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药不能乱试
“我们已经走投无路了,如果不能打下那座于图山城补给一下,我们这一千七百多人,就只能饿死。”段小盒望着大唐的方向,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然后呢?”路了了随意的看了看这一片苍莽的山林,慢条斯理的问道。
段小盒哪里有什么然后,一下被问住了,愣愣的盯着路了了不知所措。
“这于图山城是南诏国蒙舍诏的祖地,就算你们打了下来,也占不长久。南诏一旦反攻,你们又只能逃回东部山林,然后慢慢等死。”
路了了漫不经心的说道,一番话让段小盒的脸色变得很是难看。
段小盒不是没想过这只溃军的后路,只是任他想破脑袋,都没想出任何办法来。目前的状况,让他看不到任何希望。
“你有什么好的办法?”;
段小盒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心态,定定的望着路了了。
“嗯!”路了了嗯了一声,指了指这一片险峻的山林:“南诏王阁罗凤正在大和城接受吐蕃的敕封,暂时无心清理你们群散落在巍山的溃兵。想来他认为你们逃进这瘴气密布的东部山林,自然是凶多吉少。那么,你们就干脆就消失在这片山林中好了。”
“消失?整整一千七百多条汉子,怎么消失。”段小盒恼怒的瞪着路了了。
“四处丢弃一些破损的军器铠甲,不再劫掠那些山下的村寨,慢慢的,你们自然而然的就消失了。”路了了微微一笑,成竹在胸。
“然后呢?”段小盒有些抓狂了。
“那位南诏王的元贞夫人凤瑶,本是勃弄川白蛮族的公主。她美丽大方,心地善良。对于流落的大唐溃兵也没有嫌恶,反而收留救治他们。我与她私交不错,与她商谈一下,看能不能让她暂时收留你们。我想,这是你们在南诏存活下来的唯一机会。”
异国他乡作战,溃败下来残兵,本就像是无根的浮萍,很难存活下来。路了了思来想去,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凤瑶的身上。
亲身体会四个多月野人一般生活的段小盒,哪里不清楚其中的艰辛。看了一眼那些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兄弟,鼻子有些发酸。
“我明白你说的办法对我们来说,是唯一的机会。不过为了这些弟兄们的安危,我还是得亲自去查探一番,再做决定。”
“我看你这人聪明又谨慎,倒是有些将才。一位小小的旅帅,对你来说的确有些屈才了。”路了了有些赞赏的看着段小盒。
“哼!”段小盒冷冷的哼了一声:“你以为谁都可以像你一样,二十出头就能当上一营之长的六品司介么。”
夕阳西斜,巍宝山的丛林中又升腾起一层淡淡的薄雾。意气风发的路了了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带着段小盒等一行十余人,穿越山林,准备下山而去。
“一入西南,就听得人们把这瘴气之毒形容地如同洪水猛兽一般。我看,这瘴气之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段小盒你们在这瘴气密布的巍宝山流落了四月,不是活得好好的。我们四人被你们带进山来将近两日,依旧没什么事。嘿嘿,看来这传闻,不能不信,但也不能深信啊。”;
凤瑶的那位侍
卫凤辉影摇摇头,十分紧张的看着丛林中弥漫的雾气:“这瘴气是山神大人惩罚那些不敬于他之人的手段,公子你可千万不要胡言。我们虽然服用了夫人给的避瘴药物,但还是大意不得,最好赶在太阳落山之前,快快离山。”
“当初我们刚进入这片山林,中毒病死了几百人。这瘴毒厉害,可小看不得。”段小盒脸色惨然,不堪回首。
路了了微微一笑不在言语,但明显没有将两人的话放在心上。十余人闷头赶路,就快要下山走出山林。不远处一丛灌丛中,金光闪闪,仿佛有什么宝物遗留其中。
路了了飞身冲上前去查看,那小如弹丸的金光一下变得大如车轮,在路了了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忽然迸裂,非虹非霞香气逼人。
“这是什么鬼东西?”扑鼻的香气让路了了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
“天啊!那是瘴母,公子你不敬山神,被山神察觉,降下惩罚了。”凤辉影大喊一声,一脸绝望的看着路了了。
“哈哈!哪里有什么山神的惩罚,你看我不是好好的么。”路了了大笑一声,就往回走了过来,还没走上两步,身体一偏,就栽倒在地。
一群人快步上前将路了搀扶起来,只见他脸色潮红,双眼紧闭,口中呼出之气,也变得燥热无比。
“瘴气之母,中毒立即发病。我们耽误不得,赶紧将他送到夫人那里去,夫人圣手神医,或许能保住他一条性命。”凤辉影急急忙忙招呼众人,将路了了绑在马上,飞奔而去。
路了了的衣物被烧了,整个人被洗得干干净净,光溜溜的丢在凤瑶的床上,不停的用苍木熏烤着。可他昏迷了一天一夜,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凤瑶脸色看上去十分的疲倦,忧心忡忡的看着昏迷不醒的路了了,无奈的摇了摇头。
“瘴母之毒甚是难解,了了弟弟能不能挺过来,就要看老天爷的意愿了。”
段小盒探身看了几次脸色通红,就像是微笑着睡去的路了了,欲言又止。
“了了弟弟是为了你们,才中了这瘴母之毒。我不会违背他的意愿,会给你们安排一处藏身之所。你如果有什么话,不妨直接说出来。”
凤瑶抬头看了段小盒一眼,目光又回到了路了了的脸上。
“夫人!路大人生死未知,我段小盒怎回只考虑自身的安危。当日在那巍宝山中有不少弟兄病情严重,我们没有药物,没有吃食,只能将一些树皮树叶熬成水给他们服下。没过两天,大多数兄弟的病反而神奇的好转了,变得精神起来。我再想,这办法对路大人会不会也有用。”
段小盒面色一整,终于鼓起勇气,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那树皮树叶是同一株树上的么?”凤瑶好奇的问了起来。
段小盒摇摇头:“不是,所以我也不清楚到底是哪一样有此奇效,治好了不少兄弟的病症。”
“你派人去将那树皮树叶都采集来,先按你的法子熬制汤水,给他服用下去试一试。”凤瑶无力的挥挥手。
云里雾里的路了了,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在五毒教深山的时候。柔软的床铺,恬静的香味,舒服得让他根本不愿意醒来。
当年昏迷后躺在凤瑶的床上,他曾
经做过一些的旖旎绮梦,此时又仿佛在重温,只是更加的真实,让他更加的迷醉。
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舒畅的伸伸手臂,却感觉触碰到一具细腻柔滑的**。转头一看,却发现凤瑶姐姐躺在自己身边。
“咦!”路了了茫然的望着懒洋洋转过身来的凤瑶:“我在梦里还没醒么?”
“怎么?i以前做个这样的梦么。”凤瑶一只支撑的头看着路了了,娇艳无比。
“嘿嘿!”路了了得意的笑了,他以为自己仍然是在梦里,就变得肆无忌惮起来:“当年我在五圣教的时候,就做过这样的梦。没想到今天,又做这样的梦了。”
凤瑶脸色一红,颠怪的在路了了额头上点了一下:“你个小坏蛋,脑子里一天尽想些什么。”
路了了怔了一下,用力在自己脸上捏了一把,痛得自己龇牙咧嘴。不敢相信的看了一下眼前的状况,差点跳了起来。
“啊!这不是梦,这是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你中了瘴母之毒,迟迟不能醒来。给你服下那位段将军取来的药物,你在不清醒的情况下,连姐姐都要非礼。姐姐挣扎不过,只能依从了你这个小坏蛋。”
凤瑶想要起身,身子却软软的,想动动不了。
“段小盒这狗贼!给我吃了什么药啊,这药是能乱吃的么。”路了了欲哭无泪,感觉没脸再见凤瑶。
“好了好了,凤瑶姐姐都被你给吃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不过看来那位段将军取来的药物,治疗这瘴毒真的很有奇效啊。”
凤瑶没有过多的纠结眼前的状况,反而思考起药物方面的问题了。
休息了一会儿,凤瑶没去管纠结的路了了,起身收拾一番,就去检视段小盒带来的树皮树叶去了。
“这树皮是金鸡树上剥下来的,这树叶是从金巴树上摘下的,到底哪一种才能治疗那瘴气之毒呢?”
凤瑶一手拿着金鸡树皮,一手拿着金巴树叶,冥思苦想。
“嗯!”凤瑶把玩着一片金巴树叶,躺在路了了的身边,再一次难以起身:“看来这金巴树叶不但能让人精神百倍,更是能男人在那方面也龙精虎猛。治疗瘴气之毒的,就是那金鸡树的树皮了。”
“凤瑶姐姐,你这是将我当成药物试验的工具了啊。”路了了苦着一张脸,不满的望着凤瑶。
“你不知道,找出这治疗瘴毒的神奇药物,能救多少人的性命啊。再说了,你得到了姐姐的身子,很吃亏么。” 凤瑶毫不客气的拍了一下挺立的小路了了。
“亏大了我,不过我还要吃。”路了了翻身,不顾凤瑶的哀求,又扑了上去。
“不行,光在你一人身上试,还不能确定到底有没有效果。白棋谷中还有许多瘴毒未清的大唐军士,我还得在他们身上验证一番才行。”
凤瑶目光望向白棋谷深处,像是自言自语。
“凤瑶姐姐!你不是吧?”路了了一脸吃惊,一脸愤怒的看着凤瑶。
“你想什么呢!”凤瑶“啪”的在路了了头上敲打了一下。
第一百三十七章 民族之融合
勃弄川这地方,几乎就没有四季之分,除了下雨就是阳光明媚,就像是春天永久的停留在了这里。
有幸被元贞夫人选为首批服用药水其中一人,王小天体内的瘴毒彻底的清除了,整个人变得精神无比。走出隔离区的他漫步在这片美丽的山谷中,第一次有了闲暇,欣赏着遍地美丽的野花,沐浴阳光的温暖。
一位十五六岁的白蛮族少女,背着大捆柴火蹒跚而行,时不时用衣袖擦擦额头的汗水。那洁白的脖项,看得王小天口干舌燥,浑身上下都有些不对劲。
“啪”的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王小天的脸浮现出一道清晰的掌印,这才让自己稍微冷静了一些。
“嘻嘻!”背柴的少女看见王小天那傻乎乎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位小阿哥,你打蚊子也不用打得这么狠吧。你看看,蚊子没打到,自己的脸都给打肿了哟。”
少女那张充满青春气息的笑脸,让王小天的心很不争气的砰砰直跳。平日里口齿伶俐的他,突然间变得笨嘴笨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傻乎乎的一笑。
少女费力的整整肩上的背带,艰难的挺起身子,正好看见王小天那憨乎乎的傻笑。忍不住又笑了起来,没想一下却笑岔了气。“哎呦”一声惊呼,身子歪就摔倒在地,挣扎半天都不能爬起来。
王小天连忙过去帮助少女取下背上的柴火,又将她搀扶起来。少女刚一站立,又是“哎呦”一声痛呼,明显是脚崴了。
“你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去。”王小天脸色通红,鼓起勇气问道。
“我家就住在这白棋谷啊,我哥哥是元贞夫人的侍卫。小阿哥,你也是夫人的侍卫么?”少女指了指前方远处的一处村寨,脸色自然,倒是比王小天正常多了。
王小天怔了一下,最终还是肯定的点了点头。
少女尝试着走了一步,痛得脸色发白,为难的看了一眼地上的柴火,转头双眼充满乞求的盯着王小天。
王小天顿时觉得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一手抱起了柴火,身子顺势在少女面前一蹲。少女展颜一笑,就趴在了王小天的背上。
“一送小郎箱子边,箱子里面两吊线…。”背上的少女唱起了动听的山歌,王小天如坠云雾,人世间,是如此的美好。
将少女送回家的王小天逃一般的离开了,他不敢正视少女那亮晶晶的眼睛,也不敢面对自己身上古怪的反应。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王小天被折磨的双眼赤红,依旧不能让自己平静下来。次日一大早,他讨来一些治疗跌打的伤药,飞一般的冲向了少女居住的地方。
第三日清晨,王小天垂头丧气的回来了。一把刀架在他的头上,他想不垂头都不行。
“凤瑶姐姐啊!你这样是不对的。你不能为了想了解这药效的时长,就给我服用药水之后不管不顾,这样下去要出事的。”
路了了躺在床上,双目就像是要喷出火来,嘴里不停的哀求着凤瑶。
凤瑶似笑非笑的望着路了了:“这次可是你主动要求来试验药水的,好弟弟,难懂姐姐我不该满足你么。”
路了了欲哭无泪,这真是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昨日里凤瑶来到香草的居处,帮她检查身体,临行时对香草说了一句,“你晚上过来吧。”当时正在想其他事情的路了了,鬼差神使的答了一句“好的”。
面对两位美女的古怪目光,路了了非常郑重的告诉香草,自己是要帮助凤瑶姐姐研制一种治疗瘴毒的药物,于是就变
成了现在这样的状况。
“凤瑶姐姐,我亲亲的好姐姐,你就不要在折磨我了好么,真的会出事啊。”路了了连连哀求。
“哼!”凤瑶冷哼一声:“我给王小天他们那一群人也服用了药水,别人都没出事,就你会出事么?你啊!就是贪恋姐姐的身子,以为我心软,每次都会应允你么。”
“夫人!属下有要事禀报。”侍卫首领凤西来在屋外大声的说道。
凤瑶丢下路了了,转身就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凤瑶又回到了房中,很不自然的看了路了了一眼,就低头小声的说了起来。
“你最近很看重的那位王小天出了事,他把凤辉影的妹妹凤飞飞给睡了。现在凤辉影押着他前来,让我做主。那王小天是你的人,现在该怎么办呢?”
“我就说要出事要出事,你就是不听。这金巴叶熬制的药水邪门的很,你非要给那些中了瘴气之毒的年轻军士服用。军中呆三年,母马都能看成美女。这些军士们本就血气方刚,你还要火上浇油,不出事才怪。”
路了了气得从床上跳了起来,气呼呼的指责着凤瑶。
凤瑶也知道自己的任性,一下捅出了漏子。脸色惭然,不敢抬头看路了了。
大唐军律,王小天如果强暴民女,可是要杀头的。路了了急得在走来走去,想要想出什么办法来,让王小天免除一死。
本着坏事也要变好事的原则,路了了私下通过王小天,让他在这些大唐军士中,大肆宣扬自己为了救出逃进巍山的溃兵,身中瘴母之毒,险些殒命。几天下来,路了了在这些军士中的威望,就大大的提升。用起来这么顺手的王小天,路了了可不想他就这样死去。
“走!我们一起去看看情况在说。”着急也想不出好的办法,路了了只能先去看看情况再说。
来到前面的大厅,就看见凤辉影长刀架在王小天头上,让他跪在了那里。王小天的身边,还跪下了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女。
“王小天!你可知你所犯之罪,按律当斩么?”路了了看了一眼很不争气的王小天,假惺惺的大喝一声。
王小天脸色惨白,抬头望着路了了:“属下明白,不敢有半分怨言。”
“你是何人!夫人的侍卫是你说斩就斩的么?我与他是你情我愿的,按照我白蛮族的规矩,夫人都无权干涉,你凭什么要斩他。”少女抬起头,怒视着路了了。
看了那位面容清秀的少女一眼,路了了一时间竟然无法回答。现在除了他们自己,谁还认为他们是大唐的军队。既然少女认为王小天是凤瑶姐姐的侍卫,那么就交给她处理好了。以凤瑶姐姐那菩萨一样的心肠,怎么可能会处死王小天。
想到这里,路了了不再说话,眼睛直溜溜的盯着凤瑶。
“既然他们两人情投意合,你情我愿,按照我白蛮族的规矩,谁也不能干涉他们。辉影,你将他押来我这里是什么意思,还不放下你的刀。”
身为罪魁祸首,凤瑶自然希望这事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属下将他押来,是想要向路将军讨要一个说法。”凤辉影清楚王小天的来历,自然知道该找谁人做主。一边放下长刀,一边定定的望着路了了。
“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说法,只要合情合理,我一定答应你。”一起走了一趟巍山,路了了与凤辉影也算是熟悉,言语显得很是客气。
“自然是按唐人的规矩,他要娶了我妹妹才行。”凤辉影大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事情能这样解决,就变得轻松多了。路了了大大的松了一口
气,展颜笑了起来。
“好事!好事啊。事不宜迟,今晚就在这白旗谷摆下酒宴,为他们办下婚事如何?”
夜晚的白棋谷,升起了几丛熊熊的篝火。热情奔放的白蛮族男女,围着篝火唱着歌谣,跳起了欢快的舞蹈。认识不认识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互相敬着美酒。
不得不说,笑容与美酒,是化解战争仇怨伤痛最好的良药。不久之后,不分唐人白蛮族人,很快打成了一片。为了生存与繁衍,一些白蛮族女子,主动拉起一些拘谨的大唐军士,不过一会儿,就消失在茫茫黑暗之中。
“小子厉害啊!不但你把那南诏王的漂亮女人给睡了,这些溃败的大唐军士,又要把不少白蛮族女子给睡了。再过些年,这白蛮族的脖弄川,是不是属于那南诏王的,可真难得说了。”
离三岁一口口的灌着美酒,一边笑嘻嘻的在路了了耳边低语着。
路了了身体一僵,这老东西属鬼的么?自己自认为与凤瑶姐姐之间的事情,还算比较隐秘,偏偏这老鬼就给知道了。
“离伯啊,这些话可不要乱传啊。”路了了脸色尴尬,小声的说道。
“嘿嘿!”离三岁轻声贱笑起来:“我再想那南诏王阁罗凤知道,你这小子不但弄大了他女儿的肚子,更是连他夫人都给睡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心情,与你好好谈论一番大唐与南诏的事情。”
路了了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无比,真想一把掐死眼前这位笑得**无比的老家伙。
凤辉影喝得醉醺醺的,依然笑得合不拢嘴来。大唐攻击南诏之前,他妹妹本来已经定下了一门亲事。可后来那位倒霉的准新郎,却战死在了西洱河。
鲜于仲通进兵之处,白蛮族首当其冲损失惨重,族中青壮男丁战死七亭。白蛮族如今十门九寡不说,更有许多适龄的女子根本找不到夫家。自家妹子居然能嫁得一位自家喜欢的夫郎,自然要感谢路了了这位深明大义,成人之美的路了了路将军。
端起酒杯一边敬着路了了,一边不停的唏嘘感慨,倒让路了了心里一动,有了计划。
“凤瑶姐姐啊,你看看这些唐人与白蛮族人,像不像是一家人。”路了了端起酒杯,笑眯眯的走到凤瑶身边。
凤瑶白了路了了一眼:“姐姐我心里怎么想的,怎么做的,你还不清楚么?”
“你看啊!这次大唐无道发兵攻击南诏,让你白蛮族战死无数男丁,势力大损。而这些溃败的大唐军士,又是有国难归有家难回。我在想何不让他们留在这里,娶妻生子,落地生根。他们是不是白蛮族的人,以后都会为了这块土地而战,为了姐姐你而战。这样一来,白蛮族自然会很快复兴,让其他族不敢小看,你看如何?”
路了了说完,定定的望着凤瑶。
凤瑶思索了一会儿,眉头微皱:“你说的主意好是好,的确能解我白蛮族燃眉之急。只是这些大唐军士有两千多人,我哪有能力一下办这么多门亲事。”
“此事好办,我们定下一个时间,挑选一个有纪念意义的事情来宣扬,作为白蛮族盛大的节日。到时候这勃弄川男女老少齐聚一堂来欢庆。到时候只要在那酒水里掺入你制好的药水,这些热情的男男女女自然会成其好事,又何须姐姐你费心来为他们操办呢。”
路了了看了一眼篝火前欢快跳舞歌唱的男男女女,阴阴的笑了起来。
“你这个小鬼头,肚子里坏主意可真是多。”凤瑶嫣然一笑,狠狠的点了一下凤瑶的额头。
第一百三十八章 朝中有人好成事
绵绵秋雨淅淅沥沥,完全看不到要停歇下来的迹象。听到雨滴“滴答滴答”的敲打着树叶的声音,脸色阴沉的路了了烦躁的在房内走来走去,几乎要发狂一般的叫喊起来。
“十天了!都下了十天了,这见鬼的雨天,到底什么时候能结束。”
“勃弄川的天气就是这样,不是雨天就是日出。多大的人了,还没个耐性。”凤瑶目不转睛的盯着一锅绿糊糊的液体,时不时的望里面添加一些药粉。
路了了看了看窗外 阴沉的天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无力的垂下了头。
信心满满的来到南诏,哪知南诏王已经弃唐臣服吐蕃,自己想见他一面都几乎不可能。联系上段小盒他们这一只溃败的残军,勉强算是拿到能够指正鲜于仲通的证据。自己这一趟南诏之行,才算没白来。段小盒带人潜入这里没两天,这天突然就下起了雨,让路了了安置好他们,尽快返回长安的打算,又延后了。
“这场秋雨过后,大和城那吐蕃的使团或许就离开了,你就不打算见一见那位南诏王阁罗凤么?”
凤瑶看了一眼垂头丧气的路了了。
“如果能见,我自然想见。可现在凤瑶姐姐你都帮不了我,我又如何见他。”不知道是不是受到绵绵阴雨的影响,路了了的情绪很是低落。
“你不是鼓动我安排一场白蛮族的盛大庆典么,我想这也许是一个机会。目前深受大王倚重的是国师乌蒙,礼部尚书杨罗颠两人,如果他们出面说动大王的话,那么我白蛮族举行庆典之日,大王或许会前来观礼。”
凤瑶毕竟做了几年阁罗凤的夫人,还算了解南诏国朝中的情形。
“那国师乌蒙是谁?”路了了心有所感,直直的盯着凤瑶。
“我五圣教原来的大长老,现在南诏国国教天圣教的代教主,也是你那乌雅姐姐的父亲。”凤瑶肯定的向路了了点了点头。
路了了捂着下巴想了想,双眼变得热切起来:“来的路上,抓住了二十多位前来袭击我们的五圣教弟子,其中还有圣女阿幼朵。我想那乌蒙对此一定会有兴趣。另外我身上带着乌雅姐姐的遗物,倒是可以找机会让拿乌蒙来此地一趟。”
“这个就交给我来办好啦。”凤瑶非常自信的说道。
“那位杨罗颠呢,他有什么喜好?”路了了精神大振。
“这位礼部尚书杨罗颠大人一不好美色,二不好钱财,为人有气节有风骨,很难让人接近。不过此人爱棋成痴,南诏国难逢敌手。对于此人,姐姐我是无能为力。”
凤瑶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哈哈,哈哈哈!”路了了得意的大笑起来:“真是天助我也!姐姐你可派人去告知那杨罗颠杨大人,你义弟路了了我,乃是大唐国手,想要与他这位南诏国手一战。我就不信,他不会心痒。”
几顿饱饭一吃,再在温泉里泡一泡。这些流落深山几个月的年轻大唐军士,觉得这白棋谷就像是人间天堂一般。被口若悬河的路了了一鼓动,顿时觉得能在这里娶妻生子也还不错。当然,也会有例外。
喝得有些醉醺醺的段小盒,没有像其他军士那样,一个个眼巴巴的望着天空,等待天气晴朗,而是冒着毛毛细雨,冲到了路了了的居处。
凤歌是凤瑶最小的幼妹,十五六岁的她深受家中宠爱,行事自然大方,也非常大胆无忌。香草公主住进白棋谷后,凤歌就常常前来拜访。毕竟年岁相近的两人,自然会走得近一些。
临别时,又在香草的小腹上听了半天,没有听出什么名堂来,这才意犹未尽的准备离开。刚刚走下阁楼,就看见厅堂门口
站着一位白白净净,模样很是好看年轻人。
年轻人醉眼迷离,看上去有些忧伤。凤歌直接走到年轻人的面前,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大白天就喝成这样,可见你们这唐人的军纪有都差,难怪会打败仗。听说你们大唐最厉害的将军,是那位姿容甚美的高仙芝将军。你不会认为自己长得也有些好看,就认为自己和他一样了吧。”
如果以往有人拿自己与高仙芝将军相比,段小盒一定会挺胸抬头,摆出最标准的军姿来。不过今天被眼前这位美丽的少女这样一说,顿时觉得无地自容,头都不好意思抬起来。
“哼!没用家伙。”凤歌冷哼一声,昂首离去。
哼着山歌的路了了回来了,抬眼就看见厅堂里精神萎靡的段小盒,立即就板起了脸。
“段小盒啊段小盒,你这脑袋怎么就转不过弯来呢!我说的很清楚了,你们目前没机会回去,只要自己心里认为自己是大唐的军人,你们永远都是大唐的军人,我在大家面前说的还不够清楚么?”;
段小盒惊慌失措抬起头,很不自然的对着路了了笑了笑:“我这次前来,可不是与大人你理论的。而是看弟兄们都眼巴巴的盼望着天晴,就想来问问大人,庆典上,真的可以挑选自己心仪的女子么?”
“现在连养伤的白蛮王都点头了,你觉得此事还能有假么。”路了了虽然有些纳闷段小盒怎么就突然转了性子,还是给他了确切的答复。
“那就好,那就好!属下告辞。”段小盒行了一礼,飞似的的逃了。
上了阁楼,看见香草正在缝制一双小小的婴儿鞋。路了了忍不住上前,俯在她的小腹上听了一会儿,然后满足的笑了起来。
“这才两个月身孕,能听出来什么。凤歌刚刚听了半天,你又听半天。”香草颠怪的白了路了了一眼,终于恢复了少女应有的生气。
“凤歌刚刚来过?”路了了诧异的问道。
看见香草连连点头后,路了了捂住下巴,若有所思。
也许是受不了两千多位男子哀怨的眼神,下了整整半月的雨天,终于转晴了。没过两日,南诏国国师乌蒙,就来到了白旗谷。与凤瑶相见商谈了一阵后,出现在路了了的面前。
“乌雅是位好孩子,就算是死,也尽责的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乌蒙这位四十多岁的彝家汉子,凝视着手里乌雅的遗物,一只黄色的噬魂笛。黝黑的脸显得十分平静,看不出有多少哀伤之情。
路了了低头无言,看来权力**很强的男人,亲情总是很淡薄。对于这位南诏国国师,路了了一下就变得没什么好感。
“谢谢你将我女儿好生安葬,还将她的遗物带来给我。她的仇,我自然会找机会向那鲜于仲通一家报的。现在我要去见那些圣教弟子,就不与你多谈了。”
乌蒙收起乌雅的噬魂笛,就准备转身离开。
“你准备如何处置那些五圣教弟子?”路了了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五圣教天圣教本是一家,自然是说服他们,在我天圣教效力。”乌蒙头也不回。
“阿幼朵呢?”路了了大声问道。
“天圣教只有一位圣女,那就是元贞夫人凤瑶。至于阿幼朵那位伪圣女,我不会见她,就一直关着吧。” 乌蒙愣了一下,沉声说了一句,就直接离开了。
路了了不清楚乌蒙能够说服多少位五毒教弟子为他效力,不过能留下阿幼朵的性命,也算是有那么一点点仁慈。
“我不喜欢乌蒙,这个男人的眼中,只有权力。”夜里躺在凤瑶的床上,路了了的语气显得
很不高兴。
“可他是我天然的盟友,我和他只有相互支持,才能在这南诏国有一席之地。不然,他哪里会那么爽快的答应我,争取说服大王前来勃弄川参加庆典。”凤瑶慵懒的靠在路了了的怀中,小声的解释着。
“我知道,但我依旧不喜欢他。”路了了就像是负气的孩子一样。
凤瑶微微一笑,用手在路了了的鼻头上刮了一下:“我已经派人通知了那位礼部尚书杨罗颠大人,你这位大唐国手,可准备好了么。”
路了了骄傲的一笑:“当然!”
三日后,午时,阳光明媚,春风得意的杨罗颠来到了白棋谷。
“微臣礼部尚书杨罗颠,见过元贞夫人。”凤瑶的大厅里,杨罗颠对凤瑶深深行了礼。
凤瑶微微一笑:“杨大人百忙之中能前来我白棋谷,也我的荣幸,又何须多礼。”
“呵呵!听夫人派人传来消息,你那位义弟乃是大唐国手,想要与微臣一战。微臣听闻后心痒难耐,恨不得立即前来。无奈那吐蕃使团迟迟不动身离去,这才拖到现在前来。望夫人莫怪。只是不知夫人那位义弟,是国手王积薪的哪一位弟子啊?”
杨罗颠呵呵一笑,眼神就四下转了起来。
“谁说只有那王积薪的弟子,才能称为大唐国手。小弟不才,倒也没将那王积薪的弟子放在眼里。”路了了得意洋洋,轻摇折扇,从凤瑶身后的屏风里转了出来。
“尊驾好大的口气!就连我这南诏国手,也不敢说稳胜王积薪的弟子。”杨罗颠一听不高兴了,骄傲的扬起了头。
“咦!”路了了死死的盯着杨罗颠:“你是罗颠杨罗公子,怎么摇身一变,成了南诏国的礼部尚书了。”
杨罗颠低头一看,一把上前握住路了了的手哈哈大笑起来:“哈哈!我还说元贞夫人的义弟,大唐的国手是谁,原来是路了了路兄弟你啊。当年长江水路一别,距今已经两年多了。当年的救命之恩,我可一直没机会报答,现在好了,你来到南诏,就容兄弟我好生招待一番如何。”
“罗颠杨,杨罗颠。”路了了低声念了一句,恍然大悟:“原来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参加洛阳秋闱的贡生,而是南诏派去京城的使臣。杨兄,你欺骗得兄弟好苦。”
“唉!”杨罗颠叹了一口气:“倒不是为兄有意期满于你,当时南诏派往长安的使臣,纷纷遭到截杀。而为兄我本就打算去洛阳参加秋闱,接到大王的指示后,这才转道前往长安告御状。如果不是路兄弟相助,为兄也惨遭毒手啊。”
杨罗颠说完,唏嘘不已。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倒是杨兄你年纪轻轻,就已经身居礼部尚书这样的高位,让小弟佩服不已。”路了了一脸艳羡的看着杨罗颠。
杨罗颠摇摇头,面有得色:“为兄当初有负大王之托,未能将那张虔陀的恶行上达圣听。只是将小王子风迦异带回南诏,立下些许功劳,这才进入礼部任职。后来冒死前往鲜于仲通大营,一事无成,被囚禁起来。大王感念我出生入死,不失南诏信念,这才刚刚任命我为礼部尚书一职。为兄才疏学浅,很是惶恐,只能学习那诸葛武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这仕途一道,杨兄已经把小弟远远的甩开了。不过对弈一道,小弟却不服气,想要与杨兄一争胜负,杨兄可愿意赐教一局。”路了了心有不甘,向杨罗颠发起了挑战。
“固所愿也,不敢请而。”杨罗颠兴致冲冲的答道。
第一百三十九章 星回节
十月十日,天公作美,艳阳高照。
一身白蛮族盛装的路了了,在铜镜面前左顾右盼,直到香草公主满脸笑容的夸赞了几番,这才慢悠悠的走出房门。
环境优美的白旗谷今天变换了一番模样,人粗的树干上,都缠上了鲜艳的红绸,充满了喜庆的味道。路了了满脸笑容,好像白棋谷主人一般,四下巡视了一番,满意的点点头,走向了白旗谷深处。
两千三百多名大唐的军士,换上了崭新的白蛮族服饰,一个个安静的坐在地上,神色兴奋的望着站在他们面前的路了了。
“兄弟们!今天,是你们迎来新生的日子。名义上,你们不再是大唐的军人,而是元贞夫人的直属卫队。你们将在这里娶妻生子,扎很生存下来。但我希望,你们永远不要忘记,你们是大唐的军人。回不去大唐没有关系,你们扎根的地方,就是你们心中的大唐。”
段小盒一激动就站起身来,大叫一声:“大唐威武!”
路了了冲过去就一下将他按了下去,一边还挥手制止其他的人的欢呼。狠狠的瞪了段小盒一眼,路了了这才又走回刚刚站立的地方。
“鲜于仲通无能,让你们在战场上败了。但今天,四面八方无数的白蛮族女子将会来到这里,挑选她们心目中勇士。去吧,去展示你们的力量,你们的勇武。这一场战争,你们决不能败!”
路了了话音一落,两千多位年轻军士就齐声欢呼起来。
“唔!”充当路了了贴身侍卫的离三岁,恍然大悟一般的捋着自己的胡须,连连点头:“老夫到现在才算明白了你这小子的鬼主意。你睡了这白蛮族的原罪夫人,这些军士又要睡无数白蛮族的女子。到时候,这白蛮族到处都是我唐人的种,也算大唐一次伟大的胜利。只不过这些军士的对手,换成了白蛮族的女人。”
“离伯啊!你在师叔身边的时候,会有这么多话么?”被人揭穿心思的路了了,感到很是恼火。
“哈哈!”离三岁轻声笑了起来:“老爷他倒也经常算计他人,不过啊,你这小子心里的鬼主意,匪夷所思,有趣的多了。”
白了一眼这个为老不尊的家伙,路了了笑眯眯转头看着周六子。
“六子啊!你有没兴趣在这里挑选一位白蛮族美女做媳妇呢?”
“少爷,不是谁都和你一样桃花运缠身,走到哪里都能遇见美女。”周六子目不斜视,让路了了大感无趣。
一道道清亮悦耳歌声,飘进了这山谷的深处。路了了也变得兴奋起来,指着外面的方向大声喊了起来。
“白蛮族的女子们已经开始来了,斗牛斗狗斗鸡,赛马摔跤射箭,兄弟们走走走,轮到你们表现的时候到了!”
带头兴冲冲的冲向了外面,放眼望去,白旗谷准备庆典的地方,已经变成一片花的世界,花的海洋。无数身着艳丽服装的蛮族女子,在那里轻言笑语,争奇斗艳。密密麻麻,不下万人之多。路了了倒吸了一口凉气,凤瑶怎么会找来这么多女子,自己这点人,给对方塞牙缝都不
够。
性格大方热情的蛮族女子,看见了山谷中走出的这一队年轻的男子。开始喜笑颜开,指指点点起来。更有一些姑娘,已经开始“哦伙滴俚伙,阿伙哟!”的唱起山歌来。
路了了头皮发麻,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军士们,发现这些一脸兴奋的家伙,都变得忐忑不安起来。将他们丢给了段小盒,自己一溜烟就跑到了凤瑶的身边。
“凤瑶姐姐!这到底怎么回事?”路了了气急败坏的指着那人山人海的女子人群。
凤瑶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还不是你那位好友杨罗颠大人的意思,你不是在他面前大谈什么庆典是止住战争伤痛最好的方式么。杨大人认为,经历战争伤痛的可不仅仅只有我白蛮族一族。于是他就将附近的彝族,瑶族,纳西族通通召集了起来。眼前这还只是一部分,到了晚间时分,来的人恐怕会更多。”
路了了傻眼了,原本让大唐军士播种白蛮族的计划,这样一来就变成了播种附近九黎各种族啦?就算有那金巴叶圣水的帮助,这些大唐军士也吃不消啊。
事情到了如此地步,也不会以路了了的意志而转移。一阵阵爆竹声响起,前来参加庆典的人群,开始载歌载舞,纵情欢笑。
眼前段小盒那群人,被潮水一样的淹没进人群,路了了心里默默的为他们祝福了几句,就老老实实的陪在了香草公祖身边。
段小盒的确有那么几分功夫,赛马,射箭都取得了优胜。再配上那英俊帅气的模样,竟然被选为庆典最美丽的男子。穿着美丽的衣裳,撑着黄油伞的凤歌,在跳“朵洛荷”的年轻女子中,分外的出众美丽。当选为庆典最美丽呃女子。
看见两人被当成一对儿恋人,四处游行时,路了了酸酸的瘪了瘪嘴。
“夫郎要是眼热,也可以下去参加欢庆啊。”香草公主双手抚着小腹,笑嘻嘻的看着路了了。
此时的路了了,哪里还不明白香草说的,一定是反话,闻言脸色一整:“我已经娶了南诏最美丽的公主,怎么可能眼热那些家伙。我只是心里感叹眼前欢腾的景象,没有战争,是多么的美好。”
“上一场战争,让双方战死了太多人了,不然怎么会出现眼前这等女多男少的情况。了了弟弟啊,你一定要阻止下一场战争的发生才行哦。”
凤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路了了的身边,笑眯眯的望着路了了。
身边的两位女子,一个成熟,风情万种。一个青涩,青春靓丽。路了了志得意满,竟生出一种左右拥抱,世界我有的感觉出来。当然,他也只能想想而已。
日落开始缓缓坠落,欢庆的人们开始陆续摆上美酒佳肴,尽情享用起来。
“呜..呜呜!”一声长长的号角声响起,马蹄轰鸣,几百位骑士簇拥着南诏王阁罗以及一些近臣,出现在白旗谷的道路中间。
凤瑶面带笑容,带领着一群侍卫迎了上去。香草公主却拉拉路了了的衣角,退到了一旁。
欢庆的人群顿时变得安静下来,向这位南诏国之王叩拜行礼。路了了看着凤瑶面露微笑,与一位年近四十,神态威严的中年男子并肩而行,时不时交头接耳,顿时生出
一种深深的失落之感。此间的主人,终究是这位南诏的王者,而不是自己。
“听说,你们白蛮族举办的这场庆典,是为了祭奠那位慈善夫人白洁。南诏王火烧松明楼,慈善夫人忠义殉国,简直是胡说八道。”阁罗凤四下扫视一番,脸色阴沉。
凤瑶不为所动,脸上依旧带着笑容:“你父王没能娶到白洁夫人,可大王你却娶了我这位元贞夫人。我白蛮族为大王为南诏一战损失七成男子,大王又何必为了这点小事而计较。”
阁罗凤双目微微闪动,径自走到为他专门搭建的礼台上坐下,不发一言。
“为臣以为,举办这样庆典,对于增加我南诏各族的凝聚力,有大大的好处。十二月十六日,是月也,日穷于次,月穷于纪,星回于天,数将几终,岁且更始。大王可命各族于此日举办庆典,定名为星回节,庆祝丰收,祈求来年。”
杨罗颠上前,对阁罗凤行了一礼。
阁罗凤扫了身边的凤瑶一眼,望向台下那欢腾的景象,沉声对杨罗颠说道:“准!”
夜幕降临,一簇簇篝火依次点燃,升腾的火苗,几乎点亮了这一片夜空。一坛一坛的美酒,送到了篝火旁尽情歌舞的人们手中,开怀畅饮。
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者,点燃了手中火把,传递给身边那位最健壮的年轻男子。慢慢的,无数的火把燃起,白旗谷中,像是有无数的火龙盘绕,非常的美丽壮观。
“为大王贺!为元贞夫人贺!为南诏国贺!”数千道年轻男子的声音响起,燃烧的火把整齐向阁罗凤与凤瑶居坐的高台轻轻一点,火龙狂舞。
阁罗凤身体微微一震,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了一下。
“为大王战!为元贞夫人战!为南诏国战!”雄壮的声音,几乎响彻山谷。
阁罗凤脸色发白,转头看着凤瑶,语气变得非常的和善。
“夫人!这是?”
凤瑶心里很是得意,看来路了了想出来的这主意,真的给了大王一个下马威。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轻视我白蛮族。
“这是我新成立的白蛮族侍卫军,军士们都是从深山走出来的白蛮族年轻男子。他们愿意为了大王,为了臣妾死战。大王,你看他们的军威如何?”
凤瑶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转头望着阁罗凤。
“不错不错!想不到白蛮族遭受惨重损失之后,还有如此之多的勇士愿意为我南诏而战。这是我阁罗凤之幸,是夫人之幸,也是我南诏国之幸啊!”
阁罗凤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表面上显得十分的开心。
一碗一碗的美酒灌下去,欢庆的人们醉了,夜色也醉了。一对对有情男女,在山间,在溪畔,在黄色的油伞下,拨动月琴,弹响口弦,互诉相思。
阁罗凤起身,拉着凤瑶的玉手情意绵绵,向凤瑶的住处走去。
看见这一幕的路了了心里堵得难受,几大碗酒喝了下去,也醉了。
第一百四十章 路了了论战
清晨的天空布满魅丽的朝霞,林荫间迷漫着轻纱似的的薄雾。缕缕金色的光芒,让一滴滴露珠变得晶莹透亮。晨风徐徐,晶莹的露珠从枝叶上缓缓坠下。诸葛奉先张开嘴,贪婪的将一滴滴晨露吸进腹中,整个人这才慢慢的舒缓过来。
“女人脂粉与酒,夜晚都是清香扑鼻,让人迷醉。为什么一到早晨,就会变得难闻之极呢?”诸葛奉先鼻子嗅了嗅,望着不远处的一处草丛。昨夜四五位成熟的蛮族女子围住了藏四,热情似火,诸葛奉先坚信,此刻的藏四,还躺在那里动不了身。
藏四皱了皱眉头,突然发现他回答不了诸葛奉先这个问题。看了一眼美丽的如同仙境的白旗谷,生出了一种如同在梦境的感觉。
“我喜欢这里,我不想再回大唐去了。”藏四所问非所答,语气显得有些惆怅。
“梦里不知身是客,且把此处当故乡。不想回去大唐,就留下好啦。我决定了,我要在这里娶几位年轻水嫩姑娘,再安一个家。”不远的草丛中,王七砸吧着嘴,一脸回味无穷的样子。
“王老哥神勇威猛,小弟万分佩服。我诸葛奉先也喜欢这里不想回去,只是我与藏四的身份特殊,想要留下,恐怕有些难办。”诸葛奉先先是拍了一马屁,眼神期待的盯着王七躺着的方向。
“我家姑爷其实很好说话的,要不,我去帮你们给说说。”王七此时心情大好,主动提出了帮忙。
“多谢王七大哥!我与藏四下半辈子的生活,都要仰仗王大哥你了啊。”诸葛奉先赶紧致谢。
“哈哈!好说好说。”王七得意的笑了起来。
昨夜酒醉的路了了起了一个大早,身体并没有什么不适。看来昨夜酒并没有过量,心却乱了。舞了一通剑法后,又去温泉泡了一阵子,这才让自己慢慢的平静下来。
凤瑶的那位侍卫首领出现面前,路了了知道时候到了。在有些紧张的香草背上轻轻拍了两下,与她双双随同侍卫首领一同离去。
“儿臣香草,儿臣路了了拜见父王!”路了了与香草,一同在还在用着早膳的阁罗凤面前跪下。
“你就夫人夸耀了半天的义弟路了了么?这个年纪,就做了大唐禁军司介,倒也勉强配得上我儿香草。不过,按照我南诏的风俗,你只有亲手斩下那鲜于的头颅,才能洗刷耻辱。你!做得到么?”
阁罗凤淡然的看了路了了一眼。
香草一听见鲜于这个名字,身体又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路了了用力握了握香草的手,抬头一脸坚决的说道:“儿臣定然会做到!”
阁罗凤这才点了点头:“听夫人说,你给我带来了大唐宰相李林甫的密信,呈上来我看看。”
路了了掏出密信,交给了身边的侍卫。
接过侍卫的密信,阁罗凤一边打开密信一边挥了挥手:“起来吧。”
路了了搀扶着有些站立不稳的香草,静静的站在一旁。阁罗凤身边的凤瑶偷偷向路了了笑了笑,路了了却低头垂目,像是没有看见一般。
“大唐召集二十万大军,准备再击我南诏?如果是以前,我南诏定然无法抵挡,但现在么,我南诏又有何惧。”
阁罗凤自信满满,扬扬手中的信纸。
“父王两次战胜大唐军队,如今又得吐蕃支持,已经有些小看大唐的实力了。
父王第一次与大唐交战,攻破云南。心里也清楚,与南诏作战的,都是一些未经训练的城防府兵。所以鲜于仲通带兵进击南诏,才会苦苦求和。谁知道西洱河一战,唐军几乎全军覆没。这让父王认为,大唐军队,也没那么可怕,对么?”
路了了说到这里,定定的望着阁罗凤。
“我南诏世代受封于大唐,从未想过背叛,大唐兴不义之兵攻我南诏,当有此一败。”阁罗凤脸色平静,却掩饰不住话语中的骄傲之意。
“呵呵!”路了了冷冷一笑:“如果不义之兵,就一定失败。大王请看看到处的突厥高丽两国,如今是什么模样。南诏国小贫弱,能与那突厥高丽两国相比么?
想当初,大唐何履光将军三万兵马援铜柱,定南诏。高仙芝将军三万军队,巡游西域万里之遥。这打仗啊,前靠带兵的将军,后靠的是强大的国力。
大唐军队之所以有西洱河一败,不是因为军队不勇猛善战,而是带兵的将领太无能。想那鲜于仲通,不过是蜀中一豪门富户,只因讨好了杨氏一门,这才得了剑南节度使的位置。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带好军队,指挥作战。
如果下次大唐派出一位善战之将,不说帅兵二十万,就是只有十万,南诏又靠什么来抵挡?”
阁罗凤心里有些发凉,嘴里却依旧十分强硬。
“我南诏已经臣服吐蕃,大唐如果攻击我南诏,吐蕃定然不会坐视不理,定然会派出援兵。”
“父王啊!当今这天下,最强大最富裕的是大唐,而不是那居于一隅的吐蕃。吐蕃之所以能勉强抵挡大唐,靠的不是强盛的国力,无敌的军队,而是国土上诡异的气候。你看看走下高原的吐蕃军队,在哪里不是被我大唐军队打得丢盔弃甲。吐蕃,是靠不住的啊。”
路了了说完,连连摇头。
“如果我不答应密信上的要求,宰相李林甫所言,将会派出那李宓为帅,替代鲜于仲通,可是真的么?”
阁罗凤犹自有些不死心,定定的看着路了了。
“大唐的国事,很多时候都不是圣人玄宗陛下一言而定。宰相李大人有多大的权势,我想父王一定非常清楚。他就算不能一言九鼎,也**不离十。”
路了了一番话,让阁罗凤低头沉默不语。
过了好一阵,阁罗凤抬起头望着路了了:“如果我那样做了,被吐蕃得知,我南诏又如何自处?”
“大唐与吐蕃,对于南诏来说,都是不可力敌的巨人。南诏国小贫弱,就像是夹在巨人中间的幼儿。要想存活下去,就只能两边都不能得罪。与吐蕃恶,就借大唐之力想抗,与大唐恶,反之借力于吐蕃。一旦明确的臣服一方,将另一方得罪的死死的,南诏亦离灭亡之日不远已。
父王当前应当埋葬那些被当成京观,战死的大唐将士,善待那些俘虏,以获取道义人心。在通过与大唐宰相李林甫大人交好,缓和与大唐的关系。这样才能获得踹息的机会,慢慢的恢复发展国力。”
路了了早有准备,有条不紊的说道。
“你既然已经迎娶我儿香草公主为妻,就算是我南诏一国的驸马都尉。你可愿意留在南诏为官,我一定会重用于你。”阁罗凤沉思了好一会儿,直直的望着路了了。
“儿臣当务之急是带着父王的回信回到大唐,以阻止大唐兴兵攻击南诏,而不是留在南诏为官。父王的好意,儿臣心领了。”路了了躬身行了一礼,拒绝了阁罗凤的邀请。
阁罗凤微微叹了一口气,挥挥手,就打发路了了离开。
午时,凤瑶找到了在庭院树荫下饮茶的路了了。
“大王已经离开了,看来他对此事十分的重视,不久后就有明确的消息。你代表宰相李林甫这一趟秘密出使,结果应该比较圆满了吧。”
凤瑶在路了了面前坐下,面带微笑的看着他。
“嗯!”路了了脸色阴沉,低低的嗯了一声。
“怎么?看来你对于大王昨夜留宿在我房里很不高兴啊。你要明白,我是南诏王阁罗凤的元贞夫人,而不是你路了了的妻妾。真该生气的是大王,而不是你路了了。”
凤瑶狠狠的点了路了了的额头一下,没好气的说道。
“可是,我心里就是不舒服!”路了了虽然明白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可依旧气闷的很。
“上个月,我身上葵水就没来了。你是想让大王知道,他根本就没碰过我,我就有了身孕么?”
凤瑶脸色变得有些黯然。
“真的么?”路了了一下跳了起来。
“被你这个坏家伙那样折腾,还会有假?如果不是如此,你以为姐姐愿意那么不要脸,又去侍候那个抛弃自己的男人么?”凤瑶脸色凄然,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凤瑶姐姐,是我对不起你。”路了了很是歉疚的望着凤瑶。
“你们这些男人啊,一天都是国事大事,何时在意过女儿家的想法呢。”凤瑶微微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路了了无言以对。
没过几日,就传来消息。南诏王挖万人坑埋葬战死的大唐军士,释放俘虏。刻碑于国门,言于不得已而叛唐,且曰:"我世世事唐,受其封赏,后世容复归唐,当指碑以示唐使者,知吾之叛非本心也。”
收到南诏王阁罗凤的国书后,路了了准备带队伍返回长安。可没想,香草公主与自己的居处,却被南诏王派兵给团团围住。
“大王命令,驸马都尉可以离开南诏,不过公主殿下却必须留下。”带队的南诏将领,目无表情的望着路了了。
路了了心里一阵冰凉,知道香草公主与腹中的孩子,都被南诏王阁罗凤当成了人质。
“姑爷!我暂时也不回去大唐了,商会在南诏有许多事物,有待处理。”王七带着藏四与诸葛奉先,找到了在凤瑶庭院着急走来走去的路了了。
“好好好!你愿意留下就留下吧。”路了了不耐烦的挥挥手。
“将军大人,我与藏四反正也在大唐呆不下去了,我们两人也想留在这里,不知可不可以?”诸葛奉先有些胆怯的望着路了了。
路了了愣了一下,这两人不出现自己面前,差点就忘记他们的存在了。不过那位藏四,身手到还是不错,诸葛奉先也算有点脑子。想到这里,他一脸严肃的望着两人。
“你们两人的命,也算是香草公主给救下的。你们想要留在南诏的话,就担任公主的侍卫,拼死也要守护住她的安全,不然,我饶不了你们。”;
说完又转头望着王七:“你留在南诏,再四处搜寻遗落在这里的大唐军士,招募起来。公主身边,也需要一队秘密的近卫军队。”
第一百四十一章 几番辛苦为谁忙
马蹄声声,尘土飞扬。身后的白旗谷愈来愈远,终不可见。
来时数十人,归去只有三骑。
香草没有哭着哀求路了了留下,只是刚刚有些舒展的身形,又变得畏畏缩缩。看人的目光,闪躲中带着戒备。路了了征得离三岁的同意后,将二十名暗卫留了下来,护卫香草的安全,就狠心转身离去。
香草望着路了了离去,模样是那样的可怜,那样的无助,让人心疼。
凤瑶脸上带着微笑,指了指自己的小腹:“不要忘了,这白棋谷也是你的家,常回来看看。”
路了了本就痛得厉害的心,就像是被撕裂开一般,一个踉跄差点没能站稳。
女人最大的愿望,就是心爱的男人,能陪在自己的身边。凤瑶姐姐当初如是说,但路了了做不到,所以一路上,他根本不敢回头,哪怕是望上一眼。
“以我们这样的速度,这样的马力,数日后就能赶回长安。”离三岁一边骑马奔驰,一边仰头喝酒。
路了了抬头望着长安的方向,那里是自己使命的终点,有自己的家,有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儿女。偏偏却不到挥动马鞭,催行坐骑。
男人还是得像诸葛奉先与王七那样,没心没肺的好,就不用这么纠结这么难受。但路了了自问,永远也学不会那样。
当那一道巍峨挺拔的城墙出现在眼前,路了了神情一振,归心似箭。南诏发生的一切,恍然如梦。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随着路了了的调任,胡老大也水涨船高,成为禁军北衙左右英武军中一位队正。走起路来,昂首挺胸,很是有一番军人的威风。
前院,门房里那位跟随少夫人王琉璃过来的仆役无精打采,不时的打着呵欠。胡老大顿时看不下去了,想当初自己坐在那位置上 的时候,精神是多么的专注。那些陪同主人前来看病的丫鬟侍女,自己从来就没看漏一个。
正准备走上前去大声呵斥几句,耳边突然传来“踢踏踢踏”的马蹄声。转过头一看,正好看见路了了与周六子两人翻身下马。
“少爷!你回来了啊,可想死我胡老大了。”胡老大飞一般的冲上前去,殷勤的接过缰绳,笑得是灿烂无比。
想死路了了的,可不仅仅只有胡老大。路家后院的中厅里,挤满了男女老少。
青儿将襁褓中的婴儿抱到路了了面前,路了了掀开布片,轻轻在一个月大的幼儿小丁丁上一弹,这位小家伙一下“哇哇”大哭起来,声音是那样的洪亮。
“这是我路家的长子嫡孙,我早就给他想好了名字,就叫路天行。”坐在主位上的路慢慢老爷子,笑得开心极了。
路了了笨拙的抱起自己的儿子左看右看,小家伙却不停的大哭,小手拼命的扑向王琉璃的方向。
“少爷,这里还有一个呢。”萍儿抱着路了了的女儿月雅,将她塞进了路了了怀中。
大一些的女儿倒是没有哭闹,一双灵动的眼睛,不停的在路了了脸上打量着。路了了双手抱着这一对儿女,无比的满足。
“唉!就是这个小家伙,害得我将近一年不能走动,真是麻烦。下次要生,你来生。”
夜里,王琉璃嫌弃的看了身边的婴儿一眼,不满的向路了了抱怨着。
路了了顿时无语,这男人要是能生儿子,还要你们女人干嘛。王琉璃就是王琉璃,一点儿没变啊。
“这次南诏之事,办得怎么样?大唐,还会向南诏进兵么?”王琉璃一手护着儿子,转头看着身边的路了了。
“我路了了出马,自然马到成功。师叔想要的东西,都已经由离伯带了回去,相信不久,这朝中就会有消息。西南的商路重新开通,四海商会在南诏自然会畅通无阻。”
路了了自然知道王琉璃关系什么,得意的笑了起来。
次日夜里,唐小七将女儿放得远远的,一脸热切的匍匐在路了了身上,吐气如兰。
“郎君啊,人家重新去那香积寺上过香了。这次,一定会给你生个儿子。”
“想什么呢!你身子都没有恢复。想生儿子,机会有的是,快躺下好好休息。”路了了没好气的在唐小七鼻子上刮了一下。
一片片的枯叶,又悠悠荡荡的随风飘零。书房里,路了了一边品茶一边望着窗外的风景。突然感觉衣襟被拉扯了几下,转头就看见青儿脸色红红,神情忸怩。
“郎君,人家也想要生儿育女。”
“好啊!那我们现在就去努力。”路了了贪婪的在青儿胸脯上浏览一番,将她带进了书房休息的里间。
人生啊!就他娘的生儿育女么?那自己与那大黑有什么区别。几日下来,路了了看着大了肚子的紫骢宝马花花太妃,一时间变得有些茫然。
人生当然不只是生儿育女,他还得当值。他这位禁军左右英武的辎重营官,为什么迟迟未能去上任,不需要他亲自解释,上面自然有人会安排好一切。
带着亲兵前往玄武门驻地,看见前来迎接自己的参军,兵曹与骑曹。路了了无言以对,连连摇头。
“哈哈!哥儿们四个可真是有缘,了哥升任哪里,我们兄弟三人就跟着前来。大家既然这么熟了,我看这长官的接风宴,不需要那么俗气,就免了吧。”路了了的营官大帐里,参军程昌穆笑眯眯的说道。
“嘿!”路了了冷着脸:“咱们熟归熟,规矩可不能坏。天仙楼,胡姬酒肆的花酒,我都喜欢。”
“了哥啊!你就放过哥儿们几个吧。最近在大裕镇马场赌马,压谁谁输损失惨重,真他娘的邪门了。最近手里实在是很紧,要不我请客,了哥你出钱?”
程昌穆苦着一张脸,可怜兮兮的看着路了了。
“好你个程胖子,你还要不要脸了!”路了了气急败坏的指着程昌穆的鼻子。
“早就告诉你那马场赌马,玩玩就行了,你偏不听。这下你倒是给太子爷送了不少的银钱。这接风宴我与殷峰出钱好啦。”秦若尘白了程昌穆一眼,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始作俑者路了了,想到自己的一番心血,却给那位不引人注目的太子爷做了嫁衣,心里很不是味道。
“程胖子,你赛马输了很多钱么?”;
程昌穆一脸肉痛的连连叹气:“你是不知道最近那位太子爷为了赚钱有多心黑,我怀疑其中有猫腻,已经让很多人输得
倾家荡产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让那位太子爷李亨如此拼命的捞钱呢?路了了捂着下巴思索起来。
“了哥啊!你不知道了吧。河北三镇节度使安禄山八月份率兵法六万攻击契丹,结果大败而归。不久前又传回消息,安西四镇节度使高仙芝,听闻那石国王子逃诣诸胡,具告高仙芝欺诱贪暴之状。诸胡皆怒,潜引大食欲共攻四镇。
高仙芝将军闻之,将蕃、汉三万众击大食,深入七百馀里,至恒罗斯城,与大食遇。相持五日,葛罗禄部众叛,与大食夹攻唐军,唐军大败,士卒死亡略尽,所馀才数千人。
我大唐连连遭受失败,国库吃紧,没钱了啊。我想那太子爷拼命捞钱,是为了向圣人陛下献金,展示自己的才干,以稳固太子之位吧。”
程昌附耳在路了了身前,小声的嘀咕起来。
路了了闻言大惊,不敢相信的望着程昌穆:“这是真的么?”
“哥儿们几个虽然没什么本事,但这消息却是嫁不了的。想不到啊想不到,我大唐无敌于天下的军队,竟然会连连遭遇失败。无敌于天下的高仙芝将军,也会吃了败仗。”
程昌穆连连摇头,很是有些想不通。
不说他想不通,在场的几位年轻人都是一脸沉闷,也想不通。
“那西南方面呢,可有什么消息?”路了了声音有些嘶哑,定定的看着程昌穆。
“剑南节度使鲜于仲通不是打了胜仗么,已经攻击到了曲靖二州,还能有什么消息。要不是西南打了胜仗,我大唐的脸面啊,可就丢完了。”
程昌穆奇怪的看了路了了一眼,感叹连连。
西南,西域,北方,大唐军队一年之内,居然遭遇三次大败。国虽大,好战必亡。这个道理无数人都懂,但谁都不会相信会适用于大唐。大唐可不仅仅是大,她的强盛,她的富庶让整个天下侧目。大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虚弱不堪了。路了了一片茫然,身边的几位年轻人,也有些茫然。
浑浑噩噩的在军营渡过了几日,前去拜见中郎将上司,对方却避而不见。等到休睦之日,在胡姬酒肆参加辎重营下属举办的接风宴,路了了又听到一个让他茫然不解的消息。
剑南节度使鲜于仲通率剑南之兵,迎击前来进犯的吐蕃军队,一战击退吐蕃,斩首八千于,俘虏吐蕃军士一千于名。不日,鲜于仲通将要进京接受封赏。御史中丞杨国忠,遥领剑南节度使一职。
是夜,路了了与一众同僚举杯同祝大唐的胜利,喝得伶仃大醉。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前往南诏,几番辛苦几番忙,到头来什么作用都没起到,就像是一个笑话一般。师叔啊师叔,自己明明给你拿到了鲜于仲通战败的证据,南诏王阁罗凤亲自写好的国书。可那鲜于仲通却什么事也没有,还能京城接受封赏。
可怜那些南诏无辜战死的几万将士,流落山林的苦苦求存的溃兵,他们的牺牲,他们的挣扎,是如此的卑微,如此的可笑。
师叔啊!你到底在做什么!路了了头痛欲裂,心里却无声的呐喊着。
第一百四十二章 国事家事 一个钱字
一场秋雨过后,天气突然转凉。阴冷潮湿的空气,总是能找到缝隙钻进人的身体,满长安的人都开始缩头缩脑,没有了平日里那一分趾高气扬。
下职的路了了不是逗弄一对儿女,就是与青儿努力的造儿女。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就像是长安城无数居家过日子的普通男人。他的心凉了,像是被这深秋的阴寒,浸入心扉。
树欲静而风不止,身为鬼谷纵横一脉的当代传人,这样平稳的小日子注定不属于他。夜里,当离三岁笑眯眯的盯着他时,路了了默默起身,随他而去。
几月不见,李林甫的身体又变得虚弱了很多。须发半白身形佝偻,再也难见到当初那股精气神儿。
“大唐可以西域败给大食国与诸胡联军,可以北方败给契丹。那两场失败都有仆从军突然反叛的意外原因,对手也不比大唐弱上多少,都还能说得过去。但是我大唐独独不能败给南诏,南诏不过是我大唐扶植起来的西南小国,我大唐的军队对上南诏,却连连遭遇失败。这消息要是传播出去,到时候群情激昂,事情的走向,就难以把握了。”
李林甫没有看脸色阴沉的路了了,自顾的说了起来。
“那我这一趟南诏之行,还有什么意义!”路了了终于没能忍住。
“有!”李林甫肯定的点了点头:“西域北方连连战败,高仙芝与安禄山两人都准备整军再战,纷纷向朝廷讨要军器粮秣。武库署一场大火,烧毁军器三十七万余件,想要补充新的军器,就得要钱。
军器要钱,粮秣要钱。战死的军士要抚恤,新的军士要招募训练,这也需要钱。可现在西南,西北与北方因为战争,商路堵塞,我大唐这一年来,没有活钱。国库那些存银,如水一样撒出去,却没有新的进项。
圣人陛下想要武装二十万北地之兵进击南诏,却被那户部尚书王一句话给堵了回去,国库没钱。今年大明宫一百亿铜钱的岁银,也拿不出来。
圣人陛下大为光火,我适时的拿出王天运将军以及那数千将士的血书,让圣人顿时无话可说。再拿出南诏王服软的国书,给他一个台阶下来。这进兵南诏之事,圣人再也难以开口。
李林甫说到这里,脸色潮红,连咳几声。离三岁赶紧递过一碗茶,让他喝下几口,这才缓了过来。
“那鲜于仲通无能战败,却还能进长安京城接受封赏。那数万战死的大唐军士如何才能闭眼,数千流落南诏的军士,如何才能返乡。鲜于仲通不接受惩罚,我心里一股气,总是难平。”
路了了气愤难平,对于这样的结果,很是不满。
李林甫缓缓放下茶杯,目光赞赏的盯着路了了。
“**啊!你在南诏的所作所为,三岁都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了。你能顺势而为,让我数千流落南诏的大唐军士扎根南诏,娶妻生子,做得很好很不错。
十多年后,无数的他们的后人,都将唐语,尊唐礼,视我大唐为母国。无形之中,增强不少我大唐在南诏的势力。南诏想要倒向吐蕃,就会遭遇难以想象的阻力。你做事能想得这么深远,我很是欣慰。”
“弟子也只是机缘巧合之下,不得已而为之。”路了了自谦的摇摇头,仍然目不转睛的盯着李林甫。
眼见这话题转移之法,在同门的子侄路了了
身上完全没有用,李林甫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不得已而为之,就是这一句不得已而为之啊!**你可要明白,这朝政与国事,其实就是妥协与让步。你让我一步,我让你一步,才能达到平衡。如果撕破脸斤斤计较,任何事都办不成了。你以为你师叔我这大唐宰相,还能一手遮天不成。”
“这么说,为了那位圣人陛下的脸面,那些战死流落在南诏的大唐军士,那些流离失所的无辜百姓,都成了妥协的牺牲品。”路了了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
“不是为了圣人陛下的脸面,而是为了大唐的脸面,才不得不牺牲他们。”李林甫摆了摆手。
“这还有什么不同么?”路了了显得很不服气。
“圣人陛下是大唐的圣人陛下,在大唐,他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威。但他,却不是大唐。大唐可以是生你养你的家乡,可以是你的亲人朋友,可以是你将的语言,吃的饭菜。可以是你弹的琴,吟的诗。可以是天下无数与你一模一样的人,但大唐却绝不是圣人陛下。等你想明白自己到底在为什么奋斗,自然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怨气冲天了。”
李林甫起身,望着不远处灯火辉煌的平康坊,身体挺得笔直。
路了了如同被醍醐灌顶,一下子明悟了许多,久久不言。
“除了宰相直属的南衙金吾卫军,那禁军北衙左右英武,也全是我的人控制着。你不要再去拜会长官,与他们走的太近,暴露我们的关系。治国打仗,打的粮秣,打的后勤。你就在那后勤辎重营,好生学习吧。” 李林甫摇摇手,示意路了了可以离去。
禁军就如同段小盒当初所说的那般,通常只在长安摆摆样子。摆样子的活路,基本被羽林卫与左右神武揽去做了。左右英武,大部分时间都是无所事事。后勤辎重营,更是几乎没人搭理。
一边与程昌穆等人嘻嘻哈哈混着日子,一边潜心研究着后勤辎重的讲究与规矩,日子不知不觉来到了大唐天宝十一年。
悠哉的躺在顾惜花的床上,享受着美人儿玉手喂食干果,路了了微闭双眼,一双手却不老实起来。
“这个冬天过去了,也不知我弟弟那里怎么样了,我那侄儿顾西棠小小年岁,就跟着他四处流浪,也不知吃了多少苦处。”
顾惜花一手刨开路了了不安分的爪子,脸上带着一丝忧虑。
“要我说啊,你那弟弟无花和尚真的是走火入魔了。他要不是一位心思坚韧的神棍,就是一位真正的圣人。你不知道,他在我这位姐夫面前化起缘来,从来都不曾心软。好像我这姐夫,一伸手,银子就会从天上掉下来一般。他倒是四处施舍做好事,一没钱了,就一封信写到我这里,你说,我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位小舅子。”
路了了一屁股坐了起来,很是不满的看着顾惜花。
顾惜花哪里不明白这家伙是在向自己邀功,讨些好处。身子一飘,就依偎在路了了的怀里,任他上下其手。
“郎君你一伸手,天下自然不会掉下银子来。不过啊,我们那位好姐姐王琉璃少夫人,自然会把银子送到你手中。当初我就鼓动你娶了她,现在知道感谢我了吧。”
路了了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很不自然,全长安都在羡慕自己这天下第一字号的幸运软饭王,可
谁知道,王琉璃许多事情现在都是靠自己拿主意,才会赚那么多钱呢。
“不说那些了,现在连青儿都给我怀上了儿女。你跟得我最久,次数算起来也是最多的,为什么身子却一直没什么反应呢?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每次事后,都服用了青楼秘制的药物啊!”
路了了双手一边乱动,一边狐疑的望着顾惜花。
顾惜花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很快又换上了笑容望着路了了:“我说没有,你相信么?这儿女一事啊,要看老天爷的脸色。它偏偏就不给我,你让我有什么办法。”
“嗯!”路了了捂着下巴思索了一番:“你老在这天仙楼呆着也不是办法,我看得想办法让你离开这里才是道理。到时候,儿女什么的自然就会有了。”
“不嘛!”顾惜花撒娇一般在路了了身上拉扯几下:“我才不愿意呆在路家的后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闷死人了。再说我在这里,根本没人敢打我的主意,还能帮你探听到不少隐秘的消息。你要是想补偿我,就给我单独写首诗词好了。”
路了了愕然的盯着顾惜花,指指自己的鼻子:“我虽然背负了诗仙弟子这个名声,可从来就写不出一首诗词来。你又不是不知道,还要我送诗词给你!”
“我不管,那些姐姐妹妹你都给了儿女,我就要你送我一首诗词,特地写给我一人的诗词。”顾惜花抓着路了了,不停的摇晃起来。
“花非花,雾非雾,夜里来,天明去。来如春梦不知时,去似朝云无觅出。”路了了绞尽脑汁,心有所感,吟出了这么一句。
顾惜花跟着低吟了两遍,兴高采烈的拿起纸笔,一定要路了了书写下来,一边还不停的夸奖着。
“诗仙弟子就是诗仙弟子,你看看你这诗词,将人家两个身份都写进去了,果然非同凡响。来如春梦不知时。去似朝云无觅出。这既是写出了我惜花公子踏月而来的风范,又写出了我身为夜来的神秘。我真是太喜欢了。”
路了了有些自得的笑了起来,将写好的纸张递给了顾惜花。顾惜花吹干墨水,掏出一个锦囊,郑重将纸条折好,放了进去。
路了了摸摸鼻子,眼神不自然的在锦囊上绣的那两句诗词上扫了一眼。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为春泥更惜花。这两句诗词倒也不错,不知道是谁人给你的。你当初明明留给了我,后来又讨回去。看来送你这个锦囊之人,对你非常重要啊。”
“当然重要啊!这是我母亲当年留给我唯一的遗物,你说重不重要。你们男人啊!一天就知道胡思乱想。”顾惜花将锦囊小心的揣好,给了路了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砰砰砰!”两人的房门被兰儿狠命夫人敲了起来。
“兰儿!出了什么事啊,你这样着急的敲门?”顾惜花拉开房门,就看见兰儿一脸焦急的样子。
“小姐小姐不好了!萍儿姐姐在房里哭得伤心,要寻死觅活呢,你快去看看。”
“我不活了,你们让我去死了吧!呜呜,呜呜呜!”跟随顾惜花来到长安的萍儿,在房里哭得呼天抢地。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说出来,姐姐我给你做主!”
顾惜花一把拉住萍儿,脸色冷厉的问道。
第一百四十三章 梦想之都
繁华鼎盛的京城长安,宁人向往的梦中之城。无数士子爬山涉水,不远千里早早来到这里,只为在春闱大比一鸣惊人,达成心中的梦想。
升平坊探花楼,江南士子杨知守躺在床上,怔怔的望着屋顶发呆。来到长安不过十余日,自己遭遇的经历,如同梦境一般离奇不可思议。
杨知守的家里并不富裕,为了凑够他进京参加春闱会试的盘缠,东拼西借才凑足了一万铜钱。来到长安,刚刚找到一家价格合适的客栈,却发现自己身上装铜钱的袋子,不知什么时候就不翼而飞。
神不守舍,晕乎乎的来到了城中新建不久的财帛星君庙,想要求一个留宿的地方。半夜时分,卷曲在偏殿的他却被人给打晕掳走了。
温暖的热水浸泡着他冻得有些发僵的身体,杨知守慢慢醒来,睁眼一看,吓得惨叫一声,手忙脚乱的就像爬出木桶。
几双玉手又毫不客气的将他按了进去,用胰子在他**的身体用力的搓洗,直到皮肤发红这才换上一桶干净的热水,将他给清洗干净。
完了完了,自己多半是遇见了吃人的妖怪,把自己洗得的干干净净再给吃了,不知道是蒸了吃还是煮了吃。我才刚刚及冠成人,还不想死啊!怎么办怎么办?
杨知守急得焦头烂额,却没能想出什么主意来。
几位给他清洗身体的漂亮年轻女妖精,却根本不管杨知守如何去想。赤条条的将他裹在一床清香扑鼻的被褥中,捏着他的鼻子,给他灌下催情的汤水药物,动作十分的熟练。
当杨知守感觉浑身燥热,下身有了奇特的反应时,他已经被送进一间奢华之极的闺房之中。柔软舒适的大床上,一位中年美妇眼神迷离,一看就像是吸食不少五石散的样子。
杨知守这一只童子鸡,最终没能逃脱被女妖精吃掉的命运。五日后,脚趴手软浑身无力的他被人从院墙高深的后院给丢了出来,一并丢出来的,还有两袋装满铜钱的袋子。
待得恢复了一些气力,杨知守挣扎着坐起身来,打开装满铜钱的袋子。粗略的看了看,两袋子铜钱倒也有三万钱左右。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杨知守想想,这五日的辛苦也算是值了,至少自己能用这些铜钱住进客栈,不用在饿着肚子,无所依凭的在长安流落。
初升的太阳,白晃晃的有些刺眼,照射得那些铜钱也有些白晃晃的。杨知守抓起一把铜钱,在阳光下仔细看了看,顿时欲哭无泪。
“劳资苦守二十年的清白啊,五日里不分昼夜,卖力的侍候,换来的居然是几万白钱!”杨知守心里无声的呐喊着,却又没那勇气转回头,与那凶悍的中年女妖精,母老虎理论。
步履蹒跚,怅然若失的走在长安城的大街上,鼻端传来食物的香气,顿时感到饥肠辘辘。看了一眼身边这座雕栏玉砌,朱墙碧瓦的楼阁,杨知守暗自咽下一口口水,拖着脚步准备离开。
“这位公子请留步!公子在天仙楼徘徊许久,想必一定是听闻了我天仙楼的大名。只是,公子也来得太早了一些。”
常言道,老鸨爱钱姐爱俏。大早出门去买些早点的萍儿,回来时看见一位唇红齿白丰神俊秀的读书人,手里提着鼓鼓的两袋子铜钱,徘徊在天仙楼门口。心里一动,就上前去拦住了杨知守的去路。
就凭这位模样俊俏的读书人手里那点点铜钱,想要会会楼子那些花魁红姑娘,那是远远不够的。难怪这位风流俊俏的书生,徘徊着不敢上前。
看在他长的这么好看的份上,我萍儿就吃点亏,接待一下他好啦,虽然这时辰,也太早了些。
杨知守看了一眼面前这位体态丰腴的美丽女子,脸色一红,支支吾吾的后退了一步。阅人无数的萍儿微微一笑,一把就将杨知守给拉进了天仙楼。
几杯酒下肚,老练的萍儿就将杨知守的身世来历,给套出个七七八八。自觉年岁也不小了的她,顿时生出了奇异的想
法。落魄书生巧遇青楼女子,互生情愫,金榜题名时,抱得美人归,自己,会不会也有这样美好的归宿呢?
做了一会儿梦的萍儿,于是使出浑身解数,将杨知守侍候得如坠云端,云里雾里,浑然不知身在何处。琉璃阁买来玉佩,再去上清观上香开光。将玉佩小意的系在杨知守的腰间,萍儿脸上,满是幸福的光芒。
在萍儿的房中住了三日之后,杨知守的心里越来越不安。一是这里的花销让他心惊肉跳,二是一向被教私塾的老父教导,读书人应该知行守一。要是被家中得知他一来长安,就常住青楼厮混,还不会被老父亲给打断三腿?要知道,他进长安赶考,可是与镇里一位富户家的女儿定了亲事,岳家,可是资助了他不少铜钱。
红着脸,几次三番将两袋子白钱递到了萍儿的面前。萍儿却一脸哀怨的指着自己的胸口,让杨知守越来越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位多情的女子。
一天清晨,看了几眼熟睡的萍儿,杨知守狠狠心,将两袋子白钱放在桌上,就准备离去。摸摸自己干瘪的口袋,犹豫了好半天。终于偷偷打开萍儿藏钱的柜子,取出两袋铜钱,又将装白钱的袋子,放在那里,逃一般的离开了。
刺眼的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让杨知守的房间变得异常的明亮。他用力的在自己手上捏了一下,痛得自己龇牙咧嘴。又摸摸身边装满铜钱的袋子,里面装满了黄灿灿的天元通宝。这不是做梦,自己现在已经住进了升平坊探花楼,那位大名鼎鼎的小张探花曾今住过的客栈。自己,一定会一鸣惊人,金榜题名。只是,心里总感觉对不起那位天仙楼的美丽女子。
“唉!我说多大不了的事情,不就是被人用白钱换了你几万黄钱么。你萍儿存了这么多的身家,这点点损失算得上什么,用得着寻死觅活么?你要真想不过,这三万铜钱,我路了了赔偿给你好了。”
听完萍儿的哭诉,路了了很不以为然,连连摇头。
“呦!这娶了大唐首富的女儿,说话越来越大气了哦。你真的以为萍儿伤心,仅仅是为了那点点黄白之物么!她伤心的是付出一片真情,换来的却是两袋子白钱。身为一位青楼苦命女子,总还是怀着一点点希望,一点点梦想。可现在,她的希望,她的梦想,全都被无情的击碎了,你说,她能不伤心的寻死觅活么!”
顾惜花狠狠的瞪了路了了一眼,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安慰萍儿。
“既然知道那是做梦,就当着做了一场美梦好了。落魄士子一旦高中,自然会迎娶那高官贵门之女,哪里还会记得你这低贱的青楼女子。除了那杂戏里唱曲哄哄人,世上哪里有那么好的事情。”路了了心里嘀咕一阵,摇摇头,默不作声。
“我不管,你一定要将那位负心薄情的读书人给我找出来。欺负了我顾惜花的姐妹,哪里能容许他继续逍遥下去。”顾惜花一把抓住路了了的衣襟,死死的盯住了他。
“这长安城如此之大,进京前来参加春闱大比的士子,没有上万,也有数千。你让我哪里去找这位叫杨知守的江南士子。”路了了一双眼睛,无辜的看着顾惜花。
“你少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路了了在长安城地下,有多么大的势力。你要是找不到那负心薄情之人,就不要来见我。”
顾惜花不管不顾的丢下这么一句,让萍儿都止住了哭哭滴滴,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路了了。
“唉!”路了了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这么屁大点事儿,就要他出动青云会与丐帮弟子,真不知该如何想那些兄弟们说起。
杨知守闭门苦读诗书,但不知为何,眼前总是会浮现出萍儿那凄然的俏脸。鬼差神使的走到了平康坊天仙楼附近,偷偷的看上一阵,又神色黯然的离去。
第四日黄昏,他又出现在老地方偷偷望着天仙楼的时候,一两漆黑宽大的马车停在了他的身旁。
“你叫
杨知守,扬州府高邮县贡生?”马车上下来一位脸色苍白,神情木然的年轻人。
杨知守愣愣的望着这位年轻人,傻乎乎的点了点头。一张麻袋当头向杨知守罩下,他眼前一黑,就感觉自己身体一横,被带进了马车。可怜的杨知守,又一次被人给掳走了。
不过,这一次迎接他的,不在是成熟美艳,吸人骨髓的女妖精。四周严严实实的小屋内,等待他的是几位身材壮实,神色不善的年轻汉子。
杨知守死死的夹住屁股,心中悲愤莫名。长安,这一座曾经让自己充满梦想的京城,怎么到处都是妖魔鬼怪。
“吱呀”一声,打开房门的路了了走了进来,满不在意的打量了杨知守几眼,点了点头。
“这小子倒是生了一副好皮囊,差点就赶上路大爷我了。难怪萍儿那丫头,倒贴银钱也要抓着不放。”
杨知守的古怪行经,很快引起了天仙楼周围有心人的主意。周六子亲自出马,将杨知守给抓了回来。不过路了了见到这家伙的第一句话,让周六子忍不住憋憋嘴,别过了脸去。
眼看胡小云焦昆兄弟他们都一脸不以为然的样子,路了了有些怒了。
“你们什么意思!难道在你们眼里,玉树临风的我,还比不上这个家伙?”
“少爷!这长安城比你长得好看的人多了去了。以后,你就不要再拿自己的长相来炫耀了。”周六子毫不留情,一句话打击得路了了无地自容。
发现杨知守脸上微不可查的笑了笑,气急败坏的路了了指着他的鼻子:“你这个负心薄幸的小白脸,简直将我们男人的脸都给丢尽了。人家姑娘对你痴心一片,你不领情也就算了。还他娘的用白钱换人家的好钱,你还算是男人么!”
“这位大哥,我也不想这样啊,我不是有心骗萍儿姑娘的钱,而是有苦衷,不得已而为之啊!”杨知守苦着一张脸,哀叫着解释起来。
“有什么苦衷,说来给劳资听听,要是本大爷不满意,就将你丢进那大明渠,尸首喂鱼吃。”路了了冷冷一笑,定定的看着杨知守。
不过,路了了自以为很吓人的样子,却没有什么威势。杨知守支支吾吾半天,却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一脸横肉的六猛子看不下去了,站在杨知守面前,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杨知守就吓得屁滚尿流。一股脑,将自己在长安的经历与难处,全部倒将出来。
“他娘的,还有这等好事!我胡小云这么健壮威武,怎么就没哪位贵妇人将我给掳去呢。”其他人还一脸吃惊,没缓过神来。胡小云却忍不住站了出来,卖力的拍着自己的胸口。
路了了缓过神来,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捂着肚子指着杨知守的脸:“我不管你的钱财是不是被人偷了,也不管是那位贵妇人丢给你白钱。你玩了我娘子的好姐妹,你就必须给我负责任。”
“可是小生在家乡已经定亲,这抛弃妻子另娶的事情,你就算将我丢进大明渠,我也做不出来。”看上去文文弱弱的杨知守,性格也有倔强的地方。
“谁让你抛妻另娶了,萍儿什么身份我们都清楚。只要你家中那位未过门的妻子不是妒妇,我想她也容得下你娶一房小妾的。”路了了不耐烦的对杨知守挥挥手。
“周六子,你派人去查,一定要查到这家伙留宿财帛星君庙那天,到底是那贵妇人当日在那里上香。然后带着这家伙在后院去认认地方,确定下来。”路了了向周六子下出了指令。
此时,一队长长的马车,正拖曳成一条长龙,慢慢的驶进长安。
江南富豪戚大贵心满意足的望着这一条长龙,感叹连连:“长安,真是一座富贵之都,梦想之都啊!”
第一百四十四章 钱之战
初春的阳光,并没有多么的温暖,但它却是那样的明艳,让人们脸上的笑容都带着光彩,一切都显得那样的美好。
带着大把的铜钱,身后跟随如意的郎君,优哉游哉的在西市漫步。萍儿脸上的笑容,如此的灿烂,人生仿佛攀上了幸福的巅峰。
杨知守双腿酸软,已经微微打颤。他的双手大包小包提了不少东西,跟着萍儿在西市晃悠了将近两个时辰,这让平日里就不事劳作的他,如何能吃得消。
不过,他却不敢有半分怨言。金榜未题名,却被萍儿抱得良人归。这飞来的艳福,他就算心不甘情不愿,也不得不消受。大明渠的渠水在早春依旧十分寒冷,身为南人的他,是很怕冷的。
眼见萍儿身影一晃,又消失在一家玉器铺子中。杨知守转头向一直跟随自己的两位青衣汉子苦苦一笑,又赶紧跟了进去。
“掌柜的,这一块玉多少钱?”萍儿拿一块美玉,在杨知守的噗头上一边比试一边问道。
“五千铜钱,一个子儿不少。”中年的掌柜扫了萍儿与杨知守一眼,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句。
“前些天你这里的玉器,最贵的也就值这个价吧。这一块玉质地并不算上等,你怎么突然卖这么贵。这里是西市,可不是那专卖上等玉器的东市。”萍儿将玉放回盒子,不满的抱怨起来。
“东市?东市的玉器现在更贵。嫌贵,你可以不买。”掌柜走过来,拿起盒子放回货架,看都不再看萍儿和杨知守一眼。
在心仪的良人面前,被人如此看轻,萍儿一时间脸面上有些过不去。咬咬牙,就准备吃点亏也买下这块美玉。
“掌柜的,买玉器,只要大爷我看得上眼,有多少要多少。”一位衣着华贵的年轻男子,带着四五个仆役走了进来,轻蔑的看了两人一眼,就大咧咧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折扇轻飘飘的摇了起来。
“本店虽然本小利微,但还是有不少上等的玉器,客官,你看看,还能入得了眼么?”掌柜满脸堆笑,抱出几个盒子,堆在那位年轻男子的面前。
年轻男子随意的扫了一眼,扇子一挥:“包起来,全部给我包起来。你们几个再去看看,有什么好玉器,大爷我都买下来。”
包括被萍儿相中的那一块美玉,都堆放在了那位年轻男子的身边。只见他微微点点头,一位仆役就提来一大袋铜子,丢在了掌柜的面前。
萍儿见自己相中的美玉也被买走,忍不住想去理论。杨知守拉住她的衣角,对她使了使眼色,两人就灰溜溜的走出了铺子。
明晃晃的阳光有些晃眼,杨知守埋着头,带着萍儿快步走出西市。
“你这人到底怎么回事?身为堂堂读书人,却那么怕事。明明是我先看中那快玉的,我前去分说两句都不行么!”
萍儿一把甩开杨知守的手,气鼓鼓的盯着他。
“真是妇人之见!这长安城是什么地方,一个不小心就会招惹事端,是我两人吃罪得起的么。你是没看见,那位年轻人拿出来的铜钱,全是一串串穿了孔的铜钱,其中还夹杂了不少白钱。身后没有势力,敢公然使用这样的劣钱么?”
杨知守一甩衣袖,向后盯了几眼,快步向前走去。
萍儿自知没有读书人的见识,被杨知守一番话唬得脸色发白,小跑着跟了上去。
赎了身的萍儿,与
杨知守暂时在升平坊租下一间小院。回到房里,她仔细清点了下自己的钱财。回想起今天在西市采买的情形,一时间变得糊涂起来。
短短几日,不少东西都涨了不少价。自认有着三十万私房钱,身家丰厚倒没有怎么在意。回家后算算,这才觉得不对。这自己的身家,怎么一下子变得少了许多。自己的损失的铜钱,到哪里去了呢?
终南山下,庭院深深,雕栏玉彻的一座别苑里。江南富商戚大贵碘着肚子,坐在花厅里品茗着香茶。阳光透过窗户,洒下一地斑驳的光影,好似一地的金钱。
胖胖的手,在那方大的很是显眼的白玉扳指上摸索着,微微眯着眼,在满地的金钱上盯了半天,心满意足。也许,用不了多少时日,这大唐首富的名号,将落在他戚大贵的头上。
“明天开始,将这次带来的铜钱,开始向西市投放。要让长安城流通的铜钱,最少有两成是我江南戚氏所铸造的铜钱。”
戚大贵胖胖的手用力的一挥,很有一番征战沙场大将军的威势。
紧邻永兴宫的胜业坊,路了了坐在仙客来酒肆的二楼,一边饮酒一边望着酒肆对面,朱墙高深古木成荫一座宅院,正是那杨氏五宅之一,秦国夫人的宅邸。
“听闻那秦国夫人年岁虽然较大,但一身皮肤细滑精致,光洁如玉,连圣人陛下都爱不释手。你小子艳福真是不浅啊,不但与圣人陛下同睡一个女人,还成了广平郡王的便宜老岳丈。你说,这事要是传开了去,会有多少人羡慕于你。”
路了了似笑非笑的看着一旁的杨知守,神情玩味。
被拉来的认路的杨知守脸色惨白,听见路了了的话后,站立不稳,软软的瘫在地上,脑子一片空白。
“秦国夫人这老娘们也真是抠门,生生的吃下了你这么一位鲜嫩的读书人,居然只丢给你三万铜钱,还他娘的是白钱!要知道那越老越风流的圣人陛下,每年给杨氏姐妹的脂粉钱,都是几百万啊。”
路了了瘪瘪嘴,很是唾弃秦国夫人这老娘们的行为。
“昨日我与萍儿在西市采办成亲的物事,遇到一位豪门公子在玉器铺子大肆采买玉器。他拿出的钱全是穿孔制钱不说,还有不少白钱。你看看这事,会不会有什么蹊跷。”
杨知守稳稳心神,看路了了的样子,也不会再为难自己,于是讨好的将自己的见闻说了出来。
“咦!”路了了闻言,捂着下巴思索起来。这几日长安的物价,是有所上涨,路了了初时还以为是因为大唐连吃几场败仗,国库吃紧的缘故。现在看来,这其中还另有原因啊。
急急忙忙的赶回家,这方面的情形,还是向自家娘子王琉璃打听比较好。
刚刚走进王琉璃处理事务的房间,就看见她举起算珠盘,怒气冲冲的砸在地上。
路了了低身捡起一颗滴溜溜滚在自己身边的算珠,茫然的望着依旧踹着粗气的王琉璃。
“出什么事了啊,你发这么大的火气?”
“你可知道,长安城先是东市市面是上,出现了打量的穿孔钱和灌铅锡的白钱,扰乱了物价。今日里西市又涌出无数这样的劣钱,短短几日,我四海商会的损失,就达到两成。也不知哪里来的无良恶商,突然带来这么多
的恶钱,这长安的市面,可要被彻底的破坏了。”
王琉璃捂住肚子,看来是被气得不轻。
路了了心里一惊,这等以恶钱充好钱的行为,破坏的可不仅仅是长安的商业市面,破坏的可是大唐的国之根本啊。
不行不行,一定得找出这个恶商,制止这样的恶行。不然,这恶钱在长安扩散开来,大唐的经济,就彻底的完了。
“姑爷姑爷!我家老爷命小人前来,通知你赶快去王家一趟,有要事相商。”一位王家管事,被下人带了过来。
王琉璃心里微酸,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那些老家伙们有重要的事情,总是将路了了给传唤过去,自己这位四海商会的大掌柜,反而成了摆设一般。
不过,与自己的郎君,有什么好较劲的,王琉璃宽慰着自己。微微叹了一口气,心里十分的失落。
王家金窟的礼贤室里,王元宝,杨崇义郭万金这三位长安三豪友,一个个脸色阴沉,几乎快滴出水来。
“他娘的,他有多少恶钱,劳资就收多少。我就不信,我们三个老家伙的家产加起来,还有人能比得过。”郭万金沉不住气,气呼呼的说道。
“不可!万万不可。就算我等将市面的恶钱全都收了,一时间制止了恶钱泛滥,但却不是长久之计。你想想看,我们收了那恶钱,损失的是我们,得利的却是那恶商。过得不久,他再贩运大量的恶钱进入长安,我们有多少身家,都不够赔的啊!”
杨崇义连连摆手,完全不赞同郭万金这莽撞的做法。
“杨叔父所言甚是,郭叔父那样的做法,不是杀敌,而是资助敌人啊。对于这等恶商恶行,只靠正常的商业行为,是不可能打败他的。现在只有依靠官府的力量,抓住这位恶商,宣示他的恶行。再由朝廷出面,收购市面上的恶钱,才能从根本上杜绝这样的恶行再次发生。”
路了了快步走了进来,对三位长辈行了一礼,这才侃侃而谈。
“依我看,**所言,方为上策。现在我等所属商铺,全力压货不出,让那恶商有钱也不能买到货物。另一方面,全力查找那恶钱所出的源头。我等长安商户,在集体向朝廷上告此事,由朝廷出面解决吧。”
王元宝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脸上闪过一丝忧色。
“我等这些年是资助了一些寒门士子在朝为官,不过大多官职不高,人微言轻。这等大事上,怕是说不上话啊!”郭万金闷闷不乐,连连摇头。
“直接告向宰相府去,当朝宰相李林甫李大人,为相已历十九于载,为人最讲信誉。对于这等破坏我大唐基业的恶行,我想他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路了了充满信心的说道。
“如此,先走一步看一步罢了。我等就共同出力,先将这位恶商找出来。”王元宝点了点头,为这次聚会定下了方针。
“他娘的!按照路大哥所言,这恶商只要不停的铸造灌了铅锡的恶钱,我等黎民百姓的几个辛苦钱,一眨眼就不见了?这他妈比强盗抢人还来得厉害啊。不行不行,一定要将这恶贼给抓出来,我郭岩可有五房娘子要养。”
又娶了两房媳妇,年轻的丐帮帮主郭岩,一脸的义愤。
第一百四十五章 君权相权的碰撞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贺知章。
二月的春风,吹细了柳条,吹细了姑娘们的腰肢,这一次,更是吹细了长安无数百姓的钱袋子。海量的穿孔钱、白钱,就像是忽如其来的春风,在长安城泛滥于市。物价飞涨,让人们叫苦不迭。
通过资金物质的流向,长安三大豪友很快就查明,贩运大量恶钱来长安获取暴利的,是来自江南的商会货通天下商会,其后台乃是江南富豪戚大贵。
“货通天下!看看人家这商会的名号,可比那什么四海商会,要威风气派的多啊。”王家礼贤室内,路了了苦苦一笑,感慨的说了一句。
“三年前还只是一家不起眼的江南商会而已,后来那戚大贵将自己两位女儿献给了那杨国忠,这江南商会,也更名为货通天下商会。我呸!” 郭万金愤愤的“呸”了一口,心里显然就看不起那位江南富豪戚大贵。
“人家靠山大,商会名号自然比咱们的威风,行事自然也肆无忌惮,这样短命的发财路子,也敢去做。”杨崇义虽然恼怒无比,却又显得无可奈何。
“那货通天下商会在长安使用恶钱之前,那秦国夫人家中,就出现了恶钱。我看,这事情没那么简单。单单一位江南富豪戚大贵,恐怕还没这么大的胆子,这么大的手笔。那货通天下商会的背后,多半有那位权倾天下的杨御史杨大人的影子。”
路了了一脸郑重,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那你说说看,那位杨御史杨大人为何要如此行事?”王元宝胖脸挂着淡淡的笑容,看着自己的爱婿。
“大唐左相陈 希列个性软弱,政事全部取决于右相李林甫李大人。圣人玄宗陛下对此心有不满,有意换之。能取代陈 希列坐上那左相之位的,目前也就两个人选。一位是身兼数十职的户部尚书,京兆尹王王大人,二就是那位御史中丞杨国忠了。
只是那王王大人长于内政,善于理财,将大唐的府库打理得井井有条,富庶无比。这一点,那杨国忠是远远不能与之相比。眼前我大唐对外连吃败仗,国库紧张。那杨国忠看到机会,就想出如此办法大肆敛财,缓解紧张的国库。向圣人陛下展示他理财的本事,为坐上那宰相的位置加项。”
路了了知道老狐狸岳丈是在考校自己,也不谦虚,直接侃侃而谈。
“杀鸡取卵,涸泽而鱼,这算得上什么本事!”郭万金一脸不屑,难得的说出了两句成语。
“不管他是不是杀鸡取卵、涸泽而鱼,无数的铜亮橙橙的摆在圣人面前,这就是他的本事。此事最终的结果如何,还是得圣人陛下一言而决。我等,还是静观其变吧。”
王元宝倒是想的通透,显得很是平静。
“岳父大人!这长安城谁人不知,那王王大人在朝中,一向为宰相李林甫李大人马首是瞻。圣人陛下本意是有人能在左相的位置上,分一分李大人的权,可不会让那王坐上左相的位置,让李大人一手遮天。这件事情上,圣人陛下只怕是会对那杨国忠有所偏袒。”
路了了忧心忡忡的望了老岳父一眼,生怕他没想周全,出什么偏差,
“呵呵!”王元宝淡然一笑:“你也太小看我们这些老家伙了,你能想到此节,我们会想不到么?我等静观其变,是要看那宰相李林甫李大人会有什么动作啊。想我大唐之宰相,旁人在此位置上往往不过两三年,就灰溜溜的下去了。可这位李林甫李大人,稳坐宰相之位十九年,屹立不倒,又岂会那么简单。
年轻人啊!做人行事要学
会处惊不乱,静观其变,这样才不会行踏差错。”
又被老狐狸一顿训诫,路了了捏着鼻子认了。这些能将财富累积到顶端的老家伙们,一个个都不是那么简单。自己还是太年轻了,还有很多东西要学,很长的路要走。
“路大哥!那江南恶商戚大贵,就住在终南山下一处别苑内。我派去查探的丐帮弟子,一靠近那里就了无消息,尸骨无存。他娘的,那里还成了龙潭虎穴不成。不行,我想要亲自前去查探一番,看看我那些丐帮弟子,到底是如何消失的。”
路了了的书房里,郭岩愤愤不平。激愤之下,一掌就把路了了的书案给打掉一角。
“呦!”路了了面带嘲讽的看着郭岩:“你这降龙掌练得倒是越来越厉害了。只是你功夫再高,能抵挡那军中强弩的攒射么?当初东城恶丐陈皮皮是怎么死的,这么快就忘记啦。”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郭岩听得心里一凉,有些不甘心的看着路了了。
“现在这事情,已经不是你们这些江湖人能参与的了。将人手全部撤回来,该做什么做什么去。等,等这事态出现变化。”
路了了望着平康坊的方向,心想长安城市面乱成一团,师叔他老人家不会察觉不到,应该会有什么动作。
“凡长安市面流通之恶钱,前去官署换取,期限一月,不送入官署换取者,以罪论处。”宰相一纸禁令,一夜之间出现在长安城大街小巷,满城哗然。
五个灌铅锡之白钱,在官署换取一个好钱。十二个穿孔铜钱,换取十个好钱。商贾百姓,群情鼎沸,骂声一片。
宰相府不为所动,直接出动直属南衙金吾卫,包围了江南富豪戚大贵,在终南山下居住的别苑。
华清宫御书房,圣人玄宗一手抚摸着雪白御猫的毛发,微眯着双眼,构思着新的琴曲。杨贵妃玉环身穿一身霓裳羽衣,翩然起舞,向这位高高在上的帝王,展示着她的美丽。
“哼哼!”玄宗心里暗自冷哼一声:“朕不过是想出兵教训那南诏撮尔小国,打出我大唐的国威军威。好你个李林甫,好你个王,居然给朕来一句国库无钱,就让朕无计可施。
你王不是缩减了大明宫的岁供么,真以为这样就掐住了朕的脖子?贵妃这一件霓裳羽衣,就价值数百万铜钱。朕大手一挥,就轻飘飘的花出去了。朕是天子,这区区银钱,又岂能男的住朕,哈哈,哈哈哈!”
玄宗想到这里,得意之极,无声的大笑起来。
“圣人陛下,圣人陛下!大事不好,那奸相李林甫胆大妄为,不通过圣人裁决,就一纸禁令,在长安城宣布禁钱。惹得长安满城百姓对朝廷骂声一片。现在他更是派出了南衙禁军金吾卫,包围了此次立下大功的江南富商戚大贵的居所,要将他收押治罪。你看,他还将圣人陛下你放在眼里么!”
杨国忠嘴里大呼小叫,冲进御书房,匍匐在玄宗面前连连磕头。
“好你个李林甫!真当朕这位天子,只是摆设么。来人,将羽林军给我派过去,我看,谁敢将朕的功臣戚大贵给带走。”
玄宗一怕御案,气呼呼的站起身来。
玄武门,禁军北衙左右英武军的驻地。路了了坐在自己的大帐里,感叹连连。
“师叔啊师叔,你这行事风格依旧是那么的雷厉风行。只是那满城不知好的百姓,将你骂得狗血淋头,值么?现在又与那杨国忠撕破脸皮,这朝堂的日子,要变得热闹了。不过
,师侄我倒是很佩服你的气魄。”
“了哥了哥!我左右英武军全军整军备发,看来是要演练了。”程昌穆一头冲进大帐。
路了了大吃一惊,一下站起身来,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大事要发生一般。赶紧命令后勤辎重营的将士,做好一切的准备。
“圣人陛下!禁军南衙所属,全军戒备。北衙左右英武,左右神勇两军也在整军待发。你看这羽林军,还要不要在派出去。”
御书房内,高力士不阴不阳的声音,让玄宗身子微微一颤。脸色惨白的他,狠狠的在御案上一拍,最终却坐回御椅,无力的挥挥手。
“让羽林军不要妄动,那戚大贵罪有应得,就让宰相大人抓回去治罪吧。”
路了了在玄武门驻地大帐,整整的紧张了一天。最终得到了指令,一切照旧,将士归营。
夜里,离三岁直接出现在军营,将他带到了李林甫的书房。
此时的李林甫神态萎靡,像是衰老了许多,看得路了了心里一酸,不敢多话。
“今日下朝,我儿李岫对我跪拜哭泣。“大人久居相位,树敌甚多,以致前途满是荆棘。一旦祸事临头,下场难料。”可是时至今日,我也只能半步不退了。”
李林甫长叹一声,神色有些凄凉。
“师叔!今日禁军异动,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路了了忍不住,还是问了起来。
“这铸造白钱一事,动摇的乃是我大唐国之根本。对于此事,绝对不能姑息。为了那江南富商戚大贵铸造白钱一事,圣人陛下居然打算出动羽林军维护于他,逼得我不得不亮剑啊。只是这剑一亮,注定我将来就没什么好下场。君权天受,只要你不打算造反,与之抗争,终归是要失败的。”
李林甫神色黯然,有些心灰意冷。
“抓捕一位江南恶商,圣人居然打算出动羽林军维护?”路了了吃惊的张大了嘴。
“你以为长安恶钱泛滥的罪魁祸首是谁,是那江南恶商戚大贵么?错了,命那戚大贵铸造白钱,以一换五,贩运到长安获取暴利的,不是别人,正是我大唐的圣人陛下啊。
我等朝臣,以国库缺钱为由,打消了圣人陛下再次进兵南诏的念头。那王更是少了大明宫八十亿铜钱的岁供。哪知我们那圣人陛下,通过杨国忠命那戚大贵铸造白钱,再命有司出粟帛及库钱数十亿换买恶钱,运入长安,市场上恶钱泛滥,自己获取暴利。
我一纸禁令在长安禁止恶钱泛滥,又命金吾卫抓捕那戚大贵治罪,这样一来,断了圣人陛下的财路,他岂能不暴跳如雷。”
李林甫不停的摇头,显得很是无奈。
路了了吃惊的下巴都差点合不拢来,对于这样一位圣人陛下,他已经无话可说。怔怔的望着李林甫,语气十分的干涩。
“后来呢?”
“我一亮剑,圣人陛下最终缩了回去,这事情就在朝堂上争论起来。户部尚书王站了出来,面无表情的说道:
“我大唐所制铜钱,铜占八成四,白蜡一成四,铅锡零点二成。这小小的制钱规矩,却代表了我大唐立国的根本,私自铸造恶钱,毁掉的是大唐国之诚信,决不能姑息。”
圣人陛下无奈,只能同意我等禁止恶钱,将那恶商戚大贵罚没家产,发配岭南。不过那穿孔钱,以后依旧继续使用。
这一次禁恶钱,双方各退了一步。我方看似小胜,却暴露了实力,却算是败了啊。”
李林甫望着黑漆漆的夜空,心焦力猝。
第一百四十六章 诛奸令
阳春三月,杨柳依依,桃花灼灼,正是出门踏青的好时节。
风和日丽春意盎然的长安城,歌舞升平,游人如织,一片风平浪静。高居庙堂之人选择遗忘,底层的寻常百姓善于遗忘。二月那场恶钱泛滥的风波,仿佛随同吹皱一池春水的春风,消散于无形 。
上清观,元丘真人云床上打坐,脸色平静如水,古井不波。对于那些才子们的高声吟诗唱赋,莺莺燕燕的巧笑嫣然,充耳不闻,仿佛已经习以为常。
“元丘师伯!元丘师伯在么?”路了了在窗前探头探脑。
“不在!”一听见路了了的声音,元丘真人眉头一皱,再也难以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
“切!师伯你要是真那么喜欢清静无为,那么多名山大川可以隐居不去,偏偏要在这长安繁华之地修行。你这上清观人来人往,倒也不能全怪师侄。”
路了了旁若无人的推门进来,对于元丘真人的态度很是不满。
“我道教身为大唐国教,总是要在京城占有一席之地。要是我辈修道之士全部隐居深山,岂不是让那帮秃驴趁虚而入。”元丘真人睁开双眼,恨恨的瞪了路了了一眼。
“唉!这出家人的方外之地,依旧免不了争权夺利。什么清静之地,我看都是假的。”路了了瘪瘪嘴,很不以为然。
“你无事生非的家伙,又来寻我做什么?”元丘真人懒得与这位口齿伶俐的后辈争论什么,直接问起他的来意。
“玉真师叔感染了风寒,古叶师兄与那小夜师妹又不知何处云游不归。侄儿带着两位娘子,照顾了几天,玉真师叔的病情依然不见好转。玉真师叔是师伯你的丹药符水很有神效,命侄儿前来相求。没想侄儿在师伯眼里,倒像是祸害一般。”
路了了很是不满,对元丘真人翻起了白眼。
元丘真人也不多言,直接翻找出丹药符纸递给路了了,不耐烦的挥挥手,就像是打发恼人的苍蝇一般。
路了了很是无语,对元丘真人行了一礼,闷声闷气的说了一句:“多谢师伯赐药!”
“这长安城,可不是表面这么风平浪静,你可要慎言谨行,好之为之。”元丘真人终归还是不放心,提点了一句。
古树深深,林荫掩映的小径上,时不时就能遇到三三两两的娇女少妇,风流少年施施而行。微风吹过,一股浓浓的脂粉香气扑鼻而来,让路了了不由自主的皱了皱鼻子。看来,元丘师伯对自己的恼恨,也不是没有原因。路了了加快了步伐,想尽快离开这才子佳人们心中的圣地,上清观。
“哎呦!”闷头而行的路了了,与一位心神不定的美丽少妇一头撞上,让对方痛得叫出声来。两人抬头而视,目光顿时就分不开来。
“你说,我们以后会不会下地狱。”激情过后,方格格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有些失神。
“见到你第一眼起,我就已经身处地狱了。”路了了心有所感,脱口而出。
方格格身体微微一颤,心里五味成杂,又莫名的感动。
“地狱很可怕的,我一人可不敢呆在下面,你一定要来陪着我。”
“好!地狱里,我会一直陪着你。”路了了莫名的心酸,伤感。
方格格身体向路了了怀中拱了拱,过了许
久,小声的问了一句。
“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来到长安么?”
“你说,我听。”路了了身体一动不动。
方格格很想告诉路了了,在长安,自己找到了自己的父亲。但是在路了了面前,她偏偏不敢说出父亲这两个字来。挣扎了一会儿,才小声说了起来。
“诛杀朝中奸佞臣,复我大唐正气声。最近江湖中传出一道诛奸令,号召江湖正义之士汇集长安,诛杀朝中奸佞之臣,恢复大唐朝堂清明。无数江湖门派中人,都来到了长安。我跟随师父与大师兄,前几日才来到了长安。”
听到大师兄三个字,路了了的身体一下变得有些僵硬,脸上淡淡一笑。
“这朝堂种事,江湖中人来参乎什么。到时候被人利用,怎么死都不知道。倒不知道这诛奸令要杀的朝中奸臣,是哪些奸臣?”
“大奸臣李林甫,大奸臣陈 希列,大奸臣杨国忠!”方格格语气坚定的说道。
“哈哈!”路了了不由轻声笑了出来:“这么说来,只要是朝中重臣,都是奸臣了哦。”
“诛奸令上说了,李林甫,陈 希列,杨国忠三人上欺圣人败坏朝纲,嫉贤妒能,专权误国,自然是大大的奸臣。”方格格嘟着嘴,显得很不服气。
“诛奸令上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自己的脑子做什么用的。这朝中重臣都是奸臣,被你们杀光了,又让谁来治理国事。”路了了点了一下方格格的脑袋,感到十分的好笑。
“只要圣人陛下在,这大唐的江山就会永固,百姓自然会有好日子过。杀几个奸佞之臣,又有什么大不了的。”方格格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朝中重臣,未必个个都是奸佞之臣。这圣人陛下,未必就是圣人。”路了了心有所感,像是喃喃自语。
“了了,你这话就不对了。我虽然没读过书,也知道天地君亲师,是我们必须要敬重的。身为大唐人,忠君爱国,不是我们应该去做的么。”方格格抬起头,不满的看着路了了。
“天地我们不去说了,至亲与师尊也不用说了。我们就来说说这君吧。那些朝堂官员都知道,食君之禄,才忠君之事。可你们这些平头百姓,江湖中人又瞎起什么哄。你饿了,君给你饭吃么?你冷了,君给你衣穿么?君一句话,送死的是无数寻常百姓,又有几位食君之禄的官员。依我看,君是君,国是国,国可爱爱,这君,不忠也罢。”
路了了这番大逆不道的话,唬得方格格一愣一愣的。总觉得路了了说得不对,言语苍白的她,却又无力反驳。
“可是,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这次可来了不少江湖门派中人啊!”方格格总算给自己找到了一个理由。
“愚民愚民,说的就是你眼里的大家啊!”路了了无可奈何的摸了摸方格格的脑袋。
懵懂的方格格离开了,路了了鼻子嗅了嗅,床铺上满是一股淫迷的味道。展开被褥抖了抖,又将窗户完全打开,让空气流通进来。
唉!要是古叶师兄知道,自己清净的居处云床,被路了了拿来与情人兼仇人的方格格,当成幽会地方,不知
会不会暴跳如雷。
突然之间,正在清扫古叶云床的路了了感觉到一丝不对味,一下停了下来。
大唐朝中重臣,目前应该是有四位。那诛奸令上所要诛杀的奸佞之臣,少了一位户部尚书,京兆尹王王大人。这儿戏一般的诛奸令,又是谁发布在江湖中的呢?看来,这事情,还透着一翻诡异啊。
两日后,还没等路了了想过明白,他又被叫到了王家金窟,与三位老家伙碰面。
春日的阳光正暖,园子里姹紫嫣红,百花争艳。庭院的花厅里,三位豪友与路了了,却无心欣赏这美丽的景致。
“商路商路,有商才有路,有路才有商。现在大唐四处开战,商路断绝。我大唐那位圣人陛下一心战士自己的武功,鼓励边将向各方开战,这下让我大唐府库变得紧张。
圣人陛下,不但不想法开通新的财源,反而变着法子铸造白钱,搜刮我等商户与百姓的钱财,这哪是长久之计。我等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了。”
杨崇义皱着眉头,忧心忡忡。
“那东方倭国,不是一向仰慕我大唐风采,视同我大唐为天朝上国,派遣无数遣唐使前来学习。看来这海路,倒也是一条商路。圣人这番做派,长安已经不是久留之地。我郭万金已经准备离开长安,前去那江南扬州,闯一闯这一条海路去。”
郭万金在二月恶钱泛滥时,损失惨重,此刻又豪气满满,充满了斗志。
“我杨崇义就佩服你郭万金这份闯劲,就是一份闯劲,才让你有今天的偌大的家业。这一次,我杨崇义不妨与一起搭个份子,与你一起去闯一闯那条海路。”
鬼精的杨崇义,哪里看不出长安城风向有些不对,也生出了去意。
“唉!”王元宝胖胖的脸上挂满了愁容:“你们两人都可以离开,但我王元宝名声在外,早已经被圣人盯得死死的,想走,可不那么容易啊。”
“王大哥你太胖了,想走是不容易。不过割下肉,瘦一瘦身子,还是有机会离开的。”杨崇义一语双关,微微笑了起来。
王元宝苦笑着摇摇头,转头看向路了了。
“听说那宰相李林甫李大人,身体越来越差了,你可有准确的消息?”
看来自己那位娘子,并没有对她父亲隐瞒自己与李林甫的关系。路了了想了想,还是对王元宝老岳父肯定的点了点头。
“看来,已经到了准备后路的时候了。”王元宝目光黯然,一下没了精神。
自己的前路都还没明确,这些老家伙们都在考虑退路了。路了了一时间,感觉有些茫然。
月末的一天夜里,郭岩神神秘秘的来到路了了的家中。
“路大哥,最近江湖中流传出一道诛奸令,我丐帮都接到了传书。四月十四,终南山里将准备召开一场诛奸大会,你说,我去不去参加?”
郭岩有些兴奋的望着路了了。
“去!为什么不去?到时候我也去,我倒想看看,这一场闹剧,到底有什么鬼名堂。”
心情不太好的路了了,狠狠的拍了一下书案。
第一百四十七章 相天相地相君王
百花吐艳,碧水传情,芳菲浸染,人间最美不过四月天。
就在这最美的四月天,北方一道消息传回长安,一下击倒了勉力主持朝政的宰相李林甫,让他再也无力入朝理政。这位顽强的老人,拖着病体,依旧在家中处理政务。文武百官奏报事务,纷纷前往平康坊宰相府,宰相府俨然像是一个小朝廷。
李林甫藐视圣人陛下,贪恋权力,满朝哗然,骂声四起。
短短十余日,再见到师叔李林甫,路了了发现他已经须发皆白,身形佝偻,就像是那风中残烛,就要燃尽自己的光辉一般。
“今年三月,安禄山甩番、汉步骑二十万欲征契丹,一雪昨年大败之耻。兵进 平卢,他却止步不前。向圣人奏请突厥降将,朔方节度副使阿布思,帅数万同罗兵前去相助,共击契丹。
那阿布思早年率部前来投奔我大唐,协同哥舒翰大将军攻击吐蕃,立下大功。圣人大为欢喜,赐名李献忠,赐爵为奉信王。
这阿布思性聪明,有才略,乃是节制安禄山的有力棋子。安禄山此番要求他一同进兵,明显不坏好意。阿布思担心遭受安禄山暗害,便向圣人奏请留而不去。圣人不允,阿布思无奈,带领部下劫掠仓库,叛唐北逃而去。
看来,圣人陛下为了搬到我这位把持朝政的宰相,不予余力,连可能引发边镇之祸,都不管不顾了。只是那阿布思身为我布下牵制安禄山的暗棋,又是如何被人探知出来的呢?”
李林甫用力的揉着太阳穴,显得非常头痛。
“那安禄山如此用心,莫非心里也想着,有宰执天下的一天?”路了了心下恍然。
“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出将入相,宰执天下,谁人又能免俗。看来我们那位圣人陛下,已经对那位河北三镇的节度使大人安禄山,抛下了诱饵。”
李林甫冷冷一笑。
路了了忧心忡忡的望着李林甫:“师叔!如此紧要关头,你要保重你的身体才是啊。”
“树欲静而风不止,只要我李林甫屹立不倒,我看他们又能将我奈之如何!”李林甫费力的挺立起身体,此刻,他已经只能半步不退。
路了了本想将那闹剧一般的江湖诛奸令说给李林甫听听,眼见他病体难支,时局又如此艰难。张张嘴,又闭了回去。这等小事,还是自己前去处理吧。
四月十四这一天,阳光明媚,风和日丽。
路了了安排好营中事务,特地请假休睦一天。化妆成一位丐帮弟子,跟随郭岩前去终南山参加那江湖诛奸臣的英雄大会。
关中河山百二,终南为盛。终南千里茸翠,楼观最佳。楼观台东面的仰天池,传闻为道教之祖老子当年炼器淬火之地。此刻,这仰天池的四周,却三个一群,五个一伍,坐满了许多衣衫破旧,腰悬长剑,意气风发的游侠儿。
“真搞不懂这些家伙在想什么,被人一番话鼓动,真的就愿意为那高高在上的圣人陛下抛头颅撒热血?一个个是吃饱了撑得,闲的要死么?看看他们的衣着打扮,也不像那么回事啊。
什么狗屁的圣人陛下,劳资快冻死在雪地里,他在哪里?劳资快饿死的时候,他又在哪里?倒是看到那夜香有些用处了,他倒是冒出来与我们这帮穷叫花子争
食来了。这样的圣人陛下,要劳资为他去送死,门都没有。”
郭岩扫了一眼那些所谓的江湖义士游侠儿,轻蔑的憋憋嘴,在路了了面前小声嘀咕起来。
“你以为别人都是笨蛋,就数你聪明。这些江湖混混啊,头脑发热,做事冲动的白痴是有,但我看啊,还有许多人之所以参合进来,无非是寻机闹事,借机打砸抢掠罢了。”
路了了白了郭岩一眼,训斥了他一句。
“他娘的,我是说这些饭都吃不饱两顿的家伙,为了与自己屁都不相干的事情,这么的积极,原来一个个心里打的是这等主意。还什么诛杀奸佞的英雄大会,劳资的脸上都臊都慌。”
郭岩恍然大悟,心里对路了了佩服不已。
找了快山石坐了下来,路了了开始四下打量起这些参加诛奸大会的英雄来。仰天池中央地段,搭起了许多凉棚。那是有身份有地位的江湖门派,才能呆着的地方。
一晃眼,就看见方格格与大师兄苏历尘夫妇,侍立在一位十三四岁模样,神色威严的少女身旁。那少女看似年岁不大,不过眉宇间的气度,却完全没有半分少女的生涩,倒像是久居高位之人一般。
路了了拼命的搜索记忆,依稀记得与这位少女模样的女子见过一面。莫非这位,就是那五毒教教主玉罗刹不成?她那位徒儿阿幼朵只是看不出岁月的痕迹,像是不老一般。她本人倒是更加的神奇,越活变得越小了么?真他娘的古怪。
方格格像是心有所感,转过头对上路了了的视线,嫣然一笑,很快就转过头去。
“路大哥路大哥!刚刚那位漂亮的少妇,好像转头对你笑了。”郭岩拉扯了一下路了了的衣襟,显得很是兴奋。
“啪”路了了偷偷在郭岩头上拍了一下:“去去去!该你看的你不看,不该你看的,你倒是眼尖的很!”
“哼!那少妇肯定对你笑了,这里一定有奸情,有奸情!”郭岩不服气哼了一声。
路了了心里一惊,转头神色凶狠的盯着郭岩:“你要是管不住你那张臭嘴,我不介意将它撕成两半。”
“我这嘴,本来不就是两瓣么。”郭岩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却再也不敢提起此事。
过了小会儿,一位道士打扮,气宇宣扬,仙风道骨的中年人,在一群江湖侠士的陪同下,来到场中。此人像是在江湖中交游很是广阔,一路走来,时不时就有人上前,与其见礼打招呼。
“此人是谁?”看着那位满脸堆笑,态度温和的中年道士,路了了向郭岩问了起来。
“他你都不知道?”郭岩吃惊的盯着路了了,像是很不相信路了了会如此的孤陋寡闻。
“他很了不起么?我就一定该知道!”路了了没好气的瞪着郭岩。
“路大哥你不混江湖,不知道他也情有可原。布衣神相任海川,相天相地相君王。江湖上谁人不知,何人不晓。”郭岩一脸遗憾的样子,像是对路了了不认识此人,有些失望。
“相天相地相君王,这人好大口气,莫非他就是这次江湖诛奸大会的召集人么?”路了了感到很是好笑,问了一句。
“除了这位江湖中大
名鼎鼎的布衣神相,谁还能有这么大的面子,能召集这么多江湖同道。”郭岩一脸艳羡的望着那位布衣神相任海川,幻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也会有这么威风的一天。
“你就不要在羡慕他了,让我们听听,这位相天相地相君王的布衣神相,有什么惊人的言论。”路了了微微一笑。
只见那位布衣神相任海川,风度翩翩的走向仰天池边的一方山石上。双手用力的一挥,顿时让满场“嗡嗡”的声音,戛然而止。
“各位来自五湖四海的朋友们,兄弟们!今天,我任海川召集各位江湖同道前来,为了的不是什么江湖中的恩恩怨怨,而是为了我大唐的江山。
想我大唐天宝之国,物尽风华,威服四海。如今,却要毁在几位朝中的奸佞之臣之手,让人不得不深感痛惜,不得不拍案而起,想要将那些奸佞之臣,尽诛之!”
“我大唐社稷稳固,人民安居乐业,一片太平盛世之景象。这大唐江山毁于几位奸佞之臣之手,任兄为何出此惊世骇俗的言论?”
一位风姿不凡的江湖中年侠士,站起身来,不解的向任海川问道。
郭岩也一脸的不解,茫然的说道:“是啊是啊!”
路了了又忍不住敲打了他一下:“这人是他特地安排好的,他就等着人反问,才好继续说下去。”
郭岩恍然,一拍自己的脑袋:“原来还有这样的安排,我郭岩今天又涨学问了。”
“想我大唐万里疆域,威服四海,一向是战无不胜。可在天宝十年短短一年之间,西域北方两场大战,却连连败北,这又是为何?
我任海川心有所惑,于是夜观天相,发现紫微帝星四周黑气缭绕,帝星暗淡。这正是代表朝中出现了奸佞之臣,蒙蔽圣人陛下。以至于朝纲混乱,民不聊生啊!
为了让圣人陛下恢复清明,亲自上朝处理政事。为了大唐江山稳固,为了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我辈江湖之中的热血男儿,自当挺身而出,挥长剑,诛奸佞。也不枉在人世间,堂堂正正潇潇洒洒走上一遭!”
任海川先是对着那位发问的中年男子微微一笑,转头就面向一众江湖男儿,慷慨激昂,振臂高呼起来。
“诛奸佞,清君侧,恢复我大唐朗朗晴天!”
任海川身边一位脸色白净,衣衫整洁的年轻人,率先高呼起来。
“诛奸佞,清君侧,杀杀杀!”
一众热血上头的江湖游侠儿,开始大声跟着高呼起来,声音响彻云霄。
路了了心里一惊,看来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位江湖术士任海川。这家伙蛊惑起人心来,到真有那么几分本事。不过,就凭这些一身布衣的江湖义士,真的能对抗那些身穿铠甲,手持强弩的军中卫士么?
“布衣神相身边那位年轻人是谁?”路了了又向郭岩问了起来。
郭岩摇摇头,茫然不知。
“派出你的人手,紧紧的给我盯着他,一定要查出这家伙的来历。就凭那位什么布衣神相任海川,还没那么大的本事,闹不出这么大的事来。这家伙的背后,一定有朝中有心人的支持。”
路了了此刻,觉得事态严重。此事,并不是一场江湖闹剧那么简单。
第一百四十九章 花间蝴蝶
几只蝴蝶,展开那五彩斑斓的翅膀,一会儿翩然于空中,一会儿悠然落花丛。就像是美丽的花朵,生出翅膀,飘舞在花间叶隙,渐迷人眼。
一只小手,准确的捏住了花间彩蝶美丽的翅,带着无力挣扎的彩蝶,飞似的冲向唐小七居住的院子。那位调皮的小子,除了柏良器还能有谁。
远远看见这一幕的路了了无奈的摇摇头,却突然心有所悟,快步走回了自己的书房。
大唐朝中四位重臣,却代表了三方势力。右相李林甫,御使大夫王一方的相党。御史中丞杨国忠,背后有着圣人陛下支持,算是帝党。左相陈 希列虽然势微,却代表了士林。
那儿戏一般的江湖诛奸令,诛杀奸相李林甫,奸相陈 希列,奸臣杨国忠,将三方势力的代表人物都包含进去了。虽然几乎没有一点点成功的可能性,但这一份心气之大,让人觉得可笑之于,也不得不有些佩服。
到底是谁策划了这一场闹剧一般诛奸行动呃?路了了一度怀疑过那位完全不起眼的太子李亨,但又飞快的否定了。圣人陛下春秋鼎盛,厌恶太子的宰相李林甫权威盛浓。他现在一心雌伏,哪里会弄出这样拙劣的伎俩。
诛奸令上诛杀的奸佞之臣,无巧不巧的漏掉了御史大夫王。杀掉其他三位重臣,得利的好像就只有他了。不过稍微用心想想,这完全更不可能。
得到李林甫的支持,王的宰相之路通达无比,几乎近在眼前。一次杀掉三位朝廷重臣,别说他没那么大的实力,连恩相李林甫一起给杀了。久居高位的他,也绝对不会想出这等低劣可笑的愚蠢伎俩。
既然想不通透,干脆就死死盯着那隐藏在花间的蝴蝶,它总会有扇动翅膀的时候。到时候,一切都会变得明了起来。
黄昏时分,郭岩亲自来到了路府。
“布衣神相任海川身边那位年轻人的来历查清楚了,乃是安定公主之子,驸马都尉王繇同父异母的弟弟,王府司马韦会。他与谨小慎微的哥哥王繇不同,性格豪爽冲动,喜欢结交江湖游侠儿。他与那任海川走到一起,倒不算什么稀奇。”
郭岩结果路了了亲自端来的茶水,没喝一口,随手放在了一边。
“我也打听过了,听闻那布衣神相任海川,深通那风水相士之术。在长安,很是得到了一些豪门权贵的吹捧。你派人一路跟随于他,可查到他这一次在长安,客居于何人府中?”
路了了心想,只要查出这位江湖术士居于何人府中,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轻而易举。
“我派去了四位最善于隐藏追踪的好手,从终南山诛奸英雄大会时,就开始尾随于他。没想过了两天,都没人传回消息。后来在楼管台的山林,找到了他们的尸体。全都是胸口中剑,一剑毙命。所用力道妙到峰巅,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
郭岩脸色阴沉,看来一下损失四位兄弟,让他心里很是难受。
“看来这位布衣神相任海川,不但相术了得,这一手剑术功夫,也登峰造极。他杀人后连尸体也不隐藏,看来,是在向跟踪他的人示威啊。”
路了了微微皱起了眉头。
“路大哥,不露声息的杀掉我那四位兄弟,你也能做到。不过你总是喜欢一
刀断头,很是粗暴。和这任海川一比,就像是一位是那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儿,一位是蛮横无理的莽汉。”
郭岩眼神飘忽的看了路了了一眼,说得很是委婉。
“哼!你是想说我力道控制,还比不上这位布衣神相任海川。剑术与他相比,恐怕有所不及是吧。明明就是一位没什么学识的乞丐头子,掉什么书袋子。”
路了了不满的哼了一声,心里很是不服气。
“我不过就是打个比方么。”郭岩嘟哝了一句。
“我就不信,这家伙呆在长安城里,就不出来活动了。让你的人满长安给我盯着,发现那家伙的踪迹,不要轻举妄动。派人通知我,就让我这位莽汉,去会会那位公子哥儿。”
路了了站起身来,跃跃欲试。
没过两日,郭岩又出现在路了了的书房。
“怎么?发现那家伙的踪迹了?”路了了急切的问道。
郭岩摇摇头,神色古怪的看了路了了一眼,声音变得微不可闻。
“金城坊醉月楼,发现了五毒教教主玉罗刹一行,居住在那里。那天对着路大哥你微笑的那位漂亮少妇,也跟随在一起。”
路了了一怔,一颗心却不争气的剧烈跳动起来。用手轻轻的在郭岩身上拍打了一下,语气显得有些着恼。
“让你去查探那布衣神相任海川的踪迹,你盯那五毒教门人做什么!”
“嘿嘿!”郭岩傻乎乎的笑了起来,心里却明白,自己这一次,看来是做对了。
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与方格格之间,又有着难以化解的恩怨情仇。这反而对路了了有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让他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在金城坊租一间僻静的小院,对路了了现在来说,是小事一桩。派人偷偷传讯让方格格前来幽会,也是轻而易举。
女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往往**一位男子之后,连自己的灵魂也给搭了进去。加之对路了了心怀歉疚,方格格完全忘记了自己有妇之夫的身份,对路了了百依百顺,完全迷失了自己。
“就凭这些江湖中人,哪里动得了那些朝中重臣。想要刺杀他们,完全就是送死。你们那位教主玉罗刹,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吧。怎么不离开长安,还停留在这里。”
路了了抚摸着方格格那柔嫩细腻的肌肤,完全不敢想象方格格倒在血泊中的样子。
方格格软软的匍匐在路了了身上,眼神小心的四下打量一番。
“我偷偷听到那位布衣神相任海川对教主说,他们已经安排好人手。准备在东市西市同时放火引发混乱,再寻机夺取开元门与金光门,就有机会杀死几位朝廷重臣。至于教主会不会让我五圣教参与,我就不知道了。”
路了了心里一惊,没想到自己一时心热与方格格幽会,居然误打误撞的探听到了那位布衣神相任海川的计划。这些江湖中人,刺杀几位重臣显然不可能成功,但是放几把火,制造混乱,倒是让人防不胜防的。
方格格听到的消息并不完整,看来想要避免这一场混乱,必须将那任海川抓住才行。只是,到哪里才能找到这位神龙见尾不见首的布衣神相呢。
又温存一番
的两人,收拾得整整齐齐,偷偷摸摸的从后门钻了出去。偏僻幽静的小巷中,正好与一位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擦身而过。
无意间抬头相望的两人,几乎同时间怔住了。
“布衣神相任海川!”踏破铁条无觅处,得来全不非功夫。路了了想都不想,直接拔出了秋水。
任海川在两人身上打量一番,白日宣 淫,刚刚偷情结束的两人,脸上的春 情,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也不知怎么回事,根本不认识路了了的任海川,眼里竟然充满了怒火。
“这位公子,你我两人素不相识,为何一见在下,就拔剑相向!”
任海川强压怒气,丝毫不惧的瞪着路了了。
“听闻你这位布衣神相,相天相地相君王。在下不才,也想请你给我相上一相。”路了了神态轻松,把玩着秋水,生生的拦住了任海川的去路。
“好色淫行,品性不端。虽然才学,终究难成大器!”任海川冷冷的看着路了了,嘴里毫不留情。
“我能不能成大器,终不是你一言能断的。不过你一位江湖术士,却打算在长安城兴风作浪,任何一位有识之士,都不能任你胡作非为。”
路了了心里着恼,秋水直直指向任海川。
“多事!”任海川心情显然很是不好,拔出长剑,眨眼之间就刺向路了了眼前。
拔剑,挥剑,任海川的动作行云流水,浑然天成,让人几乎无从抵挡。
路了了从未如此的被动,身形连闪,堪堪避过迎面而来的长剑。没想胸腹间一股巨力传来,被任海川一掌击中,整个人一下就飞了出去。
任海川也不追击,身影高高跃起,瞬间就消失在高墙深院之中。
几乎看傻了眼的方格格,楞了好一阵,这才一声惊呼冲上前去,将倒地的路了了搀扶起来。一脸担忧的望着路了了。
“了了,你没什么事吧?”
路了了摸摸自己的胸腹,居然半点伤势都没有,茫然的望着任海川消失的方向,晕乎乎的摇了摇头。
与方格格分别之后,路了了找到了附近给自己把风的郭岩。
“这位什么布衣神相任海川,一身功夫有这么厉害么?我在他面前,几乎完全没有抵挡之力。”
郭岩一听,茫然的摸摸自己的脑袋。
“江湖中,这位布衣神相倒是有些名声。不过,倒没有听闻他与什么人争斗过。路大哥你都没还手之力,看来,这位布衣神相,我们招惹不起啊。”
一只蝴蝶从路了了身边飞舞而过,剑光一闪,蝴蝶的身体就被劈成两半。美丽的翅膀再也无法扇动,无力的坠落在地上。
路了了失神看着分成两半的蝴蝶尸体,巨大的挫败之感,让他无意识的就劈出了这一剑。摇摇头苦苦一笑。蝴蝶是蝴蝶,人是人。自己想要轻易抓住任海川,看来是想的太简单了。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京城纨绔之首王准起着白马的身影一闪而过。
路了了望着王准那意气风发,嚣张无比远去的身影,低头沉思起来。
既然自己抓不住那隐藏在花间的蝴蝶,那么,就换换他人来抓好了。
第一百五十章 借他人之手
四月的阳光很暖,让人浑身上下都懒洋洋的,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王准骑在照夜玉狮子的身上,百无聊赖的在大街上游荡。看着大街上人来人往,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平平淡淡的日子,真他娘的没劲啊!
一晃眼,就看见路了了骑着那匹花花太岁,带着两位侍从,一脸兴高采烈的模样,迎面走来。
“嗯!”王准下意识的嗯了一声,这位诗仙弟子米共田虽然出身地位不高,但为人行事却低调大方,很难让人生厌。更难得是,这家伙的脑子里装满了奇思妙想,很是有趣。揪住这个家伙,看看他有没有什么新的主意。不然,这日子也真他娘的闲得蛋疼。
路了了不时的转头与两位侍从谈论着什么,与王准几乎擦身而过,竟然没发现王准的目光,正笑意盎然的盯着自己。
眼看路了了一行人几要走过身去,王准心里顿时一阵恼怒,手中的马鞭就向路了了抽了过去。
“好你个路了了!是不是调离了卫尉寺,做了那禁军的小小营官,就不把劳资放眼里了。”
马鞭的力道并不重,抽在路了了的身体也不显疼痛。转头看见气哄哄的王准,脸上十分惊喜的笑了起来。
“王准大哥!有些日子没一起喝酒了,没想今日却正巧碰见,你这是要准备出城踏青的么?”
“踏你娘的青啊,你以为劳资是那些无聊的浪荡公子哥儿么?说的好听是踏青,其实还不是寻机调戏那些春日里出游的小姐贵妇。那些毛头小子才喜欢做的事情,劳资早就没了兴趣。倒是你这小子,居然与劳资迎面而过,招呼都不打一句,你说该当何罪!”
王准恨恨的盯着路了了,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
“呵呵!”路了了脸上陪着笑容,“刚刚与两位兄弟谈论一件趣事,居然没注意到王准大哥停留在街口。这是小弟的不是,前面的松鹤楼,小弟摆酒赔罪如何。”
还没等菜肴端上案几,王准心里有些好奇,着急的问了起来:“什么有趣的事情?让你这么感兴趣,居然连劳资站在你面前都看不见,开说来听听。”
路了了吩咐宁教与焦昆站在门口望了一下,这才神神秘秘压低了声音。
“小弟有几位朋友,在江湖游侠儿中也有些名声。听他们与我说起,这些江湖游侠汇集长安城,准备寻机刺杀当朝宰相李林甫李大人,陈 希列陈大人,还有那御史中丞杨国忠杨大人。小弟一听,不免觉得可笑,这些护卫深严的朝中大臣,岂是那一身布衣一把破剑的游侠儿能刺杀的。”
王准一听大感无趣。不由得瘪瘪嘴:“这些上不了台面的老鼠,几杯黄汤下去,连天王老子都敢说去刺杀。这些江湖中不靠谱的传闻,你居然也感兴趣。”
“嘿嘿!这些无聊的传闻,小弟自然是不信的。不过,王准大哥,你难道没发现,朝中四位肱骨之臣,他们偏偏漏去了你家大人。这要是传到有心人耳中,不是让人怀疑到你家大人身上去么。”
路了了眼神微闪,笑嘻嘻的看着王准。
“无稽之谈!我家大人如今位高权重,深受圣人陛下宠信。他又不是得了失心疯,想利用这些江湖中的鼠辈去刺杀其他三位重臣。说出去,会有人信么。”
王准冷冷一笑,不以为然。
“呵呵!正因为如此,小弟才觉得好笑啊。王准大哥,近日天气如此之好,你为何不去驰马射箭,怎么在长安城大街上溜达起来了?”
路了了在这时停住了先前的话题,转而问起王准其他的。
“唉!”王准眉头一皱,很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如今那赛马会,已经被那位太子爷折腾的不像样子。劳资前去赛马,一会儿输得莫名其妙,一会儿赢得稀里糊涂。太子与广平郡王父子两人,为了捞钱,已经脸面都不要了。劳资不像其他那些公子哥儿们,一个个围着那两父子费力讨好。这赛马会,已经没劳资说话的地方了。”
“想当初,还是我与王准大哥赛马,这才折腾出赛马会这个玩意。这次多久,居然就没我两人什么事了。当初,就不应该开那赌马的盘口,让赛马会变成了圈钱的工具。”
路了了一脸悔不当初的样子。
“算了算了,不说那些晦气的事情。你这里,可有什么新鲜的玩意。这日子一天一天,越发的无趣了。”
王准满饮一大口酒,将酒杯重重的在案几上一放。
“唉!小弟我自认为一手剑术还算过得去。没想前几日却遭遇强敌,连对手一合之敌都算不上。小弟深受打击,最近哪有心思想其他什么事情。”
路了了叹了一口气,神色显得有些萎靡。
“这么厉害的高手,是哪里冒出来的?”王准有些吃惊。
“呃!”路了了有些尴尬的摸摸头,“小弟我听闻到那江湖游侠准备刺杀朝廷重臣的消息,一时间来了兴趣,就偷偷前去查探。没想到遇见主持这次刺杀行动的首脑,江湖中叫什么布衣神相任海川的。与他交手,一着不慎,差点连命都丢了。”
“你现在身居禁军一营之长,不大不小也算是个官儿了。你与那些江湖亡命之徒较什么真,要真是丢了命,可就大大的不值。”
王准不以为然的看了路了了一眼,连连摇头。
“小弟听闻,那布衣神相任海川,准备纠集一帮江湖中的亡命之徒,就在近日准备在长安东西两市放火,制造混乱。还大言不惭的要夺去开元、金光两处城门。一时有些义愤填膺,这才没能忍住,没想却被那任海川一招击败,到现在,都后怕不已。”
路了了端起酒杯喝下了一大口,仿佛给自己压惊一般。
“什么!那帮亡命之徒真敢如此胆大妄为,准备放火烧毁东西两市?”王准心里吃了一惊。站起身来。
“小弟与那任海川照个面,此人功夫高深,心思坚韧。总觉得这件事,不会那么简单。小弟想要调查下去,却又怕丢了自己的小命,很是纠结。”
路了了也摇了摇头,显得很是犹豫。
“他娘的,这帮无耻的下三滥,明地里说什么刺杀其他三位重臣。暗地里,苗头却是对准了我家大人。这长安城东西两市火起,出了什么大乱子。首先获罪的,不正是身兼京兆尹一职的我家大人么。
不行不行,这件事不管真假,我都必须回去告诉我家大人。管他什么厉害无比的布衣神相,抓起来弄死再说。”
王准也不在坐下,酒都不喝上一口,急急忙忙的就跑了回去。
路了了端起酒杯,美
滋滋的喝了一口。你这位布衣神相不是功夫高绝么,不知道遇见那些京兆尹的密探,又会是什么下场。
接下来两日,闲暇的路了了开始在家中逗弄着一双儿女。乖巧的女儿,倒是不排斥他的怀抱,只是那半岁多大儿子,一见路了了,就嫌弃的扭过头去,让他很是气闷。
等待消息的日子,总是过得很慢很慢。不过,打探到的另一则消息,则让他开始在书房中沉思起来。
与任海川相遇的地段,只有一户贵门大宅。
这处大宅的主人名叫刑,在户部担任郎中,与喜好对弈的户部侍郎王焊相交莫逆。其弟刑嵩,在禁军左右龙武,担任万骑长之职。
这户部侍郎王焊,乃是那御史大夫,京兆尹王之弟。那任海川消失在刑的宅院,是逃遁时随意闯进去了,还是本来就与那刑有所关联呢?如果他们之间有所关联,那位户部侍郎王焊,在里面又处于什么样作用呢?
路了了想来想去,一时间找不到头绪。
没过几日,那王准却派人前来,要与路了了在醉仙楼喝酒。路了了心知那王准多半有了什么消息,急急忙忙的赶了过去。
“了了兄弟啊!这次为兄真是要多谢你了。如果不是你告知我那些消息,我王家这次差点遭受灭顶之灾。”王准拍着路了了的肩膀,显得很是亲热。
“一个小小的江湖术士,难道还能掀起什么惊天动地的风浪不成?”路了了惊讶的看着王准。
王准挥退左右,神秘的左顾右盼看了两眼,这才放下心来。
“我将你那里听来的传闻告知我家大人之后,我家大人立即派出人手,在长安城四处抓捕那位布衣神相任海川。没想到这家伙倒也机警,听到风声就开始逃窜。最后,竟然被他给逃到了关中的冯翊。
可是他再能逃,又能逃过那些密探的手掌心么。最终,还是被抓回了长安。大刑之下,他位软骨头什么都招认了。这位胆大妄为之徒,真的打算在四月十八那天,纠集江湖亡命之徒,在东西两市放火抢掠。
更为可怕的是,我家那位二叔,与这位江湖术士一起喝酒。喝得有些飘了,我家二叔居然向那位布衣神相任海川问道,你不是号称相天相地相君王么?那你来帮我看看,我王焊可有那帝王之相。”
王准说道这里,脸色发白,端起茶杯就喝下一大口。
“这酒后之言,如何能当真。”路了了摇摇头,没把这当成一回事。
“这可是犯大忌讳之言啊,要是传闻出去,管你是不是酒后之言。一个谋反的罪名落下来,我王家,还会有活路么!”王准有些后怕的拍拍胸口。
“那位任海川呢?”想到那位功夫超绝的布衣神相任海川,就这样被抓住了,路了了总感觉有些不真实。
“如此祸害,岂能留他。在他交代出一切后,我家大人直接命人砍了他的头,尸体丢进了河里喂鱼去了。” 王准轻描淡写的挥挥手。
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功夫高绝神神秘秘的任海川,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死去了么?
是谁指使那位布衣神相如此行事,那位任海川与自己交手,为何手下留情,不伤害自己分毫。路了了有些茫然,总感觉这位布衣神相身上有太多的谜团,自己未能解开。
第一百五十一章 四月的谎言
四月的阳光最温暖,四月的风儿最轻柔。四月的花儿最娇艳,最艳的,莫过于风中带笑的桃花。
桃花,是一位比桃花还要艳丽的少女,也是年轻的王府司马韦会,最心爱的侍女。只要看见那张玉面粉腮,含羞带俏的笑脸,韦会心里所有的不快,都会随风而逝。四月,最美丽的,是心爱的情人。
送走了前来联络的一群江湖侠士,韦会望着窗外满园的春色,踌躇满志。仿佛这世间的一切美好,尽握手中。
端茶走进书房的桃花,轻轻的将茶杯放在书案上,就乖巧的侍立在韦会身后,眉目含笑。
韦会转过身来,握住桃花粉嫩的小手,满目深情。
“桃花!这一次事情成功之后,我立下大功。一定会向母亲恳求,让她答应我娶你为妻。”
桃花脸腮上红云密布,害羞的垂下头,双手紧张的捏着衣襟,显得很是不安。
“哈哈!”韦会得意的轻笑起来,用手勾起桃花的脸颊,轻佻的在上面吻了一下。回味了许久,这才走过去端起香茶,美滋滋的品了一口。
春园里,走出韦会书房的桃花,脸上依旧带着的笑容,就像是春风中含笑羞怯的桃花。转回头去扫了一眼韦会的书房,眼神里多出了一丝怜悯。像是怜悯韦会,又像是怜悯自己。
经过后院马厩的时候,桃花掏出一张丝巾在脸颊上轻轻擦拭了一下。春风吹起,手中的丝巾失落,轻飘飘的就飘向那位目无表情的年轻马夫。
桃花看了一眼掉在马夫身边的丝巾,微微皱起了眉头。想了想,终于还是放弃了那方心爱的丝巾,扭扭身子,转身离去。
无私的将光芒与温暖遍洒世间,温和的四月暖阳,像是有些疲累,慢慢的向西山沉下。一时间层林尽染,美不胜收。
一队捕快衙役,凶神恶煞的冲进了韦府,直扑韦会的书房而来。
听到动静的韦会走出来一看,带队的那位脸色严峻的中年汉子,正是长安尉贾季龄。
“事败了么!”韦会心里感叹了一句,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
被带走时,韦会拼命的转过头,想要再多看一眼那张让他永远都不会厌倦的俏脸。桃花跟其他一众丫鬟侍女一样,跪在地上,将头深深的埋下。至始至终,都没抬头看韦会一眼。
“身为王府司马,皇亲国戚,你竟然勾结江湖中的不法之徒,妄图纵火烧毁长安东西两市,趁机作乱。现在证据确实,你!还有什么可说。”
京兆尹官衙,王坐在案前,冷冷的望着韦会。
看了一眼那些物证,以及一些证人的证供,再轻蔑的扫了一眼那些被抓捕后,摇身变成证人的江湖汉子。事已至此,抵赖已经是无用的了。韦会嘲讽的笑了笑,不发一言。
“你身为公主之子,我也不想对你用刑。待我将这些呈堂证供一并呈交圣人陛下,由圣人陛下亲自来发落你吧。来人,将他带下去。”
王挥挥手,就准备让人将韦会带下去关押起来。
“王大人!不久前的一场宴席中,令弟户部侍郎王焊王大人醉后戏言,向那江湖术士任海川问道,我可有那帝王之相?你就不想知道,那位精通相术的布衣神相是如何回答的么?”
韦会脸色丝毫没有畏惧害怕的神色,反而古怪的微微一笑。
王屏退手下,就留下心腹长安尉贾季龄一人,然后静静的望着韦会。
韦会此时,就像是豁出去了一般,
完全不出想什么后果,一脸戏虐的望着王。
“那位布衣神相任海川看了令弟几眼,连连摇头,却又语出惊人之言。我观朝中重臣之相,御史大夫王王大人,鼻宽耳廓,不怒自威,倒有那么几分潜龙之相。哈哈,哈哈哈!王大人,你认为你有如此奇相么?”
“哼!你等奸人,想要在长安生出事端,根本就是冲着我王而来,现在一计不成,又准备妄言乱语,诬陷老夫么!老夫久经朝堂风雨,又岂是你这小人一番胡言能撼动的。季龄,让他永远的闭嘴。”
王不为所动,轻蔑的看着韦会。不管他身后隐藏着什么势力,他已经引动了自己的杀机。
贾季龄扯下一块白绫,目无表情的走到韦会身边,用力的套住了他的脖子。
韦会双足用力的登踏,挣扎着,最终却无力的软了下去。
“桃花!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是一位密探。”弥留之际,一滴眼泪从眼角流了出来。韦会的眼前,浮现着桃花张吹弹可破的俏脸,就像是在春风中盛开的桃花。
昔日的狐朋狗友,一帮勋贵纨绔子弟,现今都簇拥在了太子父子的身边。认为路了了帮了自己的大忙后,孤零零的王准,就与他走得很近,引为知己。
将一场针对自己家大人的阴谋扑灭,化解于无形之中。王准心下欢喜,就在醉仙楼摆酒,邀请路了了前来庆贺。
绿色的衣裙,不是一般女子能驾驭得了的。不过穿在王准身边那位美艳的少女身上,却让人感觉是如此的相得益彰。看见这位美丽的少女第一眼,就不得不让人想起,那春风中摇曳含笑的桃花。
“她叫桃花,这一次能破解针对我家大人的阴谋,她可是离下了大功。如此可人的女孩儿,怎么能忍心让她再去面临危险。以后,她就留在我的身边侍候我了。”
王准看见路了了多看了桃花几眼,心里有些得意的介绍起来。
路了了与桃花见礼之后,就不再多看一眼,以免失礼。
听完王准炫耀一般讲述后,路了了不由得对那位御史大夫王,深感佩服。不愧为身居高位久经风雨的朝中重臣,处理事情来干净利落,杀伐果断。
“不作就不会死!那韦会自认为自己是安定公主儿子,皇亲国戚,以为我家大人不敢动他。可是他也不想想,诬陷我家大人谋反这等恶行。我家大人岂能轻饶。将他溢死之后,尸体送回府中,一句畏罪自杀,他那兄长驸马都尉王繇,屁都不敢放一个。”
王准一只手搂着身边的桃花,一只手端起酒杯喝下一大口。
杀死那江湖中呼风唤雨的布衣神相任海川,杀死一位公主之子,就像是杀两只鸡一般简单轻松。身居高位,掌握重权,才能行事如此肆无忌惮啊。
路了了心思复杂的向王准看去,却发现那桃花微微向自己一笑。路了了一时间有些恍然,心里突然想起死去依旧的艾米尔来。不由自主的向桃花笑了笑,显得十分的友善。
“以前我一直喜欢王繇家那位傲气冲天的小丫头,总觉得只有征服她,才不枉为男人。遇到桃花后,才明白,只有这么乖巧柔顺的女子,才是那男人之福。”
王准一眼扫到了两人之间的微笑,宣示主权一般,将桃花给搂得紧紧的。
路了了笑了,心里泛起一丝酸楚:“那一定要好生爱惜她,将她守护得紧紧的才对。”
“那是当然!想要动
劳资的女人,必须从劳资的尸体上爬过去才行。”王准挺胸抬头,豪气满满。
春光明媚的日子里,王琉璃却不能走出自己书房半步。繁琐的事务,复杂的账目,让她时不时的蹙着眉头。
“哇哇哇!”儿子路天行又开始不停的啼哭起来,让王琉璃心里越发的烦躁。
“有那么多丫鬟侍女在家侍候,你非要自己抱着儿子在我面前晃荡。明明知道他不喜欢你抱,你非要折腾得他哭起来才满意,还让不让我做事了!”
面对王琉璃的怒火,路了了丝毫不为所动,眼神时不时在门外活动的侍女仆妇身上打量。
“你说,这长安满城的权贵家中,那些丫鬟侍女,有多少是真的丫鬟侍女,有多少是密探呢?”
王琉璃无语的白了路了了一眼:“你不知道哪里听来这些传言,这长安城哪里有那么的密探。”
“有!肯定有。”路了了紧紧的抱着儿子,十分笃定的点点头。
“这些丫鬟侍女,从小就在我王家长大,你觉得她们会是什么密探么?再说了,你路了了屁大个官儿,长安城顺便揪一人出来,恐怕都会高出你三级。你说你家宅中,有谁会看得上你,前来安置密探啊!”
王琉璃毫不留情的打击着路了了。
路了了被贬的一文不值,心里恼怒,将儿子往王琉璃怀中一放,气哼哼的不再言语。
怀里抱着孩子的王琉璃,哪里还能处理什么事务,恼怒向路了了吼了起来:“你要是闲得无聊,可以滚出去与那些狐朋狗友喝花酒去!”
路了了滚了,不过他却不是滚出去与什么人喝花酒,而是偷偷来到金城坊租来小院,又与方格格私会起来。
得到方格格百依百顺的侍候之后,路了了十分满足的舒了一口长气,神清气爽,灵台清明。
不对不对!那任海川与韦会计划的叛乱中,可是有要夺去开元、金光这两处城门的。以那些江湖草莽的能力,哪里能够做到。就算他们能做到,他们夺去城门的目的是什么?自然是要等待军队的支援,才能将事情闹大。
开元、金光两处城门附近,正是那禁军北衙左右龙武军的驻地。那任海川出现在这里,可不是漫无目的的。那位户部郎中刑子弟,正是龙武军万骑之长。看来,这刑,多半与这次叛乱脱不了干系。
路了了想到这里,急急忙忙的开始穿衣,准备离去向师叔李林甫告知此事。
“你急急忙忙的做什么?”方格格慵懒的翻过身子,不解的望着路了了。
“大事不好!我怀疑邻里那家贵门刑,多半在策划一场叛乱,我得赶紧回去禀报才行。”路了了手忙脚乱,嘴里给方格格解释起来。
“啊!”方格格显得平淡不惊:“我说什么不得了大事,让你这么心急火燎的想要回去。那刑与其弟龙武万骑,预谋杀害龙武将军,以其兵作乱,准备杀害宰相李林甫,陈 希列,杨国忠,连那户部侍郎王焊都参与其中。教主探得此事,已经先一步向朝廷密告了此事。”
“什么!你说你五毒教参与此事,就是为了等机会揭发的么?”路了了一下愣住了,不敢相信的望着方格格。
“是呀!教主是这么告诉我的呀。”方格格捋捋头发,眼神亮晶晶的望着路了了。
窗外的阳光依旧那么温暖,路了了却感觉身体有些发冷。自己像是身处在一个充满谎言,让人恐惧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