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寻找鬼市
树精的话引起了我很大的共鸣,从我死后何曾受到过公正的对待?天道不公,所谓公平、公正都只是口号。
树精感应到了我的想法,一下子我们的距离就拉近了,她接着说:“据我所知,以前并不是这样的,比如玄女娘娘和西王母就不是人身,伏羲和女娲也不是人身,那时应该是一视同仁的。后来可能是截教衰落,天界掌权者大多是人身修成,才开始排斥异类,从那之后几千年来只有一个桃花女成了仙,被仙界和人界公认,那还是因为她跟周公有一腿……呵呵,我说得太露骨了。”
我问:“那么其他修炼有成的妖精都死了吗?”
“绝大多数没有渡过天劫灰飞烟灭了,极少数成了鬼仙,躲到人类找不到的地方或借体投股去了。虽然有一个‘仙’字,鬼仙却根本不能算仙,吕祖有云:所谓鬼仙,乃是仙中最下等,阴中超脱,神像不明,鬼关无姓,三山无名,虽不入轮回,又难返蓬瀛,终无所归,止于投胎夺舌而已。说白了就是一个强大一点的孤魂野鬼,什么地位都没有,像现在没有户口和身份证的人,不能上学,不能结婚,办不了银行卡,没有医保社保……你说这有多难过?”
这么一比喻,我就更深有体会了,我很同情她,问道:“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忙吗?”
树精幽幽叹了一口气:“天劫你是肯定帮不了的,要是你有办法让我离开这里,不用被无数人看到,我会很感激。”
这个……要想不被人看到,就只能移植到人迹罕至的地方,可是这么大一棵树,想要不伤枝动根搬到远处是不可能的,这里的居民也是绝对不同意的,我可以想像几万人围着拼命的景象。
想了一会儿没有头绪,我想起自己来这儿的目的,对树精说:“很遗憾我帮不了你,其实我自身难保……”我把我经历的一些记忆展示给她,现在要找百渡集团的人。
树精也很同情我,说道:“百渡集团我没听说过,但我知道有一个很神秘很强大的势力存在,很久以前就存在了,但我从来没有与他们接触过,不清楚他们有具体情况。”
我精神一振,急忙问:“在哪里可以找到他们?”
“去鬼市试一试,也许会有些线索。”
“鬼市?在哪里?”我早就怀疑有鬼交易的市场存在,果然真的有。
树精道:“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会有九个鬼市在不同地点开启,地点不是固定的,但必定会在古都大城附近,据说入口的地方会有一盏很特别的灯,走过去就有人接待。对了,去鬼市的人可不止是鬼,各种妖精鬼怪都有,可能还会有邪道中人,个个都是老油条,你可要小心。”
我不由大喜,有了这个线索找起来就容易多了,明天就是七月初一,而且离这里不远就有一个著名的六朝古都。
树精道:“你要是找到了他们,请帮我打听一下有什么办法可以躲过天劫,或者让我离开这里。”
我立即答应:“行,要是找到了一定会帮你问一问。我走了,谢谢你的指点。”
“嗯,去吧。”树精淡淡地说。
她的心态很奇怪,有时像现代少女一样活泼,有时又像几百年前的老人一样深沉淡定。我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到底多少岁了?”
树精想了想:“女人的年龄是秘密,不能随便告诉人。”
我猜她是连自己有几岁都不知道,笑了笑:“那你有名字吗?我怎么称呼你?”
“我叫……萌萌,姓桂。”
这个实在不像是千年树精的名字,估计以前没人问过她名字,临起取的,管她呢,就叫她萌萌吧。
趁着还没天亮我急忙赶路,心里还在想着树精的事情,真的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有可能发生。人的魂魄附在树上,变成似人非人,似树非树的精灵已经不可思议,树里面还会长出一个木人来,要不是亲自经历,无论如何我不相信。
突然我心中一震,动物多少与人有相似的地方,比如猪的内脏就与人的非常相似,动物修炼成人形还能说得过去。植物的基因、生理结构与人类完全不同,怎么可能变得有类似于人的思想和身体?那么萌萌的情况就不是特殊例子,而是典型例子,所有的精灵都是人的残魂附到植物上面,才开始有了灵性,最终成精。如果人的残魂灵识不够强,就会渐渐忘了自己曾经是人,把自己当成所附植物的精灵,但它们依然有着一些人类的本能,所以最终修炼出来还是成为人形!
再进一步猜测,有些人参、何首乌、黄精、淮山长成人形并长寿千百年,也是人的残魂附在上面变成精的结果。既然这些植物可以长成人形,大树里面长出一个人形的树心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假如一个人的残魂附在一块石头上,石头有了灵性,亿万年之后,石头裂开里面就会逃出一个石人来,孙悟空不就是这样来的吗?
想到孙悟空,我开始有些羡慕他和崇拜他,然后又有些惋惜。仙胎灵根何等不凡,大闹天宫时何等英雄,被如来和观音降服之后,就连一个小妖怪都打不过了。最后成了佛,叫做斗战胜佛,看名字就是个打手。由此可见佛教与道教一样,表面慈悲,实际上容不得异类,极少数驯服了给世人做个榜样,也只是当打手用……萌萌说的情况都是真的,吴承恩老先生早就告诉世人了。
我感慨不已,孙悟空是遇到了第一个师父菩提祖师才强势起来,我的菩提祖师在哪里?有朝一日我要是像他一样厉害,一定要扫平一切不公平,打破一切假慈悲!
唉,我真的想太多了。
没走多远天亮了,我只能找个阴暗的地方躲起来,等到了天黑再赶路,大约半夜时分来到了南京城附近。鬼市肯定不会在市区生人密集的地方,举办者应该把地点选在离城不是很远,属于名胜古迹的地点,这样来赶集的鬼才容易找到。
我在郊区比较僻静的地方乱逛,主要关注山山水水古建筑之类。萌萌只说会有一盏很特别的灯,没说是什么样的灯,所以找起来有点麻烦。我更担心的是鬼市没有在这附近举办,中国的著名古都很多,谁知道他们这次选择了哪九个?要是不在这里,我白花精神不说,时间也等不起,我能不能活到下一期鬼市还真难说。
找了约一两个小时,我来到一个很大的湖边,看到了一个高挂的灯笼。那是活人用的灯笼,但是发出来的光有些不正常,在我看来是一种明亮温暖的光,不像普通的灯火让我感觉炽热和危险。而且这个灯笼是白纸糊的,附近几十米内都没有建筑和人,下半夜了挂在野外显得很不正常。
我落到地面,小心翼翼慢慢走过去。这里没人,连鬼影也看不到一个,实在不像是交易集会的地方,可是没人在这里,为什么又挂了一个灯笼呢?
我靠近了灯笼,仔细观察,正疑惑间,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你来晚了,集市快要结束了……咦,你没受到邀请。你是谁,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我回头一看,是一个五十来岁,古代文士打扮的“人”,虽然表情有些惊诧和不悦,但还保持着风度,看着像个当铺的老板。我看不出他的实力深浅,但绝对不是一般的鬼。
“我是来找人的。”我一边猜踱着他的身份和性格,一边平静地说。
文士道:“这里没有别人。”
我不亢不卑地说:“虽然我没有得到邀请,但能找到这里来肯定已经知道了些消息,先生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文士再次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拱了拱手:“多有得罪了,我只是一个迎客使者,无权过问其他事,只知照规矩办事,还请贵客见谅。”
他的态度虽然谦恭,语气却很坚决,想叫他通融是不可能的。可是我费了好多心思才找到这儿,机会就在眼前,又怎肯错过了?只能赌一把,赌他就是百渡集团的人,这里的主持者就是百渡集团的重要人物。
我也拱了拱手:“其实我只想让你帮我带一句话,我有天大的困难要找‘百渡’解决,当然我是能出得起价钱的。”
文士脸色微变,眯起了眼睛:“谁告诉你这个名字的?”
看样子他是担忧我是正道的“线人”,如果我不说出真话,他是不会理我的。我说:“前不久我在溪口村冒充赵王爷骗取香火,你们曾经介绍了一个从饿鬼道逃出来的饿鬼找我医治,所以你们应该能调查到我是谁。”
文士迟疑了一下:“既然如此,请到灯光之外稍等一下,我帮你找知情的人打听一下。”
“有劳你了,谢谢!”我暗松了一口气,果然被我赌对了,主持鬼市的就是百渡集团!
我退到了灯光之外,那个文士凭空消失了。不过几分钟时间,他又突然出现,对我招了招手。我急忙走过去,文士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面带微笑说:“有人要与你面谈,到了里面自然有人接待。请!”
这里没门没路,我往哪儿走啊?真是孤陋寡闻丢人现眼了。
第四十八章 鬼市
我硬着头皮往前走,对方既然请我了,肯定就是有个去处的,只是我感应不到罢了。人间一个三流的魔术师都能把人塞到箱子里面不见了,更何况是冥界最有办法的百渡,弄个我看不出来的障眼法是完全有可能的。
我从文士身前走过,刚错过他,迈步之际感觉有微风拂面,眼前景物瞬间变了模样。这是一个颇为规则的巨大山洞,最窄的地方也有十米以上,长不知尽头。这里的光线很昏暗,仅有少数地方发出微弱的灯光,有灯光的地方,都有人在摆地摊,每个摊主都是用长袍罩头,脸看不清楚。在山洞两侧还有许多帐篷似的东西,我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应该是上档次的摊主,有意者要进去交易。
在地摊前看货的顾客不算多,没有我想像中热闹,也没有人在恭迎我。既然没人阻止我,就是可以任由我走,于是我开始往前走,边走边看。
左边第一个摊位是个实物杂货铺,老式的油灯,生锈的铜铃,脏兮兮的旗子,残缺的玉片……猛一看跟古董市场的地摊差不多,而且是不上档次的,但无一例外的,每件东西都散发出灵力,也就是可以当成法器用的,我敢说随便一件拿到人间都是无价之宝。摊主身上妖气很重,感觉着像是一只已经能化形的鼠妖。
右边的摊主是个杀气很强的鬼,卖的是灵体的武器,几柄刀剑,五六种匕首,还有一把弩和若干箭矢,货物不算多。再往前一个摊位显得很空荡,只摆了几本破书,口气却不小,一块布上面写着“人间失传秘笈,三界罕见宝典”。
我有些心动,武器和秘笈我都很需要,但是我身上只有三十两银子和几百个铜钱,肯定零头都不够,也就不敢开口问具体卖的是什么神功秘笈了。
再往前走,有一个帐篷上挂着个牌子,写着:转运增寿续命。
我靠,这意思是连命都可以买了?却不知我能不能用钱买命,让我再变成活人……
我正想走进去看看,相邻的另一个写着“灵药”的帐篷里走出了一个人,看了我一眼,“咦”了一声:“是你?”
我转头一看,是一个千娇百媚的少妇,正是那天参与袭击灵通道长的漂亮狐妖!我心里一咯噔,还没回答,少妇后面紧跟着走出了一个中年男子,尖嘴猴腮,红眉毛绿眼瞳,一看到我就大声怪叫起来:“臭小子,原来你在这里,这回你死定了!”
丑狐妖说着便来抓我,我急忙向后退,漂亮女狐妖一把拉住了它:“你干什么?”
这么一吵嚷,前前后后的妖精鬼怪都望向我,眼神像是我偷了丑妖狐老婆似的。看这两个妖狐的举止像是夫妻,男的丑得出奇,女的美得离谱,倒是我长得跟女狐妖挺般配,确实容易引起误会。
丑狐妖在众目瞪视之下更加愤怒,猛地挣开了女狐妖,又向我扑来。我灵体受损严重还没有恢复,绝对不是他的对手,急忙向侧面躲,撞上了一个摊位,把货物都撞翻了。
丑狐妖扑空,再次扑向我,这时响起了一个威严的声音:“住手!”
丑狐妖的动作硬生生停住了,恶狠狠地盯着我:“你死定了,你害死了我堂弟,我绝对不会放过你,谁都救不了你!”
女狐妖上前拉开丑狐妖,娇嗔道:“你不知道这里的规矩吗,怎能在这里乱来!”
我从地上跳起,望向刚才声音发出的地方,却是一个最多不过三十岁的年轻人(灵体),面目英挺,西装革履,显得沉稳而干练,看着像是大公司的管理层,出现在这里实在不协调。
年轻人喝道:“这里不许争执,不许喧哗,不许寻仇打架,违反规定的人将受到严厉处罚。念在你们是初犯,还没有造成很大影响,暂且不追究,下不为例!”
丑狐妖悻悻然,在女狐妖拉扯下趁机下台,不敢再多事。其他人该卖的卖,该买的买,继续做自己的事去了。年轻人对被我撞翻了东西的摊主说:“对不起,由于我没管理好让您受损失了,您清点一下弄坏了什么,我们会做出相应补偿。”
推主急忙说:“没事,没事,没撞坏什么,就冲您这态度,摔坏了东西我也认了,怎能叫你们陪?”
年轻人又说几句客套话,然后叫我跟他走。我跟在他后面,走到一个门口站有两个恶鬼的帐篷前,他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先进去了。
站在门口的两个恶鬼煞气逼人,一个黑布蒙面,身穿黑色紧身衣,背插两柄***,看着像个忍者;另一个五大三粗,光膀子穿着皮甲,那鼓突的肌肉足以让人心悸,背负一柄大刀分量绝对不轻。
这里的东西让我感觉像生前的真实世界,帐篷和遮脸布可以挡住视线,无法从后面看到别人的脸,只能靠灯火发出来的光芒照亮景物等等,让我感觉既熟悉又古怪。
我拨开帐篷帘布走了进去,里面摆着古香古色的八仙桌和椅子,桌子上放着整套茶具,帐篷壁上挂着字画,简单整齐又高雅,年轻人站在这儿倒是变得协调了。
年轻人开始倒茶:“请坐,请用茶。”
“谢谢。您贵姓?”
“免贵姓冯,冯起站。听说你有些麻烦?”
“是的,是的。”我急忙把我得罪了灵通道长和狐妖一族,想要寻求庇护的要求说了一遍。
冯起站点了点头:“你惹的麻烦还真不小,据我所知灵通道人是正一教经过受和传度的道士,有些真本事,靠山很硬。胡家众妖与青丘门有盟约,惹恼了他们也就是跟整个青丘门为敌。不论是哪一方要你的命,你都没地方逃,双方都得罪了,呵呵……”
我有些尴尬,看样子情况比我预料的更严重,灵通道长和众妖狐的靠山才是真正威胁。我问:“青丘门是指狐妖联盟吗?”
“不,世人误以为青丘一脉是狐妖正统,其实不是,青丘门主要是人类。他们崇拜九尾狐,能驱使狐妖,有独特的咒法,曾在上古时期非常兴旺。后来他们协助蚩尤对抵黄帝,蚩尤战败,他们流落异邦,改头换面在少数民族中发展,比如萨满教。成王败寇,从那之后炎黄子孙都称他们为妖人、妖狐,中原没几个人知道真相了。青丘是狐妖的发源地之一,它们引以为荣,许多妖狐自称是青丘血脉,久而久之,汉人就以为青丘门都是妖狐。”
原来是这样,我问:“那么青丘门现在很强大,你们也不敢惹他们吗?”
冯起站笑了笑:“你不必用使激将法,正一教和青丘门都是历史悠久传承有续的古老门派,三界之中有许多前辈高人在罩着他们,我们不得不慎重。道教就不用说了,四大天师,四大元帅,雷神雷王各路天兵神将,哪个好惹?青丘门的始祖涂山氏,乃是伏羲女娲嫡系血脉,名人辈出,比如大禹之妻女娇,苏妲己、武则天等。你只要想一想苏妲己和武则天造成了多大的影响,就知道他们有多大的手段了。”
我有一种泰山压顶的感觉,这岂止是捅了马蜂窝?百渡当然不会为了无足轻重的我得罪这两个超大集团。
冯起站又笑了笑:“当然,只要你能出得起价钱,我们可以送你到阴阳界去避一避。”
“阴阳界?那是什么地方?”
冯起站道:“严格来说,阴阳界不是一个地方,而是很多地方,算是人死后进入轮回之前暂时过渡的区域,也有人称之为灵界、阴间、冥界。关于这个你不需要知道太多,通俗一点来理解,就是送你到国外某个中立的国家避难。这种国家的人都有相似的信仰和文化背景,很团结,与他们品性相差很大的人很难进入,进入了也不敢乱来。比如说把你送到阿拉伯去,他们仇视美国人,就不会把你引渡给美国人,美国警察也不能在那儿抓捕你,就是这个道理。”
这么一说我当然明白了,但我不想离开人间,所以问:“我不去阴阳界可以吗?你们就在人间找个地方让我藏起来,或者给我找个保镖。”
冯起站摇头:“不行。你留在人间必定会被找到,我们如果保护你就一定会与他们起冲突,冲突的结果就是一步步升级,惊动三界无法收拾,这有违我们的宗旨。如果你能接受我的提议,我们再往下淡,如果不能接受,现在就可以走了。”
我要是不答应,只怕一走出这里就要完蛋,美丑二狐妖就在外面等着我呢,说不定这时已经通知大小狐狸赶过来了。我只能让步:“那么我到了阴阳界,还可以回来吗?比如回来探亲。”
“当然可以,只要你出得起钱,随时可以往返,比坐飞机还快,安全舒适,专业保障。”
如果能随时回来的话,问题倒是不大,我有些忐忑地问:“偷渡一次要多少钱?”
“黄金一万两。”
我的手一哆嗦,刚端起的茶杯差点掉落。我的妈啊,就算玄武墨玉牌还在我手里,把里面全部钱拿出来恐怕都不够,更何谈随时往返探亲?这哪里是坐飞机出国,这简直是世界末日的船票啊!
第四十九章 车追命
我越看越觉得冯起站这小子不像个好人,表面衣冠楚楚彬彬有礼,心比万年煤碳还黑,知道我现在必须求他,所以狮子大开口狠狠宰我一刀。
我定了定神:“能不能打点折扣之类,现在买飞机票可都有打折,或者送个返程票之类。”
冯起站笑道:“这个价不是我说了算,钱也不是收进我的口袋,我只是个办事人员。你要是一时拿不出现金,可以用其他有价值的东西抵价,珠宝玉石,书画古董,丹药秘笈等等我们都收,或者不为人知的消息也是可以卖钱的,价钱公道,童叟无欺。”
我去,我哪有这些东西啊?唯一一块可能有些价值的玄武墨玉牌,现在也不在我手里……我必须把它拿回来,连同它卖给冯起站才能凑够一万两黄金。
我说:“那么附加一个小小的条件,我需要一点时间筹钱,在这个时间段你们要保证我的安全,要是我连这里都出不去,怎么可能拿到钱呢?”
冯起站微皱眉头,有些犹豫,我立即说:“要是你们不接我的单,别人不知道还以为你们害怕了道士和青丘门,可能有损你们的名声。让我有筹钱的时间和机会,也属于这单业务的范围啊!”
冯起站竖起了三个指头:“最多三天时间,并且要听我们的安排行动,如果三天内你筹不到钱,我们会先杀了你。”
这个条件相当苛刻,可是我还有选择的余地么,只能同意了:“行,就这么说定了。另外对于青丘门和狐妖,希望你能多告诉我一些信息,知己知彼,我更容易保命,对你们也是有好处的。”
“你还真会讨价还价。”冯起站苦笑摇头,但还是把一些信息直接注入我记忆中。
最早的“青丘”并不是指一个门派,而是一个地方,一个母系氏族的部落,他们擅长与动物沟通,能模仿一些动物的能力,控制人们的思想,崇拜狐仙,就像汉人崇拜神龙一样。九尾狐并不是指长了九条尾巴,人是没有尾巴的,这是一种等级划分,尾数越多代表能力和权力越高,九是至尊之数。所以有时九尾狐不是指九条尾巴的狐妖,而是指他们一族中能力和权力最高的人。当然狐妖之中也有能变出多尾法身的,同样尾数代表了能力和等级。
青丘一族是少数民族,黄帝与蚩尤大战时他们站在蚩尤一边,蚩尤战败之后他们远遁边疆,销声匿迹,但从未放弃过夺回中原。他们或暗中支持外族入侵中原,或以阴谋发动政变,或以绝世美女媚惑君王。
大禹的妻子女娇就是青丘门弟子,生下儿子启,于是大禹建立的夏朝落进了丘青门手中,从此禅让制变为世袭制,原始社会变为奴隶社会,俭朴谦逊的人民首领变成铁腕统治的帝王这一招太厉害了,直接摘取胜利果实还人不知鬼不觉。但青丘门也小看了中原人民的同化力量,女娇死得早,启被中原人同化,政权巩固之后骄奢淫逸,更不肯受青丘门控制,青丘门的阴谋最终失败,启依然是华夏民族人所共知的祖先。
青丘门不甘心,若干年后派出了苏妲己,改变手法蛊惑君王毁灭一个王朝,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道教派出姜子牙辅助姬家夺得了天下。在这之后青丘门还多次派出绝世美女意图左右中国政局,制造了许多混乱,都没有真正成功。到了唐朝,他们又改变手法,派出武则天夺取帝位。武则天废唐建周以后,追封启为齐圣皇帝,内中的关系,知情人一看就呵呵了。
几千年来青丘门从未放弃过夺取中原,虽然都没有真正成功,他们的能力由此可见一斑,足以操控一个国家民族兴衰。女娇、苏妲己、武则天等美女都是人,不是神话传说中的狐妖,否则被有能力的人一眼就看出来了,中原的各路守护神岂能容许妖类祸国殃民?她们不是妖,却比妖更可怕,再圣明的君王也被迷得忘了自己姓什么。可以说青丘门是现在人间最神秘、最可怕、影响力最大的门派,而且人间很少人知道他们的存在,被弄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青丘门有变天灭国之能,真要是想杀我,还不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青丘门弟子不仅对男人有致命的杀伤力,还有直接吞食鬼魂的能力,把鬼吸进体内,炼化无用阴煞之气,吸收有用灵气,有大补之功效,称之为“食鬼”。
这个真有些让我毛骨悚然,我既是男人又是鬼,青丘门女弟子还不把我克得死死的?我所得罪的老狐狸一家,称为“阴山胡氏”,是青丘门得力干将,有大小狐妖上百个,族长是一个八尾老奶奶青丘门和属下的狐妖都秉启母系氏族特点,女尊男卑,每个团体的最高领导者都是女的当初我要是知道胡不言有这么深厚的背景,打死我也不敢谋夺那块玉牌了。
如果百渡为了庇护我与阴山胡氏开战,必定惊动青丘门高层人员,与灵通道长冲突的结果就更不用说了,那简直是与天界为敌。所以我没得选择,只有到阴阳界去避一避,灵通道长和阴山胡氏一家找不到我了,事情才会慢慢平息下去。
我还是有些不甘心:“冯先生,有没有这种可能性呢,你们悄悄帮我借体还魂,我变成了另一个活人,道士和狐妖还不知道,就找不到我了。”
“不可能,这瞒不过他们的,他们很容易就会找到你,你做不了几天人连鬼都要做不成了。别多想了,老老实实到阴阳界去避一段时间。”
我心中暗喜,虽然冯起站拒绝了我的提议,却间接回答了他们有能力帮我借体还魂。“好吧,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有一棵老桂树成了精,树里面结出一个木人,处在闹市口让她感觉很不自在,又怕天劫灭杀,你们有办法吗?”
冯起站道:“回答问题也是要收钱的,不过这个例外,我知道你说的是哪棵树,我会通知相关部门去跟它直接交涉,只要它出得起价钱,就能解决。”
我松了一口气,百渡不愧是百渡,果然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我对萌萌也有个交代了。
冯起站是一个办事很有效率的人,没多说废话,不知用什么方法召了一个人进来。这人约二十五六年纪,身穿老式长袍,长发随意拢在脑后,略显得有些凌乱,一张脸棱角分明,很帅很有型,但从脸上到身上都给人一种冷冰冰硬邦邦的感觉,看不到半点表情和情绪。
冯起站道:“他叫车追命,未来三天由他负责你的安全,你要是不想死的话,就多听听他的建议,按照他的话去做。到了限定时间要是你没有筹到足够的钱,就代表你骗了我们,他会杀了你。”
我望向车追命,与他冰冷的眼神一对视,立即打了个寒战,这家伙是个冷血杀手,如果我凑不到足够多的钱,他绝对会像踩死一条小虫子一样杀了我,这回我真是把命押上了。我干笑一声:“幸会,幸会,请多多关照。”
车追命微微点了一下头,脸上还是毫无表情。冯起站挥了挥手,示意可以走了,车追命先往外走,我只好跟上。
迈出帐篷,外面竟然不是原先的大山洞了,也不是在湖边,而是在一处山脚下,附近几乎没有人间灯光。我很震惊,百渡太厉害了,简直就是毫无痕迹的空间穿越,走一步就到百里甚至千里之外,他们有这样的本事,谁还能抓得住他们?
我问车追命:“为什么出来的地方不是进去的地方?”
车追命冷冷地说:“去哪里?”
这家伙连字都不愿多说一个,真够酷的。我有意引他说话缓解一下气氛:“你的名字好奇怪,是真名还是外号?意思是开着车追人的命吗?”
车追命望向我,眼神没有一丝一毫波动,这种眼神比暴怒和冷漠更可怕,简直就不带人性。我心里哆嗦了一下,不敢再开玩笑了:“我要去找……灵通道长,我的钱包在他手里,,要想办法偷出来。”
“找死。”车追命还是一个字都不肯多说,也不带丝毫感情。
我也知道这等于是去找死,灵通道长正在追捕我,我送上门去无异于自投罗网。但这是我唯一的出路了,不拿回玄武墨玉牌,我绝对不可能弄到一万两黄金,车追命也会杀了我,横竖都是个死,还不如搏一把。
我先往前走,车追命道:“不能去。”
我很坚决地说:“我必须去!”
“不许去。”
我立即停下了脚步,虽然他只改变了一个字,意思却完全不一样了,不能去是劝告,不许去是命令,现在我的小命可捏在他手里。
我很无奈地说:“我的钱包在他手里,必须拿回来才有钱,不需要你出手,你要是害怕可以在远处等我。要是我被他抓到了活该我倒霉,这笔交易到此结束;要是我拿回了钱包,我去阴阳界,你们赚一大笔钱,皆大欢喜。”
“你,不能死,不许去。”
我擦,交易还没做成,我的命就不是我的了,连死都不能?我火了:“我想死就死,我的命是我的!”
“三天内你不能死。”车追命还是没有一点表情,这也代表了没有商量的余地。
第五十章 肝胆兄弟
我开始有些后悔了,百渡不是慈善机构,而是超级大黑帮,找他们解决问题未必是最好的选择,眼下问题还没解决我就先失去鬼身自由了,这就是证明。
车追命就像是一台设定了程序的机器人,不带一点私人感情,一切按照程序去做,跟他是没有道理和人情可讲的。他不同意,我就不能去找灵通道长,那么我只能去找玉瓷了,叫她再烧一些纸钱试试。
说实话我非常不情愿在这情况下去找玉瓷,我现在一身都是麻烦,阴山胡氏一族和百渡集团都有可能用玉瓷来胁迫我,我应该尽可能远离她。但我真的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快速得到一万两黄金,在人间没有鬼开的银行,我就是想抢银行都没地方抢。靠信众烧纸钱给我也是不可能的,第一时间不允许,第二我不能顶风作案,鬼差、神将正满世界找我呢。
我在前,车追命在后,像两个完全不认识的人一样向前走。
走了一会儿,前方阴气滚滚,一个恶鬼朝我们这边狂奔而来,后面追着六个恶鬼。我正想避开,却发现跑在前面那个鬼有些眼熟,瘦高个子,刀条脸,浓眉毛,一头乱发似杂草……这不是以前帮过我的向小强吗?
向小强也认出了我,微有些惊讶,但没有停步飞快从我旁边掠过。我想都没想就挡在那群追赶他的恶鬼前面:“站住,你们干什么?”
众恶鬼纷纷停步,上下打量着我,一个说:“你tmd是谁,关你什么事?”
另一个说:“那小子输了钱就跑,你给钱是不是?”
又是跟钱有关!我硬着头皮问:“他输了多少钱?”
“一百两银子!”
向小强这时也停下了,在我后面怪叫:“放屁,他们出老千,合伙坑我,凭着人多欺负我。”
我只能苦笑,这家伙好赌,技术又差,走到哪里都是被人“杀猪”,还好欠的钱不是太多。我一摸口袋,只有三十两和一些零头,只好转身对车追命说:“借我一百两银子,过两天就还你。”
车追命道:“我不放贷。”
我很郁闷:“你知道我有钱是不是?一万两黄金我都拿得出来,还会差一百两银子?我双倍还给你可以了吧!”
车追命无动于衷,连一个字都不肯多说。
一分钱难道英雄汉,我干笑一声:“我看你也是没带钱在身上吧?这几位朋友,向小强是我兄弟,这钱我替他出,约个时间地点,我给你们送去。”
几个恶鬼刚露出笑容,又变了脸色,破口大骂:“就你这鸟样有钱么?”“x你娘的,都是没钱的穷鬼还来装逼,浪费老子时间。打死那臭小子!”
向小强转身又逃,但被两个速度快的恶鬼绕到前面截住了,众恶鬼一拥而上,围着他暴打。这些恶鬼个个都很凶悍强大,典型的鬼中流氓恶棍,要是在我全盛时期,凭我自己就可以团灭了他们,但现在我很虚弱,能打得过两三个就不错了,挡不住他们围攻。
严格来说向小强不算是我的朋友,但要不是他的指点,我不可能一步步变强起来直到今天,所以我欠了他一个人情。现在他被人暴打,眼看就要被打死,我怎能袖手旁观?
我怒吼一声冲了过去,连看都没有看车追命一眼,这个铁石心肠的冷血杀手,说什么都不会被感动的,何必求他自讨没趣?
我从后面抓住了一个恶鬼奋力甩了出去,接着又扯住了另一个恶鬼的手,一记掌刀劈下,把他的手臂砍断。但左右两个恶鬼也扑向我了,我只避开了一个,被另一个打中,我忍痛借势翻滚,又踢倒了一个。
前段时间我跟杜平练习打架,学到了不少技巧,这时动作敏捷,攻其不备眨眼之间就打翻了三四个。但我受损的能量还没有恢复,杀伤力不足,无法对这些恶鬼造成重创。他们回过神来之后,都丢下了向小强四面围攻我,把怒火朝我身上发泄。
几个回合之后,我陷入了连连挨打的局面,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五六个恶鬼十几只手脚,我顾得了左顾不了右,顾着了右顾不了左。向小强反过来救我,但是他这时已经很虚弱,连一个恶鬼都打不过,虽然非常拼命,却没起到多大效果。
我奋力抵抗和攻击,没有后悔,没有害怕,此时此刻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在我一生中从来没有过这样跟一群流氓打架,我的挫折、压抑、委屈、怨恨统统暴发出来了,我尽情地发泄,即使被打得痛不可忍我也觉得畅快。人生难得几回冲动,我tmd都做鬼了不能冲动一回么?
我越来越虚弱,只有挨打的份,没有反手之力了。虽然我可以使用“散身法”逃走,但是我没有,死就死吧,死在这些鬼流氓手里,也好过被灵通道长和狐妖抓去,我情愿意死如烂泥狗屎,也不要假仁假义的人超度!
狂风暴雨般的攻击,让我昏天黑地,神智开始混乱,灵体濒临破散。这时突然惨叫声响成一片,我的压力一轻,等到我定下神来时,车追命已经一掌拍在最后一个恶鬼头上,那恶鬼从头顶到脚底闪过一道电弧似的光芒,然后就完全崩散了。我敢说从车追命出手到杀死最后一个恶鬼,不会超过两秒钟!
虽然早就知道车追命是个冷血杀手,但是这样的电闪雷鸣般瞬间秒杀六个恶鬼,还是把我吓得愣住了,这简直是幻影杀手啊!
车追命一闪到了向小强身边,左手掐住了他的脖子提起来,右掌向他头顶拍去。我没想到他连向小强也要杀,急忙大叫:“住手!”
车追命停住了手:“你不能死,所以我救你;他不能看到我出手,所以要死。”
尼玛,我还以为他转了性,终于拔刀相助,没想到还是这么没人性。我也怒了:“你tmd敢杀他,我就自杀,看你回去怎么交差!”
车追命愣了一下,缓缓放下了右手:“你跟他什么关系?”
我要是说一般的关系,车追命肯定立即杀了向小强,那么我就是有心救他反而害了他,所以只能厚着头皮道:“过命的兄弟,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车追命一闪到了我面前,我根本没看清楚就被他抓住胸口提了起来,连动都无法动一下。他冷冷地说:“谎言,骗我者死,我要杀了你。”
他确实是可以杀我的,杀了我之后只要回去说是我骗了他,死无对证,谁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我自杀的威胁是没有用的,这回真是弄巧成拙了。
“你们两个只有一个能活,你们选。”车追命说,他的脸上还是没有一点表情,这种没有表情的表情却比任何威胁更有力。
我感觉压力一松,正要说话,向小强已经嚷道:“杀我吧,其实我跟他只见过一次,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急忙说:“虽然以前你只是对我说了几句话,却帮了我的大忙,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还是杀我吧。”
向小强很感动:“现在像你这么讲义气的人真的不多了,刚才你帮我打架,什么泉都涌了,你是有前途的人,我是烂命一条,还是杀我吧!”
我感觉有些惭愧,我今天之所以会暴走,把生死置之度外,实在是因为承受了太多压力,前途渺茫,有些承受不住了,而不是我真的有那么讲义气。但到了这个份上,只能真的豁出去,豪气顿生:“哈哈,我们都是烂命一条,不如一起死吧,反正死过一回了,再死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
向小强道:“有道理,咱们现在是兄弟,下辈子再做兄弟!”
车追命“哼”了一声,突然放开了我们,双手齐拍,同时拍在我和向小强的头顶上。我如受电击,所有一切都陷入黑暗,没有了知觉。
……
不知过了多久,我像是从深层睡眠中醒来,发现处身于一个山洞中,车追命面无表情站在我前面,没有向小强的影子。看样子我没死,他把向小强杀了,我大怒:“你把他杀了?”
车追命问:“你想到筹钱的办法了没有?”
我愤恨难平:“我不要你们的帮助了,我们之间的协议到此结束,你要杀就杀吧!”
一追命道:“你如果有多几个这样的肝胆兄弟,那就还有机会。”
这是什么意思?我开始冷静下来,之前车追命要我们选择谁死的举动有些不合常理,他没有必要这么做,那么就是在考验我和向小强……我问:“你没杀他对不对?”
“他去为你打探消息了。”车追命平静地说。
我瞬间明白了,他果然是在考验我和向小强,我们可以为了对方连命都不要,向小强当然会为了我去做些事情。灵通道长和阴山胡氏众妖正在满世界找我,我一露面就有可能被发现,车追命也不适合出面,而向小强只是个常见的恶鬼,没人知道我跟他的关系,是最适合的人选。由此看来车追命并非真正的冷血无情,并且有极好的谋略。
我望着车追命,想要从他脸上看到一些他的真正想法,但失败了,他还是冰雕铁铸的一样,看不出一丁点情绪。
第五十一章 一个好汉三个帮
沉默了一会儿,车追命又问:“你还有其他肝胆相照的兄弟吗?”
“还有一个,名叫杜平,之前也在溪口村的庙里吸收香火,后来出事了我叫他躲起来,不知道他在哪里。”话说出口之后,我自己都觉得有些脸红,实际上我跟杜平交往还不是很深,还谈不上肝胆相照。而且杜平和向小强都是属于流氓地痞之流,我与他们成了肝胆兄弟,我不也变成流氓地痞了?
呦,看来我真是堕落了!
“在这里等我,不要出去。”车追命丢下一句话,“呼”的一声化为一阵阴风远去了。
这种速度和气势,我是望尘莫及的,还有之前他轻描淡写就把六个恶鬼秒杀了,实力深不可测。同样是鬼,他怎么就能这么厉害呢?真的是鬼比鬼气死鬼啊!
仔细感应附近,这儿是一个很深的山洞,深得我感应不到外面的情况。当然也有可能车追命设置了一些保护措施,隔绝了外界,这样灵通道长和狐妖才找不到我。现在我对车追命的能力已经信服,所以没有贸然往外走,这个地方阴气颇重,正好适合我休养,先养好精神再说。
之前我被灵通道长和老狐狸夹击,被天雷震伤,找刘一鸣报仇又损失了大量能量,再被一群恶鬼暴打,真的是五劳七伤。这种损失不是三两天能补得回来的,没有特殊的条件甚至永远无法完全恢复。不过吸一些阴气,至少能让我强壮一点,遇到一般的鬼怪有自保能力。
过了足有十几个小时,我吸收了大量阴气,应该有全盛时期五六成实力了,再吸普通的阴气已经无法变强。可能外面是白天不便行动,车追命还没有回来,我开始急躁了,往他离开的方向走去。
没走多远,前面的阴气波动,接着车追命出现在我眼前,后面还跟着一个鬼,正是杜平!
杜平看到我大喜过望,冲了过来:“大哥,可让我找到你了,我还以为这根冰棍骗我呢!”
落难的时候见到朋友,当然心情特别激动,我拍了拍他的肩:“你这几天还好吧?”
“还好,还好,就是担心你出事。我每隔一天就悄悄回去看看,一直没见到你,还以为你完了。今晚刚回到庙里,就遇到了这个古怪的家伙,说是你让他来找我的,死活要请我来……”
我苦笑,只怕不是“请”来,而是抓来的。我把被灵通道长和妖狐追杀的事说了一遍,需要一大笔钱逃到阴阳界去,然后问他:“你身上有多少钱?”
杜平一脸肉痛的样子:“你走了之后,开始几天还有人来上供,我把钱收走了,加上之前积攒的,折合起来可能有三百两金子,但没带在身上。”
我一听就丧气了,才三百两,塞牙缝都不够。
杜平看我的样子,急忙问:“还不够吗?”
“连零头都不够。”
杜平摊了摊手:“那我也没办法了。”
我望向车追命,也许他早有主意了吧?车追命冷冷道:“把人找来已经是我能帮的最大忙了。”
杜平问:“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看着就不像是好路数。”
“他负责收钱的。”我没有多说,因为车追命不愿暴露身份,杜平知道越多,以后被杀了灭口的可能性就越大。
车追命走到一边盘腿坐下,闭上眼睛一动不动,用行动表明他不会再插手了。
我问杜平:“你有没有土豪朋友?能随便拿出一万两金子的那种。”
杜平吓了一跳:“一万两?你说一万两?我要是有这样的朋友还会去抢银行吗?鬼朋友就更没有了,连听都没有听说过谁这么有钱。有了这么多钱还能叫鬼吗?比神仙都富有了!”
我无语,人和鬼都一样,富人有富人的圈子,穷人就连朋友也是穷的,即使有些富贵的亲戚也走不到一起去,借不到钱。
“唉,我不是没钱,而是钱放在一个玉牌内,玉牌现在却在灵通道长的手里,我拿不到啊!”
杜平也很无奈,以他的能力,是不可能去抢去偷的。车追命或许有这个能力,但他绝对不会做这种事。
我们都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山洞外面阴风又起,向小强飞奔而来:“大哥,大哥,我回来了!”
我急忙迎过去问:“你去哪里了?”
向小强有些得意:“我打听清楚了,那个玉牌还在老道士身上,你仇人的老婆看到了他从烧掉的房子里找回来!”
原来他是去打听这个,但这个消息改变不了什么,灵通道长肯定把玄武墨玉牌带在身上,我们没有机会拿到。
杜平一拍大腿:“我们可以偷出来!”
我没好气道:“怎么偷,谁敢靠近他?”
杜平道:“我活着的时候有一个过命的朋友,是个摸包儿(扒手),技术非常好,我们可以叫他去偷。只要老道在人多的地方出现,他就能很轻松摸过来!”
我顿时精神一振,鬼不敢靠近灵通道长,人却可以,灵通道长绝对不会提防从身边走过的一个陌生人。但我还是有些不放心:“你那个朋友技术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好吗?只有一次机会,要是失手就再也不可能偷到了。”
杜平拍着自己的胸膛:“保证没有问题,只要不是跟他的肉连在一起的,我朋友都能偷到手!我现在就去给他托梦,明天就能偷到!”
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转机,我和向小强都很高兴,连车追命也睁开眼睛往这边看了一眼,这证明他也是赞同这个办法的。
我与杜平商量了一些细节问题,比如到手之后在哪里会面,灵通道长可能在哪里,遇到意外时怎么应变等,然后杜平与向小强一起走了。我不能随意行动,只能由他们两个见机行事。
我所能做的就是耐心等待,对朋友保持信心。这显然不容易,不到半天时间,我已经像热锅上的蚂蚁,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杜平和向小强也无法亲自动手,需要以托梦的方式请神偷代劳,这件事不可测因素太多,万一神偷失手了怎么办?或者杜平和向小强被灵通道长发现并抓住了,那就是我害了他们。
向小强是一个冒失鬼,胆大无脑,到处闯祸;杜平虽然比他好一点,也是不太靠谱的,胆大心不细,抢银行这种事都干得出来,我把宝押在他们两个身上,真的是越想越不放心。
车追命一直坐在那儿,眼睛都没有睁开过一下,他当然不急,不管成功还是失败他都没有损失,他只是在做一件工作而己。
我走到他面前:“喂,你能不能去帮我打探一下情况怎么样了?”
车追命一点反应都没有,我说:“你现在带我去找他们,并且保证我的安全,东西到手了,我给你一千两黄金!”
车追命还是像石雕一样没有动静,我急了:“你倒是说句话啊!”
“那不是我的职责。”
“你……”我气得想狠狠踹他一脚,“你帮我一把,你的任务完成了,还能额外赚一笔钱,这多好啊。你要是不帮我,任务完不成,你的老板要怪你,你也丢去了一千两黄金,这多不合算啊。”
车追命又闭上了眼睛,一个字都不肯多说了。
我无可奈何,像他这种铁石心肠的杀手,只会按照他自己的原则和意愿去办事,说什么都不能打动他。已经过去一天多时间了,离最后时限只有不到两天,再等下去,如果杜平和向小强失手,我也没时间再想别的办法了。
又等了很长一段时间,我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杜平他们可能出事了。我再也忍不住了,往山洞外面走去。
车追面一闪挡在我前面:“不能出去!”
我冷冷道:“要么你现在就杀了我,要么就让我出去,你是来保护我的安全的,不是来限制我行动的!假如是你处在我的位置,你的兄弟在外面冒死行动,你能躲在这里不动吗?”
车追命眉头微微一皱,没有说话,也没有动。我从他身边拐过,继续往外走,没走多远,他追了上来:“跟着我走。”
我心里暗笑,也许他并不是真正的冷血,只不过不肯把真正的自己表现出来,否则之前他就不会自做主张派向小强去打听消息,并把杜平找来。
到了山洞外面,看天色应该是晚上**点,四周都是荒野,我分不清是在哪个位置。车追命在前面带路,收敛气息贴着地面飘,东拐西弯尽可能避开村镇和道路
一路上都很平静,约一两个小时,到达了我与杜平约定的会面地点,也就是我生前所住的那个城市附近。但是这儿没有人,杜平、向小强和神偷都不在。
如果一切顺利,天黑之前神偷就应该拿到了东西,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到达这儿等我了,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
事先我们不知道灵通道长会在什么场合出现,也就是说神偷出手的地点是不确定的,所以我不知道他在哪里,现在也无法与杜平和向小强联系。
我望向车追命,他一副凝神倾听的样子,过了几秒钟就果断往左前方掠去,我急忙跟在后面。跑了约两三里路,前方有一辆车四轮朝天翻在路边的深沟里,杜平和向小强守在车边,三个灵体的狐妖包围住了他们。
第五十二章 气剑
我立即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肯定是狐妖在暗中盯着灵通道长,发现神偷偷了玄武墨玉牌,一路追踪,到了这儿弄翻了车子。假如我迟来几分钟,不仅玄武墨玉牌会被它们抢走,杜平和向小强也鬼命难保了。
这三个灵体的狐妖我以前没见过,都比胡不言更强,以我现在的状况单挑一个都没有胜算。杜平和向小强当然也不是另两个狐妖的对手,向小强上次被流氓暴打还没有复原,此时还很虚弱。
我还没到达,三只狐妖已经展开了攻击,一个释放妖雾形成围困压力,一个幻化出长鞭抽打,一个使用灵力球轰击。杜平和向小强可能是为了守护着车子内的玄武墨玉牌不肯离开原地,立即陷入挨打局面,几乎没有反击之力。
我毫不犹豫往前冲,突然手臂一紧,被车追命扯住了。我回头望向他,他微微摇了摇头:“你不是它们的对手。”
“打不过就看着我兄弟被打死吗?”我怒瞪了他一眼,“你帮我杀了它们,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我不能出手。”
我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百渡不愿得罪青丘门,也就不能与阴山胡氏一族直接冲突,车追命不会为了我出手的。我用力一挣:“放开!”
车追命的手就像铁钳一样,不仅是箍住了我的手臂,还影响到我全身,我挣不动。他说:“你不能与它们冲突,否则协议取消。”
杜平和向小强危如累卵,我焦急万分,顾不上他是车追命还是马追命了,怒吼道:“你tmd还有没有人性,兄弟为我两肋插刀,我眼睁睁看着兄弟被杀吗?要是玉牌被它们抢走了,我付不起钱也是要被你杀的,左右都是死,还不如跟它们拼了!”
车追命又皱起了眉头,眼光第一次变得犹豫和闪烁了。他也面临艰难的抉择,他是来保护我的,如果我死了他就是失职,百渡集团也失去一笔买卖,甚至影响声誉;如果他帮我,就会得罪了阴山胡氏一族,进而百渡集团与青丘门起冲突,这是要世界大战的节奏。
杜平和向小强根本不是三个狐妖的对手,却有一股视死如归的悍勇,宁死也不肯逃走,眼看就要被杀。我急得头上都要冒烟了,奋力一挣,刚好这时车追命心中动摇抓得不是那么紧,被我挣开了。
我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一个狐妖,贴身疯狂乱打,拼命的时候哪里还有什么章法可言?全凭一股怒火。那个妖狐被我打了个措手不及,连连退避,着实挨了几下。但另两个妖狐反应过来了,远程对着我攻击,并且大叫:“就是他,杀了他!”“正愁没地方找你呢!”
三个妖狐都扑向我,近身狂攻,它们每一个都比我强,三妖围攻我根本挡不住,“血肉”被一块块扯落,灵体被打得不成人形。杜平和向小强冲过来帮忙,但此时他们已经是强弩之末,几乎完全打不动三妖,起不了什么作用。
向小强被一个妖狐一脚踢飞,跌出好远,正好看到车追命站在远方,大吼一声:“你妈的,看着我们被打也不帮忙,太没义气了!”
车追命还是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向小强咒骂了一声,回头又冲向我这边,奋不顾身扑向一个妖狐。可惜他还没打到狐妖,又被狐妖甩手一鞭抽飞了。
三个妖狐不仅是灵体强悍,还能变出武器,幻化身体,攻守之间很有法度。而我从来没有受过专业的武术或格斗训练,杜平和向小强只是地痞之流,也没有什么真功夫。我们打架都是凭着力量和勇气,即使灵体的实力一样也打不过人家,更何况人家修为比我们高得多,这不叫打架,这叫架着打。
再这样坚持下去,不到一分钟我就要完蛋,其实我现在还是有可能用“散身法”逃走的,但杜平和向小强肯定要完了。我要逃吗?狂乱之中我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换了是以前的我,肯定会选择逃走,以前我从来不相信什么江湖义气,兄弟情深。但现在我却觉得不能逃,宁可与朋友一起战死也不逃,我没有高人一等,我跟街头巷尾好狠斗勇的小流氓没什么两样,只不过以前我没有处于这样的环境。我敢说只要有一点血性的人,此时此刻都不会丢下杜平和向小强跑了。
我现在也是个亡命之徒,或者玩命之徒!
三个狐妖主要是针对我,所以很快我就支撑不住了,灵体濒临破散。这回真的要死了,兄弟们我先走一步了……
突然之间一道人影电射而来,一掌拍在一个妖狐背上,那个妖狐惨叫一声,失去人形变成一只狐狸状灵体滚出好远。
是车追命,他终于出手了!
车追命身形未停又扑向另一个妖狐,那妖狐手上闪现一柄长剑,抖起一大片剑花迎向车追命,我根本看不清它刺出多少剑。车追命直接撞入剑光之中,剑光似乎落到了车追命手里,我没看清是怎么回事,狐妖的身体就断成了两截,车追命连续几掌打在已经变成两段的妖狐身上,两截身体都被完全震散,变成少许烟雾飞散。
第三个妖狐见势不妙,转身急逃,灵体化为一股黑气快如离弦之箭。车追命扬手一道白光射出,比黑气更快,没入黑气之中,黑气中传来惨叫,一只狐狸状灵体跌落地面,连滚带蹿钻入草丛。车追命紧跟着追去,不过几十米就赶上,“”两掌把狐妖击毙,然后又快如幻影般掠向另一个方向,追赶最早被他重创的那只狐妖。
前后不过十秒钟,我和杜平、向小强还在一愣一愣的,车追命已经回来了,面无表情站在我们面前,不必多说最后一只狐妖也被他杀了。当真是快如闪电,势如雷霆,别说叫车追命了,就是叫“火箭追命”也是名至实归。
“今天的事不许对任何人提起,否则……”车追命眼中闪现凛杀机,他本来就已经让人望而生畏,这时的样子更是让我们心惊胆战。
以车追命的作风,应该杀了杜平和向小强,然后把我送到阴阳界再也回不来,就永远没有人知道他杀了三个狐妖。现在他说出了这句话,就代表他不会这样做了,我当然很感激和感动,急忙对杜平和向小强说:“我们的命是他救的,以后就是死,也不能说出今天发生的事。”
杜平和向小强虽然不知道杀了三个狐妖有多严重,见车追命这么严厉,我也说得这么慎重,都诅咒发誓绝不外传,否则天打雷劈。
“拿去防身用吧。”车追命说着朝向我伸出手,掌心向上,手掌上突然“长出”一柄灵体的剑来,长约一米,白光闪闪,金属的气息和锋锐的感觉扑面而来。
我愣了一秒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柄剑是刚才他从一个狐妖手里抢到的,剑在我手里,所有人都会认定三个狐妖是我杀的,就不会怀疑到他头上。他这样做真不能算高尚和伟大,但我们三个的命是他救的,他冒着极大的风险帮我杀人,由我来背黑锅也是应该的。
我伸手去接,碰到剑身时那种锐利的金属特性更加明显,直透到我心里去了。车追命收回了手,那柄剑在我手里开始变得不稳定,样子变了,像是在挣扎着要离开的我手。
车追命道:“这是以五行金气聚成的气剑,似气非气,似剑非剑,可随心意变化外形,不用时收入体内,以心力为火淬之,以神念为锤锻之,本身修为越高威力越强,久后成神兵利器,心念一动,百步杀人。”
什么心力为火,神念为锤,我似懂非懂其实不懂,但其他话听明白了。这是一种带着金属特性的高纯度能量,可以变成剑的样子用来砍断灵体的东西,并且它是可以培养和成长的,练好了还能用意念控制杀人,像小说中的剑仙一样千里之外取人首级。
之前三个狐妖以为稳操胜券,并没有拿出这柄剑对付我,对上车追剑只一个照面就被车追命夺走反过来一剑斩断了它。由此可见刀剑虽利,还需要在会用的人手里才能发挥威力,否则反伤其主,落在我手里,只怕杀猪都杀不死……
“那妖狐得到此剑不久,还没有人剑合一,此剑还没有灵性,你用几天就顺手了。”车追命毫无表情地说了一句,往翻倒的车那边飘去。
向小强和杜平很好奇我手里的东西,站在旁边看稀奇,这时才想到车里面的人,急忙跟了过去。
车里只有一个人坐在驾驶座上,脸上和胸前都是血,已经死了,玄武墨玉牌在他的口袋里。向小强有些懊恼:“怎么这么容易就死了,唉呀,是我害了你,我对不住你啊兄弟!”
我的心情也很沉重,他是为了我才死的,是我对不起他。刚才很混乱,没看到他的灵魂出现,也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车追命的手从破碎的窗口伸进去,从神偷的口袋内拿出玄武墨玉牌,我正惊讶他可以像活人一样随意拿实体的东西,玄武墨玉牌在他手里突然不见了,也不知他藏到了哪儿。
“有人靠近,快走!”车追命低喝一声,领先往东方跑去。
我们急忙跟着他跑,没跑多远,后面就传来了一种像狼嚎,但比狼嚎更尖锐的声音:“嗷……”
第五十三章 陷入重围
啸声尖锐而悠长,充满了悲愤,可能是某个来接应的狐妖发现三个同伴死了发出大叫。这啸声是人耳也能听到的音波,这就说明它是一只能化形的狐妖,说不定就是以前我见过的老狐狸,非同小可。
车追命就像没有听到后面的啸声,贴着地面飞快地往前飘,我和杜平、向小强不敢废话,只管跟着他跑。
跑了一会儿,后面没有再传来声音,我以为已经成功逃离了,不料突然啸声又起:“嗷……”
啸声刚落,另一个方向又有啸声响起。“呜……”
这一声长啸与前一声不同,听起来更像是狼啸。狼啸声未停,又有好几声狼啸响起,位置并不相同,此起彼伏,相互响应。
我心里暗惊,南方地区现在狼基本绝种了,怎会有这么多狼?如此嚣张的应该是狼妖,可是狐妖怎会召唤狼妖来围攻我们?
对了,根据冯起站的介绍,青丘门弟子曾经操控契丹人与中原为敌很长一段时间,契丹人崇拜狼,那么肯定有些狼妖与狐妖是同盟关系。
车追命还是一声不吭往前跑,速度越来越快,不时改变方向,有时甚至冲进市镇之内,穿城而过。这样跑了至少有一两百公里,后面的声音听不到了,他才稍放慢了速度,观察地形似乎在寻找躲藏的地方。
我松了一口气,这时才想起那柄“剑”还抓在我手里,于是试着吸入体内。它似乎在抗拒我,不肯进入,但这种抵抗并不强烈,在我增强意念后它就顺着我的手臂进去了。这时它不再是剑的形状,甚至没有形状,只是一种金属性的能量分散到了我全身,接着渐渐聚集,主要集中于我的肺部区域。它并没有与我的灵体完全融合,仅是存在于我体内,似乎还有点想往外逃,就像胸口憋了一股气。
我再试着把它转移到手上,以意念控制它的形状,它渐渐显现我所想要的样子,但没有我想像中那么漂亮,暗淡无光,也没有车追命刚交到我手上时很锋利的感觉。
为什么变钝了呢?也许是我还没有熟悉它的特点,不能很好地控制,所以不能尽如人意。用久了之后,原主人残留的特征消失,与我心意相通,应该就能更好地控制了。
这时车追命找到了一个很不起眼的山洞钻了进去,示意我们先到里面,他留在最后,背对着我们手上做了些动作,聚集灵力按到了山洞的不同地方。我不知道他做的是什么意思,但他布置了几个灵力点之后,我就感应不到山洞外面的情况了,显然他布置了一层隔绝效果的屏障。
山洞并不深,大约十几米就到尽头了,不过中部还算宽大,足够让我们容身。安静下来之后,我以为车追命会说些什么,毕竟我们闯了大祸,让他处于很危险和为难的处境。但他只是静静地站着,什么都没说。
“好险!”杜平做出抹冷汗的动作,完全是生前的习性。
向小强凑到车追命面前:“哥们,你太牛了,刷刷刷几下就把三个狐妖干掉,简直是我的偶像啊!偶像,能指点几招吗?”
车追命没理他,杜平道:“确实厉害,其实我觉得我们不要逃啊,再来几个你也能轻松摆平,把他们全干掉不是更爽吗?”
车追命还是一声不吭,向小强有些郁闷:“做人莫装逼,装逼挨雷劈,做鬼也一样。”
杜平道:“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我当流氓那些年,兄弟成群,也拽得二五八万似的,主要是做了鬼还不太习惯。”
“……”
杜平和向小强早就看不惯车追命了,冷嘲热讽了几句,车追命还是无动于衷。两人觉得没趣,围到我身边来,叫我拿出刚才的剑来看看,他们以前都没见过这东西,很好奇。其实我自己也觉得很新奇,于是放出气剑来看,但现在的样子毫不起眼,真没什么好看的。
“不对啊,不是这个样子的。”向小强猛抓头皮,“之前很利很亮,现在简直就是生锈的铁条。”
我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杜平道:“有的剑看起来不利,实际上削铁如泥,试一试就知道了。”
我也早想试一试威力了,于是用力一剑向石壁砍去……石壁没有一点动静,剑身反而破碎了,我受到了不是很明显的反震力。
我们三个面面相觑,砍不动石壁也在意料之中,但一点动静都没有,却太让我们失望了,这把剑毫无威力可言。
我不信这个邪,再以意念聚成剑形,一剑砍向石壁,结果还是像上次一样,剑过不留痕,剑体散乱了。
“意志。”车追命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意志?”
向小强和杜平莫名其妙,我却被点醒了。这把剑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剑,只是一股能量,一团气体,它本身是没有形状和锐利可言的,在我的意念约束之下才变成剑的形状。那么它的锋利与坚固程度,应该与我的意志有关,它借助我的意志变得无坚不摧,我的意志仗着它变得锐不可当。它既是剑,也是我的意志,同时还是我的能量,就像我刚学习移动实物的时候一样,要“用意不用力”。
我再次凝聚气剑,这一次我抱着强大的信心,灌注我的坚定、勇气和专注。手中的剑形状开始变得稳定、坚固和清晰,光芒隐现,锋利的感觉出现了!
我信心大增,再一剑向石壁砍去,坚定地相信自己能把石壁劈开。
剑光斩入石壁之中,没有破碎,我也有劈开了石壁的感觉。剑光划过石壁之后,剑身还是完整稳定的,但明显变暗了,这是因为我的精神和意志已经变弱。
我们三人急忙凑近石壁仔细观察,石壁上面并没有裂缝,也没有留下剑痕,但刚才剑光划过的地方,岩石的细微组织已经受到了影响,有了隐性的破坏,如果石壁受到巨大的物理撞击,必定会在这个地方出现平整的裂缝。
杜平和向小强有些失望,他们想要的是摧枯拉朽的效果,这种无声无息的轻微损坏实在不过瘾。但我已经很满意了,砍石壁有这样的效果,砍灵体肯定更明显,只要我努力练习,一定会越来越强。
“以现在的威力,砍活人会怎么样?”我问车追命,此时我心里有强烈的冲动想要去砍刘一鸣。
车追命道:“轻者疼痛,重者瘫痪,甚至致命。”
这么说我现在能杀死刘一鸣了?就算杀不了,多砍几剑至少也能让他生活不能自理。我差点忘了所处的环境,想要立即去找刘一鸣砍几剑,这时车追命拿出了玄武墨玉牌:“里面的钱不够,把这块玉变卖了还差不多。”
我真心舍不得,它不仅给我带来了许多好处,还是我与宋玉瓷这段时间相处的媒介和见证,看到它我就会想到我和玉瓷在一起的情形。但是我没得选择,不把它卖掉,凑不到足够的钱,时限一到车追命就会杀了我,更不要说偷渡到阴阳界了。狐妖的实力我已经亲眼看到,没有百渡的庇护,我是必死无疑的。
“随你怎么卖了。”我有些萧索地说,“那么现在我已经付款了,我们的交易协议已经生效,从现在开始你们要保护我的安全,并且护送我到达安全的地方。”
车追命没有说话,收回了玄武墨玉牌,这家伙能不开口绝对不多说一个字,直接用行动来表明他同意了我的话。
我望了杜平和向小强一眼:“感谢的话我就不说了,你们俩的恩情我记在心里。我惹了**烦,必须‘出国’避避风头,刚才追杀我们的狐妖势力很大,要是知道了你们是我的兄弟,会要你们的命,所以你们不要对任何人提起今天的事,也不要让别人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等风头过去了,或者我摆平了这件事,我会来找你们的。”
两人都有些不舍,也有些迷惘,他们不知道该做什么,该往哪里去。我很想叫他们暗中关照玉瓷,但终究没有开口,这两个家伙太鲁莽,说不定反而给玉瓷带来麻烦,而且叫兄弟去冒险保护女朋友,有点重色轻友的味道。
“大哥,我们……”杜平正想说什么,车追命突然举手,示意别说话。我们急忙停止交谈,收敛气息戒备着,但外面并没有异常动静。
过了一会儿,我以为没事了,洞口突然传来阴森森恶狠狠的声音:“我知道你们躲在里面,滚出来!”
我和杜平、向小强都大惊失色,这下糟糕了,不仅被人发现了,还被人堵在里面,连逃都没地方逃了。
车追命不动声色,外面另一个声音响起:“你确定他们在里面么?”
先前的声音道:“论用心计我不如你,论追踪之术,哼哼,普天之下,有几个能与我族类相比?不是我吹牛,在本族之中我也是顶尖的,我敢肯定他们就在里面!”
车追命终于开始皱眉头了,说话的人一定是狼妖。刚才没有动静,是它们的同伴还没赶到,这时只怕洞口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住了。
第五十四章 以弱胜强
车追命有**烦了!
我在鬼市曾遇到两个狐妖,这说明阴山胡氏一族熟悉鬼市的情况,以它们的实力和背景,应该也会知道百渡集团的存在。现在它们看到车追命与我在一起,立即就知道我已经求助于百渡集团,车追命是百渡集团的人并杀了三个狐妖。如此一来,狐妖就会与百渡集团正面冲突引出青丘门,这是百渡不希望发生的。车追命造成了这种结果,回去会受到严厉处罚,百渡集团甚至会杀了他以证明他与百渡集团无关换了我是百渡集团的高层管理者,我也会这么干。
现在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车追命秒杀外面所有狐妖和狼妖,不留痕迹,没人知道是他杀的。但这个可能性不大,外面妖物众多,发现不是他的对手就会四散奔逃,他不可能全部击杀。
车追命突然以意念与我交流:“你走出去吸引他们注意,等他们靠近了我再出手。”
我吓了一跳,这可不是开玩笑的,那些妖狐恨透了我,一看到我就有可能下死手。而且车追命动手时,众妖狐离我肯定很近,也有很大的可能把我杀掉,车追命想要救我都来不及。
现在我已经交了钱,我是雇主,他保护我理所当然,我可以不答应他的要求。不过这样有可能我们全部都要死,而且车追命并不像表面那样冷血无情,否则他不出手帮我就不会出现眼前这种局面,我多少有些内疚,所了略一犹豫还是同意了:“行,我去,但万一我被杀了,你得保护我这两个兄弟脱险。”
“嗯。”车追命应了一声,眼中闪过一种异样的亮光。
这一瞬间,他像是冰冷的雪峰映照着朝阳,有了光彩和温暖,但仅仅是一瞬间,他又恢复了冷漠的样子,像是一尊冰冷的雕像。我敢打赌,他以前,也许是生前,也许是死后,曾经有过肝胆兄弟,让他永生难忘。当我与向小强都情愿自己死把生存的机会让给对方时,那时就感动了他,所以他才会一再帮我。
我本来有些胆怯,这时想到车追命并不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胆气突然就壮了。我不是一个人,我也不是去当诱饵和炮灰,我是在跟朋友和兄弟并肩作战,我的背后是安全的!
我把剑收回体内,对杜平和向小强做了一个停止勿动的手势,开始往外走去,大声道:“我出来了,你们先别动手啊,我有话说。”
之前说话的狼妖大笑:“哈哈……果然是在里面,快给我滚出来!”
我慢吞吞往外走,到了洞口迅速感应四周,距离洞口最近的是两个实体的妖人,狐妖气宇轩昂,儒生打扮,衣着整齐;狼妖面相凶恶,嘴露獠牙,光头赤膊,体形强壮汗毛浓密。他们后面有两个灵体的狐妖,一男一女都很年轻,再远一些是四匹体形巨大的狼,分散包围盯着洞口,蓄势以待。
我不由得头皮发麻,为首这一狼一狐已经达到了化形期,是非常罕见的大妖,只怕连车追命也不是对手,况且还有二狐四狼。后面的四匹巨狼是最弱的,但它们已经有了很强的灵力,是能对我们造成伤害的,以我的实力却很难打死它们。
妖类在兽身状态行动会受到了一定的限制,比如动作没有灵体快,不能飞到空中等。但兽身状态魂魄稳定,气血旺盛,实力很强的灵体也很难重创它们,只有在实力悬殊的情况下,才能震散它们的灵识击杀它们。
敌人众多且强大,车追命有可能一个不剩全杀掉吗?
为首的狐妖看到是我,立即眼光收缩,杀气腾腾:“是你杀了我三个族人?”
“误会,这是误会!”我一边说一边往外走,“刚才我确实在附近,但人不是我杀的,你也看得出来我没这个本事。”
狐妖厉声道:“那是谁杀的?”
我走到距离他们约五六米的地方停下:“要是我杀了你族人,我还敢这么走出来么?我早就逃跑了,其实刚才杀人的是……几个道士,其中一个就是以前把我抓走的灵通道长,还有一个是叫清尘的老道,其他我就不认识了。”
众妖都很惊讶,不相信这是真的,但这又是合情合理的。第一灵通道长跟他们有深仇,为了抢夺玄武墨玉牌而动手可能性很大;第二我没有这个实力,灵通道长加上其他道士才可能当场击杀三个狐妖;第三,众妖只是追踪着我们的气息追到这儿,没有什么痕迹证明是我杀的;第四就是我很坦然地走出来了,我要是真杀了人哪里还有这个胆?
两个灵体的年轻狐妖和四匹狼妖都不知不觉靠近了,虽然还不太相信我的话,但已经觉得我不是威胁,放松了警惕,靠近一点看真相。
为首的狼妖突然道:“不对,还有其他人跟你一起。”
艹,都说狐狸狡猾,没想到狼更狡猾。我只能硬着头皮说:“对,还有两个是我的朋友,本来我们是想要偷走玉牌的,没想到被老道发现了,追了上来,正好撞到了你们的族人……”
为首的狐妖不自觉地微微点头,想必之前他已经得到情报,所以赶来支援,而我说的与他得到的情报是相符的。他说:“叫山洞里面的人都出来。”
这下糟糕了,连杜平和向小强也要涉险了,但事到如今,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好对着山洞到叫:“你们……出来吧,我们已经没地方逃了。”
众妖又提高了警惕,紧盯着洞口。过了一会儿,向小强和杜平垂头丧气,无可奈何的样子走了出来。众妖见他们两个能力比我更弱,不堪一击,绷紧的精神又松懈下来。就在这时,杜平身后一道人影闪出,快得几乎看不清楚,只一闪就到了众妖面前。
我没看清车追命的动作,只感觉到有一股很强大的冲击波炸散开,为首的狐妖和狼妖立即摇摇晃晃,四匹狼妖才刚做出攻击的姿势,还没来得及扑击就倒下了。只有两个灵体的狐妖没有受到明显的影响,急忙扑向车追命,车追命出手快如闪电,连续几掌打在它们身上,不过一秒钟时间便已击杀。
这时我才反应过来,车追命是使用了某种对**有眩晕效果的法术或者武器,把最强的两个大妖和四匹狼妖都放倒了!
车追命击杀两个年轻狐妖之后,冲向两个大妖,把手上什么东西刺进了二妖胸口。二妖刚从眩晕中恢复过来,没来得及攻击,立即惨叫,手脚挥舞又蹦又跳,状若疯狂。车追命丢下了他们,身如幻影忽左忽右,每一次都是在倒地的狼妖身边出现,一掌拍在狼头上。四匹巨大的狼妖连站起来的机会都没有,灵识已经被震散了,只剩下四条腿抽搐的份。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快得我的思想都跟不上他的节奏,不知道该做什么。杜平和向小强也傻愣在那儿,嘴巴张得可以塞进一个肉包。
现在只剩下两个为首的狐妖和狼妖,惨叫不绝,忽而在地上打滚,忽而狂奔乱跳,像是体内有无数蛇虫在噬咬。车追向冲向他们,狐妖突然大吼一声。身体一挺,灵体脱体而出,身体往后倒下。离开了肉身之后,狐妖不再发狂,无比愤怒冲向车追命。
车追命已经击杀四匹巨狼,迎向狐妖灵体,快速出掌攻击。狐妖此时已经受了重创,被杀得连连向后退,有些抵挡不住。
“嗷……呜……”狼妖一声咆哮,灵体也摆脱了身体,手上出现一柄大砍刀杀向车追命。车追命独斗狐妖大占上风,被二妖夹击就显得有些手忙脚乱了,节节败退。
我有心帮忙,奈何实力不够,上去只有送死的份,只能在一边干着急。向小强和杜平摩拳擦掌,也有动手的念头,但也不敢上前。
车追命挨了几下重击,越发显得不支,往洞口方向退去。我心中一动,他要是真的打不过,应该往空旷的地方逃才对,怎么往死路逃?刚才他以我来引诱众妖靠近,先眩晕六个有肉身的妖,秒杀两个灵体的妖狐,再控制两个大妖,击杀四匹狼妖,环环相扣,每一步都算计得恰到好处,一切尽在掌控之中,以他的智谋怎会自己往死路上送?那么他就一定是在诈败,把二妖引到洞内,再堵住洞口逐个击杀,以免被他们逃走了。
我急忙后退,扯了一把向小强和杜平,让开洞口附近。车追命果然是往洞口退去,但他并不是直线后退,而是装作招架不住,被杀得不得不后退,渐渐洞内退去。二妖处于狂怒之中,根本没想到他是在使诈,也没把我和杜平、向小强放在眼里,追着他进洞去了。
一个人的打斗能力固然重要,策略和战术的运用更重要,如果硬拼,车追命根本不是众妖的对手,更不要说全歼了。
杜平和向小强这时也明白过来了,抖擞精神,一个在我左边,一个在我右边堵住了洞口。车追命太厉害了,出手就没有活口,我不认为两个大妖能逃出来,不过多一道防线总是好的。
第五十五章 火劫
三大高手剧斗,灵力撞击产生明显的空气震爆声,山洞里面“”响个不停,阴风与妖气呼啸激荡,加上吼叫声,整个山洞里面像一大锅水煮开了。
过了约一分钟,里面打斗声还是没有停止的迹象,以车追命之前的风格,不应该拖这么久啊,难道他不是两个大妖的对手?
“啊……”里面突然传来狐妖的惨叫,紧接着狼妖也发出了惨叫,看样子车追命终于发威了。
我正想要走进去一点看看,一股妖气迎面激射而来,虽然看不清人形,但我能肯定这是狐妖。不能被它逃走了!我不及多想,本能地放出气剑,狠狠一剑往中间劈去。
狐妖冲得急,我出剑的时机也刚好,迎面把那一股妖气劈成了两半。妖气猛地一收,变成人形落在我前面,果然是狐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我完整切开了,灵体虽然是完整的,却非常虚弱,只能说是一息尚存。
“杀!”杜平和向小强大吼着扑了上去,他们两个都是好斗的家伙,憋了一肚子气,怎肯放过这痛打落水狗的机会?两人一左一右扯住了狐妖暴打,我抡剑乱砍一气,这时也谈不上什么心法什么意志了,全凭愤怒。一腔怒火和仇恨,其实也是一种意志,气剑的威力不错,砍了十几剑之后,狐妖的灵体完全破碎了。
我们三人停了手,才发现山洞里面很安静,里面的战斗也结束了。
“车追命?”我叫了一声。
没人回答,我们三人面面相觑,不会是车追命与狼妖同归于尽了吧?我们小心戒备,慢慢往里面走,只见车追命盘腿坐在石壁边,两眼闭着,头顶的有淡淡的白气冒出,看上去很狼狈很虚弱。看这样子,伤得还真不轻,不过还能打坐运功,应该也死不了。
我走到他旁边,心里突然闪过一个邪恶的念头,现在只要我用力一剑劈下,就有很大可能把他杀了,玄武墨玉牌和里面的钱就还是我的!这块玉牌就相当于是我与玉瓷之间的联系,是我最舍不得的东西,只要有一点点可能,我都不想失去它。
可是杀了他之后,我能逃得过灵通道长和狐妖的追捕吗?现在狐妖死了好几个,真正是捅了马蜂窝,它们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报仇。不仅是灵通道长和狐妖、狼妖要杀我,如果我杀了车追命,百渡集团也绝对不会放过我,他们随便派出一个打手(车追命)就这么厉害,要是对我下了追杀令,我就是能上天入地也没地方逃……
我打了个寒战,把这个有点疯狂的念头彻底抛开了,宁可得罪诸天神佛,也绝对不能得罪百渡!
“呦呦,怎么被打成猪头了,我还以为偶像你打遍天下无敌手呢。”向小强有些幸灾乐祸。
杜平道:“这叫双拳难敌四手,功夫再高也怕菜刀,所以打架要靠兄弟多,一个人是混不开的。刚才要不是我们帮忙,就被狐妖逃走了,它再叫来一大群帮手,你就要死翘翘了。所以是我们救了你的命,跟之前对抵了,谁也不欠谁的……”
车追命突然睁开了眼睛,站了起来:“快走!”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顾不上多说了,急忙跟着他往外走。到了外面,之前人形的狐妖和狼妖,现在都变成兽身了。车追命略一停留,扫视四周确定众妖都死透了,便继续往前走。
前进了几分钟,车追命停下来:“你们两个该走了。”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但我们都知道他指的是杜平和向小强。他们两个是不能跟我一起去阴阳界的,就算在人间他们也不能在我身边,否则会有杀身之祸。我拍了拍两人肩头:“兄弟保重,避过了风头之后,我会回来找你们的。”
杜平长叹:“唉,怎么老是刚走到一起就要分别,真没意思。大哥是你把我带出来的,可不能半路把我丢了,要不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我立即拒绝了,“你没事干可以到处走走,增加见识,结交新朋友,有很多事是值得做的。”
杜平还是有些不舍,向小强道:“别婆婆妈妈的了,要走就快走,你要是不知道该去哪里,就跟我一起混,咱们也去出千骗别人的钱!”
我想叫他别再干这些,但杜平却有些意动,于是不说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们这些做鬼的更难改变习性,到处赌钱,到处被打,这就是向小强的生活。
向小强拉着杜平走了,嘴里又吼着:“大河向东流哇……”
我有些惆怅,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也许永远不能再见了。还有玉瓷,我这一走,还能再回人间与她相见吗?
车追命先往前走了,我追上去问:“走之前我可以去跟我爱人告别吗?”
“你还能回来的。”车追命毫无表情地说,头也不回。
我还能再回来就不需要告别吗?我气往上冲,这小子真tmd没人性!但是再想一想,我还是不要跟玉瓷告别的好,第一增加她的伤感,第二可能给她带来危险,第三我要把回来作为奋斗的目标,有了这个信念我才能无惧一切,勇往直前。
话是这么说,但就这样走了,我心情也不好受,满怀惆怅和郁闷。
走了一会儿,我突然发现山川地势很眼熟,定下神来细加分辨,前面不就是树精萌萌所在的那个乡镇吗?不知道百渡集团帮她解决了问题没有,她也算是我的朋友,马上就要走了,顺路去看望她一下也是应该的。
“追命兄,我有个树妖朋友就在前面的小镇中,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跟她说几句话就回来。”
车追命微皱眉头:“有这个必要吗?”
说实话没有这个必要,但是因为没能与玉瓷告别我心有不甘,能与其他朋友告别一下心里会好受一点,所以很认真地说:“有必要!”
车追命没说话,我往小镇方向走去,他后面跟上来了。他应该还是很虚弱,但从容沉着,表面上看也不是太糟糕,不知道他伤得有多重。
这时差不多是半夜时分,大部分人家已经关灯了,主要是几条大街的路灯亮着,整个小镇相对来说比较黑暗。我靠近了小镇边缘,突然小镇中部传来一声震响,紧接着浓烟和火焰冲天而起。
我吃了一惊,半夜三更的,怎么会突然有爆炸声和火焰?而且那个位置就是树精所在的地方,难道是她出事了?我心里涌起强烈的不安感觉,以最快的速度往那边掠去,不一会儿就看到着火的地点,果然是树精那儿!
环绕着大桂树建有一圈凉亭,主体是木质结构并且有了些年头,现在半个凉亭已经被火焰吞没。凉亭的屋顶几乎与茂密的枝叶连在一起,火舌往上冲,许多地方树叶已经开始燃烧。
怎么会这样?我有些慌了手脚,火势这么猛,很快就会整棵树烧起来,萌萌呢,萌萌哪里去了?
我跑到没有起火的那一侧,看到了木质的人形还在树内,木人是有灵力的,这证明萌萌没有离开!
“萌萌,你在哪里?你怎么样了?”我大声呼叫,焦急万分。
过了几秒钟我才感应到她的存在,她处于极度惊恐和绝望中,也很虚弱:“救我,救我……我怕,救我……”
她生前是被火烧死的,现在虽然成了树精,还是对火有特别的恐惧,被熊熊大火包围烧灼,完全崩溃了。
我当然想要救她,可是她的情况很特殊,灵识停留在树心的木人身上无法离开,除非把大树劈开,把木人搬走才有可能把她救走。我没办法做到这个,而且火势蔓延很快,再过片刻连这一侧凉亭也会被火焰吞没,这么猛烈的火焰我根本不敢靠近,叫这里的居民帮忙更来不及。
我束手无策,车追命的声音在后面响起:“斩断她与大树的灵力连接,才可能离开。”
“啊?”我愣了一下,她与大树连成一体,怎能斩断?况且她就相当于是婴儿在胎胞中,斩断灵力连接就等于切断脐带,还能存活吗?
我急忙转头问车追命:“怎么斩,她会死吗?”
车追命眉头皱在一起:“总比烧死了好。砍她脚下。”
这话也对,砍断她与大树的连接,多少还有一点机会,任由她被大火烧,那是必死无疑的,而且我相信萌萌情愿任何一种死法,也不会选择被烧死。
我的注意力集中到了木人脚下,本来木人完全包裹在大树中,全身都受到了大树提供的灵力滋养,很难分清哪儿是主要灵力通道。此时树枝、树叶被烧,四周温度极高,木人上方和周围的灵力供给受到了破坏。树根部分还是完好的,出于自救的本能从树根中抽取大量灵力保护木人,所以在木人脚下形成了明显的灵力通道。
也许大火不会把整个树身烧毁,但是大树的生命力必定耗尽,萌萌也会跟着消失,现在她已经很虚弱,我再不出手就没有机会了。
看来我得再当一回外科医生,做一回“剥腹产”了。
第五十六章 封印
建造在大桂树脚下的凉亭是环形的,屋檐连在一起,着火之后火焰在屋檐下蹿动,我这一边地面上虽然没有起火,头顶上方已经有火了。这样猛烈的火焰和高温对我是极大的威协,冲过去跟自杀没什么两样,但是我不能见死不救,时间拖得越久火势就越大,只能狠下心来,不顾一切冲了过去。
越过凉亭靠近大树,我奋力一剑横斩,砍向木人脚下。此刻生死关头,孤注一掷,自然所有精神、勇气、意志都集中到了这一剑上。剑光暴涨,有如匹炼般横空而过,把大树内木人与树根之间的气脉尽数切断。
砍完之后,我精神一泄,这才感觉到自己如同在熔炉之中,身体像是在被烧化,这儿的温度已经高得可怕。我只想立即逃离,但萌萌的灵体还没有离开木人,不知道她是无法离开,还是被吓傻了。
“萌萌,快跟我走,快,快……”情急之下我伸出一只手透进树内,握住了木人的手腕奋力往外拉。我是灵体之身,当然不可能把树心里面实体的木人拉出来,而木人的灵力已经与大树断开,受到我的牵引力,一股灵气被我扯出来了。
这时屋檐上的火蛇倒卷下来,两侧的烟火也往中间合拢,只有很小一点空间没有火焰。我甚至无法确定被我拉出来的是萌萌还是一股灵气,什么都顾不上了,奋尽全力从火焰还没有合拢的缺口往外冲,这一刻似乎我也变成了火焰,燃烧起来了。
还好,我冲出来了,而且身上也没有在燃烧,那只是一种错觉。但我的能量消耗了很多,本来就受损严重的灵体雪上加霜,糟糕到了极点。
被我扯出来的这一团灵气没有固定的形状,但也没有散开,它有自我凝聚力,好像也是有灵识的,但我无法与它沟通。它是没有自我行动能力的,如果我松手,它就会随风飘走,遇到能量波动和冲击就会消散,所以我不敢放开。
车追命一闪到了我面前,拿出了玄武墨玉牌,我知道他的意思,立即带着那团灵气钻了进去。玄武墨玉牌能自动吸收外界的能量,转化为纯净的阴气,我和萌萌在里面可以得到保护和休养我相信那团灵气就是萌萌,但她能不能恢复灵识,变成人形灵体就不知道了。
玄武墨玉牌里面很安全,我放开了萌萌,她还是一团聚而不散的灵气,悬浮于空中,随着漩涡状的阴气缓缓转动。我试着与她交流,还是没能成功,她处于一种自我封闭状态或者沉睡中,无法联系。
上次见到她时,她是万众信仰的树神,学识渊博的智者,是大自然孕育的奇迹,才短短几天时间,就落得了这样死不死活不活的样子,怎不让人痛惜?我既替她难过,也很愤怒,没有人会放火烧凉亭,退一步来说即使真的有人放火,萌萌一定会知道,在没有起火之前,以她的能力绝对能阻止普通人放火,那么这火是怎么烧起来的?
萌萌说过,当妖精鬼怪修炼到一定程度,就会有天劫降临,名为试炼,实为灭杀,难道这场大火就是她的天劫,是上界神仙要灭杀她?肯定是这样的,要不然她已经存在了至少几百年都没事,眼看就快要修成正果了,却被大火烧毁,没有这种道理!
我起了同仇敌忾之心,虽然我与她的遭遇不同,我们也不算是同类,但我们都是被“神”抛弃的人!我们也想做好人,并且正在努力做好人、做好事,可是不论我们怎么做,永远也摆脱不了“妖魔鬼怪”这四个字,随时会被正道之士追杀,被上天冷酷无情打击。我们就像一只渺小的蚂蚁,不论我们如何努力,踩向我们的脚不会有一点怜……
愤恨了一会儿,我变得颓废,我再愤怒又如何,难道我还能把天捅一个窟窿?我只是一个鬼,渺小而无力的鬼。
玄武墨玉牌内的纯净阴气滋养着我的灵体,让我感觉好受了一些,反正车追命会带着我走,我也懒得出去了,趁这个机会好好休养一下。
过了颇长一段时间,我感应到了车追命的意念:“你准备怎样安置它?”
我立即开始头大了,我自身难保要偷渡到异界,哪有办法照顾萌萌?把她丢在野外是肯定不行的,留在这里面也不行,玄武墨玉牌已经不再属于我了,万一卖给了一个恶心龌龊心理变态的老鬼,我岂不是害了她?
“我……暂时还没有安置她的主意,你看呢?”我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抛给了车追命。
车追命道:“与我无关。”
我差点破口大骂,但最终强行忍住了,他是冷血杀手,不是慈善家,我能希望他怎么做?这事本来就跟他没关系。我尽可能用商量的语气说:“让我带着她一起去阴阳界吧。”
“你的钱不够。”
我有吐血的冲动,又是要钱,做人没钱活得窝囊也就罢了,都成了鬼了,没钱还是寸步难行吗?现在有求于人,我只能低声下气:“你看她没有灵体,没有意识,根本就不能算是一个人,所以不能按人头来收费。不管是坐飞机还是坐火车都可以带行李物品,我也没带别的东西,就把她当成是我的行李好了。”
“不行。”
我怒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刚才就不要教我救她,直接让她被烧死好了!”
“……”
车追命不说话了,我感应不到他了。我很郁闷,也不想出去再跟他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车追命的声音又响起:“带它出来。”
我以阴气包裹住萌萌,拉着她出去。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个阴暗的房间,桌子上点着一支小小的蜡烛,发出微弱的光芒。有一个老婆婆坐在桌子边,弯腰驼背,一张脸像是风干的骷髅头一样,又老又丑。她是血肉之躯,但是身上却没有命光和运光,看起来又不像是活人。
我吓了一跳,这是要干什么?
老婆婆是可以直接看到我的,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注意力转移到了我旁边的萌萌身上,看了一会儿微微点头。
车追命站在我旁边,说道:“你要带着她,只能把她封印在灵符中。”
看样子是车追命找了这个老婆婆帮忙,难得他这么好心,而且气氛诡异,我不敢多问,急忙点头。
老婆婆伸手进怀里摸出了一张符我猜是符,因为上面的图案像是符文,样式奇古,蕴含灵力。老婆婆把符凑近烛火点燃,同时口中发出古怪的声音,主要是由单音节组成,与灵通道长念的咒语完全不同。很快符纸焚化,上面的灵力脱离了纸灰并没有消散,变成一组灵力的符文悬浮在空中。她双手掐着法诀指着符文继续念咒语,此时她身上开始散发出强大的能量,眼睛光芒闪烁,哪里还像个垂垂老死之人?
老婆婆念了一会儿,突然停止,示意我放开萌萌。我放开之后,她以法诀指引,萌萌的灵气向符文飘去,丝丝缕缕与符文图案结合在一起。老婆婆继续念咒语,变化不同的法诀打出灵力,也与符文结合在一起,看起来她很吃力的样子。
萌萌的灵气完全与符文结合在一起,并且稳定了下来,老婆婆突然一挥手,灵力之符快如闪电向我射来。我吃了一惊,想要躲避时,灵力符文已经打中了我胸口,好像钻进了我身体。
我低头一看,符文的图案闪闪发光镶在我胸前,像是某种纹身一样。很快符文的光芒收敛,消失不见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我也没有感觉到不适。
我再也忍不住了:“这是干什么?”
老婆婆收回了手势,闭上了眼睛,好像很疲惫。车追命把一些信息直接传给了我,我才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在旁门左道之中有一种秘法,把“神力”封印于符文之中,镶嵌到活人身上,当这个人达到某种特定条件时,比如生命垂危时,“神力”就会激发,让这个人在短时间内获得强大的力量,用来渡过难关。这种秘法是远古时期流传下来的,各大门派都有借鉴,佛教的一些旁支以罗汉、金刚的图案封印在身上;道教一般以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麒麟等神兽的图案封印在身上;民间旁门大多以图腾、符号为图案封印在身上,在原理上是差不多的。
现在老婆婆就是采用类似的方法,进行了一些改变,把萌萌的灵力结合在符文中,“镶嵌”到了我身上。这样做不是为了让我获得神力,而是为了保持萌萌现在的状态不会恶化,也许有一天她能清醒过来形成独立的意识。更重要的是这样不会有人知道她在我身上,我可以带着她去阴阳界,这是车追命能想得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说实话把一个树精,还是个不知道有多少岁的女树精藏在我身体里面,让我感到有些别扭。这是最好的办法了,我没得选择,好在她现在没有自主意识,对我没什么影响,就当她不存在吧。
第五十七章 奇怪的地方
施法结束之后,车追命叫我回到了玄武墨玉牌之内,施法的老婆婆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车追命也没有向我介绍她。不过我看得出来,车追命与她关系不错,他在望向她时,表情没有平时那么冷。
现在车追命应该带我去见百渡的负责人了吧?不出意外的话还是冯起站,好像这一带是他负责的,车追命也是他派出来的。
感觉过了没多久,车追命又通知我出来了。我钻出了玄武墨玉牌,猛地见到强光刺眼,烈日当空,不由吓了一跳,这种强度的阳光片刻之间就会要了我的命啊!
然而强烈的阳光并没有让我感觉痛苦,反而让我觉得全身暖洋洋的舒服,这种感觉是那么熟悉,又是那么遥远,就像是前世的经历……对,这种感觉正是我活着的时候才有的!
我用手掌挡在眼前,让眼睛适应光线。这是一个本能的动作,做了之后我惊讶地发现我的手真的挡住了阳光。这怎么可能呢,我是灵体之身,是不能挡住光线,不能留下影子的。
我把双手举到眼前细看,十指修长,皮肉细嫩红润,掌纹和指纹很清晰,与我生前的手一模一样,这是如假包换的真手啊!再看身体其他部位,都是实体的血肉之躯,地上也有我的影子,我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非常真实的感觉。
天哪,我活过来了!
我又惊又喜,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掐住自己腰间的软肉一扭,呦,好痛!所有感觉都回来了,我复活了!我想要立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玉瓷,左看右看,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连车追命也不在。
我所处的地方是一片旷野,不是很高的野草略有些发黄,可能是秋天了。有一条小河从我旁边流过,河水清澈,能看到水中有小鱼,晴空万里,碧蓝如洗,好一个秋高气爽的天气,便是在我生前也很久没有看到过这么清爽的天气了。
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我突然有身体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一头都是问号,百思不得其解。难道百渡集团已经把我送到阴阳界了?这不可能啊,如果已经送到了阴阳界,他们至少要跟我说一声,而且阴阳界是鬼魂待的地方,应该暗无天光,这里阳光谱照,明明是人间。
我想得脑袋都快要裂开了,还是没有一点头绪,走到河边水静的地方一照,水中倒影分明就是我。突然我心中一震,莫非是老婆婆把萌萌封印到我身上,所以产生了这些变化?我急忙扒开衣服看自己的胸口,上面白白净净,什么图案都没有,也感应不到身体里面有其他不属于我的东西存在。
想了一会儿想不通,我干脆不想了,不管发生了什么,是什么原因导致眼前的结果,反正我复活了!我应该立即去有人的地方,借个手机告诉玉瓷这个好消息。
我沿着小河往下游走,留意观察四周情况,这一看又让我觉得有些不对头,这里的野生植物看着也觉得熟悉,认真一看其实我从来没有见过。自从赵王爷教了我许多医药知识后,我认识很多植物并知道它们的药性,可是这里没有一种是我能叫得出名字的。难道我被丢掉了离家乡非常远的地方,连植物都完全不同了?
走了一会儿我看到一条小路,于是离开河边沿着小路走。往前走出不远,路边开始出现农田、菜地、放养的牛羊。还好,萝卜、白菜、土豆等等都是我熟知的,牛羊之类也没多长一个头,肯定是在人间!
前方远处有一片建筑,像是个城镇。我暗松了一口气,有人烟就好办,要是把我丢到某个海岛上就真的惨了。
再往前一些,小路边的菜地里有个中老年人在浇菜,头戴竹笠,身穿蓝色粗布衣,猛一看觉得有些眼熟,我差点当成是我爸了。认真一看,他的容貌并不像我爸,但不知为什么让我觉得眼熟和亲切。
我向他走去:“大叔,你有手机吗?”
老农民放下了手中的长柄水瓢,笑呵呵道:“有,有,你有什么事吗?”
“我迷路了,想借你的手机打个电话给家里人。”
老农民立即从口袋中摸出一个手机,是十年前常见的那种老式手机,虽然功能简单,但是信号强,耐摔打,现在很难见到了。我连说谢谢,接过手机开始拨玉瓷的手机号码,拨完以紧张的心情按下了拨出键。
“嘟……嘟……嘟……您好,你拨打的是空程空号。”手机里面传来系统设定的女服务员声音。
我有些奇怪,难道是我拨错号码了?我重新按了一遍再拨出,结果里面还是一样的声音。这一次绝对不可能按错号码,我也不可能记错了玉瓷的手机号码,试着在前面加个零,还是不能拨通,难道这手机有问题?
“大叔,你的手机没问题吧?我打不通。”
“不可能啊,我早上还打过。”老农民有些疑惑,从我手里拿过拨出了一个号码,很快就有人接听,传来说话的声音。手机肯定是没问题的,我再借过来,试着拨打玉瓷的号码,还是打不通,再拔我爸的号码,也是一样的。
老农民在一边看着我一直拔没动静,疑或地问:“你打的不是外国号码吧?我的手机不能打到外国。”
“不是,不是,绝对是国内的。对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老农民道:“这里是东城区安平村。”
“东城区?哪个省市的哪个城?”
老农民眨巴着眼睛:“什么叫‘省市’?”
我立即一头黑线,什么叫省市,这应该小学一年级的小朋友都知道啊,他怎会不知道?也许他是文盲,从来没离开过这个地方吧。我只能苦笑,谢过了他继续往前走,找别人问去。
我不再向路边的农民打听,直奔前方的安平村。走近了我发现这个村大得出奇,建筑物一眼看不到尽头,没有一万户也有大几千户。靠近中部的地方有不少高楼大厦,看着像现代化的城市,边缘区域大多是低层建筑,有些还是仿古建筑,像是明清时期那种大户人家的宅院。多种不同时代不同风格的建筑本来是很难兼容的,现在却很协调地结合在一起,让人感觉它们本来就是应该这样的。
中国哪个城市有这样的特色呢?我想不出来,也无法从这儿的环境判断出是什么地域。对了,这里没有广告牌,一个都没有!
从我旁边走过的人看起来都是很友善的,让我感觉熟悉和亲切,似乎他们都是我的熟人甚至朋友,可是我又能肯定以前没有见过他们,这种感觉太古怪了。
走到街道上,我终于看到一块招牌了,上面写着“诊所”两个字,里面冷冷清清的。我心里暗笑,这里的人真奇怪,连广告都不会做,不写上“妙手回春”,也该写上某某专家坐诊,否则哪来的生意?
能当医生的肯定有些文化,跟我还是同行,应该比较容易沟通,所以我走了进去。
诊所不大,干净整齐,一个病人都没有,只有一个穿白大褂的年轻人靠在沙发上,中跷着脚玩着手机。看到他的一瞬间,我有某种错觉,那个人就是我,曾经我也想回老家开个这样的诊所,没病人的时候跷着脚玩着手机游戏。而且他的体形、长相、气质都与我有些相似……天呐,我不会是看到某个时期的自己吧?或者我是在做梦?
医生看到了我,放下手机跳了起来:“你好,哪里不舒服吗?”
我有些结结巴巴地问:“你,你姓赵吗?”
“不,我姓卓,卓自强。你不是来看病?”
我暗松了一口气,姓名不一样,肯定不是我,看来我真的是有病,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想法呢?我说:“我失忆了,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能告诉我吗?”
医生急忙问:“你是不是头撞到哪里了,或者吃了什么东西?身上哪里感觉不舒服?头晕吗……”
“不,不,我的身体没事,我只想问一下,这是中国的哪个地方。”
医生道:“这里是东城区安平村,你记得自己是住在哪个区吗?”
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紧张地问:“东城区属于哪个省,哪个市?”
医生皱起了眉头:“你快躺到这边床上,我给你检查一下,现在你要好好休息。”
我有些急躁,甚至是暴怒地吼:“快告诉我,这里属于哪个省,哪个市?”
医生见我发怒,只好说:“我不知道你说的哪个省哪个市是什么意思,这里只有主城和东南西北四个城区,每个城区分辖若干乡镇村寨……等等,你不是我们这里人,难道你是从其他城跑过来的?”
我像是被人当头敲了一棒,心掉进了冰窟窿,这里不是人间,是另一个世界,那么我就不是真的复活了。紧接着我反应过来,这里肯定就是冯起站和车追命说的阴阳界,我已经到达阴阳界了!
第五十八章 杀一人以代之
愣了一会儿,我发现医生正在用疑惑和警惕的眼光看着我,不由得紧张起来。我是“偷渡”过来的,没有合法的身份,万一他去举报,我就有可能被抓起来。我急忙转身就往外走:“我脑震荡了,我有病,你别管我……”
“喂,等等,我帮你检查一下!”医生在后面叫。
我跑得更快了,跑到门外拐弯时斜眼往里面一看,还好医生没有追出来,也不像是要报警的样子。我松了一口气,这一次算是蒙混过去了,但接下来怎么办?我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没有钱,没有证件,没有认识的人,什么都没有。百渡做事也太不靠谱了,就算不给我一本“异界生存指南”,至少也该跟我说一声已经到达阴阳界了啊!
我很郁闷和沮丧,我并没有复活,只是在这个世界有身体而己,回到人间应该还是灵体,我还是不能跟玉瓷在一起。而且这个世界让我感到无比孤独,甚至是畏惧,不知该何去何从。
茫然沿着街道走了一会儿,我闻到了一股诱人的香气。循香找去,原来是一家仿古的酒店,门口酒旗高挑,旁边有一口大铁锅,煮了大半锅肉和汤,热气腾腾,锅边贴着煎饼。店里面食客不多,柜台边摆着一留大酒坛,柜台上是大块的卤肉,整只的烤鸡,金黄流油,卤香袭人。
我连咽了好几口口水,感觉肚子翻江倒海般难受,像是一辈子都没吃过东西了,恨不得立即冲过去拿起烧鸡往嘴里塞。有了实体之身也麻烦,需要吃东西,可是我没钱……我本能地掏摸自己的口袋,这一掏,好像里面有什么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几个繁体的毛笔字:杀一人以代之。
这是什么意思?如果现在我的脑袋没有病的话,从字面意思来理解,应该是叫我杀掉一个人,然后冒名顶替。
我立即想到了刚才的医生,他跟我差不多年纪,体形、长相、气质都相似,连职业都是相同的,我穿上白大褂,戴上口罩,肯定没人能认得出来。而且他已经对我起疑了,杀了他就再也没人怀疑我了,可以永绝后患……
想到这儿我悚然而惊,我怎能杀掉一个无辜的人然后取代他,难道我真的已经变成了一个邪恶的人,为了自己生存可以不择手段?再说每个人都有亲人和朋友,我怎么可能冒名顶替?
我不知道这张纸条是什么人什么时候放在我口袋里的,可能是我从玄武墨玉牌里面出来的瞬间,送我过来的人塞到了我的口袋。百渡什么都没跟我说,也没给我其他东西,仅有这张纸条,那么这张纸条就是唯一的、最重要的东西,我不能不重视。
为什么非要“杀一人以代之”呢?也许这个世界的人口是固定的,多出一个人就会被发现;也许这个世界很容易就能发现没有身份的人,并且会严厉处罚……可能性有很多,如果我不按照纸条上的提示去做,后果会很严重,这六个字就是“生存指南”!
日他娘的百渡,收了我一万两黄金,把我送到这里来当杀人犯啊!随便把我丢到这里就不管,显然也没准备再让我回人间了,那么我怎么回去?
我强忍饥饿,调头往回走,在没有了解情况之前,我不能在人多的地方露面了。我没有吃霸王餐的习惯,不敢当街抢东西,也无法弯下腰来乞求别人施舍,所以酒店里的美食跟我无缘了,再饿也得忍着。
我像是一只过街的老鼠,见到有人就躲避,逃到了安平村外,躲在荒草丛中。肚子饿的感觉太痛苦了,虽说我小时候在农村长大,却从来没有挨过饿,何曾饿到如此程度?这种感觉,简直跟以前被我杀死的饿鬼一模一样。
好不容易挨到了天黑,我从杂草丛中钻出来,小心翼翼往村子走去,无论如何先找些东西满足肠胃需求。走到一片菜地时,我认出了是地瓜叶子,叶蔓丰茂,应该已经结有地瓜了,急忙拨开枝叶往根部扒土。泥土松软,很快就扒开一个浅坑,露出了鸡蛋大小的地瓜,我实在饿急了,随便用衣服擦一下土,连皮带根狂啃。此时狼狈情形,便是饿鬼看到也要笑了。
吃了几个小地瓜,感觉肠胃舒服多了,精神也很快好转。我继续往村里走去,杀人和抢劫的事我实在做不出来,偷点好吃的应该不算太过分,我也是为了生存嘛。
走着走着,我突然发现自己又走到那家诊所外面了。这时时间还早,诊所还在营业,里面还是冷冷清清。我恶念忽起:也许卓自强是外地人,这里没有亲人,还没有女朋友,我取代了他不会被人发现。取代了他,我就有了合法的身份,有了家,有了工作,有了钱,我再也不用像这样挨饿和担惊受怕了。
可怕的念头在我心里越来越强烈,人都是自私的,我为什么不能自私?有心算计杀死卓自强并不难,然后他的一切都归我了,这里是异界,又不是人间,我何必拘泥于伦理道德?也许卓自强像刘一鸣一样,表面看起来像是好人,实际上是个大混蛋,盗卖器官,奸杀少女,勾结黑帮……
我不知道为什么,白天的时候我觉得绝对不能做,现在却非常想去做,给自己不停地找借口,不由自主地幻想着杀卓自强的计划,以及杀死他之后所能得到的好处。我已经做过许多坏事了,为了生存再做一次又何妨?但是我心里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又在阻止我这样做,如果我这样做了,我就是一个真正邪恶的人,再也没有回头路。
我在诊所门口徘徊着,仅存的善念与强烈的邪念剧烈斗争。好像我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选择了,之前老怪物孟亦狂胁迫我为他找八字全阴的婴儿时,我也是这样纠结,最后我把选择权交给了老天爷……
我突然心中一震,那时我真的尽全力去找八字全阴的婴儿了吗?现在仔细回忆,那时我并没有真正用心去找,只是到处乱闯,也许潜意识中我就不想找到。可是这里是异界啊,玉瓷又没在这儿……
我心中又是一阵强烈震荡,玉瓷要是知道我杀了一个无辜的人取代他的位置,会原谅我吗?还会再爱我吗?卓自强看起来是那么像我,也许他也有一个像玉瓷一样的未婚妻,有像我一样的父母,我杀了他,他的未婚妻和父母是不是像玉瓷和我爸妈一样伤心?
不,我不能这样做!我心里的善念猛地增强,把邪念和**完全压了下去,并吓出了一身冷汗,我怎会有这么疯狂的念头,去做这么残忍的事!我要是这么做了,我跟刘一鸣有什么区别?
我毅然离开了诊所门口,沿街往前走,一定有其他生存的办法,我绝对不杀无辜的人!
走了一会儿,我突然发现街上空空荡荡的没有人,所有商店都关门了,绝大多数建筑的灯光也熄了,只有街灯和少数商店门口的灯还亮着。奇怪,这时最多也就晚上**点,这个繁华如都市的村子,应该灯火辉煌车水马龙才对,怎么全都关门睡觉了?
我正困惑之间,黑暗中突然冲出两个人,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头上已经挨了一拳,接着腹部又被膝盖重重撞了一下。我眼冒金星,晕头转向,身体弯成了老虾,刚才吃进去的地瓜都吐出来了。
两个歹徒趁机在我身上掏摸,当然什么都没有摸到,恼怒之下又对我施以拳脚,把我打倒在地然后咒骂着扬长而去。等到我缓过气来,他们已经不见影子了。
去tmd,真的是倒霉了连喝凉水都塞牙,刚出来就遇到打劫的。你要打劫就打劫吧,把我内裤抢去了也可以,干麻要把我得吐出来呢,我偷几个地瓜吃容易么!
我只能自认倒霉,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揉了揉被打痛的地方,继续往前走,再去找些吃的东西。
一阵冷风吹来,我打了个寒战。这里昼夜温差大,白天秋高气爽,晚上却很冷,我只穿着一件单衣,加上腹中空空更怕冷,还真有些顶不住这冷风。
走到一个立交桥下面时,我看到了桥下可以避风,里面已经有几个像是流浪汉的人蜷缩在里面了。都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我走了过去,正想跟他们打个招呼,交流一下当流浪汉的经验,众流浪汉却猛地跳了起来,气势汹汹向我逼来:“滚开,这里是我们的地盘!”
我见势不妙急忙转身奔逃,连流浪汉也欺负我,我还能往哪里去?做好人真这么难吗,这是非要逼着我杀人吗?
跑了一会儿停下来,我发现有一个高大魁梧满脸横肉的家伙正靠在一棵道旁树上盯着我,眼神很暧昧、很古怪,就像色狼看见了美女。我打了一个寒战,急忙拐弯狂奔,似乎那个家伙的眼光还在一直盯着我的臀部……
这地方太古怪了,白天我遇到的人,每一个看上去都很友善、亲切,彬彬有礼。晚上看到的人,却一个比一个凶狠邪恶,到处都是坏人,这里就没有警察管管吗?
第五十九章 杀出一条血路
我东奔西窜,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没人的角落,正想着翻进哪户人家偷点吃的和穿的,又有一伙小流氓出现,手里拿着钢管、砍刀之类向这边走来。
看样子他们是要去打群架,不像是冲我来的,我急忙后退,贴墙靠着,目不斜视,这样应该不会找我麻烦了吧?
众流氓走到我面前时,偏就注意到我了,并且停了下来。一个家伙拿砍刀压在我肩头:“小子,你从哪儿来的?”
我最怕的就是这个问题,他就偏问这个问题,我紧张得说话都不利索了:“我,我就住在附近……刚,刚刚下班。”
众流氓以古怪的眼神看着我,另一个流氓道:“以前没见过他,鬼头鬼脑的,可能是情义帮派来的内奸,杀了他!”
好几个流氓吼道:“杀了他!”
把刀压在我肩头的流氓扬起了手中的刀,我一看真要杀我,什么都顾不上了,用力一脚踹出,正中他腹部,把他踹得向后跌去,并撞退了他后面两个人,包围圈出现了缺口。我立即从缺口往外冲,后背传来一阵刺痛,锋利的刀锋割皮肉的感觉是如此清晰,我被一个流氓的刀砍中了!
我不知道伤得有多重,奋力往前狂奔,众流氓大呼小叫,紧追在后面。要是被他们追上,肯定被乱刀砍死,人到了危急时刻潜能就会暴发出来,我跑得非常快,他们一时之间追不上我,但我也没办法甩掉他们。
我不知道这里的路况,有路就跑,不料跑进一条死胡同了,前面没有出路,所有人家的大门都是关着的。我甚至没来得及拍门求助,众流氓前脚跟后脚追到了,根本就不给我辩解的机会,抡着武器一拥而上,毫不留情砍杀。
我慌忙躲避,可是他们人太多了,躲也没法躲,肩头又被割了一刀,大腿上被砸了一钢管,痛得我整条腿都麻木了。他们有武器,我空着手,以一敌众哪里能挡往住?眼看就是血溅三步的下场!
武器……危急之中我猛地想到自己曾有一柄气剑,眼看刀棍临头,危急之中近乎本能地按照之前使用气剑的方法往前一挥手。
一道剑光闪过,鲜血喷射,叮叮当当声乱响,好几条手臂连着刀、棍掉落地面。我手里握着一柄剑,不是以前的气剑,也不是实体的剑,更像是一条吞吐不定的亮光。
众流氓骇然后退,过了一两秒钟,被砍断了手和割伤了身体的人才捂着伤口惨叫起来,没有受伤的人也惊恐万分。我的愤怒和杀戮之心再也无法抑制,冲向他们一剑横斩,挥砍之际,剑光变长了很多,剑光掠过的地方,不论是手臂还是身体都整齐地切断,他们手中的武器也挡不住剑光。
众流氓这一次才看清了我的剑光威力,惊恐欲绝,还能跑的人急忙转身逃跑。我杀红了眼,追着他们挥剑乱砍,剑光有如摧枯拉朽,有的整个脑袋掉了下来,有的身体断成了好几截,有的被劈成了两半。炽热的鲜血喷洒在我脸上、身上,让我感觉到某种莫名的畅快,似乎我受到的欺负和委屈,都在这时宣泄出来了。
把眼前的人都砍倒之后,我才发现有一个流氓已经跑出了十几米外,我连想都没有,扬手把剑光投射出去。剑光一闪即至,准确命中他的后心,穿透到前胸出来,然后又以同样的速度回到我手里。那个流氓前胸和后背鲜血一齐喷射,倒了半个圈倒下,再也爬不起来,两条腿还在抽搐着。
回头一看,满地都是残肢断臂,鲜血淋漓,有的人肚子里流出来的肚肠还会抖动,空气中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
我突然感到无比的疲惫和虚弱,头晕眼花,双腿发软发抖,几乎站立不住。手中的剑光消失了,变成一股冰凉锋锐的气息钻入我的手掌,沿着手臂到达胸口,然后变得不明显了。
再看我自己,身上已经沾满了鲜血,肩头和背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痛,大腿被敲中的地方也隐隐作痛。糟糕,我杀了这么多人,不论这些人是什么人,警察都不会放过我,而且我还是个没有合法身份不明来历的人,被抓住了不枪毙也要把牢底坐穿,再也别想回到人间了。
我急忙脱下衣服,把脸上和手上的鲜血胡乱擦一下,再把衣服撕开,分别把背部和肩头的伤口绑扎一下。肩头的伤口问题不大,绑紧了应该就能止血,但背上的伤口比较长比较深,这样绑着是没用的,需要基本的外科处理,否则我有可能失血过多而死,所以得赶快找个安全的地方。
我扶着墙,踉跄着往外走,刚才也没砍几剑,却像是把我的生命力都透支了,疲惫得难以形容。再加上伤口在流血,我感觉头越来越晕,身体越来越重。
村里到处是流氓恶棍,我真不知道哪里是安全的。刚才那伙流氓像是某个黑帮成员,一定还有其他同伙,要是知道我杀了他们的人,肯定会动用一切力量追杀我,所以村里已经没有对我是安全的地方,我得躲到野外去。
说实话我已经分不太清楚哪一边是出村的方向了,也没力气走了,只是凭着感觉和不放弃的信念坚持迈动脚步。这时我冒出了一个可笑的想法,要是卓自强知道我放弃了杀他,他是否会救我一命?
我也不知走了多久,似乎前面是旷野了,精神有些松懈下来,再也坚持不住,眼前越来越黑,感觉身体一直在往下沉,像是掉进了无底深渊……
迷迷糊糊中,似乎我回到了从前,大学毕业了,我在自己老家开了一个诊所,悠闲自在,没人的时候我靠在沙发上跷着脚,玩着手机游戏。突然外面一个头发凌乱,满身是血的人冲了进来,我急忙跳了起来迎过去想要帮助他,不料他扬手一道剑光刺进了我胸口。我立即浑身无力往下倒,那一张凶狠狰狞沾满了血污的脸,竟然跟我的脸一模一样。
不对,我不是我,我是卓自强,杀我的才是我!我既惊恐又混乱,向后摔倒在地,背部传来一阵剧痛。
我猛地惊醒了,睁眼看到了一片明亮,原来是做了一个梦,但背上还在痛,就像是真的摔倒在地一样。定了定神,原来我躺在一个小房间里面,干净整齐,盖在身上的棉被轻柔温暖,还带着阳光气息。窗外阳光明媚,清脆的鸟鸣声此起彼伏,空气中有茉莉花的清香。
这……莫非我死了,到了天堂?
房间的门被轻轻推开了,有个小小的脑袋探了进来,胖嘟嘟的圆脸,剪着整齐的短发,眉毛很秀气,双眼皮特别好看,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我。这双纯洁的眼睛立即让我想到了天使,然后想到了玉瓷,玉瓷的眼睛也是这样明亮,纯洁美丽,一尘不染,也许她小时候的眼睛也是这样的。
我对她眨了眨眼,她笑了起来,露出了两个小小的梨窝,更显得天真可爱。接着她完全推开了门,出现在我眼前,身高约一米,身上穿着浅色的紧身衣裤,外面套了一件灰色的无袖连衣裙。裙子上印着一幅写意的牡丹花,花青染叶,淡墨勾筋,花瓣红里透粉,娇艳欲滴,就像是玉瓷刚刚画好的一幅画。
我又开始有些迷糊了,眼前这个小女孩,好像就是若干年后我跟玉瓷生的女儿。
“叔叔,你睡醒了吗?”小女孩好奇地问。
我不由自主露出微笑:“睡醒了。”
小女孩立即往外飞奔,大叫:“爸爸妈妈,叔叔睡醒了,叔叔睡醒了……”
我想要坐起来,发现全身酸软,背部的伤口也一阵疼痛,于是不敢乱动了,要是伤口再崩开,又得多吃苦头了。
不一会儿外面有人匆匆走进来,是一对中年夫妇,男人抱着刚才的小女孩。他们长得都很不错,男的英俊,女的美丽,但衣着朴素,身上带着浓重的茉莉花香,看样子是刚从花园中跑过来。
“是你们救了我吧?谢谢你们。”我先开口了。
男人笑道:“不用客气,小事情而己。只是你从哪儿来的,为什么受伤了?”
“我……我昨晚被人打劫了,所有东西都被人抢走,还受了伤……”
男人道:“晚上外面不安全,不是有特别重要的事就不要出门。你现在不能乱动,安心养伤,对了,你有亲人吗,要不要通知他们?”
“不,不,我就一个人。”我很怕他会追问我的来历,知道我是“偷渡者”。
“既然这样,你就先住在我这儿养伤吧。”男人笑了笑,转头对妻子说,“娟,鸡汤应该炖好吧?去端来给他补补身体。”
女人应了一声,急忙往外走。我很感动,对一个不明来历的人,他们是如此热情和亲切,简直像家人一样,这样的好人现在很少见了。
“大哥,你贵姓?”
“我姓温,温仲仁,这是我女儿温慧雯。”男人望向了怀里的女儿,一脸幸福和自豪。
我有些羡慕,我要是有这样一个家,这样一个女儿,我也会很幸福和自豪。这本来是很容易实现的,但现在对我来说却无比遥远,我爱的人甚至在另一个世界。
第六十章 幸福之家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我杀了那伙流氓,他们帮会的同伙肯定会找我报仇的,要是找到这里来,就会连累了这个幸福的小家庭。我强忍着疼痛坐了起来:“温大哥,谢谢你的帮助,但是我不能留在这里,必须立即离开,你也不能对别人说帮过我。”
温仲仁惊讶地问:“为什么?”
我望向她女儿,温仲仁会意,把女儿放下,叫她去外面玩。面对这样善良的人,我不忍心欺骗他,把昨晚的事说了一遍,我杀了人,不能连累他一家。
温仲仁并没有像我预料中那么吃惊,还是面带微笑:“不要担心,那些坏蛋只会在晚上出来横行霸道,白天他们是不会乱来的。到了晚上只要我们关上门,他们也不会闯进来的。”
这想法也太天真了吧,关上大门怎能挡住那些凶神恶煞似的流氓?
温仲仁看出了我的疑惑,说道:“我知道你是新来这里的,还不了解这里的情况。其实我们一家也是新来的,还不到一年时间……”
这时温夫人端着一大碗鸡汤进来了,温仲仁停止了说话,接过了鸡汤,把他妻子支走,然后把鸡汤端到我面前,示意我吃,低声说:“我记得我们一家去峨眉山玩,在路上出车祸,车子掉下了悬崖。醒来时我们已经在岸上,有两个人带着我们来到这儿。这件事我也很困惑,那么深的悬崖掉下去,我们竟然毫发无损,而且这里联系不到我以前的任何朋友……”
我立即明白了,他们一家都死了,是灵魂来到这个世界,但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死了。
温仲仁眯起了眼睛,面带思索之状:“我怀疑我们已经死了,这里是阴间,但是跟传说中的阴间又不一样,我也想不通是怎么回事。时间久了,以前的事都变得模糊了,而且在这里生活得很好,所以我也不去多想。我爱人和女儿都不知道出车祸,当时她们睡着了,我说是我们搬家了,所以你不要在她们面前提起这件事。”
我连连点头,看样子他们一家都死得很快,没有痛苦的过程,所以不能肯定自己已经死了,只有温仲仁有些疑惑。这样也好,一家人快快乐乐,在哪里不是生活?
温仲仁说:“白天这里的居民都很友善,几乎就没有犯罪的情况,但到了晚上外面很混乱,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到了晚上八点钟必须关门熄灯,只要熄了灯关上门,外面的歹徒就不会骚扰你。”
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我端着鸡汤居然忘了喝:“这是谁定的规矩,那些歹徒都会遵守吗?”
温仲仁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是谁定的规矩,反正这里就是这样的。”
“那么这里有警察吗?”
“有一些,但白天警察都没事干,所有人都是遵纪守法的,到了晚上警察也回家关上门……实际上晚上外面的情况我不太清楚,我没出去过,可能晚上也有警察。”
要不是亲身经历,我真不敢相信他说的是真的。这个地方太奇怪了,白天到处是光明,人们善良正直,亲切热情,晚上流氓恶棍横行霸道,什么坏事都敢做,就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对了,这里叫做“阴阳界”,晚上是阴,白天是阳,黑暗罪恶是阴,正义友善是阳,也许这就是阴阳界这个名字的由来。其实在人间也一样,白天人们的正义感较强,伪君子都装得道貌岸然,穷凶极恶之徒也会有所收敛;当夜幕降临,人们贪婪邪恶的一面被放大,各种犯罪比白天要多好几倍,即使是白天遵纪守法的人,也有可能在夜晚面对诱惑时蠢蠢欲动。这里的情况只是比人间更分明、更强烈,两极分化。
就拿我自己来说,昨天下午我看到“杀一人以代之”时,是坚决不干的,但是到了晚上,却恶念频生,差一点就忍不住冲进诊所杀了卓自强。只怕不仅是我这样,这里的很多人都是这样,那些晚上在外面为恶的人,白天能控制自己的行为,到了晚上才乱来。
我想得入了神,温仲仁道:“快趁热喝了吧,好好休息。”
我喝了一口,那种清甜爽口的滋味美妙得难以形容,只有记忆最深处,母亲自家养的老母鸡才能炖出这样的味道来。滚热的汤汁顺喉而下,整个胃都暖了起来,似乎一下子全身就有力气了。
我有些惭愧,我不配喝这碗鸡汤。温仲仁一家是真正善良的人,而我不是,我心里有邪恶的一面,到了晚上我会想要偷窃、杀人,说不定我会失控做出伤害这一家人的事来。
温仲仁见我发呆,又叫我喝,我一口气喝干了,不仅身体感到温暖,心里也温暖起来。他们是好人,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报答他们!
我静静地躺在床上,仔细回忆到了这个世界的每一件事,似乎这里的每一个人身上都有我的影子:种田的老农民、开诊所的卓自强,温仲仁一家,连在路上见到的人我都觉得似曾相识。而昨晚我所遇到的那些坏蛋,似乎也有我的影子,当面临诱惑、生死抉择时,我也会像他们一样凶狠残暴。
难道说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可能是我的前世或来生?假如我出生在另外一个家庭,就会变成这里的某一个人?或者说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不同时空的我?
这种感觉很古怪,就像我昏迷时做的梦一样,我变成了卓自强,另一个人变成了我来杀我。也许我并不是我,我只是别人在其他时空的映像,或者别人梦中的人。
我完全混乱了,再这样想下去,我一定会疯狂,幸好这时一个清脆甜美的声音响起:“叔叔,你身上还痛吗?”
我转头一看,小女孩温慧雯正站在门口,天真的小脸蛋上有关切和担忧的表情。我笑了笑:“还有一点儿。”
“要我帮你呼一下吧?”
我不由莞尔,我的伤哪里是吹一口气就不痛的?但这是她能想出来的最好办法了。我说:“不用了。你几岁了?”
“四岁……”温慧雯竖起了四根指头,想了想又加一根指头:“五岁。”
也许她生前是四岁,到了这里差不多一年,所以算五岁,但还是四岁时的模样和心智,所以她也分不清了。
“叔叔,你要吃苹果吗?”
“不。谢谢,你自己吃吧。”
“叔叔,我摘一朵花给你好不好?”
“这……好吧。”我实在不忍心拒绝她。
“可是你喜欢什么花呢?”
“呃,你喜欢的我也喜欢。”
温慧雯很高兴,立即转身蹦蹦跳跳跑了,嘴里哼着童谣:“月儿明,风儿静,树儿遮窗棂,蛐蛐儿叫铮铮,好比那琴弦儿声……”
……
从这一天开始,我就在温家住了下来,他们一家都对我很好,那种亲切自然,就像我是他们的家人一样。小女孩聪明又可爱,经常会出现在我面前,送来一些她觉得好吃或好玩的东西,或者问我一些天真的问题。
我担忧的情况没有出现,没有歹徒来寻仇,也没有警察来查案,就像被我杀掉的那些人从来没有存在过。到了晚上我也没有性情大变想要做坏事,面对这么友善的一家人,我只有感激和羡慕,没有一丝恶念。
温家在村子边沿,屋外种了一大片茉莉花,清晨会有很多好听的鸟叫声,中午花香特别浓郁。晚上熄了灯,外面的世界也许腥风血雨,屋里母亲在低声给女儿哼着催眠曲,是那么的温馨和宁静。
如果我和玉瓷拥有这样一个家,那该多好啊,可是现在她在人间,我在阴阳界,也不知隔了多远,不知道要怎样回去……我还能回去吗?
我真的爱上了这个家,但这不是我的家,我迟早是要走的。走出了这里,我又要面对穷凶极恶的歹徒,和许多不可预测的危险,所以我要做好准备。我所能仰仗的,只有体内那把剑,但是我试了很多次,想要把剑拿出来,却无论如何做不到。
那一柄剑,绝对就是我在人间时吸入体内的气剑,被带到这个世界来了。以前在人间我是可以随意放出来的,但现在不能了,集中精神没有用,增强意念也没有用,我甚至无法再感应到它的存在。
为什么那天面对众流氓时我不经思考就能放出来,现在千方百计却弄不出来呢,此中诀窍我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
我记得车追命说过的话:这是以五行金气聚成的气剑,似气非气,似剑非剑,可随心意变化外形,不用时收入体内,以心力为火淬之,以神念为锤锻之,本身修为越高威力越强,久后成神兵利器,心念一动,百步杀人。
也许我没有经过修炼,所以无法随心所欲控制,上次是生死存亡关头小宇宙暴发才放出来。可是要怎样修炼呢?以心力为火淬之,以神念为锤锻之,这是什么意思?
第六十一章 心剑灭魂
自从得到赵王爷传授之后,我知道人体五脏六腑分为金木水火土五行,肺属金,剑气即是五行金气,所以归于肺。金要火炼才能提纯,心属火,那么车追命所说的“心力为火”会不会是指由心脉引发的火焰?那一次灵通道长超度我时,开始一个小火球从丹田升起,上升到了心脏处才变成大火,由此也可以证明体内之火由心脏处引发。
先暂时这样理解“心火”吧,那么神念为锤的“神念”又是什么意思呢?我苦苦思索,实在想不出体内有什么叫神念的东西,而且还能当成铁锤来使用。
想了很久没有结果,我的思路又转到了灵通道长身上,很多与修炼有关的东西都是出自道教,或者在道士们身上得到集中体现,他们就是这一行中最专业的。那么我在灵通道长身上看到了一种叫做神念的东西吗?
仔细回忆那天灵通道长施法的经过,先是从丹田引出一个小火球,向左九转,再向右九转,上升到心脏处。接着从肾脏处引发灵水,上升到口中,似蓄成一大池水,水往下浇,火往上升,遂引发熊熊烈焰,焚烧全身秽气。最后他在头顶变出一个小小神人,那肯定不是他的元神,而是他的意念塑造成的某个神仙的形像……
想到这儿我猛然惊醒,差点狠狠摔自己一记耳光。灵通道长体内的奇怪变化,都是由他的意念形成的,因为他修为高,所以他想像什么,体内就有相应的变化。所谓神念说得玄乎了是元神变化、神识编造、真气搬运,说白了就是自己的念头!我一直以为神念像心火一样是指体内一件具体的东西,完全想歪了,所以越想越远摸不着头脑。
综合起来,就是想像着自己身体里面有一柄宝剑,从心脏处引出灵火来烧锻它,集中自己的精神和意志想像有一柄大铁锤敲打它,让这柄剑变得更纯粹,更清晰、更稳定。
意思是理解了,可是心火怎么引发呢?这是很专业的东西,没师父教不可能无师自通。想来想去没有办法,我只好学灵通道长的样子,想像着丹田处出现一个小火球,向左九转,向右九转,然后上升到心脏处停下,再想像两肾之间……我不是没有肾了吗?可是现在感觉我有肾,可能是那天灵通道长给我“完形沐浴”之后,我变得完整了。
我也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反正闲着没事做,就试着照灵通道长的样子引火、浇水,水火相交变成大火,想像着身体里面有一柄剑在火中燃烧,并用一柄大铁锤敲打它。这一切全是我的想像,体内并没有气息随之变化,但反反复复的次数多了,熟能生巧,渐渐的也变成熟练并养成习惯,一安静下来就自然而然地做这件事。
这么练了大半个月,我的外伤完全好了,精神和体力也基本恢复了,但是还是不能把剑放出来。我努力练功,也没有真的在身体里面练出一柄剑来,唯一的收获就是想像中的剑样子渐渐变得清晰,有了固定的模样:刃长约六十厘米,剑身较宽,前端稍窄,剑尖极锐,有点像是青铜古剑体形,但剑格、剑柄、剑首却是唐宋以后的样式。之所以会形成这样的剑形,可能是我不懂剑技,潜意识中希望这柄剑拿在手上可以猛力劈砍不会弯曲和折断,又足够尖锐能轻易刺穿敌人的身体。
古往今来,神兵利器都有一个响亮的名字,我当然也希望给自己的剑取个好听的名字。琢磨了许久,我决定叫它“灭魂”,第一这个名字足够霸气,也说明了它的锋利,连魂都可以灭掉;第二,它原本是五行金气,之前只能对灵体造成伤害,称为灭魂是名副其实。
这段时间我对这个世界也有了更多了解,这里的大部分居民都是单身的,流动性很大,没人知道他们从哪里来,也没人知道他们往哪里去,当然也有人在这里结婚一住就好几年。大部分居民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或者是无所谓以前的生死,只在乎眼前的生活。这里的人在容貌、气质、性格、爱好方面多少有些相似之处,所以见到谁都觉得眼熟和亲切,感觉每个都是亲人和朋友。
这里的房子就相当于是庇护所,只要把门一关,熄了灯,就是绝对安全的。而每个人的住宅,都是刚到这儿分配到的,没有人会进行买卖,像我这样自己偷渡过来的就没有房子了,这就是“杀一人以代之”的目的。假如我杀了一个人取代他的位置,我就有了房子和赖以生存的环境,才有可能在这里长时间待下去。这里的人看起来都很相似,而且大部分是单身家庭,所以取代一个人是完全有可能的。但我现在遇到了温仲仁这样的好人,无论如何不肯做这样的事了。
这个世界的结构很简单,中央是主城,主城之外有东南西北四大城区,每个城区分辖若干乡村。但是这里的地盘很大,主城和东南西北四大城区就不用说了,随便一个村子都有大几万人口,相当于人间的小城市。这里的最高管理者称为总统,四个城区有地方官,所有高层管理者都是永垂不朽的,据说他们是最初的开创者,所以又统称为“元老”。
温仲仁一家主要靠种花获得收入,茉莉花、玫瑰花之类晒干了拿去卖,收入并不高。我的伤已经好了,继续赖在别人家里白吃白住,总感觉不是味道,想要帮忙又插不上手,于是萌生了离开之意。
可是我能往哪里去呢?离开了这里只怕又要面临血雨腥风。我并不是天生的杀手,虽然愤怒的时候很想杀人,却很难真的动手去杀人,上次被迫杀了许多人,现在还会经常在梦里惊醒,心惊肉跳。
“叔叔,我们去钓鱼好不好?”温慧雯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打断了我的思绪。
“好,我们走吧。”
温慧雯所说的钓鱼并不是真正钓鱼,只是用一根竹子绑了绳子放进水里,小孩子玩的是过程而不是结果。离温家不远有一个池塘,是菜农、花农取水用的,之前我陪她去玩过几次,平时我几乎足不出户,最远也只到这儿。
我们带了竹竿和小木桶,出门往池塘走去,外面夕阳还没有下山,气温宜人,空气清鲜,正适合户外活动。温仲仁在打理花地,远远跟我们打了个招呼,继续忙他的事,他夫人好像进城卖花去了,还没回来。
到了池塘边钓了一会儿鱼,当然什么都没钓上来,我捞了几条小蝌蚪装在木桶里养着,温慧雯也很满意了,逗着小蝌蚪玩。我坐在池塘边,心中祥和平静,脸上带着微笑,如果我在这里有房子,有田园,如果玉瓷也能来到这个世界,我们在一起生活多好啊。
我会学着种田、种花,夕阳下她长发飘飘,站在门口面对画架,手拿画笔,画出这一片美丽和平静。而我是画中的主角,正在赶着一头水牛耕犁,池塘里应该养几只白鹅,白毛似雪,曲颈向天歌,碧波荡漾……
突然我平静的心灵,像想象中的波浪一样震荡起来,似乎有某种危险靠近,或者有人在后面盯着我。我从幻想中清醒过来,缓缓转头往后看,果然有人在后面十几米外看着我,看到我转头过来,他立即转过了身,装作不经意往前走。
此人目光阴沉,形像凶恶,一看就不是好路数,白天是很少见到这一类人的。我立即紧张起来,此人会不会是被我杀掉的流氓的同伙?如果是的话,他发现了我在这里,会不会给温家带来麻烦?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杀了这个人,这样才万无一失,但人家只是看了我几眼,我怎能就杀他?这时是白天,我仁慈的一面占了绝对上风,杀机一转即逝,只是略一犹豫,那人已经走远了。他没有再回头,不紧不怕很轻松地往前走,也许他只是一个过路的人,是我想太多了。
我带着温慧雯回家,正好温仲仁也收工了,迎着女儿抱了进来转了几个圈。我心中总是不安,对温仲仁说:“温大哥,我的伤已经好了,也该走了。”
温仲仁有些意外:“你要走了?真不好意思,都把你当一家人了,所以比较随便,有些怠慢了,小雯又老是缠着你……”
“不,不,你们对我很好,我非常感激。我的意思是……是我有些事要去办,也该离开了。”
温仲这才释然:“既然是有事要去办,我也不好留你,不过现在都快天黑了,明天再走吧,今晚多做几个菜,算是为你饯行。”
“叔叔你不要走嘛,不要走嘛,陪我一起玩。”温慧雯也不依。
我无法拒绝,而且现在离开和明天离开也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于是答应了明天再走。
温夫人还没有回来,温仲仁开始忙碌着准备晚餐,温慧雯因为我要走了,有些使小性子,所以我哄着她,陪她一起玩。
不知不觉天就完全黑下来了,温夫人还没有回来,温仲仁拨打她的手机,是关机状态。在阴阳界,晚上八点之前几乎就不会有犯罪的事发生,所以温仲仁并不担忧,说可能是她的手机没电了,马上就会回来的。
我心里的不安的感觉却越来越重,可能有不好的事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