曼说声谢谢。”
“对。”李少峰点头道。
他们的话，车里的人也都听到了。
莫景晟也听得清楚。
他没想到，顾念的父亲竟会是当初绑架楚昭阳的绑匪之一。
怪不得，顾念坚持要来参加行动。
知道他不会同意，索性直接去找了言律。
顾念原本就一直想着要给楚昭阳报仇，现在又加上她父亲的事情，她更觉得愧对楚昭阳。
这次行动，恐怕她是要拼命的。
莫景晟不禁皱眉，想着怎么才能把顾念留下来，至少，不要让她不管不顾的去拼命。
不知道楚昭阳知不知道顾念父亲的事情。
不管怎么样，总得让两人都平平安安的，等事后让两人自己来解决这件事。
***
到了津市，没想到莫景晟没有带他们去酒店，而是来到市郊的一处别墅。
“这次行动太过重要，而且咱们来的人多，在酒店里太引人注意。商量行动方案的时候，也容易暴.露。”莫景晟淡淡的解释。
众人在别墅中都收拾妥当，二队也有一名女队员，顾念便跟她分配在一间房了。
其他人，房间不够的，便三人一间，暂且挤一下。
莫景晟不知道从哪儿弄得R组织开会的那处庄园的地图，将众人都召集了起来。
与他们一同商量，预估R组织会派人埋伏看守的地点，以及可能安装监控的地方。
“到时，津市的特警也会出动。”莫景晟说道。
将几处地方标记出来，然后，给每个人分派了任务。
任务是用邮件的形式发给每个人的，莫景晟说：“每个人的任务不同，位置不同。邮件内都有对你们的要求。这次的行动很重要，投入巨大。这次R组织的高层都会现身，是个很难得的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
“所以，这一次不允许出现任何的差池。”莫景晟肃然道，“为了防止行动细节泄露，我分别给你们发送各自的任务要求，负责事宜。这期间，你们不能把自己的任务告诉任何人，哪怕你们是同事也不行。”
众人都惊讶的瞪大了眼，没想到这次的要求会这么严格。
就算各自交流一下，不让别人听见，难道行动细节也会泄露吗？
“不论你们平时关系有多么好，彼此有多么信任，都不能说。回去在同一间房里休息时，也不能交流有关于这次任务的任何事情。要百分之百的保密。”
莫景晟扫了一圈众人：“我也不会一次性把全部任务都告诉你们，在临出发前，你们才会完全知道自己到底要负责什么。”
李少峰这个三队的队长，一向是为莫景晟马首是瞻的。
他的命令下来，绝无异议。
所以，三队的人都什么都没说。
之前莫景晟受伤，其他人都不知道，警局内只有顾念知道，也知道他关于警局内有间谍的猜测。
因此，莫景晟这么说，顾念一下子便理解了。
二队的队长胡文涛问：“老大，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是怕我们中有人会泄露？”
莫景晟看了胡文涛一眼，掩下眸中的光，面色不变：“这次行动太重要，怎么小心都不为过。过去我们在R组织上吃了不少亏。我不想再见到有同事牺牲。”
“R组织防备着我们，我们自然也要高度防备R组织。”莫景晟说道，“好了，就这么决定，不需要多做解释，你们只要记住，小心再谨慎！”
莫景晟不再多说，其他人也就不能再多问了。
言律发现他也收到了邮件，莫景成也给他排了任务。
但，竟是让他尽量与顾念保持在后方。
言律平静的看着邮件的内容。
莫景晟，这到底是为了保护顾念，还是已经开始对他有所防备？
又或者，两者皆有，打算一举两得？
言律勾唇笑了笑，莫景晟确实是不简单。
在行动之前的这两天，顾念一直在锻炼自己的体能。
别墅内还有一个室内射击场所，房间不大，一次性能容纳的人并不多。
不过也不会有人全天都待在里面，所以大家都错开时间进行练习。
这两天，大家都绷紧了神经。
因为之前莫景晟的指示，所有人竟然彼此连话都少说了。
别墅内安静的厉害。
只有在吃饭的时候，才会偶尔闲聊上那么一句两句，但绝口不提自己所负责的任务部分。
晚上回到卧室，更是不怎么聊天了，连睡觉都得小心，生怕做梦会把自己的任务部分通过梦话说出来。
415 楚昭阳把自己当诱饵
莫景晟虽然没有明说，但所有人都清楚，或许，警局内是真的有内奸了。
众人都小心翼翼的，很谨慎。
而跟顾念同屋的那位女同事，葛丽洁，对顾念仍有偏见。
看不起顾念一个绑匪之女的身份，本来就不爱跟她说话。两人之间几乎没有交流，就更加不存在什么泄露任务的事情了。
就这样，在过了两天气氛压抑的日子后，终于到了行动当天。
所有人都穿上了防弹衣，将自己武装起来。
他们到达庄园外围仍有段距离的地方。
第一轮的冲锋，是由津市的特警负责。
顾念他们透过屏幕看前方的情况。
他们穿着作战迷彩服，隐身在附近的草丛中，一动不动，完全与草丛融为一体，根本看不出还有人藏着。
众人屏息静待，却没想到过了许久，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驶到了庄园的大门停下。
从里面走下来一个男人，正背对着镜头，身姿挺拔。
看这男人的身形，顾念再熟悉不过。
是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认错的。
楚昭阳！
哪怕一份正脸都没有露，只是透过屏幕，看那小小屏幕上不甚清晰的背影，她都能一眼就认出来！
只要是对楚昭阳，不论相隔多远，她就是能一眼认出。
他来这儿干什么！
顾念震惊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想也不想的就转头去看莫景晟，无声询问。
莫景晟不说话，可他的表情，分明是早就知道，一点儿都不吃惊。
关乎楚昭阳，顾念的脑筋转动的飞快。
莫景晟早就知道，所以，这都是他跟楚昭阳安排好的？
楚昭阳亲自过来，不知要与R组织谈什么。
难道……是要自己当诱饵，引得R组织的高层出来吗？
慢慢的，顾念的思路越来越清晰。
怪不得R组织的高层会全部出来，一定是楚昭阳与他们谈了什么交易。
楚昭阳把自己当诱饵，把他们给引到了这里。
然后，她就看见有人来到楚昭阳的面前，在搜他的身。
楚昭阳高举双手，而后，又转过身，正好，正面对镜头。
众人能将他的脸看的清清楚楚！
一开始，楚昭阳背对着镜头的时候，除了顾念和莫景晟，没有人能认出楚昭阳。
可是现在，大家都认出来了，不禁全都看向了顾念。
顾念则牢牢地盯着屏幕，像是要把屏幕盯穿了似的。
她通红着双眼，心中着急上火的厉害。
恨不能现在就把楚昭阳给拽过来，不让他以身犯险。
这男人到底怎么想的！
他怎么能这样，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如果被R组织识破，那些人不会放过他的！
R组织跟恐.怖组织没什么两样，手段极其凶残。
她不敢想，如果楚昭阳被识破了，会在里面受到什么样的虐待。
小时候那场绑架所受到的，跟这比，都不够看的。
她不能忍受他受到那样残忍的虐待。
隔着屏幕，楚昭阳远远地看着镜头，顾念也牢牢地盯着。
好像，能与他遥遥相望。
隔着屏幕与他对上视线。
顾念就舍不得收回目光了，没想到，还能以这样的方式，再见他一面。
而楚昭阳，怎么也想不到，顾念会过来。
他看着屏幕，只是想给莫景晟暗示而已。
他并不知道，隔着监控的另一端，顾念也在看着他。
顾念舍不得移开目光，要将楚昭阳的面容深深地镌刻在心中。
但楚昭阳很快就放下手，转过身。
应该是通过了R组织的检查，身上没有携带任何不该带的。
而后，楚昭阳跟那名给他检查的R组织的人，一同坐回到车里。
莫景晟这才对顾念说：“顾念，你跟我来一下。”
顾念起身，跟着莫景晟去了另一个房间。
“这次的任务，你留在后方。”莫景晟说道。
“不行！”顾念想也不想的反对。
莫景晟劝道：“现在昭阳在里面，你关心则乱。这样的心态，不适合出任务。”
顾念握了握拳，说：“你也知道我父亲的身份吧。”
莫景晟沉默，终于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必须要参加。”顾念斩钉截铁的说。
她不需要说的太明白，莫景晟就懂。
就是因为顾立成曾做出那样的事情，顾念是一定要替顾立成赎罪的。
除去这一点，楚昭阳在里面，她就是拼了命，也得去保护楚昭阳。
就是因为明白，莫景晟才不想让她去。
她是去拼命的，连命都不在乎了，出了事怎么办？
他怎么跟楚昭阳交代？
顾念此时也没把莫景晟当上司，而是将他当成楚昭阳的好兄弟，劝道：“你忘了，现在只有我跟我妈相依为命吗？”
“我妈为了教养我，一路走来吃了那么多苦，我怎么舍得那么随意的看待我的生命，轻易抛下性命，抛下我妈？”顾念说道，“我确实是想要赎罪，但我也不能对不起我母亲。”
416 袁江易的腿上正架着一部笔记本电脑
“所以，你放心吧，我不会不管不顾，那么冲动的。”
想到顾念还有个母亲，如果顾念有什么事情，她母亲就只有一个人了。
顾念就算是为了穆蓝淑，也不会随意的糟蹋性命。
莫景晟这才放心了些。
他沉吟了半晌，才点头：“好，我答应你。所以你也不要食言。好好保护自己，不要随随便便就不要命的赎罪。不然，我没办法跟老楚交代。”
顾念重重地点头：“好。”
两人又回到了刚才的房间，其他人目光有些怪异的看了顾念一眼。
只有李少峰和傅永言目光不变。
傅永言跟顾念解释：“楚昭阳已经进去了，再没有任何异常。”
顾念点点头，对傅永言道谢，目光便紧盯着屏幕，生怕楚昭阳遇到什么意外。
莫景晟看着腕表，说：“现在，都对一下时间。”
众人将各自的手表时间都矫正完毕，过了两分钟，莫景晟的耳麦响起来。
是隐藏在庄园外围的特警指挥官在跟莫景晟联系。
众人便听见莫景晟说一声：“好。”
而后，莫景晟便对他们说：“出发！”
他们抵达庄园附近，车门便被人从外面敲响。
莫景晟拉开车门，外面站着一名身穿制服，全副武装的特警。
他冲莫景晟敬了一礼，说道：“我们三分钟后行动。”
莫景晟点头，对众人说：“跟我来。”
众人猫腰下了车，莫景晟看了眼时间，说：“再次确认时间，检查对讲。”
确定都没有问题了，莫景晟也不多说：“之前我给你们发的邮件里都说明了你们各自的任务，现在，都去自己的位置上待命。”
“是！”
众人声音虽低，却异常坚定。
各自找准自己的位置。
特警持枪，小心翼翼的朝庄园靠近，外围一辆车中，袁江易的腿上正架着一部笔记本电脑，骨节分明的长指正在飞快的在键盘上敲打。
电脑连接着前面的几个小型的显示器，上面显示着的，竟是庄园外围的画面。
特警和言律等人瞧瞧朝着庄园靠近的画面，在屏幕上一览无余。
每个角落，都在屏幕上显示到。
而其中一个小屏幕上，显示的却是庄园外面静悄悄的画面，一点儿风吹草动都没有。
更没有车辆，没有警察。
原来，袁江易是黑了R组织的监控设备，将监控画面传到了自己这边。
事先，又做好了一份假的画面，便是那屏幕中显示的静谧画面了。
将这些安静的并没有警察的画面替换那些真的监控画面，让R组织内部的安保察觉不到警方的袭击。
袁江易身为岚山大院“暗影”中的月影首领，最擅长的便是这电脑技术。
袁江易年少成名，14岁时就以“易者”的名字在黑客界成名，15岁时打败了第一黑客“韶光”，成为第一黑客，至今无人能取代他的地位，没人能达到他的高度。
在15岁击败“韶光”之后，就被岚山大院给找上了，加入了月影。
在23岁时，成为月影的首领。
在加入岚山大院后，他就没再以个人名义接过Case，但“易者”仍旧成为了黑客界的传奇。
他留下的许多程式代码，都没有人能够破解。
现在莫景晟把他叫了过来，让他黑了庄园内的安保监控，也是神不知鬼不觉。
庄园内R组织的人，竟是没有人发觉。
自己的监控系统早就换了人控制。
里面的人仍旧能够控制，但只要对系统下达什么指令，马上就能传到袁江易这里，袁江易立即就能将指令篡改。
以袁江易的能力，现在还没有黑客能敌得过他，R组织最终就算是发现，也早已失去控制权。
而袁江易要做的，就是确保警方能够顺利进入庄园而不被发现，以免楚昭阳陷入危险。
争取这点儿时间，对袁江易来说，易如反掌。
R组织的监控都掌握在了袁江易这边，现在R组织内的安保看到的监控画面中，一点儿警察的痕迹都没有。
四周都是安静的，没有任何风吹草动。
而庄园外，警方早已悄然从各个角落逼近庄园。
好在，庄园是欧式设计，房顶都是尖塔，没有可以落脚藏人的地方。
警方的狙击手将庄园四周都扫了一遍。
一声清浅的“啾”声，绝传不到庄园那儿，子弹便无声无息的破风飞了过去。
将庄园四周巡逻的人，无声无息的击毙。
顾念小心翼翼的往前进，这一刻，空气仿佛都凝滞了，带着入了夏的闷热。
四周静谧的带着股肃杀之气，闷热的空气中，隐隐含着些硝烟的刺鼻气息。
顾念全神贯注，绷紧了神经，不敢发出一点儿声响。
***
庄园内，楚昭阳被检查过，身上没有携带任何武器，窃听装置，对讲等物品，这才被带入庄园。
R组织检查的这么仔细，自然，楚昭阳也不敢穿任何防弹衣。
他一路走来，庄园内五步一岗，层层戒备。
417 普路托的上司要见他
楚昭阳脸色愈沉，也不知道警方能不能顺利进入。
被带入庄园城堡，一进入城堡大厅，就见厅内坐着五个人，大厅贴着墙，站着四名持枪的保镖。
这还只是客厅，其他的房间，楼层，不知道还有多少人。
坐在最中间的一个男人，眼角有一条狰狞的疤。
莫景晟告诉过他，按照卧底的消息，这人是R组织内的高层之一，代号“普路托”，掌控R组织的暗杀部门。
之前R组织屡屡挑衅，被警方破坏，抓住了一些犯人，却都在审讯前就莫名死亡，甚至还连累了警察牺牲，全都是此人手笔。
楚昭阳沉着的站在他们面前，坐在沙发上，周身肃杀的这五个人，楚昭阳也只认得这普路托而已。
警方在R组织的卧底并没有提供照片，仅能提供他们比较明显的特征。
也只有这普路托，因眼角的伤疤，最好辨认。
其他人，他也认不出。
普路托那双眼鹰似的，带着阴毒的目光如同毒蛇缠绕在楚昭阳的身上。
“楚先生胆子不小，敢只身前来。”普路托的声音也如同他这个人的气场一样，如同毒蛇，阴鸷非常。
“你们给过我选择？”楚昭阳冷声道。
他沉稳的站在那儿，一点儿都没有被气氛震慑到，仿佛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持枪的保镖似的，只是寻常的谈判。
就只这份胆色，这份心智，饶是R组织这几个人，都在心中为楚昭阳叫了声好。
“呵呵，楚先生也要理解。毕竟你与警方的关系一向很好，我们不得不防。”普路托说道，“你要与我们谈判，总得给出点儿诚意。”
“我有诚意，只身过来了，你们的诚意呢？”楚昭阳嘲讽的看向站在一旁的持枪保镖，“就是拿着枪随时准备要我的命？”
“这可不是针对楚先生，凡事谨慎点儿好。”普路托微微一笑，指着对面的沙发，“楚先生，请坐。”
楚昭阳顿了几秒，才坐下。
“之前，楚先生说，可以给我们解毒剂的药方，而我们停止骚扰你。”普路托说道，“然而楚天开发了不少药方，这只是其中一件。以后再有妨碍到我们生意的，我们的损失仍旧很大。”
“给解毒剂药方，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楚昭阳没有漏出一丝一毫的惧怕，“你们的实验室一直在研究新型毒.品，而楚天实验室则致力于解毒。那就看双方谁的本事大了。”
“你们大可以再研发出楚天解不出的毒.品。”楚昭阳沉着的说，面无表情，却语带嘲讽，“双方各凭本事。你们有本事让楚天研究不出对抗性药物，你们自然也就没有损失。”
“哈哈哈哈，有胆色，说的挺不错。”普路托突然仰头哈哈大笑。
好似听到了多么好笑的事情，笑的发自真心，却也让人瘆得慌。
这时，一名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的年轻人走过来，如果顾念又或者刑侦队的任何一个人在，就能认出来，这就是当初他们想要抓住的玛尔斯！
玛尔斯弯腰在普路托的耳边说了些什么，普路托点点头，唇角露出有些诡异的笑。
而后，对楚昭阳说：“这次的谈判，我说的也不算，决定权在我的上司手里。”
楚昭阳挑了挑眉，据说R组织内部的这些干部，都是按照古罗马神话诸神的名字来作为代号。
而他们的真名，没有人知道。
他们在R组织中的排位，也是按照神话体系的排位来算的。
上次没有抓到，反倒害得钟其正牺牲的那个玛尔斯，在罗马神话十二主神中位列第七。
同样的，在R组织中也排在第七位。
而眼前这个普路托，在十二主神中位列第四位，可见他在R组织中的地位之高。
现在，普路托的上司要见他。
楚昭阳心中默默地思索着。
难道，今天运气这么好，能够直接与R组织的首领面对面？
这时，玛尔斯直起身子，对楚昭阳说道：“楚先生，请吧。”
楚昭阳默默地扫了客厅一眼，站起身，随着玛尔斯走。
玛尔斯竟是带他往楼上走。
城堡每一层的天花板都很高，从外面看，城堡就十分壮观，很地道的欧式风格，是专门请的欧洲设计师来设计的哥特式建筑。
城堡本身就大，若不知就里，还以为这是来到了欧洲哪位贵族的家。
就连室内的楼梯，都又高又长，盘旋而上。
楚昭阳随着玛尔斯上到二楼，玛尔斯带他在长长地走廊上行走。
行至走廊中间，前不挨后不着的地方，停了下来，面前是一扇厚重的门。
也不知城堡是如何设计，外面大亮的光线竟也没有透进来多少。
窗外明亮，可走廊却光线阴暗，带着压抑的阴冷。
楚昭阳抬头，发现天花板上隔一段距离就有一盏水晶灯，但却没有打开，刻意让室内这么暗。
玛尔斯敲了敲门，恭敬地在门口说：“楚先生到了。”
里面也没有回应，但玛尔斯仍旧将门推开了。
他站在门口，并不进去，让开位置给楚昭阳，一手朝屋内比了比：“楚先生，请进。”
418 这个男人，正是顾立成！
楚昭阳沉着的走进去，门便在身后关上。
窗边一个人正背对着他站，脊背笔挺的像军人一样。
逆着光，让他的身形有些黑，看不太清楚。
一头黑发服帖的都朝脑后梳理，固定，一丝不苟。
楚昭阳不说话，静静地等着。
只几秒种后，窗边的男人就动了。
缓缓地转身，面对楚昭阳。
男人的容貌隐于逆光之中，让人看不真切。
但楚昭阳仍旧觉得眼熟，他眯起了眼，主动上前。
见站在窗边桌后的男人，浅笑淡淡，一副成竹在胸的自信模样。
楚昭阳脸色陡沉，眯起的双眼陡然放出精光，整个人都释放出一股沉冷得气势，盈着盛怒。
“看来你认出来了。”男人说道。
是啊，他认出来了。
楚昭阳面沉如水，拼命地忍着恨意，双手在腿两侧，紧紧地握成了拳。
指甲纵然齐短，也仍旧在掌心掐出了一颗颗的紫红色月牙形状。
这个男人，正是顾立成！
没想到，他没死，当年的绑架犯，一跃成为R组织的高层，地位更在普路托之上！
先前除了逆光，对他的面容看不真切的原因。
也是因为二十多年过去，他对顾立成面容的记忆已经模糊。
之前让人调查顾立成，所得到的照片，也是顾立成年轻时候的照片。
那是二十多年前，顾立成也才二十来岁。
现在他已经五十，跟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自然是不一样的。
面容有了改变，还多了皱纹。
可看着仍旧不像是一个罪犯，反而周身儒雅正派。
好似当年四处逃窜，躲避警察的生涯并没有给他造成任何影响。
在R组织内沉浮的日子也没有让他疲惫。
R组织这样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想要往上爬有多么艰难，即使没有经历过也能想象得出。
言律只是在R组织当了一年的卧底，就几近崩溃。
而顾立成却在R组织呆了二十多年，还爬上了高位。
这其中的危险与付出，可想而知。
想顾立成原先只是一个小小的绑匪，他当年在R组织内的地位肯定不高，估计也不过就是个外围。
想想也知道，R组织怎么也不会让组织内的高层去当一名绑匪吧！
而顾立成则能从这么个小人物，在R组织爬到高位，气质摇身一变，成为这么儒雅自信，风采卓然的模样。
这个男人，不简单！
“顾立成。”楚昭阳说出口的声音，异常的平静。
越平静，越压抑。
顾立成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竟是目光慈爱，像在看自家的小辈。
楚昭阳不悦的抿紧了唇，嘲讽的嗤了一声。
他是跟顾念在一起，但假使顾念知道顾立成的身份，不只是绑匪，还摇身一变成为了R组织的高层，估计都不会认他这个父亲。
“我听说，你跟顾念在一起。”顾立成依旧和蔼的说。
“省省吧。”楚昭阳嗤道，“不需要摆出慈父的样子。”
顾立成微笑着摇头：“顾念她现在怎么样？”
“当初不是你把她们扔下的吗？”还有什么资格问顾念怎么样。
“年轻人，有胆色。”顾立成丝毫不恼，从楚昭阳进来，他就一直在观察。
能够只身深入到他们这里，仍能这么镇定，没有显露一丝一毫的惧怕与紧张，丝毫不减身上的气势，仍旧沉稳卓然。
单就这一点，就足够让人钦佩。
如楚昭阳这个年纪的，能做到如此的，他至今也就见过楚昭阳这一个而已。
这男人，确实是一个值得托付与依靠的。
楚昭阳暗暗打量房间，不知为何，从进来城堡，他就没见过钟表等任何可以确认时间的东西。
楚昭阳心中沉凝，对顾立成说：“谈判的事情，由你负责。”
“是。”顾立成儒雅的微笑，长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桌面。
楚昭阳注意到，顾立成的手指却不像他的脸那样看着儒雅清隽。
那双手上布满了疤痕，有刀疤，有老茧，还有些不知道怎么留下的疤痕。
虽然现在这些伤都已经好了，但疤痕的颜色比肤色还要浅淡许多，让他的手看起来伤痕累累，很不好看。
是吃了很多苦的样子。
也是，要爬到现在这个位置，如果真的什么伤都没有，反倒是奇怪。
现在看到他手上的伤，楚昭阳这才觉得正常。
顾立成也注意到了楚昭阳的目光，却没有藏起自己的手，坦然的搁在桌面上，任他看。
忽然，他轻声说：“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楚昭阳眉心一跳，下面突然传来枪响。
顾立成立即站了起来。
楚昭阳反应极快，立即矮下.身体，用桌子遮挡住自己。
为了通过R组织的检查，楚昭阳真的没有带任何武器进来。
顾立成在枪响的同时迅速站起来，掐准了时间，像是一早就知道会有人攻打进来似的，拿枪对准了便对准楚昭阳。
而在同时，楚昭阳踢飞办公桌，正好朝顾立成砸了过去。
419 放了他，让他通知其他人，我是间谍？
楼下正乱着，谁也顾不上楼上的声响。
顾立成抬脚将办公桌踹飞，但只这一会儿的时间，楚昭阳已经逮着机会开门冲了出去。
他往走廊尽头的窗户边发足狂奔，他知道是警方攻进来了。
他现在没有武器，不能被R组织的人抓住，用来威胁警方。
就快要跑到窗边的时候，外面突然出现两名全副武装的警察。
曲着双腿，几乎同一时间破窗而入。
而这两人之中，其中一人竟然是言律！
另一名警察面露欣喜，立即说：“楚先生，跟我们走。”
楚昭阳正要跟上，言律突然举枪，抵在了楚昭阳的额头上。
那名警察面色猛变：“你干什么！”
言律抓住楚昭阳的胳膊，枪管密实的抵在楚昭阳的太阳穴上，警告那名警察：“别妄动。”
“言律，你！”那名警察惊恨异常，持枪指着言律。
“你敢开枪，楚昭阳也活不成。”言律冷声说道。
那名警察僵住，恨声道：“你是叛徒！”
“或许，我该叫你墨丘利。”顾立成信步走来，没有意思紧绷的情绪，好像现在的混乱与他无关。
言律只觉得顾立成眼熟，一时，却认不出他来。
他在R组织中，虽晋升为干部，但距离顾立成还有些遥远，根本就没见过传说中的尼普顿。
之前虽然给过楚昭阳顾立成的视频，自己也调查过顾立成。
但顾立成的照片，都是年轻时候的，那也是二十多年前了。
在这样混乱的时候，言律也没心思仔细看顾立成。
但想到R组织内部关于高层们的传言，普路托的特征最明显，眼角有道狰狞的疤，看你的样子，就像是被一只秃鹫盯上。
而最不像R组织的人，就是尼普顿。
像个儒雅的学者，表面看着温厚卓然，可内里却比普路托还要危险。
他一旦发难，气势汹汹，暴风骤雨，就像尼普顿在古罗马神话中所代表的海洋与风浪。
想到这儿，言律笃定的叫道：“尼普顿。”
顾立成眉毛一挑，微笑道：“不愧是短时间内就能成功上位的人。”
在这种情况下，只一眼就能认出他。
顾立成举枪，对准了言律身旁的那名警察。
警察眼睛瞪圆了，心脏紧张的狂跳。
难道今天自己就交待在这里了？
言律些微放松了些，但手仍就指着楚昭阳。
只是因为身边有了顾立成这个帮手，也就不怕身后那名警察发难了。
刚才为了挟持住楚昭阳，他不敢把枪移开。
不然的话，直接击毙那名警察是最省事儿的。
显然顾立成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有人帮忙，这让言律轻松了不少。
那名警察神色慌张起来，忙看向了楚昭阳。
楚昭阳冷声说：“我已经在你们手上，放了他！”
“呵呵，放了他，让他通知其他人，我是间谍？”言律冷笑。
顾立成神色不变，已然举起枪，朝警察射了过去。
只听到“砰”的一声，还没看清楚到底击中那警察哪里了，那警察便直接被击飞出身后的窗户。
警察直直的从二楼坠下，却突然发现不对。
他身上虽痛，却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伤口。
身上穿着防弹衣，要杀他的话，必定是对着头。
这么近的距离，他不信对方会失手。
但他现在显然并没有受伤，深思清明，只在腹部胸口传来闷痛。
来不及多思索，立即拽住了刚才放下的绳索，减缓了下落的速度，最后跌到地上。
警察摸了摸胸口发痛的地方，上面还有子弹的痕迹与硝烟的呛鼻气味。
又摸了摸脸，手脚，却没有任何的枪伤。
为什么？
警察愣住了。
那尼普顿为什么不杀自己？
惊讶过后，他立即找地方掩护，而后用无线报告：“报告，报告，我方间谍已出现，是言律。我方间谍已出现，是言律！”
完毕后，他又摸了摸胸口，除了痛之外，并没有其他的。
于是持枪，猫着腰，换了个位置往里突进。
而言律，也不怀疑顾立成的准头。
那么近，他不可能射不准。
因此，便挟持着楚昭阳往前走。
顾立成殿后，前一刻还儒雅悠闲的面容突然冷肃起来。
逮准了言律目光正查探别处，以迅雷之势，突然出手，猛的劈上言律持枪的手腕。
言律手腕一抖，枪险些拿不住。
楚昭阳不明白顾立成怎么会突然反水对付言律，但也不妨碍他此时配合着顾立成。
迅速弯腰，一肘砸上言律的腹部。
顺势抬手，对着言律持枪的手腕又是一劈。
刚才被顾立成一劈之下，手腕上的痛麻之感还没有退去，又迎来楚昭阳的一记痛击，手上酸麻，怎么也控制不住，不由自主的就松开手。
手枪下落，楚昭阳立即接住手枪，指向言律。
言律表情阴的仿佛能滴下墨汁，看着顾立成：“你这是什么意思！”
420 我潜伏R组织二十多年，一直在等今天
顾立成微微一笑：“你既然能是墨丘利，我自然也能是警方那边的人。”
言律惊怒异常，R组织的顶端那几个高层，哪一个在R组织内不是十几年，几十年的资历？
这尼普顿在R组织中也有二十多年，竟是一直卧底卧了二十多年吗！
言律这才仔仔细细的打量起顾立成，这一看，脸色陡变。
“顾立成！”
顾立成微微一笑，一派儒雅的模样，却突然抬枪。
言律还没反应过来，就先听到了“砰！砰！”的两声响。
紧接着，膝盖上传来剧痛。
他不敢相信的低下头，就见双膝血液正在不断地流淌出来，将黑色的长裤染湿了大片，泛着黑红的湿光。
言律脸色惨白，这才感觉到膝盖上传来的剧痛。
膝盖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就倒在了地上。
顾立成走过来，提溜起言律的衣领，就说：“这人得留活口，回去有用。”
然后，便提溜着言律去了随意的选了一个房间，将他丢了进去。
楚昭阳手上有枪，顾立成却就这么大咧咧的把自己的后背露给楚昭阳，一点儿防备都没有。
刚才顾立成也对言律说了自己的身份，可这么大的事情，真不是几分钟就能够接受得了的。
到现在都还跟在梦里似的。
怎么也没想到，当年绑架了他的人，现在摇身一变，竟然成了警方的卧底。
不是楚昭阳不怀疑他，只是顾立成做的这些事情，连言律都打伤了，要是R组织知道，不会放过他。
刚才言律或许没看清楚，他可是看清楚了。
那名警察根本就没死，顾立成抬手像是指着他眉心的样子，可在最后却迅速的低了一下，打在他锁骨下方的防弹背心上。
因是正中的位置，所以才容易让人误会是照着头打的。
那位置，稍微偏上一点儿就是喉咙了，可要是往下一点儿，又太过明显，容易引起言律的怀疑。
最是考验一个人的枪法。
那警察会掉出去，全是因为子弹的冲击力。
如果真是R组织的人，顾立成大可不必这么费劲。
顾立成将言律扔进房间，从腰后拿出手铐，便将言律给拷到了柜子上。
回头看楚昭阳，微微一笑，解释道：“不用担心，我没骗你。”
顾立成挑了挑眉毛：“我总不会让我的妻女因为我而抬不起头来。”
“顾立成，你藏得好深！”言律咬牙切齿。
只是膝盖上还在不断的往外流血，双膝上的剧痛让他不停地打着冷颤，让他说话都断断续续的，有气无力。
言律面无血色，因在失血，浑身发冷，双唇也在哆嗦。
“我潜伏R组织二十多年，一直在等今天。”顾立成直起腰，沉冷得说，“我藏得是深，不然也抓不到你。只是没想到，R组织派去的间谍竟然是你。”
顾立成不屑的看着言律，那目光，仿佛看言律都脏了自己的眼。
“本以为你有胆色，真英雄。年轻热血，心中有正义，没想到，其实是块孬种。”顾立成不屑的说道，“上次那个警察，也是因你而死，这次你再也逃不过了。”
他在R组织潜藏20多年，什么苦都吃过，什么罪都受过。
言律所受的那些苦痛与惊怕，在他身上都是成倍增加。
言律在R组织卧底才多久？
他这就受不住了！
这让顾立成瞧不起。
而且，得知竟是他们警方这边出现了叛徒，顾立成更是愤怒，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丢脸。
楚昭阳猛的看向言律，原来钟其正就是他害死的！
顾立成转身，边走边说：“走吧，详细的事情以后再告诉你。”
楚昭阳是顾念的男友，在顾立成眼里，就跟女婿一样了，便生出了一点儿亲近的感情来。
两人出了门，却没想到，没走几步，迎面就被人堵住了路。
普路托带着三人，拿枪指着他们。
顾立成挑眉，一脸淡定：“这是做什么？”
“你帮警察抓到了言律，而我们今天抓到了你。“普路托阴声说。
顾立成微微愣了一下，哂笑，没想到还是黄雀在后。
但他仍旧一脸镇定地说：“普路托，我知道你一直想取代我的位子，只是今天不大合适吧。我察觉到警方攻进来了，正要带着楚昭阳跟你们汇合，你却给我安罪名。”
普路托冷笑一声：“不用装了。今天警方为了把我们一网打尽，顺便抓住在警局中的内鬼，这才让楚昭阳当诱饵过来。可他们设下了饵，我们同样也设下了。”
“他们要抓警局内的内鬼，我们也要抓组织内的内鬼。”普路托阴测测的看着顾立成，“今天这场，就是我们将计就计，要把组织内的内鬼引出来的计。”
普路托发了狠似的等着顾立成：“只是没想到，是你！”
组织内，普路托佩服的人不多，顾立成是其中之一。
这个表面温文尔雅，但手段比谁都果断狠厉的男人，普路托极欣赏。
倒是没想到，这是一场计中计。
顾立成自问在R组织内小心谨慎，可以说每天过的殚精竭虑都不为过。
421 我们还得活着回去见顾念
每一句话，每一个行为，都是在脑中绕了好几圈，思前想后，将方方面面的可能性以及后果都考虑到了，才说才做。
虽面上看着一派儒雅，可顾立成自己知道，这二十多年的殚精竭虑，将他消耗成了什么样子。
但也就是这样的谨慎，才让他这二十多年来，在R组织内保住了一条命，并身居高位。
然而高位也没有让他放松警惕，更没有让他在这份权势中迷失自我，忘记了自己的初衷。
却没想到，几乎是小心了半辈子，却在这里栽了跟头。
顾立成退后半步，将楚昭阳护在身后，低声说：“今天也不知道能不能护得住你。但你放心，有我这条命在，就总有你的命在，如果我的命没了……”
楚昭阳沉声打断他的话：“我们还得活着回去见顾念。”
有顾立成这话在，楚昭阳便不再怀疑他的身份。
而顾立成能说出这番话，楚昭阳心中钦佩。
这样的英雄，在R组织卧底二十多年，不改初心。
好不容易能够正大光明的脱离R组织，回到阳光下，与妻女团聚。
却在这种时刻，毅然要用生命保护他。
楚昭阳不禁想，当年顾立成藏身于绑匪之中，对他隐隐提点，才让他在被绑架的日子中，稍微好过一点儿。
而后来他会被救出去，是不是也有顾立成的手笔在？
现在顾立成不是罪犯，反而是警方的卧底，是英雄。
他也就不怕让顾念知道真相了，这是可以让顾念骄傲的事情。
她仍旧可以抬头挺胸的对别人说，她的父亲是个令人敬佩的警察。
她会当警察，也是想要跟父亲一样，成为一名好警察。
而顾立成对他来说，不只是一名英雄，更是他未来岳父，甚至，还有可能是他的救命恩人。
不论哪一点，楚昭阳都不会让顾立成拿自己的命来换他的。
顾立成被楚昭阳激起了希望，想到二十多年未见的妻子和女儿。
对国家，对大义，他问心无愧，对得起任何人。
却最对不起自己的家，对不起自己的妻女。
在妻子怀孕的时候，让她担惊受怕，想到她这么多年却不知道真相，仍旧认为他是个罪犯，心中的煎熬可想而知。
在她刚生下女儿，正是最需要人的时候，却不能陪着她。
二十多年来，没看过女儿一眼。
曾偷偷地找来资料，知道顾念的模样。
可是看照片，和看真人根本不一样。
即使有照片，见了面，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认出来。
这二十多年来，女儿一直是个没有父亲的孩子。
跟母亲相依为命，生活过的有多难，可想而知。
他现在有机会重回阳光下，却没脸见妻女。
但，他决不能就这么死了。
越是对不起，他越是要千百倍的补偿回去。
他不能欠了他们一辈子，最终却连补偿的机会都没有。
就算妻女恨他，那也是他该得的。
却不能连见都见不到她们一面，让她们连恨他的机会都没有。
被楚昭阳这么一句提醒，顾立成便振作起来。
他估量了一下形势，楚昭阳已经在他身后背过身，负责保护顾立成的身后。
果然，就在楚昭阳回身的同时，又有两人从身后走了过来。
在走廊上将他们包围。
就在普路托让人开枪的时候，两人一同一闪，场面立时混乱了起来。
子弹穿过顾立成和楚昭阳的肩膀之间的空隙，直直的朝楚昭阳对面的人射过去。
对面的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子弹“噗”的就射.进了对面人的肩膀。
对方肩上一痛，枪就没有拿稳。
楚昭阳趁机往他手腕上又是一击。
对方“啊”的痛呼一声，枪就落了地。
另一人便朝楚昭阳开枪。
楚昭阳大喝一声：“蹲下！”
顾立成与他同时下蹲，楚昭阳一枪打在那人的膝盖上。
那人同时开枪，子弹射在头顶的吊灯架子上有弹了下来。
吊灯摇晃两下，便“哗”的一声，伴随着玻璃的粉碎，吊灯也坠落下来。
顾立成伸手将楚昭阳往旁边一拽，堪堪躲过去。
他趁乱便给了普路托一枪。
普路托闪开，又是一枪过来。
城堡内的走廊已经是比寻常的别墅要宽阔许多了，但空间仍旧有限。
子弹噼里啪啦的在走廊上不停地射.出来，在墙上飞来弹去。
没一会儿就弥漫上了浓浓的硝烟。
但没有遮挡，顾立成和楚昭阳在这里已经避无可避了。
普路托持枪朝他们走近，先是对准了顾立成，但想到组织的规矩，对于叛徒，绝不会给他们一枪毙命那么痛快。
一定是要抓起来折磨，让叛徒后悔背叛组织，生不如死。
所以，他的枪顿了一顿，便改为指向了楚昭阳。
顾立成一惊，在普路托要开枪的时候，翻身就把楚昭阳压住，拿自己护着他。
楚昭阳睁大了眼，立即就要推开顾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