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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半空之月     盛唐纵横txt下载     盛唐纵横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章 传承与发扬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伤心内疚激动之情,像一道巨浪粉碎了路了了的心防,瞬间那眼泪就“哗啦啦”的流了出来,一双手将两位小太监搂得紧紧的。两位小小少年,也像失散多年的孤儿终于找到亲人一般,压低着声音,哭得稀里哗啦。

    “被那女飞贼掳走,我回到金水镇已经是五年后的事情了。让人去扬州府病坊打探,却没有你们两人的消息,没想到今天在我自己家中,却有幸遇到了你们两人。上天这是在给我路了了,一个赎罪的机会么。”

    将两位小太监带到不远处一间房屋里,路了了用衣袖擦了一把眼泪,心绪有些激动。

    “我爹行刑的前晚,与窦叔一起告诉我门两人,这事不能怪了了哥你。你为了救大家一命甘愿为奴,被那妖女给带走了。这一切都是天意,要怪也只怪我们这些猎户太穷了,那位贪功的狗官太狠了。”

    小太监霍小虎双眼红红的,带着一丝强烈的恨意。

    “了了哥的爹,路大叔那么好的大夫也死了。我们怎会怪你。我与小虎在扬州府病坊呆了不到一年,就遇见宫里的公公前来选人,一下就把我与小虎给挑走了。

    我们两在宫里没人照应,相依为命的过了两年,又被打发到了广平郡王府。不识字的我们,一天只能做一些粗坯的活儿。皇曾长孙大了一些,因为不是嫡长子,不怎么受看重,就把我两打发来侍候他啦。”

    小太监窦二蛋名字虽然难听,人却长的清秀机灵,几句话就将两人的情况说得清清楚楚。

    “不识字没关系,以后我来教你们。了了哥我不但教你们识字,还教你们功夫,你们以前不是想做江湖上威风凛凛,逍遥自己的大侠客么。”

    路了了摸摸两位小太监的头,心里暗自打定了主意。

    “了了哥,我与小虎现在这样,还能做大侠么?”窦二蛋心里有些自怜,又有些向往。

    “能!为什么不能。不过你们两个连正式的名字都还没有,以后怎么做叱咤风云的大侠,我还是先帮你们两取个名字吧。二蛋你看上去文质彬彬的,就叫文场好老。小虎不爱说话,但却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就叫仙鸣好了。”

    “窦文场,霍仙鸣。呵呵,我以后再也不用二蛋这难听的名字了。了了哥,你准备教我们什么厉害的功夫呢?”

    小太监窦二蛋开心的笑了起来,一脸期翼的望着路了了。

    路了了已经准备将《阴符七术》中至阴至速的练气术教与两人,思索了一会儿。一晃眼就看见窗外金灿灿的秋葵,正对着阳光怒放欢笑。

    “嗯,我教你们的这功夫,练成后身如鬼魅,快如闪电,让人防不胜防,我看就叫《葵花宝典》好了。不过你们要记住,除了至亲至近之人,千万不要外传。”

    “我与二蛋,哦,不对。应该叫文场。我们都是宫里的人了,外面哪里还有至亲至近之人。要不这《葵花宝典》前面就加上一句,欲练神功,必先自宫如何?”

    霍仙鸣果然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个主意可真是狠,让路了了都佩服不已。

    (向天上的老爷子致敬!)

    月色昏黄的天空,星光暗淡。

    书房里,解开一个心结的路了了琴声悠扬激荡。离三岁鬼魅一般的身影出现眼前,琴声戛然而止。

    “终南山太乙殿,太白山人王玄翼上言见玄元皇帝,言宝仙洞有妙宝真符。命刑部尚书张均等往求,得之,君臣恭贺。

    玄宗圣人又命有司于亲仁坊为安禄山建第宅,并下敕令但穷其壮

    丽,不计财力,不予余力的拉拢这位手握重兵的北地两镇节度使。这节度使大人倒也有趣啊,投桃报李,居然拜那位贵妃娘娘为母。与贵妃娘娘的子侄约为兄弟。

    大明宫里那位,做这些都是给我看的。我很忙,以至于近二十余日没召你前来。武库署任职十余日了,你有什么心得?”;

    李林甫背着双手,望着书案后墙上的题图。路了了被带进来了,都没有转身。

    “我大唐军士武备,细致入微,自然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路了了心里一虚,额头上微微冒汗。

    “那好,我问问你,我大唐一伙军士十人,配备齐全需要多少后勤装备。”李林甫转过头,目不转睛的盯着路了了。

    路了了抹了抹额头的微汗,支支吾吾半天,回答不出来。

    “驮马六匹,布幕、铁马盂、铲子、凿子、箩筐、斧头、钳子、甲床等各两件,锅子、火钻、盐袋、 碓等各一件,马缰绳三件。”

    李林甫随口就将这些说了出来,让路了了目瞪口呆,无言以对。

    “昔年前汉高祖评论开国三杰,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当首推张良。平定国家,安抚百姓,供给军饷,不绝于路,首推萧何。战必胜攻必克,首推韩信。以首功论,萧何当为第一。

    后来张良隐遁于野,韩信被吕后打杀,独独这萧何稳稳为相。看来,我让你做这军器监丞的深意,你没能想明白啊 。”

    李林甫没有直接指责路了了,却让路了了冷汗直流。

    “师叔,弟子知错了。一定痛改前非,沉下心来学习政务,再也不敢荒废了。”;

    “不要小看这些杂物啊,军中的将士离不开它们不说。这每一项物事,身后都关乎着国计民生啊!”

    李林甫摇摇头,看上去有些精神不振。

    “师叔,你没事吧?”路了了关切的问了一句。

    “没事,我没事。今天就到这里吧。在你将那些杂物身后的东西算明白之前,就先在军器监丞的位置上呆着吧。”

    李林甫说完挥挥手,就将路了了给打发了回去。

    打造一张弩需要多少精铁,这些精铁从矿山挖出来,需要付出多少劳力,运输需要多少车马运费。工匠需要多少时间,多少工钱。一环扣一环,环环相连,其余那些杂物无不如此。

    沉下心来的路了了,将心思全部耗了进去,不知不觉中,时间又过去一月有余。

    孕期里的唐小七,情绪变得很不稳定。休沐的路了了,放下一切事物,小心的陪着她在院子里散步。只有路了了在身边的时候,她心里才变得安稳,时不时抚摸着隆起的小腹,脸上散发出母性的光辉。

    午时的闲暇时分,路了了指点着窦文场霍仙鸣两位弟弟一般的小太监,在演武场上练习剑术,没想丐帮的郭岩,神神秘秘的钻了出来。

    “路大哥啊,兄弟我实在是忍无可忍了。我让丐帮弟子下了明令,不允许有人拐骗孩童,断其手足让他们在街面上行乞。可是城东花子帮的陈皮皮老鬼,依旧抓来不少孩童,在街面上乞讨。还口口声声这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和本事,他不敢抛弃。”

    路了了一听,勃然大怒:“都这么久了,你们居然还放任这么恶毒的家伙这样行事!”

    “唉!”郭岩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摊开双手:“路大哥啊,城东花子帮在陈皮皮的

    带领下,势力可不比我小啊。再说了,那老鬼自幼不知道从哪里学来一身邪门厉害的功夫,手里硬着呢,我哪里是他的对手。”

    “你将此事告知你嫂子没有,她怎么说?”现在王琉璃基本不让路了了插手这些江湖中的事情,路了了于是就问了一句。

    “嫂子说,功夫再高,能抵挡得住那些军中强弩么?这等小事,让我来找你,轻轻松松就能解决。”

    郭岩说完,一脸兴奋的望着路了了。

    “这娘们,摆明是让我监守自盗,偷偷从武库署盗用一些军弩,然后用来对付城东的花子帮。她难道不知道,这可是违反国法军规的事情么?想的可真是简单啊。”

    路了了心里暗自嘀咕了几句,可心里也不愿意那陈皮皮再为非作歹,作出那些人神共愤之事。

    “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郭岩一听,知道路了了准备插手了,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

    “这等可恶的家伙,绝不能让他活过元日。不过那家伙手下众多,更有七名义子为虎作伥。这明目张胆的动手,一来怕事情闹大了,官府哪里不好交代。二来怕我的兄弟们会损失不小啊。”

    “哼!”路了了冷哼一声:“你们不是喜欢什么江湖事江湖了么,你就按照江湖规矩来办就是了。”

    “路大哥,我可不是那老鬼的对手,你这不是让小弟去送死么。”郭岩着急的跳了起来,不满的望着路了了。

    “附耳过来,我来教你怎么办。”路了了对着郭岩招招手。

    终南山迷雾谷,丐帮帮主郭岩,挑战花子帮帮主陈皮皮。两人将一决生死,决定花子帮与丐帮的归宿。在郭岩的强烈要求下,此战隐蔽的进行,只能带上本帮弟子,并不准超过十名。

    陈皮皮的几位义子四处巡视了一番,没发现有任何埋伏。陈皮皮终于放下心来,带着七位义子与三位得力手下,向迷雾谷走去。

    “哈哈!也不知那丐帮的郭岩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还是狂妄自大没了边。不自量力的找义父你决斗,这不是将丐帮那快肥肉,主动献与义父么。”

    陈皮皮的一位义子,放肆的大笑起来。

    陈皮皮皮笑肉不笑,心里得意非凡。心想丐帮那位毛头小子帮主既然这么识趣,自己等会就让他死一个痛快好了。

    迷雾谷双方约定好的决斗地点,郭岩当先一人站在前面。后面路了了带着自己八位亲兵一字排开,冷冷的望着对面十位,身穿百衲衣,轻松散漫的花子帮首领。

    “你们谁先来?”干瘦的陈皮皮被着双手,慢慢的走上前来,悠哉的望着郭岩,十分的轻视。

    “劳资们一起来!”郭岩大喝一声,举起隐藏的单弓弩。

    “簌簌簌”一阵弩箭快速发射的声音响起。对面惨叫声连连,很快的就沉静下去。

    胡老大满意的看了七位手下一眼,笑得是那个得意洋洋。无他,因为这七人无人射空,而路了了却射空了一只。

    郭岩走到陈皮皮的面前,拔掉他身上血淋淋的弩箭。拔出身上的打狗棒,就在那弩箭留下的血洞里捅了几下。接着运气开声,“砰砰”的在那陈皮皮的尸体上打了几掌。

    “哈哈,哈哈哈!”郭岩放声大笑起来:“劳资一路打狗棒,两掌降龙掌,陈皮皮老贼一命呜呼。这事宣扬出去,看以后谁还敢与我这第一年轻高手作对。”

    本来脸色就臊得有些发红的路了了,此刻完全被郭岩的举动给惊住了。他定下了前半部的计划,可却没想到郭岩还能这样的发挥啊。

第一百二十一章 冬至

    冬至晴,新年雨。

    十二月二十二 日这天,一轮红日在晨雾中跃然而起,漫天的朝霞将天空印得绯红绮丽,美不胜收。

    冬至大如年,更易新衣,备办饮食,享祀先祖。官放关扑,庆祝往来,一如年节。

    书房内,路了了一笔一划的描勾着一幅九九消寒图,眼神时不时瞟向窗外,一颗心怎么也安定不下来。

    赛马会成立以来,已经有过很多次骑术射箭比试了,路了了却一次都没参加过。甚至连改造后的驰道,靶场,他都没能去看上一眼。不是担心师叔李林甫的考问,而是翁爷路慢慢那放贼一样的眼神,让他不敢跨出大门半步。

    李晟倒是骑着大黑去参加过几次比试,但成绩却算不是很好。娶了媳妇的乌云盖雪,像是马生没了什么追求,变得很难兴奋起来。最好的成绩,也不过第三名。但是它在长安城的骑骏中的名声依旧是最大的。因为当日它英勇粗暴的壮举,人们给它取名为花花太岁。它那百万新娘紫骢宝马,理所当然的成了花花太妃。

    夜里有时候参加赛马会的酒宴聚会,路了了只能在一边艳羡的听着。而冬至节赛马会准备一场盛大的比试,让他心里痒痒的,恨不得能分身两人。

    唐小七带着一些丫鬟婆子备办饮食,还将周六子给带了过去。王琉璃带着青儿,王十一去观看比试。路了了今天,像是变成了无人问津的闲人。

    勾描了几幅九九消寒图,气闷的丢下朱笔,慢悠悠的向老宅私学走去。

    没有侍卫,没有小太监,看来那位皇曾长孙李适今日是不会前来的。好久没收拾调教两位顽劣倔强的弟子了,今天就去捉弄下他们。不然,自己会无聊到死。

    “一部《论语》治天下,只要你深入了解这本圣人的巨著,就会发现万般道理皆在其中。出将入相,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这乃是我辈士子,人生最大追求梦想。”

    张巡的声音从学舍中传了出来,让路了了眼睛几乎都要瞪了出来。

    “张巡张大人,这冬至节你不在家陪同家人,怎么还跑来我家?”路了了快步走向前去,面色不渝。

    “为人师者,为弟子传道解惑,乃是第一要务。我张巡岂能为了那区区节气之庆,耽误此等大事。年节一过,我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要去州县上任。为了不让这些孩子被你带上歪路,我自然要抓紧时间,为他们打好基础。”

    张巡面不改色,丝毫不受路了了话语的影响。

    “你大哥张晓不是朝中担任监察御史一职么,你就不能让他将你留任京中。”路了了气急,仍不住嘲讽了一句。

    “现在朝中杨国忠当权,非重金相求才能成事。这等怪异的风气之下,这京官,我张巡不做也罢!”

    张巡米面露厌恶之色。挥挥手,仿佛要将这污浊的风气给挥散一般。

    路了了闻言有些气结,他正是通过云真公主举荐,岳父王元宝花重金求几位有关系的官员保举,这才求得一个七品的军器监丞职位。此时的他,好像就矮上张巡一头一般。

    “王奂,今日你不在家过节,怎么也跑将过来了?”

    看了那位十二三岁,模样鬼精鬼精的少

    年一眼,路了了开始训斥起来。

    “求学之路,道阻且长,弟子怎么能因为此等节气就耽误了学业。我家翁爷说了,今日之后,就长住不归,才能学到真本事。先生,可否为弟子准备一间寒舍啊?”

    这王奂小小年纪,果然如同王老所言,顽劣不堪。一番话,让两位先生都气闷不已。

    “呵呵!”路了了气笑了:“你又不是我入室弟子,为何要入住我家。”

    “尊师重道,在于心不在于形式。弟子心里把先生当成了师父,先生也没把弟子当外人,弟子住进先生家里,又有何不可呢。”

    王奂看来早有准备,一番话说得路了了哑口无言。

    张巡微微一笑,连连点头:“看来这礼仪之道,**你也应该多学学才是。”

    “呵呵!”路了了一声冷笑:“学了这些就能出将入相,未免也太儿戏了吧。”

    “有何不可?”张巡傲然说道。

    “好好!今天我就来看看你怎么出将,你我二人,就来推演一番如何。”路了了直接向张巡提出了挑战。

    三次推演下来,张巡被杀得丢盔弃甲,三次都全军覆没。

    傻傻的望着沙盘许久,张巡默默的离开了。自此以后,路了了每每讲授兵法,张巡就作出一副巡视弟子的模样,一堂不漏。

    直接战胜一位时常折辱自己的对手,是那样的让人愉悦,痛快的几乎想手舞足蹈,放声大叫。如果不是三位弟子学生在面前的话,路了了保不准真会这样做。

    背着双手扬着头,带着三位弟子在后院悠闲的散步,就像是一位得胜归来,骄傲的大将军。

    当李晟骑着大黑,不对,现在应该叫花花太岁才对。一人一骑,在一群满脸堆笑的亲兵护卫簇拥下归来。那得意的笑容,骄傲的神情,不可一世的模样,瞬间就将路了了气势给完全压了下去。

    “看你这样子,难道今天的比试成绩不错啊。”路了了看了李晟一眼,语气中那酸味,是个人都能闻出来。

    “嘿嘿!”李晟憨厚得意的笑了:“今天这花花太岁突然大发神威,后半程拼死的追赶,居然后来居上,领先了头号热门赤兔宝马半个马头,夺得第一。射术比试,我八箭连环,箭箭命中靶心,取得射术第一。”

    “八箭连环,你能一次连续射出八箭啦?”路了了吃惊的望着李晟。

    “嘿嘿!这离不开五娘的悉心督导啊。在过不久,我想我就能完全掌握九星连珠了。”李晟笑得那个开心。

    路了了瘪瘪嘴,心里酸酸的:“有五娘天天督导,你取得射术第一有什么骄傲的。不过大黑这懒货,今天是吃错什么药了,居然能跑过那些神骏。”

    李晟茫然的摇摇头,表示不清楚原因。

    “赛程过半时,少夫人骑着花花太妃前来观战了,我看这家伙多半是不愿在自家太妃面前丢脸,于是才拼命跑起来的。”

    前去看了比试的焦昆,自作聪明的说道。

    “没出息的东西!”路了了狠狠的瞪了大黑一眼。

    乌云盖雪仰头嘶鸣了一声,那意思好像是你也如此一般。

    “等等!赛马会里,谁家会有赤兔宝马这样的神驹?”路了了突然反应过来。

    “我正要告诉你啊,今天赛马骑射大会,连太子爷都来了。他赤兔宝马,正是太子爷的坐骑。我本来担心这黑太岁赢了赤兔宝马半个马头,抢了太子爷的风头,会有什么麻烦。可哪知太子爷只是呵呵一笑,说此等与民同乐之事,不讲什么身份。最后还亲自将彩头发放在我手里,鼓励我要沙场杀敌,为国争光呢。”

    李晟一脸的兴奋,看来完全被太子爷这收买人心的举动给折服了。

    “这位完全不受人重视的太子爷李亨,看来也是闲得无聊,居然冬至节跑来参加长安的公子哥儿们赛马。”路了了完全没有多想,暗自嘀咕了一句。

    一帮人簇拥着李晟庆贺去了,路了了却没有跟上前去。因为他心里极度的不舒服,自己搞出来的东西,看着别人玩的开心热闹,自己却不能参与,这心里能好受么。

    日暮西沉,王琉璃骑着紫骢宝马花花太妃回来了。不过她的脸色阴沉,明显遇到了很不开心的事情。

    “难道是大黑赢了太子的赤兔宝马,惹出什么祸事来了?”路了了如同惊弓之鸟,心虚的望着王琉璃。

    “你也太小看一位太子的气量了。不过让我心里不痛快的,也正是这位太子李亨。”

    王琉璃白了路了了一眼,突然转身过去一阵干呕,却没有吐出什么东西来。

    “呵呵!不痛快是能吐出来的么。”路了了一下笑出声来。

    “你这个笨蛋,我是有身孕了!”王琉璃脸色苍白,恨恨的盯着路了了。

    “啊!”路了了惊得跳了起来:“你,你怎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有什么用,你能帮我怀孕么?”王琉璃显得很是烦躁,一句话就让路了了闭了嘴。

    “那太子李亨到底做了什么,让你如此的不高兴啊?”路了了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可知道这赛马和靶场这两月来,有多少收入。”王琉璃直直的望着路了了。

    “二十万钱?”路了了小心的估摸了一个数值。

    “七百万钱!”王琉璃一话,吓得路了了不由得后退了两步。

    “你是不知道,那些公子哥儿为了赌马有多疯狂。十万钱丢进去眼都不眨一下。后来,连许多长安的平民百姓也开始来押注了。这钱来得之快,让我都有些心虚。

    现在倒好,太子一句话,骑射乃是我大唐军队强盛之根本,要大力支持和鼓舞。太子府决定全力支持这项利国利民之事,以后骑射第一的勇士,他将亲自颁发奖励。”

    王琉璃一口气说完,有些干渴,路了了立即端上茶杯递了过来。

    “太子府准备如何支持?”路了了心里有了些不妙的感觉。

    “马场和靶场收归太子府所有,他会返还我王家当初所有的投入。”王琉璃将茶杯往桌上一顿,显然这一次,她被气的不轻。

第一百二十二章 小儿行经

    元日,天色阴沉,却完全不像是要下雨的样子。看来这节气歌,也不那么准确。天晴下雨,还是要看老天那娘们的心情。

    王琉璃嫁过来后,这路家的人也变得多了起来。年三十夜里管内宅的唐小七给大家发了一个大大的红包后,今日一早,都准备给路慢慢老爷子磕头,又能领取不少压岁钱。

    路了了笑眯眯的排在几位师叔的身后,双手不停的摩梭着。对于老爷子发的压岁钱,心里也有些期待。

    磕头,敬茶,路了了笑嘻嘻的伸出了手。

    “滚开!及冠成人,都快当两个孩子的爹了,你还好意思要压岁钱。”路慢慢很不客气的挥挥手,却主动笑眯眯的给两位孙媳递出了红封。

    背着双手,看了一会儿几位少年燃放爆竹,路了了就有些无趣的走开了。

    “少爷,少爷啊!”老家人郑伯满面红光的小跑过来。

    路了了转身下来,还未问话,郑伯就脸色为难的说明了情况。一队身穿百衲衣的花子,在自家门口,唱着莲花落,非要讨些赏钱才肯离开。

    “郭岩啊郭岩,劳资是让你去恶心那些儒林士子家庭,你的人倒好,居然连我家也不放过。”路了了心里气哼哼的嘀咕着,快步跟随郑伯来到前门口。

    “圣人落难过鲁山,范丹献上黄金饭。穷人今日一饭恩,儒门弟子代代还。”几位年岁较大的老花子,一边唱着莲花落手舞足蹈,一手将那打狗棒在地上敲得“啪啪”响,倒还把韵律押得很准。

    路了了有一种搬了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捏着鼻子认了,掏出大把铜钱撒了出去。

    带着两位娘子已及三位弟子,不对,那死皮赖脸的王奂不能算,来到了玉真观百年。玉真公主这日倒是心情大好,满脸都是笑容,毫不心疼的将一些宝贝赏赐下来。

    殿后的花园里,看见小道士古叶与女道士哥舒小夜的身影,路了了终于明白了这位师娘心情大好的原因。

    古叶小道士像是得了魔怔一般,带着道侣四处领养孤儿,仿佛要将这神圣的事业进行到底。

    看了一眼有了风霜之色,人变得成熟稳重许多的古叶,路了了想要说些什么,最终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师弟啊,你到底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那终南山太乙殿的太白山人王玄翼,飞贴全道门,所有道门都禁止授你道录,断了你的修行之路。”

    古叶一脸关心的问道。

    “呵呵!”路了了被气得笑了:“我鬼谷一门的老祖,你道门一声不响的就奉为老祖之一。我这鬼谷一门的嫡传弟子,一句话就被禁止授与道路,你们道门还要不要脸了。我鬼谷一门弟子,稀罕这道录么。”

    “师弟啊,话可不能这么说。你鬼谷一门以前是很了不起,不过现在呢?我道门弟子千千万,你鬼谷门人除了你与门下弟子两三只,还有别人么?”

    古叶哪肯道门被贬低,不服气的反驳起来。

    “我鬼谷弟子,一人能抵千千万。”

    路了了豪气冲天的丢下一句,气呼呼的走了。

    正月初三,带着新媳妇回娘家。有了身孕的王琉璃被其母陆氏宝贝一样的领进屋内,嘘寒问暖。路了了只能神色尴尬的在会客室,陪着那位奸猾的老胖子喝茶。

    “**啊!你是真正有本事的人,大裕镇许多居

    民都在暗传,说你是财帛星君的弟子,有一身点石成金的本事。不过啊,你就没有发现,你每每做出一件大事,都是为他人做家以上。自己和家人呢,除了麻烦什么都没捞着。我看你啊,根本就是一位散财童子。”

    王元宝放下茶杯,慢条斯理的说道。

    路了了心里哪里服气,嘴角瘪瘪,没有说话。

    “闷声才能发大财,这乃是我商家一道的至理名言啊。你啊,锋芒太过,又有些急于求成。就拿这次马场靶场的事来说吧。你要是事先与我这老头子商量一番,一开始就不要搞得声势浩大。自然不会被人给盯上。

    我知道你心里另有打算,想要利用这马场靶场,改变一下长安城轻视武人的风气,继而让自己进入圣人的法眼,对你重视起来。

    但是啊,你却忽视了自身没多大能量和势力,结果被人连锅端走,什么好都没能落下。什么时候你学会了掩饰锋芒,闷头发财,我就是将王家全部交付于你,也就能放心养老了哦。”

    姜还是老的辣,王元宝语重心长的一席话,让路了了终于在老岳父面前低头。

    迎来送往走家串户,这日子过的是飞快。

    郭岩带着三位媳妇过来拜年时,路了了劈头盖脸就是一阵痛骂。

    “路大哥啊!你当初教我,凡是看上去像是读书人的人家,都要去家门口闹上一闹。你这路家,可比很多人家更像是诗书之家,我要是单单漏过了你家,这不摆明了,让人怀疑你家有鬼么。”

    郭岩满脸委屈的一番话,顿时让路了了闭上了嘴。

    流年不利,流年不利啊。元日以来,自己处处受挫,人前吃瘪。路了了狐疑的望着天空,莫非自己心中骂老天爷是娘们的之事,被这娘们给感应到了?

    正月十六,长安城西市夜不闭市,热闹非凡。西市坊门口,人来人往,挤得水泄不通。

    程昌穆宴请了一帮赛马会的兄弟朋友,酒后大呼小叫,要去那西市逛夜市,赏灯会,赏美人。一行人中,却有两位带上了家眷。一位是自己二哥驸马程昌裔,一位是上司路了了。

    广平公主与王琉璃两女,骑在马上,都美艳不可方无,不过这群公子哥儿却无人敢赏。广平公主的身份,多看两眼就是一个大不敬。而那王琉璃在长安城早就声名远播,得罪了她这位腹黑心计的女子,到时候吃了大亏,都找不到她的头上。

    广平公主在席间就时不时的偷偷打量路了了几眼,自然不是因为路了了丰神俊秀,玉树临风。而是他身后背负着各样稀奇古怪的名声。

    路了了从公主的眼神中看出了不屑和轻视,心里又多了一股闷气。

    一行人骑马来到西市坊门口,随着人流慢慢的向里面移动着。

    “让开!啪啪。”后面突然传来恶狠狠的大喊,和皮鞭抽得啪啪的声音。拥挤的人群,慢慢的分开一道通道。

    杨氏五宅夜游西市,谁人胆敢不避让。

    路了了这群人,也开始让开马身,让出一道通道出来。

    广平公主正要拨开马身避让,眼角一扫,突然发现路了了嘴角微翘,浮现出若有若无 的笑容。她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骑马站在路中央,丝毫没有为杨家让出路来的意思。

    “啪!”杨氏家奴的皮鞭一下抽到她的身上。广平公主惊叫

    一声,坠下马去。驸马程昌裔心里一急,冲上前去扶起公主。“啪啪啪”几声,几道皮鞭就抽到他的身上。

    广平公主“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翻身上马,直奔大明宫而去。驸马程昌裔赶紧上马,追了上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一群人说不出话来,只有路了了得意的偷笑起来。

    当夜,广平公主在父皇玄宗面前哭诉,那位打人的杨氏家奴,直接被玄宗命人杖杀。蹊跷的是,第二日,驸马程昌裔被免去官职,从此不准入宫朝见。

    正月十七夜里,得到消息的路了了,并没有暗事巧计,一箭双雕报复后的快感,反而如同吃了苍蝇一般难受。

    不过离三岁却不管路了了有什么心情,依旧神秘的出现在他面前。

    十五以后,节日已过,路了了依旧在李林甫面前跪下,给他磕头拜年。

    李林甫心在座位上心安理得的受礼之后,随手丢给路了了一个红封。

    路了了接过来,顺手摸了摸,里面圆圆硬硬的,从手感上来看,应该是一枚铜钱。脸色古怪的望着师叔李林甫。

    “师叔,弟子已经及冠成人,有了家室,这压岁钱,还是就不要了吧。”

    “呵呵!”李林甫冷笑一声:“及冠成人,成家立业。你路了了行事为何还如同那小儿行经一般,这压岁钱,难道我不该给你么!”

    路了了心里一惊,吓得不敢回话。

    “嘿嘿!我一直都没小看我们那位当朝太子李亨。此人表面温和仁厚,为人又低调谦和,其实啊,他是一位为了大位,什么都可以抛弃的心狠手辣之徒。

    想当初,我一直准备扶持崔妃之子寿王李瑁为太子。谁想那老色鬼偏偏看上了自己的儿媳,抢了儿子的王妃,这位儿子自然就没可能再登上皇位了。

    而那位被人夸赞仁厚的太子李亨,真实的品性哪里能瞒过我李林甫。我两次抓住他的把柄,准备将他从太子之位拉下来。

    可是这位仁义的太子啊,就像那断尾的壁虎一样。脸色都不变一下,就将太子良娣以及娘家人,亲朋好友给卖了个干干净净。自己呢,又开始迎娶新的一位娘娣。

    表面上,这位太子被打压得抬不起头来。圣人对他不喜,朝臣对他不敬。可他就像没事人一般,就这么的隐忍。

    路了了啊路了了,我千般打压这位太子爷。你却鼓捣出个什么赛马会,让他一下就抓住了机会。”

    李林甫怒其不争的目光,看得路了了心里发毛。

    “弟子鼓动这些不务正业的勋贵弟子,创立赛马会。一来想改变长安城轻视武人的风气,二来也能多出一个产业,让地方变得更加繁荣。弟子糊涂,实在不知什么样的机会,被那太爷给抓住了。”

    路了了有些糊涂的望着李林甫。

    “呵呵!路了了啊路了了,你还是太稚嫩了。有些事情,抽丝剥茧,自然就看得清楚明白。你以为太子抢了你那马场,真的全是为了那点钱财么?

    你仔细想想,这些勋贵子弟,大多在禁军六卫任职。他李亨掌握了马场靶场,不但有了大笔的进项,更难得是他能借此收买那些勋贵子弟的人心。掌握了你那什么赛马会,收买了人心,他就掌握住了禁军六卫啊!”

    李林甫指着路了了的头,气得发抖。

第一百二十四章 孔雀变土鸡

    夜里一场鹅毛大雪,飘飘扬扬,漫天纷飞,像是永不停歇一般,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下了整整一夜的大雪,将长安城变得银装素裹,美不胜收。

    路了了手里把玩着一枚黄灿灿的铜钱,望了一眼外面亮得有些晃眼,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将那枚铜钱宝贝一样揣在胸口,示意胡老大带上准备好的礼物,准备去参加一场自己早早应下来的宴席。

    从师叔李林甫那里回来,路了了就基本没再出门应酬过。老老实实的守着两位怀孕的娘子,居家过起了小日子。时不时亮出美丽尾羽的孔雀,被人用石块一阵猛砸,灰溜溜的受起了耀眼的尾巴,跟土鸡就没了多大区别。

    师叔李林甫一顿训斥是没错的,自己让丐帮弟子去恶心儒门读书人。宣讲仁义的儒林士子,只需要大度的抛撒一把铜子,不与这些花子乞丐计较,反而更突显了他们的清高仁义。

    暗中挑拨广平公主与杨氏五宅争路,结果只是彰显了圣人的无上权威,损人不利己,实际并无多大意义。难怪师叔会赏自己一枚铜钱,讥讽自己的小儿行经。

    还没走进大裕镇张三娘家的小院,一股扑鼻的香气就远远的飘了过来,让人食指大动。

    这是西域烤羊的香味,曾今远走西域一趟的路了了一下就闻了出来。几日前,张三娘亲自上门拜访,与今日设宴答谢路了了路了了夫妻。难道这烤羊的香味是她家飘过来的?张三娘家,何时变得这么富裕了?

    “香,真香啊!这烤羊做得比胡姬酒肆的还要香。”;

    有身孕的唐小七与王琉璃,这样的大雪天自然是不能出门的。陪同路了了前来赴宴的,就只有顾惜花一位娘子。闻到这烤羊的香味,顾惜花差点就流出口水来。

    张三娘家的小院,破败漏风的地方已经被修补完整,门前的大雪被清扫的干干净净,那香喷喷的气味,正是从她家飘出来的。

    接过路了了准备的年糕熏肉这等普通的节礼,张三娘将路了了一行人迎进小院。

    “不是说好带着你三位娘子前来么,怎么就只有顾氏娘子一位呀?”张三娘有些不甘的向路了了身后张望了几眼。

    “呵呵!两位娘子有身孕在身,这大雪天就不方便出行了。不过我还带来四位能吃的家伙,不会让你准备的食物剩下的。”

    路了了呵呵笑了起来,心里很是开心。

    “管够管够,当家的,客人进门了,你还不来见礼!”张三娘转头向院中那位烤羊的汉子吆喝起来,声音里却充满了幸福满足。

    小院中架起的火堆上,一位中年汉子正在整整一只烤羊上抹着香料。断了一只腿的他,靠着一只木拐保持着平衡,但他的手依旧稳定无比。

    转过头,想要客气的对客人笑笑。可他那张黝黑,充满风霜的脸,仿佛已经不会笑了一般,露出的笑容是那样的不自然。

    看见身穿军士常服的胡老大等亲兵护卫,他一下反映过来,来客应该是一位有军职的官员。手在衣衫上抹了抹,立即站得笔挺,向路了了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路了了与四位护卫充满了敬意,立即整齐的回了一个军礼。这

    一幕,看得张三娘与顾惜花心里五味成杂,笑容凝固在脸上,沉默不语。

    安西四镇节度高仙芝大破石国和突骑施,得胜回朝献俘,被圣人加开府仪同三司。断腿的张三,也跟随高仙芝的队伍,退伍荣归。

    这位离开家乡远赴西域征战六年之久的汉子,话语不多,显得有些木讷沉默。不过,他望向路了了的眼神,却充满了感激之情。

    “西域征战苦,断一腿归家,值。”这就是张三为数不多的几句话之一。

    将烤羊一片片切下来,挤出笑容献给客人,张三自己却对这美味的羊肉没多大兴趣。席间只是大口大口的喝着酒。几番下来,胡老大,胡小云等汉子就有些招架不住了。

    “张三大哥,你给我们讲讲战场上的故事呗,你杀过多少敌人?”焦昆喝多有些飘了,有些兴奋的问了起来。

    张三脸上的笑容凝固了,沉默了许久,望着焦昆那一张年轻的脸,一字一顿的说道:“我希望你最好永远不要上战场,也不要看见战场的场面。”

    都说那位安西四镇节度使高仙芝大人攻破石国,向朝廷献金却不多,牛羊杂货全部贪墨,贪得无厌。不过从归家的张三身上能看出来,这位节度使大将军,应该是将这些财物赏赐给手下的将士了。只有这样对待手下的将士,才能让将士归心,三军效命,自当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看来说这位风姿无双,姿容俊美的边镇大将军贪财,是误会他了啊。只是这样一来,将士们对朝廷的忠心,又会剩下多少呢。

    回到家的路了了在书房思索了许久,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师叔李林甫被任命为朔方节度使,遥领三军,可他老人家半点都高兴不起来。表面上荣宠无比,实际上却是为边将入相开了一个口子。看来圣人这是打算让一位手握重兵的节度使,担任左相一职,节制李林甫这位独掌大权的右相。目前看来,圣人心目中的人选,应该是刚刚又兼任了河东节度使,手握三镇大权的安禄山了。

    不过正月二十日发生的一件事,又让李林甫开怀大笑,口中连叫“愚蠢的妇人,愚蠢的妇人啊!”

    原来正月二十日这一天,正是北地三镇节度使安禄山的生日。贵妃娘娘召安禄山入宫,用锦绣为大襁褓,裹住禄山,使宫人用彩舆抬起。玄宗听见后宫欢笑之声,问其原因,左右答以贵妃三日洗禄儿。玄宗也去观看。安禄山忍气吞声,强颜欢笑而归。

    “堂堂男儿,受此等奇耻大辱,怎么能不记恨在心。想那杨国忠费尽心思拉拢安禄山,结果却被杨贵妃这一戏弄,弄巧成拙。让人岂能不开怀。”;

    忧心忡忡多日的李林甫,难得的露出笑容。

    户部郎中吉温,这位心思敏捷的墙头草。眼见安禄山受宠,转头就背弃了杨国忠,投靠了荣宠无比的安禄山,结为兄弟,为了安禄山能登上相位出谋划策。

    李林甫略施巧计,利用王对自己的恭敬,震慑安禄山。与安禄山对话,每每先他一不说出他的心思,让安禄山惧怕不已,再也不敢与之争锋。

    “我鬼谷纵横一脉,最善于

    揣摩人心。不过啊,你一定要记住。聪明人的心思最好揣摩,设身处地,想他之所想,欲他欲所欲,自然就能将他的心思猜出个七七八八。反倒是那忠勇憨直之辈,心思常常难以把握,谁都难以猜出他要作出什么事来。”

    李林甫无奈的摇摇头,发出了感慨。

    路了了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这段时日来,路了了的变化很大。不再像以前那样,拼命的表现自己,想要急于获得重视,来发挥自己的才干。而是像一块海绵一样,不停的在李林甫身边,吸收着知识。

    时间,不知不觉的来到了天宝十年四月。

    期间,圣人准备让高仙芝担任河西节度使,代安思顺。安思顺却暗中使群胡割耳嫠面请求留己,遂下制复以安思顺留任。高仙芝这位大将军,又带着护卫队,回去了西域。

    为了向那宰相之位靠近,增加筹码。安禄山准备离开京城,再一次向北方契丹人发起进攻。

    安庆绪让人通知了路了了,路了了决定天仙楼设宴相送。

    “**啊,我在京城住了这么久,想见你一面,可真的是难啊!”

    安庆绪端起酒杯一口饮尽,有些不满的向路了了抱怨着。

    “唉!”路了了叹了一口气:“小弟我身后可没什么大靠山,做了军器监丞这小小的七品京官。只能小心谨慎,不敢踏错半步。门户紧闭,到是很少出来了。”

    “前些日,本想找机会将你引荐给我父亲的。可他生日那天夜里归家后,大发脾气,将很多器物砸得粉碎,我就不敢再提这个话题了。

    后来我父亲见了那右相李林甫以后,就变得胆战心惊,心绪不定,就更难找到机会了。我大哥安庆宗,被赐婚给太子之女荣义郡主,定居长安。看起来是恩宠,实际上却是成为了人资。这京城长安,实在是水深,居之不易啊!”

    身边的兰儿刚给安庆绪续满酒,他感叹连连,端起酒杯又一饮而尽。

    “庆绪兄你离别在即,我们就不谈这些让人丧气的事了。不如由我与夜来姑娘合奏一曲,为你送别如何。”

    路了了看见一身男装的顾惜花从门外走将进来,笑嘻嘻的站起身来。

    “哈哈!”安庆绪放声笑了起来:“临别长安前,能听到夜来姑娘一曲,此行不虚已。”

    站在台前表演才艺的女人,无形之中就比平常美丽了几分,分外吸引男人的目光。一袭男装的夜来,加上那专注的表情,更是多了一种奇特的魅力,但凡看上她一眼的男人,就在从她身上转移视线,为她而迷醉。

    广平郡王李豫,在天仙楼宴请一帮千牛卫任职的勋贵子弟。听到悠扬动听的琴箫合奏,移步过来,在窗外望了许久,这才慢慢走了回去。

    听到韦应物与一帮半大的小子,正在商议如何如何才能将夜来从天仙楼给抢了回去。微微一笑,轻轻在几位少年头上敲了几下,慢悠悠的回到座位。端起一杯美酒饮下,回味了许久。

第一百二十五章 风雨前的平静

    阴沉的天空乌云密布,不时响起一两声沉闷的雷声。越来越低,越来越暗,压抑得人几乎透不过气来。

    一阵带着腥味潮湿的风吹过,明亮的烛火忽明忽暗,印得李林甫的脸色时阴时晴,看上去很是可怕。

    放下手中的卷宗,望着黑沉沉的天空,李林甫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身边的路了了述说一般。

    “边镇捷报频传,圣人大肆重赏,入京的节度使满意而归。回去后,又准备开始新的征伐。这打仗,其实打的就是钱粮,在这样下去,我大唐再充足的府库,也难以为继了啊。”

    “师叔,就没有办法阻止了么?”路了了看着李林甫的眼神亮亮的,好像多大的难题,这位师叔都能轻易的解决。

    “威服四海,靠的可不只有强大的武力。可这位巨龙要亮出它的爪牙,彰显它的武力,我又有什么能力阻止。人心啊,变化莫测,贪得无厌。圣人能给予的,我给予不了。圣人以下,人人都被胜利冲昏了头脑,想要开疆拓土,建立不世功勋。在这强大的潮流面前,想要阻止无异于螳臂当车,我也无力回天。”

    李林甫摇摇头,看上去有些意志消沉。

    “这样的情形,师叔我们该如何应对呢?”路了了又问了一句。

    “等,等前方的消息,再想应对之策。”李林甫揉揉自己的太阳穴,看上去很是疲累。

    哥舒翰将军要回陇右,准备发动对吐蕃的攻势。在路了了家白吃白喝了几个月的李晟,也要离开了。不过,路了了却没能轻易放过他。

    一场简易的婚礼,在路家举行后,李晟就要踏上征程。

    “去吧,去吧!男儿本就应该在沙场建功立业,我等着你挣一个大将军的前程,再回来接我。”

    路家的门口,送行的裴五娘从来都与普通的女子不同,脸上完全看不见一丝离别之苦,反而大咧咧的鼓励着自己的夫婿。

    李晟走到路了了面前,双手抱拳感慨莫名。对于这位亦师亦兄,却比自己小几岁的师兄,又敬又怕。想要说些离别的话语,却又说不出来。

    “我一直说你笨,但你一点都不笨。军中出身的你,心思太过憨直,没有那么多弯弯肠子,所以才会显得有些愚笨。军队,才是适合你呆的地方。不过不要老想着什么冲锋在前,建功立业。活着回来,才最重要。”

    路了了拍怕李晟的肩膀,不知怎么心里竟然有些伤感。

    “多谢师兄!”李晟双眼有些微红,最终只是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当你脑子发热冲动的时候,多想想五娘。”路了了挥挥手,将李晟一把推向了裴五娘。

    心情烦闷的路了了,漫无目的的在后院转了一圈,无意间却发现柏良器与李适两位小小的孩童,并肩坐在一处花丛边嘀嘀咕咕。

    “唉!一会儿张巡先生讲仁义,一会儿李沁先生讲无为而治。路了了先生偶尔前来,讲的又与两位先生大不一样,我这头都被绕晕了。”乖巧白净的李适,小大人一般,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我只喜欢兵法和剑术,那些什么治国之术,只有郑回师弟喜欢听。不过他啊,他却经常被王奂师弟给捉弄的没有办法。”

    柏良器小手不停的挥舞着,好像自己已经是一位沙场冲锋的将军一般。

    “以后,我做大将军,你来当我的先锋将军怎么样。”李适眼巴巴的望着柏良器,眼里充满了艳羡。

    “不,我自己就要做大将军。”柏良器毫不客气的拒绝了。

    “我父王今年又给我生了一个妹妹,你做我的先锋将军,我把我妹妹嫁给你可好。”

    李适还在襁褓中的妹妹,就这样被给卖了。

    柏良器想了想,连连摇头:“不干,我已经定亲,有娘子了。”

    一旁偷听的路了了忍不住笑了,突然又感觉心里一酸,转身默默的离去。

    阴沉了半月的天空,最终还是没落下一滴雨,六月的天气变得闷热无比。青儿蹲在后院的药圃拔着野草,丝毫没有发现一道邪恶的目光,不停的在她的纤腰翘臀上来回扫视。

    “青儿,在拔出野草呢,还记得以前我们一起采蘑菇的时候么?”已经两个多月没有夫妻生活的路了了,强压着小腹中的邪火,舔着脸蹲在青儿的身边。

    “呸!亏你还好意思说。人家和小姐当初好心好意的对你,你却用那有毒的蘑菇给我们吃。”青儿嫌弃的看了路了了一眼,心里明显还记恨着路了了当初的行为。

    “青儿啊,你心眼怎么这么小啊。你家小姐都嫁给我这么久,再过几月孩子都要出生了,你居然还在惦记以前那些小事。要不,我去弄一个没毒的蘑菇给你吃怎么样?”

    路了了眼光偷偷看了青儿那丰满的胸脯几眼,脸上笑得诡异无比。

    “哪里?”青儿狐疑的望着路了了。

    “那里。”路了了鬼鬼祟祟的指了指书房的方向。

    青儿俏脸“唰”的一下红了,作为陪嫁过来的通房丫头,正房娘子身体不方便的时候,侍候郎君就是她的本份。忸怩了半天,终于被路了了带去了书房。

    简单的一个仪式后,青儿就被收了房。王琉璃脸色平静,表面上完全看不出来有什么。不过没过几天,家里稍微有些姿色,年轻貌美的丫鬟,都被她打发回了王家,带回来的,全是一些粗苯的仆妇。

    男人啊,有时候冲动起来,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路了了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的望望双腿之间。

    “这日子,真他娘的无趣,真他娘的无聊。”恼怒的抱怨了一句,又向老宅院的学舍走去。

    “君待臣如国士,臣以国士报之。君待臣如路人,臣以路人之报君。君待臣如草芥,臣视君如仇寇。”

    张巡的声音依旧那么铿锵有力。

    “若君不思悔改呢?”王奂睁大眼睛,定定的望着张巡。

    “自然有人揭竿而起,取而代之。”路了了忍不住就插了一句。

    “我辈忠义之臣,自当以死相谏。”张巡的话也刚说出口。

    “你一死有什么用,死句能改变君的想法和作为么。”平日的路了了本没有这么刻薄,今天却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我一人死没用,我儒家弟子千千万,一个个死在君的面前,就不信将他拉不回正路。”张巡狠狠的瞪了路了了一眼,大义凛然的说道。

    “还不是一刀一个了事,依我看啊,这等无道之君,还不如推翻了事,以解万民之水火。”路了了瘪瘪嘴,对于张巡的话很不以为然。

    “我打死你这个乱世之徒!”张巡气得浑身发抖,气冲冲的向路了了冲来。

    路了了转身就逃,张巡追了一阵,哪里能追得上。弯起腰身,气踹嘘嘘。

    “**啊!你是有真本事的,但是你这想法实在是大逆不道。君有过,可以劝其改之,哪能说造反就造反的。这天下一乱,受苦的可是黎民百姓啊。”

    “巡兄!你是一位有气节的人,我心里也很敬重你的,但我认为你不应该轻言生死。你想死,但不一定其他人的就想死。你为官清廉,仗义疏财,但不是人人都如同你一样,有一位财富取之不尽的娘子。这人与人,终究是不同的,你不能要求人人都如同你一般。”

    路了了在前面停下来,依旧毫不留情的反驳着张巡。

    张巡捂住胸口,半天没说一句话。过了许久,才艰难的抬起头。

    “人有为大义之死,有为小利而偷生。我就要离京去真源县赴任了,我还要为这些孩子讲最后一课,你就不要再来打扰了。”

    张巡离开了,给这些学童讲课的就换成了李沁。这位信奉黄老之学的年轻人,脸上总是挂着温和的笑容。就是与路了了有了分歧,也从不发火。两人的关系,到是处得很是友好。

    六月十三日的午后,胡老大将一张请柬送到了路了了的面前。

    原来韦应物等一帮无法无天的少年,在天仙楼寻机闹事,想要趁机将天仙楼的头牌夜来姑娘给抢走。没想,却被人给一顿猛揍。事后一打听,才知道这天仙楼的后台是广平郡王李豫。

    一帮小子吓坏了,寻思着在醉仙楼摆酒,给广平郡王李豫赔罪,顺带拉着一帮赛马会的兄弟当和事佬,路了了有幸,也被一并请上,当着陪客。

    路了了知道原委后,气得差点将这请柬给一把撕烂。这帮无法无天的臭小子,自己都忍不住想去教训一顿,居然还请自己去陪客当什么和事佬。

    对于策划这次绑架行动的两位主犯,李豫在宴席上显得十分客气,仿佛丝毫没将此事放在心上一般。倒是与那两位有说有笑,显得十分的亲热。

    “韦应物身边的那位少年是谁,我看那广平郡王李豫,对他比对韦应物那小子还要客气。”路了了低声向身边的程昌穆询问起来。

    “陈云樵,禁军神武军千牛卫,其翁乃是禁军统领神武大将军陈玄礼。不说广平郡王李豫,就是太子对他都会客客气气的。”

    程昌穆一边举杯遥敬其他人,一边小声对路了了说道。

    路了了心里一紧,顾惜花化身的夜来,名气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有魅力。盯上她的人家势越显赫,她就越来越危险。看来,还是尽快让她脱离天仙楼才行。

    “呵呵!你们这帮年轻的小子,以后行事可要小心了。昨夜群玉院发生了一件事,剑南节度使鲜于仲通的公子鲜于,在群玉院看中了一位苗家女子。一夜风流过后,没想那苗家女子却是一位刺客。虽然没能刺杀得手,却将鲜于的子孙根给弄断了。你们要是不想学那鲜于,以后就不要这么莽撞了。”

    李豫像是讲笑话一般讲出此事,告诫着这一帮长安的纨绔少年。

    “娘的!什么刺客啊?下手居然这样狠毒,居然将人的子孙根给断了。”韦应物脸色发白,显然吓得不轻。

    “听说是什么前五毒教的天蛛使,叫什么黑寡妇的。找上鲜于寻仇,多半是为了剑南节度使鲜于仲通进攻南诏之事。这两月过去了,也不知南诏那里的战事,到底进行的怎么样了。”

    李豫摇摇头,端起酒仰头喝下。

    路了了开始还在陪着身边的公子哥儿说说笑笑,闻言愣了一下。尘封多年的记忆突然被划破一道口子,乌雅寂寞对月饮酒的模样,一下浮现在他的眼前。

    “郡王殿下,我与那鲜于公子曾有数面之缘,听闻他遭此惨死,甚为痛心。倒不知那位凶狠的刺客,可抓到了么?”

    路了了强压有些心慌激动的心情,陪着笑脸向李豫问道。

    “鲜于的护卫将她重伤,却依然被她逃了出去。不过以她的伤势,应该没逃出长安,而是隐藏了下来。现在京兆尹与大理寺的人,已经长安大肆搜捕。估计不久,就会有下落。”

    李豫面色温和,对路了了说话也很是客气。

第一百二十六章 大唐败了

    长安一百零八坊,坊坊一万余人。想要从这么大的地方找出一位藏身不出的女子,对官府来说,非常的艰难。不过对于遍布长安的乞丐花子来说,就没了多少难度。路了了火急火燎的找到了郭岩,对他说出要求不过两天,路了了就知道了那位女刺客的藏身之处。

    西市一家苗人卖山货的铺子,店老板夫妻与三位小伙计,被六位凶悍的军士,用手中的横刀逼近了墙角,脸色露出悲愤绝望的神色。

    胡老大嘴巴太大,带上他路了了不放心。胡小云?王琉璃将一位年轻漂亮又能干的丫鬟说合给了他,那小子目前正一天笑得合不拢嘴,美滋滋的准备娶媳妇。

    推开这家铺子不大的后院,路了了挥挥手,示意宁教不用跟在自己身后。独自走上前去,对着紧闭的门扉,有节奏的敲了几下。

    过了一小会儿,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张还略显稚嫩,但却无比美丽的小脸探了出来,看见一身军队常服的路了了,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兔,瞬间就缩回头去。不过,她却忘记了关上房门。

    路了了鼻子嗅了嗅,闻到了房屋里飘出的药香,径自走了进去。

    走进内房,就看见刚刚那位美丽的小姑娘,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惊恐的望着自己,缩在床头瑟瑟发抖。而床铺上一位皮肤微黑,但却非常美丽的女子,正挣扎着起身,手里拿着一柄短剑,戒备的瞪着路了了。

    “乌雅姐姐,好久不见!”路了了目光微红,微笑着看着那位精神萎靡,容颜憔悴的女子。

    乌雅仔细打量了路了了几眼,松下一口气:“敲门用的是五圣教特有的方式,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你这个小子。这教内门人的联系方式,还是我私下教给你的。”

    “呵呵!乌雅姐姐你当初传授给我的,可不仅仅是这联系的方式哦。”路了了感慨万分,担心乌雅的伤势,不由自主的上前了一步。

    乌雅看了一眼路了了身上的军队常服,身体往后一缩:“怎么,你是来抓我的吗?”

    “我路了了是那样狼心狗肺的人吗?现在长安城无数的捕快衙役都在四处打探你的下落,你在这里太不安全了,我特意前来,是来将你转移出长安城的。”

    “呵呵,我想你也不是那样的人。不过我伤势颇重,长安城现在可不是那么好出去的。”乌雅笑了笑,身上的伤痛让她的笑容一下又止住了。

    “这个我自有办法,不过这一位是?”路了了笃定的说完,又看了床脚那位小姑娘一眼。

    “她是我南诏国的香草公主,这次随我前来找那鲜于报仇,倒是连累她了。”乌雅费力的想要起身,那位胆小到了极点的少女,赶紧上去扶住了她的身体。

    “其他的事安顿好你再说,你还能坚持行路么?”路了了关切的问了一句。

    “路程不太远的话,应该能坚持。”乌雅咬咬牙,点了点头。

    临近城门,换上宁教军服的乌雅从马车上下来,混进了路了了的亲兵队伍中。不过城门口检查之严,超出了路了了的想象。

    不过是伤了一位节度使的儿子而已,怎么会连禁军六卫的人都出动了。路了了看见城门口站立的军士,很是纳闷。

    轮到人

    流中的路了了一行人时,平日与长安城纨绔子弟打交道的好处显现了。

    “了哥!这是要出长安城去游玩么?”

    走过来的小军官,是一位经常与韦应物一起厮混的半大少年。

    “嘿嘿,刚刚将娘子陪嫁过来的一位小丫头收了房,准备带她去别苑住上两天。”路了了淫 邪的一笑,顺手撩开了马车的窗帘,一眼就能看见坐在车内的香草公主,以及山货铺子的老板娘。

    “哈哈!”少年军官大笑起来:“长安首富女儿的陪嫁丫鬟,肯定满满的八位,了哥你真是艳福不浅啊。”

    “唉!”路了了叹了一口气:“那王琉璃有多厉害,我想兄弟们也有所耳闻吧。别说是八位,我刚刚收房一位,她那脸色就阴沉起来。她现在有孕在身,我得罪不起。这才带着这位新纳的小妾去别苑住上几天,也好落一个眼不见为净不是。这守城门不是那城卫军的事么,怎么把你们禁卫给掉来了。”

    “谁知道呢?听说是那杨御史下的令,抓一位西南来的女刺客。很多兄弟都派出来了,长安城十二门,门门都有。”;

    少年军官懒洋洋的说了一句,看来对于抓什么女刺客,也就是应付应付了事。

    “那好!哥哥我句不打扰你了。改日胡姬酒肆,我请你们兄弟喝花酒。”路了了拱拱手,脸上堆满了笑容。

    “了哥仗义!那我就告知其他兄弟们,了哥又要宴请大家啦。”少年军官挥挥手,手下的军士们立即让开了道路。

    云真公主送的这一处别苑,路了了除了偷偷与顾惜花来过几次,就再没带别人来过。别苑算不上很大,奢华优美,到了令人咂舌的程度。

    雇佣的一对老仆夫妇,打开房门将一行人迎接进去时,乌雅都已经快坚持不住了。

    等待乌雅换上药躺在床上,精神恢复了,路了了这才进入房间探视。

    “乌雅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好好的怎么又去了南诏国?你又为什么要来长安,追杀那位剑南节度使之子鲜于?”

    路了了看了一眼小猫儿一般依偎在乌雅身旁的香草公主,满腹的疑惑。

    “这话说起来就长了。”乌雅捋了一下眼前的发梢,顿了顿:“当年花山节前夕,教主突然宣布方格格不参与圣女选拔,而是飞快的与大师兄成亲了。你能告诉我,是什么原因吗?”

    乌雅这一发问,就像是把路了了心上结疤许久的伤口,又给掀翻开来。少年时期懵懂的感情,对于父亲路修远的愧疚之情,交缠纠葛,让他无从面对。只能胆怯的选择将这一切深深的隐藏起来,然后装出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卑微的活着。

    “不是我,是她!是她酒后又误服了其它的药物,主动强迫我的。她杀死了我的父亲,我怎么可能还会对她那样。”

    此刻的路了了方寸大乱,仿佛又回到当初少年,在乌雅面前的模样。

    “唉!”乌雅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是你身上暗藏的淫 药红烛么?我记得这药性猛烈的淫药红烛,就是你父亲研制出来的。这一切,或许都是天意吧。”

    “不是红烛,不过也是我父亲姓研制出来的一种药物。”路了了脸色“唰”的一下红了,因为他发现那位香

    草公主听见红烛这个名称时,脸色浮现出深恶痛绝的神色。

    “你莫名其妙的失踪了,我当时就有些怀疑你与方格格之间,多半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后来又听到一些风言风语,就越发的相信,方格格仓促的与大师兄成婚,多半与你脱不了干系。现在,我完全清楚了。”

    乌雅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脸色浮现出苦涩的笑容。

    路了了神色尴尬,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教主玉罗刹那段时间变得暴躁无比,很多弟子因为一些小小的错误,都被她严厉的责罚。我爹偏偏又在那时候提出,让五圣教总坛转移至南诏大和城,成为南诏国护国圣教。

    教主勃然大怒,直接宣布我爹为叛逆,将他关了起来。支持我爹的教内弟子发动叛乱,将我爹救了出来,带着一帮教内弟子,远赴大和城,新成立了天圣教,并奉凤瑶姐姐为圣女,在南诏扎根下来。

    后来南诏王阁罗凤迎娶了凤瑶姐姐,封她为元贞夫人,天圣教被封为护国圣教。”

    乌雅强打起精神,将事情讲述了一番。

    “什么!五圣教的圣女,不是不允许嫁人的么,那南诏王怎么会迎娶了凤瑶姐姐?”

    想到那位温柔恬静心地善良的凤瑶姐姐,居然会嫁给一位年纪大上她许多的南诏王,路了了心里就很不舒服。好像自己珍视无比的东西,被人抢走了一般。

    “呵呵!因为迎娶她的是南诏王啊。要知道凤瑶姐姐的身份,可不仅仅是我天圣教的圣女这么简单。她还是大和城白族大酋长的女儿,白族的公主。她的婚事,她自己可做不了主。”

    乌雅无奈的笑了笑,看上去有些心酸。

    “被那云南太守张虔陀抢去的南诏国元贞夫人,就是凤瑶姐姐么?”路了了的声音变得有些干涩,丝毫不敢相信,那位一位温柔善良的美丽女子,居然会遭遇如此凄惨的命运。

    “是的,当时南诏王阁罗凤带着凤瑶姐姐与香草妹妹,准备前去朝见新任剑南节度使鲜于仲通。没想经过云南,却被那云南太守张虔陀给看上了。他不但抢走了人,还向南诏王索要贿赂。南诏王不应,他派兵包围了南诏王的居处,南诏王阁罗凤只身仓皇逃出。

    张虔陀又派兵三万,前来攻打南诏,却被我南诏国击败。张虔陀慌了,一边派人狙杀南诏派王京城长安的使者,一边诬告我南诏谋反。

    一队使者在杨罗颠大人的带领下,终于到了长安。他将此事禀告圣人,圣人却置之不理,只是将南诏王子凤伽异发返南诏就草草了事。

    南诏王为夺回妻女,愤然起兵攻打张虔陀。这个恶徒败类,却服毒自杀了。

    今年春时,剑南节度使鲜于仲通起大军七万,前来进攻南诏。南诏王三番五次说明自己攻打云南的原因苦衷,苦苦乞降,并愿意退回南诏,归还大唐的土地。可那鲜于仲通傲然不允,一路烧杀抢掠,让我南诏百姓血流成河,流离失所。

    南诏王无奈,只能派出使者向吐蕃求援。在西洱河边,南诏吐蕃联军,大败鲜于仲通,唐军死伤六万余人。可是那罪魁祸首鲜于仲通,却带着残兵败将逃走了。”

    乌雅话音刚落,路了了吃惊的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望着乌雅。

    “什么!我大唐的军队败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鲜血

    “大唐!就不能败么?”

    乌雅怒视路了了,显得极为愤慨。

    路了了沉默了许久,始终不能接受大唐会失败这个事实。在军器监丞这个位置上坐了几个月,他远比一般人更清楚,大唐军人武装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明光铠,三十只箭,箭袋。背负长枪,腰悬横刀,大( 象牙做的锤子,类似全功能的短军刀),再加上完备的后勤补给。这样的强大的军队,怎么会失败。但是乌雅姐姐可不是喜欢说谎的人,她也没欺骗自己的必要。

    “以无道伐有道,地利人和全无,大唐遭此一败,也有可能。不过你说鲜于仲通大军四月就败了,大军损失高达六万余人。现在已是七月初了,可京城长安却半点消息都未能得到。想想看,谁有这么大的威势,才能将这消息完全封锁下来。”

    路了了嘴里一阵苦涩,细思极恐,心里冰凉一片。

    “还不是鲜于仲通那无能的家伙,打了大败仗隐瞒不敢上报,西南进京的道路,沿途封锁。长安城三个月没得到消息,也很正常。”

    乌雅一脸嫌恶的样子,以她的思维,自然不会想得那么深远。

    “乌雅姐姐,你怎么会来到长安,去找上了鲜于?”

    路了了不再去想大唐军队怎么会失败的问题,问起了乌雅入长安的缘由。

    “当初南诏王准备前往成都府,护卫香草公主安危的任务,就交给了我。可是我却失职了,让这可怜的孩子落到了鲜于的手中。一位活泼美丽的小姑娘,生生被那个畜生折磨成现在这幅模样。”

    乌雅双目垂泪,一只手不停的安抚着,卷缩在自己怀中的香草公主。

    也不知道这位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到底遭遇了什么样的惨事,才会变得目光中只剩下畏惧,动不动就缩成一团来保护自己。

    路了了扫视了香草公主一眼,默默不语。

    “鲜于急于进京,就将玩腻了公主弃置一旁。我找准机会,毒翻了看守她的守卫和仆役,将她救了出来。想尽办法,要找那鲜于寻仇。

    后来我们打听到群玉院的后台老板,就是那恶贼鲜于。群玉院有姿色的女子,都要由他亲自开 苞才会出去接客。于是我变装成走投无路孤苦无依的女子,投身于群玉院寻找机会。

    后来,成都府群玉院的老鸨为了讨好那鲜于,将我送来京城群玉院,终于被我等到了机会。只是没有想到,那**的恶贼,却先给我服下了那淫药红烛。破身后我功力大减,未能取下那狗贼的性命。”

    乌雅目露仇恨的眼光,不甘的望着平康坊的方向。

    红烛,又是红烛。路了了心里五味成杂,目光躲闪,不敢直视乌雅。

    “乌雅姐姐啊!你既然救出了这位香草公主,为什么不带她回去南诏,非要来找这鲜于报仇呢。这样不是将你们陷入险境,再想回去,就万分艰难了啊。”

    “我九黎女儿所受的耻辱,只有仇人的鲜血才能洗净。直接回去,她只会被沉入江水,死路一条。”

    乌雅双目含泪,将香草公主紧紧的搂在怀中。

    “唉!”路了了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摇摇头:“乌雅姐姐,你不要想那么多了,先将你的伤势养好再说吧。”

    路了了转身欲走,乌雅却用尽全身力气扑上来,一把抓住了路了了的衣襟。

    “了了!姐姐求你了,救救这么可怜的孩子吧。”

    路了了茫然的望着乌雅:“救救她?她不是好好的么。”

    “答应姐姐,你娶她做你

    的妻子。只要她嫁人了,族人就不会再嫌弃她的。”乌雅死死的抓住路了了的衣襟,目光定定的望着他。

    路了了无辜的眼神扫了一眼香草公主。这位可怜的少女的确姿色不凡,但他路了了也不是见到一位漂亮的女子,就想去占有的无耻之徒。再说了,自己目前已经有了四位容颜绝丽的娘子,哪里肯莫名其妙的就娶一位见面不久的女子为妻。

    “乌雅姐姐,这事我恐怕不能答应你。我家中已经有了四位妻妾,其中两位都快要临产。此时,我是万万不能在娶这位公主为妻的。”

    路了了摇摇头,十分坚定的拒绝了。

    乌雅无力的松开双手,面色凄然,回头望着一直沉默不语的香草公主。拔出了腰间的匕首,搁在自己的脖子上。

    “香草妹妹,姐姐对不起你!我们既然不能用仇人的鲜血洗刷自己的耻辱,就用自己的鲜血,洗净我们的身体吧。姐姐我先行一步,妹妹你随后跟上来吧。”

    香草公主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费力的站起身走到乌雅的身边,目光坚定的点了点头。

    鲜血从乌雅的脖子上流了出来,是那样的鲜艳刺目。

    路了了不容多想,飞快的抓住匕首,神色痛苦的望着乌雅:“乌雅姐姐,我答应你了。”

    乌雅脸色变得苍白,却十分轻松的笑了起来:“了了,姐姐没看错你。”

    用匕首将路了了与香草公主的手指割破,让鲜血滴进酒杯,融汇在一起,看着路了了与香草公主将血酒饮下。

    “现在,你们就是受到我九黎之神祝福过的夫妻了。香草妹妹,姐姐给你找了一位不嫌弃你的夫婿,你可以站起身活下去了。”

    乌雅话音一落,身体一软就晕了过去。

    失血过多的乌雅,昏迷了一晚都没能清醒过来。

    守候了一夜的路了了双目赤红,心里就像是燃烧了一把火,紊乱而又狂躁。突然想起安庆绪赠送给自己的老山参,应该可以救上乌雅姐姐一命。没有多想,带着一众亲兵迎着朝阳,就向长安城飞奔而去。

    藏四,父亲是剑南节度使军中一位小小的队正。机缘巧合下,抢了一位吐蕃土司的女儿为妻。藏四长大成人投军后,他身上的吐蕃血统,经常被人嘲笑,他的拳头,往往让那些嘲笑他的人闭上了嘴。

    血性勇猛的他,很快就被提拔为一伙伙长。不过今年元日节,下营回家的他,却发现醉酒后的校尉长官将他的娘子给扑倒在床上翻腾。一怒之下,他拔出了刀,清醒过来时,校尉与娘子都被他砍成了几段。藏四,被打进了死囚营。

    诸葛奉先,给他取名的长辈,一定是希望他智比诸葛勇比吕布,文武双全。不过这位年近三十,白白净净,喜欢留着一缕长须的家伙,注定要让他的长辈失望了。

    智计他是有一些的,武力也是有一些的,但勇却和他沾不上半点关系。不知道从哪里学到一些阴阳相术,诸葛奉先于是喜欢上了给人摸骨算命。当他给一位别将的娘子摸骨后,食髓知味。一次,两次,第七次摸到那位娇滴滴小娘子的房中,那位娇滴滴的小娘子,却变成一具冷冰冰的尸体。死囚营,对他敞开了大门。

    宇文君,就因为岳父母嘲笑他是一位小小的军士,没什么出息。一怒之下,将岳父家上下七口人,给杀了个干干净净。

    马甲,一位五短身材,壮实得跟牛一样的汉子。但凡有人嘲笑他的身高,都被他扭断了脖子。

    南宫淼,一位连女子尸身都不放过的变态淫贼。

    西洱河之战,数百名死囚营的军士,就他们五人活了下来。巧

    遇仓皇逃窜的鲜于仲通,拼死护卫着他逃了出来。获得重赏的他们,也获得了鲜于仲通的信任。这次儿子进京,他们五人就成了鲜于的亲兵护卫。

    被断了子孙根的鲜于,疯了一般对他们狂叫,如果不难带回那位女刺客的头颅,就会再将他们打发回死囚营去。

    南宫淼有一种奇异的本事,女子身上的体香,他闻过一次后,就绝不会忘记。往往能顺着这香味,找到她居住的地方。

    当他们五人摸到云真公主这一处别苑时,精美的庭院,奢华的布置,瞬间让诸葛奉先怂了。

    “能住在这等地方之人,不是高官就是显贵。我看,我们还不要去招惹为好。要不兄弟几个偷偷顺走一些东西,各奔东西如何?”

    宇文君眼神发亮,贪婪的望着这些精美的亭台楼阁,奇花异石。

    “他娘的,这一家人不知道有多富贵,既然来了,干脆就干他娘的一票,然后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如何?”

    “我只想抓住那位伤了公子的女刺客,其他的事,我没兴趣!”藏四冷冷的看了宇文君一眼。

    藏四的勇猛,可是让其他四人心服口服,闻言顿时都不出声了。

    南宫淼微微一笑,心里也不知想了些什么。盯了藏四一眼,用鼻子嗅了嗅,指了指乌雅躺着的房间。

    “就是那里了,味道与我在群玉院闻到的一摸一样。”

    沉睡的乌雅醒了过来,刺眼的阳光从窗户透进来,让她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香草匍匐在床边,依旧睡得香甜无比。乌雅抚摸了一下她柔顺的长发,露出了温柔的微笑。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乌雅转头望去,笑容一下就凝固在脸上。拔出匕首,下意识的将香草往后拉了拉。

    一下惊醒过来的香草,愣愣的看了乌雅一眼。回头一看,一下就惊叫起来。

    “他娘的!想不到这屋里还藏着这样一位漂亮的小姑娘。你们谁都不要跟劳资抢,要不然,我南宫淼翻脸不认人。”

    南宫淼眼神一亮,色眯眯的目光,不停的在香草身上打量着。

    “不可,不可啊!这女子多半是这家主人的妻妾,我们可万万得罪不起。我等是来抓这个女刺客的,就不要招若是非了。”

    诸葛奉先赶紧拦在南宫淼的身前,不停的摆手。

    “他娘的,这么鲜美的一盘肉摆在劳资面前,你让劳资不吃可能么,让开!”

    南宫淼哪里把诸葛奉先放在眼里,一把就要将他推开。

    “你要敢动那女子一根手指头,劳资就将你那玩意踢得稀巴烂,你信不信!”藏四闪身处来,档住了南宫淼。

    宇文君开始在柜子里翻找起来,抬头看了一眼脸色绝望,依旧将香草护在身前的乌雅。

    “我看这黑寡妇比那小妞儿更有味道,你南宫淼心急的话,可以去尝尝那黑寡妇的滋味。反正都要死的人,我想藏四也不会阻拦你的。”

    看见马甲也有些跃跃欲试的样子,藏是张张嘴,最终没说出话来。

    乌雅知道已经在劫难逃了,用匕首对准了自己的脖子,望了一眼窗外的池塘,凄然的对香草说道:“香草妹妹,姐姐死也不要受这些恶贼的侮辱,先行一步,在下面等你。”

    用力的将匕首向脖子上一捅,一蓬血花溅射出来,在阳光下,是那样的美丽。

    身体歪歪斜斜的向窗外一仰,就“砰”的一声落进了池塘。

    香草嘶喊了一声:“姐姐!”就晕了过去。

第一百二十八章 心中潜伏的恶魔

    波光粼粼的池水,一浪一浪,好像母亲温暖的手,轻轻的摇曳着乌雅的身体。双眼微闭的她,仿佛躺在温暖的襁褓之中,陷入了沉睡。滴滴鲜血融入清澈的池水,化为一条条扭曲的细丝拱卫她的身边,保护着她,不再受到伤害。

    路了了站在这半人深的池水中,傻傻的望着躺在池水中的乌雅,不敢伸出手去触碰。陷入沉眠的乌雅,是那样惊人的美丽,他又怎么可能去惊扰。

    池岸边,焦昆兄弟与宁教等人手持单弓弩瞄准了藏四五人,与他们沉默的对峙着,眼里冒出愤怒的火光。香草娇柔的身体卷曲成一团,双眼无神的望着池水里的乌雅,已无半点生气。

    “兄弟们,我们兄弟是奉命前来抓刺客的。她是自杀的,可与我们兄弟没半分关系。大家都是大唐军士,有话好说。你们先把武器放下,行么?”

    诸葛奉先望着寒光幽幽的弩箭,背上冷汗之流,干干的咽了一口口水。要是不贪图功劳,非要下水捞起这位女刺客的尸体,就不会与带人回来的这位年轻军官,碰个正着。

    “诸葛奉先你怕个鸟,爷爷们五人,可是从那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这些连血都没见过的卫尉寺官兵,除了守卫一下武库,有个卵用。爷爷我就不信了,他们还敢用那军弩射杀我们。”

    马甲把自己宽厚的胸膛拍得“啪啪”直响,恶狠狠的望着宁教等人。只是他没想到他这大声喊叫,反倒将路了了给惊醒了。

    路了了伸出双手,小心翼翼的将乌雅抱了起来,轻轻的放在岸边,解下自己红色的披风,盖在了乌雅的身体上。

    “锵”的一声拔出秋水长剑,声音比那万年寒冰还要寒冷。

    “你们,都要死!”

    “哈哈!就凭你个书生模样的娘娘腔,也敢大言不惭。”马甲轻蔑的望着路了了,放声大笑起来。

    马甲笑声未落,只见寒光一闪,马甲那一颗圆滚滚的头颅就飞上了半空中。不等头颅从半空落下,剑光连闪,那一颗头颅,已经被斩成无数碎块,红的白的,散落了一地。

    “哇哇”焦昆兄弟,二猛等人已经稀里哗啦吐了一地。宁教脸色变得惨白,持弩的不停的抖动起来,依旧顽强的对准着其余四人。

    “唉!”抱着一方锦盒的周六子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少爷平日里对谁都是笑眯眯的,可他心里却藏着一头恶魔。这几个莽撞的家伙,将一头恶魔给放了出来。”

    与马甲关系一向较好的宇文君,嘴里“哇啦哇啦”的叫喊着,向路了了冲了上来。路了了却看都不看他一眼,身形鬼魅一般,出现在飞身逃走的南宫淼身后。

    “扑扑”一阵钝响,南宫淼的身体依旧向前飞逃着,肢体却散落成无数断,无力的坠落在地上。

    宇文君疯了一般,拼命向路了了追扑过来。路了了头也不回,秋水的直头,直接刺进了他的大嘴,宇文君的怪叫声戛然而止,双手还无助的挥舞着。

    “砰”的一声,宇文君的尸体被路了了一脚踢得飞起,远远的落下。

    诸葛奉先身体软软的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喊道:“将军大人,将军

    爷爷,饶命啊!她的死与我等无关啊。”

    “你想怎么死!”路了了浑身鲜血淋漓,走到诸葛奉先的面前,冷冰冰的问道。

    “将军爷爷!我想老死啊,求你饶了我的狗命吧。”诸葛奉先不停的磕头,头脑倒还转的很快。

    面色惨白的藏四一把推开诸葛奉先,挺起胸膛拦住了路了了。

    “杀人不过头点地,他们只是奉命行事的小兵,你这样虐杀他们,是不是太过份了。”

    路了了也不答话,快如闪电的一剑,就向藏四头上斩去。

    “”的一声,藏四的横刀,间不容发的架住了路了了的秋水。可是他架着了第一剑,却架不住第二剑,第三剑。

    一道道血花从藏四的身体上溅射出来,路了了的剑却不深入,仿佛要将藏四凌迟处死一般。

    藏四一言不发,依旧无助的挥舞着横刀,一刀比一刀缓慢,一刀比一刀无力。

    诸葛奉先急了,疯了一般对路了了大声喊着:“你不能杀他,你不能杀他!如果不是他,这位小娘子早就遭受了他们的毒手。”

    路了了充耳不闻,依旧残忍的在藏四身上,划出一道又一道的伤口。

    诸葛奉先急了,拼命的摇动的香草的身体:“你快告诉将军大人,是我们救了你,是我们救了你啊!”

    可香草如同没有灵魂的木偶一般,任诸葛奉先如何摇动,眼神依旧那么空洞。

    “放开她!”路了了终于停了下来,转头死死的盯着诸葛奉先。

    藏四身体不停的流着鲜血,摇摇晃晃,又站在了路了了面前。双眼冷冷的望着路了了,艰难的举起了横刀,迎向路了了。

    这位汉子的坚韧无畏,让路了了握住秋水的手微微颤抖起来,再也难以向他挥出一剑。

    “将他们关起来,乌雅姐姐的葬礼,我要用他们两人的头,祭奠姐姐在天的灵魂。”路了了转头,望向身后几位几乎站立不稳的亲兵。

    “你去给我准备一副最好的棺木,最好的祭品。今晚之前,我就要在这里设置灵堂。”路了了伸手抓过装有老山参的锦盒,走过去,一把将香草抱将起来,走回房去。

    周六子望了一眼路了了的背影,微微叹了一口气。

    一瓢一瓢的凉水当头淋下来,水流顺着发丝。流过额头,流过脸颊。可却依然能感受到股股热流,从眼中滑过脸庞。暴虐的杀了那三位军士,却丝毫不能减缓路了了的悲伤。

    清洗干净后,路了了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端起厨房熬好的稀粥,一口口的吹凉,又一口口的喂进整个人已经麻木的香草嘴里。

    突然回过神来的香草,惊叫一声,一把推开身边的路了了,又瑟瑟发抖的缩在了床头。

    路了了用抹布擦去衣襟上的粥渍,伸手拉过香草,将她拥进自己的怀中,语气轻柔的哄了起来。

    “别怕,别怕!我是你的夫婿,是你的郎君,不会伤害你的。有我在你身边,再也不会有人伤害到你。”

    香草柔弱的身体,在路了了怀里颤抖了许久,终于变得安静下来。双手紧紧的抱住路了了背脊,“哇”的一声,放声大哭起来。

    “乌雅姐姐死了,被那些坏人给逼死了!呜呜,呜呜呜!”

    “我知道,我知道,我会给她报仇的,会给她报仇的。”路了了的眼泪,无声的落了下来。

    看着上等楠木棺材里静静躺着的乌雅,路了了神情恍惚。脑海始终浮现的是,高高的山岩上,那位仰头大口喝酒,寂寞如月的美丽女子。让自己憧憬,却不敢有半分亵渎的孤高女子。几年后重逢不过三日,现在却静静的躺在这狭小的棺木中,永远不能醒来。

    静静在灵堂里陪同了乌雅一整夜,路了了谁也不让搭手,独自在后院挖了一个大坑。将乌雅的棺木放进去后,却不盖上棺盖。

    “将他们带过来!”路了了对着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的焦昆说道。

    仿佛知道自己的命运再也不能更改,诸葛奉先不再大喊大叫,认命的在坑前跪了下来。可藏四却仍人如何推搡,就是不肯跪下。

    路了了有些不耐,拔出秋水,就向藏四斩去。

    周六子用他完好的手,死死的抱住了路了了的臂膀,眼神中充满了无畏无惧。

    “少爷!你用来祭奠这位姑娘的人头,不该是他们的,而是那鲜于的。”

    “如果不是他们,我乌雅姐姐会死吗?当初如果没有乌雅姐姐的帮助,我说不定早就死在五毒教的深山里了。对于逼死她的仇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路了了双眼通红,怒视着周六子。

    “少爷!你这样滥杀无辜,还是我认识的少爷么?难道你没有听到,是他们两救了香草夫人一命么!你杀他们,就是恩将仇报!”

    周六子毫不退让,依旧抱着路了了的胳膊不松手。

    “真的是他们救了你么?”路了了有些犹豫,转头看着呆呆望著棺木里乌雅的香草。

    香草愣了一下,突然回过神来,仔细看了诸葛奉先与藏四一眼。一副可怜的模样望着路了了,声音低柔。

    “是他们两人,阻止了一位想要侮辱我的恶贼。”

    路了了沉默了许久,最终无力的放下了手中的长剑。

    留下了焦昆等人,又顺手给诸葛奉先与藏四吞下了五毒教秘制的蛊毒,路了了带着周六子与宁教回到了长安。

    刚刚走进家门口,就看见胡老大兴奋冲了过来。

    “少爷!小七夫人生了,是一位闺女。”

    路了了如同冰窟的心,仿佛被一股热流瞬间融化,风一般的向唐小七的房中冲了过去。

    看中襁褓中那一张邹邹巴巴的小脸,路了了心情有些古怪而又复杂,这就是与自己骨肉相连的女儿么。

    看了一眼陷入沉睡的唐小七,路了了笨拙的将婴儿抱将起来。

    “以后就叫你月雅吧,这名字,你喜欢么?”

第一百二十九章 武库火

    七月的阳光,热情的有些过份,让被迫接受的人们,不免变得心绪烦躁。

    一只夏蝉匍匐在槐树的树干上,“知了知了”的嘶鸣着。它那旁若无人的姿态,惹恼了凉亭边的周六子。

    寒光一闪,那只骄傲的夏蝉就被一刀两段。周六子仿佛还不解气,一刀刀将那夏蝉切得粉碎。看了一眼刀刃上粘乎乎的液体,慢慢的将刀刃在树干上擦拭一番,周六子又冲向另一只依旧不停嘶鸣的夏蝉。

    “周六子你发什么神经,跟一虫子斗什么气,这夏蝉你杀得完么?”躺在凉亭里假寐的路了了,显得有些烦躁。

    “一些恼人的虫子,杀就杀了。”周六子一刀,又钉死了一只夏蝉。

    “有什么意义呢?”路了了恼火的挥挥衣袖,又躺了下去。

    周六子有些气闷的拔出刀刃,退回来一屁股坐在竹榻边的竹椅上,目光定定的望着路了了。

    “我以前做杀手的时候,就觉得啊这比自己弱小的人,跟那些虫子没什么区别。总在想不知道哪一天,自己也会像虫子一般被人杀掉。我从小接触的世界,就是这个样子。弱小的人在强大的人面前,就只能任人宰割。后来出山后,发现这个世界依旧如此,无情而又冷漠。

    可少爷你不一样啊,你从不把人当虫子,这就是我周六子死心塌地跟随你的原因。少爷,你不要变得跟那些人一样,好么?”

    路了了身体一僵,沉默了许久。

    “取些伤药,去给那藏四医治好。”

    周六子一听,脸上难得的浮现出笑容。

    人生有时就是这么无奈,当你没什么期待时,那人会时不时出现在你的面前。当你迫不及待想见他时,苦侯许久,他就是迟迟不现身。藏着心事的路了了,等待的自然是那位神出鬼没的离三岁。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眼看路了了的脸色越来越阴沉。怀抱着女儿的唐小七,终于忍不住小声缀泣起来。

    “都怪我当初太吝啬了,佛前上香就丢了十个铜子。被佛祖惩罚生下一位女儿,翁爷不喜,爹爹不爱。萍儿,你扶我下床,陪我去佛前上香赔罪去。”

    路了了听得一阵头大,用心宽慰了许久,这才将唐小七哄睡过去。独自走向书房,却发现离三岁已经等在了那里。

    “御史中丞杨国忠奏言圣上,剑南节度使鲜于仲通大军分两路,攻入曲州靖州,战功赫赫。不久后圣人又下制,大肆招募两京,河南河北之兵以击南诏。圣人这是打算尽全功一役,灭南诏之国么?”

    李林甫看着西南的地图,自言自语,头上白发,又多了许多。

    “师叔!鲜于仲通大军早在进春四月,西洱河一战大败,几乎全军覆没。”路了了忍不住了,没等李林甫问话,脸色激动,说出了自己得到的消息。

    李林甫身形一晃,转头神色严厉的盯着路了了:“此言当真!”

    “弟子不敢妄言!”路了了一躬身,将自己探来消息的经过说了一遍。

    李林甫一言不发

    ,像是瞬间苍老了许多,颤巍巍的走到座椅边坐了下来。

    “永徽四年起,那地处西南边荒之地的诏国就开始依附我大唐,从未背弃。吐蕃势大,我大唐支持蒙舍诏一通六诏,封那皮逻阁为云南王为的是什么?一个统一的属国,能更有力的牵制强大的吐蕃啊。

    我大唐先以军威威慑,再以粮食绢帛瓷器掌控其民生命脉,那云南王阁罗凤除了老老实实依附我大唐,牵制吐蕃,又怎敢背叛。

    圣人啊!为了彰显你的权威,你就要生生的将这均衡之势给打破么?”

    李林甫望着大明宫的方向,语气悲凉。

    “那南诏之地山高林深,沼泽瘴气密布,我大唐就是将其攻打下来,将士水土不服,也难以久留,这不是给那吐蕃机会么。到那时危及的可不单单是剑南道蜀中一地,西域万里江山,也将变得岌岌可危。”

    路了了皱着眉头,插了一句。

    “**啊!看来你这段时间,长进不少。不过啊,最危险的却是那云南王阁罗凤一怒之下,转身投靠依附吐蕃,反过来与吐蕃一起,夹攻我大唐啊。”

    李林甫摇摇头,忧心忡忡。

    “圣人封锁鲜于仲通大败的消息,又大肆召集北兵,准备一雪前耻,这是铁心要将南诏逼向吐蕃。师叔,现在该怎么办?”

    路了了茫然的望着李林甫。

    李林甫双目微垂,思索了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

    “你过来。”李林甫将路了了招到身边,在他耳边低语起来。

    路了了听完脸色大变,不敢相信的望着李林甫:“师叔!这样做,不是自毁我大唐武功么?”

    “那些不过都是些死物罢了,只要我大唐依旧富庶,随时就能缓过来。取大舍小,你还要多多学习才是。”

    李林甫脸色坚定,挥了挥手。

    回到家的路了了,独自在书房坐了很久。推窗望月,才发现夜已经很深。

    王琉璃迷糊的睁开双眼,看了一眼高高隆起的腹部,脸上露出无可奈何的苦笑。转头望向坐在床边的路了了,看见他脸色沉重严峻,狐疑的问将起来。

    “你不去青儿房里,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我有很重要的事,要与你商量。”路了了斟酌了半天,还是决定不隐瞒王琉璃。

    难得看见路了了这么严肃的对自己说有要事相商,王琉璃一下变得清醒过来。

    “什么不得了的大事,非要现在说么?”

    路了了十分郑重的点点头:“琉璃,我们是夫妻,我不想有什么事瞒你。除了你,我找不到别人可以商议了。”

    一种难以形容的幸福感充满了王琉璃的心间,深深的看了路了了一眼,仔细的听他讲了下去。不过听完后的她,怔怔的呆在床上,不知过了多久才缓过神来。

    当朝宰相李林甫是他的同门师叔,剑南节度使鲜于仲通大军,在西洱河一战几乎全军覆没。圣人玄宗与御史中丞杨国忠,封锁了战败的

    消息。昔年五毒教中的恩人姐姐惨死,他还娶了南诏国的香草公主。

    如果路了了身边的是唐小七,可能早就被这一条条震撼的消息,给惊得晕了过去。不过王琉璃缓过来后,眼神反而变得比平常更亮了。

    “路了了啊路了了,想不到嫁给你这么久,你身上居然还隐藏着这么多的秘密。老实告诉我,你这刚娶的南诏公主漂亮么?”

    路了了愣了,不敢相信的望着王琉璃:“我说了这么多,你居然关注的是这个问题!”

    “当然!因为我是女人,女人关注的自然是这个问题。”王琉璃昂着头,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

    “唉!”路了了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你变了,嫁人后你就变得太多了。”

    “那是自然,难道你喜欢我一直是陆九那副模样么?”王琉璃歪着头,笑嘻嘻望着路了了。

    路了了彻底的无语了,看来自己找王琉璃商议,实在是找错人了。

    然而,路了了去想错了。当他万分失望的时候,王琉璃反而一条一条的与他商议起来,直到天色通明,两人还在那里蹙着眉头,时不时又讨论一阵。

    与师叔李林甫会面不过五日,路了了终于领略到这位宰相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一纸任令,他这位在卫尉寺军器监丞职位上,任职不到一年七品军官。就被调任到禁军左右英武旗下,担任后勤辎重营的六品司介,亲勋翊卫校卫。

    一场热闹的欢送宴会,在武库署内举办起来。美酒佳肴,不要钱似的端了上来。军官军士们吃得心满意足,喝得满脸通红。

    看看时候差不多了,路了了让几位亲兵将库房门口,大门口的军士换了过来。

    亥时,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几十辆大车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武库署门口。王十一带着几十位精壮的汉子,走下车,就看见门口胡小云焦急的对他们召着手。

    师叔李林甫是让他先离任,再找机会,一把火烧了这座武库署的仓库。路了了最终却不忍心那些军械,被全部付之一炬,又自作主张的加了一条李代桃僵之计,自然离不开娘子王琉璃的帮助。

    中了迷药的武库署一众人,在一个时辰内不会醒来,也不知一个时辰能搬运走多少军械。路了了望了一眼黑沉沉的空天,心里十分的紧张。

    事情总算有惊无险的过去了,两日后,路了了等来了继任的军器监丞。

    看见来人那张笑眯眯的脸,路了了不由对李林甫大为佩服。裴徽,这位虢国夫人的宝贝儿子,皓国公主的驸马,将成为替罪羔羊。

    八月,丙辰,长安武库火,烧兵器三十七万。

    裴徽惊慌失措的找上其母虢国夫人,虢国夫人一个巴掌打了他晕头转向。命人带着裴徽回到失火现场,将他浑身上下涂满烟尘,又狠心烧伤他的头脸,这才哀嚎着拉着裴徽冲向了大明宫。

    硕鼠偷吃灯油,引发武库失火。裴徽奋不顾身,带着一阵军士扑灭大火。英勇无畏,差一点就以身殉国。

第一百三十章 命运的牵引

    雨后的夜空,分外的明亮。一闪一闪的星星,好像赵姐姐的眼睛。小猪儿痴痴的望着夜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良久,小猪儿低下了头,如果真的遇见赵姐姐,他真有勇气面对那一双美丽的眼睛么。

    当年金水镇遭遇大变,即将迎娶赵姐姐的医馆路大夫,被人刺死家中,其子路了了下落不明。没过几天,就传来天门寨山贼勾结女飞贼,谋财害命,害死了路大夫,掳走了其子路了了。小猪儿还在茫然时,就被当作女飞贼内应,给抓了起来,发配范阳充军。

    小猪儿至始至终都没辩白半句,因为他认为自己是罪有应得。当那位美丽的少女站出来,呵斥路了了他们帮助自己时,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位少女正是丢下小小一块碎银在自己碗里的人。小猪儿虽然只是一位一无所有的小乞丐,但为了守护时常给他吃食,跟观音大士一样漂亮,一样善良的赵姐姐,他可警醒着呢。

    可是没想到自己出于报恩,出于仗义,没有指认那位少女,却害得不少人家破人亡。在范阳军中与那些蛮族作战时,小猪儿总是怀着必死之心,冲锋再前。没过几年,勇猛凶悍的他,被选中成为了安禄山大人的一百家僮之一。

    整整自己的盔甲,紧紧的握住横刀,小猪儿与其他家僮亲兵一起,默默的守护在安禄山的大帐前,等待前方的消息。

    安禄山大人率所节度的三道兵共六万人,出讨契丹,以奚二千骑兵为向导。军队过平卢(今辽宁朝阳)千余里,至土护真河(今内蒙古老哈河),遇到大雨。大人命军队昼夜兼行三百多里,至契丹牙帐。

    契丹见到唐兵,十分惊骇,契丹王与手下一阵商议,已经准备派出使者投降。

    因当时大雨连绵,弓弩筋胶皆湿水松弛,不久前,大将何思德进帐拜见安禄山大说道:“吾兵虽多,远来疲弊,实不可用,不如按甲息兵以临之,不过三日,虏必降。"大人怒、欲斩之,思德请前驱效死。

    “安禄山死了!安禄山死了!” 前方突然火光冲天,传来嘈杂的乱兵呼喊。

    安禄山临危不乱,翻身上马,向身边一众军士大喊道:“安禄山在此!随我向前杀敌。”

    奚族的二千骑士,突然反叛。一为射术精湛的骑士弯弓搭箭,瞄准了马背上显眼的安禄山。

    “咻”的一箭,正中安禄山的马鞍。安禄山翻身坠马,冠暨折断,长靴失落。

    小猪儿冲上前去,背起肥胖的安禄山转身就走,一群家僮亲兵护住两人,且战且退。

    将安禄山费力的扶上一位家僮抢来的马山。安禄山嚎啕大哭,拔出战刀就要冲杀回去,以萌死志。

    “大人!我等皆可死,独独你不能死。”小猪儿死死的拉住安禄山的缰绳。

    安禄山红着眼死死的瞪了小猪儿好一阵,终于拨转马头,在二十余骑家僮的护卫下,连夜向师州方向逃走。

    天宝十年八月,北方三镇节度使安禄山大败于契丹。

    八月的月亮,分外的圆润明亮。 路了了推开窗户,洁白的月光,水银泻地一般流淌进来,在房间里撒下一片银色的清辉。

    月光如水,一种深切的思恋之情,不由自主的浮上心头。唐小七刚刚生下女儿月雅不久,王琉璃又将要临盆待产,可是他却抛下了她们,带着师叔

    李林甫的重托,秘密的向南诏进发。

    也不知那邹邹巴巴的小家伙,现在怎么样了。路了了心头微微叹了一口气,在家时还没什么感觉,这刚出门几天,就不可歇止的想念起女儿来。

    利州的风,出奇的大而猛烈,“呼呼”的将窗户吹得“啪啪”直响。

    路了了关上窗户,看了一眼依旧猫咪一样卷缩在床上的香草,心绪有些复杂,慢慢在她身边合衣躺下。

    香草的身体微不可查的颤动了一下,又望床角缩了缩。路了了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无可奈何的摇摇头。两人同睡一床,也有那么几次了,可香草的心里依旧没放下防备。

    微微的闭上眼睛,一动不动,脑子里却不停的盘算着,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香草小心翼翼的翻过身,一双明亮的眼睛,偷偷的在路了了身上注视了许久。

    “你是不是嫌弃我身子脏了,所以才一直都不碰都不碰我一下。”

    月光下的香草脸色惨白,声音细小而又忧伤。

    路了了怔了一会儿,伸出手轻轻的将香草揽入怀中,感觉到她的身体又开始微微颤抖起来。抚摸着她纤细嫩滑的背脊,心头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痛惜中带着爱怜。

    “我是你厮守一生的夫婿,只会爱惜你,又怎么会嫌弃你呢?你不要多想。”

    过了好一会儿,香草的身体才停止了颤抖,慢慢的放松下来。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路了了此行之难,更胜于青天之上。

    过绵州,进入西泸县境内。山高林莽,道路狭窄难行,让一行人变得更加小心谨慎了。天色尚明,这只伪装成商队的队伍,就不得不在一处溪水边停了下来。

    “七叔,天色如此之早,为什么就让大家停下扎营了?”路了了脸带笑容,十分客气的向这次担任向导的王七问了起来。

    王七当初虽然被路了了击败,气得吐血。但后来路了了却又离奇的成为了王家九小姐的夫婿,两人之间不大的过节,自然也就放下了。

    “这通往南诏的商路,最可怕的不是沿路检查勒索的官兵,也不是呼啸而来的盗匪,而是那一早一晚,神秘难测的瘴气。如果不小心闯了进去,我们这一对人,可都完了。”

    “人人都羡慕王家之富,可这财富,也是七叔你们这些人拿命换来的啊。”路了了望了一眼那高山峡谷,感叹的说了一句。

    王七听得心里一暖,心里对路了那最后一丝怨意,消散于无形。

    藏四面无表情,牵着辆驮马大车,准备按周六子的吩咐,将这些大车围结成一个圆阵。路了了看了他与另外一辆大车前的诸葛奉先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了藏四的身后。

    “这次南诏的事情解决后,我再给你们解药,放你们离开。”

    藏四神色复杂的看了路了了一眼,木然的摇摇头。

    “我们本就是从死囚营死理逃生的,能活下来免除罪责,担任节度使大人公子的护卫,已是万幸。现在公子出事,我们还回得去么。”

    路了了沉默了一会儿,看着藏四牵着大车从身边走过,竟突然生出一悲凉的感觉。

    心事重重

    的走回香草的马车旁,却发现坐在车辕上的离三岁,已经眯着眼,打起了瞌睡。

    这次南诏之行,李林甫不但派出了二十名身手高强,经验丰富的暗位,就连常伴左右的离三岁都安排在路了了身边。

    看着离三岁那睡得香甜的模样,路了了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小子!你就放一万个心,有我离三岁在,就没人能伤得了你车上那位女人分毫。”离三岁根本就没睁开眼睛,好像是在梦呓一般。

    路了了尴尬的笑了笑 :“我自然清楚离伯你身手不凡,只是你身边一个护卫都看不见,让小子有些担忧。”

    “嘿嘿!这些护卫要是被你轻易发现了,还能叫暗卫么。这些小子都是老夫我亲手训练出来的,可比你那些个杂鱼一般的亲兵护卫,厉害百倍。”

    离三岁得意的笑了起来,看得出来他对这些暗卫,非常的信任。

    “将军大人,将军大人!”诸葛奉先小跑着向路了了奔来,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

    “什么事?”路了了转头看着诸葛奉先。

    “将军大人你看啊,这里荒山野地的,除了将军大人你那位夫人,就没有别的女子。可刚刚一阵风次过来,我却闻到了不少女子的体香味,你说奇不奇怪。”

    诸葛奉先一边说,一边又用力的用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

    路了了一听,下意识的闻了闻,却什么也没闻到。立时一翻脸,没好气的骂了诸葛奉先一句。

    “难道你的鼻子比猎狗还灵,老远就能闻到女子的体香。”

    “其实小的鼻子特异,甚至比那淫贼南宫淼还厉害。只不过他喜欢炫耀,我比较低调而已。”诸葛奉先腰身弯得低低的,显得非常的恭顺。

    “呵呵!”路了了冷冷一笑:“你莫不是怕我们这次去南诏之后,顺带就把你这家伙给干掉。所以这才来说出你的本领,让我好留你一命是么?”

    “将军大人宅心仁厚,哪里会与我这等小兵计较。不过将军大人,小人可是真的闻到不少女子身上的味道,怕不下二三十人啊。”

    诸葛奉先一边奉承着路了了,依旧坚决的说自己鼻子没闻错。

    路了了揉揉下巴,眉头微微一皱,脸色突然大变。

    “小心戒备,这附近有人埋伏。不出意外的话,来的应该是五毒教中人。”;

    藏身在密林草丛的方格格,眼神幽怨,时不时的瞟向自己郎君苏历尘几眼。自己嫁给这位朝思暮想的大师兄,已经有好些年了,可是他从来都没碰自己一下。

    得偿所愿的方格格,突然发现,嫁给了大师兄苏历尘,并没有想象中的幸福。他像一位大哥哥,甚至一位父亲,但绝不是一位爱人。

    长大后她才从大师兄的眼中看出来,他的眼里只有那位五毒教教主,玉罗刹埃洛。玉罗刹埃洛虽然看起来永远是一副十三四岁的模样,可五毒教中,没有人胆敢挑战她半分威严。

    自己的郎君,心里喜欢的不是自己,却是自己那位亦母亦师的教主,这让她时常感到绝望。等会向溪边被包围的商队冲去,自己今天会不会死在那里。方格格的心里,突然升起这样一种怪异的感觉。

如果不曾相遇

    夕阳斜斜的悬在半空,它的光芒,已无力照耀山林沟壑。

    “七八月份蚊子多,夜里想妹睡不着,想要夜里去探妹,却怕蚊虫咬我脚。”

    “细小樱桃两人栽,龙凤同心两人裁。只要阿哥有心意,妹已坐好绣花鞋,”

    阴森的林莽中,突然响起一道道男女悠扬的山歌声。歌词词义是那样的肆意放纵,动人心魄。不过在此时此地,却让人听得心里一阵发毛。

    当年丛林中被人追杀的情形,蓦然浮现在路了了的脑海之中,让他一时间有些恍惚。下意识的握紧了秋水的剑柄,一下回过神来,脸上露出一丝奇异的微笑。

    得到师父玉罗刹的示意后,五毒教的圣女阿幼朵站起身来。轻蔑的看了山林下溪水边的车队一眼,声音清亮的大喝一声。

    “将下面那群里通南诏的无良商人,卖国的奸细,通通给我杀了!”

    山林里一下冒出无数身影,男男女女将近百人之多。这些五毒教弟子一个个神态轻松,嘻嘻哈哈的,完全没有将下面的商队放在眼里。身形飞快的在丛林中闪动,乱哄哄的就向溪边的车队冲了过去。

    “五毒教毒物厉害,千万不要他们近身!”王七脸色有些发白,嘶声对着商队的护卫喊叫起来。

    “簌簌簌”,紧张的护卫抬起弓弩,就向冲上前来的五毒教教众发射过去。

    “啊,啊!”几声惨叫声响起,五毒教弟子瞬间倒下了几个。

    这一次散乱的射击,并没有取得太好的效果。大堆的五毒教门人弟子,一窝蜂似的,嘴里怪叫声连连,恶狠狠的向车队圆阵扑来。

    商队护卫显得有些慌乱,稀稀拉拉的向冲来的敌人射击着。王七阴沉着脸,拔出了长剑。

    “突突,突突”一道道强弩的声音响起,一只只弩箭发出幽寒的光芒,几乎每一只都能带着一条五毒教弟子的性命。

    凄厉短促的惨叫,连连在五毒教弟子冲来的人群中响起,眨眼之间,就倒下了一大片。

    阿幼朵肩头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整个人被弩箭的冲击带得后退几步。忍着剧烈的疼痛,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她看了一眼身边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门人弟子,脸色惨然,已经萌生退意。

    “突突,突突”又是一阵强弩声音响起,五毒教弟子又惨叫着倒下一大片。苏历尘神色惶然的看了一眼死伤无数的门人弟子,蓦然发现商队两旁的山石后,三三两两的站立着不少身形挺拔面色冷厉武士。手中的军弩,正无情的收割着五毒教门人弟子的生命。

    “是军队,他们有军队护卫。跑啊,快跑啊!”

    苏历尘凄厉的大喊一声,不管身边的玉罗刹如何反应,拉着她转身就跑,几个起落,就消失在林荫里。

    眼看着活下来的门人弟子,个个飞一般的冲进山林,仓皇逃窜。阿幼朵忍着疼痛,快步向山林间冲去。

    “看来,你就是五毒教的头儿,那个什么玉罗刹。不

    过遇见了老夫,你就别再想逃了。”

    一位老者,意态悠闲的拦住了阿幼朵,不是离三岁那家伙,还是谁。

    阿幼朵也不答话,抬手一扬,就要打出一蓬毒雾。

    如果不是大白天,阿幼朵几乎会以为自己遇见了鬼。她的手臂刚刚微微一动,那位老者就鬼魅一般出现在她眼前。离三岁邪魅的一笑,阿幼朵颈项一痛,脖子一软就晕了过去。

    方格格傻傻的站在那里,从苏历尘丢下她,自顾带着教主玉罗刹逃走,她的脑海里就一片空白。她看不见满地血淋淋的尸体,听不见受伤门人弟子的哀嚎。一只弩箭发出夺命的啸声,直直射向她的胸口,她都恍然不觉。

    一道身影,间不容发的出现在方格格的身旁。方格格只觉得身体一轻,整个人就被抱起来,眨眼之间,就消失在山林之中。

    夕阳沉入山脊,月亮隐身于云层,仿佛都不忍去看,山谷中溪水旁的惨景。

    山林间不知从何时起,浮起一层浓浓的白雾,看上去妖娆美丽,奇诡难测。

    王七吩咐一众护卫,将受伤的的五毒教弟子抬进车阵,简单的救治一下就看守起来。那一地的尸体,暂时却没有精力的收敛。

    “姑爷呢?”王七这才想起,五毒教弟子冲杀前来时,一直守护在香草公主车边的路了了,不知什么时候起,就没了踪影。

    周六子茫然的四下望了一望,无奈的对王七摇了摇头。

    “姑爷他不会出什么事吧?要是他出了事,我该怎么向小姐交代啊!”王七脸色大变,焦急的看着周六子。

    “以少爷的本事,很少有人能伤得了他。他本身又在五毒教呆了一年有余,对五毒教的行事手段非常的了解,我想他不会出什么事情的。就是担心他一时冲动,前去追击那些逃走的重要人物去了。”

    周六子神色不定,显然也拿不准路了了到底去了哪里。

    “我说你们两个小子就别担心了,我亲眼看见那小子抱起一位漂亮的小娘子溜进了山林,说不定现在正在哪里风流快活呢。明天一早,那小子肯定会回来,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离三岁神出鬼没的出现在两人的身旁,脸上笑得很是**。

    王七与周六子两人脸色一黑,顿时说不出话来。

    溪水上游一处案边,路了了捡来不少枯枝生起了一堆篝火。坐在篝火边的方格格依旧呆呆傻傻,望着红红的火苗不发一言。

    路了了怔怔的望着那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心绪茫然。当看见五毒教人群中,方格格那孤单无助的身影,他的心就不可歇止,剧烈的跳动起来。 眼看她面临危险,身体不受控制的飞扑过去,带着她远离险境。而现在,他却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面对。

    这是他年少第一眼,就懵懂的喜欢上了的女人。这是嘴里大喊一声:“淫贼受死”杀死了他父亲的女人。这是掳走他将他当成药奴的女人,这也却是他路了了第一个女人。

    火堆上的枯枝“啪啪”的响着,坐在火

    堆边的两人,却沉默的像是一双木偶。

    “大师兄走了,他丢下我,就带着教主走了。呵呵,路了了那小贼也走了,那天夜里他明明答应我,一辈子都会在我身边,乖乖的当我的药童的。可一转眼,就跑得无影无踪。”

    方格格双眼无神,看着跳跃的火苗,就像是梦呓一般。

    “我没走,我不是在你身边么。”如同鬼差神使一般,路了了就自然而然的接了一句。

    方格格身体一颤,就像是突然受了什么惊吓一把,转过头,愣愣的看着路了了。

    “路了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路了了张张嘴,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路了了,你这恶狗东西,你居然偷走我五十两银子。”方格格突然想起了这么一件重要的事情,恨恨的瞪着路了了。接着就扑上前来,在他胸口拼命的敲打着。

    路了了顿时脑海一片空白,无言的看着方格格在自己胸口“砰砰”敲个不停。

    “叫你这狗东西偷我的银子跑了,叫你这狗东西偷我的银子跑!”方格格一边用力的捶打着路了了的胸口,一边“哇”的一声痛哭起来。

    路了了一把抱紧方格格,就在她那一张梨花带雨的脸上吻了起来。吻得那样猛烈,像是要将方格格一口给吞下去一般。

    两张柔软的嘴唇结合在一起时,方格格捶打的动作,已经变成了撕扯。

    翻滚在火堆旁的两人,就像是一对凶猛的野兽,在激烈的撕咬扑腾,时不时发出低沉的咆哮。

    当雌兽发出一声悠远回肠的哀鸣,认命的任由雄兽在身上肆意妄为。雄兽一次又一次冲锋后,终于身体一软,匍匐在雌兽的身体上。

    经过一夜的修生养息,朝阳披着美丽的红霞,又意气风发的在天边升起。

    方格格穿好有些破破烂烂的衣物,失神的望着身边躺着的路了了。

    “我已经嫁人了,不管大师兄是不是丢下我跑了,我总是他的娘子。”方格格语气幽幽,身体却依旧紧挨着路了了。

    “我爹死了,就死在你那一剑之下。”路了了紧闭双眼,回避着方格格的眼神。

    方格格身体一僵,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下,在苍白的脸上缓缓滑落。

    两人就这样僵硬的沉默了许久,方格格艰难的站起身来,一步一步的离开了路了了,她的背影是那样的孤单,那样的落寞。

    “如果当初我们就不曾相遇,你说多好。”方格格空洞的声音,轻飘飘的传入路了了的耳中。

    路了了的心针扎一般,剧烈的痛起来。紧闭的双眼,涌出了一滴泪水。

    回到车队的路了了,脸色阴沉的像暴雨前的天空,让所有想去问询的人,都沉默的逼山了嘴。

    将三十多具五毒教弟子的尸体挖坑埋葬后,带着二十多名受伤的俘虏,车队又开始向南诏的方向进发。路了了时不时回头望向五毒教方向一眼,心里空落落的,仿佛年少时候的梦,就此离自己远去。

第一百三十二章 战争之殇

    八月的天空,蔚蓝纯净。洁白的雪峰在远方的天空下清晰可见,那传说中居住着神人的地方,圣洁而又美丽,俗世的凡人,却不可企及。

    一只绿色的蜻蜓,在低矮的花丛中快速的飞行着,悠然的在一朵紫红色的野花上停了下来。一张用蛛丝制成的网兜当头盖下,蜻蜓翅膀扑腾了几下。一只脏兮兮的小手灵巧的抓起蜻蜓,顺手丢进了袋子。

    “无花大师,我今天抓了二十几只蜻蜓。这东西烤着吃可香了,到时候我分给你几只啊。”

    捉蜻蜓的孩子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乖巧的望着坐在草地上的无花和尚。

    无花收回痴痴望着远方雪峰的目光,摸摸那孩子的小脑袋,心里泛起一阵苦涩的滋味。百花谷已经收养了五百多个孤儿,还有自己收留的近百位受伤的大唐军士,这粮食早就不够吃了。

    如果不是离山谷几里地的地方,有一座大湖可以打鱼,让大家勉强能够裹腹,说不定山谷中的营地,已经开始饿死人了。

    到哪里才能找到粮食呢?无花抬手在光光的头颅上不停的挠着,却始终没想出办法来。

    “无花大师!无花大师!”十多个半大的少年急匆匆的向无花和尚跑来。

    “西泸县方向过来一队商队,长长的一溜,怕是不下四十辆驮马大车。二狗子眼尖,发现道路上有遗落的稻米。”

    领头的孩子气踹嘘嘘,指着远处商道的方向。

    无花和尚一下站起身来,带着一帮孩子冲回了百花谷。

    大唐军队西洱河大败之后,西泸县一下变得紧张起来,对来往的行人商旅盘查的非常严密。王七带着商队,远远的绕开了西泸县城。多耗费了一日的时间,这才又回到通往南诏大和城的商路上。

    无精打采的路了了,骑在大黑的身上,有一搭没一搭的,与驾车的离三岁闲聊着。突然间,缓慢前行的车队停了下来。

    “前面的道路被人阻拦住了,这事,还得少爷你亲自前去处理才行。”

    周六子策马从前方奔了过来,面色显得怪异。

    路了了惊诧的看了周六子一眼,一夹马腹就向前冲去。

    无花和尚雪白的僧衣已经变得发黄了,那张曾经让路了了妒忌的漂亮面孔,变得粗糙了许多,只是那副悲天怜人的神情,依旧让路了了厌烦。

    看了一眼静坐在道路中央的无花和尚,他身后黑压压一群跪着的孩子,路了了苦笑不已。

    “无花!你这是什么意思?”

    “无他,只是想向路施主求 购些粮食,救救这些可怜孩子的性命。”静坐的无花抬起头,看见对方居然是路了了,愣了一下,就面无表情的将两只装满铜钱的袋子,放在了路了了的面前。

    “无花小和尚,你可真是可以啊,用我给你的钱,来买我的粮食。”路了了感到一阵气结,恼怒的手指无花和尚。

    无花和尚恍然大悟一般,抓回装满铜钱的袋子站起身来,转头望着黑压压一群跪着的孩子。

    “我佛慈悲,不忍让你等在战乱中流离失所,孤苦无依的孩子们饿死,特意安排以前出资救助你等的路大善人出现在我们面前。路大善人一行带来了不少的粮食,你们不用在忍饥挨饿了。”

    了了愕然的望着无花和尚这个佛棍,他这一行是带上了不少的粮食。可这些粮食,是他准备向战争后的南诏王阁罗凤表示诚意的。到这无花和尚的嘴里,却变成了佛祖慈悲,让他来救助这些战争中失去家园亲人的孩子了。

    “多谢路大善人的救命之恩,佛祖会保佑你的!”

    这些孩子齐刷刷的向路了了磕起头来,嘴里还乱七八糟的喊了起来。

    路了了看了一眼这些服饰各异,西南边荒各个种族都有的孩子们,一阵心酸,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分十车粮食给他们。”路了了语气干涩,对身边的周六子挥了挥手。

    周六子无声的笑了,点了几个人跟随他前去,将满满十辆装满粮食的大车给牵引出来。

    藏四牵着一辆大车,眼神发亮,时不时的盯上不远处的路了了一眼,遗憾的摇了摇头。

    “周兄弟,慈不掌兵,你家这位将军大人的心,还是太软了一些。”

    正在指挥的周六子转头看向藏四:“如果能做到铁一般的心肠,对这些孩子们见死不救,少爷也就不是少爷了。”

    “他虽然心软,跟战场上那些铁血将军差的太远。不过这样的将军,我藏四愿意为他效死。”

    藏四挺立了一下腰身,牵着驮马大车前行而去。

    “姐夫深明大义,宅心仁厚。你次番义举活人无数,自然会有福泽后报。此地离我们的居出百花谷不远,就请你移步前去做客歇息一日,让我也一敬微薄谢意如何。”

    无花双手合什,对路了了躬身行了一礼。

    “呸!”路了了没好气的吐了一口唾沫:“粮食到手,我这路大善人就变成姐夫了。我是想去看看落落妹妹与我那侄儿的近况,才不稀罕你什么谢意。”

    车队离开商道,在一处隐蔽的山林里扎营停下。留下一队看守的护卫,路了了就带着为数不多的暗卫以及周六子,跟随无花和尚,走进了丛林。

    来到这处被山林掩映的小山谷,路了了并没有看见百花争奇斗艳的美丽景象。不大的几块平地,被开垦成了农田。依山的斜坡上,挖出了不少土窝子,里面胡乱塞进一些枯枝野草,就成了这些孩子们遮风避雨的住处。山壁边,倒是搭建了几座简易的茅棚,看着让人很是心酸。

    “你让落落妹妹和那一岁多大的孩子,就跟着你住这样的地方?”路了了瞪着脸色平静的无花和尚。

    “这百花谷虽然简陋,对于这些孩子们来说,已经是人间天堂。我既然悟出自己的道,尽自己的力量来普度众生。她们两作为我的家人,自然也会跟随于我。你眼里的苦,对我们来说,反而是一种乐。”

    无花的目光在山谷里扫视一番,脸色平静而又满足。

    “你这花和尚,倒是比庙里那些吃斋念佛的家伙好多了。落落妹妹她们母子呢,带我去看看她们。”

    路了了赞赏的拍了无花和尚一巴掌,目光四处搜寻着落落的身影。

    “那里。”无花和尚指了指不远处的一间茅棚。

    路了了兴奋的冲了过去,嘴里还激动的大叫着:“落落妹妹,落落小尼姑!你了了哥哥来看你啦。”

    没有听到落落的回

    应,路了了飞快的冲进茅棚。出现在他眼前的景象,让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不大的茅棚里,竟然满满的躺下了十余位伤势严重的大唐军士。包扎伤口的布料乌黑斑斑,烦人的苍蝇“嗡嗡”的叫着,在棚子里飞来飞去,时不时就叮在那血渍斑斑的伤口上。

    落落背上背着一位一岁多的婴儿,正在专心致志的帮一位年轻的军士清洗着伤口。那专注的神情,散发出一种圣洁的光辉,看上去惊人的美丽。

    几乎所有年轻军士的目光,都汇集在落落的脸上,冲满了敬爱,没一丝亵渎。大喊大叫的路了了,没人去看上他一眼。

    一位年纪稍大的军士终于收回落落脸上的目光,转头平静的望着路了了,不发一言。

    “这里距西泸县城并不远,难道就没有人来搜寻你们这些受伤的军士么?”路了了望着这位军士,语气干干的问道。

    那位军士木然的望着路了了:“这里有些受伤的军士,根本就是逃往我大唐土地,被自己的军队射伤的。我们这些战败的将士,已经被大唐给抛弃了。”

    看来那鲜于仲通为了避免战败的消息传了出去,不但封锁了通往京城长安的道路,连战场的溃兵,都不允许他们逃回去。路了了心中怒火燃烧,更加坚定了前往南诏,完成使命的信心。

    “你等先安心养伤,或许不久之后,你们就能安然的回到家乡。”路了了心里苦涩,轻言安慰了一句。

    那位军士脸上讥讽的一笑,慢慢转过头去。

    “了了哥哥,你怎么来啦?我忙着帮这位军士小兄弟清洗伤口,都没注意到。”落落突然转过头来,神色显得十分疲惫。

    “这些伤势光是清洗,是没多大用的,需要用药才能好转起来。”路了了看了一眼那位士兵发白的山口,摇了摇头。

    “可是,我们这里没有哪些医治伤口的药物啊。”落落无可奈何的摇摇头,看着那发白的伤口,显得很是无助。

    “去将我们准备的伤药带过来,王家护卫身上常备的伤药一并全给我收缴过来。他们这些人的伤势,已经不能在拖延了。”路了了没有回头,但他知道周六子一定会将此事办好。

    “了了哥哥,你怎么会来到这里啊。小七姐姐生了么,是男孩还是女孩啊?”落落睁大眼睛,好奇的望着路了了。

    “呃!”路了了被落落凌乱的问题给问得张口结舌:“你小七姐姐生了,是一位女儿。我不是专程来这里看望你们的。而是前往南诏的路上,正巧遇见了无花,这才来到了这里。”

    “唉!”落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当初佛前上香的时候,我就劝她多施舍一些功德钱,小七姐姐就是不听,偏偏丢了十个铜子了事。”

    落落话中的未尽之意,让路了了很是无语。

    “其实生个女儿也没什么,我也挺喜欢的。”

    “我大唐正在与南诏国交战,这位公子你去那南诏国做什么?”那位年纪偏大的军士费力的挺起身子,目光警惕的瞪着路了了。

    “我去南诏啊,是为了阻止这场战争继续下去的。”路了了掏出自己的官牌,在那位军士面前晃了晃。

第一百三十三章 元贞夫人

    勃弄川一带的气候诡异难测,一山分四季,十里不同天。在山路上还没行走多久,晴空万里的天空转瞬就变得阴云密布,稀里哗啦的的下起雨来,温暖的气候也变得阴寒潮湿。

    离开无花和尚他们隐藏的山谷不过三日,车队中就有不少人生起病来。

    远处的丛林中,灿烂如同云霞的雾气唉雨后泛起,仿佛美丽的仙子在翩然起舞。

    “黄梅瘴!大家快喝几口烈酒,速速下山。”王七脸色突变,对着众人大声喊了起来。

    车队加快了速度,没有行进多长时间,道路上已经弥漫着一层淡淡的白雾。

    “快快!”王七连声催促着车队加快速度,脸色非常的难看。

    “小小的白雾瘴而已,用得着害怕成这个样子么?”阿幼朵与一些受伤的五毒教弟子,跟随在车队的中间,被十多位手持强弩的暗卫看得死死的。看见众人有些惊慌的样子,瘪瘪嘴,嘀咕了一句。

    “这么说,你不怕这些瘴气之毒,是么?”耳尖的路了了转过头来,似笑非笑的盯着阿幼朵。

    阿幼朵娇媚的向路了了一笑:“你这位小哥儿看着怎么有些眼熟,我们以前见过么?我告诉你啊,我五毒教弟子时常服用薏苡仁,哪里会害怕这白雾瘴。要不,等会下山,姐姐帮你们配制一些解药,服用后保管你们以后不会再害怕这些瘴毒。”

    也不知这阿幼朵是怎么回事,五年多的时间过去了,岁月仿佛就没在她身上留下什么痕迹,依旧是十七八岁左右,艳丽娇俏的模样。

    “你这五毒教圣蝎使配制的药物,我们万万不敢服用。”路了了语气揶揄的说了一句,就转过了头去。

    “咦!”阿幼朵若有所思的看着路了了:“姐姐我几年前就不是五圣使中的圣蝎使了,而是要继承五毒教教主之位的圣女,你到底是谁,怎么知道我曾经是圣蝎使呢?”

    “我当初不过是一位小小的药奴,你这位高高在上的阿幼朵,教主的嫡传弟子,哪里会记得我。”路了了心里嘀咕了一句,摸摸自己的鼻子,没有回答阿幼朵的问话。

    车队刚刚转过一道山口,就发现几株大树横倒在路中,拦住了去路。十几位腰悬长刀,张弓搭箭的汉子,瞄准了车队中的护卫。

    几位王家的护卫下意识的抬起弩机,与这些汉子对峙起来。

    这些皮肤黝黑身材健壮的汉子半步不退,反而将手指弯曲在嘴里,大声的吹起了口哨。

    道路的两旁的密林草丛中,突然站起密密麻麻的人来。有的手里拿着木制的猎弓,有的那着木棍铁锄,目光着带着仇恨,死死的盯着路了了他们这一行人。

    “你们唐人无端攻入我南诏国,杀我人民毁我村寨。这条商路早就没了商队往来,你们这一只商队,莫不是那唐人的奸细?”

    站在道路中央一位精壮的中年汉子,对着车队大声喊了起来。

    “是白蛮族的朋友么?我是四海商会的王七,常年行走在这条商路。想当初,我可是与你族白蛮王凤栖梧喝过酒的朋友、大家放下武器,有话好说啊。”

    王七急冲冲的走上前来,满脸带笑。

    “什么狗屁的朋友!你们这些唐人当面一起喝酒,称兄

    道弟,转过头就能拔出刀子。我族蛮王,就是伤在你们这些无耻的唐人手上,到现在都还不能起身。”

    那汉子望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依旧没放下武器的意思。

    路了了看了一眼围住车队的几百名白蛮族族人,摇摇头苦笑一下。这几百名白蛮族人,绝大多数都是妇女和一些老人。真要是冲突起来,多半还不是自己这边六十多人的对手。

    “不要误会,不要误会啊!想我四海商会行走这条商道也有近十年了,何曾做过对朋友不义之事。我等此番前来,只是想探一探商路,可不是什么奸细。如果不信,你可以让主事之人前来与我商谈。”

    王七急忙不停的摆手,示意对方放下武器。

    “你们带来的是什么货物?”白蛮族人群中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站了出来。

    “粮食,几乎都是粮食,没其他的货物。”王七脸上堆满了笑容,指了指身后的一排大车。

    “粮食么?我白蛮族全要了。”老者一听是粮食,颤巍巍的就向车队走了过来。

    “阿伯!”拦在路中央的中年汉子着急的大喊起来。

    老者轻飘飘的对着中年汉子摆摆手:“乌贵!我刀白山只知道,要是在没有粮食,我白蛮族就要饿死人了。你要是不服,就将他们带到夫人的面前,让她来做主吧。”

    中年汉子乌贵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示意身边为数不多的年轻汉子搬开了树木,让出道来。几百人一起,押送着车队走下山去。

    下山走在平坝之中,天气又变得热了起来。道路两边的田地里,稀稀拉拉的种上了禾苗,迎风不停的摇晃着。它们是这一带居住着白蛮族人的希望。

    这些战争中侥幸活下来的白蛮人,一边警惕的注视着车队中的唐人,贪婪的目光时不时在装满粮食的大车山停留。

    来到一处三面环山,溪流密布古树林立的山谷,几十位全副武装的白蛮族侍卫,一下拦住了这大队的人马。

    “这里是我南诏国元贞夫人居住之地,你等聚众前来,有何图谋!”一位首领模样的年轻人,“锵”的一声拔出了长刀。

    “我等在山路上个拦截了一队大唐而来的商队,他们带来了无数的粮食。乌贵担心他们是大唐的奸细,所以大家前来,想让夫人做主。”

    老者刀白山颤巍巍的走出来,恭恭敬敬的对那位侍卫首领行了一礼。

    “如果你们认为他们是奸细,杀了就是。如果不是奸细,就拿些东西与他们交换粮食。去去去!这些小事就不要来麻烦夫人了。”

    侍卫首领很不耐烦的挥挥手。

    “这等非常时期,还胆敢前来我南诏的商队,莫不是四海商会的商队么?”侍卫群中,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一位神态恬静,衣着艳丽的美丽妇人就走将出来。

    “凤瑶姐姐!”路了了一看见那位美丽的妇人,心情激荡,不管不顾的就冲了上去。

    “什么人?站住!”侍卫首领长刀直指路了了。其余的侍卫,有的搭箭,有的挥刀,只待首领一声令下,就向路了了发起攻击。

    凤瑶捋了一下头发,皱眉打量了冲上来的路了了两眼。突然眉头舒展,嫣然一笑。

    “原来是路

    了了你这小鬼,长这么大,姐姐差点就没能认出你来了。”

    “我可是一眼就认出凤瑶姐姐你来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可是一点儿都没变。”路了了开心的笑了起来。

    “你啊!这张嘴还是这么甜。可有被你骗去不少女孩儿啊。”凤瑶摇摇头,用手在路了了额头点了点。转头对那些如临大敌的侍卫温柔一笑。

    “收起你们的武器,这是我多年前认的一位弟弟。本以为此生再无相见的机会,没想到他居然来到了这里。”

    “呦!想不到我五圣教的玉蟾使凤瑶,现在变得这样的威风。看来为了荣华富贵和权势,我圣教圣女不得嫁人的祖训,都可以舍弃的。”

    阿幼朵在人群中探出身来,面带讥讽的看着凤瑶。

    “阿幼朵,你怎么也来到了这里?”对于阿幼朵的讥讽,凤瑶显得毫不在意,反而惊讶的反问起她来。

    “她啊!,是被我俘虏抓来的。”路了了抢在阿幼朵的前面,骄傲的扬起头。

    阿幼朵瘪瘪嘴:“我是说看着有些眼熟,原来是方格格那蠢丫头逃走的药奴啊。不过姐姐我可是要感谢你的哦。如果不是你,这圣教圣女的身份,还落不到我的头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凤瑶有些糊涂的看着两人。

    “你这五毒教的圣女很了不起么?不说是你,就连你们那位教主玉罗刹遇见我,都要仓皇逃窜。你这傀儡一般的圣女,又算得了什么。”

    路了了冷冷的看着阿幼朵,显得无比的轻视。

    “你!…”阿幼朵指着路了了说不出话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旁的凤瑶有些恼了。

    “嘿嘿!”路了了舔着脸对着凤瑶一笑:“既然凤瑶姐姐是此地的主人,要不先带我们前去安顿下来,我再慢慢告诉你如何。”

    路了了完全没有想到,凤瑶居住的这一片美丽的山谷中,居然还有着一眼温泉。舒畅的在温泉中泡上一阵,多日来的披风好像一扫而空。

    换上清爽的新衣,路了了被人带去了凤瑶居住的阁楼。

    凤瑶面色复杂的看了了路了了一眼:“想不到,你居然将香草公主给娶了。她娘亲香花夫人为了她的事,天天向大王哭闹,被大王一怒之下关在了冷宫。你此番带着香草归来,还真有些麻烦。”

    路了了美滋滋的品了一口香茶,抬头望向忧心忡忡的凤瑶。

    “我此行的事有些复杂,等会我会详细与姐姐你分说。不过姐姐你不是嫁与了那南诏王阁罗凤,深受宠爱的么,怎么又会独自一人居住在这一处山谷。”

    凤瑶神色黯然的摇摇头:“当初我受了那恶贼张虔陀的侮辱,大王救我回来后就对我弃之敝履。如果不是我白蛮族是大和城一带势力庞大,我的下场可能要比那香花夫人还要凄惨。

    后来剑南节度使鲜于仲通领兵攻入南诏,我白蛮族损失惨重,族内的男子战死七成。大王见我族势力大损,就将我送回了勃弄川,又迎娶了乌蛮王的女儿为新夫人,宠爱得无以复加。

    不过这样也好,在这里,我反而要比那王宫大院快活得多。”

第一百三十四章 血书

    凤瑶脸上的黯然之色一闪而逝,端起茶饮了一小口,又恢复了那副恬静,与世无争的模样。看着低头不语的路了了,微微一笑。

    “了了,你告诉凤瑶姐姐,你们这商队来南诏,真的是来行商的么?”;

    路了了摇了摇头,目光定定的望着凤瑶:“我想见南诏王阁罗凤,凤瑶姐姐你能帮我么?”

    “这非常时期,大王哪里是那么好见的。别说你什么身份都没有,就是我,想见他一面都难。对了,你想见大王的目的是什么?”

    凤瑶皱着眉头,显得有些为难,却没有一口回绝。

    “我来的目的,一是想说服南诏王不要弃唐投靠吐蕃,二来是要拿到证据,揭穿那剑南节度使鲜于仲通的谎言。大唐军队明明在西洱河被南诏大败,几乎全军覆没。可他报与京城的战况,却是大胜。”

    路了了心里沉甸甸的,感觉很是压抑。

    “呵呵!”凤瑶笑着摇摇头:“了了啊,你还不知道吧。当初鲜于仲通大军逼境,大王三番五次派出使者谢罪。表示愿意并请还天宝九年所俘掠唐之人物,并修复云南(今云南祥云)城仍归于唐。并说:现在吐蕃大兵压境,如果不许,我将归依吐蕃,则南诏就非唐所有。

    可那鲜于仲通呢,不但不答应大王的请降,还将南诏的使者给囚禁起来。西洱河一战,唐军大败。现在你觉得大王会听你这无名小卒的话么?”

    “凤瑶姐姐啊!你不觉得这场战争除了让两国人民无端受累,将士白白伤亡,根本就没什么意义么?你就帮帮我,然我见那南诏王一面,行么?”

    路了了神色激动,望向凤瑶的目光中,充满了乞求。

    “你是代表大唐皇帝圣人来的么,你的文牒和使节节符呢?拿出来我看看。”凤瑶向路了了伸出了手。

    “我不是代表大唐皇帝圣人而来,没有文牒和节符。不过,我却带来了一封大唐宰相李林甫写给南诏王的一封密信。凤瑶姐姐啊!与南诏国的这一场战争,根本就是那大唐皇帝圣人的意愿,你觉得他会派出使臣,停止这一场战争么?

    现在大唐那边广招河南河北之兵,准备挥师二十万再击南诏。不管大唐南诏谁胜谁败,双方都承受不起。宰相李林甫大人想要阻止这下一场战争,这才让我带来密信送与南诏王。凤瑶姐姐啊,你一定要帮我,让我与南诏王会上一面。”

    “大唐准备再派二十万大军攻击南诏?”凤瑶脸色发白,一下坐不住了。站起身来。

    路了了无言的点了点头。

    凤瑶无力的坐回椅子上,痛苦的摇了摇头。

    “晚了啊!南诏军队西洱河大胜唐军之后,大王为了平息南诏军民之愤怒,将大唐战死的将士尸体筑起了一道京观,背唐而北臣于吐蕃。现在吐蕃的使臣正在那大和城,封大王的赞普。授予金印,号为东帝。你们这一行人如果现在前往大和城,根本就是死路一条。”

    路了了一脸绝望的看着凤瑶:“凤瑶姐姐,我们一起再想想,总会有办法的。”

    “难道你以为我不想阻止这场战争么?每一次大唐攻击南诏,我白蛮族受损最为严重。家园被毁,男丁站死,妇孺老少流离失所。但现在大王重视的是那乌蛮族,我在他面前,跟本就说不上话了。”

    凤瑶脸色惨然,无力的

    垂下了头。

    “凤瑶姐姐你先不要急,等我拿到鲜于仲通战败的证据,送回宰相李大人的手中,我想,他会有办法阻止大唐再次兴兵进犯南诏的。”

    路了了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做好这第二件事。至于能不能将密信送到南诏王阁罗凤的手中,只能相机行事了。

    “就在这白棋谷中,我收留了六百多中了瘴气之毒的大唐军士,在慢慢的帮他们医治。不知道这些军士,能不能帮上你的忙。”

    凤瑶抬起头,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凤瑶姐姐你依旧是这么菩萨心肠,连这些毁你族人家园,杀死他们亲人的大唐军士都要收留医治。这份宽广的胸怀,让小弟万分佩服。”路了了充满敬意的看着凤瑶,仿佛她的身上笼罩着一层圣洁的光辉。

    “唐人,南诏人,以前不就像是一家人么。虽然这些大唐军士给我的族人和家乡带来了巨大的伤害,但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就这样死去。”

    凤瑶挥挥手,仿佛自己所做的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

    夜深了,凤瑶居住的这一处山谷又变的有些寒冷起来。路了了心事重重,翻来覆去就是难以入眠。躺在身边的香草公主小猫咪一样,身子向路了了的怀中拱了拱。一双美丽的眼睛,亮晶晶的盯着路了了。

    “香草,你说你父王得知你回了南诏,会抽空看上你一眼,顺便看看我这驸马是什么样的么?”路了了将怀中的香草公主抱紧了一点,带着一点点的希望问道。

    香草的脸色变得暗淡起来,无言的摇了摇头。

    路了了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自己之所以敢一头闯进南诏,不就是仗着有凤瑶姐姐与香草公主这两位依持么。没想到这人还没到南诏国大和城,一位南诏王的夫人,一位南诏王的女儿,都依靠不上了。看来只有先去看看那些受伤的大唐将士,再另外想办法了。

    白棋谷的深处,凤瑶收留的大唐伤兵被隔离了起来。一是怕瘴气之毒传染,而是怕那些仇恨大唐军士的族人,引人来对他们报复。

    这瘴气之毒让人病倒是非常之快,可要治疗起来,却非常的不容易。凤瑶一边让他们喝下薏苡仁熬制的汤药,一边用苍木熏烤他们的身体。三个多月过去了,这些大唐军士虽然没有人再死去,但身体却依然十分虚弱。

    路了了在凤瑶的陪同下,来到了这隔离的山谷深处。看着一个个精神萎靡,双眼无神的大唐军士,心里五味成杂,难受之极。

    除了那些病情严重,依旧不能起身的大唐军士,其余能走动之人,都被凤瑶吩咐侍卫去召集了起来,黑压压的一片,站在了路了了与凤瑶的面前。

    路了了目光在这些大唐军士身上扫视了一番,默默的掏出身上的军牌,在他们面前晃了晃。

    “我叫路了了,大唐北衙禁军左右英武军旗下一名司介。我出现在你们的面前不为别的,只为揭穿那抛弃你们的剑南节度使鲜于仲通无耻谎言。将他西洱河打败,独自逃生的事实,呈于我皇圣人的面前。然后有一天,能让你们回到家乡。现在,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我们不过是一些小小的军卒,圣人与那些朝中大臣怎么会相信我等之言。那无耻的鲜于仲通为了不让战败消息传了回去,大肆射杀溃逃的军士。我们回不去了,也帮不上你。”

    军士人群中有人大喊起来,顿时引得这些军士七嘴八舌,乱哄哄的闹成一团,更有的军士,还低声缀泣起来。

    路了了

    从怀中掏出一张白布,迎风展了起来。

    “血书!用你们的鲜血,写下你们的名字和所属军队。我就不信,在这鲜血淋漓的血书面前,我大唐圣人陛下,还能熟视无睹。就算他能视而不见,可长安满城的百姓能视而不见么!”

    “这东西有用么?”一位靠前的军士喃喃的问道。

    “我路了了向你们保证,我就是拼着一切,也要高举着这份血书,从长安城门直至那平康坊的宰相府,让满城百姓看一看,让那位宰相李林甫李大人看一看,我大唐军士是如何血染沙场的。”

    路了了将那张白布高高举起,飘扬起来。

    “签!我们签名。不会写名字,就给劳资按一个血手印上去。”一位军官模样的中年汉子,大声喊了去来。

    离三岁笑眯眯的看着路了摊开白布,让那些大唐军士踊跃前来割破手指,签上名字。转头对身后的几名暗卫说道。

    “看来,相爷是没看错人的,我想这小子,准能把这一趟差事给办成的。”

    “这位将军大人,我有重要的情况禀报。”一位年轻的军士小心翼翼的望了望四周,低声对路了了说道。

    路了了示意周六子帮忙看着签名的军士,将这位汇报的军士带到了一旁。

    “小人名叫王小天,本是先锋大将军王天运的亲兵。王将军为了让中军后军撤离,死战不退。后来都说王天运将军受重伤后,英勇战死。可事实上,王天运将军受伤后,被旅帅段小盒带人拼死救走,逃进了巍山的丛林之中,失去了消息。

    我因为中了那瘴气之毒,不能跟上队伍,被这位好心的夫人救了下来。只是不知道逃进巍上的王将军与段小盒他们到底怎么样了。如果路将军你能得到王天运将军的支持,我想那鲜于仲通狗贼,再怎么隐瞒战败的消息,也是瞒不住的。”

    这位名叫王小天的小兵,望着路了了的目光充满了期翼。

    “你是希望我能派人前去巍山,打探王天运将军的情况么?”路了了目光烁烁的看着王小天。

    王小天的小心思被路了了揭穿,一下变得激动起来。

    “王天运将军是为了大家才死战不退,那鲜于仲通狗贼逃了还稳稳的坐在剑南节度使的位置上。可王天运将军与段小盒旅帅他们,却消失在巍山的丛林中下落不明。这太没天理了,我王小天不服。”

    路了了拍了怕王小天的肩膀。

    “好!我就亲自去那巍山一趟,一定要找出王天运将军他们的下落,你就安心在这里养伤好了。”

    王小天双目含泪,挺立身体,给路了了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次日凌晨,路了了带着周六子与一位暗卫,在一位白蛮族侍卫的带领下,准备向巍山一行。

    “十人入巍山,九人命难返。那巍山多雨潮湿,瘴气密布,就算本地人都不敢轻易乱闯。了了弟弟,你真的要去么?”

    凤瑶一手拿着准备的药物,忧心忡忡,再一次问道。

    “凤瑶姐姐你就放心吧,想当初我在五圣教中了多少次毒都没事。这小小的瘴气之毒,还难不倒我。听那位军士王小天所言,巍山之中逃进去可有数千大唐将士。我既然来了,不进去找找他们,我过不过心里这一关。”

    路了了笑眯眯的看着凤瑶,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第一百三十五章 血书可以乱留

    巍山,本是蒙舍诏的祖地,南诏王皮逻阁一统六诏之后,建都大和城,蒙舍诏族人就逐渐迁移了过去。除了于图山城这块盆地,东部群山,西部峡谷都几乎没了什么人烟。

    胡子拉碴蓬头垢面的段小盒,如果不是身上还穿着大唐将帅特制的明光铠,看上去几乎与一位乞丐差不了多少。

    此时他站在于图城不远的山林中,嘴里嚼着一张树叶,眼神澄亮的注视着眼前的山城,心里不停的盘算着。

    聚合了两千多名溃逃的散兵,逃进了瘴气密布的巍宝山中,伤重不支,中毒病死不下五百余人。带着剩下的一千七百余人,在巍宝山,大雀山,龙山一带流窜,劫掠了一些村寨,勉强支撑了三个多月。

    驮马吃完吃战马,粮食吃完吃树皮草根,这一只残留在南诏境内的大唐军队,再也难以支撑下去了。

    冒险攻打这座于图山城,攻下来兄弟们还有机会活命,攻不下来,就只有死路一条。只是这座于图山城城高垒深,地势险要,没有攻城武器的他们,想要攻下这座山城来,很是困难。

    离这做于图山城不到三十里地,就是白蛮族的勃弄川,这些守城的南诏士兵只要坚守几个时辰,就会等来白蛮族的援兵。想要强攻,怕是不行了。

    段小盒的嘴里苦涩无比,“呸”的一口将树叶连着唾沫吐了出去。怔怔的望着东方大唐的方向,他的心里变得沉重无比。

    王天运将军临死之前死死的抓住自己的手,要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将这些兄弟活着带回大唐。可是现在,别说是回大唐了,这些军中兄弟,连活着都难。

    “旅帅!那于图山城中出来四骑,向我们的方向过来了。”段小盒附近的一位军士走过来,指着山路上四骑人影,小声向段小盒汇报。

    “娘的,这些南蛮子不是打算让我们在东边荒山中自生自灭么,怎么又排出探子侦骑来了,走过去看看。”

    段小盒嘴里嘟哝着骂了一句,向四周的手下挥了挥手。

    有凤瑶的侍卫带路,路了了一行人倒是轻松的进入了于图山城。有大唐溃兵数千人逃进了巍宝山一带,这于图山城就需要白蛮族的协防,守兵自然对凤瑶这位元贞夫人的手下,很是客气。

    在城里,通过那位侍卫凤辉影倒是打探了不少关于这一只溃军的消息。不少被他们劫掠过的村寨,拖家带口背井离乡,逃难到了于图山城。看来这一只军队,应该还在那东部山林苟存。

    在于图山城歇息一阵后,路了了等人也不过久停留,出城直奔东边巍宝山而去。

    四位马上的骑士越来越近,身上的衣饰却是白蛮族打扮,这让段小盒一下有些糊涂了。他抓了抓自己乱蓬蓬的头发,实在想不通白蛮族的人,出现在这巍山,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管了,抓起来审问一番再说,说不定还能问出点东西,找一找打下于图山城的机会。段小盒想到这里,直接对手下的军士下出了指令。

    路了了一行人刚刚绕过山脊,就被一群野人一般的大唐军士给团团围住。

    段小盒抗着横刀,慢悠悠的走上前来,冷冷的望着路了了等四人。

    路了了充满敬意看了一眼这一群衣衫褴褛的大唐军士,默默的掏出了自己的军牌,在段小盒面前亮了亮。

    “哟!正六品的禁军司介,可比劳资这小小的旅帅官职大得了多了。不过你这禁军北衙的公子官儿,不在长安城装装样子耀武扬威,跑到这南诏国战场来做什么?看你一身南诏白蛮族打扮,莫非是与南诏国有勾结的奸细?”

    段小盒扫了一眼路了了的军牌,瘪瘪嘴,有些怀疑的审视着路了了。

    “我是为你们而来,听说王天运将军身受重伤,被下属旅帅段小盒救走逃进了巍山东部山林。你们可有他们的消息?”

    路了了没有在意段小盒的讥讽,有些急切的望着他。

    “你一位大唐禁军的将官,怎么会与白蛮族的人走在了一起,难道我大唐又与南诏国和好如初了不成?你一来就打听王将军的下落,这让劳资不得不怀疑你的来意。兄弟们,将他们带回山再说。”

    段小盒大手一挥,几十名军士武器齐刷刷的对准了四人。

    “劳资就是段小盒,现在你给劳资老老实实的交代,你来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巍山的临时营地里,段小盒大马金刀的坐在一块山石上,俯视着被看押起来的路了了。

    “我此番前来,是为了见王天运将军。剑南节度使鲜于仲通战败隐瞒不报,我希望王天运将军能出面指证,让我大唐军队西洱河战败的消息大白于天下。我大唐战死的将士不能枉死,你们这些散落的将士,也有机会,回归大唐。”

    路了了不卑不亢,抬头直视着段小盒。

    “什么!我大唐军队西洱河一战,死伤不下六万,那鲜于仲通也胆敢隐瞒不报?”段小盒完全不敢相信,一下跳了起来。

    “前阻消息传入京城,后拦败兵归于大唐。鲜于仲通仗着朝中有杨国忠支持,在剑南道一手遮天,有什么不敢的。”

    路了了脸色平静,说起此事,已经变得有些麻木了。

    “我就不信了,这么大的事情,连我皇圣人陛下也不知道么?”段小盒悻悻然的望着路了了,明显有些不相信路了了的话。

    “如果我说,根本就是圣人陛下想隐瞒此事呢。”路了了脸色复杂的望着段小盒。

    “我不信!我不信!我等将士前方浴血奋战,至今还流落在这南诏深山之中,苦苦坚持,圣人陛下就这样抛弃我们不管了么。”

    段小盒脸色不善的瞪着路了了,大有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的架势。

    路了了苦笑一下:“这路前来,我已经遇见不少溃败的军士,他们有国难归有家难回。在圣人陛下的眼里,你们这些战败的将士,都已经不存在了。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可以派人跟我去白蛮族元贞夫人居住的山谷,那里有她收留的几百名中毒的大唐军士,一问便知。”

    “我们就这样不存在啦?那我们这些残存在将士,到底是为什么而战,为什么而存。”段小盒睁大眼睛,死死的瞪着路了了。

    “以前你们可以说是为了大唐的荣耀而战,现在你们就要为了让自己活下去而战了。现在圣人陛下为了自己的脸面,准备召集二十万北兵再击南诏,已经顾不上你们了。”

    路了了望了长安城方向一眼,心情复杂的摇了摇头。

    “既然圣人陛下已经抛弃了我们,你又是受何人指派,前往此地而来?”段小盒心思电转,目露怀疑之色的看着路了了。

    “南诏国本是我大唐属国,世代受封于我大唐。我大唐无端挑起战争,是无义之战。双方再交战下去,只能让我大唐强敌吐蕃得利。宰相李林甫大人,为了阻止圣人陛下再次发兵攻打南诏,特意命我前来,拿到鲜于仲通西洱河大败的铁证,揭穿他与杨国忠的谎言,借以阻止下一场更大的战争。所以,你必须让我见到王天运将军。”

    路了了也不隐瞒,明明白白的告诉了段小盒自己的来意。

    段小盒一下蹲在了地上,双手抓扯着头发:“王天运将军进山不久,就因为伤势过重,已经死去了啊,现在你让我去哪里给你找王天运将军去。”

    路了了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良久无言。其实对于王天运已经死去,他心里早就担忧。一位身受重伤之人,在闯入瘴气密布的巍山东部山林,能活下来的机会,小得可怜。

    “你们这临时的营地,还剩下多少将士,官职最大的是谁?”本就未报多大希望的路了了,问起了段小盒。

    “一千七百余人,官职最大的就是我这小小的旅帅了。”段小盒声音低沉,路了了带来的消息,对他打击很大。

    “王天运将军临死前,可曾留下什么话语?”路了了仍旧有些不死心。

    “他就让我无论如何,也要带着这些残存的兄弟们活下去回大唐,就没有其他的了。”段小盒有些伤感,茫然的望着白雾蒙蒙的山林。

    路了了捂着下颚想了一会,突然一把撕下段小盒发黄的内衬下摆。

    “你做什么?”段小盒恼怒的瞪着路了了。

    “你们有谁熟悉王天运将军的字迹?”路了了完全无视段小盒的愤怒,急切的问道。

    “我!”段小盒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又是你?”路了了有些无语了。

    “当然!我本就是王天运将军的外甥,不然,我会拼着命都不要,也要将他救出战场逃走么。”段小盒哼哼两声,嘀咕起来。

    “咬破你的手指,模仿王天运将军的笔迹,在上面写下“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几个字。落款就留王天运三个字。”路了了将发黄的内衬递到了段小盒面前。

    “你是要我冒充我舅父留书?”段小盒一下反应过来。

    “王天运将军活着,你这就是冒充。现在他已经死去了,你这留书就是真的了。如果你还想带着兄弟们有机会回大唐,就按照我说的去做。”

    路了了一把将发黄的内衬,丢在段小盒的怀里。

    段小盒一边咬破手指,一边迟疑的问道:“这样也行?”

    “为什么不行!”路了了没好气的说道。

    “难怪你这么年轻就是统率一营的司介,而我却只是小小的旅帅。”段小盒一边模仿王天运的笔迹书写着血书,一边唧唧哼哼。

    路了了等他写完,一把收起血书。

    “你们出现在那于图山城侦查,莫非是想打那座城市的主意?”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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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横一怒天下惊!乱盛世,诛恶皇,只因不堪忍受这腐朽不堪的强权,呼吸一口自由的空气!盛唐纵横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盛唐纵横,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盛唐纵横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