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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道全文阅读

作者:四不相     鬼道txt下载     鬼道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鬼道全文阅读

第一章 深陷泥潭

    这两天我的右眼皮老是跳,跳得我坐立不安,六神不宁,一颗心七上八下。

    据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右眼皮跳不是好事,如果我没做过亏心事,管它怎么跳都不放在心上,但问题是我做了亏心事!

    我在一家三甲医院上班,是泌尿外科医生,人长得对得起观众,工作经常得到上级表扬,与同事相处得也不错,已经有了漂亮的未婚妻,房子、车子都有了。在别人眼中我就是年轻有为、幸福美满的典型,没有什么缺憾了。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事实上我的内心时刻在煎熬着,每次看到警察,听到警笛声,我就会头皮发麻,全身僵硬,一颗心狂跳,以为是来抓我的。更大的痛苦是我不敢把我做的事告诉我最深爱的人,不敢面对她纯真的眼睛。

    事情得从大半年前说起,有一天主任刘一鸣神神秘秘地问我有没有兴趣赚点外快,到郊区一家小医院帮忙做手术。那时我与女朋友正谈到摸心掏肺海誓山盟的程度,我想要买房子,首付还差一些,又不好意思向家里人开口,就答应他去看看情况。

    到了那儿,我才知道是一家私人诊所,根本不是医院,条件很简陋。当时需要做的手术是把一个人的一个肾移植到另一个人身上,我有些犹豫,但供肾的人是自愿的,双方已经谈好了价钱,我只是协助主任进行手术而己,没出现医疗事故一般是没事的。而且主任说这一家“医院”很有本事,能接到大量这样的生意,我可以经常过来帮忙,每次就可以收入几万块,这对于正缺钱的我那真是太有诱惑力了。

    在主任的劝说下稍微一犹豫我答应了,那一次手术进行得很顺利,后来果然如主任所说,经常有业务可做,给的红包都不小。但后来供肾者和受肾者一起出现的情况越来越少,大多是单独的取肾和植肾,据我所知卖肾的人一般只得到三到五万,买肾的人要花三十到五十万,中介的心也太黑了。可是这不关我的事,只要他们是自愿的,我得我的劳务费,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再后来事情更严重了,我知道有些人是被骗来的,被割了一个肾还不知道。主任还给了我另一个任务,当医院里有需要换肾的人时,我要记下联系方式给主任,然后主任通知社会上的人去联系买方。正规医院里面的肾源是非常紧缺的,病人有钱也未必能买到,像我们这样的大医院等待换肾的人很多。黑中介得到资料后去找他们,同时从其他渠道拉到或骗到卖肾的人,这就难怪生意非常好了。

    这很明显是违法的,我提出不干,主任答应给我更多提成,那些黑社会的人威胁要对我未婚妻不利。他们都是亡命之徒,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我不敢得罪他们,也不敢报警,只能继续给他们做手术。每一次做完手术,我的心情都很恶劣,有很重的负罪感,我是帮凶,双手沾满了鲜血!

    前天晚上我又接到了主任的电话,叫我去做手术,有一辆车在小区门口接我。我不想去,但又不能不去,极度郁闷地下楼,不料接我的竟然是一辆后车厢密封的小货车和两个彪形大汉,把我塞在车厢里,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手术用的器械和药品都已经准备好了,一个最多不过二十岁的少女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得吓人,头发凌乱,嘴唇干裂,两眼紧闭昏迷不醒,秀美的脸上还带着些许痛苦和凄楚。我觉得有些不对劲,转头问站在旁边盯着的两个人:“这是怎么回事?”

    这两个人我已经见过多次了,一个光头矮胖,细眉毛三角眼,满脸横肉,一看就是个大恶棍,却又偏要笑得亲切可爱好像人畜无害的样子,绰号“笑佛”;另一个是全身肌肉的大块头,脸上有一道刀疤,手里经常玩着一柄小刀,眼神冰冷不爱说话,绰号“八条”。

    八条冷冷地望着我没有说话,笑佛阴笑道:“你做好你的事就行了,不要多问。”

    我强忍着怒气:“她怎么昏迷了?她同意供肾吗?”

    笑佛摊了摊手:“这没影响,你动手就是了。”

    我的声音提高了几分:“我只给自愿的人做,你们另请高明吧。”

    八条拿着一柄小刀在手指间很灵活地转动着,冷哼一声:“要么你把她的肾挖出来,要么我把你的肾挖出来,你自己选!”

    笑佛挡到了八条面前,笑呵呵道:“就是一件小事情嘛,何必吵吵闹闹的?你要是真不想做我就找别人了,医生不要怕没有。我们认识这么久了,知根知底的,肥水不落外人田是吧?”

    我心里一紧,别看笑佛说得好听,威胁的意思比八条更重,我要是跟他们顶撞,他们真有可能把我的肾给挖了。

    笑佛道:“还是赶紧做了,你女朋友还在等你回去呢。你女朋友我见过,是个画家对吧,长得简直比画出来的还漂亮,那皮肤白得像白瓷似的,好像是叫宋玉瓷是吧?真的是人如其名啊,碰一下都怕碎了。对了,她爸就是那个宋教授对吧?我在电视上看过他的讲座,讲得真tmd的好!”

    我背上一阵阵发冷,我的情况他们早已摸得一情二楚,违逆了他们,下一个躺在这张床上等待取肾的就有可能是我未婚妻,我不敢得罪他们。可是我能昧着良心当刽子手吗?以前我还可以自我安慰,卖肾的人是自愿的,这一次却是铁一样的事实,是违背她的意愿的!如果说以前我还游走在道德和法律的边缘,这一次就是百分之百的犯罪了。

    八条又哼了一声:“你他妈的动作快点,你不挖就我来挖了,弄死了她就是你害的!”

    我恨不得拿手术刀割断他的喉咙,但是我办不到,即使我真有本能把这两个恶棍杀了,也只会招来更大的灾难。如果他们真的强行割肾,一定会把这可怜的少女害死,那么还不如由我动手,至少还能保住她一条命。

    纠结了一会儿,我妥协了,叫他们出去,不要在这里影响我,然后戴上口罩和手套,检查了一遍药品和器械,准备开始做手术。掀开那少女的衣服后,我发现她没有穿胸衣,胸腹间有多处淤青,像是被人虐待过。我起了疑心,拉下她的外裤查看,里面没有穿内裤,私处红肿沾满污渍,渗出了少量混合着鲜血的液体,毫无疑问她被**过,而且是被不止一个人**。

    这些天杀的!

    我极度愤怒,但也深深感到恐惧,这些人如此心狠手辣,无法无天,弄死我或我亲人也不在话下。我知道他们是一个组织严密的帮会,老大称为坤哥,手眼通天,卖肾只是他们新开拓的财路之一,听说连警方内部都有他们的人,我去报案的话,只怕警察还没有出动,他们就先对我和我的亲人出手了。

    我一向稳得像是铁铸的手,握着手术刀第一次颤抖了……

    事后我把这件事对主任说了,告诉他我不干了,主任也很气愤,说他不知道会这样,会跟他们交涉。之后主任又对我说他也被胁迫了,如果他不听话就会身败名裂,有生命之忧,反过来劝我先忍一忍,不要顶撞他们。

    我不知道那个可怜的少女后来怎么样了,这两天新闻中没有报道少女失踪、死亡或者被摘了肾。但这不能减少我心里的罪恶感,那张苍白、痛苦又凄楚的脸总是在我脑海中浮现。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正义感暴表的人,但我也绝对不是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人,作为一个医生,我尊重每一个生命,要尽可能挽救每一个病人,而现在我却在参与盗卖别人的器官!

    “唉……”

    眼皮还在不停地跳,我无法入睡,不知不觉叹了一声,躺在旁边的玉瓷动了一下,接着用她柔嫩纤细的手摸我的脸,发出慵懒含糊的声音:“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我急忙回应。

    她把头靠了过来:“你在叹气?”

    “真的没事。”

    “骗人,我明明听到了你在叹气。是工作不顺心,还是我妈给你压力了?”

    我不想骗她,但这件事不能告诉她,转身搂住了她的背,脸贴在她柔顺的头发上,享受着那带着健康和青春气息的发香。只有在这种时候,我才能忘记所有烦恼和罪恶,全身心放松,拥有了她,就像拥有了全世界。

    “我这两天右眼皮一直跳,怕会发生不好的事情,心里有些不安。”我忍不住说了一句。

    “呵呵,原来你也信这个啊。上次我眼皮跳,你还说眼皮跳是精神紧张睡眠不好引起,或者结膜炎、角膜炎之类,后来什么事都没发生。也许你是工作太紧张、太幸苦了,白天做手术晚上还经常加班。”

    我“嗯”了一声,她抬起头来,温热柔软的嘴唇贴在我的眼睛上,很温柔地轻吻着,接着又探出舌尖来回游移,像是在按摩一样。

    那种温暖湿滑的感觉让我的心跳加快了,手不由自主隔着睡衣在她背上滑动。虽然隔着睡衣,她的背还是那样滑溜,柔若无骨,令我爱不释手。

    不一会儿她的气息也急促起来,翻身压到了我身上,咬着我的耳朵说:“我来帮你放松一下,肯定就不跳了。”

第三章 亡而有灵

    我的心猛地一沉,八条为什么要我的手机,难道发现了我刚才拍照和录音?应该不会的,房间里面没有探头,他不可能发现。我想要从他的表情看出他的意图,但他那张脸一向都是冷漠的,眼睛像死鱼一样,没有一点表情。

    “干,干什么?手机没电了。”我强作镇定地说。

    八条二话不说就往我裤袋摸,我手上还戴着沾血的手套,本能地以前臂一挡。八角的手闪电般扣住了我的手腕一拧,另一只手的小刀压到了我脖子上。

    我疼痛难当,惊恐之极,结结巴巴道:“你……你想干什么?”

    “把手机拿出来!”他冷喝一声,刀子压得更紧了,我感到皮肤刺痛,冰冷锋利的感觉似乎都透到骨髓里面去了。

    完了,一定是被他们知道了,但能拖一刻算一刻,交出手机总比被立即割断喉咙强,我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八角一把夺过手机,放开我往外走,连看也没再看我一眼。

    我非常紧张和害怕,双手情不自禁地颤抖,他们会杀了我吗?他们会杀了我吗?

    我极力深呼吸想要让自己镇定下来,可是办不到,各种各样可怕的结果在脑海中纷沓而来。外面有好几个人,我是不可能强行冲出去的,窗户有防盗网很牢固,也是不可能逃走的,现在该怎么办?

    我的思绪很混乱,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门再次打开了。八条和笑佛杀气腾腾地走进来,紧跟着的是我们主任刘一鸣,那张原本很英俊很有男人味的脸,现在变得狰狞可怖。我立即明白了,今天中午我找他说话,他已经起疑,他的狡猾和深沉超过我的估计!

    “赵铭志,我对你如何?”刘一鸣咬牙切齿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问。

    刚才我极度紧张害怕,可能现在神经有些麻木了,也可能是因为不再抱有侥幸心理了,面对他们反而冷静下来。我说:“主任,你对我一向很关照,我非常感激。你饶了我吧,我不是想要对你不利,真的是害怕了才做这样的傻事。你放过我,我发誓不对任何人说,我对别人说也没有好处,我也要坐牢是不是?”

    刘一鸣还是沉着脸:“除了你外还有谁听过录音?”

    “没有,绝对没有,上班的时候我不敢听,下班我就直接过来了,连我自己都没有听过。”我并没有我自己想像的那么勇敢,面对他们根本说不出威胁他们的话来,我只是一个医生,不是特工。

    刘一鸣紧盯着我,想要分辨我说的是不是真话,我确实没有给别人听过,连备份到邮箱的事这时都忘了,所以眼光和表情是坦然的。

    “这是你自找的,怨不得我。”刘一鸣眯着眼睛,挥了一下手。

    八条和笑佛立即扑了过来,我急忙去抓手术台上的手术刀,刚抓到手里还没做出攻击动作,头上已经挨了一下重击,立即眼前金星乱闪,两朵嗡嗡作响。我毫无反击之力被他们牢牢抓住了,刘一鸣从手术台上拿起一支一次性注射器,撕开塑料袋,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装着液体的小小玻璃瓶。

    “你要干什么?”恐惧再一次紧紧攥紧了我的心脏,这一瓶液体绝对不是氨基酸或葡萄糖。

    刘一鸣嘴角抽动,露出阴狠冷酷的笑容:“你知道得太多了,又不安分,只好送你去见阎王了,有什么不满意你可以去跟阎王说。当然,我是不会浪费的,你的两个肾可以救活两个人,就算是你对人类的最后贡献。”

    “救……”我嘶声大叫,仅发出一个字嘴巴就被紧紧捂住了,我拼命挣扎,却没半点作用,一个文弱医生,在两个强壮的黑社会打手面前根本没有反抗的可能。

    刘一鸣迅速用注射器抽出药液,把我的头按到一边,针头扎进了我的脖子侧面。开始我还能感觉到那注入的液体带着凉意,不过几秒就感觉脖子开始变得麻木和僵硬,十几秒钟后,我全身都开始进入麻木状态,无力挣扎了。

    再过十几秒钟,刘一鸣说可以了,叫两人把我抬到病床上,迅速扯开我的衣服,粗暴地切割我的腹部,毫无顾忌。我的身体不能动,痛觉也不明显,意识渐渐变得模糊,也许这是一种神经性毒药吧?

    我知道我要死了,可是我不甘心,我不能让这些人渣得逞,该死的是他们,我要报仇,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他们!还有玉瓷,我不能就这样丢下她走了,这时也许她正在家里焦急等待我回去,等不到我她会多伤心啊!

    世界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黑暗,这时我的心里已经没有了恐惧,渐渐地感受不到了周围的东西,只有愤怒、仇恨、留恋、焦急……各种强烈到了极点的感情在我心里聚集并且完全占据了我的心灵,这种强烈的感情就像黑夜里的一丝亮光让我保持着意识没有完全丧失,但我完全感觉不到身体了。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间我发现身边的景物在快速变幻。我好像在一条没有尽头的隧道里飞快奔跑,眼前闪过无数的人、无数的事情,似乎从我出生到现在所有的记忆都在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闪过,有些甚至是我早已忘记了的人和事。接着恍惚了一下,我突然能动了又能看到周围的东西了,趁他们不注意我猛地跳了起来,立即往门口跑去。

    跑了几步我就发觉不对劲,我的身体像是没有重量,也没有冲刺奔跑时的那种感觉,我很难形容,总之很不对劲。我并没有转头,却“看”到了后面的情况,我还躺在病床上,刘一鸣正从我剖开的腹部取出东西,八条和笑佛站在一边看着。

    我惊呆了,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两个我?他们为什么没有看到我跳起来,难道……难道我已经死了?如果我已经死了,那么我现在就是鬼了?

    作为一个医生、党员、无神论者,我相信超自然事件存在,但不相信人死了会变成鬼。可是若不是鬼,我又是什么?不,不,我不会死的,我不能死!

    我极度混乱,恐惧绝望,愤怒不甘心,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样的感觉。愤怒完全占据了我的思想,我要报仇,我要杀了他们!现在他们都没有注意到我,只要拿起一柄手术刀划过刘一鸣脖子侧面的大动脉,他就只能等死了!

    我伸手去拿手术台上的手术刀,却抓了个空,我摸不到它,也感觉不到自己碰到了东西。我有些不相信,再次去拿,手直接透过了手术刀和桌子,还是没有任何碰触的感觉,再摸桌子,摸我自己的身体,全都像虚影一样摸不到。虽然我能看到自己是完整的身体,却连自己身体也摸不到,甚至没有在灯光下看到影子。

    我愤怒之极,冲过去一拳打向刘一鸣的脑袋,可是拳头穿过了他的头,连它的一根头发都没有震动,我也没有任何碰触感。我陷入了狂乱中,不管有没有效果,双拳拼命地打刘一鸣。

    也不知打了多久,我极度沮丧地停了下来,我打不动他,再打也没有意义。残酷的事实摆在眼前,我已经死了,只是一个意识存在,除了意识什么都没了。传说中的怨鬼、厉鬼都是很厉害很可怕的,如果我真的已经变成了鬼,为什么我没有任何能力?

    我跳到床上躺下来,想回到自己的躯体,但那具身体已经与我没有任何联系,我同样碰不到,更不可能控制。我完全绝望了,连痛恨的心情都没有了,我虽然还存在,却跟没有存在一样,做不了任何事,原来人死了是这样的……

    刘一鸣取出了我的两个肾,放进冷藏箱,脱掉手套:“你们两个把尸体处理了,小心一点。”

    八条和笑佛应了一声,笑佛问:“不知道他马子知道多少,要不要把她也做了?”

    刘一鸣笑骂道:“你tmd是不是想上她?”

    笑佛淫笑道:“那样的美女谁不想呢?”

    刘一鸣道:“她那边我自有安排,用不着你们动手。”

    在八条说话时,我感应到了他恶心龌龊的念头,而刘一鸣说话时,我知道了他的另一个想法:她要是知道了这件事,也只能做掉她了,但不能便宜了你们,我得自己先尝尝,那腰身,那皮肤……

    我极度愤怒,然后是担忧,也许刘一鸣这混蛋已经派人监视着她了。她知道我的邮箱密码,万一打开邮箱看到了录音,就会惹来杀身之祸!

    八条和笑佛用白床单把我的躯体包裹起来,再用一块黑色塑料布包住往外抬。我希望能回到身体里面再活过来,不愿离开这具躯体,但我更担忧会有人对宋玉瓷不利,必须马上去通知她、保护她。以我此时的状态,我什么都做不了,但我没想那么多,只知道她有危险,我要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她。

    最后看了一眼我的躯体实际上不是看到的,我已经没有眼睛了,不能看东西,所有一切感觉都是直接感应到的,我还没有适应过来我决定放弃,因为我的躯体已经死了,而且没有了肾,绝对不可能再活过来,而玉瓷不能没有我。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回家的强烈念头支配着我,熟悉的家变得清晰,然后我就发现自己在自家的卧室里了。

    宋玉瓷穿着宽松的睡袍,手捧一本画册靠在床头慢慢翻看着,刚洗过澡长发还是湿的,略显得有些凌乱,却更显得她的脸庞端庄秀美,柔媚娴静。睡袍领口敞开较低,露出雪白光滑的肌肤,以及浑然天然的些许丘陵和深沟,衣服鼓起处能让想像力丰富的人勾勒出轮廓,猜测出里面有多饱满和坚挺。

    这一切美得让人窒息,也诱人得让人窒息,我忘了自己已经死了,习惯性地坐到了她身边,伸手去揽她的腰,想要在她的脸上亲一下。

    我抱空了,我碰不到她了。

第四章 阴阳陌路

    “玉瓷,你能听到我吗?”

    “玉瓷,玉瓷,我在这里啊!”

    “……”

    无论我怎么呼唤,无论我怎么努力去推她,她都没有一点反应。郁闷、沮丧和绝望让我抓狂,可是我暴跳如雷也没有一点意义,她完全感觉不到我的存在。

    我一会儿坐在床边,一会儿走来走去,思想狂乱之极,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同时也害怕刘一鸣会对她下毒手。以我现在的状况,要是仇人来了我什么都做不了,我不能保护玉瓷。

    宋玉瓷把画册翻到了最后一页,合上书,探手拿过手机一看:“呀,都十一点多了,怎么还没回来?”

    她在手机上按着,我看过去只是一片亮光,看不到内容。手机里面的字是没有思想、没有单独能量的,我感应不到,但我能感知她的焦虑和牵挂。

    发了一条信息之后,宋玉瓷把手机丢在床头,拢了拢头发,抖动发稍让头发干得快一些。抖了一会儿,她幽幽轻叹一声:“唉,都怪我妈,势利眼,要不是她给他太大压力,他就不要这么拼命工作。其实只要他对我好,我过得快乐不就行了吗?”

    我已经没有心了,但还是感觉到了心在绞痛。她对我多好啊,她是如此美丽,家庭条件也好,知书达理,温柔贤惠,没有一点儿小公主脾气。这是我不知几世修来的福气,我们本该是完美的一对,可是现在却阴阳陌路,近在咫尺无法沟通。天哪,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突然想起了几句流行歌曲:……我在佛前苦苦求了几千年,愿意用几世换我们一世情缘,希望可以感动上天。我们还能不能能不能再见面,我在佛前苦苦求了几千年,当我在踏过这条奈何桥之前,让我再吻一吻你的脸……

    我愿意,我愿意用几世来换一世情缘,愿意几千年受苦来换取再牵一次她的手。如果天上真的有神仙,观音菩萨、玉帝大帝、如来佛祖,耶稣上帝,求求你们成全我吧!

    我跪下祈祷,无比期盼,可是等了许久却没有哪个神佛驾着祥云满身毫光从天而降,只有一个我无法确触的、没有温度的世界。不会有神仙垂怜我的,我做过坏事,双手沾满鲜血,没有把我打入地狱就好了,谁还会来救我?

    宋玉瓷拿起手机,按了几下可能是想拨出我的手机号,但最终没有拨出。她知道我没回来就是在做手术,做手术是不能接电话的,这样反复几次之后,她再次发了一条信息,然后把手机放远一些,关了大灯上床睡觉了。

    她的表情很安详,白嫩光滑的脸蛋线条柔美,长长的睫毛根根分别,鼻子挺直而秀气,嘴唇红润性感,看着都觉得柔软……我呆呆地看着她安详美丽的脸庞,忽而柔情无限,只想要永远在这儿看着她,直到地老天荒;忽而恨天怨地,把刘一鸣恨到了极点,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忽而担忧心痛,怕她发现我死了会很伤心,怕刘一鸣会害她。

    我可以确定我已经死了,但是我现在的状况与从小听说的鬼故事都不一样,没有天堂地狱西方净土,没有牛头马面孟婆汤,我也不能像传说中的厉鬼一样向仇人索命,我任何事情都做不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只要能杀了刘一鸣这个人渣,让玉瓷不会受到伤害,我愿意做任何事,付出任何代价。

    我没有什么时间观念,不知不觉天就亮了。玉瓷醒来,发现身边没有人,急忙拿起手机查看。她显然没有得到想要的讯息,秀眉微蹙,有些担忧和疑惑,果断拨出我的手机号码,但无人接听。她再拨,还是无人接听,眉头就皱得更紧了,一脸忧色。接着她匆匆洗涮,换了衣服,下楼到停车场取了车直奔医院。

    我一直跟在她旁边,就坐在她身边,但是她完全不知道。不一会儿到了医院,这时值班的人还没有下班,病人也很少,她找我的同事打听,我同事说我昨晚没有做手术,也没有值班,不知道我去了哪里。我同事以手机拨打我的号码,这时却是关机状态了,他安慰玉瓷说我可能是跟朋友去玩喝醉了,手机没电了,到了上班时间一定会出现。

    玉瓷是了解我的,知道我不会骗她加班跑出去鬼混,非常焦虑。她打电话问我家里人,没有我的消息,接着从手机中调出一个个号码拨打过去,还是没有一点消息。我在一边看着她焦急难过,却无法与她勾通,心痛之极,以及深到无法形容的无奈和悲哀。

    玉瓷坐在我办公室门口的椅子上等着,上日班的医生和护士纷纷到了,她向每一个看到的医生和护士打听。刘一鸣这天杀的也来了,装作很惊讶的样子说:“我也不知道啊,昨晚没有安排他加班,下班的时候我看见他走了。”

    “可是他跟我说要加班,而且一整夜没有回家。”玉瓷一脸焦虑地说。

    刘一鸣笑道:“他这么大一个人,不可能走丢了是吧?不要担心,他肯定是跟哪个朋友去玩了,很快会回来的。你想一想,他昨天下午有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比如说心情不好,跟谁吵架,或者想要去做什么之类?”

    玉瓷很肯定地摇头:“没有,除了傍晚跟我说要加班,叫我晚饭自己解决,没有说过别的事,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

    刘一鸣脸上表情没有变化,但我能感应到他心里松了一口气,他是在借机试探宋玉瓷知不知道录音的事,幸好玉瓷这样回答,暂时没有危险了。但是我存在邮箱里的录音文件就像一个定时**,她迟早会发现的,那么就会有杀身之祸。

    刘一鸣道:“昨天上班的时候他也很正常,没跟我说过什么。你先不要急,回家去等着,留个号码给我,见到他我会立即通知你。小赵是个好同志,就是跑出去玩也不会乱来的,你不用担心,哈哈……”

    宋玉瓷勉强笑了一下,大概觉得自己太焦急了有些不好意思,留下手机号码就与刘一鸣告别了。往外走的路上,遇到医生和护士她都要问一下有没看到我,她还是非常不放心。

    大厅询问台的一个护士告诉她,说昨天下班时看到我走出去,但不知道去了哪里。玉瓷确定我不在医院了,往大门外快步走去。

    我突然想到,她暂时没有危险了,我没有必要再紧紧跟着她,应该盯住刘一鸣,看他是派了谁在监视玉瓷,还有什么阴谋诡计,只要有一点点机会,我就要杀了他,这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我回到了刘一鸣的办公室,他已经穿好了白大褂,拿着笔和记录本去巡查病房了。我跟着他走到住院部,路过一间病房时,里面传来哭声,还有好几个病人家属在门口抹眼泪。我往里面一“看”,正好看到房间里面有一个老妇女从床上坐了起来,飘然下地,但是她的躯体却还躺在床上。

    这……这不是跟我一样的情况吗?我突然发现自己不那么孤单了,急忙凑过去:“老奶奶您好。”

    老妇女疑惑地看着我,然后又转头看床上的躯体,一脸迷惘,她的意识在问:“这是咋回事?”

    “你已经死了,灵魂离开了身体,我也是跟你一样的。”

    “啊……”老妇女愣在那儿。

    我正想再跟她交流交流,探讨一些做鬼的心得,突然有了奇怪的变化,不知道从哪儿发出了一种柔和明亮的光芒,照亮了我身边所有地方,让我做鬼之后第一次感觉到了温暖舒服。光芒之中显现两个人,我看不清他们的长相,只知道是两个人,他们对老妇女说着什么。

    他们的交谈其实是一种意念交流,我无法知道,只看到了老妇女很开心,连连点头,然后跟着两个人走了,那种柔和明亮的光芒迅速消失。病房还是病房,七八个人围着已经逝世的老人,刚才的一切就发生在这个房间里,但没有对任何人造成影响,就像是发生在另一个世界。

    我很惊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个老奶奶被什么“人”带走了,带到哪里去了?我也死了,为什么没有人来接我?难道做鬼也搞性别歧视,女性有人接男性没人接?

    我本来是不相信世间有鬼的,可是现在我已经变成了鬼,那么我不相信存在的天堂和地狱是否也存在?刚才那道白光是明亮温暖的,也许是天堂来的使者把老奶奶接走了。而我,曾经是善良的,但做了坏事,所以天堂和地狱都不肯收我吧?

    胡思想乱了一会儿,我觉得没人接也无所谓,我不想离开宋玉瓷,没有杀了刘一鸣难消我心头之恨,就是有人来接我我也不走。

    刘一鸣已经走得没影了,我继续前进。经过卫生间外面时,有一个少妇从我面前走过,她眼光茫然,披散着头发,穿着病服,从腹部到大腿都沾满了鲜血,表情茫然而呆滞。

    怎么会有人一身血淋淋的到处跑?我定神一“看”,发现她不是人,跟我和刚才的老奶奶也不一样,她有一种比较“实在”的感觉,而且身上散发出微弱的阴冷气息,走过时空气都发生了轻微波动。

第五章 七日为鬼

    “你好。”我有些紧张地向那个少妇打招呼。

    少妇茫然的眼光落到了我身上,精神集中了一些但显得慌张和焦虑:“我的孩子呢?你看到我的孩子了吗?我的孩子哪里去了?”

    我愕然,怎么会知道她孩子哪里去了?不过我很快反应过来,这个少妇肯定是难产死的,死后还牵挂着自己的孩子,所以在这里徘徊寻找。我有些同情她,问她:“你叫什么名字,住哪个病房,什么时间入院的?”

    “我不知道,我在找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在哪里?”

    怎么这么糊涂呢?我很无语,什么资料都没有,我就是有心帮她查也查不到啊。我再耐着性子与她进行交流,这种意念的交流很简单也很复杂,简单是直接用思想进行感应,所想即所得;复杂是片刻之间就有可能知道很多零碎的记忆和想法,但无法用语言和文字来表达。

    通过交流我知道了一些情况,这个少妇刚死的时候意识是清晰的,后来时间久了,身上聚集了阴气,其他记忆都消失了,只有她最执著的念头还在,只知道在这里永无休止地找孩子。

    我有些担忧,时间久了,我会不会也变得像这个可怜的游魂?其实人死很容易,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但死后要是变成这样子,那就真的太痛苦和悲惨了,死不如生。如果我也会忘记大部分事情,只能记住一件事,最后记得的是对玉瓷的爱,还是对刘一鸣的恨?

    接下来一整天我都跟着刘一鸣,但是没有什么收获。有一次他用手机发送信息,我看不到内容,只感应到了他一闪而过的想法:没什么好怕的,绝对查不到我身上。

    我真的很难想像,他亲手杀了我,挖了我的肾,就像什么都没有做过一样,一天之中仅这么一次有微略的担忧。我不知道他是天生就这么狠,这么深沉,还是害的人和杀的人太多已经麻木了,就像外科医生已经习惯了切开别人的身体,切开别人的身体时没有一点压力。

    再跟着刘一鸣好像没什么用了,而且我非常想念和担心宋玉瓷,于是放弃了跟他,也不知怎么就回到了自己家里。

    宋玉瓷正在客厅里跟两个警察说我失踪的事,两个警察安慰她不要焦急,他们会留意的,因为失踪的时间还不长,没有必要正式立案,随时保持联系之类。看得出来,两个警察完全是看在美丽女画家的份上才来看看,否则根本不会把这当一回事。

    送走了警察,宋玉瓷坐立不安,长吁短叹,不时打电话问我的亲人和朋友,还是一直没有消息。她很清楚,以我们之间的感情,我不可能一句话都不说就躲起来,那么就是出事了。

    接下来几天,宋玉瓷找不到我,警方也没有什么线索,只知道我离开医院后失踪。我相信警察一定查过了我的电子邮件,不可能没有发现录音文件,那么就是警察之中真的有内鬼,把录音文件删了。不过这样也好,玉瓷的危险系数大幅降低了,至少我对她的安全不是那么担忧了。

    我家人从外地赶来了,包括玉瓷的父母也在使用各种方法帮忙寻找,每个人都很焦急和担忧。玉瓷的感受只有我能明白,那种悲痛、失落和空虚我与她是一样的,最了解她的人是我。

    没有了身体,思想变得更活跃灵敏,所有感觉都会被放大,但又无法通过习惯性的身体和动作表达出来,这让我非常抓狂。眼看着玉瓷和亲人们如此痛苦,却不能告诉他们,什么都做不到,我的痛苦更是无法形容。这一切全都是刘一鸣害的,所有的痛苦都转成了对他的恨,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其他想法和记忆都在渐渐变淡,仇恨和怨念则与日俱增。时间对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只有怨恨在越积越多。

    我发现我的“身体”有了些变化,不再是完全虚空的了,一种阴冷的能量聚集在我身上。这种变化让我不能再随心所欲地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建筑物、家具、车辆之类都会对我的行动造成一定阻碍,有的地方虽然还能强行穿过,但会产生阻碍感和痛苦……简单地说,我好像从完全虚无的鬼,变成了能量体的鬼。

    我开始怕强光和热源,特别是强烈的阳光,会对我造成烈火焚烧般的剧痛,以及灭顶之灾的毁灭恐惧感。相反的,黑暗阴冷的地方让我感觉舒服,比如我家里的卫生间就比其他地方舒服。

    这一天上午宋玉瓷出去了,外面阳光强烈我不敢跟出去,只能躲在家里等着。我父母亲等人也一大早就出去找我了,他们还抱着渺茫的希望,希望能在人潮人海中惊喜地看到我。

    傍晚玉瓷才回来,看上去很憔悴和沮丧,虽然我碰触不到她,看到她这么伤心和疲惫,还是以最快的速度飘了过去,情不自禁地去扶她。我的手刚碰到她肩头,立即传来强烈的灼痛感,像是被热水烫了一样。

    我急忙收回手,心里非常惊讶,再仔细看她,发现她身上在发光。刚才我以为她是刚晒过太阳带有阳光气息,实际上不是,这种光与阳光不同,是从她身体里面亮出来的,头顶上方最亮,脚下最暗,身体的所有部分都在发亮。

    这是怎么了?我想不通,难道她出去一下回来就成仙了?要不是神仙怎能全身发光?我伸出一根手指头试探着再靠近她,手指头接近到她发出亮光的地方,我就感觉到了难受,虽然没有太阳照射那么可怕,却也无法长时间忍受。

    真没想到我终于有了碰触到她的感觉,但却是痛苦而不是温馨!

    宋玉瓷喝了些水,休息了一会儿,身上发出的光更加明亮了。我仔细观察,发现这种光是洁白柔和的,看起来并不可怕,她头顶上方最亮的白光中间好像有些发暗发黑,但与白光并不冲突。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试着想要感应她的想法,但只能感应到她的伤心、痛苦、颓废、无奈、悲哀等负面情绪,似乎她头顶上发暗的光芒就是这些负面情绪造成的。

    过了一会儿有人敲门,宋玉瓷强打精神去开门。进来的是我父母,他们也是一脸的失望和疲惫,身上也在发光,但他们发出的光偏于灰色,没有玉瓷那么白,同样夹杂着因为负面情绪所产生的“暗”的感觉。因为我不是用肉眼看到的,而是感应到的,所以很难形容。

    我愣住了,原来不是玉瓷身上发生了变化,而是我的“眼睛”发生了变化,看到的人都会发光了。事实摆在眼前,我的“身体”在持续产生奇怪的变化,这种变化从医学角度是无法解释的,我一无所知。

    随着夜幕的降临,我身上的阴气变重,怨念也变得更强烈,报仇的**支配了我,一心只想要找刘一鸣报仇,其他念头都没有了。

    我离开了家走在大街上,身边人来人往,所有人都是会发光的,但有强有弱,颜色也各不相同。绝大多数人发出的光是淡淡的白色,只有极少数人发出的光是以白色、黑色、紫色、红色为主,每一个人的头顶上都有一束与主光不同的光芒。

    有的人发出的光芒很弱,弱到我不注意都感觉不到;有的人发出的光芒很强烈,头顶上冲起足有一两米高,光芒四射。每个人身上发出来的主体光芒是稳定的,头顶上中间一束则会因为人的喜怒哀乐七情六欲发生颜色改变或强弱改变。而且我发现不只是人,各种动物、植物也有自身的光芒,比如说道旁树,我能看到大树里面有血管状的光网在缓缓流动。

    此时我心里只有强烈的报仇**,没心思去研究哪种光代表了什么,也没想自己奈何不了刘一鸣,只顾迅速往前走。我不知道是什么原理,反正我能直接感应到刘一鸣在什么位置,距离他越来越近。

    最后我在一家像是私人会所的地方找到了他,他正在与几个衣冠楚楚大腹便便的家伙边喝酒边聊天,身边还靠着一个妖艳妩媚的女郎。看到他活得这么滋润,我最后一点理智也完全失去了,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打他。

    刘一鸣身上发出来的主体光芒是黑色的,头顶中央则是一束红光,在我即将打中他的瞬间,他头顶上方的红光突然变强罩住了整个人。我就像是一头撞进火炉里面,全身都被烧化了,极度的痛苦和恐惧让我急忙逃开。这时我才注意到,他身上发出来的黑光和红光与众不同,特别浓郁鲜艳,或者说是颜色很纯很亮。

    我这几天来吸收聚集的一点点阴气几乎全被冲散了,不过阴气消散后,我也从狂暴中冷静下来,明白他身上发出的黑光和红光对我有可怕的杀伤力,不能再靠近他。

    我非常郁闷,以前虽然打他没效果,至少我还可以打,现在连靠近都不能了,这是怎么了?如果我变成了一个真正的鬼,应该人见人怕才对,为什么我反而怕他了,这样我怎么报仇?

    刘一鸣刚才只是愣了一下,又继续与其他人聊天,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其他人身上发出来的光虽然没有他可怕,我也是不敢碰的。这样蛮干可不行,我要去找其他鬼问一问,有什么办法可以害死人,传说中人总是怕鬼的,那么一定有些鬼高手有办法对付人。

第六章 冒失鬼

    作为一个带着强烈怨念的鬼,是不可能像正常人一样冷静理智思考问题的,在此之前我的注意力不是在刘一鸣身上,就是在宋玉瓷身上,没想过要找其他鬼学习更多东西。现在吃了大亏,才想到要去找师父,三鬼行必有我师焉,做鬼也要不耻下问,比如医院里面那个糊涂的游魂,存在的时间比我长得多,就有可能知道一些我所不知道的东西。

    城市在我眼中还是城市,但我的定位方式已经与生前不同的,没有明确的方位感和距离感,是以强烈的意念来判断目的地在哪儿。此时医院在我的意识中已经变得模糊,我发现自己无法找到了。

    这儿应该是城乡接合处,建筑虽然密集但不太高,灯光也不是太亮,路上行人较少。从一处立交桥下走过时,我发现有三个看起来很凶悍的鬼坐在桥下打扑克牌真奇怪,鬼也会打牌?

    我好奇地凑了过去,果然他们是在打扑克牌,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鬼可以使用的工具,所以特别惊奇,不知道他们的扑克牌是怎么得来的,所以又靠近一些仔细观察。

    “妈了个逼,你们两个合伙出老千是不是?”有一个光赤着上身的鬼突然怒吼一声,把扑克牌丢了,跳将起来。他瘦高个子,一头乱发似杂草,刀条脸,浓眉毛,薄嘴唇,看着像是个很容易冲动的人。

    “你妈的输不起就别玩!”其中一个鬼很年轻,看起来像民工,体形强壮,脸上有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狠劲。

    “向小强你就是个傻x,脑袋进水了,今天说什么都没用,愿赌服轮,给钱!”第三个鬼是个中年人,板寸头,国字脸,敞露着的强壮胸口上纹着一只黑鹰,脸上带着很嚣张的表情,像是个混黑社会的。

    瘦高个子应该就是向小强,面对二鬼毫不示弱,竖眉毛瞪眼睛:“我x你娘的,想打架是不是,老子怕过谁来着?有种放马过来!”

    三鬼怒气勃发,身上都散发出强烈的阴气,阴气相互冲击,一时之间气流涌动,阴风激荡,附近地面上的尘土和塑料袋、纸片等东西打着旋儿随风飞扬。

    我在心里暗赞一声,好强的气场,这三个必定是鬼中的高手!

    三个恶鬼很快就大打出手,打架的方式与活人差不了多少,拳打脚踢无所不用,但速度要快很多倍,猛烈攻击时带着啸声和光芒。向小强被两边夹攻,抵挡不住连连被打中,渐渐被逼到了桥梁与地面的夹角处。

    我对这三个恶鬼都没什么好感,但以二敌一有些不公平,我不知不觉就站到向小强一边了。只可惜我弱得手无缚鸡之力,连震荡的阴风都有可能把我吹走,就是有心想帮忙也帮不上。

    向小强的手上功夫没有嘴上功夫那么强,被打得很惨,最后被两个恶鬼牢牢按住暴打,怎么也挣不开。恰好这时有一辆警车鸣着警笛呼啸而来,我灵机一动,大吼一声:“警察来了!”

    鬼会怕警察么?这个实在有些荒唐,吼完之后我不由苦笑。不料那两个恶鬼却立即丢下了向小强,快得像一阵风,眨眼之间就跑得看不见了或许他们活着的时候怕警察,死了还怕吧?

    警车呼啸而过,并没有停下。向小强咒骂着爬了起来,身上没有伤痕,但阴气明显变弱了。我走过去想跟他搭讪一下,不料他看到我猛地一瞪眼:“妈的,原来是你这个倒霉鬼站在我旁边,害我输了还被打,我打死你!”

    “不,不……”我连连摇手,他不由分说右手一把揪住了我的胸口,左手一拳打在我胃部。我没有感觉到胃痛,而是感觉整个人被打碎了,那感觉绝对比活着时被人打一拳更难受。

    我连挣扎的力量都没有,心中暗想,这下真的完了,出师未捷身先死,莫名其妙死在这恶鬼手里了。唉,谁叫我去招惹这样的恶鬼呢,以后再看到有这样的恶鬼被人打死,我也绝对不会多事了。

    向小强再次举起了拳头,但没有打出,并且右手松开了我:“哈,原来你这么弱,不经打,那就不打你了,快滚吧。”

    没想到还能捡回一条鬼命,我半秒钟也不敢多待,立即转身就走。向小强突然又叫道:“等一下,回来!”

    我吓了一跳,难道他又想打我或杀我?虽然我一百万个不情愿,却不能不停下,转过了身。

    向小强的表情是平静的,上下打量着我:“小帅哥,刚才谢谢你帮忙哈。”

    我傻了眼,这家伙不会是脑袋真的有病吧?我帮了他,他打我,打完了又来感谢我,这算哪门子道理?虽然我能感应到他的感谢是真诚的,似乎还有一点点愧疚,但我真的不想跟这号鬼扯上关系了,急忙说:“不用谢,不用谢,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就走了。”

    向小强道:“慢着,慢着,你帮了我,我就要感谢你,做人要讲义气是不是?哈,刚才打了你不好意思啊,我也让你打一拳。我这个人性子有点急,外号‘冒失鬼’,心一急就会暴走,没有暴走的时候我是讲道理的,你不要怕。”

    看他说话挺有条理,真诚之意我能感应到,所以我暗松了一口气:“既然你不是故意打我,我也没什么好生气的,再见。”

    向小强有些恼了:“你急着去哪里呢?是不是还怕我会打你?我说了不会打就是不会打,说了要报答你就是要报答你。你是个新人吧?有什么困难,我来帮你搞定!”

    我确定他说的是真话之后,顿时来了精神:“我有一个仇人,非常坏,我恨透了他,可是我奈何不了他,你能帮我杀他吗?你这么强,杀一个人只是小菜一碟吧!”

    向小强连连摇头:“不行,不行,冤有头……那个成语怎么说来着?”

    “冤有头债有主。”

    “对,对,冤有头债有主,他害死了你是不是?所以你杀他是没事的,他跟我没关系,我就不能杀他,我要是动了他,就有人来抓我了。看你像个读书人,做人你比我强,做鬼的道理我就比你知道的多。”

    这话也有道理,而且借别人的手报仇,哪有自己亲手杀死仇人来得痛快?我想了想问他:“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变强,比如说可以不怕人身上发出来的光,可以拿起真的刀。”

    向小强皱起了眉头:“你变强了就不怕人身上的光了,要把刀拿起来可没那么容易,我也做不到。不过理论上是可以的,你看过武打片没有?像轻功啊,铁布衫啊,降龙十八掌啊,理论上是可以练成的,但实际上能练成的人是非常少的。我们要拿起刀,就像练成这些绝招一样难。”

    我坚定地说:“只要有可能,我就会不惜一切代价去做!”

    向小强能感应到我的坚决意志,笑道:“看不出来你一个斯文人,还挺有毅力的,好吧,我来教你。首先你要明白一个道理,你已经死了,没有手了,没有脚了,你用手和脚去打人,当然打不痛别人。你要用意念来打,意念知道吗?忘记其他东西,集中全部精神打出去,一心一意从你的心里发出来,这样才有效果。”

    我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向小强指手画脚,口沫横飞,很自豪为人师表:“意念强不强,就看你有多恨仇人,你越恨他,意念就越强。当然光有意念还不够,还要用意念来控制阴气才能更厉害。比如说武林高手要有真气才厉害,阴气就相当于我们的真气,你的意念很强,阴气也很强,打人当然就痛了,就是真的把刀拿起来也是有可能的。”

    真的是听鬼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豁然开朗,急忙问:“要怎么样才能增加阴气?”

    向小强一副很白痴的样子看着我:“当然是找一个阴气很重的地方吸收了,现在的学校都教出什么样的学生啊,全是书呆子,还好我没念什么书,要不也念傻了!”

    我喜不自胜,也顾不上他的取笑了。向小强对我挥了挥手:“白白,我走了。”

    我忙问:“以后我要去哪里找你?”

    “有缘自然相见,无缘不要强求。”向小强丢下一句很江湖的话,迅速远去,声嘶力竭地吼着:“大河向东流啊 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说走咱就走啊……”

    这就是“鬼哭神嚎”的来历么?

    虽然莫名其妙被这个冒失鬼打了一拳,却明白了很多道理,我还是很高兴。之前我使不上力气,是因为我还保留着生前的习惯,用手去打人,用力不用意,而我现在看起来有手有脚,实际上是没有的,一切都是我的意识在起作用,所以做任何事都需要以意念为动力,用意不用力。

    我立即开始测试,集中精神,意念集中在手上去拿一个空的塑料袋,可是手还是透过了塑料袋。再试一次,还是没能抓起来,我不灰心,一次又一次地尝试着,也不知试了多少次,塑料袋还是一动不动。

    这是怎么回事?活着的时候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比别人笨,身边的人不是夸我帅就是夸我聪明,怎么做了鬼这么笨?要是连一个塑料袋都不能移动,我怎么找刘一鸣报仇?想到刘一鸣,我顿时怒火升腾,怨念有如滔天巨浪,把塑料袋当成了刘一鸣的脑袋,一拳打了过去。

    “呼”的一声,塑料袋飞起来了,在空中荡荡悠悠。

第七章 开始报复

    我一次又一次地练习,把塑料袋、破纸片打得到处飞,此刻要是有人在这儿看到塑料袋无风自起,肯定会吓一跳实际上我生前就遇到过这样的事,没有刮风时角落处的鸡毛、纸片之类打着旋儿飘动,只是当时我不知道是鬼在玩儿。

    练习一会儿我就熟练了,每一次都可以打飞轻的东西,也可以用手抓住塑料袋托在空中。其实这个并不难,掌握了使用意念的技巧之后,道理都一样,就像一个会骑独轮车的人,掌握了平衡的技巧后爱怎么骑都可以。

    作为一个鬼,能力或者说潜力的大小与生前的强壮度没有关系,只与临死时的怨念有关。我临死时非常不甘心,意念极强,所以我已经不再是一个文弱的医生,而是一个“资质”很好的猛鬼,掌握了技巧之后,能力是很快提高的。

    不过有些遗憾,我只能移动空塑料袋和小小的纸片,重一点的就动不了,一个空烟盒对我来说就像几百斤的巨石一样重。虽然我很想现在就去报仇,但以我现在这点能力是远远不够的,还是不能靠近刘一鸣,更不要说拿刀杀他了。

    我总结了一下向小强的意思,鬼变强大的基本原则是:怨恨产生强大的意念力,意念力驱动阴气产生强大的能力。怨念我是不缺的,把怨念转化成可以实际运用的意念力我也学会了,现在唯一失缺的就是阴气。

    哪里可以吸收到大量阴气呢?出于生前的职业本能,我立即想到了停尸间,那是最阴森的地方。只要是大医院就一定有停尸间,找一家应该不难。

    我开始沿街寻找大医院,此刻我心里完全被练功和报仇的**充斥着,其他事情包括宋玉瓷都变模糊了,只是我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这些。

    感觉走了很久,我终于在天微亮时找到了一家规模很大的医院,凭着对医院结构的熟悉以及直觉,很容易就找到了停尸间。这儿是地下室,本来就比较阴,加上长期有尸体停放,有制冷设备在工作,附近当然特别阴冷,站在门外我就感觉到了很舒坦,像生前冬天晒太阳一样惬意。

    我一头撞进门内,立即发现里面很热闹,小小的空间内挤了七八个鬼,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个个看起来都比我强。他们都很不友好地盯着我,显然不想再挤进一个鬼来,我敢肯定,只要我现在表现出一点点的犹豫和胆怯,他们就会群起而攻之把我轰出去。

    我明白一个人是不是强大,不仅在于他的力量,还在于他的气势。明星一出台就有明星的范,领导走过来有领导的架式,流氓就算没有动手打人也让人畏惧,这就是气势。变成了鬼也是同样的道理,现在我能力很弱,但气势由我的心态决定,不能示弱,不能怕他们!

    我昂首挺胸,强烈的怨念外放,一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杀人的样子,只差在脸上写几个字:我是不好惹的。停尸间内众鬼互相望来望去,没有一个开口,我也没继续往里面走,就在门口附近大模大样坐了下来。装逼要有个限度,要是我狂妄得想去抢最有利的位置,严重影响了某些鬼的利益,他们就不会再容忍我了。

    就这样,我在这个停尸间留了下来,贪婪地吸收阴气。其他鬼身上也是带着阴气的,大量鬼聚集,让这儿的阴气特别重,真是个风水宝地。这里很少有人进来,一天难得有一两次开门,非常适合休养。

    在这些鬼中,有一个蓄着白胡须,看上去很有学问的老鬼很健谈,经常跟其他鬼高谈阔论,众鬼皆称他为教授。我在一边默默听着,学到了很多知识,比如人身上发的来的光就大有学问。

    每个人身上发出来的主体光芒是稳定的,颜色和强弱取决于他的心性、修养、体质,可称为“命光”。头顶中间有一道光是会随着情绪、信念、运气变化的,可称为“运光”。当命光很弱,运光变黑变暗盖住了运光时,这个人就很倒霉,鬼就不怕他,可以很容易控制他。

    据教授说,大部分人的命光是不同程度的白色但强度和纯度不同,心性纯洁善良的人命光偏向白色,越纯真的人命光越白,白光不可怕;杀气很重的人命光偏向红色,比如屠夫、杀手、士兵,红光对鬼的伤害是很大的,遇到红光很强的人要避而远之;心性阴暗邪恶的人命光偏于黑色,不是很可怕,很容易受控制他……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开口了:“我遇到一个人,命光是黑色的,非常可怕,那是怎么回事?”

    教授有些惊讶地看着我,我把当时的记忆展示给他,他更惊讶了:“这种情况很少见,我不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也许他是个大奸大恶之人吧?有极少数人发出的光就是与众不同的,我曾经见过一个高僧发出的是金光,就像电视里面如来佛祖一样全身放光,美丽耀眼,无比殊胜,你们见过这种么?”

    众鬼皆摇头说没见过,我问:“请问教授,像这种命光是黑色的人要怎么对付他?”

    “吓他!”教授很肯定地说,“命光是黑色的人一般做过很多坏事、亏心事,吓一吓他,他的阴暗面暴发出来,运光变黑盖住了命光,他就倒霉了,好对付了。所以俗话才说‘为人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这句话已经说明了这种人是最怕吓的嘛。”

    “高,高,不愧是教授!”众鬼大多竖起了拇指点赞。

    我牢牢记住了他的话,又问:“教授,为什么有的人死了就被接走,有的人没有被接走?”

    教授摸着胡须沉吟了一会儿:“以我的研究,阳寿已尽的人寿终正,就会有人接走,突然暴毙的人,则有一部分没被接走,这算是计划外的死亡吧。”

    “那么那些被接走的人,他们去了哪里?”

    教授苦笑:“这个我就真的不知道了,我遇到的大多是没人接或者不肯走的,被接走的人再也不会出现,没办法得到消息。”

    我的心里有太多疑问,难得碰到一个有学问又健谈的老鬼,继续向他提一些问题,教授大多能说出一些道理来。他还给鬼分了等级,刚死的时候不能算鬼,只是离开身体的意识,因为亡而有灵,称为亡灵;经过约七天的“进化”,亡灵才变成鬼,此时怨气极重,可称为怨灵;有些怨灵变得很强大,可以称为恶鬼或猛鬼,再升一级的话,那就是厉鬼了,就像人类中的武疯子一样可怕。

    我不清楚自己死了几天了,好像有四五天了吧?看来我属于在进化中的亡灵,连怨灵都算不上,向小强应该属于恶鬼。

    大约是我死后的第七天晚上,报仇的**变得特别强烈,愤怒之火就像是真的火焰在烧我,一秒钟都不能再等了!我离开了医院的停尸间,不需要认路,也不需要地址,强烈的怨念能让我感应到他的位置,就算他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找到他。

    路上的一切我都没留意,直到进了一个看起来很气派的高层住宅小区,沿着一栋高楼的楼梯上去,来到一个居室门前。铁门是挡不住我的,我直接撞了进去,里面是一个装修豪华的客厅,三室二厅的结构,此刻除了报仇没有别的事能引起我注意,没有多看就直接走向主卧室。

    刘一鸣躺在床上睡觉,旁边还有一个中年妇女,长得端庄俏丽,白白嫩嫩,应该是他老婆。两人一个朝内睡,一个朝外睡,远远离开,看样子感情不太好。我所有的恨意都是针对刘一鸣的,只想杀他,但他的命光和运光都很旺,我不敢直接碰触他,以我现在的能力,也不可能使用重物或者锐器杀死他,要怎么下手呢?

    对了,先吓他,他做过很多坏事,因为怕害内心的阴暗面暴露出来,运光就会变暗,就没那么可怕了。我集中意念,化怨恨为动力,往他后脖子吹冷气。吹了几下,刘一鸣醒了,伸手摸了摸后脖子,嘀咕了一句:“怎么变冷了。”

    他翻了个身,正面朝上,我见他不怕,继续往他脸上吹冷气。刘一鸣终于完全清醒了,探手开了壁灯,往窗户看了看,再往门那边看,都是关着的,没有风吹进来。他再看空调,也没有启动,觉得有些奇怪皱起了眉头。

    我的意念集中到了壁灯的灯泡上,对我来说那是一团炽热的能量,当我的阴气侵入时,冷热冲击,电流变得不稳定,灯光就开始闪烁。

    “见鬼了!”刘一鸣低声咒骂了一句,按了一下开关,把灯关了。他不仅没有害怕,反而因为生气,头顶上的运光变得更强烈了。

    这家伙是天生大胆,还是缺了一根筋?我集中全部力量,按了一下开关,灯又亮了。

    刘一鸣立即掀被跳了起来,紧张地左看右看,还是没有害怕。他老婆也醒了,坐起来问:“你在干什么?”

    刘一鸣道:“有点不对劲,这灯竟然会自己亮起来。”

    我故伎重施,再让灯光闪烁,并且鼓动阴风向他们吹去。刘一鸣的老婆有些害怕了,缩了缩脖子,扯过被子挡在胸前:“怎么变冷了,这,这……”

    刘一鸣明明知道有怪异,嘴里却说:“大概线头接触不良,明天和找电工检查一下。”说完他又把灯关了。

    你会关,我就会开,我又按了一下开关。这一次两人都清晰听到了开关按动的声音,并看到了开关处于开启位置,刘一鸣的老婆惊叫一声:“有鬼啊!”

第八章 鬼上身

    “啪”的一声,刘一鸣一巴掌甩在老婆脸上,怒道:“你有病是不是,乱叫什么,这世上哪来的鬼?就是真有鬼我也不怕,能把我怎么样?”

    “你……你打我?!”女人抚着脸,眼泪夺眶而出。

    没想到这个一表人才的家伙竟然会打老婆,不过也不奇怪,他杀人都不眨眼,打老婆一巴掌又有什么大不了?

    刘一鸣挥了挥手:“就是开关坏了会反弹过来,别嗦,快睡觉。”

    他老婆有些怕他,虽然很伤心和委屈,却不敢顶嘴,拥着被子面朝另一侧抹眼泪。刘一鸣快步走到一个保险箱前,打开了门,从里面拿出一把手枪。枪到了手上,他的胆气更壮,头顶上运光赤红如血,如火焰般往上冲所谓“火冒三丈”,指的大概就是这种样子,看来我们的老祖宗很熟悉鬼的世界,有很多成语、俗语都是以鬼的角度来说的。

    我不怕刘一鸣的枪,但我怕他发出的光,根本不敢靠近他。此獠完全不知恐惧为何物,明知有鬼也不怕,即使我能拿得动刀子也杀了不他,更何况我还没有那个能力,我现在该怎么办?

    记得鬼教授说过,体质弱运气差的人,可以影响他的思想甚至附体控制他的身体,也就是俗话说的“鬼上身”。刘一鸣的老婆命光不强,运光也偏暗,此时因为害怕和伤心,运光更暗。而且女性体质偏阴,我是有可能影响到她的,不如控制了她来对付刘一鸣。

    我靠近了他老婆,但看到她的泪脸我又有些迟疑了。她并不知道刘一鸣做的坏事,是无辜的,如果我控制了她与刘一鸣斗,她就会再被刘一鸣打,甚至被他一枪杀了,那么我岂不是也成了凶手?

    我不想祸害无辜,也绝对不肯就这样算了,焦躁之极。这时外面响起了开门的声音,客厅对面的房间门打开了。我透过墙看到,有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妇女走出来,头发花白,一脸病容,命光很弱,运光灰暗,像是行将就木之人。

    我立即有了主意,这个老女人十有**是刘一鸣的母亲,她很好控制,并且与刘一鸣脱不了关系。是她生出了这个禽畜不如的东西并且没有教育好,子不孝父之过,子不贤母亲绝对有过错,刘一鸣做的坏事她也得承担一定责任,我对她下手乃是天经地义!

    我冲出门去,带着无限怨气与怒火撞到了她身上,她的精神和气息立即被我压住,全身一颤被我占据了思想控制了身体。我感觉到自己有了身体,但并不好受,像是两个人绑在一起并放在热水中煮着,全身不对劲不自在。

    我控制着老人的身体走到刘一鸣的房间门口,“”用力拍门,声音非常大。刘一鸣迅速跑过来,猛地拉开了门,手枪对准了我,但看清是他母亲后,惊讶地问:“妈,你干什么?”

    “你做的好事!”我恶狠狠地说,但发出来的并不是我的声音,而是老女人怪异的腔调。

    “没什么事啊?”刘一鸣皱着眉头说。

    我用力一巴掌甩在他左脸上,效果好得出乎我预料,竟然打得他一个踉跄,头撞在打开的门上。他捂着脸摇摇晃晃,有些晕头转向:“妈,你,你为什么打我?”

    “你刚才不是也打老婆了吗?”

    刘一鸣更加惊讶,后退了两步:“你怎么知……”

    我厉声道:“举头三尺有神明,你以为你做的事就没人知道了?给我跪下!”

    刘一鸣吓得“扑通”一声跪下,但很快又站了起来:“妈,你怎么了,到底怎么回事?”

    我猛地冲前一步,左手一掌又向他右脸打去,他想要躲避但没有躲开,被打得扑跌在床上。在鬼附体状态下,人的潜力会被激发出来,再加上鬼的能量,暴发出来的力量是非常可怕的,这两巴掌在刘一鸣脸上留下了清晰的十个手指印,我敢肯定他现在还眼前发黑金星乱闪,说不定牙齿都松动了。

    刘一鸣惊怒交集,又用手枪对准了我,但却不敢开枪,这可是他妈的身体!

    这一翻大闹,刘一鸣的老婆已经被吓坏了,用被子蒙住了头不停尖叫,另一个房间的灯光亮了,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开门出来,睡眼惺忪,应该是刘一鸣的儿子。

    我一步一步逼向刘一鸣,发出阴森可怕的声音:“开枪啊,开枪打死我,你老婆和你儿子都可以证明是你开枪打死的。年轻有为的主任医生虐待母亲,开枪打死母亲,绝对是一个爆炸性的新闻,你就算不是死刑也是无期了。”

    刘一鸣终于害怕了,连连后退:“你,你……你是谁?”

    我无比畅快,怪笑道:“你还有一个选择,给你老婆和儿子也来一枪,他们都死了就没人证明你打死了老妈,哈哈哈……”

    刘一鸣背靠到了墙,没地方可退了,双手持枪对着我:“你到底是谁,想要干什么?”

    “还我的肾来,还我的命来!”我脱口而出,猛地向他扑去。他急忙蹲地一滚,躲开了我的扑击,冲出卧室跑到了客厅。

    我紧跟着追了出去,客厅的空间比较大,刘一鸣手脚灵活,东躲西藏,我控制着老太婆的身体不是很灵活,扑了好几下都没有抓住他。他儿子吓得大哭起来:“奶奶,不要打爸爸,你们不要打架啊,呜呜……”

    愤怒让我失去了理智,突然改变方向冲向小孩,一把抓住了他提起来,紧紧掐住了他的小脖子。小孩惊恐欲绝,拼命挣扎,但是哪能挣钱得开?刘一鸣惊怒交集,想要过来救儿子又不敢过来,想要开枪也不敢。

    我怒吼:“对着你自己的脑袋开枪,要不然我就掐死他!”

    刘一鸣颤抖着:“你,你到底是谁,你想要干什么?有话好说,我给你烧纸钱,不管你要什么我都给你烧!”

    “我要你的肾,我要你的命!”老太婆的喉咙发出了尖锐高亢的尖叫,她的表情也非常吓人,再胆大的人看到这场面也会吓得心惊胆战。

    刘一鸣完全慌了,“扑通”一声跪下:“你放过我儿子,放过我亲人,我把命赔给你!”

    “马上对自己开枪!”我大声吼叫,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小孩被我掐住不能呼吸,脸憋得通红,双腿乱蹬,再这么过一会儿他就要死了。

    刘一鸣像一只被猎人逼到了死角的野兽,惊恐、愤怒、焦急,表情凶狠狰狞。他慢慢举起了枪对准了太阳穴,全身绷紧,额头上青筋一根根鼓起,豆大的汗珠一颗颗滚落下来。

    我心里无比爽快,刘一鸣,你也有今天,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刘一鸣头顶上的红光突然变得更加光亮猛烈,调转枪口对准了我这家伙果然是个畜生,宁可杀母亲也不肯自杀!

    “放下我儿子!”后面传来尖叫声,刘一鸣的老婆发疯了似的冲出来,手里高高举着一个花瓶,此时她的运光比之前亮了好几倍。我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老太婆的后脑被砸中,我也感觉受到了重击,身不由己地离开了她的身体,她和小孩立即摔倒在地。

    想不到一个胆小怯懦的人,为了救儿子会做出这么大胆的举动,我低估了一个母亲的爱和勇气。但我没有被她的伟大感动,反而极度痛恨和后悔,刚才我可怜她,放过了她,她现在却反过来坏我的事。蛇鼠一窝,都不是好东西,我要把他们全家都杀了!

    我向躺在地上已经昏迷的老太婆扑去,眼看就要扑到她身上,突然一股巨大的力量把我掀飞出去,直跌到外门外。同时一个宏大威严有如闷雷滚动般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够了,冤有头债有主,不能秧及无辜!”

    在这个声音面前,我渺小得就像大象脚下的一只蚂蚁,把我震慑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反应过来,大声问:“你是谁?”

    没有人回应我,我也感觉不到附近有什么强大的生灵存在。我已经被怨念和仇恨支配,失去了理性,谁阻止我报仇谁就是我的敌人,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怕!我继续吼:“你是谁,给我出来!

    还是没有人理我,我向大门冲去,但就像撞在铜墙铁壁上,进不去了。

    妈的,门进不去,还有窗户吧?心念一动我就到了一边窗户外,结果又像是撞在铁板上。我不甘心,继续冲撞其他方向的窗户,以及各处地方的墙壁,结果都进不去,这个地方碉堡了。

    我愤怒到了极点,我破口大骂:“你tmd的是谁啊,你以为你代表正义主持公道吗?那为什么刘一鸣做坏事你不阻止?为什么我被人害了你不来救我?你给我出来说个清楚!”

    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一点反应,我继续叫骂。不知道是这个强大的存在修养很好不怕骂,还是ta不能干涉太多人和鬼之间的事,无论我怎么骂都不吭声。ta不露面,我的鬼胆就更壮了,大门进不去我就在外面等着,刘一鸣总得出门吧?

第九章 鬼压床

    我在刘一鸣门外等着,边等边骂,本来我马上就可以报仇雪恨,被莫名其妙强行阻止了,怎能不怒上加怒恨上加恨?

    屋里闹腾了一会儿就安静下来了,刘一鸣的老娘没事,只是很虚弱躺在床上,其他人守在床边不敢离开,他们都被吓坏了。

    我一直没办法进去,不知不觉天蒙蒙亮了,等到太阳出来我就会行动不便,能力下降。而且闹腾了大半夜,我的阴气消耗严重,不回停尸间休养,也没力气对付刘一鸣了。可能是阴气消耗的原因,我的怨念减弱了一些,相对来说理智了一点,于是决定先回去修养,等到晚上再来。

    回到医院停尸间,我本来是想向鬼教授求教的,但他已经不在这儿了,其他鬼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在这儿的都是孤魂野鬼,只是借这个地方吸收阴气,并没有把这里当成家,来去不定。

    平静下来的时候,我记起了宋玉瓷,但很快又被仇恨所替代,觉得我应该报完仇再去找她,我真的成了一个怨恨之鬼。

    吸收了一天阴气之后,我神清气爽,信心十足,看看夜深人静,再次出发去找刘一鸣。到了很接近刘一鸣时,我才发现不是昨晚的高档社区,是另一处新城小区,这人渣换房子了!

    我找到了他家门口,正想要冲进去,猛然发现大门上方悬挂着一个八卦镜,发出很亮的光芒。八卦境是金色的,中央镶佛像,四周分列八卦图案,以及一些符文。这类东西生前我见过很多,各种样式的都有,从来不当一回事,这时看到却产生了强烈的不安,不敢往大门里面冲。

    我绕到了他卧室的窗户前,发现窗户里面上方贴着一张符,黄纸红字,画得龙飞凤舞,还加盖了红色篆字印章。这张符同样散发出让我不安的能量,让我不敢靠近,看样子刘一鸣昨晚被我吓得够呛之后,白天去找了道士或者和尚,做了防备。但我不甘心,再找其他窗户,结果所有窗户上都贴了一样的道符。

    这些符不仅封住了门和窗户,还让整套房子形成一个整体,发出光芒,连墙壁都在保护范围。我不愿放弃,但强行往里面冲的话,无法估计会受到多严重的伤害,有可能灰飞烟灭。这种情况就像人看到有一个**安放在那儿,没有触动是无法知道爆炸威力的,谁敢拿自己的生命去赌它的威力有多大?

    我很愤怒和急躁,在他的房子外面转来转去,想要找到一个地方进去。转了几圈,我发现他家厨房的窗户没有关紧,风往里面吹时道符被吹动了。原来厨房的铝合金窗框上有些油烟,道符贴得不是很牢固,风吹一吹就有些脱离了,有一大半已经能吹动。

    我顿时来了精神,以最大能量往里面吹冷风。阴气一逼近,道符就放射出金灿灿的光芒和灼人(鬼)的气息,我吓了一大跳。不过我距离道符较远,没有受到明显作害,而且它发出的气息也没有再扩大。这些符主要是起防御作用,不是攻击类型的。

    我放心了,更用力吹。吹了一会儿,道符完全松脱了,随风飘落,无巧不巧,正好飘进了垃圾桶里面,立即灵气全失。

    哈哈……我得意狂笑,真是天助我也,今天合该刘一鸣倒霉了!我从窗户缝隙中钻了进去,里面的情况一目了然:刘一鸣和他老婆、孩子躺在同一张床上,老太婆不在这里,大概这人渣知道老太婆容易被附体,所以丢下老太婆躲到这里来了。

    三人都已经睡着了,小孩睡中间,大人睡两边,很幸福的场面。他们越幸福,就越显得我的悲惨,而我的悲惨是刘一鸣造成的,我岂能不恨?

    刘一鸣老婆旁边的床头柜上放着一尊小佛像,应该是新买来想要对付我的。可惜他被骗了,这个佛像对我来说只是一块木头,没有任何威胁,倒是刘一鸣身上发出的光芒让我有些头痛,无从下手。他儿子紧挨着他,也不好动手,那么唯一的选择就是他老婆了。

    这个女人是属于比较柔弱的人,运光也偏于暗淡,碰触她的身体应该不会对我造成伤害,现在我比前几天可强多了,至于能不能控制她我也没把握。说实话我不相伤害她,第一她不是坏人,她是无辜的;第二她昨天显现的母爱和勇气让我有些感动。可是她无辜,我难道就该死了?我的一切痛苦都是刘一鸣造成的,她与刘一鸣是荣辱与共休戚相关的夫妻,在没有别的选择的情况下,我只能对她下手。

    “要怪就怪刘一鸣吧!”我在心里说,慢慢伸出双手抓住了她的双脚。人类头顶上的光是最强的,脚下则是最弱的,所以我从她的双脚开始。

    我以意念压制她的思想,防止她突然醒来挣脱,同时阴气从她的双腿慢慢往上移,压制她的阳气,等到我完全压住她的阳气,就可以控制她了。以前我并没有学过这些,或许这是做鬼的本能吧?可以无师自通。

    “呜……”女人在模糊中感觉到了双腿冷意和麻木在蔓延,发出了梦呓,身体抖动了几下。我怕她会惊醒了,急忙加大力量,整个身体压了上去。在我的意念和阴气压制下,她全身麻木完全不能动了,但我想要进一步占据她的思想时,却遇到了强烈的挡抗,无法控制她的身体。

    昨天的老太婆人老体衰,神气枯竭,我直接冲过去就轻易控制了她。刘一鸣的老婆只有三十出头,正值壮年,身体是健康的,精血旺,虽然在睡梦中也会本能地抵抗,相对来说我的能力偏弱,控制她就有难度了。

    我无形的身体压在她身上,脸压着她的脸,脚压着她的脚。僵峙了一会儿,我还是没能控制她,却发现她呼出来的气息让我感到享受和满足。

    这个怎么说呢?不是男人在女人身上找到的那种满足,而是肚子饿的人吃到了一种全新的食物的满足。我留意观察,发现她呼出来的气息之中真的有一种让我得到补充和满足的快感,就像在停尸间吸收阴气一样。但这种气息与阴气并不同,是有活力的,假如说停尸房的阴气是大米饭,她的气息就是山珍海味,量少但味美。

    想了一会儿,我有点明白了,这是人的生机活力,或者说精气,呼吸之时精气会轻微外泄,我吸收了是有好处的,可以让我变强。

    我现在毫无道德观念,只要能让我变强达到报仇的目的,我什么都干。我毫不客气用嘴对着她的嘴,当她呼气时,我就用力地吸,这样吸收到的精气比自然溢出的要多了好几倍。

    刘一鸣的老婆长得很不错,保养得也好,三十多岁正是最成熟、最性感的时期。假如我还有肉身,这样压着她说不定我都会想要动一动她,可是我没有身体,没有雄性激素的影响,这方面的念头并不强烈。再说我摸她的身体没有一点爽的感觉,就像是搂着滚烫的铁块,摸她做什么?

    她没有再强力抗拒,不知不觉我对她的思想压制就变弱了,然后我感觉到了她零零碎碎的想法:时而像是在与初恋情人相拥,有些羞涩和喜悦;时而像是在被刘一鸣责骂和冷落,满心苦楚无人可说;时而又惊慌心悸,像是在旷野中狂奔逃命……

    她的想法怎么这么混乱毫无头绪?对了,她应该是在做梦,我感应到她的梦境了。我有些好奇,想知道她梦到了什么,进一步去感应她的想法。有意勾通之下,我更加清晰感应到了她的思想,她处于半梦半醒之间,知道有一个陌生的英俊男人压在自己身上。她想要逃但是逃不掉,有些惊慌、恐惧和羞涩,但同时也有一种报复的心理,刘一鸣经常在外面找别的女人,很久都没有碰过她了,她想要放纵一下。

    人活着被太多道德伦理所束缚,很多人在现实中不敢做出格的举动,知道自己是在做梦时,就会肆无忌惮地放纵自己的思想去编织梦境。这时就是这样的情况,她在半醒状态感觉被一个陌生男人压了,以为对方是要跟她做俯卧撑运动,她便半推半就了,似拒还迎。

    我心生恶念,刘一鸣害得我这么惨,我玩玩他老婆也没什么大不了,让她在梦里出轨,也算是给刘一鸣戴绿帽子吧?只要是能打击他的事我都干!

    我开始用意念影响她的思想,让她以为有一个英俊潇洒健康强壮的年轻人正在她身上进行各种动作。当然我只是给她一个思想误导,具体感受还是她自己编造的梦境,没想到她的反应非常激烈,不仅梦中无比陶醉和享受,现实中的身体也不时颤抖一下,呼吸急促,发出一些吟糊的**声。

    我没想到她做梦都会这么兴奋,但更让我没有想到的是,由于兴奋她的精气外泄更多了。不仅呼吸中精气外泄,下体也有大量精气外溢,这是意外的收获,我求之不得,心念一动就点滴不留吸走了。

    梦境当然都是完美的,她兴奋之极,连现实中的身体也在抽搐、颤抖,下体精气更是一泄如注。普通人达到这个程度,基本要鸣金收兵了,至少也有个疲惫期,可是梦境是她编造的,她迷恋于快感不肯结束,极度的兴奋一波接着一波,精气大泄特泄。既能成人之美又能报复刘一鸣,还有大量收获,我当然有多少精气全收了。

    不知过了多久,刘一鸣被老婆的动静吵醒了,见老婆一脸陶醉发出古怪的声音,身体颤抖着,耸动迎合着,样子怪异又暧昧,不由大惊,猛推了她一把:“你在干什么?”

第十章 鬼迹

    刘一鸣的命光和运光很强,推他老婆时把我推跌开了。他老婆惊醒了,猛地坐起,双臂拢在胸前,气息急促,遍体冷汗,思想极度混乱,既有惊艳留恋,也有被人捉奸的紧张心悸。

    刘一鸣又问:“你怎么了?”

    “呃……没事,做,做噩梦了。”女人吱唔着说,之前与她“思想交流”时,我已经知道了她名字叫许静。

    刘一鸣非常疑惑:“你梦到什么了?”

    “……”

    “我问你呢!”刘一鸣的声音提高了很多,明显带着怒气,刚才的情型实在太古怪了。

    躺在他们之间的小孩翻了个身,许静低声道:“你声音小一点不行吗?吵醒孩子了!”

    刘一鸣还是很愤怒,但声音小了一些:“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静怒道:“我做个梦你也要问个没完没了,烦不烦啊?你三天两头在外面鬼混,我还没问你呢!”

    刘一鸣语塞,过了一会儿才说:“我就是觉得有些不正常,关心你才问嘛,没事就好。”

    许静不再理他,背对着刘一鸣躺了下来,心脏狂跳,还在回味着梦境,同时也感觉虚弱和疲惫,这样大泄精气当然是伤身体的。

    刘一鸣也躺了下来,眼睛转来转去,头顶上怒火在吞吐,以他的精明,怎么会看不出事情不对劲?老婆躺在自己旁边被人动了手脚,而且还不肯对他说,他岂能不恼火和郁闷?

    他郁闷我就高兴,并且吸收了许静的精气后,我感觉变强大了很多,看到床头柜上有一个装了少量水的玻璃杯,便想要拿起来砸到刘一鸣的头上。我集中精神使出全力去拿,没有把杯子拿起来,但里面的水在微微震动,这说明我有推动杯子了。

    我伸出双手,定了定神,排除杂念,激发心里的怨念和仇恨,再转化为力量,以一往无前的信念去抓,终于把杯子抓住提起来了!在没有吸收许静的精气之前,我是绝对不可能办到的,由此可见生人的精气对我确实是大补,我的能力大幅提升了!

    我托着环璃杯悬空向刘一鸣那边移动,但是这个杯子对我来说真的是太重了,没移出多远我就支持不住,往下掉落。

    “啪”的一声脆响,玻璃杯砸在地上,裂成了好几片。

    刘一鸣立即跳了起来,开了灯,惊讶地看着地上的玻璃碎片和水渍。许静和小孩也坐起来了,望着地面有些紧张和害怕。

    我突然来了灵感,杯子我拿不动,地板上面的水我却能推得动,今天就要让他们亲眼见证鬼的存在!我集中力量用手指在水上面划动,水渍跟着我的手指流动,开始显现字迹。虽然我的力量有限,不能得心应手,字写得难看,散乱的水渍也有些影响了效果,看起来歪歪扭扭不是太清晰,但绝对能辨认出来,乃是四个字还我命来!

    刘一鸣夫妇看到了字迹,眼睛瞪大到了极限,“嗖嗖”地吸冷气,全身汗毛都炸起来了。许静反应过来,搂住了儿子不让他看到,扯过被子把自己和儿子都罩住。刘一鸣虽然很惊恐,但并没有像鬼教授说的运光变暗、变黑,还是红色的。

    妈的,这家伙莫非有天神护体,鬼奈何不了他?当然不可能有天神护体,那么他就是天生极恶之人,从来不觉得自己做的事是错的,所以不会有发自内心地恐惧、愧疚和后悔。

    “你到底是谁?”刘一鸣战战兢兢地问。

    他害死的人绝对不止我一个,所以不能确定是我。我想要再写字告诉他,只写了一撇就停下了,虽然宋玉瓷在我记忆中已经变得模糊,我还是本能地想要保护她,如果刘一鸣知道了是我,就有可能伤害宋玉瓷,或者用宋玉瓷来威胁我。

    我继续捣乱,一会儿在他后脖子吹阴风,一会儿掀动窗帘,一会儿让灯光闪烁,吓得他心惊肉跳。他把佛像抱在怀里当成救命稻草,可是这佛像没有一点灵力,对我没有一点影响。他害怕,我就高兴,现在虽然杀不了他,但我一定会越来越强大的。每天晚上吓他,折腾得他全家不得安宁,时间久了他的精神和身体一定会变弱,总有一定我能整死他。

    刚才移动杯子和写字,消耗了我大量阴气和吸收来的精气,感觉有些虚弱了,眼看天色渐亮,阴气减弱,阳气渐盛,我只能离开刘一鸣家再去医院停尸间休养。

    现在我已经可以肯定,吸收来的人类精气会让我能力大幅得升,并且会让我的身体发生一些奇妙变化。刚死的时候,我的身体是完全虚的,可以穿透任何东西,有可能那时我并没有身体,只是我的意识觉得有身体存在。后来怨气和阴气聚集,结成了一个肉眼不可见的身体,虽然像空气一样看不到,却是有能量存在的,所以有些地方我过不去了。现在我吸收到了人类的精气,感觉身体更实在了,更强壮了,更有活力了,我很难准确形容出来,但让我变强大是毫无疑问的。

    可惜我还不懂怎么充分利用吸收来的精气,消耗得也很快,不过没关系,今晚可以再去吸许静的精气,还要主动迷惑她让她达到最兴奋状态。我能得到莫大好处,又能让刘一鸣戴绿帽子,何乐而不为?

    冷静一些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变了,想要从别人的害怕和痛苦中获得快乐和成就感,可以把别人玩弄于掌心、为所欲为的感觉让我然心动。这大概就是做坏人的感觉吧?难怪世上有那么多坏人。但是再一想,刘一鸣杀了我,让我无比痛苦,那么不论我用什么手段来报复他都是天经地义的,直到他死了才能扯平。我现在是怨灵,不找仇人索命,难道还叫我去吃斋念佛拜如来?我做的一切,就是一个怨鬼该做的!

    我坚定了这个信念,完全忘了自己曾经的善良。

    博学的鬼教授这两天没有出现,不知游荡到哪里去了,其他鬼相互之间很少交流。怨灵毕竟与人不同,绝大多数怨灵都是因为怨念和执著而存在,记忆残缺,除了自己执著的东西,其他事都已经忘记或者漠不关心,遇到了同类如果没有利益冲突,基本无视对方的存在,不存在社交、礼仪、面子等问题。我没有跟其他鬼交流的**,其他鬼也没来打扰我,各自安静休养。

    到了将近半夜,我再次出发去找刘一鸣,到了昨晚来过的那处住所。让我有些意外的是,除了他一家三口外,里面还有两个和尚在敲木鱼念经。客厅里供了香案,瓜果素菜之类摆了一大桌,墙壁上贴着佛像,大烛煌煌,香烟袅袅。

    这两个和尚一老一少,老的可能六七十岁,干干瘦瘦,满脸皱纹,表情悲苦,宽大崭新的袈裟穿在他身上感觉很不协调;年轻的和尚只有三十多岁,白白胖胖,方面大耳,衣着光新并且很有气场,颇有点高僧的模样。

    刘一鸣这个人渣,居然请了和尚来对付我!我勃然大怒,见大门上的八卦镜已经不在了,直接冲进去,鼓起一阵阴风向香案卷去,先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阴风一起,烛火立即摇晃并且变暗,年轻和尚情不自禁缩了一下脖子,老和尚则猛地挺直了腰,头顶上冲起一股白光。这道光洁白明亮,并且有一丝丝金光夹在其中,神圣而洁净,用时下的话来说,简直酷毙了!

    我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个其貌不扬的老和尚才是高僧,长相出众的年轻和尚只是酒囊饭袋,这才真叫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不过老和尚的神气虽然旺,却没有明显的杀机和压迫感,我并不是很怕他。

    “阿弥陀佛。”老和尚转身朝向我,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不论你是何处来的冤魂,与此地主人有何冤仇,还请手下留情,得饶人处且饶人。若执迷于往昔仇恨,灵识泯灭,丧失本性,将陷入无边苦海,永无超生之时。如今主人已备下丰盛宴席,请你饱食之后,老僧念往生经、光明经、地藏经各三千卷,助你往生三善道,脱离苦海。”

    “哈哈……”我狂笑,真他妈的太搞笑了,刘一鸣杀死了我,摘走了我的肾,害我亲人陷入极度痛苦,弄点供品摆一摆,念几句经文就想赶我走?别说是我不能吃的东西,便是我能吃的满汉全席我也不稀罕,什么经文之类,能拿来买房买车吗?这简直比用一个肥皂泡来骗少女献身还无耻!

    老和尚听不到我的声音,也看不到我,只能感应到我的存在。而我的愤怒引发阴气波动,整个大厅内阴风乱卷,声势惊人,刘一鸣、许静和小孩吓得躺到了老和尚后面,老和尚不停地念阿弥陀佛,头顶上的光芒越来越亮,好像整个世界都开始亮起来。

    一切有能量的光源我都是可以“看”到的,但与人类看到的光不同,连太阳和月亮也不能照亮我的世界,不能给我光明的感觉。只有那一次在医院里,接引使者出现,让我感觉到了整个世界变得明亮。

    现在老和尚引发的光芒,有点类似于接引使者出现时的亮光,让我感觉到了明亮和温暖,似乎有一条通往光明的路在我眼前。

第十一章 狗咬和尚

    我有些震惊,难道这个老和尚能请来接引使者带走我?或者打开一条通往极乐世界的通道?

    光芒继续变亮,就像是从极远的地方投射下一个探照灯,形成一条光明之路,但没有接引使者出现。这道光亮,就像一个人在无边的黑暗世界里走了几百年,突然看到了太阳光芒从洞口照进来,只要往前走就可以摆脱黑暗,进入光明之中,这个诱惑力是非常大的。

    我相信这条通道是老和尚以强大的念力和神通打开的,我只要走过去就可以到达另一个美好世界,像被接引使者带走差不多,这大概就是和尚们说的“超度”吧?那看不到尽头的路,对我同样有莫大的吸引力,我的身体几乎要不受控制地往那边飞去。

    可是我不甘心啊,我还没有报仇,刘一鸣就在我眼前,此仇此恨怎能放弃?到了另一个世界,我就不可能回来了,虽然我对玉瓷的爱已经被仇恨掩盖,在朦胧中还是记得有什么放不下,也不愿走。

    老和尚没有强迫我,只是不停地念阿弥陀佛,他的声音祥和悲悯,身上发出的光芒温暖明亮,就像是春暖大地,照亮我心中的黑暗,融化我心中的坚冰。我的怨念、戾气、阴气都在不知不觉地消退,那通往光明世界的路对我的吸引力越来越大。

    我知道自己在被他瓦解,这是一种兵不刃血的战斗方式,他的慈悲和爱心,正好是我的克星!我不肯走,我不认输,只要我执意不走,他就对我无可奈何,他不能强迫我。因为他一旦有了强迫、逼迫之意,就失去了慈悲之心,失去了慈悲之心,他的能力就会下降无法超度我。

    这是一个矛盾,如果他不慈悲,他就成不了高僧,没有足够强的能力,没什么可怕;如果他慈悲,他就不能灭杀我、强迫我,只能感化我。所以我不用怕他,只要坚持不走就行了。

    我与老和尚在斗意志,其他人看不到,见老和尚念了半天阿弥陀佛没有明显效果,阴风还是在客厅里打旋儿,年轻和尚沉不住气了,敲着木鱼大声念起了梵言咒语。

    这梵言我很熟悉,叫做《大悲咒》,以前宋玉瓷经常播放配乐的《大悲咒》经唱来静心,我不知听过多少遍了。但此刻听到,每一个字都像是雷鸣电闪,有强大震荡力和冲击力,似要把我的怨念和阴气震散、焚化。我不抵抗还好,一生抵抗之心,立即像巨锤撞心,天雷击顶,无比痛苦和恐惧。

    原来这种古老的梵言具有不可思议的力量,以大慈悲、大愿力来念诵,能消除恶业、回避灾难,得到大功德大圆满;当以嗔怒严厉之心来念诵,就具有降妖除魔的神威,大有泰山压顶,顺我者生逆我者亡的味道。

    虽然年轻和尚的修持不高,相对于老和尚来说差了太多,但此刻念起大悲咒来威力却不小,很快就会把我的阴气、戾气完全冲散,我也有可能就此完全消失。我一秒钟都不敢多待,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大门外,带着一股阴风逃跑了。

    还好我见机得早逃得快,受到的伤害还不太严重,可是这口气我咽不下啊!我非常愤怒,在楼下徘徊着,苦苦思索怎么对付那个年轻和尚。想来想去,一点办法都没有,我控制不了他,他一念经我就得跑,根本没有对抗的机会。

    唉,真没想到高僧不可怕,半桶水的愣头青和尚才可怕,这家伙简直就是手拿屠刀的流氓啊,如之奈何!

    “汪,汪……”

    离我不远的地方突然响起了狗叫声,原来是一个人半夜拉着一条大狼狗出来溜。很多小区里面是不许养大型犬的,但有些人就是爱养,白天不敢放出来,就半夜三更拉出来溜。

    这条狼狗体型雄壮,毛色光鲜,机敏又凶狠,感应到了我就狂吠起来,用力向前扑腾想要挣脱主人手中的皮带。

    我有些恼火,和尚欺负我也就罢了,你个畜生叫什么叫?我对它示威,它不仅不怕,叫得更凶了,用力扑腾跳跃,狗主人死命扯住它,叱喝道:“护驾,你干什么?给我闭嘴,不许再叫了!”

    护驾?好家伙,这条狗还是御前侍卫呢!

    我虽然沦落为一个怨灵,也不想跟一条狗较劲,准备走远一些。这时两个和尚却从楼上追下来了,年轻和尚跑得快,已经到了二楼,老和尚跑得慢一些,还在三楼。我顿时大怒,我都已经逃出来了,你们还不肯放过我,出家人也要助纣为虐赶尽杀绝吗?

    真的是怒从心头气,恶向胆边生,我跟他们拼了!我这一暴怒,自然鬼气猛烈,阴风大盛,连狂吠的狼狗也吓得住了嘴,凶焰全失,夹起了尾巴想要逃开。我突然来了灵感,动物的智力低下,思想简单,应该比较容易控制,我要是控制了这条狗去咬两个和尚……

    我猛地向狼狗扑去,抱住了它的脖子骑在它背上,阴气侵入它的头部,同时用我的怨念和愤怒来感染它,让它像我一样仇视这两个和尚。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总之尽了我全力。

    狼狗打了个寒战,暴怒起来,猛地向前蹿出。这一冲力量大得惊人,狼狗的主人没有提防,手中的皮带被扯脱了,狼狗飞纵奔跃,快如离弦之箭向楼梯那边冲去。狼狗的主人大惊,急忙追赶:“护驾,护驾,你干什么,快回来!”

    狼狗已经完全被我控制,疯狂地往前冲,年轻和尚刚好跑到楼梯口,狼狗腾空扑向他。他惊叫一声,本能地以手臂去挡,手臂立即被狼狗咬住,巨大的冲击力把他撞倒在楼梯上。

    狼狗有狼的本性,这时失去了理智,狼性暴发出来,极度凶残,根本不需要我的命令,它就往年轻和尚有脖子咬去。年轻和尚惊叫着挣扎,避开了喉咙,肩头处却被咬中了,连衣服带肉扯下一块来。

    狼狗再去咬他的脖子,这个和尚正值壮年,身体颇为壮实,生死关头潜力发挥出来,两手死命抓住狗头托着,不让它咬下来。但狼狗的两只前爪也没闲着,在它手臂和胸口乱抓,扯出了一道道伤口。

    狼狗的主人狂奔而来,扯住了皮带,大声呵斥。狼狗的脖子被紧紧勒住,此时它已经陷入疯狂状态,哪里还管主人不主人,猛地回头一口咬在主人的手腕上,把主人也扑倒了,从楼梯上滚了下去。狼狗挣脱之后,又去咬年轻和尚,年轻和尚已经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向上跑。

    老和尚这时也跑下来了,惊问怎么回事,年轻和尚顾不上说话拼命往上跑,这样一来变成了老和尚挡在狼狗面前。狼狗毫不客气向老和尚扑去,以它此时的力量和凶猛,就是一个身手敏捷的壮汉也未必能挡得住,更何况是一个垂垂老朽的老和尚,毫无悬念就被扑倒了。

    狼狗还是咬向老和尚的脖子,这是狼的本能和习性,对付体形较大的目标时,先咬猎物的咽喉。老和尚佛学修持深,身体可不行,眼看就要咬破喉咙。

    狼狗的动作突然停止了,张大的嘴已经卡在了老和尚的脖子上但没有咬合,只要慢了那么零点一秒老和尚就要去见佛祖。是我在千钧一发制止了狼狗,因为老和尚刚才没有强迫我,他是真正善良慈悲的,我不能害死这样的人!

    “!”

    一声响亮,狼狗身躯一震,我也感觉到了冲击力,有一个炽热的东西射进了狼狗身上。楼梯上方,刘一鸣手持一柄手枪正对着下面,“”的一声,又是一枪。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我的愤怒也影响了狼狗的意识,不顾一切地向上两次跳跃,扑向刘一鸣。刘一鸣又开了一枪,这一次子弹在近距离**进了狼狗的头部,我感觉受到了重击,身不由己地脱离了狼狗。狼狗无力地掉落在楼梯上,往下连连打滚,停下来时已经无力爬起,四腿在抽搐着。

    我气坏了,又是功亏一篑,只差那么一点点没有咬住他啊!要不是刚才我心慈手软,直接让狼狗咬死了老和尚再冲上去,完全有可能把刘一鸣也咬死。我痛恨自己,无法愿谅自己,为什么我要心软?不论老和尚是好人还是坏人,帮助刘一鸣就是我的敌人,对敌人怎能手下留情?我不再是以前救死扶伤的医生了,我是怨灵,我存在的价值就是报仇,不是慈善大使!

    换一个角度来说,刘一鸣血债累累,不论老和尚是什么样的人,帮助他对付我就是在助纣为虐,死有余辜!

    可惜我的怨恨和懊恼已经无济于事,失去了一个绝好机会。

    刘一鸣藏起了枪,打电话叫救护车,给年轻和尚进行简单包扎,然后与狼狗的主人交涉,叫狼狗主人私了,不要说出他开枪射杀狼狗的事。狼狗的主人见自己的狗差一点点就咬死了人,苦胆都吓破了,不要被问责,不要出医药费,已经谢天谢地,哪里还有不答应的,迅速扛着狗尸走了,以免被闻声赶来的人看到。两个和尚镇不住鬼,反受了伤,灰头土脸,当然也不好声张,被人知道了,以后还有谁请他们?

    好个刘一鸣,三言两语就把烂摊子收拾了,不过这事没完,只要他没死我就天天来折腾他!

第十二章 致命打击

    隔了一天,半夜我再次去找刘一鸣,结果发现他又换地方了,附近都是那种小别墅的户型,单门独院自成一家,建筑之间距离较远。

    大厅里设了一个法坛,香案上供有桃木剑、招魂铃、小彩旗、铜盆之类。一个道士在法坛前盘腿而坐,四五十岁,穿着八卦袍,蓄着半尺来长的胡须,容貌端正,精神健旺,神气内敛,颇有修道者的气度。刘一鸣坐在距离道士不远的沙发上发呆,神情疲惫,没有以前那么生猛了。

    我再看其他地方,别墅内没有别人了,刘一鸣已经知道了我的目标是他,其他人在他旁边反而碍手碍脚的,所以老婆孩子都没带来。

    这个道士身上发出来的光与普通人不同,普通人发出来的光是发散的、不规则的,头顶最亮,双肩次之,脚下最暗。这个道士身上发出的白光是均匀的,像一个蛋一样罩住了全身,另外在他的腹部还有一小团更亮的金光,从光团中分散出一股细细的金光,往下到达会阴处,再沿着他的脊椎向上,到了头顶从前面落下来,断断续续点点滴滴,有些像是液态的,最终又流回腹部的光团中,在体内形成一个循环。

    我有些吃惊,根据一些玄幻小说的说法,道士是能练成金丹的,莫非他腹部的金光就是金丹?

    以前我完全不相信人能练出什么内丹,因为我是一个外科医生,对人体结构非常熟悉,并亲手切开过很多人的腹部,从来没有见到“内丹”、“金丹”这类东西,肿瘤倒是不少。但现在我已经见到了很多肉眼看不到的东西,是真实存在的,并且可以从我们的语言、风俗、传说故事中得到对应。比如“火冒三丈”、“怒气冲天”,从人类的角度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解释的,从鬼的角度根本不需要解释,就是对实际情况最贴切的描写。那么我就有理由相信,“金丹”也是真实存在的,只是肉眼看不见。

    或许这个道士还没有结成真正的金丹,还介于气体和液体之间,但这已经说明他是真正的修道者,是有真本事的,杀我不费吹灰之力。可是我就这样放弃报仇吗?对于一个已经没有了肉身的人来说,意念变得更敏锐,情感被大幅放大,这种仇恨是无比强烈的,无法忍受的,不是他死就是我亡,纵然明知是飞蛾投火也在所不惜。

    恨乌及屋,我开始恨那个道士,你既然是高人就应该是辨是非,为什么要维护恶人,助纣为虐,为虎作伥?

    可能是我的仇恨产生了强烈阴气波动,那道士感应到了,猛地睁大了眼睛望向我这边。罩住他全身的淡淡光芒瞬间变强了十倍以上,并从白色变成了金色,更可怕的是他的“眼光”真的是光柱,两眼射出的光柱足有一两米长。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是神气最容易放外的地方,修道者把精、气、神合为一体,凝而不散,所以猛地瞪眼时,能量就投射出来了,而大部分能量在我看来就是各种颜色的光芒,所以这也不算太奇怪。

    道士掐了个剑诀快速念了几句咒语,往自己额头上一按,额头内又有一团金光亮起,状如竖立的眼睛,光芒四射。

    我更加惊骇,这道士竟然有第三只眼睛……哦,对了,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天眼吧?

    道士的嘴巴没有动,声音在我心中响起:“你是哪里来的怨灵,为什么要缠着我表弟?”

    表弟?

    道士是用意念与我交流,不知不觉用了“我表弟”这个念头,指的就是刘一鸣。我非常震惊,刘一鸣居然有一个这么牛逼的表哥,那我还怎么报仇?胳膊肘不会往外拐,他肯定是站在刘一鸣那边的,那么我跟他说再多又有什么用?

    “他杀了我,我要报仇!”我恨恨地说。

    道士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冤冤相报何时了?不如你把情况告诉我,我给你们调解一下。”

    我心中冷笑,弄清了我的情况然后斩草除根,我岂会上他的当?我坚定地说:“他不死,我就不会罢休,没有调解的可能。”

    道士叹息一声:“我知道是他杀了你,否则你不会缠着他。但你已经死了,就是杀了他你也不会再活过来,不如我超度你往生善道,再叫他对你亲人做些补偿,责他悔过向善,这样两全其美不是更好吗?”

    我毫不客气地问:“要是你被人陷害并杀了,你能接受这样的条件吗?”

    道士大皱眉头:“事情已经发生了,无法再挽回,只能商谈解决的办法。”

    “你是他表哥,当然是帮着他,这没什么好说的。”

    道士说:“我与他是远房亲戚,并且已经出家,一切世俗关系都已经断绝,我今天确实是以公正之心来调解。量你区区一怨灵有何能奈,我不费吹灰之力便能让你魂飞魄散,若是真要偏袒他,直接就把你灭了,何必跟你嗦?”

    “哈哈……”我放肆狂笑,“老道,你难道没有听说过杀人偿命这句话?你要是真的公正,现在就把他杀了,否则你就是在偏袒他!你明明是自私的,却又要说得这么堂而皇之,可见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与他是一丘之貉。”

    道士大怒,猛地跳了起来,发出了真实的声音:“我心怀慈悲,好意劝你,你却不识好歹!不论你有什么冤屈,扰乱人间便是不该,除魔卫道,维护人间秩序乃是我辈本职,我就是灭杀了你也是合理合法!”

    刘一鸣吓得也跳了起来:“他又来了?不要跟他废话,快杀了他。大前天晚上他附体到我妈身上差点掐死了我儿子,前天晚上猥亵我老婆,昨天晚上让一条狼狗发狂差点咬死了两个和尚,跟这样的恶鬼有什么好说的?再不解决他,一定会弄出人命来!”

    道士也动了杀机,他实在太强大了,我对他的畏惧盖过了愤怒,急忙转身逃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先保住小命再找机会,这道士再厉害,总不能永远跟着刘一鸣吧?

    道士又开始念咒语,并焚烧一张符,念什么听吾号令,速往擒来,不得有误,急急如律令之类。我感应到了有一股强大的气息向我快速靠近,没等我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就被抓住了后背提起来,下一秒钟已经被按在法坛前的地上,巨大的压力让我连动都无法动一下。

    把我抓回来的是一个古代武将打扮的“人”,完全由金光凝成,全身甲胄,高大强壮,威严神圣。他没有肉身不是活人,显然也不是鬼,能力又如此之强,难道是神仙?我x,这道士居然能差遣神将!

    道士说:“你如此凶恶,扰乱人间,又不肯接受超度,那我只能请本地城隍将你拘禁,送往地府,一切是非恩怨,冥王自有公断,作出处置。”

    “假公济私,助纣为虐,你这个老杂毛不得好死,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我咆哮咒骂,什么都顾不上了。

    道士没有理我,提笔沾了朱砂在黄纸上写写画画。我以前是不相信有什么城隍的,现在看来是真的有,城隍应该就是专门管幽冥之事的地方官,道士写的符就等于是“引渡”的公函。我要是被交到城隍手里,就像是逃犯被抓住,再也别想自由行动,更不要说找刘一鸣报仇了。

    “不”

    我愤怒咆哮,无边的怨恨和怒火化为力量,不惜一切舍命一挣……我的身体是由阴气、戾气和少量人类精气形成的,不像肉身那么牢固,在我绝决又猛烈的挣扎之下,身体分裂了,一部分留在神将的手里,我的意识和一部分身体脱离出来。

    分裂后的身体同样还是完整四肢,只是能量损失了很多,被撕裂的痛苦无法形容,但这一切我都顾不上了,竭尽全力狂奔。

    道士丢下笔,双手结成一个法诀打向我,我感觉像是被炮弹打中并爆炸,炸得粉碎。金甲神将紧跟着追到,华丽丽一剑劈下,有劈石裂山之势。

    我能量的身体已经破碎了,只剩下些许不甘的意识,这一点意识即使以鬼神的眼光来看也是不明显的,似有似无,无物可凭,所以金甲神将威力极大的一剑倒是没有再对我造成明显伤害。道士的法诀和金甲神将的攻击造成了很大的灵力冲击波,把我一缕残念抛飞很远,恰好这时起了一阵大风,我身不由己随风而去,荡荡悠悠,恍恍惚惚,无处着力。

    我这时的状况比刚死时还要糟糕,不仅没有一点能力,连意识都是不完整的,仅仅是一缕不甘心不放弃的怨念,遇到一点儿磁场、力场冲击都会消散。这真是辛辛苦苦几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我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了。

    我不甘心,可是就算回复到最佳状态,我连那个道士的一根手指头都打不过,我怎么报仇?心理的打击,比身体受到的创伤更严重,我看不到一点点希望。在我生前听过的所有故事中,妖魔鬼怪都是斗不过和尚道士的,他们代表了正义和人类的秩序,妖魔鬼怪都是没有好下场的。

    而今我成了怨鬼,成了人类的敌对邪恶一方,难道就没有什么强大的存在,为孤魂野鬼主持公道吗?

    谁为鬼代言?

第十三章 鬼教授

    我不知道自己飘荡了多久,飘荡到了什么地方,渐渐的又凝聚了一点儿阴气,不会再被风刮走了,意识慢慢清晰起来。

    如今这样子不要说报仇,连生存都很困难,我知道要快速强大起来,就要去吸人类的精气。但以我现在的状况,根本不敢接近生人,如何能吸到大量精气?

    只有一种人我敢靠近,那就是快要断气的人,但这种人精气已经枯竭,身上只有病气、死气,吸收了有害无益。只有年轻健康的人才有充沛的精气,可是年轻健康的人命光和运光太强,我无法靠近,更不可能像吸许静一样大大地丰收。无可奈何,我只能再找阴气重的地方慢慢休养,等强大到了一定程度再说。

    因为我的能力太弱,不敢远行,不敢出现在人多和鬼多的地方,只能在夜深人静时在野外游荡,找一些破庙、空宅、旧坟场之类的地方,但都不太理想。其实也不是没有遇到理想的地方,而是好地方早就被别的恶鬼或强大的生灵占据了,我没有能力去抢。做鬼与做人一样,越有钱的人越容易赚钱,越穷的人越难翻身,我现在就是典型的穷鬼,想要咸鱼翻身太难了。

    有一天我实在忍不住了,靠近了一个城市郊区的火葬场,我知道这样的地方都有地头蛇占据着,新鬼是不好混的,但这里来往的鬼多,说不定能得到一些好消息、好办法。

    我探头探脑靠近一间停尸房,发现里面很热闹,足有十几个鬼魂在听一个老鬼高谈阔论,颇有大学讲堂里开课的气氛。再看那老鬼,不正是以前认识的鬼教授么?

    我有些激动,顾不上失礼,大叫起来:“教授,教授,我找得你好苦啊!”

    鬼教授愣了一下,淡淡道:“原来是你啊,有什么事吗?”

    “我……”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把他当成救星,可实际上我们仅是萍水相逢,他未必会帮我。

    众鬼被打扰了,对我怒目而视,这些大多是怨灵、恶鬼,个个都不好惹。我急忙说:“我有很重要的事想跟你单独谈谈,当然,可以等你这里讲完了再说。”

    鬼教授道:“我跟他们只是闲聊,既然你有要紧的事,我们去外面详谈吧。”

    我求之不得,与鬼教授一起走到外面,我把我的记忆“共享”给他,很快他就明白了我的苦恼。我说:“教授,您学识渊博,还请不吝指点,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快速变得强大,您的恩情,以后有机会我一定报答。”

    鬼教授摇了摇手:“报答的话就不必说了,快速变强的办法也是有的,只是……”

    “有什么问题吗?”

    鬼教授道:“只有使用极端的方法,才能在短时间内变强,但极端的方法必定有负面效果,就像是揠苗助长一样,效果明显后遗症也不小,我要是教你,就是害你啊!”

    我坚定地说:“为了报仇,我不惜一切代价!”

    鬼教授有些犹豫:“你的情况确实很让人同情,但我还是想劝你忍一忍,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可以教你其他练功的方法,虽然效率较低,也比较困难,但不失为正道。”

    “这个正道的方法,要多久才能练成?”

    “少则十几年,多则几百年,因为我们已经没有了身体,无法制造生机和接受阳气,所以修炼比生人要困难得多,我也仅是听说过一些方法,自己并没有练过。”

    我等一天都是莫大的痛苦,怎么可能等几十年?更不要说几百年了,那时刘一鸣早就寿终正了。我问:“那么最快的方法要多久才能让我打败那个道士呢?”

    鬼教授苦笑:“你打败他的机会无限接近于零,不过你不必打败他,等他不在仇人身边时就可以找机会报仇了。要弄死一个普通人,采用激进的方法,快则几个月,慢则两三年就足够了。”

    我的心里只有无尽的仇恨,其他一切都已经淡忘,所以无比坚决地说:“我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报仇,不能报仇活着只是煎熬,只要能报仇,不论付出什么代价都愿意。我的仇人很有钱,可以请很强大的和尚和道士,没有人会同情我帮助我,不用极端的方法我永远报不了仇,求求你教我吧?”

    鬼教授叹息了一声:“办法很简单,就是找一个凶煞之地吸收煞气。煞气比普通的阴气要强得多,对生人的影响和损害很大,但煞气也会让你性情大变,怨念更重,充满杀机,甚至完全失去理智变成一个厉鬼。怨灵和恶鬼多少还有一丝善良本性,还有被超度的机会,变成了厉鬼就无法再被超度了,没有回头路了,要么自己走向毁灭,要么被强大的法师消灭,是没有人会对你手下留情的。”

    我听到了方法顿时精神大振,后面的恶果完全没有放在心上,急忙问:“哪里可以找到凶煞之地?”

    鬼教授又叹气:“人帮人鬼帮鬼,同为鬼类,我要是不帮你就是没有同情心,可是帮了你却又等于是害了你……唉,真的是做人难,做鬼更难啊!罢了,罢了,我正好知道一个地方煞气很重,我带你去吧。”

    我大喜过望,连连称谢,跟着鬼教授往外走。鬼教授说:“吸收阴气和煞气都是最简单的低级方法,副作用大,难成大器。最好的办法是找一个同情你的法师,与你一起修炼,你可以增强他的法力,当他的跟班听他差遣,他所做的功德你也有一份,最终走向正道,这种称为‘鬼修’或者‘养鬼’。不过会养鬼的法师很少,养了鬼之后能力提高了还能够不贪图财富、美色、名声继续修炼的法师更少。这类人大多把持不住自甘堕落了,所以真正修成正果的鬼修是非常非常少的,凤毛麟角,这种机缘可遇不可求。”

    我没有说话,既然比买彩票中特等奖还难,我还想它做什么?

    鬼教授说:“等你强大了一些之后,可以找体质特殊的人,与他勾通,用你的能力帮他处理一些幽冥之事,也就是俗称的‘走阴’,你可以因此获得功德;或者找个小庙,找那种没有开光的神像附在上面,显灵帮助有困难的人,受人间香火。这才是正途,比吸收煞气好,吸收煞气乃是下下之策,希望你慎之又慎。”

    “谢谢您的指点。”我很感激,变成了鬼之后,第一次有人这样苦口婆心劝我,真心为我好,“教授,受人间香火是什么意思,就是活人点香拜我吗?”

    鬼教授笑道:“受人间香火是一种通俗的说法,其实就是积攒功德,也是在获得信仰之力。换一种说法,就是提高你的名声、威信、政绩,得到大众的认可,这样你就更容易得到高层的赏识,自己的信心提高了能力也会提高。一个没有信心没有得到大家认可的人,什么事都做不成,相反的一个人本来很普通,有了足够的信心和拥护者,他就有可能竟选美国总统。”

    我恍然大悟,差点笑了起来:“教授,请问您生前真的是教授吗?”

    鬼教授笑了笑:“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是一个很执著的人,所以变成了鬼还是很执著,为人导愚解惑,助人为乐。”

    我笑了起来:“哈哈,您是活雷锋。对了,您是用哪种方法练功?”

    “我只是听说过练功的方法,自己不练功,知识就是力量嘛。”鬼教授含蓄地说,显然不想再谈论有关他的事。每一个在世间游荡的孤魂野鬼,必定都有自己的伤痛,所以我也不好再问了。

    我们快得像一阵风,估计走了有几百里路,来到一个叫同安镇的地方,依山傍水约有两三千户人家。鬼教授带着我来到小镇最后山脚下一栋旧屋前,这栋旧屋是两层砖木结构,离其他建筑较远,一条很长的小路直对着大门,屋后则是一片高耸的山岩,有如猛兽扑将下来。还没有进去,我就感应到了里面特别阴暗,有一种气息凝结和发霉的感觉。

    鬼教授道:“接煞气则雕瘁於凝霜,值阳和则郁蔼而条秀。这栋房子地形选得不好,犯了多种冲煞,煞气极重,屋主一家全死了,之后有人搬进去住,都是不久就生病,后来就再也没人敢住了。”

    我觉得鬼教授有些神秘,知识渊博得惊人,连这儿一栋破屋的情况都了如指掌,他到底是什么来历?不过人家好心帮我,我不该怀疑他,他的来历也与我无关。

    鬼教授走了,我进入屋内,发现里面真的特别黑暗,不是光线的暗,而是一种压抑的黑暗感觉。这房子并不算太旧,发霉情况却很严重,蜘蛛网特别多,阴气也很重。所谓煞气并不是真的一种气,而是某种能量场,促使阴气聚集和强化,由此看来,中国的阴阳风水学说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这里的煞气和阴气没有让我感到舒服,相反的让我感觉有些烦躁和压抑。我知道在这里待久了,我会变得暴戾和阴暗,甚至变成一个疯鬼。但要想在短时间内变强,就得付出一些代价,我都已经是鬼了,只要能报仇雪恨,还有什么好怕的?

    我在这里停留了下来,忍受着孤单、压抑、急躁和强烈的复仇**,日夜不停地吸纳阴气和煞气,可以明显感觉到一天天强大起来。同时我也在努力练习让自己的能力发挥出来,比如移动实物,凝聚阴气进行攻击,制造阴风等。

    我总感觉失去了什么,时常感到失落和空虚,因此更加焦躁,但无论如何努力,也想不起来我是忘了什么。

第十四章 **

    吸收煞气的效果是很明显的,我的实力在迅速提高,但煞气对我的心性影响也很明显,我变得越来越容易急躁和暴怒,报仇的**一天比一天强烈,有如烈火焚烧让我坐立不安。

    我没有时间观念,现在的状态就像是度日如年,感觉已经过了很久,能力也比受重创之前强了,我实在忍不住了,这一天夜里凭着感应飞奔刘一鸣所在的地方。

    因为吸收了大量煞气,我的身体变重了,身上时刻都在散发出凶戾之气,走过的地方自然而然产生阴风。一路上遇到我的孤魂野鬼都远远避开了,我所散发出来的气息,让我像人间那种不要命的流氓,谁都不愿招惹。不过这样威风是威风了,却也容易被人发现,特别是容易惊动有能力的和尚和道士,所以有庙宇的地方我要远远避开。

    我找到刘一鸣时,他正在开车,我恶念顿生,想要分散他的注意力,让他撞到路边或者与其他车辆相撞,这样比直接打他强多了。我靠近了车子,正要钻进去,突然车子发出一股强烈的光芒,把我反弹开并灼伤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定神一看,原来车里面挂着一个小小的红布包,里面包着一张道符,就是那张道符在作怪!刘一鸣胸口处也佩带了一张护身符,形成一团圣洁的光芒,有如在火上浇油一样让他的命光和运光变得更强。

    我在心里咒骂,毫无疑问是那个道士给他画的符,这两张符都有强大效果,我不能靠近他,更害不了他。但是仇人就在眼前,我也绝对不肯就这样放弃,紧跟在刘一鸣车后。

    不一会儿车子到了一个临江的高层住宅小区,就是我第一次找刘一鸣报仇的地方。他开门进去了,我却无法进去,因为门上贴了道符。我绕着他家转了几圈,没有找到一点间隙,所有窗户都贴了道符,并且贴得非常牢固。

    我既愤怒又焦急,产生了强冲进去,不是鱼死就是网破的念头。这是没有什么悬念的,强冲必定是我吃亏,我还是不够强大,除了戾气强一点,我现在比以前强不了多少,连猛鬼都算不上。

    “必须忍耐,必须忍耐……”我不停地对自己说,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如果再次受到重创,我就需要更久才能报仇,甚至有可能就这样消失了,只要我忍耐,总有一天能变强杀了刘一鸣。可是仇恨有如万蚁噬心,烈火焚躯,活人绝对无法体会我的仇恨有多强烈,这是不可抑制的。

    我在刘一鸣的大门外团团转,突然听到了里面传来抽水马桶的声音,猛地来了灵感。那一次道符被我吹丢下来,掉进垃圾桶就失去了灵气,这说明道符是怕污秽的,那么道符也就保护不了下水道,我可以从下水道的管道钻进去!

    我的身体是能量形成的,可以任意改变形状,没有真实的鼻子和嘴巴,当然也不怕脏不怕臭,钻一次下水道有什么大不了?而且我可以从厨房的水管钻进去,不必钻马桶。

    想干就干,我立即进入下面一层人家,从洗涤槽的孔钻进去,进入主管道,来到了上一层的洗涤槽出口处。我先试探着放出一点阴气,外面没什么反应,再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还是没有动静。很好,里面是安全的,道符的作用是形成一个保护罩,并不影响里面的空间。

    扫描了一圈,刘一鸣刚进他儿子的房间,他儿子不在家,许静一个人在以前睡的那个房间,老太婆也睡在自己房间。看样子刘一鸣跟许静的关系进一步恶化,分房睡了。

    我的第一选择还是制控老太婆,结果一看,老太婆身上也有护身符,再看许静身上也佩带了护身符。我x,一家子都有护身符,我还怎么下手?想不到攻破了外层碉堡,里面还有一层防线。

    我强迫自己冷静,每一次我没有成功,都会让刘一鸣更加警惕,采取更强的防御措施,所以我不能再轻举妄动,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成功!可是来都来了,不带走一点利息我是不甘心的,我在他家里来回转悠,寻找可以下手的地方。

    刘一鸣睡下后,许静起床上卫生间了,她气色不太好,运光比以前更暗,要不是有护身符,我有很大把握控制她。我跟着她进了卫生间,发现她换下一张带血的卫生巾她来大姨妈了,由于量大,不小心还弄到了手上。

    许静随手扯了些纸巾擦了一下手,起身时整理睡衣,手隔着衣服按了一下护身符,护身符的光芒立即大幅变弱了。

    我看到了希望,她的运光很暗,护身符又受影响,我有可能再吸她的精气,这样可以让我更快变强,就是冒点险也值得。

    许静回到床上,辗转难眠,不时轻叹一声。她很郁闷,满怀幽怨,因为念头强烈我能感应到一些她的想法。她确实与刘一鸣闹得更僵了,自从那次刘一鸣发现她被“鬼压床”后,就再也没有跟她同床过,连话都很少说,而她也明白是刘一鸣在外面做了亏心事才遭到报应,两人各怀心事却又不肯说出来,进入了冰点冷战。

    换了是以前我可能会同情她,现在我已经没有同情心了,只要能让我变强和报复刘一鸣我都会毫不迟疑去做。等了一会儿,许静有些迷糊了,我开始行动,钻进被窝里抓住了她的双脚,以意念压制她的意识,以阴气压制她的阳气。

    许静身上的护身符有了反应,光芒变强了,我遇到了阻力,但并没有对我造成明显的伤害。护身符的效果主要是防护,不是攻击,她的运光本来就暗,基础差护身符产生的效果就有限,加上受污秽之物影响效果就更差了,所以基本没有反击之力。

    我的阴气上升到了她胸口附近,被护身符的光芒所阻,无法再前进了。我试着冲击了几次,还是无法突破,像推弹簧一样越向前推阻力越大,护身符的能量虽然变弱但很稳定,我是不可能突破的。

    我不能完全控制她,也就无法左右她的想法,这时许静的抵抗意识突然减弱了,从惊慌不安变成喜悦和期待,发出了比较清晰的念头:“你又来了?你是谁?”

    她与刘一鸣毕竟是一家人,我得防着她,所以用意念告诉她:“不要管我是谁,只要知道我能让你得到快乐,你需要我就行了。”

    许静处于半梦半醒之间,自主思考能力并不强,没有再追问,并且完全放弃了抵抗,充满了欣喜、渴望和期待,就像是刚怀春的少女一样。上一次的梦境让她**蚀骨,永生难忘,经常在脑海中回味,所以发现了异状之后,惊惧很快被期望所取代,主动放弃了抵抗。

    我叫她用手按住胸口的护身符,她照办了,虽然她的手洗过了,压着护身符时还是遮住了光芒,我毫不客气就完全压了上去。我的目的是**气,不是惜香怜玉,所以没跟她温存,直接影响她的大脑让她想入菲菲,进入兴奋状态。

    事实上我的身体只是一股冷气,压在她身上绝对不舒服,如果在完全清醒状态下她不可能兴奋。但在梦里就不一样了,她想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所想即所得,一切都是完美的。从医学角度来说,所有一切感官视觉、味觉、听觉、触觉都是经过神经元传递到大脑才能生效,中途不知有多少误差和损耗,哪里有直接刺激大脑来得直接有效?所以许静很快就进入兴奋状态,还是清醒时绝对无法达到的极度兴奋状态。

    她越兴奋,外泄的精气就越多,我毫不客气全都吸走,并从她近乎疯狂的兴奋中得到恶作剧的满足感。她可是刘一鸣的老婆,跟刘一鸣在一起时只怕从来没有这么兴奋过,至少在这方面我比刘一鸣强多了,这不也是一种成就感么?

    我不会怜惜她的身体受损,许静在梦中也完全不知道这样会损伤身体,持续亢奋,精气大量外泄。直到天色微亮我才离开,临走前给了她一个很清晰的意念:你要是希望明晚继续,就用经血在窗户的道符上点一下,不要戴着护身符。

    许静因为疲惫和虚弱,陷入昏睡中,脸上犹带着狂风暴雨后的满足和平静,看起来竟有些幸福甜蜜的感觉。

    天已经亮了,我来不及回去,就躲在地下停车场里。到了晚上大约十点,我来到刘一鸣家,发现大门和所有窗户上的道符还在生效,许静没有照我的话做。我有些失望,也有些恼怒,看样子清醒的时候,她还是顾念着刘一鸣的。

    我还是从下水道进去,刘一鸣没在家,许静和老太婆已经睡了,许静身上没有戴着护身符。由此看来,她是欢迎我光临的,可是为什么不毁掉道符呢?女人的心还真是复杂。

    不管她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想法,我只要有精气吸收就可以了。这一次我毫不费力就压住了她,事实上我根本不必压制她的思想,她对我已经不再害怕,反而无限期待,毫不抗拒。因为我没有压制她的思想,她处于更清醒的状态,身体的反应幅度更大,会用手抚摸我看不见的身体,用力地耸动身体迎合,各种反应几乎与清醒的人一样。

    这一夜刘一鸣没有回家,要是回家看到这种场面,必定吓个半死,气个半死。

第十五章 凶悍女鬼

    我每天晚上都去找许静,她没有节制地狂欢,我毫不客气地吸收精气。到了第五夜,她外泄的精气已经变得很少,一脸病容,眼窝凹陷,比生了一场大病还严重。一个人的精气是有限的,如何能经得起这样大泄特泄?还没到天亮,她就因为虚弱昏迷了。

    这五天吸收来的精气,让我有脱胎换骨的感觉,身体变得更坚实稳定,能力明显提升。另外我狂躁和压抑的状态缓解了很多,我不知道这是吸收了生人精气带来的影响,还是让刘一鸣戴绿帽子发泄了一部分仇恨,或者是在与许静的“交流”中不知不觉受到了她的影响,她的善良,女人的温柔化解了我的暴戾。总之这样能在一定程度上降低或中和我的负面情绪,让我变得理智一些。

    我现在不能跟刘一鸣硬拼,我要保存实力,继续**气和煞气,然后找最好的机会给予刘一鸣致命打击。无论我怎么进步,相对于那些有真本事的和尚、道士来说,我的能力还是微不足道的,那么我就必须有计划地进行复仇,不能傻傻地跟他们硬拼……我能这样想,也证明我变理智了。

    我有过找别的女人**气的想法,不过仅限于想法,没有付之于行动,因为此时我冷静了许多,对陌生人没有足够的恨意,狠不下心来做损人利己的事。

    许静身上已经很难再吸到精气了,我决定离开,让她休养一段时间恢复精气。回到小镇的空屋前,我惊讶地发现有“人”在里面,我的地盘被人抢了。

    那是一个穿着红色古装的女鬼,披散着长发把脸盖住了一大半,合体的衣服勾勒出极好的身材,不用看脸也知道生前是个大美女。我一眼就看出来了,她身上穿的是结婚用的礼服,不是古代女鬼。鬼的形象就是临终前的样子,我所见过的鬼都是不会换衣服的,那么这个女人就是在拍婚纱时或者结婚时死了。

    才离开几天,地盘就被人抢了,我很恼怒,带着强烈的阴风冲了进去:“喂,这是我的地方,快出去!”

    女鬼转过头来,长发飞扬露出了她的脸,果然五官端庄秀丽,长得很漂亮,但因为充满了怨念和凶戾,此时毫无美丽和气质可言。据说穿红衣服的人死后因为魂魄不能离开,会变成可怕的厉鬼,这个说法我无法证实,但这女鬼怨气之重不下于我,气势很强,绝对不好惹。

    女鬼恶狠狠地盯着我,面孔扭曲狰狞,像是一条饿狼在低声咆哮示威。地盘被抢,不仅关系到长远利益,影响我的复仇大计,还侵犯了我的尊严,我绝对不能容忍。我增强自己的气势再次怒吼:“给我滚出去!”

    “这是我先找到的!”女鬼凶狠地说。

    “我早就住在这里了,有事离开几天而已!”

    “谁能证明你以前住在这里了?就算以前是你的,现在已经属于我了,要滚出去的是你!”

    居然如此霸道,我怒不可遏:“你还讲不讲道理?”

    女鬼疯狂狞笑:“哈哈……讲道理?这世上有道理可讲么?讲道理要是有用,我又怎会变成这样子?”

    我不由愣了一下,是啊,讲道理要是有用,我也不会变成这样。强势的人从来都不跟弱势的人讲道理,更何况是只剩下仇恨和怨念的怨灵?做人和做鬼都是一样的,整个宇宙都是一样的,强者为尊,弱肉强食,这是自然法则。

    我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女鬼道:“现在这里属于我了,马上给我滚出去,再嗦我就杀了你!”

    我再也忍不住了,凝聚一团阴煞之气砸了过去,女鬼被砸中,被震退了一些,但没受到明显伤害。我和她身上的能量和气息是相近的,没有克制效果,而且她也很强大,这种攻击简直跟抛绣球一样。

    女鬼以极快的速度扑了上来,双手乱抓,状若疯狂。我试图用手挡,但我的身体是气体状的,她的攻击透过我的手还是会落到我身上,无法完全挡住。同样因为是能量的身体,被打破了也能恢复原样,不会留下永久伤口,只是能量被消耗了。这种状况下防守不如攻击,攻击对方才能更快消耗对方的能量,所以我也开始挥拳乱打。

    说实话我没有一点跟女人打架的经验,好像十岁以后就没有跟女生打过架了,死后也没有跟鬼打过架,这是第一次,完全不知道鬼是怎么打架的,只凭本能与愤怒乱打。女鬼的攻击又快又狠,就算生前不是掐架好手,死后必定跟其他鬼打过多次架,经验丰富,攻势凶猛,往往我才不轻不重打中她一下,她已经狠狠地在我身上抓好几下了。幸好我吸收了很多生人精气,身体变得结实耐打,被她打几下也不是太严重。

    我手忙脚乱节节败退,心里极度愤怒,要是连个女鬼都打不过,还怎么跟刘一鸣和他请来的法师斗?连连挨打之下,我的仇恨和愤怒激发出来了,化愤恨为力量,无视女鬼的攻击,集中精神打出了强力一拳。

    女鬼胸口被打中,向后抛飞透墙而过,跌到了屋外。我惊呆了,莫非我变成神拳无敌了?女鬼很快怒啸着透墙而入,疯狂地向我扑来,我再一拳打出,打中了她却没有明显效果,我反而被她快速狂猛的攻击打得不停后退,损失了不少能量。

    为什么刚才那一拳的威力如此巨大?对了,刚才我用的就是平时练习移动实物的方法,高度集中精神,不管其他东西只专注于一点。这个自从遇到向小强之后我就一直在练习,非常熟练,危急之时自然使出来了。鬼是否强大主要看他的意念,阴气和煞气是起媒介作用,凭着愤怒和本能无法发挥出自己的全部能力,只有高度集中精神专注于一点才能暴发出最大的威力。

    想明白了这个道理,我精神大振,不管女鬼怎么攻击,把自己的精神、意志、愤怒、怨恨都集中在一起,以此为拳打出。“呼”的一声,我的拳头发出了破空声,带着闪光和狂风打中女鬼,女鬼的身体几乎被震散,又跌出墙外去了。

    女鬼很快又冲了进来,没敢再扑向我,眼中已经有畏惧之色,气势没有之前那么强了。我心里在琢磨着要怎么出拳威力更大,没有急着攻击,女鬼很快又怒吼着向我扑来,像之前一样狂暴凶狠。

    实践出真知,这一次我已经掌握了攻击要领,没等女鬼打中我,我已经先出拳了。这一拳我打得早了一点儿,女鬼还没有冲到,结果我的拳头打空了,但强大的冲击力还是把她震退了两三米远。

    女鬼恶狠狠地瞪着我,不敢再轻易冲过来,但也不甘心离开。我这几天相对来说比较理智,杀机不重,对女鬼说:“你不是我的对手,我也不想杀你,快滚。”

    “我恨你,我跟你拼了!”女鬼怒吼着又冲了过来。

    “呼”的一声,我又把她打飞了。

    女鬼不服,再冲过来……

    论怨念和戾气,女鬼不比我弱,但对于精神力的运用她不如我,而且我吸收了许多生人精气,身体很结实,她打中我造成的损伤很小,我重击她一拳她就要消耗大量能量。

    被我暴打十几拳后,女鬼变得很虚弱,终于逃走了,临走前撂下了一句狠话:“我一定会回来的!”

    通常情况下两个怨灵相遇,从对方的气势就可以判断出强弱,各自又有自己执著的事,弱的一方就自动回避了,不会起冲突。但有时因为利益或其他原因起冲突了,受屈辱的一方就有可能把自己最深的仇恨转移到新敌人身上,死缠着不放。不过我不怕,现在我已经比她强,占据这儿的地利只会越来越强,她是不可能超过我的。

    接下来几天风平浪静,我安心吸收煞气,同时也在练习打架的技巧。虽然那个女鬼不足为虑,但我要防着有更强大的鬼来抢我的地盘,以后也有可能与其他强大的鬼起冲突,我要有自保的能力。孤魂野鬼就像是人间的逃犯和流浪汉,没有人会给他们主持公道,没有道德和法律的约束,就是**裸的弱肉强食,要生存就得变强!

    我估摸着许静身体已经恢复了一些,可以收割了,再去找她,果然她已经精神了很多,又有精气可吸了。从这之后,隔三五天我就会去找许静吸一次精气,这不仅能让我的能力提高,还能有效化解煞气带来的狂躁、暴戾和压抑感,让我在吸收了大量煞气之后不至于完全疯狂。

    我还是会经常产生强烈的、莫名其妙的失落感,就像自己的身体丢了一半,但我不知道是为什么,心里有一个影子想抓却抓不住,很快又被无尽的愤怒和仇恨淹没了。

    吸收煞气和生人精气,让我迅速变得强大,可能过了两三个月吧,我觉得自己比以前遇到的向小强都要厉害一些了,那么至少我也是猛鬼的级别。虽然吸收许静的精气化解了我一部分负面情绪,我的忍耐也到了极限,必须要去找刘一鸣报仇了。

    就在我蠢蠢欲动,准备开始报仇时,有一天晚上红衣女鬼又来了,而且带来了一个英俊又妖异的男人,看上去很强大。

第十六章 玉面十三郎

    几个月不见,红衣女鬼也变强大了,灵体变得更清晰和结实,并散发出红光,但凶狠怨毒之气却减少了,看起来顺眼多了。跟她一起来的年轻男子古代富家公子打扮,锦衣长袍,,玉面生春,眼波流荡,分明是男人却带着妩媚妖娆之姿,男不男女不女阴阳怪气。

    这个伪娘也是灵体,但绝对不是鬼,因为他发出来的光和气都跟鬼类不一样。鬼的灵体是纯阴的,即使吸收了生人的精气还是纯阴的,他的灵体却是阴中带阳,具有明显的活物特征。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不知道他是什么东西,但我能看得出来他很强大。不过我也不是省油的灯,经过这段时间吸收煞气和生人精气,我的能力已经有了质的飞跃,性子也变得凶戾暴躁,达到了近乎失控的程度,只有别人怕我,没有我怕别人的道理。况且这儿是我的力量之源,是我报仇雪恨的关键,绝对不可能拱手相让。

    一男一女站在门口往里面观望,红衣女鬼指着我说:“十三郎,就是他欺负我!”

    伪娘右手变出一柄折扇装模作样地扇了几下,左手负于背后慢慢往里面走,喝道:“勿那恶鬼,快点跪下磕头求饶,或许我还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我发起一股强烈的阴风向他卷去,恶狠狠道:“你是什么东西?”

    阴风吹得满屋子垃圾乱飞,却没能吹动伪娘的衣角,近不了他三尺之内。他冷笑:“萤火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你连我都不认识,还敢在这里嚣张!你给我听好了,本公子姓胡名不言,排行第十三,人称玉面十三郎,这方圆五百里都是我胡家的地盘。现在小红做了我家的奴婢,你欺负她就是不给我面子,念在你以前不知道,我可以网开一面,马上磕头求饶,能滚多远就滚多远!”

    他要是真那么牛逼,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我强硬地说:“要是我不呢?”

    胡不言立即变了脸色:“给你脸不要脸,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说着折扇一收往前戳,一股黑光向我射出。

    我闪身欺近,重重一拳打出,胡不言急忙以左手来挡。“”的一声,他被震飞撞在墙上,连墙面都微微震动了。他的灵体很结实,可以用手挡住我的攻击,但也因为太结实,撞在墙上不容易透过去。

    胡不言怒吼一声,又一扇刺出,这次距离较近我来不及躲开,胸口被黑光刺穿了。我感觉到了强烈的痛苦,并且被震散了许多能量,但我已经进入狂暴状态,完全不管痛苦和损失,奋不顾身一拳接一拳向他轰去。

    普通人怕流氓,因为流氓够狠,别人不敢做的事他敢做;流氓怕疯子,因为疯子更狠,无所畏惧。我现在就是鬼中的疯子,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把他砸得粉碎!

    我狂风暴雨般的攻击打得胡不言连连后退,他退到窗户边时,我一拳打空落在玻璃上,“啪”的一声竟然把玻璃都震破了。这就是我的实力,这段时间吸收煞气和精气,努力练功,效果是显著的。

    红衣女鬼见胡不言手忙脚乱招架不住,冲过来帮忙,但我打得快,胡不言退得也快,她追在后面不容易打中我,打中了我也不放在心上。现在比的就是谁狠,一鬼拼命,万鬼难敌。

    空屋内阴风呼啸,尘土飞扬,蜘蛛网、破纸片、空塑料袋之类满天飞,要是有人在附近,估计也能听到鬼啸似的声音。

    胡不言至少被我打了十几拳,我也被他和女鬼打中了多次。这样疯狂地攻击会快速消耗能量,而且胡不言的实力比我强得多,每次被他打中我都会消耗很多能量,再加上红衣女鬼的帮忙,我开始感到后力不续,攻势渐渐变弱了。

    胡不言突然甩开了我,向上飞跃透过天花板到了二楼,我正想追上去,他又从上面扑下来了。这时他已经不是人形身体,而是一只巨大的狐狸,全身黑光湛然,獠牙利爪,迅猛异常。它一尾扫来,黑光有如长鞭挥扫,重重打在我身上并把我甩出墙外去。

    我还没有从重击中缓过来,它的长尾又到了,像是传说中的捆仙绳一样,刹那间就把我整个身体团团缠住,也不知缠了几十圈。紧接着胡不言的身体也冲出来了,猛扑向我,獠牙阔嘴咬向我面门。

    我急忙闪避,躲过了脸,肩头却被咬住了,立即被扯下了一大块。这畜生虽然长着狐狸状的头,却不像常见的狐狸那么温驯可爱,简直比饿狼还要凶狠,我要是不能挣脱,很快就会被它撕碎,下场可想而知。

    生死一线,我凶悍的本性反而暴发出来,舍命一挣,把缠身的黑光崩断了,可以动了。正面对抗我绝对不是这个狐妖的对手,况且还有一个不弱的红衣女鬼,我已经没有任何机会了,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我立即奔逃,顾不上东南西北,昏天黑地狂奔。冲出了约有百米,差点撞在一个人身上,定神一看,我x,居然是那个狐妖,他怎么跑到我前面去了?我急忙转身换一个方向跑,背后又挨了一记重击,接着我发现巨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压过来,一团阴雾把我罩住了。

    “哼哼,看你往哪里逃!”胡不言又变回人身,冷笑着一步步向我走来,他要在红衣女鬼面前显示他的强大和风度,所以不急着杀我。

    我就像是陷在烂泥潭中,虽然能动却很费力,动作快不起来。现在我的能量已经消耗了很多,锐气已失,再被困住就更不是他的对手了。大仇未报,我不能死在这里,我迅速思考着怎样才能逃走,这时红衣女鬼也追过来了,截住了我后面。

    硬拼是肯定不行的,往四周一看,这是一条小路,左右都是民房。一般情况下,鬼和妖都不愿惊动生人,因为闹出大动静来就会有能力强的法师来干涉。这块地盘我已经没有能力占据了,闹得天翻地覆之后我可以一走了之,相反的妖狐和红衣女鬼想要占据这块地盘,就怕有和尚和道士来找麻烦,肯定不想闹出太大动静,那么我就可以利用这一点来取得先机。

    打定主意,我奋力撞向墙壁。如今我的身体已经比较重、比较结实,撞墙不好受,加上有胡不言的妖雾包围着我,这一撞简直像自杀一样,让我损失了大量能量。但撞进墙内之后,围困我的妖雾威力至少减弱了八成,我继续向前冲,又撞过了一堵墙。这一次比较容易就透过了墙壁,损失不大,并且妖雾对我的压力完全消失了。

    胡不言和红衣女鬼果然有所顾忌,只是略一迟疑,我已经冲进了另一户人家,拉开了距离。我不顾一切专往别人的屋里撞,哪里人多就往哪里冲,所过之处阴风席卷,鸡飞狗跳,犬吠声惊天动地。

    胡不言和红衣女鬼不愿撞墙,也刻意避开生人,这样他们就要绕路,很难堵住我。不过几分钟时间,半个小镇都沸腾起来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是豁出去了,什么都不怕,妖狐抓不住我,又怕引起太大的骚乱,只好放弃了追赶。

    虽然摆脱了这一对狗男女,我的损失也不小,能量消耗了超过一半。本来我已经有足够能力找刘一鸣报仇了,这么一闹又没希望了,更重要的是失去了风水宝地,不能再继续吸收煞气了。

    我很郁闷,也很愤怒,可是没办法,这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谁叫我没他强呢?

    从胡不言的话来判断,似乎它有一个大家族,在附近势力很大,那么我就更不能惹他了。当然也有可能他是在吹牛,如今在江湖混的,想泡妞的,哪个不装b?除非我也去勾引个强大的女妖来帮忙,不过我好像没有这方面的潜力……

    想到女人,有一个影子在我脑海中闪现,呼之欲出,却又想不起是谁。徘徊了一会儿,我无计可施,心里的郁闷和怒火无处发泄,又想到了去找刘一鸣报仇。现在我已经没办法快速变强了,卧薪尝胆已经变成空话,只能凭着现有的能力跟他拼了。

    凭着感应我进了城,往刘一鸣所在的方位靠近.这时时间还早,正是城里最热闹的时候,到处都是人,而我又一身阴风煞气动静太大,不敢横冲直撞,在灯光不明显和人少的地方潜行。

    刘一鸣坐在一家咖啡屋里喝咖啡,里面人不多,灯光也暗,正合我意。我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坐在他对面的人,顿时像是被闪电劈中,脑门被豁开,无数记忆有如九天银河之水贯顶而入,是她,是她……那是我刻骨铭心,想要用几生几世几千年去爱她的宋玉瓷!难怪我总觉得缺少了什么,遗忘了什么,我怎么会把她给忘了!

    我愣在那儿,因为重逢而惊喜,因为忘了她而内疚,因为人鬼殊途而悲痛,各种滋味像走马观灯一样在心里转。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忘了她,这段时间我被仇恨所支配,其他所有事情都淡忘了,天可怜见,让我再遇到了她,记起了她。

    宋玉瓷明显瘦了,脸色显得有些苍白,眉梢眼角之间带着淡淡的忧思。她原本就是比较多愁善感的人,现在更加显得孤单、脆弱、楚楚可怜,看着她我的心一阵阵刺痛。虽然我已经没有身体没有心脏了,心痛的感觉却更强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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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道介绍:
我是一个外科医生,一时贪财参与了非法器官买卖,结果被人害死了。然而事情并没有因为我的死亡结束,我的仇人还活得很滋润,正在将魔爪伸向我的漂亮未婚妻。为了保护爱人,为了报仇,为了生存,我不惜与任何强大的存在为敌,愿意做任何人所不齿的事,情愿化为厉鬼永不轮回……鬼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鬼道,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鬼道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