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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纵横全文阅读

作者:半空之月     盛唐纵横txt下载     盛唐纵横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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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女飞贼

    大唐天宝三年,一阵微风吹过扬州府金水镇,吹得酒馆屋檐下那杆小酒幡翩然舞动。一片枯黄的落叶,晃晃悠悠,晃晃悠悠飘向在酒馆柜台。

    酒馆老板娘赵寡妇伸出手拈起这片枯叶,心情玩味把玩了一会儿,眼神幽怨的扫了一眼窗前的座位。

    平日里那座位总是坐着一位位头带幞头,身穿藏青圆领窄袖袍,看上去文质彬彬,白白净净医馆主人路修远。点几样小菜,喝二两小酒,偷偷摸摸偷看几眼风姿绰约的赵寡妇,然后一副正襟危坐 ,目不斜视的样子。让赵寡妇又气又恼,可心里砰砰直跳,半天平静不下来。

    美人如花,也害怕年华易老,青春易逝。年仅二十的她,守寡四年后心乱了,也动了。

    看了一眼座位上一位衣着气质俱佳,及其美丽,正专心致志吃着一碗便宜汤饼的少女。赵寡妇有些恍惚的摸摸自己的脸颊,想着今天是正是金水镇开集市的日子。连忙吩咐厨房做几样精致小菜,再灌上一小壶农家小酿,该是去给忙碌的医馆主人送午膳了。

    认真的整理一下仪容,提着竹篮走出酒馆,就看见小乞丐小猪儿正满足的端着碗大口吃着油水充足的饭菜。赵寡妇嫣然一笑,向小乞丐挥挥手,步履轻快向医馆而去。

    满怀感激的小猪儿晕晕乎乎,放下碗筷,拿起一根破竹竿跟在了赵寡妇后面。如果那个不开眼的狗贼欺负她占她的便宜,他小猪儿会跟人拼命。

    二人一前一后走到前街口,却发现街口闹哄哄的人群堵成一团。近了一看,才发现镇上首富王家仁义礼智四兄弟正与天门山脚下的几个少年猎户大声争执着。

    仁义礼智四兄弟虽不是横行乡里的恶少,但平日里舞枪弄棒,嬉笑打闹,扰得居民们鸡飞狗跳的事也没少干,在民风淳朴,宁静祥和的金水镇也算是无人敢惹的纨绔了。

    摇摇头,本不想理睬几个混小子的混账事,才发现一俊秀的少年书生被一健壮黝黑的少年猎户堵在墙角,旁边蹲着一位哭哭啼啼的小姑娘。

    赵寡妇一下着急了,赶紧冲上去把少年书生护在身后,对着猎户喝道:“大黑,你做什么!难道你不知道路了了他是镇里的乡贡么,对他动手,小心县老爷抓你去打板子。”

    大黑还未回话,就见少年书生仰着脸似笑非笑:“就凭他,他敢么!”

    大黑虽然这群少年猎户头儿,身材健壮,有些狩猎工夫。可一则畏惧路了了乡贡的读书人身份,二是想到这路了了随着父亲来金水镇开医馆不到三年,硬是在学馆把有些武艺的仁义礼智王家四小恶霸给收拾得服服帖帖,甘愿鞍前马后做小弟。自己与他放对。多半吃亏的是自己。但心里一口恶气让他怎么也不能伏低乞软,死活不能就此罢休。

    死死的盯着路了了,眼睛红红的:“欺负了我妹妹,我不会就这么算了。有本事你就打死我,反正我是不放你走的。”

    看见赵寡妇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路了了感觉气恼倒了极点,小声嘟哝道:“我哪有欺负小莲姑娘。明明是王守仁那家伙高价去买她的山货,还没完没了,我调侃了那家伙一句。她一下就哭了起来,反而赖上我了。”

    哭哭啼啼的小姑娘抬起头来,虽然泪痕未干,也难掩那俊俏的模样,极度委屈的说道:“他王守仁愿意出多少钱买我的山货,是他的事,又不是我让他花那么多钱的。你那样一说,好像我与他有什么一样,这不是毁我名节么。”说完又伤心的大哭起来。

    路了了恨恨的看了少年胖子王守仁一眼,要不是这小子说小莲是十里八乡最俊俏的姑娘,一定要娶她做媳妇什么的,怎么会惹出这样的事情来。犹自有些不服气的低估着:“王胖子能做得,我还不能说得了。”

    赵寡妇一把捂住路了了的嘴,这小孩子哪里知道世上有些事做得但说不得的道理。这事真要闹大了,告到县里,一个言语轻佻,毁人名节的罪名落了下来。虽不会有什么大罪,但乡贡的头衔能不能保住,还真难说。

    对着周围歉然一笑:“不要理会小孩子胡说八道。”脸色一整,看着路了了:“还不给小莲姑娘道歉,乡里乡亲的,陪个罪这事就过去了。”

    “毁人名节,道歉赔罪就能了事么?准备八礼,央媒提亲负责到底才是道理。可惜我们金水镇最美丽的两朵花儿,倒是便宜了一对外来的父子。”看热闹的杂货店老板赵二,眼光猥亵的扫了赵寡妇和小莲姑娘一眼,阴阳怪气的笑了起来。

    小莲姑娘止住了哭声,脸色一下变得通红,扭捏的躲在了自己哥哥的身后。

    “不行!”少年胖子王守仁与赵寡妇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一个坚定一个着急。

    看见众人的硕硕的目光,王胖子胆怯的退了两步,恨恨的死盯着赵二。

    赵寡妇虽然有些恼恨前几天路家前来提亲的媒婆大嘴巴,但心里隐约也有些骄傲得意,尽量让自己语气平静的说道:“现在不少人应该都知道了,路家可不是在金水镇开一家医馆这么简单,而是堂堂的太医世家。家中老爷子现在可是现在都在太医院坐堂给皇家看病就诊的,那可是县尊老爷都不敢开罪的人物。别看路了了现在只是一位乡贡,可过段时间就要回京城读书的,出来那就是官老爷,你们觉得一位乡下猎户的女儿,有资格成为他的妻室么?”

    四下扫了一眼,委婉的说道:“大家都是乡亲,低头不见抬头见,何必为了一些小事闹得这么不愉快。让路了了陪个罪就算了吧,大家都去各忙各的,就散了吧。”

    感觉自家妹妹的手抓得自家隐隐作痛,大黑面容有些扭曲,覆膜着妹妹的头低声说道:“算了吧,妹妹!我们家配不上他,也得罪不起他家,就这样算聊吧。”

    “这还没嫁到路家呢,就看不起相邻了。”赵二瘪瘪嘴,酸酸的嘀咕了一句。

    赵寡妇也不答话,就定定的看着赵二。

    赵寡妇的丈夫在西域战死,传言是为了救一位将军的性命。将军大人专门来信给县老爷照顾赵家遗孀,镇里倒是真没人敢招惹她一二。赵二虽然心里觊觎她的美色,可终究还是避开了她的视线。

    转眼看向王家四兄弟,冷冷的说道:“你们几个混小子越来越有出息了,不在学堂好好读书,倒是学会调戏良家女子了,看我不去学堂先生那里去告你们几个。”

    年龄小一些的王守礼沉不住气了,看了路了了和几位兄弟一眼,傲娇的站了出来:“赵家婶子你错了,我们可没做那龌龊的事情。我们来集市可不是玩的,而是在抓贼,抓女飞贼。”

    赵寡妇差点气笑了,几个混小子,还玩出花样了,正要发作。

    王家老二王守义一脸认真的点点头:“昨天夜里我们家遭飞贼了,二娘丢失了五十两私房银子,哭得那个呼天抢地。”说完还“哎”的叹了一口气,一幅小大人,模样的摇摇头。

    老大王守仁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嘿嘿!那飞贼不但偷走我娘五十两银子,连我爹在扬州府凝香阁买的胭脂水粉也给顺走了。了了哥在学堂听我们一说,认为这飞贼多半是女的,说不定还是一位颇有姿色还爱臭美的女飞贼。”

    看见几位少年眼里都快冒出星星来的样子,赵二忍不住嘲讽了一句:“几个傻小子,难道那飞贼顺走胭脂水粉,不会送给自己想好的么。”

    “偷来的胭脂水粉送相好的,还是男人么!”王守仁一脸蔑视的看着赵二,赵二一下不做声了。

    “大家想想看,这女飞贼刚

    到手那么多银钱,就遇到咱们镇上开集市,能忍住不去花差花差么?镇里买卖大多是用的铜钱,用银子有几个?我们在集市上暗中盯一盯,说不定这女飞贼就让我们给找出来。”少年胖子得意的侃侃而谈,可谁都知道这不是他能想得出来的主意。

    “小莲姑娘可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你们抓女飞贼抓到她那里算什么回事呢?”赵二不甘的看了赵寡妇一眼,又开始起哄。

    王守仁挥挥手:“小莲姑娘自然和飞贼没半点关系,那是一个意外,不要在意!不要在意。”

    看见赵寡妇脸色不善的向自己看来,赵二有些心虚,犹自嘟哝了几句:“就算你们找到使银钱的姑娘,那银子又没刻上你王家的名字,你敢说就是你家的银子?”

    王守仁还没说话,王守礼就跳了出来:“谁说银子没有我王家的记号,我娘的每一小块银子,都有她咬过的牙印。”

    王守礼还没来得及得意洋洋,就被几兄弟狠狠的拍了几巴掌。这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这抓女飞贼的事情,算是泡了汤。

    赵寡妇楞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几位少年做的事有多么危险。狠狠的盯着在那里摇头叹气的路了了。

    路了了不以为然的嘀咕几句:“不就是抓个女飞贼么,被我抓住,还不是三拳两脚了事。”

    还没来得及苦口婆心的教育路了了两句,就看见一直没做声的王守智手里捏着一小块银角子,一手抓住小乞丐小猪儿大声喝问:“野猪儿,你刚刚偷偷丢掉的这银子是哪里来的?”

    一直乐呵呵看着热闹的小猪儿,听到王守礼的话后。下意识的在怀里摸索出小块银角子,见到银角子上细微的牙印,脸色一下变得苍白,手不由自主的有些颤抖起来。四下打量一番,极其隐蔽的将银子丢在地上,可没想却被奸诈的王守智给发现了。

    众人齐刷刷的眼光注视下,小猪儿几乎要被压垮了。

    “银子不是我偷的,我今天睡醒就发现碗里多出了小块碎银子,一时贪心就收了起来,真不是我偷的。”话一说完,小猪儿双腿一软,瘫软在地上。

    “嘿嘿”赵二阴阴一笑:“丢给野猪儿的居然是碎银子,原来这飞贼还是位劫富济贫的侠盗。”

    “偷了王家婶子五十两银子,丢给野猪儿不到二钱碎银子,这就叫劫富济贫啦?贼就是贼,哪里有什么好坏之分。”路了了轻蔑的看了赵二一眼,面色温和的走到小猪儿面前:

    “小猪儿,你一向胆小警醒,有没有看到丢给你银子人的模样呢?”

    小猪儿游移不定的眼光四下扫了一圈,最终低下头轻声答道:“没有,我什么都没看到。”

    看到小猪儿这样的反应,路了了哪里肯信,对着王守仁使了个眼色。

    少年胖子狞笑着走向小猪儿,一把抓住了他:“野猪儿,你要是知情不报,就当飞贼同党论,你可要想清楚了。要死不说,哥几个只好抓你去见官了。”

    “住手!”随着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人群中闪出一靓丽的身影,伸手在王胖子肩膀上轻轻一推。

    王守仁胖胖的身子连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愕然的看著眼前这位美丽的少女,说不出话来。

    少女面如寒霜,怒气冲冲,手指着路了了:“你们几个纨绔恶少,无端调戏良家女子不说,连可怜的小乞丐都要欺负,还有没有天理王法了!你们不是要见官么?走咱们就去见官评理去!”

    眼见事情闹得不可收拾,赵寡妇挡在了突然变得傻乎乎的路了了身前,陪着笑脸和起了稀泥,偷偷踢了王守智一脚。

    几兄弟拉住路了了,一阵风似的的不见了踪影。

第二章 淫贼

    小镇西河边的草地上,咬着草根看着清澈见底的河水,无心搭理互相埋怨王家几兄弟。

    失败,太失败了!居然被一外来的丫头三言两语就莫名其妙的镇住,落荒而逃。

    河风带着清凉的湿意轻轻吹过,路了了发神经似的给了自己一巴掌。

    只是看了那美丽的少女一眼,自己就中邪似的脑内空空,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任由少女指着鼻子指责,傻傻的发呆,太出糗了。但不知怎么回事,自己怎么心里却期待再看那少女一眼呢,哪怕是多一眼也好。

    夕阳将云彩染上一层妖娆的绯红,小镇也升起了袅袅炊烟。

    路了了晕乎乎的回到医馆,没有娘亲没有仆妇的家里,身为读书人的他是做不到君子远庖厨的。

    烧好饭菜,等了一会儿,就看见父亲笑眯眯的从丹房走出来。

    得意的将两个瓷瓶往桌上一放:“成了,这次终于可以确定丹方无错,哈哈哈!”

    “好好的医师不做,一天尽去鼓捣乱七八糟的丹药,我看爷爷骂你骂的一点没错。”路了了憋着嘴看了一眼两个瓷瓶。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了了你不懂的,再说这丹药也是能治病的。”;

    “这丹药能治什么病?”路了了不解的问了一句。

    “男人的病,女人的病。要不是上次成功的炼成一炉,我还不敢向你赵姨提亲呢。”路修远神秘的一笑。

    “你和赵姨成亲就把我赶回京城,反正我是捡来的。”路了了不满的瞪了父亲一眼。

    端起酒杯美美的喝了小口:“你小子懂什么?难得你这么聪明,去京城读书是为你好,这乡野小镇只会耽误你的前程。”

    “要不你和赵姨成亲后,我们一家回京城吧,我想爷爷也会高兴的。”路了了有些期待的说道。

    满满的一杯酒一口气喝下,苦闷的叹了一口气:“有些事你不知道,你爹我是回不去了。不过这金水镇挺好的,我很喜欢。”

    “我看你是贪恋赵姨的美色才对,好色之徒!”路了了鄙夷的看着父亲。

    “哈哈哈!”路修远毫不在意的笑了起来。

    路修远笑声未断,一道身影鬼魅似的出现在门口,堂而皇之的走了进来。

    看见眼前这美丽的少女,路了了下意识的把桌上的瓷瓶收进怀里,隐隐觉得不能让对方看见这东西,留下不好的印象。

    医馆已经关门,父亲两还没反应过来对方是怎么进来的,少女的声音已经响起。

    “路修远,京城长安太医远金丹房执事,没想到躲在这里来了。”

    路修远脸色一下白了:“在下路修远,在金水镇悬壶,不知姑娘有何贵干?”

    少女眼睛仿佛要冒出火来:“你可知道,你炼制的淫药红烛,毁了世上多少良家女子的清白?淫贼,受死吧!”

    手一挽,露出一把明晃晃的短剑,身形一闪冲向路修远,眨眼及退。

    路修远手捂腹部,软软的就要倒下。路了了一把扶住父亲,目光欲裂盯着少女:“你这疯女人做什么,尽然胡乱杀人!”

    少女神色淡然的回剑入鞘:

    “替天行道,杀一个无恶不作的淫贼而已。”

    “我爹悬壶济世,活人无数,哪里有什么恶行?就算他炼制了什么丹药红烛,那也是奉太医院金丹房的指令。你不去杀使用药物害人的恶人,杀我爹算什么回事!”路了了嘴里不依不饶,但十四岁的少年,面对发生在眼前的行凶杀人,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如果不是你爹炼制那下流**的春药,世上会有那么多的良家女失去清白和性命么!他不该杀谁该杀。”不知道是不是初次杀人的缘故,少女也有些颤抖,变得激动起来。

    “刀剑是凶器,你怎么不去把世上打制的铁匠都杀了。只有你这样用刀剑杀人的才是真正的恶人,你怎么不杀了自己。”路了了的伶牙俐齿此时完全展现出来。

    少女词穷,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驳,恼羞成怒的指着路了了:“你,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后要是范在我手里,我是不会轻饶你的。”说完居然飞似的逃了。

    费力的将父亲扶上床躺下,手忙脚乱的用布条将父亲腹部伤口包住。看见不断沁出鲜血的伤口,路了了无措的望著父亲,眼泪直流。

    路修远忍住疼痛,难看的笑了笑:“想不到我们太医世家的子孙,连裹伤敷药都做不好。要是你爷爷看见,还不骂死我。”

    “我现在情愿自己以前跟着家里学习医术,而不是去学堂读什么诗书。”路了了流着泪抽泣着。

    “傻小子,你这么聪明,读书才会有出息。做医师哪里有做官风光,只有做官才会有地位,不会被人看不起。只有做官才光耀门楣,荫及子孙啊。”路修远说着,脸上露出向往的光辉。

    一只手按住腹部,一只手艰难的指着路了了的胸口:“这世上的物事,没有好坏之分,而是看你怎么使用。道理也没有对错,而是看你站在哪一边而已。我只是希望你明白,你爹我不是什么恶人,不是什么淫贼。”

    路了了抓住父亲的手:“我爹不是恶人,更不是什么淫贼。我爹最好了,金水镇的人都尊敬你,连天门寨的窦大叔都说你是好人。”

    路修远一下笑了起来,却不想扯动了伤口,痛得龇牙咧嘴,直抽冷气。很是不甘的叹了口气:“哎!眼看一个月后黄道吉日,就能迎娶你赵姨成亲了。没想到都到了这么偏僻的小镇,还是没能躲过,时也命也!”

    “爹你会好起来的,我这就去找赵姨过来。有她过来照顾你,你一定会好起来的。”说完就松开父亲的手,直奔赵寡妇的酒馆而去。

    埋头狂奔的路了了不知道脚下被什么缠了一下,一个狗啃泥摔得七晕八素。擦了一下流淌的鼻血,抬头就看见那少女正冷冷的盯着自己。

    路了了心中恨意勃然爆发,也不管少女手中是否有凶器,恶狠狠的冲向少女,口里大叫道:“妖女,我和你拼了!”

    “砰砰”几声闷响,三拳两脚,不多不少,路了了飞了出去,死人一样躺在地上,动也不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路了了艰难的睁开了眼,却被阳光晃得眼泪都流了下来。伸手揉揉眼睛,感觉身体完全不比平日,软软的没什么力气。

    有些心慌的四

    下一看,自己已经不在金水镇里,而是在一片山石森林中。不远处的小溪旁,少女手举着一块明晃晃的银子,对着阳光,端详半天,心满意足的放入手袋中,眼睛笑得像月牙儿一样,看上去美极了。

    路了了不顾身上的疼痛,恨恨的指着少女:“原来你就是那偷王家银子的女贼!”

    少女得意的扬眉:“姑奶奶那是劫富济贫,是侠女,不是女贼。”

    路了了冷笑一声:“哼!丢给小猪儿一块银角子,就叫济贫么?我看是济你自己差不多,说的倒是好听。”

    “对呀!我自己也很穷,都没钱回家了。”少女不以为然的点点头。

    “真不要脸!”路了了小声嘀咕起来。

    少女脸色一变:“哼!不知道谁不要脸。仗着会一点三脚猫的工夫欺负小孩子而已。还大言不惭的说遇到本姑奶奶,三拳两脚的事而已。三拳两脚,不知道是谁变成死猪一样。”

    想到当时的凄惨模样,路了了默不作声了。

    心里担忧父亲的状况,横下心望着少女:“你这女贼抓我来天门山做什么,少爷我是穷读书人,可没什么银子给你。如果你要斩草除根,就杀了我吧!不然快放少爷我回去。”

    少女轻蔑的瘪瘪嘴:“杀你?还怕脏了本姑娘的剑呢。”

    “那你抓本少爷做什么?难道你这女飞贼想男人了么。本少爷堂堂读书人,金水县乡贡,可看不上你这下贱的女贼,杀人的恶魔。”路了了打不过对方,可嘴上却不愿意轻饶。

    “啪”的一巴掌,路了了被抽的眼冒金星。

    “淫贼的儿子,果然也是下流无耻的东西!你要再敢胡言乱语,小心我剁了你的舌头。”少女恶狠狠的看着路了了。

    本作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路了了扭头不再去看少女。

    也不管路了了什么反应,少女很是自得的说道:“知道本姑娘为什么抓你么?”

    路了了扬起头,一副本少爷懒得搭理你的模样。

    少女握拳示威一般在路了了面门晃了晃,看到路了了冷着一张臭脸,感到有些无趣,有些悻悻然。

    “本姑娘游历扬州府,无意间在告示上发现,天门山居然盘踞着一伙积年山贼。捉其头目,官府赏银一百两,本姑娘行侠江湖,自然不会放过这些祸害百姓的山贼恶匪。”

    路了了斜眼轻蔑的看着少女:“就凭你?”

    “哼!本姑娘镇上打听时,杂货店的赵二告诉我,你们父子二人去过山贼窝金门寨,和山贼有勾结。”少女目光不善的审视着路了了。

    “可笑!如果治病救人也有罪,还会有医师悬壶济世么。”;

    “他们可是山贼!”;

    “他们是人,活生生的人。医者父母心,医者的慈悲,不是你这样的女贼凶手明白的。”;

    被一口一个女贼骂得很是恼火,少女强忍住怒火:“带我去天门寨,我可以考虑放过你的父亲,要知道他的人头可比天门寨贼头值钱多了。”

    路了了心里暗自盘算了一会儿,抬起头看着少女:“好!只要你敢去,少爷我就带你去。”

第三章 山贼

    用手掬一些清凉的溪水淋在脸上,痛得路了了嘴里直抽冷气。

    常言道剥树不剥皮,打人不打脸。一边脸肿得像馒头,一边脸则是五道清晰红肿的指印,让路了了感觉生无可恋,无颜见人。

    充满怨恨的眼光偷偷扫了一眼少女,这伤父之仇,打脸之恨绝对不能就这样算了。虽然她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年少,虽然她生得那样的好看。

    对于少女的大言不惭,路了了是不以为然的。天门寨窦叔的武艺,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自己只是胡乱跟着他学了两天功夫,就一人收拾得王家四个小子服服帖帖。这野蛮好看的女贼虽然有些厉害,但万万不会是窦叔的对手。

    想象下少女凄惨的下场,有些可惜的摇摇头。想了想,整整衣衫向不远处一块较大的山石后走去。

    “你做什么!”少女见状问道,作势准备跟上前来。

    “内急,你不放心就跟上来吧。”路了了也不回头,心里却坏笑不已。

    “呸!下流的东西。”少女恼怒的转过身去:“吃下了本姑娘的软经散,你可不要想着逃跑。如果被我抓住,可有你好受的。”

    路了了也不答话,蹲下在地上捡起块小石头,在山石上飞快的写划起来。

    少女等了好一阵,不见路了了出来。捡起块石子就丢了过去:“怎么这么久?”

    山石后传来路了了的声音:“昨天吃坏了肚子。”

    少女感觉有些恶心,很是恼火,又是一块石子恨恨的丢了过去。

    路了了看了看写满字的山石,有些不放心。一发狠撕下一块内衬,咬破手指在内衬上写了起来。然后裹着石头,轻轻丢在小溪边,才慢悠悠的走了出去。

    山路崎岖难行,中了软筋散的路了了在近两天的路程硬是一声不吭,坚持下来。这让少女有些诧异,奖赏似的丢了一个馒头过去。自顾就近坐在一块山石上,拿起水囊喝了起来。

    仿佛被互不理睬的两人影响了一般,山林间出奇的安静,没有风,也没有虫鸣鸟叫。

    一块山石后,慢慢探出两颗小小头颅。仔细观察了一阵,手拿小弓木剑,施施然走了出去,站在两人面前。一小童大咧咧叫了一声:“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想次路过,留下买路财!”

    眼见面前只是两位**岁的小童,少女摸向腰间的手缩了回来。

    路了了摆了一个姿势:“想要劫财,还得问过本侠少才行。”

    “了了哥,你的脸怎么回事,是被人欺负了么?”拿木剑的小童眼尖,问了起来。

    “谁欺负了了哥,告诉我们,我们去给你报仇!”那小木弓的小童大咧咧的拍着胸口。

    路了了尴尬无比,干笑一声:“你了了哥我倒霉,先是被一头山猪撞翻,跌了一跤,后又被野猫抓了一把,到没人能欺负了了哥我的。”

    少女脸颊抽抽,无比难看的笑了笑。

    两小童明显有些不信,无比怀疑的端详路了了的脸。

    路了了一手遮住脸上五道掌印,一手对着两童子挥挥手:“小虎,二蛋你们两个不好好的呆在寨子里,怎么跑出来了?不知道这深山

    里很危险么!”

    两童子果然轻易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叫二蛋的孩子骄傲的舞着小弓:“有霍叔和我爹他们一起,有什么危险,我还射了一只野兔子呢。”

    而那小虎却扯扯路了了的衣襟,偷偷问道:“了了哥!那姑娘是你小媳妇么?勉勉强强还过得去。”

    路了了脸色一变,把小虎护住:“乱说什么,那是远房的亲戚。”

    这时山林间几位壮汉猎户,抗着猎物,拿着猎叉猎弓走了过来,路了了连忙迎了上去行了一礼:“窦大叔,霍二叔你们好!”

    一位英伟的中年汉子,背着一张巨大的猎弓。身上衣物满是补丁,却洗得干干净净。走到路了了面前,拍了路了了肩膀一掌:“了了你不在学堂读书,怎么有空来寨子了?”

    路了了还没来得及回话,就见那汉子一脸愕然的看看自己的脸,犹疑的看了看路了了身后不远的少女:“这位姑娘是?”

    “窦叔!这是我家远房表妹,在镇里听了些传闻,非要来天门寨见识一番。我不答应,就成了这幅模样。”路了了尴尬一笑,但自认隐晦的透露出两条信息。少女是因为山贼传闻而来;少女很厉害,自己完全不是对手。

    哪知汉子豪爽的一笑“哈哈!深山猎寨有什么好见识的。不过今天打了一只麂子,正好煮了招待客人。寨子里采集的草药,你也好带回去给你爹。”

    路了了心里一急,想要如实相告。下意识的看了少女一眼,去发现两童子正围着少女,嘴里还咬着她给的馒头。心里一紧,什么话都不敢说了,只能干干的一笑。

    少女和众猎户微微见了一礼后,只是笑眯眯的与童子说着什么。

    路上窦叔不引人注目的拍了拍路了了的肩膀,很小声的说道:“了了你还未成亲,这娶媳妇漂亮是漂亮,但夫纲还是要振的啊!”

    路了了很是无语,没好气的回道:“窦叔你说笑了,你见过会把自己相公揍成这幅模样的媳妇么?”

    汉子望着远方,眼里透出一丝落寞:“有啊!你窦叔我以前就经常挨揍。可现在想挨揍,却挨不成了。”

    路了了无言以对,只好闷头赶路。

    不大的山谷内,几栋简易的茅房,几块贫瘠的菜地,被人高的木头栅栏围住。衣衫破旧的妇孺老少,将归家的猎户迎进寨子,充满了欢声笑语。

    “你确定这就是山贼窝天门寨?”少女用手指顶了顶路了了,小声说道。

    “你以为呢?“路了了没好气的答道。

    少女不做声了,转眼又被小虎和二蛋围住,叽叽喳喳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路了了无语的拍拍额头,安慰着自己,耐心的等待机会。

    寨子中央空地燃起了篝火,铁锅里麂子肉和山菇翻腾着,散发出无与伦比的香气。寨子里二十余号人口端着碗,露出幸福的笑容。

    窦叔拿出一坛平日里舍不得喝的老酒,与一众汉子喝了起来。路了了没滋没味的喝了两碗肉汤,看着少女豪不矜持的伸出碗,笑眯眯的与人对饮起来,心里一下有了定计。

    连熊瞎子都能麻翻的麻药,猎户家里一般都有。自己偷偷去讨要一些来,神不知鬼不

    觉的放进少女酒碗里,到时候看你怎么翻出我的手掌心。

    也不理那开怀畅饮的猎户与少女,路了了站起身,向霍家婶子走去,无意间发现少女眼睛晶亮晶亮的盯着自己,似笑非笑。

    还没走上两步,路了了双腿一软,头里一昏,倒下就不省人事。

    带着寒意的山风一吹,阵阵木炭灰卷起,飘飘荡荡的散落,散落在躺了一地的众人身上,有着残汤剩羹的锅碗里。只有还没燃尽的大木块,一闪一亮的露出绯红的躯干。

    路了了睁开眼,有些不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切。用力揉揉眼睛,才发现这不是梦。

    身体发软,心里冰凉,挣扎着走向窦叔身前,伸手一探,还有鼻息。这才松了一口气。

    还没完全放下心来,少女脸色苍白,又如同鬼魅般的出现了。

    “你这奸狡的小子倒是让我有些看不懂了。中了本姑娘的软筋散,走了那么久山路还能还能气息不乱。中了本姑娘的蛇影之毒,居然比有些功夫的窦贼还先清醒过来。难道你身上有什么秘密不成?”少女好奇的打量着路了了。

    路了了除了幼时起开始练习父亲丢给自己一本养身吐纳的《清风决》,又跟着窦叔学了两天功夫,哪有什么秘密。面对眼前这恶魔一般的少女,涌起深深的无力感。

    “你别忘了我家是太医世家,我身子骨比常人好些是正常的。”路了了隐晦的提醒着自己的家世,希望这少女有那么一丝忌惮。

    “呵呵!也许是这么回事。”少女淡然一笑,不以为然的说道。哪里知道胃里一阵痉挛,吐出一口难闻的酒气。飞快的闪身,不知道哪个角落里吐去了。

    路了了见机飞快的冲到屋内,拿起水瓢舀满水,对着窦叔脸上一阵狂淋。

    眼见窦叔醒了,心里一阵狂喜,又连忙冲进了我内。

    窦叔看到躺了一地的猎户和家眷,甚至几条猎狗都躺在那里没有声息,心里一阵苦涩,知道天门寨完了。

    艰难的站起身来,脚步虚滑,没走两步。就看见了少女出现在眼前,冷冷的看着自己。

    “姑娘好手段!我姓窦的看走眼了。还未请教?”窦叔挺起胸,拱拱手。

    少女也不答话,对着门口端正水瓢的路了了勾勾手指。

    路了了木然的走过去,递过水瓢,飞快的闪到窦叔身边。

    少女端起水瓢,一口气喝下整整一瓢水,不经意的擦擦嘴角,傲然说道:“五圣教,灵蛇殿,方格格。”

    窦叔脸色一下变得惨白:“宁惹阎王,不招五毒。想不到窦某一条贱命,尽然招来五毒教的高人。”

    方格格一歪头:“看不出你也是走过江湖的,有些见识。不过我要提醒你,五圣教,不是五毒教。报下字号吧!”

    “无名小卒,不提也罢。姑娘若是要我人头,就请拿去,但能不能放过这几位猎户兄弟和一众老弱性命。”窦叔面色惨然,放弃了抵抗。

    方格格四下看了一眼,摇摇头:“你们这一众猎户,怎么成了官府悬赏的山贼?这让我很是好奇,说来听听,也许我会考虑。”

    窦叔脸色变得有些激愤,又有些苦涩。

第四章 药奴

    山风徐徐,窦叔的叙述也开始娓娓道来。

    “十多年前,我与妻子来到天门山打猎为生,与这一帮猎户清儒兄弟。九年前我妻子生二蛋受了风寒,身子骨变得虚弱无比。一日病重,去到金水镇上求医。那医馆罗医师见我是一穷猎户,哪里肯去天门山救人。我苦苦哀求,那罗医师就是不答允,反而推搡我,说我影响他医馆生意。

    那罗医师推我不动,反而自己摔了一跤。不巧正好头磕在了石阶上,鲜血直流,一会儿就没了气息。

    我吓得赶紧跑回了家,第二天官差上门,要捉我这杀人凶手。我妻子拉住我不放,却被官差一脚踢得口吐鲜血。霍家兄弟一时激愤,给了那行凶官差一猎叉。众兄弟一起打跑了官差,我们连夜躲进了深山。不敢出去。

    我妻子因为而亡,我们兄弟也成了山贼。

    如果世上多一些路医师那样的好人,如果那些狗官不是是非不分,贪赃枉法。官差不凶恶如虎,我们会变成山贼么?”

    “什么?你说路修远那淫贼是好人!”方格格脸色一冷。

    “姑娘!你可以取我性命,但不能侮辱路医师。不辞辛苦来这深山救了小虎一命,还给这些穷猎户治病。不但不收诊金,还送粮食给我们。而我们只能送些山货猎物,采集些草药报答而已。这样的人不是好人,还有什么人是好人。”窦叔往前一站,很是愤怒。

    路了了眼睛一红:“窦叔,我爹他被这恶女一剑刺伤,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了。”

    窦叔身子一个踉跄,惨笑起来:“哈哈哈,是我多想了。五毒索命,鸡犬不留!要怪,只能怪我们命不好吧!”

    路了了看了躺了一地的众人,还有几位幼小的孩童,心里内疚万分。如果不是自己将这煞星带来,他们也不会出事。

    双眼一红,直腾腾走到方格格面前,直挺挺的跪了下去:“求求你,放过他们!他们只是普通的猎户,不是什么山贼。放过他们,我给你做牛做马都行。”

    方格格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路了了,心想这就是高高在上的读书人,还什么不可一世的贡生。才华横溢的大师兄,好像都没有这样的身份。心里小算盘一打,有了计较。

    “吃下这个药丸,成为我的药奴,我就放过他们。”方格格拿出一颗黑色的药丸,伸手放在路了了的面前。

    路了了想也不想,拿过药丸一口吞下,定定的看着方格格:“你答应过的,放过他们。”

    方格格淡然一笑:“你真当本姑娘是是非不分的恶人么?”

    窦叔来不及阻止,着急的喊了起来:“了了不要,五毒教的药丸,是能乱吃的么!你堂堂读书人,怎么能与人物奴啊!”

    路了了眼含泪水,对着窦叔一拜:“对不起!窦叔,是我把她带来的,是我害了你们。”

    方格格不再看众人一眼,转身欲走。

    路了了大急,一把抓住方格格衣襟:“他们呢,他们怎么办,”

    方格格一把甩开路了了,对着窦叔说道:“多喝清水,几天后药性自解。”说完对着路了了勾勾手指。

    “窦叔,记得帮我看顾下我的父亲。”说完,路了了木然的跟上方格格而去。

    睡的是马棚,吃的是窝头粗粮。一个多

    月的路程,路了了变得黑了许多。只是每日梳洗得干净整洁,连衣袍也洗得干干净净,保留着自己读书人最后的尊严。

    经绵州入西昌,进入西南大山区。二人不在坐大车,而是在方格格的带领下,在山林间穿行。

    山坳里突兀的出现几间竹屋,一位黝黑健壮的老者在屋前篱笆围起的地上浇水。看见方格格路了了二人,热情的打起了招呼:

    “小格格,你回山了啊。你大师兄呢?怎么没有一路?”

    方格格也不搭理,冷冷的“哼”了一声。

    “咦!这位小哥儿是?”老者不以为意,吃惊的看着路了了。

    “这是我收的药奴,怎么啦。”方格格没好气的说道。

    “嘿嘿,没事没事。小丫头有本事。”老头子笑得像狐狸一样。

    方格格一甩脸,不在搭理无聊的老头子,径自带着路了了拐上山去。

    在路了了晕头转向之间,来到一有些阴冷的山谷。山谷里散落着七八座路了了没见过的高脚竹楼,楼前是一块块药田,用篱笆围起。风一吹隐隐能闻到阵阵药草芳香,只是安静的有些可怕。

    路了了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汗毛竖起,背心发凉。直到跟着方格格走进一间竹楼,心里踏实了一些。

    方格格进屋后,拿起一只竹笛吹了起来。不是什么曲子,而是一阵怪异的“嘶嘶”声。

    一道清影一闪,只见一条米多长的碧绿蛇儿缠上了方格格手臂,对着竹笛,口吐蛇信子。

    路了了吓得大叫起来!蛇这东西,可以死他最害怕的动物。见到眼前这一幕,浑身发软,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阿碧!看好他。他只要敢乱动,就咬他。”少女居然对那青蛇说起话来。

    没想那条青蛇仿佛能听懂方格格的话似的,居然从她身上滑了下来,盘在路了了身前,死死的盯着路了了。

    路了了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模样,看上去很是可怜。

    转眼间,方格格从屋外打了几桶水倒进里屋的木桶内,突然间楞了楞,对着路了了说道:“以后打水,你做。”说完转身进入里间,也不管屋外的路了了,自顾脱去衣物,跳进木桶清洗起来。

    换上平常的衣物,方格格走了出来。顺手把一团脏衣物丢到路了了面前,理所当然的说道:“衣物你洗,饭你做,外面所有的药田你搭理照顾。如果敢偷懒做不好,就让阿碧咬死你。”

    偷偷看了一眼方格格雪白如玉的手臂和小腿,闻着衣物上淡淡的幽香,路了了脸红红的,居然感觉有些迷醉。恨恨的给了自己一巴掌,暗恨自己居然这么下贱。到让方格格有些莫名其妙。

    竹楼旁边低矮的茅房有一间是厨房,旁边的柴房则是路了了睡觉的地方。

    躺在松软的茅草上,看着透进茅屋的清冷月光,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抹干泪水,握握拳头,暗自打气,韩信能忍胯下之辱,自己一定会有翻身的一天。

    由于旅途劳累的原因,方格格和路了了醒来都很晚了。吃过路了了熬的稀粥后,方格格准备出门。

    假模假样的吩咐路了了:“我要去面见教主,你可不要乱跑。这灵蛇谷到处都有毒蛇出没,被咬了,我可来不及救你。你吃了我的毒蛊,

    一个月内必须服用解药。自己记得日子提醒我,不然蛊虫吞噬你的脑髓,可不要怪我。”

    路了了心中暗骂:“威胁老子就直接说,回到你的地盘居然开始装模作样了。”

    眼见路了了默不作声,方格格目的达到,冷哼一声,自顾离开了。

    过了很久,也不见方格格回来,怕蛇的路了了也确实不敢四处走动。很是无聊的在地上画了一张棋盘,自己和自己下了起来,不知不觉中,沉迷于棋局而不自知。

    棋局纠缠不清的时候,路了了咬着手指思考起来。

    一根修长的手指在棋局要点上画了一个圈。路了了茫然不觉,在另一位置上画了一个x。

    路了了自从跟随爷爷学棋以来,棋力大涨以后就没遇到什么像样的对手。而这位不请自来的对手,却与自己杀得难分难解。棋局终了,依然有些意犹未尽。

    抬头看清对面的对手,原来是一位十**岁,白衣似雪,风神如玉的俊俏公子。按着读书人的标准行了一礼:“金水县乡贡路了了,见过兄台。”

    白衣少年吃了一惊,眼前这位衣衫褴褛,气质不凡的少年,年级不大,居然是位乡贡。连忙拱手:“失敬失敬!在下青神苏历尘。想不到兄台棋艺高绝,这等年级已是贡生,前程可期,前程可期啊!”

    看看衣着光鲜的对方,再看看自己,路了了苦苦一笑:“在下被人掳掠至此,服下毒蛊成为药奴,哪里还有什么前程可言。”

    白衣少年勃然大怒:“公然掳掠堂堂贡生,我倒要看看灵蛇谷谁人这么大胆,还有天理王法么!”

    “大师兄!你回来了啊。”方格格的声音充满了惊喜,飞一般冲到白衣少年身前,笑得那样灿烂,连怒放的山茶花都变得黯然失色。

    苏历尘松了一口气,心中也很是欢喜。宠溺的摸摸方格格的头,作出一副生气的样子说道:“你还记得我这大师兄啊!教主让你跟着我去扬州,增长下见识。你倒好,一个人跑得没了影子。如果出了什么意外,叫我怎么交代。”

    看着靓丽光鲜,亲密无间的两人,路了了下意识的把身子缩了缩。却发现自己无处可藏,无处可躲。

    “哼!你那些什么表姐表妹骂我是野蛮无理的蛮夷女子,那时候大师兄你在哪里了?我气不过,就一人跑出去了。”方格格满是怨气的看了大师兄一眼。

    苏历尘很是无奈:“你也不该一人跑出去啊,孤身一个女孩子,遇到危险怎么是好。”

    方格格傲然扬起头:“我五圣教的人,哪会怕什么危险。我看见官府告示,就去了天门山,准备抓住那里的山贼。让那些看不起的我人看看,我方格格也是很厉害的。”

    苏历尘一下明白过来哦,尴尬的看了路了了一眼:“天门山在金水县境内,这么说路兄是你掳掠来的了哦。你去抓什么山贼我不管,但怎么敢肆意妄为,如此作践读书人呢!”

    眼看苏历尘火气真的起来了,方格格有些委屈:“你别看他现在可怜,当初可骄傲的紧呢。我身上没有盘缠,在镇上富户家顺了五十两银子,顺便接济了街上小乞丐一些,就被这奸狡的家伙抓住机会,差点翻水。再说是他自己自愿吃下毒蛊成为我的药奴的,我可没强迫他。”

第五章 五圣使

    红烛,本是代表女子人生最向往,最幸福的时刻。

    无色无味,让人难以防范的第一淫药“红烛”,却让时间无数女子流泪。

    淫药“红烛”让五圣教上一代灵蛇使方舒,那位美丽无比的女子失去清白,引发五圣教一起惨事。淫药“红烛”,多出了眼前这位可爱的少女方格格。却又让她经历了许多痛苦。

    听完方格格磕磕巴巴的讲述,对于路修远,方历尘认为是有罪过的。对于路了了,方历尘认为是无辜的。救猎户,吞毒蛊,舍身为药奴这等大义,这等气节,让同为读书人的他非常欣赏。

    按道理自己面对路了了不该见死不救,可想到自幼遭受无数白眼,嘲讽,孤零零长大的方格格,他说不出口来。

    也许冥冥中路了了被掳来,是为其父赎罪吧。苏历尘这样安慰着自己。

    歉然的看了路了了眼:“路兄,这个。你还是先呆在这里,后面我在想想办法。”说完逃似的的走了。

    方格格着急的连喊几声:“大师兄,大师兄!”

    见苏历尘没有回头,发狠一般踢了路了了一脚:“就怪你这家伙,大师兄都没坐一会儿就走了。明天开始,去给我药田锄草去!”

    抬头望望天空,从来没想过阳光会这样的毒辣,晒得皮肤火辣辣的疼。看似无害的药草枝叶,碰到身上,会让人奇痒无比。与现在的日子比起来,原来学堂读书的日子,像是天堂一般。

    看不到希望,完全看不到希望!

    身重毒蛊,在这偏僻荒远的大山里,家乡是那样的遥远。但自己绝不会屈服,不屈服在那魔女的淫威之下。

    几位身穿蓝花布裙,带着明晃晃银饰的姑娘,露出小截手臂和小腿,指着药田的路了了,笑嘻嘻的说着路了了听不懂的语言,但脆生生的很是好听。

    路了了看了一眼,脸红红的转过头,低头不发一言。

    方格格从竹楼走了出来,对着其中一位身材窈窕,很是好看的年轻女子说道:“阿幼朵姐姐!不在你圣蝎坡呆着,怎么有空来灵蛇谷了。”

    不经意的看了路了了一眼,阿幼朵转过头:“听说格格妹妹这趟出山,诛淫贼,义释猎户,很受教主赞赏。教主有意让妹妹你接任灵蛇使一职,姐姐我是来给你道贺了。”

    方格格心里笑开了花,脸上却不露声色:“教主厚爱,格格自当努力。”

    “谁不知道教主对格格妹妹一向宠爱有加啊。”阿幼朵脸上带笑,随意向路了了一指:“这位就是妹妹新收的药奴么。”

    方格格正有些生气,看见路了了又有些得意起来:“是啊。他可不是那些粗苯的药奴可比的。是读书人,还是什么贡生什么的,听大师兄说,可以直接参加京城会试,考中就能做官的呢。”

    阿幼朵隐秘的瘪瘪嘴,仿佛无意似的:“姐妹们的药奴,都是一些童子。妹妹这药奴虽然很不一般,但年龄好像大了一些。”

    方格格还没答话,阿幼朵身边一位神色清冷的女子冷冷的接上了话:“找药奴,又不是找伴郎。找个俊俏的读书人有什么好炫耀的。不过这是灵蛇谷,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上一任灵蛇使,好像还不到阿幼朵姐姐的年级,都有了格格妹妹了呢。”

    阿幼朵假意在那女子身上打了一下,笑骂道:“我还没满十八呢,你这是笑话我年级大么。”

    方格格眼里泪水开始打转,恨恨盯着那清冷女子说道:“夏姐姐这是来辱我灵蛇谷的么?有什么本事冲我来就是了,请不要侮辱我的母亲。”

    “我哪有侮辱上代灵蛇使大人了,只是实话实说了一句罢了。如果现任灵蛇使大人要指教容夏我的话,我接着就是了。”容夏轻蔑的看着方格格,一幅放马过来的架势。

    方格格没有前来与容夏较量,反而哭着转身冲回了竹楼。

    几位女子笑嘻嘻的回去了。路了了在药田楞了好一会儿。她们这一阵的对话用的是汉话,路了了倒是听懂了。原来以为会见识下这五毒教的厉害功夫,没想到那方格格却是一位软蛋菜鸡,居然逃跑了。

    “妈的,也就是欺负老子厉害。要是本少爷学会了本事,还不是轻轻易易把你灭了。”路了了看了看方格格的竹楼,暗恨骂道。

    方格格十足是一位欺软怕硬的角色。这段时间来灵蛇谷的女子不少,她所受到的气却几乎转发到了路了了身上。

    饭不让吃饱,觉不让睡够,太阳不下山,不准离开药田。

    一天下午,路了了眼前一黑,终于坚持不住,昏迷过去。

    软绵绵的像是躺在云堆,鼻端一阵一阵香气缠绕,非常的好闻。额头被一手掌轻柔的抚摸着,让他感觉到非常的舒心,非常的温暖。

    无意识的伸手捂住那温暖的手掌,不知道怎么回事,路了了竟然轻声喊了一声:“妈妈!”虽然他一直没有妈妈。

    那手掌一下缩了回去,只听得一女子轻轻笑了起来:“哈哈!妈妈?,姐姐我尚未成亲,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儿子。”

    路了了下意识的睁开眼,就看见一位温婉恬静,年约十**岁的女子,及其温和的看着自己。

    “这么大的人了,还想妈妈。”女子轻声调笑着路了了。

    女子有着极强的亲和力,让人一见就忍不住想要亲近,不知不觉就打开来哦心防。

    “我是一位弃儿,生下来就被丢在养父家门口,哪里有什么妈妈。倒是让姐姐见笑了。”路了了软软的动不了身,自嘲的一笑。

    “哎!又是一位弃儿,这山里好多人都是孤儿呢。”女子叹了口气,摇摇头。

    路了了沉默不言。

    “听山里的姐妹说你是方格格师妹的药童,还是一位读书人。娇贵的读书郎啊,怎么做得了这些粗活,受得了这样折腾。这次如果不是我正好去药田遇见昏迷的你,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女子说话一直平平淡淡,温温柔柔,听着让人很是受用。

    听见女子不像其他人那样称呼自己为药奴,而是叫着药童。虽然这个童字让路了了有些尴尬,但却不影响他对眼前这温柔的女子大为好感。

    “了了在这里谢过姐姐的救命之恩!听姐姐言语,也是五圣教的人么?”路了了小心翼翼的问了起来。

    “呵呵!读书人说话就是不一样。姐姐我叫凤瑶,是教里的玉蟾使,自然是圣教的人啦。”凤瑶轻轻一笑,散发出万种风情。

    路了了有些迷醉,打心里认为,世间女子就要像这位凤瑶姐姐才对。那魔女方格格,

    那什么圣蝎使阿幼朵,虽然生得极美。比较起来,差的可不是万里之遥。

    “原来凤瑶姐姐也是五圣使之一,那你一定非常厉害吧。”路了了眼里发出崇拜的光芒。

    凤瑶摇摇头:“我这玉蟾使啊,只会鼓捣鼓捣药草,看病救人。可没有其他几位圣使妹妹的本事,哪有什么厉害不厉害的。”

    路了了有些失望,很不服气的说道:“在我看来,姐姐看病救人的本事,才是最厉害的。”

    “呵呵,姐姐这点本事算什么。听闻长安,洛阳那里给皇家治病的太医院太医,能从阎王那里抢夺人命回来,那才是真正的厉害啊。真希望有一天我能走出山里,去那里见识一番,也不枉此生了。”凤瑶怅然,自嘲一笑。

    路了了本想吹嘘自家爷爷就是太医院太医,可怎么也难以说出口,两人间一下变得沉默起来。

    这时候屋外突然想起方格格的声音:“凤瑶姐姐!我家那药奴是不是在你这儿?”

    “是啊,我去药田采药,发现这孩子昏迷在药田。不仅中了暑热,身子里也沾染了不少药毒。喂服了清心散,这才醒来不就呢。”凤瑶对谁说话都不紧不慢,很是温和。

    方格格走进房内,眉眼一竖:“路了了你给我滚起来,凤瑶姐姐的闺床也是你这肮脏的家伙能躺的!”

    凤瑶淡然一笑:“没什么的,在我眼里,他只是一个孩子,一位病人。”

    路了了如梦一般在这温柔乡还没呆一会儿,这催命的阎王就追过来了。不知道怎么回事,无名火起,居然一下起身下床,对着凤瑶一躬身:“姐姐相救只恩,到让了了不知道如何相报了。”

    凤瑶看了看年岁差不多的两人一眼,无奈的摇摇头,对着红着双眼的路了了说道:“有时间来看看姐姐,读些汉人的诗词给姐姐听,姐姐就很高兴了。”

    不得不说,凤瑶的药很有效果。不到两天,路了了的身体就大有好转。魔王方格格也突然发了慈悲,没让路了了带病去药田浇水除草,只是做些烧饭洗衣的事情。

    苏历尘看着溪边洗衣的路了了,衣物里分明有些女子肚兜与衬裙一般的物事,脸抽搐了一下,这要让人见了可怎么得了。

    可想想方格格三岁就没了娘亲,哪里有人去教她这些,顿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路了了?这家伙虽然是读书人,还是贡生,可好像听说自幼就是没娘的。一身衣衫已经洗的发白,倒是干净。也不知道翻来覆去这一套,他是怎么换洗的。

    无力的拍了一下额头,和路了了打过招呼后。又去竹楼与方格格闲聊了几句,叫她不要过分折难路了了,又逃一般的离开了。

    方格格喃喃自语道:“大师兄很久没来看我了,听说这家伙昏迷生病才来灵蛇谷一次。”说完歪着头,不怀好意的看着路了了。

    路了了如何不明白这丫头的小心思,心里惊慌:“你看,你大师兄和我交情不错的,还说会送来些衣物与我。你如果故意让我生病受伤,小心他会训斥你的。”

    方格格不为所动,盘算着如何才能让大师兄不发现自己故意弄伤路了了。

    “我有办法让你大师兄常来,而且会呆的时间多些。”路了了几乎是喊出来的一般。

第六章 方格格头上,压着一尊恶魔

    夏夜的一场暴雨过后,山谷要是被净化过一般,干净,清爽。轻轻的呼吸一口,感觉整个像是飞起来一般,舒松,愉悦,充满活力。

    竹楼前用篱笆围起的庭院内,种上了山花野草、一条石板铺设的小径,歪歪斜斜的通向竹楼。两人很是辛苦移植来的一颗大树下,摆放着竹椅木桌;泥炉上的茶壶重煮着茶水,散发出阵阵清香。

    看见庭院中路了了在那里一会点头一会儿摇头,方格格不得不承认。通过两人几天的忙碌,自己的院子变得不一样了。虽然说不出哪里好,但感觉就是比以前看着顺眼了许多。读书人就是不一样,大师兄也是读书人,也许读书人,就喜欢这样的调调。

    按照那家伙的说法,想要留住客人,就要有留住客人的地方,但光是这样是不够的。方格格心痛的数着自己的银锭子,难道真要去买些诗书棋具么?那可是老贵老贵了。

    路了了摇摇头,再摇摇头。这庭院经过自己的努力,总算不那么杂乱无章,有了那么几分像样。但依然还是有些粗浅俗气,缺乏韵味啊。

    浑然没有发现,竹扉前一位身姿曼妙,丰韵婷婷的少女被震撼到不敢入内。

    “方格格!你给出来。”少女声音有些低哑,带着一丝奇特的韵味。

    路了了转头一看,才发现是一位肤色微黑,眉似柳叶,眼若弯月,鼻梁挺翘,及其好看的少女。

    虽说世间一般都以丰韵肤白为美,但这女子肤色不够白皙。但那精致的面容,玲珑妖冶的身材,仿佛散发出一种致命的吸引力,让路了了干干的咽了一口口水,一时间忘了问话。

    方格格听道这声音后,手一抖,碎银子散落一地。嘴里不自觉的叫了一声:

    “我!我不出来。”

    “你不出来是么?好,你要是不出来,我就把你这宝贝一般的药奴给抓走了哦。”少女看着路了了邪气的笑了笑。

    “你要喜欢,你抓去好了,我就是不出来。”方格格的声音有些发颤。

    路了了惊异万分的看着竹扉前的少女,心想这到底是哪路神仙,居然让魔女一般的方格格如此如此的怂包,居然连房门都不敢出了。

    “你不是出山做下了了不得的大事么,还被提拔为灵蛇谷灵蛇使。原以为你有了些长进,没想还是这么软弱无用。你这样的家伙,走出去也只会丢我圣教我五圣使的脸。”少女脸上带着揶揄的神色,轻蔑的说道。

    “丢不丢脸是我灵蛇谷的事,轮不到你天蛛洞来管。有本事,你找教主去!”方格格心里害怕,嘴硬的搬出了靠山。

    “你不出来是吧,难道本姑娘进来不得么。”少女说完推开竹门走了进来。在石板路上走了几步,感觉很是别扭,又停下了脚步。

    “你要再不出来,我毁了你的院子,毁掉你的药田。”少女又大声喊了起来。

    “毁吧毁吧,我到时候告诉教主去,看你怎么交代。”方格格死活不出来,不停的搬出靠山。

    少女恨恨无语,使出了杀手锏:“你要不出来,我就

    偷偷给你大师兄下药,夜里钻他的屋去。”

    路了了万分敬仰的看着眼前的少女,心道这才是无敌啊。

    方格格飞似的冲出来,心中胆怯无比,却丝毫不让:“乌雅,你敢!”

    少女对着方格格勾勾手指:“跟我来,不然你看我敢不敢。”

    路了了那肯放过此等机会,屁颠屁颠的跟上了去。

    灵蛇谷中一块空地上,乌雅双手背在身后,一派大师风范:“来,让我看看,你有何等本事,能成为五圣使之一的灵蛇使。”

    事已至此,方格格知道难以避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手一扬,一阵淡淡的青雾向乌雅荡去。掏出短剑,也不近身,身形飞快的绕着对方打转。

    先使毒雾,等待对方毒气侵入身体,身体机能被破坏,变得无力迟钝,再给予致命一击,这是五毒教常用的战术。

    乌雅毫不在意的看着毒雾袭来,淡淡的笑着,不为所动。

    在路了了的头都要被方格格的身影绕晕的时候,乌雅动了。

    真正的快如惊鸿,一拳击中方格格的腹部。

    方格格惨叫一声,身子飞了出去,满身泥泞匍匐在地上,半天一动不动。

    路了了张大嘴,脸不自然的抽了抽。心里感到一丝快意,但更多的心疼。

    “这等温室养大的花,怎堪大用,教主也太骄纵方格格了。”乌雅嘴里嘀咕了一句,走向了倒地不起的方格格。

    用手拍拍方格格的脸:“起来,堂堂灵蛇使,不会这样就不行了吧。”

    方格格擦了下嘴角的血迹,怒火不可歇止的爆发出来:“我和你拼了!”

    一个漂亮的后跃翻身而起,掏出一只竹笛吹了起来。身上一条碧绿的青蛇,吐着蛇信,闪电般向乌雅咬去。

    乌雅轻轻一闪,就避了开去。

    方格格手握短剑,揉身也扑向前来。一人一蛇,交替攻击着乌雅。

    只是这看上去威猛无比的攻击,连乌雅的衣角都难以碰上。渐渐地,一人一蛇动作越来越慢,最后居然像是被定住一般。

    路了了看得大感神奇,还以为那少女会妖法一般。

    乌雅摇摇头,“哎”的叹了一口气:“真是没点长进,被我的天蛛丝束缚不知道多少次了,都还不知道防范。你说你除了这张脸蛋,还有什么用。”

    方格格挣扎不得,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乌雅拿过方格格的短剑,在方格格的脸上比划比划:“不知道划花你这张只会招惹男人的脸,还会不会有那么多人护着你呢。”

    看见方格格吓得脸色变得雪白,路了了头脑一热,冲了上去。

    “住手!”

    乌雅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斜眼看着路了了:“怎么?心疼啦,这么着急的来护着你的主子么。”

    路了了陪着笑脸:“这恶女伤我父亲,喂我毒蛊,将我掳掠至此做她药奴,对我百般凌辱,我怎么会向着她呢。”

    “那你是什么意思?”乌雅不解的问道

    “姐姐你这么厉害,我只是不想姐姐你输给她而已。”看着对方好像大自己那么一两岁的样子,路了了连忙口称姐姐,嘴甜起来。

    乌雅不以为意,轻蔑一笑:“什么?你说我会输给她?”

    “如果姐姐你划了她的脸,姐姐你就输了。”路了了神秘的一笑,笃定的说道。

    乌雅很是不解:“这是什么道理?”

    “在了了看来,小姐姐你容貌远胜于她,让人一见,惊为天人。如果你划了她的脸,这不是让人认为你是妒忌她的容颜,才行此事的么。不是输了是什么。”路了了一本正经的看着乌雅,信誓旦旦的样子。

    “哈哈!哈哈哈!”乌雅开怀大笑起来,十分欣赏的看着路了了:“你这小子不错,有眼光,敢这样夸我的你还是第一个。”

    “小子可不是妄言。”路了了指了指粽子一般的方格格:“你看她容貌平平,身材平平,出了皮肤白了那么一点点,哪有什么可取之处。”

    转过头望了乌雅一眼,又赶紧底下头:“而小姐姐你的容颜身姿,美丽得不似人间所有,让人多看一眼就会觉得亵渎,就是罪过啊。”

    作为五圣教的天才人物,乌雅自幼练习天蛛毒功,蛛丝入体,常人不敢近她十步,何时被这样吹捧过,不由心花怒放。

    “不亏为读书人,真是会说话。走!姐姐请你喝酒。”

    收回方格格和青蛇身上的蛛丝,也不去管他们,拉着路了了,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山巅,一月圆月悬挂,仿似伸手可及。

    清冷,孤寂,让月儿都黯然失色的女子,不可靠近,高不可攀。

    乌雅喝酒,可路了了感觉她喝的是寂寞。

    不善与人交道,也不善言辞,不代表乌雅没有一颗渴望温暖的心。对着身边的石头指指,招呼路了了坐下,顺手递过了酒壶。

    从未喝酒的路了了也不拒绝,一口下去,满口辛辣,刺激得眼泪差点出来。但随后腹中一股热流涌起,胸中多日郁结之气不翼而飞,差点一嗓子嚎叫出来。

    “你是读书人,来念首诗给姐姐听听。”乌雅赞赏的看了路了了一眼。

    看看那一轮圆月,感触顿生,飘飘然一首《月下独酌》大声吟了出来:

    “花间一喝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饮成三人。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暂将月影伴,行乐须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

    乌雅定定的盯着边喝边吟,飘然欲醉的路了了,眼里满满的崇拜:“你们读书人真厉害,能将喝酒,月亮写得这么美,这么…反正我是不会说啦。”

    路了了心里一酸:“读书人有什么厉害,还不是毫无反抗就被掳来成了药奴。还是姐姐你厉害,方格格那恶女,见到你就像是老鼠见到猫一样。”

    “你想学功夫么?这很简单啊,姐姐我教你。”乌雅轻描淡写的说道。

第七章 恶女 圣女

    老天爷是还是仁慈的,它不会把人放在绝境中,摁得死死的,总会给人一丝希望。

    拥有希望的人,会感到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阳光很明媚,风儿很温柔,花儿很美丽,路了了步履很轻快。

    来到这西南深山的日子虽然很艰辛,很苦闷。但也神奇的见到了不少世间难寻的美丽女子。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赏尽大凉花。”路了了得意的吟了一句。

    推开竹扉,脚还没来得及迈进庭院。

    “咚”的一声,路了了额头一阵剧痛,整个人一个踉跄。

    方格格从树下的竹椅站起身来,阴狠的看着路了了,桌上的茶杯已经少了一只。

    “路小狗!你不在乌雅面前撒着欢儿讨好,还回来做什么?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谁是你的主人了。”;

    路了了揉揉额头,胆气倒是壮了不少,冷哼一声:“哼!救了某人还不自知,还恩将仇报。”

    “自作聪明的家伙,本姑娘还需要你来搭救?”方格格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不屑:

    “那乌雅欺负我这么多年,我还不清楚她只是吓唬我罢了。本姑娘做做样子满足下她而已,免得她又换什么恶毒的花样。你倒好,敢如此辱我!”;

    路了了目瞪口呆,无言以对。感情这被欺负的都有经验心得来了,自己真是枉做好人啊。

    飞快冲到路了了面前,昂首挺胸:“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本姑娘容貌平平,身材平平?”

    路了了看了一眼那玉脂一般颈脖,胸前微微的隆起,声音有些干涩:“和她们一比,也没什么好炫耀的。”

    方格格勃然大怒:“碧儿,咬他!”

    路了了感觉手臂有些刺疼,没什么感觉。嘴里将靠山搬了出来:“乌雅姐姐让我转告你,你要是再敢欺我伤我,她是不会放…..”

    话音未落,路了了就昏迷过去。

    睁开眼醒来,柔软的床铺,散发出好闻的女子体香,这一切似曾相识。

    动了动,身体没什么大碍,路了了却贪恋着不肯起来。

    凤瑶端着药碗轻轻走了进来,颠了路了了一眼:“你也真是的,好端端的取招惹碧儿做什么。那青竹蛇儿可是能轻易招惹的?还好格格妹妹发现的早,要是晚了,姐姐我都难得救你一命。”

    路了了也不辩解,像是随意的问了一句:“那方格格将我送到这里,她人呢?”

    “格格妹妹知道长进了。说是自己既然成了灵蛇使,不能像以前那样荒废日子,最近会呆在教主身边学习,让你在我这里几天。”凤瑶说着话,温温柔柔的将药碗递给路了了。

    “臭丫头,知道害怕躲了起来啊。”路了了心中暗恨,脸上却笑眯眯的。

    “嘿嘿,这么说来,我倒是要感谢那青蛇阿碧了,不然我怎么可能呆在姐姐

    身边。”;

    凤瑶微恼,在路了了头上轻轻一拍:“你这家伙,连凤瑶姐姐都要调笑么。不过你这张嘴啊,长大不知道还欺骗多少女子。”

    “姐姐是观音大士一般的人儿,世上哪有女子可比。”路了了扭头,很是不服气的样子。

    凤瑶轻轻一笑,拿出一个香囊递了过来:“这里面装有防蛇虫的药物,你带在身上,以后可要注意了。”

    路了了接过香囊闻了闻,转头万分敬仰的看着凤瑶:“这还真是神奇,凤瑶姐姐你好厉害,这些天我能跟你学学么?”

    “只要你想学,有什么不可以呢。”凤瑶轻柔的说道。

    一天跟着乌雅学习配置毒药,一天跟着凤瑶学习救人的解药。路了了很是认真,很快沉迷进去。

    一个月不到,乌雅对于这样平淡的日子就厌烦了。一个招呼未打,人就消失不见。

    路了了有些怅然的回到灵蛇谷,还未回过神,恶女又出现在眼前。

    炫耀似的从行囊掏出几本书,一副棋具,很是心疼的模样。然后大咧咧的往竹椅上一躺:“路小狗,看茶!”

    路了了默默的生火烧茶。

    “本姑娘不在的这断时间,路小狗有没有在其他人那里乱吠啊。”方格格仿佛不经意的问道。

    “我路了了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怎么会背后说三道四。”路了了昂首挺胸。

    方格格满意的连连点头:“嗯嗯,算你这小狗识相。要知道那乌雅十二岁起就开始江湖闯荡,最不喜呆在山里。你最好明白这一点,不会总是有人罩着你的。”

    路了了不发一言,默默的煮着茶水。

    拍拍那些书籍,指指那副棋具:“大师兄这两天可能要过来。这些东西可花了我不少银子,要是某人说的那些东西不可靠,留不住大师兄。会有什么下场,可想清楚了。”

    苏历尘看了看那条无路可逃的大龙,暗自后悔自己太过冒进,以至于被这小子无情的追杀致死,一点情面都不留。不过这家伙棋艺也长进的太快了,开始自己还稍微占优,现在已平平招架,很是吃力了。

    看见大师兄面色有些难看,方格格瘪瘪嘴:“路小狗有什么厉害的,大师兄再来一局,杀得他屁滚尿流。”

    苏历尘也顾不得数落方格格言语粗俗,很是不甘的与路了了又战成一团。

    方格格在路了了身后卖力的扇着扇子,嘴里大呼小叫:“路了了,你要是敢输了,我有你好看。”

    苏历尘心里一酸,这还是自己照顾多年的孩子么。

    苏历尘身影落寞的离去了。

    方格格笑得花儿一般:“不错不错!大师兄这三月来的次数,比往常一年还多,呆的时间也久久的。路了了,你要给我狠狠的赢他,要是输了,我有你好看。”

    路了了惬意的端起茶喝了一口,云

    淡风轻的挥挥手:“你懂什么!要是一直赢他,他反而不会来了。”

    “这是为什么呢?”方格格有些懵懂。

    “你喜欢一直和乌雅姐姐切磋较量么。”路了了没好气的答道。

    方格格脸色一变,像是就要发作。眨眼间又变成了笑脸:

    “呵呵!呵呵!原来是这么个道理啊。”;

    路了了狐疑的看了方格格一眼,突然明白了什么。不顾天色暗了去,飞似的向天蛛洞跑去。

    山巅那一块大青石上,乌雅依旧在喝酒。只是蹙着眉头,闷闷不乐发软样子。

    路了了也不说话,静静的过去坐在乌雅身边。

    乌雅这次没有递酒给路了了,而是自顾的大喝了一口,喷出满嘴的酒气。

    “了了,我越来越不喜欢回这里了。看见那一张张争权夺利的嘴脸,让我很是不喜。”;

    路了了这药奴做得简简单单,也不像一开始那么辛苦。可这么几个月来,他连五毒教的面目都没看清,哪里清楚教内有什么争端,也不知道如何搭话。

    乌雅像是喝得有些醉了,也不管听自己言语的对象是谁,看着昏暗的天空喃喃说道:“听过九黎花山节么?”

    路了了茫然摇摇头。

    “九黎花山节,是我西南九黎各族祭奠远祖的盛大节日。各村各寨的人民聚集一堂,穿着最漂亮的新衣,举办各种各样的活动,很是热闹。”乌雅眼神有些发亮的说道。

    “这花山节,与圣教有什么联系么?”路了了试探着问了一句。

    乌雅心想这读书人就是聪明,一起谈话就是轻松。

    “花山节,除了许多活动外,还会选出一位最美丽的女子作为花山圣女。这花山圣女,往往都是圣教五圣使中选出的。”;

    “难怪几位圣使姐姐都这么漂亮,我看着届花山圣女,非乌雅姐姐莫属。”路了了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乌雅嫣然一笑:“哈哈!我爹爹是圣教左使,他也这么想的。”

    “谁有姐姐这么美丽的女儿,都会这么想的吧。”路了了心想这圣女多半不会这么简单,依然隐晦的拍着马屁。

    “教主不这样想,她认为我名声不好。,凤蜈为了寻找自己姐姐,常年不在山内。凤瑶姐姐一心医道不问世事。阿幼朵姐姐是教主亲传弟子,可教主说她心机深沉。教主这份心思,再明白不过了。”乌雅语气变得有些激愤。

    “什么?方格格那恶女,也配当什么花山圣女!”路了了差点跳起来。

    乌雅无言,默默的喝了一口酒。

    “那什么狗屁圣女,谁爱当谁当去。姐姐不争也罢,免得掉了你的档次。”路了了也一脸气愤的模样。

    乌雅淡然的看着路了了:“你可知道,五圣教历代教主,都是那花山圣女。”

第八章 小人物

    路了了是小人物,也从来不相信小人物有能力改变世界。小人物有的只是无力,只是顺从。

    将近半年的时间,乌雅都没有离山。路了了拼命的学习着,他不知道,乌雅只能教他能教他的,教规不能乱传的东西。半点也不能泄露。当然,在乌雅看来。以路了了的年级,就是想学五圣教秘传的功夫,也没了机会。

    半年间,路了了依旧做饭洗衣,药田锄草浇水,方格格也没有在恶意欺辱于她。两个人的生活,慢慢变得习惯,变得自然。

    炼制出生平第一副毒药“僵尸散”,中了此毒者,浑身僵硬无力,不能动弹。路了了看着方格格的眼神变得不一样了。

    “这样的蠢丫头,居然会成为什么花山圣女,将来的五毒教主?这样欺软怕硬的臭丫头,居然硬生生的把自己折磨成这等模样?要不要试试呢?要不要试试呢?”路了了纠结了很久。

    一盘山菇熏肉,一盘素炒山笋,一碗绿油油的野菜汤,漂浮着几颗油花,让人谗言欲滴。

    路了了面色淡然的吃菜喝汤,还吃了满满一大碗黄米饭,可心里却紧张的要命。

    菜里没毒,汤里没毒,黄米饭也没毒。有毒的是方格格吃饭的碗,路了了给她添饭的时候,悄悄的抹上了僵尸散。

    方格格什么都没发觉,吃完饭后毫无形象的瘫在竹椅上,惬意的端起茶,满满的品着。饭后一杯茶,这还是跟路了了学的。

    路了了边洗刷着碗筷,一边恶意满满想象着方格格中毒后,被自己报复的快意情形。

    慢慢的,路了了发现自己突然不能动了,身上奇痒无比,脸上还怪异的笑着。

    完全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着了道,不但中了僵尸散,还被另外加了料。悲催的路了了,又被送去了凤瑶那里。

    路了了会的越多,下毒的方式也越来越隐蔽巧妙。门框,竹椅,茶杯,甚至方格格藏银子的脂粉罐上。 毫无意外,路了了成了凤瑶那里的常客。

    “了了你这是何苦呢!方格格师妹再不济也是灵蛇谷灵蛇使,如果轻易被你毒倒,五圣教这名号,也算是毁了。”凤瑶摇摇头,很是无语。

    “嘿嘿!我这不是为了经常来看凤瑶姐姐你吗。”路了了恬不知耻的说道。

    “你要是走着来,而不是躺着来,凤瑶姐姐才信你。”凤瑶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乌雅姐姐都说我大有长进呢,凤瑶姐姐解毒的本事我也学了不少。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丫头着我的道儿。”路了了犹自很不服气。

    不知不觉中,路了了已经长了一岁。痛并快乐着的日子,从那一天,方格格不在的一天,有了变化。

    桌上的点燃香烛,庭院散落的纸钱,蓦然出现的怪人,这让路了了很是生气。任谁家里出现这样的情形都没法不气,这家里只有两位活生生的少男少女,你来祭拜死人算什么回事。

    路了了再气,可他也不敢上前理论。

    那浑身上下遮得严严实实的怪人,只是转头盯了路了了一眼,就让

    他不敢动弹。

    因为那怪人,居然没有脸。不过路了了还是发现怪人的眼里,满是哀伤。

    不知道过了多久,怪人不见了。看着那飘着青烟的香烛,随风而起的白色纸钱,路了了感觉骨子里阵阵发凉。

    人还在恍惚中,香烛前又鬼魅般的出现一位身材窈窕的少女,站在那里好一阵一动不动,路了了几乎以为自己今天是中了邪,撞了鬼。

    少女转过头,美丽的脸却显得异常威严:“你可看见,刚才这里祭拜的人去了哪个方向?”

    路了了居然不敢回话,只敢老实的摇摇头。

    少女离开了好一会儿,路了了才醒过神来。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巴掌:“真是越来越没出息了,一位看上去比自己还小的少女,居然吓得自己话都不敢说了。”

    过了好几天,路了了将此事告诉了乌雅。

    乌雅沉默了许久,脸色变得阴暗起来。

    “了了,有机会就离开山里吧。这五圣教,也许会乱了。”;

    五圣教乱不乱路了了不关心,但问题是他走得了么,方格格那恶女可是给他吃下了毒蛊。他心里舍得离开么,离开方格格那恶女。

    脸色犹疑,有些不自在的问道:“我看着五圣教好好的,怎么会乱呢?”

    乌雅面色有些沉重:“你不知道,南诏国来了使者,想奉五圣教为国教。我爹爹他们对此很是赞同,认为南诏国是我九黎族人所建之国,我圣教成为南诏国国教是当仁不让的。而教主与右长老认为,圣教虽然地处西南边荒,也是大唐堂堂有名的教派。南诏撮尔小国,大唐附庸,堂堂大唐圣教怎么可能屈尊。双方各执一词,闹得不可开交,恐怕会有内乱啊。”

    “鸡头与凤尾啊,姐姐你是怎么想的?”路了了仰头看看着乌雅。

    “我不喜欢这些复杂的事情。听说剑南节度使与南诏王关系不善,云南太守对南诏人民横征暴敛,那些族人过得很是辛苦,想想都有些难受。”乌雅有些怅然的望向远方。

    路了了很是担心的看着乌雅,虽然她没明说,但心里下意识的还是会支持她的父亲。

    “但凡内乱,必染血腥,姐姐你一定要小心啊!”;

    乌雅摇摇头:“我身为五圣使之一的天蛛使,有些事情逃也逃不过的。倒是你,没什么自保的能力,能逃走还是走的好。”

    路了了苦笑一下:“谁会在意我这样小小的药奴呢,”

    乌雅不可置否的看了路了了一眼,不在说话。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的道理,路了了岂会不懂,但他有意无意间就是忘了。

    不知不觉间,花山节就要临近。

    方格格不知道哪里找来一坛酒,非要路了了陪着她一起庆祝。

    方格格酒量不大,酒品也不好,非常的不好。

    “路了了!你眼里天仙一般的乌雅姐姐,不会是花山圣女。身材平平,容貌平平的我,却会是这一届的花山圣女,也不知是瞎了谁的狗眼!”;

    “大师兄!花山节后我就成年了,我一定选你做我的伴郎,你说好不好,好不好嘛。”;

    路了了被方格格抓住胸口,摇晃得头晕脑

    胀。

    “咦!这是什么东西。”方格格感觉到路了了胸前一团硬物。

    路了了暗道不好,这是父亲出事前被他收好的丹药,一阴一阳。作为从家里唯一带来念想,一直好好的收藏在胸前。没想被发酒疯的方格格发现了。

    方格格醉眼朦胧的打量着两个小小的瓷瓶,脸上笑开了花:“路小狗!你又炼制出什么鬼东西。难道吃亏吃得还不够么?本圣女自幼便与药草毒虫打交道,还会怕你这三脚猫的毒么?真是笑话。”

    路了了心里大为着急:“这丹药吃不得!”

    “吃不得,本圣女偏要吃给你看看,看你怎么毒倒本圣女。”方格格“咯咯一笑”,倒出一颗丹丸就吞了下去。

    看了看另外一个瓷瓶,方格格嘿嘿一笑:“别想本圣女放过你,你也给我吃一颗吧。”

    路了了神情木然,生无可恋的看着那一对瓷瓶,默然无语。

    几口酒下去,方格格脸色变得娇艳无比,无意识的敞敞衣襟,嘴里喃喃道:“奇怪,怎么身子这么热了。路小狗,你不热么?”

    看见方格格胸口一闪而过的雪白,路了了小腹一阵火热,避开了目光。

    方格格扑上前来,一把抓住路了了。

    “路小狗!你可要记住,你只能做我的小狗,不是乌雅的,也不是凤瑶姐姐的,知道么?”

    路了了感觉有些难受,下意识的点点头。

    “不准离开我,永远不准离开我!知道么?”方格格吐气如兰,带着阵阵热气,脸几乎贴在了路了了的脸上。

    路了了鬼差神使一般,一把抱住了方格格,嘴里哝哝的说道:“我不离开,永远也不离开你。”

    两张嘴唇,试探着,生疏的吻在了一起,如同烈火一般,燃烧起来,将肢体纠缠的天人,化为灰烬。

    ……。

    如果这是梦,路了了想要永远不会醒来。如果这不是梦,情愿它不要发生。

    匕首插进胸口并不深,但心却是那样的疼;鲜血流的并不多,但身体是那样的冷。

    匕首的主人,将路了了留在了地狱不见了,路了了呆在地狱却动也不想动。

    血这样流下去人会不会死去呢?死就死吧!至少梦里曾今到过天堂,虽然醒来就到了地狱。也许死去,心不会这么疼,不会这么凉。

    路了了仿佛死去一般,直到大师兄苏历尘的到来。

    空气中残留的酒气,体液淫迷的味道,鲜血的腥味。凌乱的一切清楚的告诉了他发生的一切。苏历尘眼前一黑,心里一片冰凉。

    自己怎么就没想到,怎么就没想到。两位少男少女,就这样孤零零的居住在山谷,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出大事了!出大事了!苏历尘脑子里嗡嗡直响,乱了方寸。

    看着死鱼一般的路了了,怒气难以截止的爆发开来。

    “路了了!亏你还是读书人,怎么作出如此下流不堪,禽兽不如的事来!”;

    路了了面无表情。

    “历尘兄你认为,以我的能力,能对方格格施暴么?如果你认为我罪无可赦,杀了我好了。”

第九章 老天何时仁慈过

    长久的安静,无言的沉默。

    苏立尘感觉像是离开水的鱼,呼吸困难,将要窒息一般。无力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呆呆的望着门外的青山。

    “十六年前,圣教灵蛇使方舒与男弟子乌岩在成都府办事,巧遇淫贼掳掠少女。她二人自然不能置之不理,追了上去。

    那淫贼异常奸猾,不但在追击的过程中分开了两人,还暗中对方师叔施下了淫药红烛。那红烛药效邪恶无比,中了此毒的女子往往丧失神智,一心只想与男子求欢。

    危机时分,一位年轻的侠士打跑淫贼。可惜方师叔药性发作,难以挽回的铸成大错。

    得知方师叔丧失清白,老教主勃然大怒,要将方师叔处死。乌岩乌师叔苦苦哀求,说是自己一直爱慕方师叔,觊觎她的美色。酒后乱性,下药侵犯了她,将罪责揽在了自己身上。

    乌岩师叔被推下了万蛇窟,受万蛇噬身之苦,死后都不得安宁。方师叔被废毒功,生下方格格三年后,受毒气反噬而亡。

    你可知道老教主为何那么大怒气?那是因为方舒方师叔正是老教主定下的花山圣女。”;

    听着苏历尘那木然平淡的话语,路了了一动不动,仿佛木头人一般。一听到那万蛇窟毒刑,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苏兄!求求你杀了我吧。万万不要将我丢进那万蛇窟,我不要受那样的罪过。”路了了脸色白的可怕。

    心中挣扎了许久,苏历尘艰难的站起身来走出门口:“路了了,你走吧,走得越远好!”

    路了了认为自己不怕死,但却害怕死余万蛇窟毒蛇之口,光是想象就毛骨悚然。费力的站起身,犹疑不定的看着苏历尘;

    “我要是就这样走了,苏兄你怎么办?”

    苏历尘缓缓闭上眼睛,声音有些飘忽:“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仔细看了一眼屋内,又看看一眼庭院。除了那一对万恶的瓷瓶,好像就没自己的东西。

    将瓷瓶贴胸收好,下意识将那染血的短剑插在腰间,一时间有些茫然。最终走进方格格的闺房,从脂粉盒中翻出一堆碎银子,走了出去。

    苏立尘的身影有些萧索,路了了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是微微一拱手:“历尘兄,保重!”

    苏历尘没有转身,,也没有说话。只是斜着拱了拱手。

    路了了没有走几步,身后却又传来苏历尘低沉的声音:“永远不要对人说出去,解药往往才是毒药。”

    路了了楞了一下,没有回头,自然看不见苏历尘内疚的低头不敢看他离去的背影。

    路了了逃跑或者消失了,才有机会将此事遮掩下来。

    一草一木,一山一谷,慢慢的落在身后,仿佛变得虚幻起来。转过身,痴痴的望向大山的深处。

    那里有他打理过的药田,整理的庭院;有他烧饭的厨房,洗衣的小溪;有山巅的明月,有温柔的清风,还有让他受尽苦难,却

    甘之如饴,不愿意离开的身影;

    这一切都变得如梦如幻,不真实起来。但身体残留的温度,让他对昨夜的焚心似火,欲仙欲死久久不能释怀。

    忘了吧,还是忘了吧,这就是一场梦。现在的自己,只有回家的**。

    山路上遇到的教徒,不管男女,脸上都露出兴奋的笑容,对即将到来的花山节充满憧憬。没有人,没有一个人注意他这位不起眼的药奴。

    看守山门的那位老头,对着路过的路了了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就任其离开了。

    五圣教没有逃奴,从来没有。一种要么老老实实的回山,一种毒发身亡变为累累白骨。

    山下这座小镇,他依稀记得。找到驿站,坐上驿车,就可以离开。原来,离开是这么简单。

    “小阿郎!你这是去哪里啊?” 一位衣着大胆,浑身散发出成熟风情的苗家女子拦住了路了了。

    路了了不敢去看女子胸前大片雪白,低头低声答道:“西昌县。”

    女子十分大胆的捏捏路了了的脸颊:“这细皮嫩肉得小阿郎,倒不似山里的崽子。小阿郎!你去西昌县做什么?要不姐姐带你上山,见识下热闹的花山节,你做姐姐的伴郎可好?”

    看见女子脸上放肆的笑容,路了了又气又急,却挣脱不得,只好放低身段哀求:“这位姐姐,我去西昌县有急事,求你放过我吧。”

    “嘻嘻!这么俊俏的小阿郎。姐姐很是喜欢。要不我们钻去那林子,做姐姐的伴郎好么”女子指指旁边的山林,充满诱惑的笑着。

    路了了脸上涨红,很是恼火,于是将方格格这张虎皮扯了出来:“我是五圣教灵蛇使方格格的药童,奉她之命前去西昌县办事。要是耽误了,我们都承受不起。姐姐就不要再捉弄我了。”

    “哈哈,哈哈哈!姐姐我出山不到两年,格格那丫头居然找了一位这么俊俏的药奴。格格那小丫头,也长大了啊。”;

    女子笑了一会儿,趣味的挑逗路了了:“巧了,姐姐我是方格格的师姐,也算是灵蛇谷主人,你敢不停我的话么?”

    路了了心中哀叹:“自己堂堂男儿,难道真要受这女子折辱不成么!”

    “妹仇!你在做什么?山里飞鹰传来了消息。”一男子远远的喊道。

    妹仇用力拍打了一下路了了的肩膀:“胆小鬼!真当姐姐会吃了你成?”说完笑嘻嘻的离开了。

    路了了松了口气,还好来了救星。

    人还未走进小镇,那救星就变成了杀星。

    路了了有被拦住了,除了妹仇,还有那位喊她的男子。

    妹仇很是好奇的上下打量了路了了一番:“就是这小阿郎,毁坏了我灵蛇谷圣物噬魂笛?,怎么还像没事人一般呢。”

    路了了有些莫名其妙。

    那男子很是不耐,目无表情的说道:“废话那么多做什么!教主有令,死活不论,丢进万蛇窟,当做灵蛇的

    食物。”

    路了了不懂什么圣物,什么噬魂笛。他只知道,万蛇窟自己是绝对不去的,死活都不去。

    在两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路了了已经冲进路边的山林。

    妹仇十分惋惜的摇摇头:“可怜的小阿郎!天堂有路不走,地狱无门偏偏冲进去。那无心岭也是能进的么。”

    不紧不慢,与那男子追上前去。

    枝条无情的抽打着脸庞,荆棘残忍的划破了衣衫,划破了皮肤。路了了不管不顾,只是亡命的向森林深处冲去。

    当他疲惫不堪,当他想停下来舒一口气的时候,身后总是响起女子大胆热情的山歌。

    山里呆的这一年多时间,路了了是听过山歌的。凤瑶唱过、方格格唱过、乌雅有时候喝酒,偶尔也会来那么几句。那时候,路了了总是笑意盎然的听着,觉得非常有趣,很是动听。可现在身后,女子的山歌,对他来说,则是催命的符音。

    舌头伸了出了,大口踹着气。这让路了了路了了想起天门山猎户的猎狗,它们卖命狂奔的时候,就像自己现在这幅模样。

    女子的山歌响起不久,山林里开始有了山歌回应。一唱一答,遥相呼应,最后越来越多,不下十余处。

    这山歌声仿佛是一张网,慢慢将路了了包围起来。不过它们并不急于前来,路了了就好比垂死挣扎的猎物,难以逃脱它们的围捕。

    一头栽进一个泥坑,路了了再也难以动弹。呼吸一口,肺部就撕裂一般疼痛。

    要死了么?不知道是被毒虫啃咬,还是被野兽撕裂,路了了不在乎了。他只想闭上眼,就此睡去。

    清晨的太阳越过云层,骄傲的将它们染上鲜艳的红色,宣告自己主宰的一天,又已到来。

    晨露洗净了树叶,向大地回归,滴落在路了了的脸颊。好像泪水,悲伤着这孩子凄惨的命运。

    路了了睁开眼,舌头贪恋的将露水卷进嘴里。咽喉里一阵清凉,恢复了一些活力。看了一眼腰间的香囊,拖着酸疼无比的双腿,向着那骄阳走去。

    催命的山歌又开始响起,但路了了已经不害怕了,只是坚定的向高处走去,直到听到山后“哄哄”的水流声。

    无路可走了,山崖下是一条奔腾狂暴的大江,身后隐约能看到追来的人影。

    “老天爷!我路了了到底做了什么罪无可赦的恶事,你要将我逼到这样的绝路。”路了了悲愤莫名。

    红日跃然升起,将万道金光撒向山川。

    对于路了了的悲呼,没有丝毫回应。

    看了看那些逐渐清晰的身影,猫戏老鼠般的笑容,路了了心里发誓:“如果有来生,自己绝不为奴,绝不再让人追得向狗一样,无处可逃。”

    慢慢闭上眼睛,闭上了心。脑海里却浮现出方格格滑过泪水的脸庞,绝望的眼神。

    心里堵塞着一声说不出口的道别,路了了跃下了山崖。

第十章 钓鱼的少年

    水面平静的像一面镜子,白色的浮标一动不动,就像镜面上一道斑点。倒影中的少年面无表情,死死的看着浮标,握住鱼竿的手露出了青筋。

    “胖老头子常说钓鱼不是钓鱼,钓的是心。虽然有些不懂,但自己怎么可能救输给他了。”少年心里暗自发狠的向到。

    “九少!你鱼钩上没有鱼饵,怎么会有鱼儿上钩。”少年背后一位十**岁的青年,腰悬长剑,站得笔挺。

    “你懂什么!不知道姜太公就这样钓鱼的么?”少年没好气的答道,气恼的一挥鱼竿。

    鱼线飞向岸边一簇低矮的树丛,少年死命的拉拉,拉扯不动。

    “十一!过去看看。”;

    那青年快步走过去,刨开枝叶,像是吓了一跳。但很快蹲下身拨弄着什么。

    “九少,鱼钩挂住了一位落水少年,还有气息。”;

    “嘿嘿!本九少厉害吧,空饵也能钓起人来。救醒他,本少爷钓起的东西,就属于本少爷所有。”少年随意挥挥手,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用过晚膳,天色还十分亮堂。少年走出帐篷,对着守卫在一边的青年招招手:“走,去看看。”

    路了了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男生,如果再大上那么几岁,换上女装,说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只是神色高傲,让人一见之下,很难讨喜。

    少年打量了路了了一番,就像是审视货物一般,傲然说道:“你的命,是我救下的。”

    路了了从地铺上起身,深深的一躬身:“多谢兄台救命之恩!”

    少年冷然一笑:“多谢?值多少银子。”

    路了了楞了,施恩不望报,这不是为人应有之义么?什么样的奇特少年,才说出这样的话来。

    嫌弃的看了看路了了有些褴褛的衣衫,少年头也不回,随意问道:“十一,这样的山野少爷,多少钱能买到?”

    “九少,最多二两。”少年身后的十一,一本正紧的答道。

    路了了怒了,真正的怒了。士可杀不可辱,自己堂堂读书人,被人以银钱计价,居然还不值二两?

    一整衣衫,昂首傲然说道:“本人堂堂贡生,不是什么山野少年。兄台这样已银钱计价活人,不觉得很失礼么!”

    “贡生?哄哄乡下人还差不多。长安城举人满地走,官员随处碰 。小小贡生算得了什么!”少年瘪瘪嘴,毫不留情的打击着路了了。

    “长安城不得了么?本人自幼长安长大,也算长安人士。”路了了有些不服气了。

    “哟!看不出来,你还长安人士啊。只是你这幅模样,能让人相信么?不知道这位落难公

    子,出于长安那户人家啊?”少爷语气揶揄,让路了了好不难受。

    “太医院路太医,正是家爷。”路了了傲然答道。

    少年歪头想了一会儿,摇摇头:“路太医?没听说过。十一,一位没名气的太医,估计会出多少银子啊?”

    “三百两吃紧,五百两破家。”那青年依旧十分简洁。

    “哈哈!就算着野小子说的是真的,最多也就值四百两吧。”少年了然的点点头。

    这少年衣着华贵,气势不凡,身边还带做精锐护卫,一见就知道来路不凡。路了了一开始气势就输了万里之遥,此时却被激出少年原有心性。

    “你很了不起么!你又能值多少银子?”;

    “哈哈、哈哈哈!十一,他居然问我值多少银子。不说本九爷值多少银子,光是这一趟,本少爷赚取的银子,就吓死你。”少年大笑起来,仿佛路了了说得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

    “十一,告诉他。”;

    “除去开销,盈利六千两以上。”;

    “吹牛!”六千两,这是路了了想都不敢想的数字。

    “你想象不到,那是因为你穷,你没本事而已。”少年看着路了了,如同俯视一只蚂蚁一般。

    “你就很有本事么!”被一位看上去小一两岁的少年如此欺辱,路了了哪里忍得。

    “收购成都府官库清仓陈粮食一百车,作价五百两。运送至云南府,从山民手中换回玉石十余车。回到长安,价格上翻十几倍都不止,这就是我的本事。”少年得意的板板手指,讥讽望着路了了。

    “你!你又有什么本事?”;

    “我十三岁为贡生,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琴棋书画,读书人都会的本事,有什么好吹嘘的。不过十三岁贡生,还算勉强,加你三百两好了。还有什么本事呢?”;

    一下被加了三百两,路了了不知道居然松了口气,隐隐有些被承认的骄傲。

    “我识得药草,会解毒治病。”;

    少爷十分勉强的样子,像是给了路了了多大恩惠似的:“还算有些用处,再加你三百两好啦。还有什么?”

    少年之间,总不想被对方看得低了。路了了忘了对方以银钱计价活人的可恶,一时间总想自己价值在高一点,哪怕在高那么一点点。

    “烧饭洗衣,不知能不能算。”路了了感觉有些难堪,声音一下变得微不可闻。不过出于不让人误会的原因,一直没说出自己会下毒的本事。

    “算你二两。”少爷十分大度,倒是没有在意读书人做这些事情,是不是有些低贱。

    “算上你的家

    世,一共一千零二两,你值这么多,没错吧。”少年睁大美丽的眼睛看着路了了。

    虽然被人这样估值很是不舒服,不过想起开始的区区二两,一下多了一千两,总算好受了些。路了了很是勉强的点点头。

    “好了,我救了你的命。你的命价值一千零二两。加上救你一命的两百年人参熬制的参汤,你一共欠下我一千五百零二两。你是现付呢,还是打欠条?”少年一本正经看着路了了。

    路了了傻眼了,完全没有想到救人一命会是这样算的。自己的命的的确确是对方救的,叁汤是自己喝的。人参的年份没有错,两百年的人参,的确价值五百两。可自己的贱命,活生生被自己加上去了一千两。

    这少年不是人,是恶魔。方格格和这少年一比,都快变成菩萨了!

    赖账的事情,路了了做不出来。跑,也是跑不掉的。自己的身体虚弱不说,那青年的长剑,好像也不是吃素的。

    老老实实的掏出方格格那里顺来的五十两碎银,递了过去。牵线木偶一般在少年的带领下打下了一张欠条,路了了整个脑瓜子都是空空的。

    看都不看一眼路了了递来的小袋子,随手丢给了身后的青年。

    青年脸色有些发白,脸上挂着献媚的笑容:“九少果然厉害,钓了好大一条鱼,王十一长见识了。”

    “看你的样子,身上也没钱了。如果跟随我的车队回长安,费用一百两差不多了。如果不愿意,现在你就可以走了。欠条上有你手印,我会回长安找你那当太医的爷爷收钱的。”少年恍如没事一般,就要离开。

    对于一百两的高价路费,路了了不敢在开口计较。深怕再遇到自己想都想不到的陷阱等着自己。可心里憋屈的实在难受,忍不住对着少年说道;

    “兄台你如此行事,不觉得太过了么?”;

    “我一介商户,可当不起你这读书人加什么兄台。施恩不望报,那是你们读书人讲究的东西,我辈商人,将的只有价值和利益。”少年一脸淡然。

    “区区商户,安敢如此欺辱读书人,你就不怕我去官府告发你么?”路了了怒不可歇。

    “从头到尾,我有半分欺辱你么?你的命不是我救的?;你的身价不是自己拼命加上去的?;价值五百两的人参,不是你吃到肚子里的?

    再说了,读书人就很高贵么?不吃饭,不穿衣么?在我家求食混饭的读书人多了去了,举人进士都不少见,你一小小贡生,算得了什么。”;

    少年挥挥衣袖,看都懒得再看路了了一眼,云淡风轻的走了出去。

第十一章 商道奇才

    浪头一个接一个迎头扑来,路了了沉下水面,又拼命探出头,挣扎着向岸边游去。渐渐地,手脚越来越重,越来越沉重,慢慢的向水底沉下去。无力的双手,什么也抓不住。

    蓦然惊醒,楞了好一会儿。出神的看了看眼前摆放整齐,崭新的衣物,下意识的摸摸白色的亵衣,异常柔软顺滑。

    路了了以前从未穿过这样质的上乘的衣料,看看自己身上不成样子的衣衫,默默的用盆里的清水洗漱一番,将新衣换上。

    一位十二三岁,脸蛋圆圆,眉眼可亲少女,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肉粥走进帐篷。看见焕然一新的路了了,满意的点点头:

    “九少爷说你跟在他的身边,就不能丢了他的脸面。你这身破烂不堪的衣服,就丢了吧。”;

    说完也不管路了了什么反应,自顾将路了了换下的衣物收走。

    热气腾腾的肉粥,稠得可以插起筷子。看见大颗大颗雪白的精米,路了了腹内“咕咕直叫。”

    将自己捡来,让自己莫名的欠下巨额债务,又给予自己这等丰厚的待遇,让路了了有些搞不懂那位妖孽一般的少年了。只是心里,越发忐忑不安起来。

    天色尚早,蒙蒙的雾气还未散尽,车队已经收拾完毕开始动身。

    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经历过生死的原因,面对眼前一起,变得有些坦然起来。随遇而安的坐在车中,一脸听天由命的样子。

    前面的一辆舒适不凡的马车中,少年和他的随身丫头就坐在里面。马车旁跟随着两位骑马的护卫,年轻精悍,其中一位就是王十一。可那少年仿佛完全将自己捡来的路了了忘了一般,两天都没见过一眼。

    太阳西斜,车队又早早扎营了。

    小丫头青儿将路了了唤了过去。只见那少年九少安之若素的坐在一风景秀美的小溪边,面前摆放着自带的茶几,一旁伺候着那护卫王十一。

    青儿指指不远处摆放好的琴具,路了了明白了,安然走过去坐下,弹奏起来。

    几曲过后,少年睁开微闭的双眼,端起茶水喝了口,对小丫头微微示意。

    小丫头走到路了了面前,一溜儿成色十足的开元通宝丢在了路了了面前的琴几上。

    “这是九少爷赏你的。”;

    面对如此境地,路了了也不想与对方谈什么自尊,什么风骨了。神色复杂的看著那一溜儿黄灿灿的通宝,他知道,他绝对不会伸手。

    一眨眼,小丫头飞快的收起了那些通宝,揣进怀里,眼礼笑得像月牙儿一般:“九少还说,这些算是小小的利息。”

    路了了整个人都凌乱了。

    次日,长长的车队在行经中突然缓缓停了下来。王十一带着几名护卫飞马前去查看,只见山路口十多位苗族打扮的男女,举着画像,拦路对过往行人检查。

    看了看画像上的模样,依稀感觉有些眼熟。也没有多想

    ,催马上前,傲然问道:“何事拦住道路?”

    一位中年汉子桀骜的走上前来:“五圣教抓捕逃奴,过往行商,都得停下来接受检查!”

    王十一轻蔑一笑:“五圣教,这西南山区,的确是你们威风。不过,我四海商队的车队,从来不接受任何检查。”

    话音一落,身后几位护卫刷的一声,亮出了武器,齐刷刷的对准那中年汉子。

    看见几架制式军弩,箭头发出幽暗的光芒对准自己,汉子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

    “原来是货通四海的四海商会,失敬失敬!。兄弟五圣教四鬼之一,魉,穆伤,这里有礼了。原本抓捕一位小小的逃奴本不该惊扰各位,只是这逃奴盗走我圣教圣物,教主下了死令,那逃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必须追回圣物,倒不是故意与大家为难,望兄弟见谅。”;

    见对方赔起笑脸,王十一脸色放缓,却依然不愿让步。

    “你们教主之命不可违背,可我四海商会的规矩可也不容打破。五圣教非要开一开这先例么?”;

    看看王十一似笑非笑的笑脸,穆伤大感为难。五圣教虽然在西南势力庞大,也不能为所欲为。那四海商会背景深厚,护卫精锐,天下闻名。圣教这等江湖门派,面对拥有军弩等利器的护卫,多半讨不了好。

    脑里飞快一转,歉然一笑:“也不用检查惊扰贵商会的车队,只需我圣教中人,带着灵犬在车队周围走上一圈就行。不知兄弟可否与商会主事商量一下,事后我等一定赔罪答谢。”

    “你等着,我去与主人说说看,能不能成,我也不知。”王十一也不想与出名难缠的五毒教起什么冲突。

    看到脸色苍白,下车在路边徘徊的路了了,王十一脑海一闪,将画像中人与路了了对比开来。

    若有所思的看了路了了一眼,在九少爷的车前嘀嘀咕咕了半天。

    路了了被叫了过去,少年神色不善的盯着他看了好一阵。

    “一位山里逃跑的奴隶,居然在本少爷面前谎称什么读书人,什么贡生。路了了,你竟然胆敢骗我!”;

    路了了脸色惨白,强自镇定:“我本就是扬州府金水县贡生,无辜被五毒教魔女掳掠至此,当什么药奴。好不容易找机会跳水逃了出来,何曾欺骗余你。”

    少年懒得计较什么掳掠与逃亡的事情,眯着眼伸出手:“你偷来的什么圣物,交出来我看看。”

    路了了整整衣衫,堂然挺胸:“路了了堂堂读书人,怎么可能做拿下偷盗之事。你看我浑身上下,可藏得住什么圣物么?”

    “为了抓你一小小药奴,需要花这么大的阵仗么?你多半做了什么勾当,欺我不知。”少年神色不定,犹疑的打量着路了了。

    路了了心中一疼,面色惨然:“这五毒妖人行事,我怎能明白。如果公子怕我连累,将我交出就是了。”

    少年被路了了一激

    ,冷笑一声:“我堂堂四海商会,货通四海,畅通无阻,岂会怕了一蛮荒教派。但也不会为你一小小人物,和他们莫名冲突。”

    “十一,前去回话,说我同意了。”少年轻轻的对王十一挥挥手。

    路了了心中一凉,暗自绝望,知道这次真的逃不掉了。

    “五圣教丢什么圣物我不管,你做下什么勾当我也不想知道。我只清楚,你欠下我一千五百零二两银子。上我车来!”少年不容拒绝的将路了了喊上车。

    神色木然的看着青儿打开座位下的暗格,里面浑然有几套华贵的女子衣物。在少年的示意下,路了了躺了下去。

    几瓶胭脂水粉撒在路了了身上,香气扑鼻,刺激得路了了鼻子一阵难受。接着盖子一翻,眼前一阵黑暗,什么都看不见了。

    想到自己堂堂男儿,却被那少年和丫头青儿坐在屁股下面,浑身脂粉,与女子衣物为伴。路了了被折辱得火冒三丈,暗自诅咒,诅咒这男生女相,还喜欢女装的家伙,有一天被人掳去,做那下贱的娈童。

    香味浓郁,嫩滑可口。一顿山菇炖肉,吃得众人交口称赞。五毒教赔罪的两车山货,几乎都是些山菇香菌,正好被拿来当做食材。

    看见众人意犹未尽的样子,路了了忍不住多了一嘴。

    “这些山菇野菌,雨后漫山遍野的都是。那些山民吃不完还用来喂牲畜,你们还真当山珍海味了。”;

    众人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两位控制不住火气的护卫,神色不善的走向路了了,想要给这最贱的小子,一点颜色看看。

    少年挥挥手,止住了那两位护卫,将路了了叫到身前。

    “你可知道,这次我又救了你一命。”;

    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路了了认命的伸出手指:“不就是一千零二两么?欠条写来就是。”

    少年摇摇头:“你确定这些东西山里很多?价格很贱?”

    “我被掳掠到这深山一年有余,自然清楚,有必要骗你么?”路了了债务增加,哪有什么好脾气。

    少年看了看几十辆空车,想了一会儿,叫过来一位中年模样的管事。

    “王管事,你留下来,多多收购这些山菇野菌,给我装满这些空着的大车。”;

    王管事脸色有些为难:“九少爷,这些山野物事价格低贱。收购下来,运回长安,我怕连成本都难以收回啊。”

    “与我家交好的王公贵族,名门世家送上一些,自然就会变得金贵起来。”少年笃定的点点头。

    路了了愕然望着少年,还有这种操作,自己真的长见识了。

    “你的嘴巴虽然有些贱,但却让我几十辆空车满载而返,多了条财路。所以本少爷重重赏你五百两银子,从欠账中扣除,你还欠我两千零二两银子。”少年神请淡然,仿佛说的是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

第十二章 取舍决断

    草地上,几只美丽的蝴蝶围绕黄色的小野花翩然起舞,只是不知它们最终落入捕食的蜘蛛腹中,还是在冰冷的夜里,飘然坠落。不管怎样,破茧化蝶后,它们总是在最美丽的时候逝去。

    咬着草根,躺在草地上的路了了,黯然神伤。十五岁的自己,还未曾领略人生的风景,却已经快走进生命的尽头。

    那场美丽梦境,亡命的逃亡,回家的诱惑,一度让他忘了,自己身上被下了毒蛊,却未服下这个月的解药。

    不管是不是自己故意想要忘却那段日子,那段记忆。但五毒教那次的拦路检查,却又让他不得不记起。

    车队精简以后,速度快了起来,已经进入梓州境内,长安,越来越近了。可长安,离自己也越来越远。

    长安,回不去了。不说自己欠下的巨额债务,将自己爷孙父子三人卖了都还不起。自己也做不到一家人为了自己,失去脸面,流落街头。更何况,毒发的日子,也许就在这两天吧。

    短暂的人生,自己什么也没留下。但总是忘不了,那流着泪水,绝望的脸庞。

    “路了了!跟我采蘑菇去。”青儿的声音,打断了路了了的胡思乱想。

    自从少爷说这些山菇会变得金贵后,青儿就喜欢上了在林间采集蘑菇。在路了了一次制止她将一朵美丽但却含有剧毒的毒菇采集起来后,青儿飞快的和他关系熟络起来,每次采集蘑菇都会叫上路了了。

    青儿的谈话总是离不开她的少爷,于是路了了知道了少年十三岁,名字叫陆九。小小年纪,已经是大唐有名的脂粉铺凝香阁的主人,四海商会,剑南道分会的大管事。

    路了了曾今有些骄傲的内心,不知道被打击了多少次。对于青儿不停的夸奖自己的少爷,已经从隐约的妒忌,变得漠然。

    “你说少爷怎么就这么厉害呢,这林子里一夜间生出的山菇,都会被少爷变成银子。”青儿伸出雪白的小手,拈起一朵蘑菇。

    看见那笑得像花儿一般的脸庞,让路了了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方格格。天知道怎么了,这两位美丽的少女,一提起银子,都笑得这样灿烂。

    “我看你那位九少爷也不怎么样,一堂堂男儿,生得却比女子还好看,暗格里还私藏女子衣物。”路了了酸酸的说道。

    “九少爷本来就是女孩子啊,长得好看,带有女子衣物很正常啊。”青儿憨憨的看着路了了,一幅你怎么就不知道的模样。

    路了了这次是真正的凌乱了,良久不发一言,黑着脸冲过青儿,埋头看着一簇蘑菇。

    思量了许久,路了了慢慢的将这簇蘑菇采集起来。这簇蘑菇虽看起来不起眼,也没有毒,但人吃下去,却会产生幻觉。路了了知道自己该离开了,而这蘑菇就是自己离开的机缘,也是对那陆九,一位妖孽般的少女,小小的报复。

    月明星稀,山林中响起猫头鹰“咕咕”的叫声,

    很是吓人。路了了不为所动,埋头向山野深处走去。

    不会有人追来,所有人就喝了那能致幻的蘑菇汤。不知道在幻觉里,那些人会看见什么,做些什么呢?路了了会意的笑了起来。

    越走越远,越爬越高。从深夜到黎明,从黎明到中午。路了了衣衫被雾气打湿,又被热气蒸干。没有找到,没有找到自己最后归宿地。

    也许是到了生命的最后时刻,路了了精力异常旺盛。走了一个整夜一个上午,丝毫不感到困倦。

    爬上去,爬上那高高的山顶。我路了了生时微不足道,可死的时候,一定要高高在上。

    “神仙?难道这深山真的有隐世的仙人!”看见山巅一对风姿不凡的对弈者,路了了心里差一点叫出来。

    路了了不敢做声,老老实实的在一旁观战起来。

    执黑的老者满头雪白长发,额头不见多少皱纹,一双眼睛漆黑深邃,显得十分睿智。棋路厚实绵密,不见丝毫漏洞。

    执白的中年男子器宇轩昂,飘然出尘,仿似滴落凡间的仙人。棋路轻灵飘忽,总能抢制要点。

    这二人棋艺高绝,每每看到精妙之处,路了了情不自禁,连连含笑点头。棋局终了,老者败下阵来。路了了遗憾的摇了摇头。

    “想不到太宾先生这隐居之地,除了我这闲散之人,不期又来了一位佳客。”中年男子玩耍着手中棋子,神色有些得意。

    那老者神色淡然,分毫没将棋局胜负放在心上。也不问路了了来路,笑眯眯的看向他。

    “这位小友看来也是精于棋道。小友后面摇头,是认为老夫后来的着法有误么?”;

    路了了对老者行了一礼:“小子登山迷路,无意间发现二位先生在此对弈。小子粗通棋道,见猎心喜,忍不住旁观起来,望两位先生见谅。小子摇头,只是心中对于先生告负有些遗憾,到不敢妄言先生着法有些失误。”

    老者是何等老道人物,岂不会看不出路了了脸上隐藏的那一丝不以为然。洒然一笑:“棋之一道,无分老幼,达者为师。小友如有新奇的着法,可不啬指教,大家讨论一番。”

    路了了年龄不大,可艺成已来,就难逢对手。今日一下得见两位高手,不觉很是心痒。假意推脱不得,也不客气。将棋局退回二十余手,将黑棋并回的一手,改为攻击白棋的小小一尖。

    如此一来,那条白龙固不会就此无路可逃,但所得之地却少了些许,胜负就难得一说了。

    两人蹙着眉头看了好一阵。中年人还在沉思,老者却连连点头:“看来我终是有些老了,没有了年轻人的锐气。”

    “你这小子倒是有些棋力,来来,与我来上一盘。”中年人却有些不甘,也不顾路了了只是一小小少年,非要与他争个胜负。

    路了了有些不喜他胜了便得意满满,现在却很不服气的模样。没有一点成年人的

    风度修养,真亏了那一幅除尘的气质,好看的皮囊。

    “在我看来,这位老先生的棋力到比先生你深厚一些,只是少了一些胜负心罢了。真要来的话,我倒想与老先生手谈一局。”;

    看见路了了一脸骄傲的说出这番话,中年人居然也不生气。收拾干净棋盘,摆上座子,挑衅一般的看着路了了。

    老者笑着连连摆手:“你我连日来对弈数局,互有胜负。今日难得遇见一位新的对手,就让让我这老头子,让我先来吧。”

    中年人对这老者倒是比较尊敬,闻言让出了座位,满脸遗憾的样子。

    路了了也不客气,施施然坐下,欣然与老者对弈起来。

    见老者棋路依旧保守,路了了心里有些看轻。打入对方阵地的一子,欺辱性的深入了一路。

    老者深厚的棋力终于显露出来,轻轻一飞,对孤军深入的这一子露出了獠牙。路了了辗转腾挪,就是逃离不开老者的纠缠。绵里藏针,威胁着这块棋的死活。

    路了了频频长考,绞尽脑汁,妙手连连,终于在绝路中找到另外一只眼。只要落下这一子,这条二十余子的大龙,就可就地做活。

    路了了看了看棋盘,自己这块棋就算活了,可却落下了后手。被对方在左边一逼,整个棋局大势已去,难以挽回败局。

    缩回了将要落子的手,路了了开始了长考。

    路了了治孤的连连妙手,看得中年人如痴如醉,心中佩服不已。只是老者棋力老道,围而不杀,厚势已成。路了了大势已去,回天无力。就算自己,也一时想不出办法。

    老者捋捋胡须,神态安然,坐等路了了的选择。活还是不活,一条大龙的死活,在路了了一念之间。

    一阵山风吹过,呜呜的风声,仿佛在为路了了冒失冒进,让棋局走入绝路惋惜。

    路了了动了,他没有选择就地做活,而是一子点进了老者左路的阵地。

    中年人与老者几乎同时睁大了眼睛,这么一条大龙,死活就不顾了吗?

    吃不吃,选择交到了老者面前。

    最终,老者没有逃过诱惑,点掉了大龙的一只眼。这条拼命逃窜的大龙,在希望来临的最后一刻,被路了了无情的抛弃了。

    老者心情愉悦的捡起棋盘的死子,路了了仿佛没有看见一般,在左路老者阵地轻灵一飞。

    白发老者脸色一下变了,自己左路靠近星位一子噶然而亡,大空还被一子飞入,漏洞百出。自己吃掉死子所得,却不够补偿左路所失。胜负的天平,倒向了路了了。

    棋局终了,老者与中年人死死盯住棋局很久,终于投子认负。

    两人品味良久,神色难明。

    路了了来不及谦让一番,突然感觉腹中巨疼,脑子一黑,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第十三章 路了了的野望

    水滴凝聚成珠,顺着石岩缓缓坠落,在水面荡起涟漪,发出单调悦耳的声音。听得久了,不但不让人觉得烦躁,反而有一种悠远难明的意境。

    李白站在岩洞里,看着眼前浑然天成的一幕珠帘,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小小一道水帘,倒是将这洞里洞外分割成两个世界一般。如此一来,洞内天地多了一位悠然自得的东岩子,世上少了一位博学韬衿的太宾先生。”;

    “能够悠然自得的活到我这个年龄,就是我辈幸事。一怒诸侯惧,安居天下息,我倒希望这样的日子能长久下去。”白发老者笑眯眯的停下笔,从书案起身,坐在一方青石茶几边。

    李白无奈的摇摇头,心中一股郁结之气,始终不能释放出去。

    “你看,这位少年怎么样?”老者的欣喜之情,难以掩饰。

    “心思敏捷,聪慧异常,尤其那一份难得的决断,倒是远胜于我。”李白对于路了了,倒是不吝赞赏之词。

    老者得意的捋捋胡须,一副大为告怀的样子:“想不到上苍在老夫暮年,居然送来一位出色的少年,传承老夫的衣钵,真是待老夫不薄啊。”

    “太白这里为先生贺。”李白对老者拱拱手。

    “服下了老妻的“青灵丹”,什么毒都应该解了,什么病也应该好了。太白可愿意随我一起去看看?”老者迫不及待的站了起来。

    昏迷,醒来、昏迷,醒来,这样的次数多了,路了了已经快没什么感觉了。不过这一次醒来,却发现自己身上粘乎乎的很是难受。鼻子抽了抽,阵阵恶臭从身上传来。

    连忙从木床上起身,发现自己身处一窗明几净的木屋之中。阳光明媚的从窗前照射进来,隐约还能听见屋外林间的鸟儿鸣叫。

    走出屋外,四周不见人影。一条清澈的小溪从房前缓缓流过,异常的安静。

    找一隐蔽之处,在小溪中洗净身子。换上屋内小几上放好的干净衣衫,又将自己污秽不堪的衣物洗干净晾好。便静静的坐在房中,等候着此间主人。

    老者与李白出现在门口,路了了连忙扑地拜谢:“小子路了了,拜谢两位仙师救命之恩。”

    “哈哈!”老者开怀一笑:“老夫东岩子,与老妻二人在此东昌岩避世隐居。哪里是什么仙人。这位青莲居士,乃前来探访老夫好友,倒是有那么几分仙气。”

    路了了起身,躬身又行了一礼:“两位先生虽不是仙人,在小子眼中,倒也与那些仙人不差半分。”

    老者与李白对视一笑,这小子的马屁功夫,倒是不凡。

    “此地疏漏,小友可还习惯?”老者心里想要收徒,却也不能拉下脸皮主动开口,仿似随意的问了一句。

    “清静出尘,仙气缭绕,倒是洞天福地一般。小子生怕自己污秽了这地方,哪里还有有什么不习惯的。”路了了立马恭维起来。

    老者干干一笑,眼神扫了扫身边的李白。

    “昨日与你弈了一局,太宾先生对你大为赞赏。有意留你在此学

    艺,传他衣钵,你可愿意?”李白倒是十分直爽的说了出来。

    路了了听得一阵恍惚,愣愣的问道:“小子愚钝,得老先生厚爱,万分感激。只是不知老先生打算教授我什么呢?”

    “五行阴阳开天地,纵横捭阖定声息。宏图一展惊风云,霸业千秋震乾坤。诸子百家称世纪,奇门鬼谷俱真经。”老者神色傲然,念出一首《万圣鬼谷吟》。

    路了了被震得楞一楞的。这鬼谷一脉,自祖师鬼谷子以降,哪一位出山不是震惊当世,千古留名的风云人物。只是自从末世三国水镜先生以后,世上不知道多少年不见纵横之士的踪迹,没想到尽然被自己一头撞上。

    看见路了了傻乎乎的站在那里发楞,李白一声大喝:“傻小子,还不跪下拜见师父!”

    路了了一个激灵,正要下跪。

    老者却淡然挥手一拦:“不忙!我不问你来历,也不问你过往。只是有一事你不能欺我,如果有所虚言,这师不拜也罢。”

    “先生所问,小子路了了必不敢欺。”路了了坦然说道。

    “你昏迷时,我观你呼吸,竟然是我鬼谷密不外传的练气吐纳之术。这练气之术出自于《本经阴符七术》前三篇,从未外泄。我仔细检查你的身体,练气已有所成。老实告诉我?你是从哪里学习来的。” 老者定定的看着路了了。

    路了了愕然,自己哪里学习过什么《本经阴符七术》中的练气功夫,自幼学习的只有那什么养生的《清风决》。不敢隐瞒,老老实实的告诉了老者。

    “你那什么《清风决》,又是从哪里来的呢?”老者继续问道。

    “我父路修远,原本是太医院金丹房学徒。在炼制金丹一道上颇有天赋,后来结识了鼎鼎有名的翰林待诏,诗仙太白先生。太白先生常常向我父讨要金丹,很是过意不去。就送了一本《清风决》于我父,说是常加练习,能强身健体,增加寿命。我父一心钻研金丹之道,无暇练习,在我幼时,就交于我。练习至今,倒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凡之处。”;

    路了了一口气说出缘由,老者身边的李白,脸红得已经不像样子。

    老者神色怪异的看了李白两眼,李白不自然的“咳咳”两声。

    “你看你看,这不就是缘分么。这小子天生就应该是先生你的弟子。”;

    拜过祖师像,拜过师父师娘;听过师父一大番讲述,循循诱导后,路了了转身就变成了鬼谷弟子,将来不可一世的纵横之士。

    木屋成了路了了的居所,可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睡。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那些前辈先贤的名字,自己,能成为比肩他们,青史留名的风云人物么?能,一定能的!路了了暗自下定决心。

    午后,闲暇之时。路了了依旧有些兴奋莫名,坐立不安的在房内踱来踱去。李白拿着一副棋具,一步一摇的走了进来。

    “不下!”路了了现在哪有心情下棋。

    “臭小子!你还拽上了。如果你有本事赢了我,老夫也能传一些本事给你。”李

    白难得遇到这样的对手,心痒难耐。

    路了了憋憋嘴,一副看你也没多大本事的样子。

    李白很是感到气结,恨恨的盯了对方一眼,神色傲然的说道:“老夫的术数虽然比不得太宾先生。可也也有四样绝顶的本事,傲然当世。”

    路了了却很是不信,却不想揭穿对方,让人难堪。貌似随意的问道:“哪四样本事,傲然于世?”

    “酒剑棋诗!老夫喝酒,千杯而不醉;老夫的剑,十步杀一人;老夫的棋,飘然于九天;老夫的诗,马虎过得去。”;

    “哈哈!哈哈哈!”路了了大笑起来:“酒剑棋不说了,可你的诗马虎过得去,也好意思说傲然当世?”

    李白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愤然说道:“老夫李太白,又号滴仙人。老夫诗词马虎过得去,当世又有几人马虎过得去呢!”

    路了了摇摇头眨眨眼,眼见对方不似说谎的样子。顿时觉得眼前此人形象变得无比高大起来,很是给人与种高山仰止的感觉。

    身子不知不觉矮了下来,抬眼偷偷看了李白一眼,看见他依旧昂首挺胸,气呼呼的样子,赶紧陪上了笑脸:“小子有眼不识泰山,竟然不知先生就是当世诗仙。那个,李世叔,小侄这里有家父秘制的金丹,效果选胜从前。小侄打算奉送世叔几粒,当做孝敬长辈,望世叔收下。”

    一听路了了提起金丹,李白很是难堪,没好气的说道:“哪个要你的金丹,这棋,你下还是不下?”

    李白输了,而且输得很惨。

    一条大龙倒是飘然于九天之上,可这条龙却是死的。眼睛眨呀眨的看着那条身体冰冰凉的大龙很久,迟迟不肯投子。

    眼前这位可是堂堂的诗仙啊!随手一赋,男子顿首,美女投怀。光是想想,都不知道多美的美妙。路了了眉飞色舞,也不管神色尴尬的李白什么反应。

    “我决定了,我要跟你学诗词文章!”;

    李白一扭头:“这个学不了,就算是照猫画虎,也只是有其形无其神。”

    “怎么才能得其神韵呢?”路了了哪肯轻易放弃。

    “如果你遍访名山大川,走遍五湖四海,经历人生起起落落,尝尽悲欢离合,勉强会有所得。”李白一句话便让路了了希望破灭。

    入宝山而不得,少年脸上满是失望,深深的失望。年少的他不知酒的妙处,那酒,对他来说,更如同心中的一根刺。棋,需要跟他学么?

    “跟你学剑?”怎么看李白都不像是剑术高手,路了了很是勉强的说道。

    “怎么!你还不情愿?”李白站起身来,作出一副绝世高人的模样。

    路了了默不作声。

    李白一生何时被人如此轻视,心中傲然之气顿升。虽然自己引以为傲的棋道,刚刚遭受了惨痛的失利。

    “老夫十八岁离开家乡,十年仗剑行,登灵山,临大海,相识高人无数。一路所向,畅通无阻,倒也没遇到什么对手。”;

第十四章 有师风流李太白

    清晨的山林一片静穆,林边空地上,少年手捏一个剑式一动不动,仿佛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秋风起,枯叶落。

    少年动了,一道道残影在林间飞舞。片刻间,少年站稳身形,满意的看着身前笔直悬浮的几片枯叶,轻轻的吹了一口气。枯叶分成两片,扭扭曲曲的落在地上。

    路了了爱惜的用袖口擦擦无形的剑锋,手轻轻一挥,将无形之剑收起,神色间带有一丝傲然。

    剑名承影,史书记载的有名之剑,现在已属于自己。

    “学剑之初就告诉过你。剑有君子之剑,剑为器,剑为礼。舞起来很是华丽,也有气势,可仅仅是身份的象征。剑有杀人只剑,一剑既出,有来无回,有我无敌。看看你刚刚练的什么,女人一般的舞给人观赏么?”;

    李白拿着酒壶喝了一口,懒洋洋的说道。

    “二师父,我面对的只是几片枯叶,哪里去找一往无前的气势。”路了了小声嘀咕道,心里很是不服气。

    “锵”的一声拔出长剑,青光一闪,一块石墩“嚓”的一声轻响,直接被劈成两半。李白又是一口酒下去。

    “管他前面是什么,我唯一剑。”;

    看见路了了张大嘴半天合不拢,李白却无半分得色:“你运气好,自幼便开始学习《本经阴符》前三篇,打下了很好基础;又经清灵丹洗筋伐髓,体内真气不弱。好好学习后四篇,你也能轻易做到。”

    “什么运气好,还不是我父用金丹换的。大师父教我《鬼谷二十一篇》,何尝收过弟子什么孝敬。你倒好,学剑要下棋和金丹来换。别人师父都是给弟子赐剑,你却要走弟子两粒金丹。”路了了嘴里抱怨起来。

    李白很是尴尬,恼羞成怒的手指路了了:“那可是名剑承影啊,春秋时期就赫赫有名的承影啊!为师要你两粒丹药,你还抱怨上了。”

    “那可是我父费经心血炼制的金丹啊!不知道是谁服用后大为赞赏,此丹不但能让人雄风大整,还如同那涓涓细流,洗涤筋脉沉珂。乃是固本培元,温精养神的圣药。”路了了争锋相对,丝毫不让。

    “你那父亲的金丹,也没那么了不起。想他以前送我的丹药,事前龙精虎猛,事后腰酸背痛,真是害惨了我。”李白幽怨的说道。

    “师父你一开始就能诗词天下无双,仗剑无敌的么?”路了了没好气的答道。

    李白脸上灿灿的,一时间没有说话。

    对于大师父太宾先生,路了了恭敬有加。可是对于这二师父太白先生,就肆无忌惮起来。要怪,也得怪李白就没有过师父的样子。

    有师父和弟子下棋吵闹不休,悔棋藏子的么?有师父会为了骗取弟子金丹,引诱弟子一起去青楼风流的么?如果不是那太宾先生发现阻止的话,路了了小小年纪,多半已成为青楼风流客。

    偷偷的看了脸色不渝的路了了,李白不自然的笑了笑:“那个了了啊!为师上次下山听闻,金凤楼近期来了一对二八年华的胡姬,而且是一模一样

    的双生姐妹花哦。”

    “和我有什么关系!”路了了顿时明白师父不怀好意。

    “胡姬貌如花,当垆笑春风。笑春风,舞罗衣,君今不醉将安归?了了你也年有十六了,岂能没有这等经历见识?”李白脱口就是诗,又开始诱惑起来。

    路了了揶揄一笑:“上一次不知道是谁被大师娘说得抬不起头,真是不长记性。”

    李白恼了:“不去算了,给为师一粒金丹,左拥右抱,难道我还消受不起么?”

    路了了艳羡的看了李白腰间长剑:“一粒丹药,换那湛卢剑与我赏玩两天。”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我李太白什么都可以用来换美酒,但此剑绝不离身。”李白扭头,一脸坚决。

    “诗集吧,师父的诗集借与我赏析总可以吧。”路了了无奈,退而求其次。

    “随便拿去用。”李白接过丹药,转身就走。

    “双歌二胡姬,更奏远清朝。…”听见远远传来李白的声音,路了了无奈的摇摇头。

    山中无岁月,春去秋又来。转眼间,已经到了大唐天宝九年。

    小道士古叶坐在一块山石上,从行囊中掏出一张白面饼,还没咬上一口,就听见近旁传来“咕咕”的响声。

    进入秦岭入蜀的山路后,不知道何时,身后就跟上了这一位衣衫破旧不堪,头发乱蓬蓬,年约一十五六岁少女。

    小道士自认为自己养性的功夫还可以,倒也没有如何在意。只是随着时间一长,自己走,那少女走。自己停下休息,那少女就跟着停下。这让他道心有些不定起来。

    就算剪径的贼人,一般也不会把注意打到出家人身上,自己身后缀上一乞丐少女算什么回事。

    管他的,真要是遇到什么事情,自己苦练十多年的剑术,可不是一般人能抵挡的。古叶又将面饼送到了嘴边。

    “咕咕咕”那声音又响了起来。古叶忍不住了,闷闷的走到少女身边,将面饼递了过去。

    少女抬起头,满是污痕的脸,居然看上去还有几分姿色。只是一股难闻的狐臊味扑鼻而来,让古叶差点忍不住吐了出来。

    “小道长好意小女子心领了,小女子虽然粗陋饥饿,但却不是乞食的乞丐。”;

    少女紧紧的抱住胸前小小的包裹,红透了脸低下头。

    见这少女回答的有礼有节,古叶好感顿生。强忍着难闻的味道,侠义满满的说道:“你我难得旅途相遇,即是有缘。旅途有难,互相帮助本事应有之情,何来施舍之说。”

    少女估计也是饿的狠了,面对古叶坚定递过的面饼,终于抵挡不住了。默默的拿起面饼手足无措。不好意思立即下口。

    古叶懂事的离开了,当然他也巴不得早早离开,因为少女身上的气味实在太难以忍受了。

    休息一阵,古叶起身就走,没想那少女小跑着,急急忙忙的又跟了上来。

    “恩公,恩公!小女子倒不是故意要跟

    着你。只是害怕遇见山中精怪,见恩公你是能降妖除魔的道长,这才跟在恩公身后,寻求庇护,望恩公莫要见怪。”;

    被少女一口一个恩公喊得有些不自在,但心里难免也有些小小的满足。见她满脸惊慌的样子,豪气顿生。

    “姑娘莫怕,莫说这山路行人不绝,哪里会有什么精怪。就算有,遇到本道爷,也只会灰飞烟灭。”;

    少女心中略定,稍稍向古叶靠近了一点点,惊魂未定的说道:“有的,真的有的,我就遇上了狐狸精。”

    古叶好奇心起来了,犹自有些怀疑的问道:“你真的遇到了狐狸精?”

    少女连连点头,脸色微红的将自己的遭遇叙述出来。

    “小女子唐小七,本是川中民女,与家姐一道前往洛阳寻亲。不料寻亲不得,家姐还病死在归途中。小女子只好孤身一人,带着家姐骨灰返乡。

    前两日路上有些内急,便走进山林隐蔽之处方便。哪知一时找不到来路,穿过迷雾,走进一满是鲜花的山谷。

    小女子一时有些惊慌,却发现一道瀑布旁边,竟然坐着一位白衣公子。那白衣公子闭着双眼一动不动,好不吓人。

    我不敢靠近,忍不住丢了一块石子过去,想看看有什么反应。哪里知道突然闪出一及其美丽的年轻女子,妖娆无比。

    那女子也不问缘由,直接指使一头白色的狐狸对着我手臂就咬了一口。

    我吓得昏迷过去,醒来后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路上。那狐狸精一般的女子出现在我身边,还威胁我说,只要再看见我,就一定会杀了我。

    我心中害怕不敢说话,可不久就发现路上人人对我避之不及,隐约听见有人嫌弃的说我一身狐臊味,难闻死了。

    恩公,你说那是不是狐狸精是什么。”;

    古叶听后一阵愕然,连连摇头。这少女分明是无意间闯进了秦岭万花谷,正好遇见有人练功。她也不想想她那一石子过去万一惊扰了对方,让对方走火入魔,可不是闹着玩的。指使白狐咬她,让她身上散发出狐臊味,是对方对她的惩戒而已。而听她的描述,谷中所遇两人,还分明是自己熟识之人。

    古叶一阵苦笑,对这傻傻的少女唐小七解释了一番。然后摇摇头说道:“你遇到那两位,也算是小道的朋友。我带你去见见他们,你再好好道歉赔礼,看能不能为你讨来解药。”

    唐小七却脸色一变,死死不肯:“那狐狸精不是吓唬我的,要是闯进去,她一定会杀了我。”

    古叶很是无奈:“你一姑娘家,难道真愿意浑身狐臊味不管不顾,这样下去,受得了么?”

    唐小七“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哭得那一个伤心欲绝。

    年方十七的古叶哪里见过这等阵仗,顿时败下阵了。

    “罢了罢了!你跟我去一个地方。哪里有一位奇人,医术精妙,多半能解你这身上奇毒。”

    少女立即止住了哭声,嘴角微翘,无声的笑了起来。

第十五章 路了了与狐狸精

    经过有水的地方,少女唐小七简单的梳洗一番。古叶再看到就是一张青春靓丽,光彩照人的脸蛋。肌肤白如玉,粉似霞,眉似柳叶眼如秋水。让小道士心里直跳,不敢直视。

    心里默念一阵,直到一位眼似弯月,巧笑嫣然的美丽少女浮现在脑海,小道士的心才渐渐静了下来。

    唐小七一路不问小道士为何总是住最好的客栈,进最贵的酒楼。,默默的跟着,不多发一言。大恩不言谢,她懂得这道理。坚决的婉拒了古叶送她新衣的好意,只是将自己的衣物洗得干干净净,虽然朴素,但是心安。

    入梓州,走进山林。唐小七心里却不感到心慌害怕。这小道士虽然年轻单纯,但却善良有礼。一路上总是与她保持着五步的距离,不多一步,不少一步。

    山路难行,嗓子里渴得冒烟,腿酸得打颤,却不好喊前面粗心的小道士停下休息片刻,只能艰难的忍受着。

    七转八转,终于来到一峰林秀丽,环境优雅的地方。小溪边,树荫下,随意的摆放着几具竹椅木几,泥炉茶壶。木几上棋子散落的棋盘,歪斜的古琴,翻开的书籍。看似杂乱无章,却有让感到清雅悠远。

    除了鸟叫虫鸣,静静流过的溪水,却未发现人的踪影。古叶知道自己将要拜访的是避世隐居的高雅之士,不敢轻易打扰。静静与唐小七站了好一阵,终于有些忍不住了。

    “我去附近看看,你在这里不要轻易走动,我很快回来。”;

    独自留下的唐小七看着那一杯亮晶晶,透着淡淡碧绿的茶水,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无聊的站了好一阵,感觉腿一阵阵酸疼。

    收拾起散乱的棋子,将古琴摆放得端端正正,有拿起一边的抹布将这几方木几竹椅擦拭一番。这才拿起一个茶杯,在小溪边洗净,倒出一杯茶水,坐在竹椅上,美美的喝了一口。

    长长的舒缓了一口气,捶捶自己的酸疼的大腿。自认为自己是做了事的,不算不告而取,心安理得的又喝了一口。无意间看了看书籍的封面,很是好奇的翻了起来。自言自语道:“《长短经》?这是什么经,真是奇怪。”

    “啊!好臭好臭。”唐小七全然没有发现身边多了一位年轻人。

    唐小七脸唰的一下红了,抬起头一看。身旁一位衣着朴素的年轻读书人不停的扇着鼻子,嘴里叫着好臭,身子却没有远远闪开。

    不知道怎么回事,唐小七心里却没有那么难受。因为这年轻人仿佛在说一个事实,眼里却没有常人一般厌恶嫌弃的眼神。

    看见抬起头的唐小七,路了了忍不住惊奇的叫了一声:“咦,好美丽的女子!狐狸精?”

    眼前这青年虽然眉清目秀,生得比较好看,但一双眼珠子灵动的转着,一看就不是心思单纯之辈。唐小七没好气的说道:

    “本姑娘就是狐狸精,你站我这么近,不怕本狐狸精一口把你给吃了?”;

    路了了摸摸自己的头,一脸怀疑的看着唐小七,喃喃道:“难道老天爷看我深山苦读寂寞,安排来一只狐狸精陪伴我?不对不对,要安排为什么不早那么两年。难道是来考验我的?”

    唐小七莫名其妙的盯着路了了,暗自寻思,这年轻人莫不是读书读傻了吧。

    路了了的笑容突然变得邪恶起来:“本少爷内心坚定无比,小小狐狸精又有何所惧。来来看,是你把本少爷吃了,还是本少爷把你吃了。”

    唐小七吓得脸色发白,心里羞恼无比,颤颤惊惊的指着路了了责骂起来:“你这傻头傻脑的读书人,本姑娘是活生生的人,哪里是什么狐狸精。登徒子,下流

    呸!”

    路了了四下看了一圈,这光天化日的,哪里会有什么精怪出没。再说自己山里呆了将近四年,何曾遇到过这等好事?知道自己多半是搞错了。不过被对方登徒子,下流呸骂得很是不服气。

    “我说你这不知道哪里来的野丫头。是你闯进了我的家里。喝我的茶,翻我的书,我又没翻你家院墙偷看你,为什么说我是下流呸,登徒子。”;

    唐小七顿时感到理屈,有些心虚。指指收拾得整齐干净的木几:“我帮你收拾了这些,喝你一杯茶又有什么,小气鬼。”

    路了了看了看空空的棋盘,一下鬼叫起来:“啊!我的棋局。师父眼看就要输了,却说什么要方便就溜走了。这下倒好,他正好耍赖不认。”

    “哼!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山坡下响起李白的声音,转眼就走近前来,身后还跟着一位小道士,眉眼间与李白有那么几分相似。

    路了了憋憋嘴,一脸很看不起李白的样子。

    李白却好不自觉,拉住身后的小道士对路了了介绍起来。

    “来来,认识一下。这位古叶小道长,我是好友元丘真人的弟子,来自京城长安上清观。这不成器的臭小子路了了,是我与你东岩子师伯四年前收的入室弟子。你们相互见过吧。”

    古叶倒是非常有礼貌,对着路了了施了一礼:“上清观古叶,见过了了师弟。”

    路了了被一句师弟叫得很是不舒服,脸色不渝:“古叶师弟,看你年纪不大,愚兄怎么也要年长那么两岁吧,怎么倒成了师弟。”

    “古叶自出生进入上清观,算起来入门已有一十七年。了了师弟你入门不过四年,这声师弟倒是没有错的。”古叶倒是一副平淡不惊的样子。

    路了了只能脸色难看,很不情愿的施了一礼,称了一声古叶师兄。

    唐小七觉得有趣,“嘻嘻”的笑了一声。

    李白看了看唐小七,很是满意的点点头,貌似不经意的问道:“这位姑娘,莫非就是哥舒小夜小姐?”

    唐小七一脸懵懂,小道士古叶脸“唰”的红了,急忙摆摆手:“这位唐小七姑娘,只是我路上偶遇结识的。因为一些误会,身上中了一种怪异的毒,带她前来,是想东岩子师伯帮忙看看。倒不是什么哥舒小夜小姐。”

    李白很是有些尴尬,干笑了两声:“原来是老夫误会了。不过这丹草医药一道,了了你大师娘倒是更为精通一些。你带上这位姑娘去她那里看看吧。”

    路了了带着唐小七离开了,古叶红着脸很是诧异的望着李白:“古叶从未向师叔提起,不知师叔哪里得知歌舒小夜这个名字的。”

    “你不是带来你义母无上真真人的书信么?她信里提到你喜欢了这位哥舒大将军的女儿。你这次入蜀,也是因为那位哥舒小姐的原因。”李白脸上怪异的笑着。

    “哪里…哪里是因为什么哥舒小姐的原因。只是京城一帮同道好友,听闻那淫贼惜花公子可能在成都府花魁大会出没。不愿让那淫贼祸害无辜女子,打算一起擒获那淫贼惜花公子,我们才相约而来的。”古叶脸色涨红,说话都不那么流利。

    “那哥舒小姐如果不参加,你还会来的么?”李白不客气的反问道。

    “自然会的,我上清观弟子,岂能容那淫贼惜花如此逍遥。”古叶傲然答道。

    “那帮勋贵子弟,都是一些二世祖。之所以与你交好,多半是因为你义母的缘故,你还是少于他们来往。一来避免给你义母带来麻烦.二来也没什么出息。”李白摇摇头,很是不以为然。

    “我就一小小

    道士,能有什么出息。”古叶小声嘀咕着,明显带有一丝怨气。

    古叶虽然年少,虽然单纯,可他却并不愚钝。在长安不是没听到风言风语,自己的义母,玉真观无上真真人,堂堂大唐玉真公主,其实就是自己的生生母亲。而自己的生父,隐约的指向眼前的这位大唐诗仙,李白李太白。

    记起小时后常常结伴来上清观看望自己的两人,古叶哪里还不清楚,这风言风语,多半就是真的。只是想自己堂堂公主与诗仙的儿子,却只能是上清观一小道士,常常闷闷不乐,对父母没有怨气,那是不可能的。

    “哎!”李白很是苦恼的叹了一口气:“既然你执意要去,我也不拦你。我这里有一对绝世名剑干将莫邪,一雄一雌,你拿将去吧。

    那雌剑莫邪,你可以送与那哥舒小姐。至于对方愿不愿意收下,就难得说了。不管怎样,有这名剑在身,也多一分自保的本事。

    那什么花魁大赛抓淫贼的事情,让你师弟路了了一起去吧,有他在你身边,我也能放心些。”;

    默默的听完李白念叨一阵,古叶心里甚喜。干将莫邪,那可是传说中的名剑,想象雌雄双剑代表恶意义,心里美滋滋的差点飘了起来。

    不过听到路了了将要一起去,隐约中有保护自己的意味,心里很不服气。作出小心翼翼的样子问道:“那路了了师弟,很厉害么?”

    李白淡然一笑:“厉不厉害,你自己不可以去试试么?”

    次日清晨,古叶走出居住的房间,就看见了不远处的树林旁,路了了在练剑。傲然又有些好奇的走了过去。东昌岩的几间木屋相距并不远,唐小七也偷偷摸摸的跟了上来。

    看见路了了气定神闲,一招一式不紧不慢,到也没什么出奇的样子。古叶笑眯眯的问候了一句:“了了师弟,!在练剑呢?”

    又是一声师弟,而那笑容明显不怀好意。看了一眼古叶身后的唐小七,路了了不由得小心起来。

    “剑法粗陋,让古叶师兄见笑了。”路了了言不由衷的敷衍了一句。

    “你我师门长辈之间关系匪浅,我们师兄弟之间自然应当亲近亲近。你虽然入门日子尚短,但为兄怎么可能笑话你呢。不过指点指点你,还是可以的。”古叶大度的笑了笑。

    路了了狐疑的看了古叶一眼:“如何指点?”

    “自然是我们师兄弟之间切磋一番。”古叶上前一步,“锵”的一声,拔出了刚刚得到不久的名剑干将。

    看了一眼那寒光闪闪的剑锋,就知道此剑锋利异常,路了了咽了一口口水,干干的答道:“刀剑无眼,我看还是算了吧。”

    古叶潇洒的舞出一道剑花,得意满满的说道:“为兄我七岁学剑,至今十年。倒不至于掌控不住,失手伤了你的。”

    路了了一下就被唬住了,自己入山不过四年,大部分时间还在学习那纵横之术。哪里能和这自幼学剑的家伙相比。

    干干的一笑:“师弟我学剑时日不多,哪里能和古叶师兄相比。我这点花花架子,只能强身健体而已,这切磋还是免了吧。”

    古叶眼中轻视之意显现出来,故作恼怒道:“师弟这是看不起师兄我么?”

    路了了依旧摇头不从。

    看见路了了怂得不成样子,唐小七忍不住了,嘀咕了一句:“昨天还凶巴巴的样子,还以为好凶,原来却是个胆小鬼!”

    这美女一激一讽,路了了脸上挂不住了。

    “来吧!比就比。”;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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