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我老婆是神婆
我对上门求治的人来者不拒,尽我所能教他们最容易找到的药物或治疗方法,有时甚至叫宋玉瓷亲自帮助病人找草药。对于所有求治者,宋玉瓷都告诉他们这是赵王爷教的药方,要谢就谢赵王爷,不必谢她。
村民大多是比较朴素知道感恩的,知道是赵王爷显灵后,受益的人都会到小庙里面谢恩,整治些供品,点香燃烛、烧纸钱、放鞭炮之类。初最我是附在赵王爷的神像上吸收香火,不久后我与神像产生了一种联系,不需要附在神像上也可以吸收到香火。
所谓的“香火”并不是指点香,而是村民们的祈诚、感恩、尊敬等等通过上供的形式转化为灵力被我吸收,这种灵力与我吓人吸收到的负面能量相反,是属于“正能量”。
吸收了一段时间香火之后,我感觉自己有了微妙的变化,灵体好像变得更坚固稳定,有向阳性转化的趋势,对阳气和强光的畏惧感降低。另外灵识似乎变强了,可以感应到更远的地方,有时还能预感到即将发生的事,或者已经发生过的事。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收获,每次有人供奉之后,大殿内就会多出一些金锭、银锭和铜钱。现在我已经知道了,不论哪种纸钱焚烧后都是转化为金、银和铜钱,金子是整数大钞,铜钱是零头,换算关系大概是1两金子=10两银子,1两银子=1000枚铜钱,至于多少纸钱变成多少金子,我就不知道了。
这些钱是村民献给赵王爷的,也就是我的,堆在这里没有别人收走也证明是我的。钱可以用来贿赂鬼差,鬼差拿了钱肯定要消费,由此证明鬼界也有商业行为,金银和铜钱是流通货币,一定有些地方可以进行交易。
我的信众越来越多,看着大殿内的金银日渐增多,我开始发愁了。这可是连鬼都要两眼放光的钱啊,怎能就这样毫无遮挡丢在地上?要是哪一天我不在被小偷光顾了,立即就要从大富豪变成穷鬼。可是我不知道哪里有银行或钱庄,也没有保险柜可用,背着几百两黄金几千两白银数以百万计的铜钱,就算不被压死也被人笑死,暴发户都没有这样干!
我该把钱存到哪儿去呢?
我手上掂着一块金子,思考着这个问题,不知不觉回到了宋玉瓷身边,进入玄武墨玉牌内。到了里面我才惊醒过来,我把金子给带进来了!这里面空间很大,如果可以存放的话,就不愁被人偷走了。
我试着把金子丢到地上,它就这样静静地停在地面上没有消失,太好了,真的可以把钱放在这里!我大喜过望,既然可以放钱,也就能放其他灵体的东西,这是一个巨大的随身仓库,像传说中的乾坤袋一样!
我立即开始搬运金子、银子,不一会儿功夫就全部搬了进去,玉瓷在睡觉还不知道。躺在金银堆上享受着纯净的阴气滋养,比泡温泉蒸桑拿还要惬意,终于让我也有了享受的机会。当神医、受万众信仰朝拜,坐收滚滚而来的金银,我的春天终于来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过了一个月左右,我妈的身体恢复得很好,找宋玉瓷治病的人越来越多,连附近村子的人都知道了赵王爷很灵,大老远跑来求治。为了得到更多香火,我不管来求治的人人品如何,只要是我能治的都给他治。我也知道树大招风,名声太响了容易招来麻烦,但我无法抗拒这名利兼收的诱惑,无论如何治病救人总比去吓人、吸人精气要强。
玉瓷知道这是我积攒功德变强大的途径,我变强大了才有再次做人的可能,所以她不辞劳苦,每一个求治的人她都尽心尽力帮助。
这一天有一个外地人上门求治,是个四十来岁很瘦的男人,脸色蜡黄,病得不轻。我还没有开始“诊断”,宋玉瓷已经脱口而出:“你的肺里面长了一个大肿瘤和许多小肿瘤,已经是晚期了。”
我很惊讶,这不是我看出来的,是玉瓷自己看出来的,她何时有了透视能力?玉瓷说完之后也很惊讶,她完全是不经意地看到就说出来,定了定神再看又看不出那人体内的情况了。
仔细回忆刚才的情形,玉瓷看到的情况与我看到的并不同。我所看到的其实并不是真的用眼睛看见,而是感应到,比如血管的温度比肌肉和脂肪高,在我看来就是许多高热液体在管网内流动。人体不同组织的密度、能量、气息不同,在我眼中就是立体的分层次的,病患之所在,必定有病气郁结,很容易就能看出来。刚才玉瓷并没有看到那人体内的血管、经脉、骨骼的情况,只单独看到他肺部有散发着黑气的硬块。
玉瓷很惊讶地问我:“我为什么能看到他肺里面有肿瘤?”
我思考着各种可能性,“也许是你跟我在一起时间久了,你的灵识变强,凭直觉感应到他病症之所在。也有可能是你作为赵王爷的代言人,同样受到信仰的力量影响,获得了特殊能力……”
我们在进行意识交流的同时,那个求治的人也很震惊:“果然是神医,厉害,厉害!神医你能一眼就看出问题,一定有办法医治吧?”
这人的命光和运光已经弱到几乎消失,病入膏肓,治好的可能性很低。但是使用药物可以使他的症状得到缓解,多活一段时间,越是绝望的人看见希望,感激和信仰之心也就越深,比治好一百个伤风感冒的人更有用,我喜欢这样的病人。我叫玉瓷代我说话:“你这是癌症晚期,没救了,吃什么药都没用。”
“啊……”那人刚兴起一点希望就受到了无情打击,脸色非常难看。愣了一会儿,他“扑通”一声跪下:“神医你想想办法吧,我孩子还在念大学,我如果死了,他就上不起大学,也没心思念书了,我还不能死啊!我本来想去做化疗,可是要花很多钱,又怕钱花光了人也没了……”
玉瓷心软,感动得快要掉眼泪,更见不得一个比自己年长的病人跪在面前,急忙要去扶他。我制止了玉瓷:“他跪拜祈求的人不是你,是赵王爷,所以让他跪拜吧。你告诉他只凭药物是治不好的,但是赵王爷神通广大,威灵显赫,只要赵王爷垂怜,施以咒语符水还是有可能化掉他的肿瘤。要他到庙里许下大愿,如果病有起色,要置办三牲酒礼,请人念经做道场,或是捐些钱修庙……”
玉瓷有些不高兴,以意念对我说:“这不太好吧,人家本来就有困难,我们还要求他做这些,像是在乘人之危。”
我说:“他的病很严重,当然要付出一些代价,比起去化疗要便宜多了。叫他付出一些,也是为了让他知道得来不易,才有敬畏和感恩之心。”
“可是我们没有治好他的把握啊,感觉像是在骗他。”
我们应该一置对外,共同努力,她怎能拖我的后腿呢?我有些反感:“这不能算骗,我们是真的为他治病,最后能不能治好是看他的造化,不是我们不尽力。哪个医院哪个医生能保证治好这样的病?明明治不好的病还是照样收钱,照你这么说所有医生都是在骗人了?”
玉瓷还是不能接受,反抗情绪很强烈:“可是点香拜神喝法水之类,并不能让他的病好转啊,这就像神棍、神婆一样骗人。”
我有些生气了:“你怎么知道这样做没用,我妈的病还不是通过这些花样才好转的?用到别人身上怎么就不行了?退一万步来说,不管有没有效果,我需要他的信仰之力才能变得强大,难道你不想我的能力变强,再成为活人?”
玉瓷没再反对,她当然想要我再变成活人,但还是不赞同我的做法,心情恶劣。我们以前从来没有这样争执过,我的心情也不好受,但我坚定地认为我没有错,我还是在做好事,治病救人,只不过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为了变得强大,我不惜用一切手段损人利己做坏事,更何况只是做好事时附加一点人们能接受的条件。
最终玉瓷按照我人意思对那人说了,但没具体要求供奉什么。那人满口答应不论结果怎样他都会去庙里谢恩,要是治好了,愿意拿出一万元用来修庙或塑神像,请民俗乐队演奏,置办出若干供品,送锦旗之类。其实在农村经常有人做这些,大部分人都是懂的,根本不必我提具体要求。
玉瓷很无语,事实证明我的方式能被广大人民群众接受,有良好的传统和群众基础,这并不是坏事。
我明白玉瓷的心态,她的意思是像以前一样单纯、直接地给人治病,不计回报不附加条件。人家生病了,家里肯定很困难,不能再给人家增加负担,是否去庙里谢恩全凭患者心意。她没有错,但是太善良和单纯了,我自己本身是受害者,是到处受欺负的弱者,是被正道之士唾弃者,怎能不使用一些手段来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我不同情我自己谁来同情我?
我也喜欢做好人,我也知道收人钱财不好,可是我更要面对现实!我父母上了年纪,现在家里一穷二白,玉瓷虽然有美女画家之名,其实没什么收入,看病不收一点点人民币,家里怎么开支?我这里比医院便宜多了!
第三十三章 恶鬼抓恶鬼
按我的意思,是要带那个病人到庙里,玉瓷装作赵王爷附体,画些符,弄些“法水”给他喝下去,神秘的仪式有助于人们敬畏和感恩。但玉瓷不肯,说她做不来,最后只让那个病人到庙里拜了几拜,玉瓷拿点香灰放在水里给他喝下去……她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神婆。
我能理解玉瓷不擅长做这些,也不该让她做这些,可是我无法依靠别人,只能指望她。虽然这次争执我们都克制住了自己,还是像以前一样深爱对方,能理解对方,但是不可否认我们之间已经产生了一些隔膜,这种代沟连直接的思想沟通都很难消除。
接下来找宋玉瓷治病的人越来越多,除了“常规病患”之外,还有一些特殊的病人,比如婴儿彻夜哭闹、好端端的人突然发疯、家中半夜有莫名其妙的声音、家里养的鸡鸭走失了……这个世界就是个万花筒,什么花样都有,要说它不是病吧,明明就是有病;要说它是病吧,却又不能用药物来医治。
还好这些病赵王爷我大多能治,身上阴气太重的,玉瓷摸他一把,我直接把他的阴气吸走;居家风水不好的,我能感应到煞气所在,教人家改变一下格局或搬家;遇到有暗中吓小孩、附体害人的邪物就把它们赶跑。我现在可是赵王爷,身上有神光闪耀,孤魂野鬼和不成气候的小妖精多少得给我点面子。由于受了不少香火,我的能力得到了提升,很远的地方我都可以感应到,要找只走丢的鸡啊、鸭啊,更是轻而易举,有时我甚至能直接告诉失主,是被某个小地痞偷吃了,在某地可以找到鸡毛和内脏。
宋玉瓷的灵觉越来越强,经常会看到一些普通人看不见的东西,或是听到正常人耳朵听不到的声音。有一次她说她母亲想念她了,要叫她回去,结果话刚说完手机就响了,果然是她母亲打来叫她回家。照这样下去,她不需要我都可以当一个神婆了,但她还是不肯装神弄鬼,最多就拿点香灰放进水里给病人喝下去。
这一天早上宋玉瓷开始“坐诊”,等着求治的人有五六个,排在第一位的是一个中年妇女,看衣着打扮和身上的首饰家境不错,但愁眉不展心事重重。宋玉瓷问她有什么问题,她支支吾吾,说家里有些问题,请赵王爷帮她看看。
我和玉瓷都最讨厌这样的求治者,因为她家太远我无法感应到,白天我不方便出动,从她身上又很难看出她家里的问题。我要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就显得赵王爷没有神通了,所以又不得不认真对待。
看她的样子应该有四十五岁以上了,衣着光鲜,应该不是为了钱财方面发愁。而且她说了是家里有些问题,不好意思说出口,那么可以排除家人生病的问题,不是丈夫有外遇,就是子女不听话……我做出了判断:“若非婚姻问题,就是子女有麻烦。”
中年妇女连声道:“对,对,是子女有麻烦,也是婚姻引起的!前段时间我女儿交了个男朋友,我们不同意,把那个男的赶跑了,从那以后她就有些不正常了,有时呆呆坐着半天不动,有时大叫大骂砸东西……我,我实在是被她折腾得没办法了!”
这种情况要是叫医生来看,肯定说是失恋受到了刺激,或者精神抑郁之类。我一听就明白她女儿是受到什么邪物影响了,未必与婚姻有关,情况一定比她说的更严重,否则不会到这儿来求治。说实话我对这个中年妇女没什么好感,九成九是欺贫重富,嫌弃女儿的男友穷才拒绝了婚事,让她吃点苦头是活该,至于具体是什么问题,还得我亲自去看看。
对于这些“为富不仁”者,我当然要要求她多供奉一些东西,就当是替天行道劫富济贫。她要做到我的要求最快也得到明天,我就有足够的时间去她家侦察和处理了。
好了,这个记为待办事件,下一个……
天黑后我按照中年妇女的地址,来到了一个规模颇大的乡镇,找到了她的家。三层的漂亮小洋楼,院子里停着不错的小轿车,里面装修豪华,果然是个有钱的人家。我注意到了大门和窗户上贴有符,但没有灵力,属于假冒伪劣产品。
一进入屋内,我就感应到了阴煞之气和怨念,毫无疑问是有怨鬼作祟。主人的女儿睡在二楼床上,长得颇为漂亮,但脸色苍白憔悴,运光灰暗精神萎靡,身上阴气很重,也是被鬼缠身的特征。
此刻屋里没有什么异常的东西,我靠近那姑娘,正想侵入她的意识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后院方向阴风突起,一个恶鬼挟着阴风煞气狂奔而来,怒吼道:“滚开,不许靠近她!” 好强的气势!
那恶鬼穿着一套黑色紧身运动服,二十出头,五官长得还算端正,但凑在一起却给人有点猥琐的感觉,也有些匪气,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像那种不得志的小地痞。
我现在可是赵王爷,哪里会怕他?显现我的气势和威风,喝道:“哪里来的恶鬼,是你在骚扰这个姑娘吗?”
“关你屁事,她是我老婆,你tmd给我离她远一点,否则我杀了你!”恶鬼怒吼。
我有过亲身经历,明白他只有单纯的、强烈的意识,为了保护这个姑娘会不惜一切代价,此刻什么道理都听不进去。必须打他个半死,他的凶煞之气和怨念减弱之后,头脑才会冷静一些。在鬼的世界里,拳头大才是真理,我毫不客气向他冲去,一拳打向他胸口。
恶鬼一闪居然躲开了,一拳打向我的脸,我伸手一挡,挡住了他的手臂。我的灵体比他要坚实得多,几乎震碎了他的前臂和拳头,但他的腿又飞快地扫中了我的小腿,差点把我打倒了。
我吃了一惊,这恶鬼的速度好快,动作也很有法度,可能生前练过武功或者有丰富的打架经验。我凝神以对,想要挡住他的拳脚,结果连连被他击中,被他打得手忙脚乱。还好吸收了大量香火之后,我的灵体已经有了本质的变化,坚固结实,渐呈阳性,带有一点“神气”。恶鬼虽猛,却猛而不刚,灵体是完全阴性的,打不动我。
我明明比他强得多,却打不过他,被他打了七八拳后,我开始暴怒起来了,完全无视他的攻击,宁可被他打中十次也要打中他一次。再过几招,我看出了他的攻击特点和规律,终于重重一拳打中他,几乎震散了他一半能量。
那恶鬼极为凶悍,吃了大苦头一点都不怕,又朝我猛扑过来。由于能量损失,他的动作变慢变弱了,并且我猜到了他的动作,左手抓住了他的右手腕,等他左手打过来时,又被我右手抓住了。我大吼一声,奋力一扯,把他的两条手臂都扯断了。
虽说灵体破碎了还能再变出来,但扯断手臂的痛苦以及能量的损失都是很严重的,恶鬼终于害怕了,转身奔跑。我怎能容他逃走?飞步赶上,一把抓住了他的后脖子提了起来,同时以精神力压制他,让他无法变化逃脱。我本来就要比他强得多,现在他只剩下不到三成实力,被我抓住就更挣不开了。
“放开我,放开我……”恶鬼大叫,“你到底是什么人,我跟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跟我过不去?”
我冷哼一声:“那你又为什么缠着这个姑娘?”
恶鬼怒道:“原来你是小兰她妈请来的,你也是鬼,为什么帮人不帮鬼?”
“我乃是溪口村的赵王爷,奉神仙令旨镇守此地,秉公执法,维护人间正常秩序……”话说出口,我突然想起前不久我也是受害者,被那些自命正义的人压迫和追杀,我怎能好了伤疤忘了痛,换了个位置就去欺负别的鬼?想到这儿我心软了,“你老老实实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如果你有什么冤屈,或者是被人坑害的,也许我可以网开一面饶了你。”
恶鬼有些意外,说道:“小兰是我女朋友,可是她妈嫌我穷,死活不同意,礼金就要二十万。我到哪里去找那么多钱啊?没办法我只好去抢钱,没想到遇到了警察,我是想投降的,可是跟我一起去的朋友吓尿了,傻乎乎拿刀子捅人,我看到警察开枪,急忙把他推开,我却被打中了……我不甘心啊,我真的爱她,不能没有她!”
原来如此,看样子他也不是穷凶极恶之徒,是被逼得没办法了一时头脑发热才铤而走险。我有些同情他,但是收人钱财与人消灾,我已经受了小兰母亲的香火供奉,要是不解决这件事说不过去,有损赵王爷威名。
我说:“我可以饶了你,但以后你不能再骚扰这一家人。”
恶鬼立即道:“不可能的,你还是杀了我吧!”
我知道他的执念是不可能消除的,几乎所有停留在人间的鬼都是因为执念而存在,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杀了他,既能让他解除痛苦,又能完成我的工作。但是我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我当初也是为金钱和爱情去赚外快才深陷泥潭,我那时做的事情也不比抢劫好到哪里去,要杀他先得过我自己这一关。
第三十四章 饿鬼
犹豫了一会儿,我决定先做做思想工作,问那恶鬼:“你叫什么名字?”
“杜平。”
“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杜平愣了一下,吼道:“不关他们的事,要杀就杀,废话什么!”
看样子他对亲人的印象已经不深,家人不是他的软肋。我再问:“你是恨你女朋友的母亲要跟她作对,还是舍不得离开你女朋友?”
杜平道:“当然是舍不得小兰。”
“好,既然这样,我们去问问她。如果她也爱你,离不开你,我就成全你们,不管这件事了;如果她并不爱你,那就是你影响了她的生活,扰乱了人间秩序,你就得离开她,否则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杜平叫道:“这还要问?她肯定是爱我的,我为了她连命都没了!”
额,这确实是很大的牺牲,但并不代表人家姑娘就要爱他,跟他玩人鬼情未了。我说:“既然你这么肯定,就不怕我问她,你在一边看着不许吓她、威胁她。”
杜平同意了,信心十足。我放开了他,与他一起回到房间内,我以意念控制着小兰,让她处于半睡半醒之间,可以与我们交流但又像是在梦中。我问她:“你有多爱杜平,愿意为他去死吗?”
小兰立即回答:“不,不,我不想死!”
杜平在一边大叫起来:“为什么?你不是说你也爱我吗?不对,你不能这样问她!”
我喝道:“你给我闭嘴,现在是我问话!姑娘,你不要害怕,我是官方公正人员,如果你是铁了心爱他,愿意跟他同生共死,我就不管你们之间的事了,任由你们怎么相处。如果你并不爱他,我就赶走他,以后他不会来烦你了。”
小兰很害怕:“你快带走他,你快带走他,我不爱他!”
杜平又大叫起来:“不可能,这不可能,你明明说过爱我的!”
小兰道:“以前我是说过,那时他拼命追求我,对我很好,我跟他在一起也挺开心的,可是我家里人不同意,我爸妈劝说之后我也觉得他不适合我。后来他的脾气越来越坏,我怕他,我不想死,不想跟他在一起……”
杜平像是被五雷轰顶,完全傻了,过了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怒吼着冲向小兰。我早已在防着他,立即一把揪住他,扯着他离开了房间。
我把杜平带到镇外旷野之中,问他:“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杜平道:“你杀了我吧。”
哀莫过于心死,他是连鬼都不想做了。这确实很打击人,我很同情他,要想让他振作起起来,只能让他彻底死心醒悟,我说:“其实你自己也明白,你相貌一般,家中贫困,没有什么突出的才华,她长得漂亮又有钱,你跟她之间本来就是不靠谱的。你一直在害怕会失去她,才会为了她冒险去抢劫,可是这样做就算你成功抢到了钱,你也会失去她。这不是真爱,她从来没有真的爱过你,所以失去她也没什么好可惜的,你应该振作起来去找真正爱你、值得你爱的人。”
杜平茫然道:“我为了她而活,为了她而死,没有了她我还能做什么?”
我无法回答他,人活着没有信念还可以活着,称为行尸走肉,鬼要是没有了执念只怕无法再活着,过不了多久他身上的阴气消耗尽了灵体就会完全消失,至少得找些事情让他去做。
我突然想到一个主意,一个好汉三个帮,当警察的还要养几个线人呢,没个帮手怎能成大事?反正小庙里空位还多,不如让他坐个位子,我不在时他可以帮我处置一些事,必要的时候还可以让他跟我一起演双簧,获得更多香火……
我说:“你要是没事可做,没地方可去,可以跟我走。溪口村那边有个庙,我是主事之人,你可以留在庙里给我当助手。做鬼是没有出路的,只有积攒功德,受民众香火才改变我们的本质,走向正途。”
杜平摇头:“那又有什么意思?”
“很简单的道理,你女朋友不爱你,是因为你没有权力、地位、名声、财富,所以你要去努力,等你拥有了这些,什么女神、白富美都要在你面前跪了,还有愁没人爱你?小兰看不上你,这是她的错,她的损失,你做出成绩来让她把肠子都悔青了吧!”
杜平精神一振:“有道理,我要让她后悔看错了我!tmd有几个臭钱了不起了,还不是他爸贪污来的?我要是有一笔钱当资金,我也能赚几百万,我要找个比她更有钱更漂亮的气死她!”
我搭着他的肩头:“很好,有志气!发达的机会我可以给你,但丑话说在前头,你得按照我制定的计划来进行,不能自以为是乱来,不能忘恩负义过河拆桥……”
杜平一拍胸膛:“你去打听打听,我杜平是什么样的人啊,最讲义气了!大哥,以后就跟你混了!”
我笑了笑,还不太习惯这种语气,好像我变成黑帮老大了似的。我可是个医生,生前是医生,现在也是医生。
……
我带着杜平回到溪口村,还没进入小庙,就发现里面有些动静。靠近一些,只见里面有一个只穿破烂短裤头瘦骨嶙峋的鬼正在吃供桌上的供品,双手交替飞快地抓了东西嘴里塞,简直像个饿死鬼。
我擦,才离开一会儿,就有人来偷东西吃了。同时我也有些奇怪,这些供品是实体的东西,我是无法抓起来吃的,也没有明显饥饿感,供品和香火一样是转化为信仰之力被我吸收了,这个家伙为什么能直接吃?
我正诧异,那个饿鬼突然停止了吃东西,按着腹部开始呕吐起来,很痛苦的样子。“哗啦哗啦”,很快他就就吐了一大堆,估计把所有吃进去的东西都吐出来了。吐完之后,他又飞快地抓起供桌上的东西往嘴里塞,那种急切和饥渴的样子就像饿了十天半个月。
杜平有些惊讶地问我:“大哥,怎么回事?”
我示意别说话,我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呢,先看看再说。那饿鬼有一种特别的本事,能从实体的供品之中抓起灵体的同样东西塞进嘴里,狂塞猛吞吃得非常快,吃了一会儿又开始呕吐,把吃进去的东西全吐出来了。
饿鬼吐完再去供桌上拿东西吃,但是供桌上已经没有他可以拿到的东西了。他急得团团转,那种近乎疯狂的饥渴样子,就像是在沙漠中濒临渴死的人。转了一会儿没有东西可以下手,他抓起刚才吐出来的恶心的秽物往嘴里塞……
我也开始想吐了,这种场面可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饿鬼狼吞虎咽了一会儿,又把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吐完之后再吃,吃了再吐,甚至趴到地面直接吸……
我崩溃了,大叫一声:“别吃了!”
饿鬼抬头望向我,一张皮包骨头的脸上沾满了污秽,凌乱长发下一双眼睛绿幽幽发光,带着饥渴的痛苦和绝望,以及某种疯狂和凶残,非常吓人。
“饿……我饿……”饿鬼发出**似的声音,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我问:“你从哪里来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饿鬼一只手按着咽喉“咕咕”作响,像是在尽力抵抗着饥饿:“我,我饿……听说这里有一个神医,是你吗?你能治好我的……病吗?”
我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病”,我问:“你是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症状,什么地方不舒服?”
饿鬼有些焦躁:“我就是饿,饿,饿,我好饿!我想吃东西,吃进去又会吐出来,你不要管其他事,快给我治病!”
我摊了摊手:“不好意思,我治不了你这样的病。”
饿鬼怒道:“你看我这么痛苦不给我治?我知道了,原来你是冒牌货,不会治病!滚出去,从现在开始这个庙的香火和供品归我了!”
杜平早已按奈不住了:“妈的,什么东西,就你这副吊样连做鬼都不配,还想抢我们的地盘?”
饿鬼大怒,一跃而起扑向杜平,杜平往侧面一闪,避开他的攻击并横扫他的小腿。饿鬼的小腿被踢中了,但并没有摔倒,一爪子向杜平背部抓去,杜平躲避不及,肩头处被撕下了一块。
我吃了一惊,这恶鬼的灵体非常强横,而且与我见过的所有鬼、神都有些不同,是一种很黑暗和暴戾的阴气,以杜平的能力几乎打不动他。我急忙冲过去,重重一拳打在他背上,“波”的一声震响,饿鬼被我打翻在地,我也被震退了几步。
饿鬼立即跳起扑向我,双爪乱抓,虽然没有什么章法,但快速而凶猛,我手臂上被他抓了一把,立即出现很深的伤口。我顾上不痛苦,咬牙又打中了他一拳,把他震退。
饿鬼凶狠异常,完全不在乎自身受伤,疯狂地攻击我。他的灵体不知是吸收什么能量结成的,似乎比我还强,但我的灵体已经微呈阳性,对他有一定的克制作用,算是半斤八两旗鼓相当。这样硬拼下去,即使最后我能打败他,损失也必定很惨重,是两败俱伤的结果。
第三十五章 百渡
鬼的力量之源是负面情绪,怨恨、暴躁、愤怒、绝望等等。我遇到宋玉瓷之后,情绪相对稳定下来,不会像以前一样因怨恨和愤怒不顾一切。这时连连受到饿鬼攻击,我内心压抑的情绪暴发出来了,也变得非常凶暴,根本不顾后果与饿鬼撕打。
杜平不敢与饿鬼硬拼,仗着身体快速灵活,不停地从后面和侧面袭击饿鬼。他打中饿鬼虽然无法重创饿鬼,却也有一定的效果,起到了牵制和干扰作用,让我有更多攻击的机会。
三鬼大战,小庙内阴风呼啸,尘土飞扬,我与饿鬼的直接硬碰甚至传出了活人可以听到的“”气爆声。
这段时间吸收香火让我的灵体向阳性转化,这是一种“神性”的进化,神与鬼的最大区别,就是神是光明神圣的,正好克制鬼的阴邪黑暗。虽然我还是鬼,灵体的变化还很微弱,但与饿鬼特别黑暗的灵体对抗时,还是有了明显的优势,硬碰硬时他的消耗比我多。加上杜平在一边对饿鬼旁敲侧击,绊手绊脚,我渐渐开始占上风,挨打的次数越来越少,重击饿鬼的次数越来越多。
幸好我收了杜平当助手,否则今天赵王爷可能就要搬家了!
再打了一会儿,饿鬼开始呈现不支之状,但他毫无气妥服输的样子,还是疯狂地攻击。我敢说他的心灵大部分被饥饿感占据,以及由于饥饿带来的狂躁和歇斯底里,对生死并不放在心上。我当然不会手下留情,继续暴打,此弱彼强,饿鬼被我削弱之后杜平也能打得动他了,开始改变战术强攻,与我两面夹击。
没有什么悬念,我们把恶鬼的灵体完全打散了。他变成了一个很虚弱的意识体,就像人刚死之时离开肉身的亡灵一样,这时他恢复了一些理智,想要逃走,但被我抓住了。他已经知道了我是冒牌的赵王爷,又痛恨我,要是让他离开,极有可能到处宣传或者带来更强的鬼抢我的地盘,他必须彻底消失。
我把饿鬼的灵识打散并吸进了自己体内,这样做是怕他有一丝残念逃走,不料这么一吸,却让我看到了一些破碎的场景严格地说是他的一些残存记忆被我感知了。这些记忆片段让我很震惊,以至于愣在那儿好久都没动一下。
杜平在一边问:“大哥,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们打赢了,多亏你了。”
杜平笑道:“你是我大哥,还跟我说什么客气话?这饿鬼从哪里跑来的,还真他妈能打,不过大哥你更厉害,不服都不行啊。”
我点了点头:“从现在开始这里就是你的家了,除了赵王爷外,你看哪一尊神像顺眼,就附在上面吸收香火,对应的供奉就属于你。没事的时候你可以在附近逛一逛,但要注意不能骚扰人家,不要跟外来的妖精鬼怪起冲突,我们需要养精蓄锐,提高实力。”
“知道了,知道了,就是要低调嘛!我保证不私吞钱财,不给你制造麻烦,不败坏你的名声,早晚汇报,大事等你裁决。”
我放心了,他挺机灵的,而且刚才也看到了我的实力和残忍的一面,要是惹火了我,我会把他像饿鬼一样打残然后吞噬。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情义也许还有点作用,但绝对没有实力来得重要,我比他强他就得听我的。
离开了小庙,我尽可能在心里整理出刚才饿鬼零碎的记忆。饿鬼最深的记忆就是饥饿感,那是一种恐怖到了极点的痛苦和绝望,无法用语言和文字来形容。试想一个人每一秒钟都处于极度饥饿之中,看到美食吃进去立即又呕吐出来,永远无法吃饱,怎不让人心胆俱寒?
这不是一种病,而是一种惩罚!在饿鬼的记忆中有一个模糊的片段,在一个威严的公堂之上,有人对他进行宣判,因他生前害很多人饿死,罚他到一个地方受苦六十年。从那之后饿鬼就一直处于可怕的饥渴之中,任何东西吃进去都会吐出来。
这个让我很震惊,难道真的有传说中的阎王对每个人生前的罪恶进行判决?真的有因果轮回之说?如果真有这么一回事,刘一鸣、八条这样的人该受到什么样的处罚?那些发动战争害死了几十万、几百万人的人又该受到什么样的处罚?可是据我知所,那些杀人无数的人却贵为王侯将相,名垂青史,甚至被人当成了神来崇拜,这又是为什么?
饿鬼原先所在的地方非常干旱,地面尽是龟裂纹,没有任何绿色的植物和水,留给他最深的记忆就是无尽的饥饿和痛苦。后来不知他怎么得到了一笔钱,通过一个叫“百渡”的集团逃离了那儿,也是百渡集团的人告诉他到这里来找我医治。
饿鬼逃出来的过程记忆模糊,不知道是我没接收到,还是他根本没有这些记忆。但是百渡给他的记忆很深,百渡是一个非常强大和神秘的组织,没有人知道他们的首领是谁,有多少人马,只知道他们答应的事情都可以办到,无所不能。“百渡”的意思就可以帮你解决任何问题,送你到任何地方。
我给村民治病不过一个多月时间,只有这附近的人知道我(宋玉瓷)的名声,最多不过方圆一两百里的影响,对于阴阳两界来说,我只不过是恒河中的一粒沙。百渡竟然知道我的存在并且介绍饿鬼来找我,由此可见这个组织无孔不入,手眼通天,简直比互联网上的百度人肉搜索还要厉害。
这种被脱光了衣服盯着的感觉让我很不爽,如果百渡想要对我不利,随时可以取走我小命,只怕我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直以来我以为神仙、正道人士是我的最大威胁,现在才发现神仙很少插手人间和鬼界的事,倒是这个百渡更让人忐忑不安,这个世界还有太多我所不知道的东西。
不管它是百渡还是百度了,反正我低调做鬼总没错。
我没有告诉玉瓷关于饿鬼和百渡的事,没有必要让她操心,不过从这天开始我变低调了,太严重的病不治,一看就不像好人的不治。也许有的人得绝症是他活该受苦和丧命,我治好了他岂不是跟冥冥中的主宰唱反调?这种事当然是少做为妙。
不知不觉就过了一个星期,什么事都没发生,我渐渐放下心来。晚上闲着没事做的时候,我就跟杜平练练打架的技巧,交流一些做鬼的心得。杜平有些愤世嫉俗,看不惯有钱有势的人,有时会悄悄溜出去,玩些鬼打墙、跳弹珠或半夜鸡叫之类的。不过他还算理智和克制,没有玩得太过火,我也就当作不知道。
这一天吃过晚饭,我正准备出去活动一下,玉瓷在玩手机,突然一阵心悸,放下手机对我说:“我有些不安,感觉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
我急忙问:“哪一方面的事?”
“不知道,就是突如其来的、莫名其妙的一种感觉,好像……好像突然一脚踏空,什么都抓不住的感觉。也不完全是这样,好像要失去什么,或者有不好的事要发生的感觉。”
我知道现在她的灵识变得很强,有时能看到、听到、感应到一些特别的东西。这种能力在佛教被称为天眼通、天耳通、他心通、宿命通等,好像很神秘,其实是人体固有的能力,只是普通人无法利用起来。
我以前看过一本有关特异功能和人体潜能的书,据说古人长期处于危险恶劣的环境之中,随时要抵抗猛兽和敌人袭击,预感能力是非常强的,很多现在我们认为是特异功能的能力,在古人身上是很普遍的。后来生活环境好了,远离危险,人类这些能力就退化了。最简单的一个例子,古人的耳朵比现代人要大和长,可以像牛羊一样扇动,防止蚊虫叮咬,到了现代所有人的耳朵都不能动了,但只要经过一些训练,大部分人的耳朵还是能轻微抖动,因为肌肉组织还没有完全退化。
同样道理,通过一些刺激,有的人的预感能力、透视能力、超声波听力得到激发就拥有了“特异功能”。我相信玉瓷因为长期与我进行意念交流体质有了改变,或者受信仰之力影响,她的一些潜能被激发了,所以她这时的感觉极有可能是一种危险信号。
“我们离开这里!”我对她说。
玉瓷皱了皱眉头:“没有必要吧?就是那么恍惚一下,现在没有任何不好的感觉了。”
“不,这是一种预感能力,是危险的信号。”
“可是我们不知道是什么危险啊,离开这里也未必有用,再说你爸妈还在这里,我们能丢下他们吗?”
我有些犹豫了,其实我也舍不得离开这儿,我们已经在这儿打下了良好的基础,每天可以坐收巨大的利益,离开这儿我怎么当赵王爷?不能吸收香火我怎么提升能力?而且这里是我的家,是我的根基啊!
也许是我太紧张了,这么长时间了,灵通道长没有找上门来,那就不会来;百渡虽然神通广大,但我并没有得罪他们,除此之外我想不出还有什么会对我造成致命威协。
我优柔寡断总爱把事情往好处想的缺点又一次占了上风,没有再要求玉瓷离开,但加强了戒备,观注着我家和小庙附近,并通知杜平提高警惕。
第三十六章 三个歹徒
大约晚上十一点,有三个人鬼鬼祟祟出现在我家后面的小路上,摸黑悄然靠近墙脚。我立即警觉起来,如果他们是路过的人,为什么不使用照明设备并且贴靠到了墙边?
细看这三人,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面相凶狠,杀气腾腾。最前面的那个蓄长发染成黄色,手里拿着一柄近两尺长的砍刀,胸前压着一张护身符;第二个板寸头四方脸,身体强壮,戴着粗大的金项链,项链上挂着一个放护身符的小布包;第三个人体形瘦削,暴牙露齿,手里拿着匕首,腰间藏着一柄手枪,不仅胸前口袋里放有护身符,左手腕上还戴着一串佛珠。
我心中一凛,这三个人必定是刘一鸣派来杀玉瓷的!玉瓷在我家住了这么久,并且成了“神医”能治各种疑难杂症,刘一鸣肯定会想到这是我的杰作,他害怕玉瓷会对他造成威胁,所以想要杀人灭口。这绝对不是我的臆断,这三个流氓身上带的护身符,与刘一鸣全家人佩戴的一模一样,都是出自灵通道长之手!
好险,要是玉瓷没有预感到危险,她在沉睡中,我外出了不在或者躲在玄武墨玉牌内感应不到外界情况,后果不堪设想!
这三个流氓有备而来,做了足够防护。但今时不同往日,我吸收了许多香火之后灵体渐趋阳性,这种以防护为主的道符对我已经没有太大的威胁了,在有准备的情况下我可以对付他们。刘一鸣不肯放过我,我也认了,可他竟敢对玉瓷下手,触到了我的底线了!
黄毛左看右看,低声问:“是这里没错吧?”
后面的暴牙道:“肯定是这家!”
黄毛问:“怎么进去?”
平头道:“废话,当然是搭人梯,我托你进去把门打开。”
平头说着蹲了下来,黄毛踩到了他双肩上,手扶着墙,平头慢慢站了起来。
我家后面是一个放杂物的小院子,围墙不高,平头站直之后黄毛的上半身已经露出墙头。黄毛双手撑住了墙头正想往里面翻,我猛冲过去,重重一拳打在他头上。他立即一阵眩晕往后倒,一脚踏空,惊叫一声掉落下去,“”的一声重重摔在地上。
平头和暴牙大吃了一惊,急忙转身去看黄毛,平头压着声音怒骂:“你他妈的搞什么鬼?”
暴牙窃笑:“笨蛋,这都会摔下来。”
护身符的主要效果是凝固神气,增强运光,黄毛摔得眼冒金星,神气散乱,在此状态之下护身符的效果降到了最低,根本防不了现在的我。我趁机控制了他的意识,他两眼发直,猛地跳起伸手一把扯掉了平头的金项链,包括挂在上面的护身符,再一拳重重打在平头的脸上:“x你妈的,是你把我颠下来还笑我!”
平头被打翻在地,捂着腮帮子挣扎着站起来,吐出了两颗带血的牙齿,愤怒到了极点。小庙就在对面的小山丘上,只隔了一个鱼塘,杜平发现了这边的动静,飞奔而来扑到了平头身上,控制了他的意识……人在暴走之时没有理智,也是很容易控制的。
平头飞起一脚踢翻了黄毛,黄毛连滚带爬捡起了之前掉落的砍刀,一刀向平头砍去。平头不躲不闪,胸口被砍了一刀,抽出匕首通进了黄毛身体。
“你们干什么?”暴牙忘了要保持安静,大吼起来。眼前的一幕把他吓坏了,平头和黄毛就像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毫不留情往对方致命的部位招呼,而且自己不躲避任由对方砍杀,这种惨烈的场面实在太吓人了。
鲜血随着闪亮的刀光挥洒,不过片刻功夫两人都倒下了,每个人身上到少有二三十道伤口,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暴牙吓破了胆,倒退了几步之后转身欲逃。就在他转身之际,我绊了一下他的脚,他立即向前扑跌,摔了个饿狗扑食。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我和杜平一起冲过去同时暴打,打得他晕头转向,连路在哪里也不知道,冲向鱼塘掉了下去。
鱼塘的水并不是很干净,经常有人把死老鼠、死鸡之类的东西丢进去,鱼腥味就更不用说了。落水之后暴牙的护身符和念珠被玷污了,效果几乎完全消失。我们继续暴打,暴牙不停地惊叫挣扎,也不知喝进了多少脏水,越来越混乱了。
暴牙已经没有威胁了,这时我才冷静下来,一怒之下杀了两个人,事情闹大了,有违我们要低调做鬼的初衷。万一有神人或鬼差来调查,一查就会查到我假冒赵王爷的事……
“别打了。”我制止了杜平。
杜平还有些不过瘾,愤然道:“这三个瘪佬竟然想害大嫂,太不给我面子了,就是要打死他!”
我挥了挥手:“得饶人处且饶人,他已经没有威胁了,而且他们只是被人利用的工具而已。事情闹大了,我们要暂时避避风头,天亮之前你要离开小庙找个地方躲起来,防止有神仙或鬼差来巡查。”
杜平应了一声,还有些意犹未尽,控制住了暴牙把鱼塘底下的烂泥挖进来往嘴里和耳朵塞。我不知道刘一鸣派了多少人来,顾不上杜平的恶作剧了,开始巡视四周。
刚才的惊叫声和叫喊声已经惊醒了不少附近的人,纷纷起床出门查看,其中包括了我父母和宋玉瓷。很快有人发现了两个互殴而死的流氓,非常惊恐,远远围着不敢靠近,并有人打了报警电话。
我在附近转了几圈,没有发现可疑的陌生人,看样子刘一鸣只派了三个人来。我回到玉瓷身上,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了她,她很害怕:“你怎么又杀人了,把他们吓跑不就可以了吗?”
我也知道自己做得过头了一些,但她那个“又”字让我有些不爽:“刘一鸣想要我们的命,我们为什么不能要他们的命?他们是杀手,而且身上都带着道符,不出其不意偷袭我也斗不过他们,万一被他们冲进来伤了你怎么办?”
“但杀人总是不对的,他们也有家人和亲戚朋友,他们的父母并不一定是坏人,死了儿子多伤心啊……”玉瓷还是耿耿于怀,也很担忧,“有人报警了,警察很快就会来,会不会查到我们头上?”
“不用担心警察,警察绝对不会查到你头上,倒是有可能惊动神人查到了我头上,就会发现我是假冒的赵王爷。”
玉瓷很惊讶:“什么,你假冒赵王爷?你不是在帮赵王爷办事吗?”
我说漏嘴了,之前我一直瞒着她我就是赵王爷,说我是在奉赵王爷的旨意办事得到好处,事到如今也只能说实话了:“赵王爷只是一个尊号,前任已经离开,他是我的祖先,我也算是继承人,所以我也可以说是赵王爷,只是没有得到相关部门的同意。”
玉瓷有些生气:“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为什么要瞒着我?”
我急忙道:“没有了,我没告诉你,是不想你白操心,没有别的意思。”
“我不信,你肯定还有别的事瞒着我。我都感觉出来了,你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变得深沉和残忍,还有些独断专行。”
我有些烦躁:“我经历了那么多事,当然会有一些变化,在鬼的世界里只有强者才能生存,对别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现在不是我要去害人,是别人找上门来要杀我们了,我能不自卫吗?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我爱你的心没有变,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你只要知道这一点就可以了!”
玉瓷见我发怒,叹息一声:“好吧,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不问了,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我知道她不开心,但是我也没有办法,如果她知道了我做过更多邪恶的事,我们的分歧就会越来越大,所以有些事还是要瞒着她。我们爱对方的心都没有变,问题的根源是她发自内心的善良,与我不知不觉显现的邪恶有了冲突。
其实与玉瓷在一起之后,我已经尽可能克制自己阴暗邪恶的一面,已经是好鬼中的好鬼了,试问哪个厉鬼有我这么冷静理智?要是没有玉瓷对我的影响,我也不知道现在会变成什么样了。
我叫玉瓷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明天也不要离开,因为突然离开反而让人生疑,只要她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警察绝对不会找到她头上。至于我,还是暂时躲在玄武墨玉牌内静观其变,我怕刘一鸣会再派杀手来,以及其他意外的变化,我不放心离开玉瓷躲起来。
有人发现了斜靠在鱼塘边的暴牙,嘴里塞进了一条足有三四斤重的白鲢鱼,整个鱼头都塞进去了,嘴巴撑大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也不知是怎么塞进去的。村民们七手八脚把他拉扯上来,想要把他嘴里的鱼拔出来,可是鱼尾滑溜抓不紧,鱼头很大并且鱼鳃卡在里面,怎么拔也拔不出来。而且暴牙的肚子鼓得老大,不知装了多少泥水进去,眼睛虽然还睁着,却僵直呆滞,与白痴无异。
我敢打赌,暴牙的命是保住了,但永远不可能完全正常了,以后能不能生活自理得看他祖宗积了多少德。杜平还真能玩,这比杀了暴牙还惨,但由此也看出了我比其他恶鬼、厉鬼要善良和仁慈得多。
第三十七章 诡辩
警察来了,暴牙被送去医院了,我躲在玄武墨玉牌内,后来外面发生的具体情况我没见到。
第二天有两个警察到我家走访,问昨晚有听到什么、看到什么。宋玉瓷说她当时在睡觉,什么都不知道,我父母也是这样说。警察没什么明显表示,扯了几句家常就去别人家了。
我并不担忧警察,我担心的是刘一鸣请来灵通道长,不过我相信我躲在玄武墨玉牌内,灵通道长是感应不到我的。至于神仙鬼差之类能不能发现我,我无法求证,反正为了玉瓷的安全,我不能离开她。
这一天还是有很多病人上门求治,玉瓷按我的要求,只教那些小毛病的人一些药,拒绝了重症患者和特殊求治者。我无法出动,这些问题我们解决不了,也不能顶风作案引起更多关注。
很快两天过去了,据一些消息灵通人士说,警方初步判定是三个外地黑社会人员开车到这附近作案,因意见不合产生争执和斗殴,其中两个流血过多而死,一个掉进鱼塘吞进了大量泥水有些神志不清。
村民们并不相信警察的话,村里到处在议论。鱼塘并不深,站着水才没到大腿根,一个大活人掉进鱼塘怎么会吞那么多水进去?更离奇的还是那条鱼,那么大一条鱼究竟是怎么钻进暴牙嘴里的?为什么会钻进暴牙的嘴里?最终村民们总结出了一个新版本:三个歹徒来到溪口村作案,赵王爷显灵惩罚了他们,最近赵王爷屡屡显灵,并且小庙就在旁边,这就是证据。
村民们的推论更接近事实,由此可见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神探在民间啊。
村里的情况都是玉瓷听我爸妈和来我家串门的人说的,我没有离开过玄武墨玉牌,躲在里面是安全的,出来有可能正好被人逮住了,所以不是迫不得已,我坚决不出来。
事件发生后的第三天傍晚,我妈已经煮好了饭菜,玉瓷送走了最后一个求治者,正准备收拾一番吃晚饭。这时门外走过来一个人,玉瓷与那人一照面,不由大惊失色,来者赫然是灵通道长!
灵通道长穿着道服,背插法剑,手里拿着罗盘,斜挎着一个大布包,可谓全副武装,眼光灼灼盯着玉瓷。玉瓷心慌,急忙转身往里走,灵通道长高声道:“福生无量天尊,宋姑娘不认得我了吗?”
玉瓷停步,暗中焦急地问我:“怎么办,怎么办,他肯定已经知道了。”
虽然我也很惊慌,但强作镇定:“别怕,他发现不了我的,就算发现了只要你不把墨玉牌交出来,他也不能动**,无论如何跟他周旋到天黑,我就有逃走的机会。”
玉瓷转身露出尴尬的笑脸:“原来是道长啊,我近视的度数又高了,没认出你来,不好意思。”
灵通道长皮笑肉不笑:“真巧啊,在这里又遇到你了。我有些口渴,可以讨杯水喝吗?”
玉瓷一百个不情愿,却不得不装作热情的样子:“当然可以,请进来吧。”
灵通道长往里面走,东张西望:“宋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呃……这是我未婚夫的家。”
“哦,就是那一次你求测的那个失踪的医生吗?还没有他的消息?”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玉瓷最讨厌这样的勾心斗角,也痛恨灵通道长穷追不舍,脾气再好也发作了,大声道:“这个世界上坏人太多了!”
灵通道长假装没有听懂,点着头:“对,这个世界上坏人太多了,所以我们要行得端走得正,勇于与一切邪恶势力对抗,维护人间正气。”
我爸听到声音出来,问是怎么回事,灵通道长说:“我刚好路过这儿,跟宋姑娘认识,就进来讨杯水喝。”
我爸听说他跟玉瓷认识,乡下人朴素好客,也特别敬重出家人,立即热情地往里面请,呼叫我妈倒茶,并邀请他在我家吃饭。灵通道长毫不客气,说了声多谢,接过茶杯一饮而尽,竟然先在饭桌边坐下了。
玉瓷极为气恼,但发作不得,我倒是暗松了一口气,到目前为止灵通道长还没有感应到我,那么他就不太可能找到我了。
客人都已经入席了,主人只能坐下作陪,灵通道长望着玉瓷说:“宋姑娘,你气色不太好啊,可要多注意身体。”
玉瓷垂下眼光不跟他对视,冷冷道:“我没事,多谢关心。”
灵通道长问:“听说这个村里的赵王爷很灵验,通过宋姑娘治好了很多人的病,不知是真的假的?”
“真是,真的,可灵了!”我爸妈抢着回答,深以为荣。
灵通道长道:“据我所知,正神都有自己的职务,很忙,受上界旨意也不会轻易插手人间的事。有很多自称某某神仙显灵,其实是邪神和妖魔鬼怪作祟,附在神像上接受人间香火,表面上看是在做好事,实际上是为了骗取香火,最终还是要害人的。”
“啊?”我爸妈很震惊,看看灵通道长,再看看宋玉瓷,也不知是该信自己的判断,还是相信这个道士的话,同时也担心玉瓷会受到什么危害。
玉瓷不擅长说谎、斗嘴、勾心斗角这方面,又被灵通道长说中了要害,心中慌乱不知该怎么回答。我急忙授意于她:“听说有些和尚和道士包养女人,住豪华别墅,吃山珍海味,出入宝马名车,穿上袈裟和道袍像模像样,脱了衣服什么恶心龌龊的事都干,装神弄鬼骗吃骗喝骗钱,不知有没有这回事?”
玉瓷按照我的话说了出来,灵通道长老脸发红:“这,这……确实有些佛教和道教的败类行为不端,造成了恶劣影响,但真正潜心修行的人还是有的,大部分出家人还是守戒律和清规的,不能以偏概全。”
我再教玉瓷说:“原来道长也知道不能以偏概全的道理,那么世间有些邪神骗取香火,也不见得所有神仙显灵都是妖魔鬼怪作祟。如果正神从来都不显灵,人们求神拜佛还有什么意义,修建庙宇是做什么用?”
我爸妈连连点头,对玉瓷的学问佩服之极,已经有把灵通道长当成道教败类的倾向。
灵通道长傻了眼,愣了一会儿才说:“正神当然也会显灵,但不会通过普通人显现能力,庙宇的作用是给予人们信心和信仰,这是一个民族的精神和传承,而不是神仙为人们包办任何事。”
玉瓷头脑开始灵活起来了,不用我教就说:“道长的意思是只有道士做法才是正神显灵,普通人有灵验就是邪神作祟,只有道士才能成为神仙的代言人?”
灵通道长又被狠狠噎了一下,按他的意思就是这样的,但这话只能心里想不能说出来。如果神仙只通过道士发言,世人求了没有响应,那么神仙的慈悲何在?人们何必信神仙、求神仙,直接信道士求道士就可以了,这种理论肯定是错误的。
言论上处处落下风,灵通道长涵养再好也有些动了肝火:“看不出来宋姑娘能言善辩,语含机锋,但这些争论没有意义。修道之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是正是邪,宋姑娘气色不正,身上阴气聚集,显然是被鬼怪附体了。也许你还不知道其中的危害,往小了说,长此以往会损害你的身体,往大了说这样不择手段给人治疗,是揠苗助长、竭泽而渔,会扰乱三界平衡。”
玉瓷生气了:“胡说八道,明明是我给人治病,抢了你们的香火和生意,你才跑上门来说三道四诬蔑我,给我出去!”
灵通道长冷笑一声:“事到如今你也用不着狡辩了,你敢说前几天死在后门的两个人跟你没有关系?这都闹出人命来了,你还执迷不悟!”
玉瓷大惊,脸上变色,灵通道长站了起来:“我都已经调查清楚了,附在小庙中的邪物就是……”
“等等!”玉瓷打断了他,转头对我父母说,“爸,妈,我单独跟道长说些事,你们到房间里面一会儿可以吗?”
我父母有些担忧和迟疑,但对玉瓷既敬又爱,还是听她的话进了里屋关上门。
我和玉瓷都很生气,玉瓷压低声音说:“道长既然是正人君子,慈悲长者,就不该这样赶尽杀绝,难道要让两个可怜的老人知道失去了儿子?”
“这……”灵通道长有些尴尬,“刚才确实是我有欠思考了,但这件事你能瞒得了一时,还能瞒得过一世么?他们迟早是要知道的。”
看样子灵通道长已经确定了装神弄鬼的是我,再狡辩已经没有意义,但他肯定受了刘一鸣的蒙骗有许多事不知道,事到如今,只有把所有事情说出来,也许他会手下留情。
玉瓷问:“道长认为任何鬼都是坏的吗?”
灵通道长略一疑迟答道:“那倒不是,鬼的数量远多于人,绝大多数留在他们该留的地方。一些孤魂野鬼虽然在人间游荡,并没有影响到人,没有造成危害,我们同情他们,尽可能超度他们。我们所不能允许的,是那些害人、杀人、严重干扰了人间正常序秩的怨鬼、恶鬼、厉鬼。”
“那就是说鬼有好也有坏,未必都该杀。道长也许知道了一些事情,但并不清楚真正的前因后果,这件事的起因,是刘一鸣叫铭志去非法移值肾脏……”玉瓷从头开始说起,把她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第三十八章 险棋
宋玉瓷肯定是站在我这边的,她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又不知道我做过的一些坏事,所以述说的经过都是我如何被迫害、受委屈,我父母和她如何伤心痛苦,语气真诚,感人泪下,她自己更是不知掉了多少眼泪。
灵通道长一直静静地听着,眉头越皱越紧,等玉瓷说完了他才说:“我确实不知道刘一鸣非法卖肾,也不知道他与黑社会的人有染,但是你一面之词我也不能全信,你跟我一起去找刘一鸣对质。”
玉瓷道:“他肯定不会承认的,我现在没有直接的证据,你和我都不能让他伏法,而且他会再派人来杀我,甚至连你都杀了。”
灵通道长哼了一声:“朗朗乾坤,我就不信他敢这样乱来,你要是不敢跟我去对质,我又怎能相信你说的全是真的?只怕你也有些事不知道,赵铭志曾经在你家附近为非作歹造成恶劣影响,到了这里又兴风作浪,闹出了二死一疯,加上之前死的那个人,是三条人命啊!”
玉瓷道:“刚才我已经说了,那个叫八条的流氓是误伤,铭志并没有想杀他。他是杀铭志的凶手之一,又协助刘一鸣对我不利,死在刘一鸣手里不是活该吗?前两天那三个歹徒拿了刀和枪来暗杀我,铭志是为了保护我才杀了他们,这是自卫,不是铭志要主动去杀人,难道我们不应该自卫吗?”
灵通道长冷笑一声:“据我所知他们都是死在外面,没有进来,怎见得他们是来杀你?即使他们真要对你不利,赵铭志弄出一点动静吓走他们就可以了,又何必下此毒手?你心向着他,已经被他迷惑,不知道他的残暴歹毒,再执迷不悟,终要害人害己。”
妈的,说了半天他还是不肯放过我,我火了,授意玉瓷说:“那三个歹徒身上都带着你画的符,铭志要是不趁着他们爬墙的时候袭击,就没办法对付他们,那么你现在看到的就不是活人而是尸体了!你画的符帮助歹徒行凶杀人,就等于是给他们提供武器,假如我被杀了,你也是凶手!也许警察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人间的法律制裁不了你,也许天上的神仙是你们boss,会包庇着你,可是你真的能心安理得问心无愧吗?”
“啊……”灵通道长像是被当头敲了一棍,脸色大变,“我,我不知道,不是我给他们的。”
玉瓷道:“他们的护身符是刘一鸣给的,这也证明了他们是刘一鸣派来杀我的。你要是不信可以去找警察问问,至少还有两张符是完整的,你不会连自己画的符都认不出来吧?”
灵通道长受了很大打击,愣在那儿,大门外传来一阵阴森森的笑声:“嘿嘿嘿……好一个糊涂透顶是非不分的牛鼻子,助纣为虐,横行霸道,草菅人命,三清道祖都为你脸红了,你还在自鸣得意。”
“谁?”灵通道长大喝一声,身上散发出强大的气势,两眼精光闪烁盯着大门外。
门外闪现一个人,约五十来岁年纪,蓄着尺许长的花白胡须,清矍儒雅,服饰朴素,像是一个颇有学问的乡下老者。
灵通道长“咦”了一声,露出震惊之色,叱道:“大胆妖孽,青天白日也敢在人间现身,以为贫道的法剑斩不得你么?”
老者的眼光变得异常明亮,亮得有些妖异,冷笑道:“你有些修为,就可以肆意杀戮了么?我孙儿胡不言与你有什么深仇大恨,要把他赶尽杀绝,连尸首都不留!”
我大吃一惊,这个老头是胡不言的爷爷?此刻玉瓷看到的是如假包换的活人躯体,并非灵体,也就是说这只老狐狸已经可以变成真正的人了!
灵通道长问:“你说的是同安镇那只狐妖么?它在人烟稠密之地现身,肆无忌惮闹得沸沸扬扬,这是它自寻死路!”
老狐狸怒道:“不可能,我家儿孙个个言行谨慎,从不妄为,倒是你这个牛鼻子是非不分,糊涂又强横,必定是你冤杀了他!”
灵通道长大概想到了当初是宋玉瓷提供的情报,他才找到同安镇去,下意识地望向宋玉瓷。老狐狸受他的影响,也把眼光转移到了宋玉瓷身上。
玉瓷被灵通道长一看,已经有些心慌,再被老狐狸那妖异的眼光一瞪,立即神魂动摇,意识开始混乱,想要说出实话。我暗叫糟糕,急忙以我的意念帮助她抵抗老狐狸的眼光,但这样一来玉瓷身上就显现阴煞之气,灵通道长和老狐狸都知道了我的存在。
老狐狸的眼光放开了玉瓷的眼神,略往下移,落到了玉瓷胸口处,玄武墨玉牌正是贴身藏在那儿!它是妖物,感知能力比人类要灵敏得多,凝神关注之下当然也就能隔着衣服“看”到里面的玄武墨玉牌。
这下糟糕了,只要老狐狸跟灵通道长多说几句,就会知道是我使了借刀杀人之计。这件事是玉瓷穿针引线的,玄武墨玉牌也在玉瓷身上,老狐狸绝对不会放过她,我当然也逃不了,这件事一揭穿,正邪双方都要我的命……
“快,把玉牌拿出来交给灵通道长!”我对玉瓷说。
“什么?”玉瓷以为她理解错了。
“老狐狸已经看到了玉牌在你身上,如果知道是我们指引灵通道长去杀了胡不言,必定迁怒于你,不会放过你。把玉牌交给灵通道长,它的仇恨就会转移到灵通道长身上,让他们产生误会自相残杀,只有这样老狐狸才不会再找你麻烦。”
玉瓷很焦急:“那你就会落在灵通道长手里,他会杀了你的!你是想要为了我的安全自己去送死?不行,不能这样,我不给他!也许灵通道长更厉害,能杀了它……”
我急了:“老狐狸是一个大家族,就算灵通道长杀了它,还会有很多妖狐来找你报**夺回玉牌,不死不休。灵通道长多少还会些讲道理,未必会立即杀我,我还有逃走的机会,两害相权取其轻,快交出去,等到老狐狸开口询问就太迟了!相信我的判断,快,快!”
情况复杂,玉瓷的心神完全乱了,在我一连串催促之下只好伸手到衣内掏出了玄武墨玉牌,递向灵通道长:“道长,他就在这里面,希望你的慈悲之心能一视同仁,念在他是受害者网开一面。”
灵通道长从来没有见过玄武墨玉牌,并不知道是来自于胡不言身上,见宋玉瓷肯主动交出来,立即伸手接过。
老狐狸见到玄武墨玉牌更加愤怒,阴森森地问:“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我叫玉瓷立即回答:“在古玩地摊上买来的。”
老狐狸先入为主,已经确定了胡不言是灵通道长杀死的,我和玉瓷都没有杀胡不言的能力,与灵通道长又是敌对的,不可能与灵通道长合谋杀胡不言。胡不言死后尸体是猎人处理的,猎人把这块玉牌当古董卖掉也是合情合理的,所以老狐狸相信了玉瓷的话。
灵通道长全神贯注提防着老狐狸暴起伤人,因为根本没有见过玄琥墨玉牌,一时之间怎能想到这块玉牌是一切事件的***?他没有往深处想,迅速用一张道符把玄武墨玉牌包起来,塞进了口袋内。
我的灵识被道符灵力完全隔绝,无法知道外面的情况了,也没办法逃出去。我很焦急,不知道灵通道长跟老狐狸有没有打起来,谁输谁赢,玉瓷会不会有危险。
我是迫不得已才会这样棋行险着,刚才只要有一方冷静一点多问一两句,就会发现一切都是我操控的。还好如我所料,老狐狸与灵通道长都在高度戒备,满怀敌意无暇多想,我转移仇恨的计划成功了!
假如老狐狸杀了灵通道长,就永远不会知道我的借刀杀人之计,玉瓷是安全的;假如灵通道长杀了老狐狸,没有人追究玄武墨玉牌的来历,灵通道长应该也不会再寻根问底。退一万步来说,即使他知道了一切全是我搞的鬼,他是有德行的道士,只会找我算账,不会迁怒于玉瓷……
我想了很多种可能,无论如何玉瓷都没有亲自参与,玄武墨玉牌也当着老狐狸的面交出去了,她应该是没有危险的。只要她没事我就放心了,我落到谁手里都没关系,最坏也就是个神形俱灭。为了救自己爱的人而死,那是死得伟大,死得其所,比其他死法有价值多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应到了灵通道长。他用手握着玄武墨玉牌,所处的地方是一个不大的房间,从他的视角可以看到前面的墙上挂着三幅神像,应该是道教的三清,另外供有几尊已经熏得乌黑的木雕神像和一些神位。供桌上放着香炉、烛台、清水、令旗、令牌、桃木剑、木印、笔墨朱砂等等。
灵通道长不仅没死,还把我带到这样的地方来,这是要三堂会审判处我死刑么?
第三十九 僵局
灵通道长用意念问我:“是不是你叫宋姑娘把我骗到同安镇,借我的手杀了狐妖,夺到这块玉牌?”
看来他已经知道了,这事本来也就不容易瞒过他,以他的能力和经验只要冷静下来想一想,就能想到的。我豁出去了:“没错,是我一手策划的。宋玉瓷并不知道具体经过,她只负责叫你去同安镇,执行计划是那个猎人,他拿到玉牌之后送到宋玉瓷手里,所以你有什么怒气就冲着我来吧,不要为难她!”
灵通道长并没有我预料中那么生气,但我可以感应到他是在强作镇定,实际上心很乱。他又问:“你把玉牌交给我,又是在使借刀杀人之计,想让我跟老狐妖拼个同归于尽吧?”
“是的,我没有实力只能用用心计,这也是被逼出来的……你杀了老狐狸没有?玉瓷她没事吧?”
灵通道长不想回答我,但意识的交流不同于语言交流,他在心里抵抗我的问题时,已经有了轻微的泄漏,加上他的态度和双方的实力,我可以猜出老狐狸是被他赶跑了。灵通道长是一个正义感和使命感都很强的人,绝不会向妖物妥协,宁可自己被老狐狸误会,也不会让玉瓷受到妖物迫害,所以玉瓷肯定没事。
灵通道长知道我在想什么,哼了一声:“宋姑娘心性纯良,怎么会找了你这样阴险狡诈之人。”
“老道,这你就错了,我以前是既善良又纯洁富有正义感,变成现在这样都是你们逼的!听说旧社会地主老财把穷人变成鬼,想不到新社会慈悲的出家人会连鬼都不放过!”
灵通道长既羞又怒:“胡说八道,一切生灵在我看来都是平等的,我不肯放过你是因为你做了许多坏事!如果你没有做坏事,我会像对待所有人一样帮助你,超度你。”
我冷笑:“以前你对我可不是这种态度,由此看来你已经知道是上了刘一鸣的当,帮助坏人做了坏事,如果我该死,你也该死,死了还要下地狱!”
灵通道长的心完全乱了,内疚、自责、愤怒、懊恼等种种情绪一齐涌上心头。他强压下心头的混乱:“我已经叫刘一鸣过来跟你对质了,这件事情必须弄清楚,有个了结。”
看到他苦恼的样子,我心情大好,笑嘻嘻道:“如果证明是你错了,你会不会放过我呢?听说佛教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的说法,不知道你们道教有没有类似的名言?好像道士没有和尚慈悲啊!”
“胡说八道!”灵通道长更生气了,“我道教也是讲慈悲和众生平等的,只不过理念稍有不同。佛教宣扬修来世,普通人怎知来世有没有报应,是猪是狗?反正都是看不到的,所以可以夸大其词,愚弄百姓。我道教起源于上古,光大于黄帝,性命双修,与道合真,神形俱妙,成果就在眼前,有目共睹,是实打实的功夫,所以没有那么多花言巧语。如果真的放下屠刀就能立地成佛,每个人都可以尽情去做坏事,然后放下屠刀都成了佛,西方极乐世界有多少佛?我道教乃是中华之国教,与中华之文华、民俗、传统、精神密不可分,是安身立命,强国富民之根本。外来教派为了侵略我中华,假仁假义,欺世盗名,从思想上毒害和分解民众,致使我中华数千年传统沦丧,十四亿人民失去信仰……”
“停停停,我现在不是跟你辩论哪个宗教是正统,就谈谈我们的问题,你想把我怎么办?”
灵通道长哼了一声,意犹未尽:“真正的仁慈,就是公正地对待所有人,善的要救,恶的要惩,杀恶人就是对受害者的慈悲,做了坏事就是要受惩罚。”
我冷笑:“那么刘一鸣害死了我,是不是要一命抵一命?你错帮了刘一鸣,是不是要自杀谢罪?”
灵通道长大怒,把玉牌放在供桌上,用一张符压住,上面还压了一个海碗大的木印,我又感应不到外面的情况了。
现在只能等他的审判了。从刚才的交流可以看出来,灵通道长还算是正直和有道德的人,但这种人往往也有些偏执,加上一些宗教方面的信念,无论我与刘一鸣对质的结果怎么样,他都不会放我离开给我自由。最大的可能是他把刘一鸣交给警察,把我送去转世投胎,然后自己面壁思过……这样一来我就再也见不到玉瓷了,我爸妈还在等着有一天我能回家呢,不,我不能等来这样的结果,我必须反抗,想办法逃走!
这一次没过太长时间,镇压的符文就被揭开了,我立即从玄武墨玉牌内冲了出来。不料周围已经插了四面令旗,放置着一些道符,我撞在灵力结成的墙壁上,无法离开供桌。
灵通道长站在法坛中间,刘一鸣和许静站在较远的地方……没想到灵通道长把许静也叫来了。
灵通道长转身面对刘一鸣,严厉地说:“赵铭志的魂魄就在这儿,现在由我来传话,你们当面对质,把前因后果说清楚。”
刘一鸣沉着脸皱着眉:“我已经说过了,我跟他就是普通的同事关系,没有私人的交往,我不知道他去哪里了或者是死了!”
灵通道长厉声道:“如果不是你杀了他,他为什么缠着你?冤鬼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害人,我早已猜到是你的错,只怪我太糊涂没有追究下去,被你蒙蔽了!”
刘一鸣摊了摊手:“可能是以前在医院里我批评过他,或者无意中得罪了他,他就怀恨在心了,所以死后来找我麻烦。你也知道的,当领导不容易,得罪了人自己也不知道。”
“那我给你的护身符,为什么会出现在三个歹徒身上,想要对宋玉瓷不利?”
刘一鸣很委屈的样子:“这不可能啊,我跟宋玉瓷是朋友,怎么可能害她?你给我的符我都小心保管着,没有送给别人,会不会是你画了送给别人,辗转落到歹徒手里?”
灵通道长气得胡须乱抖,大喝道:“事实俱在,你还要狡辩!你勾结黑社会歹徒非法卖肾获取暴利,赵铭志想要揭发你,你就杀了他,赵铭志怨念不散,才化为厉鬼一再找你报仇。你怕宋玉瓷知道了真相会去告你,所以又派人杀她灭口。真没想到你如此人面兽心,阴险残忍,事到如今还不悔悟,真是不可救药了!”
刘一鸣开始显现怒容:“明明就没有这回事,你却硬要冤枉我!你不相信自己人反而相信外人,不相信人话反而相信鬼话,有你这样当表哥的吗?”
灵通道长怒道:“我没有你这样的表弟!别说你是我表弟,就算你是我亲爹,做了坏事也要受到罚惩!”
刘一鸣暴怒了:“那你叫警察把我抓去枪毙啊,或者让那恶鬼来要我的命啊!警察办案还讲证据呢,你一定要说是我干的,就拿出证据来!我敢对天发誓,我没有杀他!”
灵通道长气得直喘粗气,说不出话来。本来是要我跟刘一鸣对质的,没想到我还没开口,他们两个先吵起来了,可能在我被放出来之前他们就吵过,所以火气都很大。
灵通道长喘了一会儿,强压怒气,放缓和了声音:“我今天叫你来,是要给你们调解,不是想让你被枪毙。你老实坦白,向他认错道歉,对他家人做出补偿,让他消了怨气,我再做些功德超度他,这才是最好的结果。”
我的心立即冷了半截,我还以为他问清楚了会把刘一鸣交给警察,没想到他还是偏袒刘一鸣,想要这么轻描淡写就解决了。这事是道个歉,赔些钱就能完的么?想都别想!不过我没有开口,我说什么都没用了,而且刘一鸣死都不会承认的,这是无法调解的。
果然,刘一鸣道:“没有就是没有,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随你怎么整了。”
灵通道长问:“弟妹,你来说,这件事你知道吗?”
许静一直低垂着眼光,这时看了刘一鸣一眼:“我不知道,他在外面做什么事从来都不跟我说。”
刘一鸣道:“我没在外面做什么,除了工作就是朋友间一些应酬。”
灵通道长已经严重偏向刘一鸣了,刘一鸣还是不肯认错,这让他异常恼怒。他用意念问我:“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是他干的?”
我冷笑:“我说了有用吗?你心里已经有数知道是他干的,你能把他怎么样?你代表不了法律对他进行审判,同样也没有权力对我进行审判。你要杀我轻而易举,弹指之间就能把我杀了,但你不可能让我心服口服。如果你真想做好人,就什么都别管,放我走,我跟刘一鸣之间的事与你无关。”
灵通道长在心里长叹一声:“你还是不明白,仇恨和怨念只会让你越陷越深,受更多苦,害了更多人,包括宋姑娘。只有放下执念,往生善道,才能真正解脱,执迷不悟,等你坠入深层地狱,那时后悔就来不及了!”
老道这几句话说的很诚垦,但我已经认定了他是在袒护刘一鸣,怎能听得进去?
第四十章 道士的真本事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对灵通道长说:“还有一个协调方案,你帮助我借尸还魂,让我再活过来,这样我可以跟宋玉瓷在一起,可以在父母面前尽孝,我就可以不再怨恨刘一鸣,当然也不会再去害别人了。”
灵通道长愣了一下:“这个是不行的,生死之事不是由我决定。”
我立即问:“为什么不行?不是经常听说某某人死后过一会儿又活过来,却变成了另一个人的记忆,这不就是借尸还魂吗?还有八仙中的铁拐李不也是借尸还魂吗?”
灵通道长道:“世间确实有些借体还魂的现象,这是由于某个环节出了差错,比如鬼差拘错了魂;或者特殊的情况,经过审查此人积有大功德,阳寿未尽合该再享人间富贵,所以让其借尸还魂。至于铁拐李,他当时已经修成仙体,跳出了生死轮回,人间和地府都管不了他,可以由他夺舍再生。”
我急忙问:“那么哪个神仙有权力让我借尸还魂?”
灵通道长有些迟疑:“东岳大帝主人生死,统摄鬼魂,应该是他有这个权力吧?”
“那你帮我求求他可以吗?”
“这是不可能呢,鉴于你做下的坏事,不把你打入地狱就好了。我求了他,他立即就将你法办,那时你反要恨我骗了你。”
我有些懊恼:“你们随便就可以杀了一个鬼,却不能救一个鬼,这说不过去啊,我看你是在找借口!”
灵通道长也很郁闷:“怎么说你才能明白呢?举个例子吧,恶鬼就像****一样,所有在编的武装人员在他拒捕时都可以开枪击毙,不必向上面申请。借尸还魂这样的事,就像什么基因人、克隆人一样,即使有这个技术一般单位也是不能做的,法律不允许,人伦道德也不允许。”
这话也有些道理,但我还有很多疑问:“为什么有的人死了留在人间,有的人死了突然消失,有的人死了有人来接引,那些鬼魂都到哪里去了?人的生死到底是东岳大帝决定的,还是阎王决定的?”
“这个……你的问题还真多啊!”灵通道长也有些头大,想了想才说,“根据我的理解,东岳大帝决断阳间生灵的生死轮回,分清善恶功过送往不同的地方。一个人一生中无大恶大错,临死之时心怀善念,灵识便进入人道,转世投胎再世为人;一些修行的人和正直善良积有大功德之人,死后进入神道,在更胜人间的地方享福;杀生无数,多造恶业,穷凶极恶之人,则进入畜生道、饿鬼道、地狱道受苦。十殿阎王就是地狱道中的管理者,乃是太乙救苦天尊的化身,要大慈悲渡尽一切恶鬼……我道教讲究的是修今世,目标是超脱生死,不入轮回,所以我对轮回之说并不是太在意,这五道中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
我总算是有一点头绪了,由此看来,我遇到的那个饿鬼,就有可能是从饿鬼道中逃出来的。
灵通道长道:“还有些人遇到突发事件身死,未经有司裁决去向,心愿未了也不愿离开,所以滞留人间,你就是属于这一类情况。但你不可能一直留在人间的,迟早会有鬼差把你带走,你现在做的坏事越多,以后要受的处罚也就越多。不如听我良言相劝,放下仇恨和执念,我为你做七天七夜道场,超度你往生人道……”
刘一鸣道:“表哥,你别发愣了,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就走了。”
灵通道长有些恼怒:“不行,你不承认不代表你没有做过,你必须留在这里忏悔七天七夜,我做道场超度他,同时也为你消罪。”
刘一鸣急了:“我还要工作,哪有功夫陪你做这些?”说完转身就走。
“站住!”灵通道长怒喝一声,“你要是敢走,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要再来找我!你能瞒得过人,能骗得过天神么?不趁这个机会消除你的罪恶,你必定没有好下场!”
刘一鸣冷笑,还是想走,但被许静拉住了:“不管你有没有做过坏事,做些法事超度亡灵总是好事,还能消灾祈福,这对我们一家都有好处啊。”
刘一鸣还是很不情愿,但脚步还是停下了:“真受不了你们,好吧,我先去外面透透气,打个电话协调一下工作方面的问题。”
灵通道长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以刘一鸣的态度留在这里,只会让我更反感,不可能放下仇恨。但我没有说出来,因为我根本不想接受他的超度,假如他也是像以前的和尚一样超度我,刘一鸣留在这里增加我的仇恨,就有助于我对抗他的超度。
灵通道长又把我封印到玄武墨玉牌里面了,等到我再次被放出来时,法坛已经经过了一番布置,供桌上有许多供品,四周墙壁上挂了许多带有符文的布幔,以及旗、幡之类。除了灵通道长、刘一鸣、许静外,还有四个较年轻的道士,都穿着整齐华丽的法袍,手里拿着木鱼、铜钹、锣鼓之类,一边敲打一边念诵着经文。
灵通道长盘腿坐在法坛前,双手结印于腹部,双眼微闭,神气合一。过了一会儿,我可以看到他丹田处出现一个鱼丸大小的火球,向左转了九圈,再向右转了九圈,上升到心脏部位。接着他两肾之间有一股水状能量向上涌,到在嘴内,似积蓄成一池水。水往下洒,火团往上升,火团猛地爆炸开形成大片火焰,他的整个身体都燃烧起来。
我吃了一惊,老道这是不想活了搞**么?不过看起来他的肉身并没有受到损伤,我看到的火只是灵力之火,并非真火。
大火持续燃烧着,我看了一会儿看出点名堂来了,这火是在烧掉他身上的秽气、浊气,起到净化自身,集中元气的功率。大火烧了一会儿,火中有一团更亮的光芒升上他的头顶,从百会穴透出,隐约是个盘腿而坐的小人的模样,毫光四射,圣洁异常。
莫非这是他的“元神”?可是看起来那小人又不像是灵通道长,感觉更像是某个神仙,可是神仙怎么会从他身体里面钻出来呢?我完全不懂,只好胡乱猜测。
小人身上发出的光芒越来越亮,把我照得全身通透,纤毫毕现,让我有一种无处躲藏,什么都被人看见的感觉,好像我做过的坏事全让人知道了。我开始感到羞愧和自责,以前做的许多事都是不应该的,正惶惶之间,突然发现自己腹部是被剖开的,全身都是鲜血和污秽,散发出恶臭,腹腔内一阵阵刺痛,我的两个肾不见了!
天哪,难道这才是真正的我?
灵通道长站了起来,左手端起供桌上一个装着清水的小铜盆,右手掐着法诀念咒语。那个铜盆在我眼中变得越来越大,里面的水也越来越多,简直像是一个湖泊。那水清澈异常,闪烁着圣洁的光芒,散发出温热的气息和清香,毫无疑问只要跳进去洗一洗,我身上的所有污秽都会清除,所有伤痛立即会消失。
我情不自禁跳了起去,果然是让我无比舒服的香汤,身上的污垢在消化,腹部的伤口在迅速愈合,甚至我的罪恶感也在被洗去。
灵通道长对我真是太好了!我心中涌起莫名的感恩之情,但又感觉有些不对劲,他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好像他一直是我的敌人不是我的朋友啊!我茫然四顾,看到了跪在蒲团上的刘一鸣和许静,看起来他们很遥远,但立即让我惊醒过来:灵通道长这就是在超度我!如果我把身上的一切污秽、伤痛和罪恶洗尽,他就要送我上路了!这不是对我好,这是在包庇刘一鸣,为刘一鸣开罪!
不!我不能放过刘一鸣,不能离开玉瓷和父母!强烈的仇恨和不舍让我产生了无比坚决的意志,抵抗那诱人之极的圣水,使出全力往上冲,跳到了空中。
灵通道长有些惊诧,头顶神光小人产生压力把我往下压,但他强迫我,却让我产生了更强烈的抵抗意识。突然之间圣水消失了,还是一个装着清水的小铜盆。
灵通道长愣在那儿,好一会儿才以意念对我说:“我不惜耗费自身修为,为你完形沐浴,荡秽净质,消除罪恶,为什么你不肯接受?”
我愤然道:“我不要你的调解,也不要你超度,我只想按我自己的方式去做!”
灵通道长长叹一声,放下了铜盆,坐回原来的地方,又开始搬运体内真气,冥思存想。他头顶的神光小人开始变高变大,浮于法坛上空,左手持盂,右手持青枝,沾了盂内之水往下洒。那些晶莹闪亮的水珠落在供桌的供品上,各种菜肴果品立即开始闪光,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就像是顶级名厨刚刚做出来的佳肴,色香味俱全……实际上世间根本没有哪个厨师能做出如此美味,此味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我感到了无比饥饿和干渴,从我死后我就再也没有吃过东西,以前不觉得饿是因为思想被仇恨和执念掩盖了,并不是真的不饿不渴。这段时间以来,我每一天的饥饿和干渴、对食物的想念渴望全部都积累在一起,直到现在才爆发出来,面对这样无法形容的美食,其诱惑力有多大可想而知。
第四十一章 致命的打击
我极力抵抗着诱惑,心里不停地想着那次遇到的恶鬼,把东西吃进去又吐出来,再吃进去再吐出来的恶心场面,幻想着眼前的美食都是那恶鬼吐出来的东西。这办法还真有一点效果,让我对那些美食的渴望程度降低了一些,能克制着不冲过去。
灵通道长见我不吃有些焦急,但他不能强迫我,就像刚才的“完形沐浴”一样,他动了强迫之念就会失去慈悲之心,法术的效果就没了。不论是佛教的超度,还是道教的超度,都是一种感化,那么只要我的意志足够坚定,他就奈何不了我。
灵通道长就像是知道了我的想法,对我说:“抵抗是没有用的,我为你洗去伤痛和罪恶,饱食之后再上路,一身轻松才不会坠入恶道,这才是真正的解脱。你执意不肯接受,只是自讨苦吃,到时坠入饿鬼道、地狱道,就不要怨我了。”
“我不走,你又能把我怎么样?”我狞笑,“以前也有和尚想超度我,我不还在这儿?只要我不肯走,你就没办法!”
灵通道长叹息:“你错了,和尚度不了你,我能度得了你,即使度不了你,我也能强行把你送走,像你这样冥顽不灵的怨鬼绝对不能留在人间!”
“那你就试试吧!”我邪恶凶狠的一面爆发出来了,什么都不怕。
灵通道长道:“和尚度不了你,那是因为他们只能以慈悲和愿力发动佛光为你指引方向,无法调派神佛强迫处罚你,所以你可以抗拒。而我道教有无数鬼神听令调遣,马赵温关四大元帅,三十六天将,四值功曹,六丁六甲,各代天师、祖师、真人,各州各府大小判官鬼差,以及门神、灶君、山神、土地等等,有完整的机构和严格的制度,能查清你的是非功过。你不肯认罪悔过,照样能将你抓捕收监,审判处罚,你越抵抗,只会受到越重的处罚。”
我有些吃惊,如果真是这样,他把我强行送走,我就完蛋了。仔细回忆我做人和做鬼的经历,好像佛教的佛陀、菩萨、罗汉之类,都是以慈悲之心救人、感化人,虽然能力很强却不会抓人进行三堂会审。刚才灵通道长说的那些鬼、神,在各种神话故事中确实是监察善恶、断人生死、违法必究的,我自己也亲眼见过鬼差和神将。如果说佛教神仙相当于慈善机构的话,那么道教神仙就相当于公检法,是有实权的执法者,不听话的鬼可以直接抓走!
要说不害怕那是假的,但我还是很强硬:“你想要超度我,并不是真的同情我帮助我,而是想要为刘一鸣脱罪。你要是把我强行送走,就是执法犯法,罪加一等,你们的神仙绝对不会放过你!”
“胡说!”灵通道长非常生气,头顶的神光消失了,体内的气息全部回到丹田处。那些供品虽然还是我可以吃的美食,但诱惑力远没有之前那么强了。
“我再给你一点时间考虑!”灵通道长强压怒气,“我意已决,不容你留在人间,你只能选择是接受超度解脱,还是押送审判,没有别的可能!”
我破口大骂:“你这个老杂毛,臭牛鼻子,假仁假义,假公济私,要被天打雷劈!你可以欺负我,但你会有报应的,总有一天你也会被别人欺负,求生不得求死不得,让你选择是吃屎还是吃尿……”
灵通道长掐了个法诀往下一压,把我按入玄武墨玉牌内,再用符和木印镇住,我又感应不到外面的情况了。
看来这回我是在劫难逃了,自始至终灵通道长都没有过让我留在人间“改邪归正”的想法,没有立即把我强制送走只是因为他心中有愧想要超度我。我越是想要留在人间,他就越觉得我不可救药,更加坚决要把我强制送走。如果我真的只有这两个选择,当然要选择被超度,可是我不甘心,难道就没有别的可能了吗?
我没有逃走的可能,强大如老狐狸也不是他的对手,我一点点反抗的可能性都没有。那么我只能等别人来救,玉瓷如果知道我在这里,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来救我,怕只怕她根本不知道我在哪里,灵通道长不会让她知道的。
除了玉瓷外,我只有杜平一个鬼朋友,杜平能力低微,现在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自保都有问题,怎么可能来救我?不能指望他。
我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玉瓷身上,她现在有了不稳定的“特异功能”,也许能突然爆发一下,知道了我在这里并来救我。只要她能找到这儿,冲进来揭掉道符一秒钟,我就能逃走我也知道这个可能性非常低,只是绝望中的人需要一点希望来支持下去。
玉瓷,玉瓷,快来救我啊,我在这里……我在心里呼唤着,期待着奇迹出现。
不知道过了多久,道符被揭开了,我立即冲出玄武墨玉牌,可惜站在我面前的不是玉瓷,还是灵通道长,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灵通道长问:“你考虑清楚了没有?”
我说:“我向你保证,我以后不找刘一鸣报仇,不骚扰任何人,不做任何坏事,我只想跟玉瓷在一起!”
灵通道长摇头:“这是不可能的,你是鬼,她是人,你不可能跟她在一起。你跟她在一起的时间还不是很长,她的身体已经受到了影响,再继续下去就会害了她。”
“不,我不会害她的,只要你让我继续接受人间香火,我的本质就会发生变化,以后就不会对她造成影响了。”
“错了,你越强大,对她的影响就厉害!人体的阴气和阳气是平衡的,打破平衡就会百病缠身,别说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就算她是一个修道者也无法调节这种平衡,所以许多养鬼的邪道之人到了后来都没有好下场。身体的影响还只是表面的,人鬼长期相处,戾气、煞气侵入她体内,会让她心性大变,甚至你造的恶业都会转移到她身上,她就是死了还要为你受罪。”
我知道老道说的是真话,但我不愿相信,大叫道:“我不信,你危言耸听,无非是想叫我放弃,这样刘一鸣的罪恶和你的过错就没有人追究了。”
灵通道长冷笑:“你没有发现她脸色苍白青筋外露么?我敢断定她身体已经出现了不适,比如手脚冰冷,食欲不振,小腹疼痛或月事紊乱之类。你能给别人治病,难道还会看不出来她的身体已经出现问题?”
我像是被人当头敲了一棒,灵通道长说的是对的,玉瓷身上确实出现了这些问题。我也知道是我引起的,但玉瓷不相信,她说大姨妈偶然不正常、小腹疼痛比感冒还正常,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因为问题还不严重,我也舍不得离开她,所以没有往深处去想,但长此以往,问题肯定会越来越严重。
灵通道长道:“世间有些修鬼道之人,养鬼并借鬼的能力来实现某种目的,比正道修持还快,但本身必定百病缠身受巨大的痛苦,到后来大多被反噬,几乎没有一个能善终。你要是真为她好,就离开她,你该放手了!”
我说不出话来,这一次受到的打击比任何一次都重,如果我跟玉瓷在一起只会害了她,我怎能再跟她在一起?如果不能跟她在一起,我为什么还要坚持下去?做鬼是不能跟她在一起的,借尸还魂也不可能了,我还有什么希望可以坚持?
我的思想一团混乱,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冷静下来,对灵通道长说:“你把宋玉瓷找来,我要最后见她一面,跟她告别。”
“不行,你不是真的想跟她告别,而是想要让她帮你逃走,你这点鬼心眼怎能瞒得过我?”
我暴怒了:“你这个死牛鼻子,连最基本的要求都不肯,还有没有一点点人性啊?你tmd肯定一辈子从来没有爱过人,也没有被人爱过,不知道爱和被爱的滋味!你这辈子是白活了,就算将来修成了神仙也是个可怜虫,孤家寡人,断子绝孙,比最可怜的饿鬼还可怜……”
“最后再给你一天时间考虑!”灵通道长居然不生气,很坚决地说,然后又把我压进玄武墨玉牌里面了。
我暴跳如雷,在玄武墨玉牌内狂奔乱跳,无以发泄,把满地的金银乱丢。现在被困在这里,这些钱当然也就没有用了。
我彻底绝望了,不仅仅是无法逃走和无力反抗的绝望,还有我的信念被无情地摧毁了。我不可能报仇了,也不可能再跟玉瓷在一起了,我存在还有什么意义?一直以来我不怕困难,不怕危险,总以为坚持和努力能改变一切,可是到头来什么都没有改变,我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
哀莫过于心死,我不想活了,可是我又不甘心,内心的绝望和愤怒就像狂风巨浪把我撕成了无数碎片。我的灵体是以我的意念结成的,我感觉自己碎了,灵体也就跟着碎了,但玄武墨玉牌内的空间就像一个漩涡,灵力缓缓往中间旋转,有一定的凝聚力。所以我的灵体虽然碎了,能量并没有往外散逸,处于一种似散非散,似聚非聚的状态,似乎我就是这个空间,这个空间就是我。
第四十二章 重铸灵体
不知过了多久,我慢慢冷静下来,感觉自己在被这个特殊的空间净化和融合。
我以前吸收的能量很杂,停尸房的阴气、活人的精气、鬼屋中的煞气、村民们的信仰转化成的灵气等等。这些能量组成了我的灵体,看似是一个整体,实际上没有真正融合在一起。现在我的灵体散开了,在这个空间内无法散逸出去,这个空间又具有一种特别的能力,可以把吸进来的能量进行过滤、提纯,转化成纯粹的一种能量。这就好比把五谷杂粮放到机器里面进行粉碎、溶化、搅拌、过滤……
这个好像有些不妙啊,我会不会变成一锅米糊?反正我也没有活路,没有希望了,死活都一样,管它变成什么。
我心中一片虚空,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不想管,半死不活,似醒非醒,任由自己的意识和能量在玄武墨玉牌内慢慢旋转着。恍惚之间,这个空间像是有无限大,好像是整个宇宙在旋转,我就是这个空间,就是整个宇宙……
可能过了很久,也可能只是一会儿,我开始清醒过来:糟糕,我变成了一团气体,没有人形的身体了。这个念头一闪现,玄武墨玉牌内的能量立即往中间收缩,结成了人形的身体,我又能感觉到自己有手有脚,有头有脸了。
低头一看,我的妈呀,我怎么没穿衣服?我的衣服哪里去了?
这个问题有些复杂,每个鬼最初的灵体都是无意识状态下本能结成的,可能是临死时的印象最深,绝大部分鬼的意识体和灵体都是穿着临死时的衣服。当然这并不是真的布料做成的衣服,只是一种形象感应,衣服与人是一个整体,并没有衣服存在。如今我的灵体被完全粉碎、融合搅拌、过滤提纯,再有意识地结成,就是一个重新塑造的新灵体,是一个完整的身体,不外带衣服。
我想要变出一件衣服来遮遮羞,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身上还是光溜溜的。身体变化形状是一回事,变出一件衣服来又是另一回事,我不能无中生有。这可麻烦了,难道以后我只能裸奔?
上下欣赏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很好,跟我生前一模一样,不用照镜子我也能肯定脸也是一样的。这个身体比以前的灵体要结实得多,也清晰得多,如果说以前是水中倒影、顽童捏的泥人,那么现在就是数码相机拍的照片、展览馆里的仿真蜡像,有了质的飞跃。之前经过灵通道长的“沐浴”,洗掉了我一部分阴邪之气,然后又经过玄武墨玉牌净化提纯,现在我的灵体看起来阴煞之气并不重,但也没有神圣光芒,鬼不鬼神不神,我不知该算什么了。
这个意外的变化让已经绝望的我又兴起了一点希望,我想死了却没有死成,反而有了新的收获,这是否意味着我命不该绝,会出现奇迹和转机?世事无绝对,许多变化并没有在人们的预料之中,再说灵通道长所说的话,有可能是在骗我,或者局限于他的知识和见闻并不正确。他说我不能跟玉瓷在一起,那只是他的看法,他相信的只限于道教的神仙,道教没这个能力还有佛教,佛教不行还有基督教、***教等等。正道的方法不行还有邪道的方法,我要是完全相信他,就是天字第一号大傻瓜了!
我必须逃走!我下定了决心,完全振作起来,开始研究怎么逃离这儿。玄武墨玉牌是放在供桌上,道符压在玉牌上面,道符与玉牌之间有一点间隙,但是道符发出的灵力就像是一座山压在上面,我不可能钻出去,之前我就试过很多次了。
如果我完全散开呢?我灵光一闪,想到了之前灵体完全打散的状况。以前我的灵体就是可以变形的,拉伸、压缩、扭曲、变大变小,但从来不敢让灵体完全散开,因为彻底散开了就无法再聚拢,一阵风就会把我的能量吹得无影无踪。但是刚才的经历证明在一定的约束力之下,灵体是可以保持散开状态的,只要我能模拟玄武墨玉牌内的环境,就可以让灵体散开了不会逸走。
突然之间,我想到了一句似诗非诗的话:聚则成形散成气。这个意思可能是我某一次与灵通道长思想交流时无意中得到的,之前从来没有在意,这时如雷贯耳,给了我极大的灵感:现在我的灵体是一种单纯的能量,与我的意识是紧密关联的,那么只要我保持着意识不灭,能量就是扩散到了很远的地方应该也能够收回来。我需要掌握的,只是像刚才那种似有似无,似散非散的状态。若是我变成了完全没有形状的气体,那么本来可以关着我的地方也未必能再关着我了!
我立即开始练习,玄武墨玉牌内的空间有一种旋转的向心力,我不用担心能量会散逸到外面,可以放心测试训练。因为已经有过了一次经历,有些经验可以借鉴,试了一会儿,我就利用意念之力让灵体散开了。这种分散不是能量分割成块状或者颗粒状散开,而是均匀分布到了整个空间连我自己都看不到。当我心念一动,想要再聚成人形时,分散的能量立即聚集起来结成灵体。
连试了几次都可以聚散由心,估计到了外面也没有问题,我信心大增,透出玄武墨玉牌之外,往外渗透。
道符发出的灵力场是没有任何间隙的,我还是出不去,但是我感觉自己与下面的供桌融为一体,可以感知的范围在扩大,我感应到附近的情况了!压制我的不止是压在玄武墨玉牌上面的道符和木印,还有周围四面令旗形成第二道压制,再往外挂在墙壁上有符文的黄布幔形成了第三层压制……死牛鼻子,真的是太看得起我了!
压在玄武墨玉符上的道符灵力是单向的,我的灵体分散后可以透过木桌逃走,现在透不出去主要是四面旗子的压制。如果能弄掉一面旗子,我就可以逃出第一层和第二层压制,第三层压制因为范围大,容易出现间隙,还是有机会的。
怎么才能弄掉一面旗子呢?
我凝神感应四周,发现法坛前只有许静一个人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闭着眼睛,似乎在祷告什么。于由我受到符文和令旗的影响,无法清晰感应到她的想法,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奇怪,其他人哪儿去了?
这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只要许静拿掉一面旗子,我立即可以逃出去,但她是刘一鸣的老婆,又怎么会放我逃走?
我知道可能性不大,但这是我唯一能指望的了,所以还是尽可能试着以我的意念去影响她:把桌子上的旗子拿掉一个,把桌子上的旗子拿掉一个……
许静突然睁开了眼睛,东张西望,有些紧张和害怕。来回看了两圈,附近都没有人,她更加害怕了,站起来慌慌张张出去了。
我真想要吐血了,她感应到了我的意思,但没有照做。唉,我怎么能指望她呢!
还有什么办法能移开令旗呢?我强压烦躁和郁闷,极力使自己冷静思考。过了一会儿,我还没想出办法来,外面有一个人进来了,还是许静。
许静低着头,牙齿咬着下唇,快步直奔供桌前,抓住一面令旗拔了起来……
我几乎不敢相信我的感应能力了,她不是走了吗?为什么又回来帮我?她此刻是完全清醒的,没有受到我的影响,有自主判断能力,那么也就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她为什么放我走?
这不是幻觉,旗子一被许静拔起,灵力场就出现了缺口,我毫不犹豫立即冲了出去。挣脱了封印,我的感知能力大幅提升,立即问许静:“你为什么要放我?”
许静一惊,急忙扫视前后左右,当然看不到我。她的心很乱,低声道:“他们都在吃宵夜,你快逃,只求你不要害我和我孩子……”
我并不恨她和她儿子,况且我还欠了她一个天大的人情,所以立即回答:“我保证不会骚扰你和你儿子……你就因为这个放我?”
问完之后我发现自己很愚蠢,她要是不放我,很快我就要离开这个世界,根本害不了她和她儿子,她何必多此一举?
许静更加心慌意乱,连脸都红了。她没说话,但我感知了一些她的想法。
刘一鸣不耐烦一直待在这儿“忏悔”,今天中午已经走了,许静曾经劝他真心悔悟,以后不要再做坏事,结果却被刘一鸣大骂一顿,两人吵了一架。许静很同情我的遭遇,并从灵通道长那儿知道我情愿承受任何痛苦也不肯离开宋玉瓷,这让她很感动。另外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比如以前我曾经多次在她梦里与她欢好过……
此时门是开着的,我可以直接冲出去,但就在这时我感应到了外面有妖邪的气息波动,迷雾说来就来,笼罩了一大片区域。紧接着有一个地方冒起了火焰,妖风呼啸,火借风势,风助火威,片刻之间烈火就蹿起好几米高,妖风挟着浓烟和烈火有如风暴般乱滚。
第四十三章 妖气冲天
哪个妖魔鬼怪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跑到灵通道长的地盘来放火?不用多说肯定是老狐狸来报复了!
起火的地方就在附近,火势极猛,浓烟已经涌过来。许静见烟雾腾腾,风火呼啸声盈耳,还以为是我搞出来的,吓得呆住了。
“不是我放的火,有妖怪来报仇了,你什么都不要管,立即离开这里,出门往右边跑!”我对许静说。烟雾滚滚加上心慌,一般人分不清方向了,我要是不指点她逃走的方向,就有可能被熏死或烧死。
不远处响起灵通道长和几个道士的惊叫声,灵通道长单独往这边跑过来。我怕被灵通道长发现,顾不上许静了,先往外逃。老狐狸与许静没有仇,看到许静也不会阻拦的,她应该能逃出去。
我冲出围墙外,还没来得及观察附近的情况,已经有一个美艳妖饶的少妇(灵体)从迷雾中显现出来:“此路不通,给我回去……咦,这里怎么会有一个鬼?连衣服都没穿呢!”
这时我才想到自己没穿衣服,我靠,怎么第一次裸奔就遇上美女,真是太丢人了,我急忙双手挡住双腿之间:“狐仙大姐,我不是你的敌人。我是被那个臭道士抓来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借个路。”
美貌少妇一点也不害臊,笑盈盈盯着我上下扫视:“小帅哥,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被臭道士抓来?”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妖雾中闪现一个实体的人,正是老狐狸。看到我他非常愤怒,扬手就一道闪电似的光芒打向我:“我正要找你!”
一看到他的表情我就知道糟糕,我做的事被他知道了,所以见他抬手立即向侧面蹿,小兄弟也顾不上遮挡了。闪电状光芒没有直接打中我,仅是从手臂旁边掠过,我已经感觉手臂像是被燃烧的木棒打中,疼痛异常,几乎被震散。
老狐狸估计已经有千年道行,我哪里能与它斗?我毫不迟疑立即往后逃。刚冲进围墙,却又看到灵通道长往这边跑过来,已经发现了我。
我操,怎么这么倒霉呢!我想要往左侧拐时,可怕的压力已经从四面八方向我压缩,让我几乎无法移动。这一招我见过,以前在同安镇胡不言曾经用过类似的方法对付我,但这会儿老狐狸使出来,比胡不言不知强了多少倍。
老狐狸双手虚抱合拢,聚成一个光球向我砸来。前面的灵通道长只发现了我,没有发现墙外的老狐狸,又急又怒,掐了一个法诀打向我。他们之中随便一个都能轻而易举灭杀我,两人同时发动强力攻击,前后夹攻,绝对可以把我轰得连渣都不剩。
大部分灵力攻击都是可以透过围墙产生效果的,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为我提供遮挡,被老狐狸的法术困住又很难移动,不可能躲避。眼看就要被两大高手夹击而死,电花石火之际,我想到了新学到的本事,灵体立即分散……
“”的一声轻响,两股灵力相撞,烟雾被冲击波震开足有方圆十平方米。我的灵体刚好散开了,没有受到两种灵力的直接撞击,但还是受到了强烈的震荡力影响,几乎连我的意识都被震散了,也不知损失了多少能量。
我真的是想哭都哭不出来,好几次我能力提升了,还没来得及好好发挥就受到重创,刚刚摘到手的苹果还没来得及咬一口就被抢走了,真的是老天爷不给鬼活路么?
还好我没死,并且灵通道长和老狐狸都发现对方了,隔着墙指手画脚大打出手。这时我的能量已经扩散到了很大的范围,他们没有发现我,以为我已经被完全打散了,我正好悄悄往屋外转移,离开他们打斗的地方。
老狐狸的法术攻击对灵通道长效果有限,也无法影响一个意志坚定修为深厚的修道者的思想。但灵通道长处于浓烟之中,呼吸困难,眼睛都睁不开,火焰也卷过来了,心慌意乱无法集中精神对付老狐狸,一时之间难分高下。但老狐狸显然占优势,只要拖住灵通道长一会儿,他就会被熏死、烧死。
火势越来越大,很快灵通道长就丢下了老狐狸,开始寻路逃离。老狐狸不肯放过他,紧跟着他,聚集烟雾干扰他,鼓动火焰、火星烧他。而且四面八方出现了好几个灵体的狐妖,各使神通,兴风聚雾,鼓荡烟火,都是以灵通道长为目标。
我悄悄退出了战场,聚集成灵体之身,往回望去,许静和几个道士已经跑到了门口,基本脱险。但有一个道士腿受了伤跑不动,还在屋里,附近的火已经很猛烈,有可能被烧死。
灵通道长修为深厚,可以较长时间闭气,有时能用真气逼开身边的烟火,但是这样他就无法念咒语和使用法术,大部分法器也没带在身上。在这样的环境下,他比普通人也强不到哪里去,被一群狐妖弄得焦头烂额,胡子都被烧了半截,非常狼狈。
“救命啊,救……咳咳……”被困在里面的道士大叫。
灵通道长已经快到大门口了,听到呼救声又折回头,冒烟突火,往受伤道士那边冲去。众狐妖不肯放过他,更加卖力鼓动烟火烧他,围困他。
看到灵通道长的狼狈样,我总算是出了心中一口恶气,自以为是的臭道士,你也有今天!
突然我想到一件事:道士们不是有诸神庇佑吗?灵通道长还能调遣神将,为什么现在没有神仙来救他,连供着神仙的法坛都被烧了,神仙还不知道吗?由此看来神仙也不是无所不能的,连自己的神像都保不住。
这个发现让我像打了一剂强心针,精神大振,神仙也有顾不上或不作为的时候,这个世界不是神仙说了算,神仙也不能一手遮天,那么我们做鬼的就还有机会,还须继续努力。
灵通道长找到了被困的道士,但他自保已经很困难,再想护着一个行走不便的人逃出来是不可能的。他进去火势已经很猛,这时加上众妖狐兴风催火,附近全是浓烟和狂卷的火舌,他无路可逃了!
这个牛鼻子终于要死了,但不知为什么我并没有感觉特别畅快,他是为了救人才回去,生得光荣死得伟大,估计是不用下地狱了,而我还是属于邪恶一方。
轰!
突然之间,强烈到了无法形容的强光闪现,伴随着一声天崩地裂似的炸响,巨大的冲击力把我抛飞到几十米外,我还是身不由己地后退无法停下来。这种感觉就像是一柄八磅重的大铁锤重重砸向一只蚂蚁,虽然没有直接砸重我,却也把我震得完全晕乎了。
感觉过了很久我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刚才有一道闪电落在火场附近,打雷了。生前我也曾经遇到过闪电落在附近,非常响非常吓人,但远没有刚才的感觉可怕,那是一种毁天灭地的感觉,余波就能把我压死、震碎、烧化。
不仅是我被吓懵了,众妖狐也被吓得屁滚尿流,四散奔逃。之前撞见我的美丽狐妖刚好就从我旁边跑过,看到了我,我还在震惊之中没有回过神来,想躲已经来不及了。还好她什么都没做,一阵风似的跑远了。
妖雾早已被天雷之威震散,火势没有了妖风鼓吹明显变弱了。灵通道长趁机踹开了一处燃烧的木壁,背着受伤的道士冲出了房间,再往火小的地方跑,逃到了屋外。他的头发胡须都被烧焦了,衣服尽是破洞,身上多处烧伤,但命绝对保住了。
这是神仙显灵救他么?我抬头往上看,天空乌云密布,云层间还有细小的电光偶然闪现,闷雷隐隐,像是要下暴雨了。天空没有神仙现形,也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我不知道是神仙干的还是正常的气候变化,正好打雷了闪电落在附近。
以我想来,如果是神仙显灵,也该劈死几个狐妖才对,既然没劈死,那就是天气巧合。管他呢,我还是快走,万一刚好一道闪电落下来把我给轰死了,那才叫冤。
往荒野中走了一会儿,我想起玄武墨玉牌还在火场内,不知会不会烧坏了,但我没胆回去拿,也无法拿走,只能算了,以后再想办法找一个类似的东西吧。
灵通道长受伤不轻,现在保护不了刘一鸣了……想到这儿我心中一震,这不正是我千盼万盼的报仇机会吗?虽说我刚才受到了很大的损失,但现在的能力还是比我回老家之前要强一些,而且我现在对命光、运光、阳气、符的抵御能力已经强了很多,只要没有灵通道长干涉,我是能对付刘一鸣的。没有了灵通道长,刘一鸣也不过就是个命光和运光比较强的人而己,我怕什么?
所有一切都是刘一鸣引发的,而且他的态度那么恶劣死不认错,不杀他怎消我心头之恨?他一定还不知道我逃了出来,灵通道长受了伤,此时是他非常松懈的时候,要是等到灵通道长养好了伤,或者刘一鸣又请了其他高手,我就没有机会报仇了,所以必须现在就去找他!
我近乎完美的生活毁于他的手中,我年轻的生命被他扼杀,变成了鬼之后还屡次被他请来的人打击,让我吃了许多苦头,生离死别……压抑在我心里的仇恨和怒火爆发了,我要报仇,我要报仇,今夜我就要刘一鸣的命!
第四十四章 鬼迷心窍
我对刘一鸣的仇恨以及某种特殊的联系,可以让我直接感应到他的位置,我立即往那个方向飘去。
不一会进了城,这时差不多是半夜时分,喧嚣的城市已经开始冷清,这时也是一天中阴气最重的时候,是我一天之中能力量强的时刻。
凭着感应我来到了一家很气派的大酒店门口,刘一鸣在里面。看样子他被灵通道长强迫忏悔了好几天,身心俱疲,所以一回城就迫不及待到豪华场所**了,我敢说他十有**正在床上抱着一个漂亮小姐……
我没有走楼梯,贴着外墙直接飞起,来到了某一高层窗户前,从窗户边缘处钻了进去。里面是一个宽大豪华的套间,虽说没有电影中总统套房那么夸张,却也是我从来没有住过的高档酒店了。客厅和卧室里面没有人,再一看,刘一鸣像死人一样躺在一个小间内,里面温度很高,在我看来就像是火炉一样碳烤全人么?
愣了几秒钟我才反应过来,那是桑拿房,芬兰浴干蒸房,对活人来说躺在里面是某种享受,对鬼来说却像是烤炉一样,里面不仅温度高还干燥,阳气很重。
刘一鸣直挺挺躺在木板床上,身上盖着一条浴巾,连脸也遮住了,像挺尸一样。此刻他身上没有佩戴任何道符和防身法器,又毫无防备,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可是桑拿房里面对我不利,会削弱了我的能力,现在动手有些不明智。要是等他出来,穿上衣服戴上护身符,杀他的难度就变大了,我有些纠结了。
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刘一鸣还是一动不动,心跳和呼吸均匀,就算没有睡着,也是半迷糊状态,很放松、很享受,不知道他要在里面待多久呢,我没办法再等下去了。要是现在他旁边有一把我能拿得动的小刀,很容易就可以从侧面割过他的脖子,切断大动脉,他等不到救护车来就要失血过多而死……
我开始找小刀片,但桑拿房里面没有任何刀具,离他最近的只有一杯水和一个遥控器,杯是那种很大的玻璃杯,装了大半杯水,我绝对拿不动。遥控器我也许能拿得动,但太小太轻砸不死人。
这个方法行不通,我开始寻找其他方法,但是这个小房间里面的东西有限,都是不能用来杀人的,我不可能用浴巾捂死他。我所擅长的是迷人心智,利用自然环境,而不是跟活人肉搏……
想到自然环境,我猛地灵光一闪,这里面最大的特点就是热,要是我能把温度调高,就可以烤死他!房间里面的热量来源于床底下,那儿铺了一层石头,再下面则是一个电热器。电热器的温度是可调的,刘一鸣旁边的遥控器可能就是用来调温度的,只要我按几下遥控器,再趁他惊诧之际影响他的意识,来个经典的“鬼打墙”走不出去,他就会热死在里面!
我悄悄钻了进去,尽可能远离刘一鸣,把遥控器移动到木床边缘,掉下来之际用力接住以免发出声音,然后拨进了木板之间空隙让他无法找到。这个过程没有发出声音,现在我身上发出来的阴煞之气不是太明显,保持着距离也没有惊动刘一鸣。
遥控器液晶屏上的字我是看不到的,但“+”、“-”键能够分辨出来,我开始按+号键。遥控器发出了轻微的嘀嘀声,刘一鸣动了一下,我急忙停下,他又不动了。
我能感应到电流的功率变大了,房间里面的温度开始快速上升,但刘一鸣还没有察觉到。温度的提升有个渐变过程,人的身体有很强的适应能力,这里面本来就热,再热一些处于迷糊中的人也不容易察觉。
过了好一会儿,刘一鸣“咦”了一声,睁开眼睛有些迷惘,砸了砸嘴本能地伸手去拿水杯。手碰到水杯他立即收了回来,水杯已经有些烫手了,他这才感觉不对劲,急忙去找遥控器。可是找来找去就是找不到,他有些被热晕了头,竟然不懂得出门去,焦急万分只顾到处找遥控器,热得喘气如牛。
再精明的人也有糊涂的时候,糊涂得连自己都不敢相信。刘一鸣一心只想找到遥控器把温度降下来,就是没想到要出去。他越是焦急就越是糊涂,心神完全乱了,我乘虚而入,开始影响他的意识,加强他找摇控制的执念,他就更迷糊了,急得团团转再也不知道要出去。
桑拿房里的温度已经很高了,刘一鸣难受,我也不好受。不过我仅是能量在消耗,不会被热死,我有信心在我的能量耗尽之前把刘一鸣烤熟。
过了一会儿,我发现温度没有再上升,继续按遥控器的加号键,温度还是没有上升。可能这套加热系统有安全保护设置,温度达到某个数值就无法再上升了。以这样的温度,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把人热死的,更不要说烤熟了。
我花了这么多心思,好不容易困住了刘一鸣,怎肯就此罢休?眼看他已经神智昏乱 没有我的影响他也未必知道跑出去,于是我放开了他,钻入加热器的部件之中,以我的灵力来推动电流。
电流在我看来就是一种能量,像水在水管中流过,照明和加热的部件电阻都是很大的,电流到了这个地方就会变得缓慢,好像水管突然变细了一样。我只要在加热部件之前推动电流,增加压力,电压就会大幅上升,加热器的功率也就会飙升。以前我就多次使用类似的方法,让别人的灯泡爆炸或者跳闸,这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果然,我用灵力加速电流,加热器的温度立即明显上升。房间的出风口虽然会逸走少量热量,但远没有加热器制造的热量多,房间里面的温度也在快速上升。
这种高温对我的影响很大,阴气大量消耗,但刘一鸣受到的影响更大。他的皮肤已经被烤得发红,一根根血管像蚯蚓一样鼓起来,两眼通红,表情狰狞状若疯狂。但他不知道逃走,水杯就放在旁边也不知道喝水,只会团团转不停地找遥控器。
现在我根本没有影响他,但是刚才我施加在他意识中找遥控制的念头还在,这就像把一个人拉着转圈圈,转了几圈后你放开他,他还会继续转下去。他越难受,就越急着要找到遥控器,越是找不到遥控器就越焦急,陷入恶性循环中。如果一定要说他现在的状况,那就是鬼迷心窍!
刘一鸣你死定了!
我心里无比畅快,忍受着可怕的高温继续加大电压,温度还在继续上升。刘一鸣的意识完全昏乱了,自身出现幻觉以为是在某个着火的地方,想要逃离不停地走,在小小的房间内转个不停。我可以看到,他头顶上一直赤红如火的运光开始暗淡并且散乱,其他地方发出的黑色命光也开始变的不稳定,随时都有可能消失。
他终于要死了,已经在弥留之际!
突然之间,刘一鸣头顶上的红光猛地强盛,光焰冲天,亮如烈日当空,同时散发出一股强大的、凶悍绝伦的气势把我震开几米远。
我大吃一惊,我从来没有见过谁的命光或运光如此强盛,即使是修为深厚的灵通道长在暴怒时也不及这十分之一,普通人怎会发出这么可怕的光芒?
我还在惊诧之际,刘一鸣已经直奔房门处,飞快地拉开门冲了出去,发出了愤怒咆哮:“服务员……”
他完全清醒了,但不知道是我搞的鬼,以为是桑拿房出了问题。他刚才明明已经神智完全混乱,近乎濒死,怎么可能突然清醒过来?还有刚才那可怕的红光又是怎么一回事?普通人绝对不可能发出那样的红光和气势,即使是修道者和妖类也没有么可怕的光芒。莫非这家伙是恶魔转世,身体里面藏着个恶魔?
刘一鸣这样叫当然没有服务员听到,他跌跌撞撞冲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把冷水往自己脸上和身上泼。他的皮肤虽然被烤得通红,却还没有起水泡,并没有严重的外伤,泼了一会儿冷水并喝了几口,他猛地停下了动作,飞快跑回卧室,找出包着护身符的小袋子紧紧抓住,然后东张西望……他想到是我干的了!
这样都弄不死他,我真的无话可说了。现在他恢复了正常,有极强的防范意识并且有护身符在手,而我的能量已经严重消耗,失去了最好的机会,今没是没办法再要他的命了。难道真的是他命不该绝,老天爷要眷顾这样的大坏蛋?难道我永远杀不了他报不了仇?
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还真tmd是至理名言,我tmd以后也要做坏人不做好人了!
我愤恨难平,虽然知道没有机会了,却不想离开,在一边盯着刘一鸣。刘一鸣迅速穿好衣服,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但是没人接。试了几次都没人接,他很愤怒,想了想又拨出一个号码,这回有人接了,里面传来许静的声音。
第四十五章 准备潜逃
刘一鸣问许静:“我表哥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他……”许静迟疑了一下,“他的手机可能没带在身上,我就在他旁边,没听到他的手机响。”
刘一鸣道:“把你的手机给他,我有话对他说。”
许静应了一声,很快手机里面传来灵通道长的声音:“什么事?”
刘一鸣喉结鼓动了几下,有些艰难地说:“他来了,他又来了,差点把我害死!”
灵通道长有些不耐烦:“你在说什么?”
“表哥,你不是说把那个恶鬼镇压住了吗?可是他又在我这边出现了,刚才我在桑拿房里……”刘一鸣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然后很肯定地说,“一定是他,这不是意外,我敢说他现在还在我旁边!”
灵通道长的声音提高了几分:“不可能,我亲手把他打散了,你不要疑神疑鬼!”
“不,不,真的是他,绝对是他,刚才我好像看到他了……反正就是他!”
灵通道长“哼”了一声:“或许是另一个鬼也说不定,谁知道你害死了多少人?反正我说的话你也不听,以后有事不要再找我了。还有,你的老宅刚才着火烧掉了,明天你过来善后一下吧。”
刘一鸣皱了皱眉头,有些夸张地说:“表哥你是道士,心怀慈悲,以济世救人为己任,遇到陌生人有困难都要出手相救,怎能连自己的表弟都不管?再说做人要言而有信,出家人不打诳语,你已经答应了会为我解决这件事,就要有始有终。”
灵通道长又哼了一声:“不是我不帮你,我已经尽力了,是你不肯配合。”
刘一鸣道:“我再不肖也是你表弟对不对?你说过的话总要兑现是不是?我可捐了不少香火钱,连老宅都让给你做道场了,不论怎么说我总是有些贡献的,看在各位神仙的面子上,你也该帮帮我吧?”
灵通道长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我恍然大悟,原来是利益在作怪!虽然灵通道长自己不一定贪钱,但却要为神仙拉香火、搞排场,这就要用钱,要为有钱人服务。之前我虽然恨灵通道长,对他多少还有一点敬意,现在荡然无存了。不管他是人是道士还是神仙,只要手一碰到钱就脏了,同样是拿了人家的钱给人家方便,他跟那些贪污受贿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灵通道长顿了顿,说道:“以后你不要再找我了,但是那个恶鬼我必定会查清情况,彻底解决!”说完便掐断了通话。
我暗叫糟糕,灵通道长被烧了道场,又受到刘一鸣挤兑,这回动了真怒,不会再放过我了,只怕很快就会再施法调遗神将鬼差来抓我,甚至当场格杀。还有之前那个漂亮狐妖看到了我,老狐狸知道我没有死,定下神来之后也会追杀我。
正道的力量虽然强大,还有些规矩和戒条约束他们,有时可以钻空子。妖邪之类胆大妄为,不择手段,连灵通道长的道场都敢烧,还有什么不敢做的?所以他们比道士更可怕,一旦开始追杀我,我就再也没地方逃了。
我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在灵通道长和老狐狸还没有开始行动之前,找到躲藏的地方或对抗的办法。可是人、神、妖一起追杀我,我还能往哪儿躲,还有什么办法对抗?世界之大,已经没有我立锥之地,除非我跑到另一个世界去……
另一个世界?我猛地想起了一个名字:百渡!根据被我杀死的那个饿鬼的记忆,百渡集团无所不能,能解决任何问题,能把人(鬼)送到任何地方,那么我去求助于他们,他们或许能庇护我,或者把我送到连神仙也找不到的地方避一避。
这个想法有些荒唐,有什么地方是连神仙也找不到的?但饿鬼关于百渡的记忆非常肯定,没什么他们办不到的事,神仙好像也有触及不到或者不愿触及的地方,也许百渡集团真的有办法。
我不知道去哪里去找百渡集团的人,但他们消息非常灵通,只要引起他们注意,让他们知道我在找他们,他们愿意帮我的话就会出现。这一去也不知要多久才能回来,能不能回来都难说,所以我要先去跟玉瓷说一下。
事不宜迟,我离开了刘一鸣直奔宋玉瓷家,结果她没有在家里。难道她还在我家?我心急如焚,凭着感应一路狂奔往我家方向去。还好在天亮之前到了我家,果然玉瓷还在这儿,正在床上睡觉。
我侵入她的意识,出现在她梦中,她看到我惊喜交集,扑进了我怀里抱着我再也不肯放开。我被灵通道长带走后,她一直在找我,直到今天才又回到我家,她觉得我会回来的,果然我回来了。她泪流满面呜咽道:“我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我这是在做梦吗?”
我也很心酸,但不得不硬起心肠:“你是在做梦,但我也是真的来到你身边了。我已经从灵通道长手里逃了出来,差一点点就杀了刘一鸣。现在灵通道长动了真怒,很快就会开始追杀我,老狐狸已经知道是我利用灵通道长杀了它孙子拿走玄武墨玉牌,也会开始追杀我。所以我要找一个地方避一避,要离开你一段时间。”
玉瓷急忙抬头问:“你要躲到哪里去?我不能跟你一起去吗?”
“不能。我现在也不知道要往哪里去,不过有一个势力可能能帮得上帮,但肯定是要用钱,你明天就去多买些纸钱烧了给我。对了,还要拿一件我以前穿的衣服,或者纸糊的衣服烧给我,我没衣服穿。”
玉瓷答应了,但舍不得让我走,我对她说:“现在我们是不能在一起的,因为我长期在你身边会损害你的身体,甚至影响你的命运。我相信一定有解决的办法,我一定会找到办法的,短暂的离别是为了以后长久相聚,所以你不要难过。做完了事情,尽快回到你父母身边去,在家里你会比这儿更安全……”
我还想再说,突然一声很响亮的公鸡打鸣声吓了我一跳,我与玉瓷断了感应,玉瓷也猛地惊醒了。
玉瓷泪如泉涌,以强烈的意念问:亲爱的,是你在这儿吗?
再与她交流,又会影响她的身体,她一定恋恋不舍,更加难过,所以我没有再与她交流,只是在室内卷起了一阵阴风代表我的存在。
玉瓷很伤感:“真没想到会这么多波折,我们相亲相爱不能长相厮守,你死了连魂魄都不能在我身边,我们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我很想说话,但强行忍住了。玉瓷想了想,抹了一把眼泪,变得坚定了:“你放心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我要留在这里,尽我的能力帮助别人。我还要开始吃斋念佛,供奉神仙,祈祷你平安无事,求他们保佑我们能早日团聚永不分离,我相信神仙一定会被我感动的!”
我很想说诸天神佛都靠不住,他们一向只享香火不作为,真要显灵了也是跟我过不去,怎会给我好处?但我说不出口,这是她的愿望和心意,她需要精神寄托,我不能打破她的幻想。刘一鸣已经失败了一次,也知道了玉瓷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他有罪,应该不会再派人来杀她,让她住在这里应该也不会有大问题。
我不敢再在她身边待下去,躲到外面角落里哭去了,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谁说鬼就不会哭?只是没到伤心的时候!
天已经大亮了,玉瓷梳洗一翻就开始做准备。她不敢说是烧纸钱给我,只说是烧给神仙,我爸妈当然是支持的,一大早就忙碌起来,该买的买,该做的做。
玉瓷自作主张,供了许多瓜果菜肴给我吃,但这些没有经过施法的供品不是一般鬼魂能直接食用的,我根本吃不了。大约上午九点左右,他们供完了,开始烧纸钱,有印刷精美的冥币,有贴了金泊的纸钱,有打印了铜钱纹的粗纸,有做成金元宝状的纸元宝……不仅样式多,数量也多。
我站在一边等着收钱,结果看着一张张、一捆捆纸钱在火焰中焚化,却连一个铜板都没有出现。这怎么可能呢,我无数次看到别人烧纸钱给我,火一点起来,灵体的金锭、银锭和铜钱就出现了。以前我吓人的时候,别人烧纸钱给我是这样,后来我冒充赵王爷别人烧纸钱给我也是这样,为什么现在玉瓷和我爸妈烧了那么多纸钱,连个铜板都没有?这真是屋漏偏遇连夜雨,要花钱的时候拿不到钱了。
想了一会儿,我猜我所看到的金、银和铜钱也是祈诚之心和信念转化成的,而不是直接由纸钱转化成的,纸钱只是起媒介作用。全国各地所用的纸钱种类之繁多无法统计,为什么烧出来都是一样的金银和铜钱?这已经证明了这一点!我父母根本不知道这些纸钱是烧给我的,哪来的祈诚、恭敬和信仰?玉瓷与我知根知底,这回只是照我的话去做,当然也没有恭敬和信仰,所以纸钱烧了只变成灰,没有变成我能用的钱!
再叫他们去买纸钱烧也未必有效果,反而浪费人民币,他们手头可不宽裕。这段时间应该也有人到小庙里供奉,不出意外的话会留下一些钱,我先去拿着凑合用一下再说。
玉瓷烧完纸钱开始烧纸衣,火一点着,旁边就出现了几套衣服,但做工粗劣,样式难看,与纸衣的样子差不多,能好看到哪里去?唉,难看就难看,至少可以遮体,就委屈我的帅哥形像将就着穿一件了。
第四十六章 树精的烦恼
挨到天黑我来到小庙,里面空空荡荡的,杜平没在这里。整个庙内只有正殿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一盘细细的线香,供桌上没有供品,冷清得就像我第一次来这儿时一样。
我离开最多不超过七天,就这么冷清了,人情冷暖,连神仙不给力了也要坐冷板凳。也有可能是灵通道长或者其他人警告了村民,说庙里有邪神,所以没人敢来了。我真的无法理解,难道灵通道长希望庙里这样冷冷清清,村民有困难又没地方求治?这真是为百姓好么?
唉,我发现我的许多观点,都在与普世价格观冲突,这是因为我变坏了,还是我站在了不同的角度去看问题?
转了一圈,我在偏殿的土地公公香案前找到三块银子和几百个铜钱,平时是没什么人光顾他老人家的,只是顺便也给他烧一点点纸钱,现在反而变成他最富有了。土地公公,不好意思暂借银钱一用,等我有了钱再加倍还你。
我拿了钱很快离开小庙,只怕灵通道长和狐妖一族已经开始找我了,这里绝对不能久留,我以前熟悉的地方都不能去,只能去陌生的地方并且不停地移动,被逮住的概率才会降低……说得不好听一点,从现在开始我就是在逃亡了。
该往哪里去呢?如果我到处向别的鬼打听,就会暴露我的位置,只怕我还没找到百渡的人,先被灵通道长或狐妖找到了,所以我原先的想法在目前这种情况下不太适用,最好是找一个能力强又消息灵通的人打听。
对了,有一棵千年老树,被人称为树神,很有灵验。它有着上千年的记忆,肯知道很多事情,去向它打听也许能知道一些消息冒出这个念头之后,我觉得很奇怪,我从来没见过那棵老树,也没听谁提起过,怎么会知道它的存在呢?难道是被我杀死的那个饿鬼留给我的记忆?
我努力回忆,但这个记忆很模糊,只知道有这么回事,而不知道是听谁说起的,也许是之前某一个到庙里来拜我的信众留下的信息。信众到庙里许愿、忏悔、求助时,都会把他们心里相关的事告诉赵王爷,所以我知道很多人的秘密。这些信息不是我主动去记忆的,而是别人添加到我记忆中的,所以我的印象不深,但遇到相关的事情时我就能想起来。
这种情况就好比我是一个电脑的硬盘,别人往里面存资料,我并不知道具体某个文件的内容,但是只要搜索关键词,相关的资料就出来了。所以受人间香火不仅是得到信仰转化的灵力,还能获得海量的信息,知识就是力量,积累的知识越多,能力就越大。不说人、鬼、妖这些本身有灵识的东西被拜久了会变成神,就是一根木头,只要它能储存灵力,理论上被拜久了也会越来越聪明,越来越强大,自我进化和突破变成真的神。
神仙和那些卫道者们可不喜欢“人造神”,所以就算灵通道长没有找上门来,当我强大到一定程度,也会有上界的神仙震怒,一道天雷劈死我,这并非我的出路。我的出路……到目前为止,我还不知道我的出路在哪里,这种无助和孤单比什么都可怕,连希望都没有。
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贴着地面往前飘,不敢飞到高处也不敢太快,就像一个逃犯一样小心翼翼。
对我来说时间和空间已经与生前不同了,也不知现实世界过了多久,走了多远,来到一个规模颇大的乡镇,看到了那棵树。那是一棵超级大桂树,位于镇子中央,三条路在此交汇,地势开阔,有人环绕着大树修建了回廊式的凉亭,可供上百人在此休闲。在如此巨大的凉亭包围中,那棵桂树依然显得无比巨大,郁郁苍苍的枝叶覆盖住了凉亭上方的所有地方。
这时已经过了半夜,附近没有一个活人,而树里面却站着一个人。看了一眼我觉得有些不妥,不敢盯着看,因为那个人身上没有任何布料,还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性。这让我很意外,我以为千年老树妖是个白头发白胡子的老爷爷,或者弯腰驼背鸡皮鹤发的老奶奶,怎会是个东方维纳斯?莫非并不是什么树神,而是一个女鬼附在上面修炼,就像我附在赵王爷身上一样?
反正我连肉身都没有,人间的道德好像也不能约束我了,管她有没穿衣服。我靠近了一些,仔细观察,这一看又吓了我一跳。那不是灵体,而是实体,树里面结出了一个美女身体来,跟真人一模一样,只差没有头发和眉毛,就像是一个绝世名匠刚刚雕琢成的人像,堪称鬼斧神工!
“大胆,哪来的游魂,竟敢如此无礼地盯着我看!”
一个清脆柔媚又浩大的声音响起,带着怒意,这个“声音”就是树里面的少女发出的,但她的嘴并没有动,木质人形是不会动的。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很惊讶地问。
“我是树神!”少女显得很威严,很有自信,“你又是什么东西?看起来像是出窍的阴神,却又没有生人气息,似鬼非鬼,似人非人。”
我愣了一下,我有这么复杂吗?以前遇到的人都知道我是鬼啊!对了,也许是我在玄武墨玉牌里面重铸灵体后变得不一样了,最明显的地方是以前衣服与身体是一体的,现在是完整的身体穿上衣服。
在没有弄清她的来历之前,我不想过多暴露自己,所以问:“阴神是什么东西?”
“生人的魂魄离体出游,就称为阴神,弱者一阵风就能吹走,再也回不去,强者可神游****。但阴神还是不能长久离开肉身,需要从肉身获取活力和灵力,修炼成阳神才能完全脱服肉身,那就是世人所说的神仙了。”
不愧是树神,知识渊博。我急忙问:“那么鬼应该怎么修炼才是正途?”
我能感应到树神在盯着我,她沉吟了一会儿才说:“鬼是纯阴之体,越修阴气越重,最终都无法留在阳气很重的人间,一去不回,不知所终。鬼独自修炼是非常艰难的,通常是借助人或其他生灵来修炼,最终也难以大成……其实我也在迷途中,自身难保,否则也不会赤身露体站在路口成为笑柄了。”
看样子她也过得不好,我小心翼翼地问:“你是怎么会变成这样的,现在算是神还是……”
树神没有回答我,我以为她不想说,正想换个话题,她已经把一些记忆共享给我了,我瞬间明白了许多事情。
她本是这个镇上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女,有一天半夜突发火灾,她来不及逃出,被活生生烧死。当时她的灵识很弱小,远没有我死后灵识那么清楚,无法自主荡荡悠悠靠到这棵树上了。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处于迷迷糊糊中,不清楚自己是人是鬼还是树。
这一棵大树处于镇子中央的三岔路口,原本是作为风水上的“镇物”种植的,吸收了一些灵气,所以能让她的一点记忆附在上面不会消散。树大了,自然有人产生敬畏之心,还有些人来上香和祭祀,少女的灵识慢慢变强了,但她无法离开这里,更多时候她是把自己当成树,大树的生命力也是她的生命力。
后来少女的灵识越来越强,能知道从附近走过的人的想法,每一个对这棵大树产生敬畏和崇拜的人都会增强她的能力,而她也开始显灵帮助一些有困难的人。这样不知过了多少年,树心开始形成一个人形的轮廓,从模糊到清晰,这个人体的样子就是她想像中自己的样子。她当然知道树大招风的道理,做事很谨慎,仅是偶然帮助有困难的善良的人,所以虽然很多人知道这棵树有灵验,却没有惊世骇俗。
根据她的分类,人死后魂魄聚阴气成形称为鬼,动物开窍通灵称为妖,古物有了灵性称为魅,戾气凝聚通灵称为怪。像她这种情况,人的残念为“核心”,让树有了灵性进化成一个完整的生灵,应该称为精,她是树精。
自从树内结出人形之后,过往的鬼怪妖精都能看到她,这让她很不自在。她甚至感觉每一个走过的人都能看到她,每一个望向这边的人都是在看着她,这儿可是人来人往的繁华地段,光溜溜站在这儿的感觉当然不好受。
我有些同情她,安慰她说:“也许再过一段时间,树里面的木人会变成活人,你就能离开这里,并且有了躯体,那时你就是真正的树神了。”
少女的心情很沉重:“你还不知道,上界是不允许妖、精、鬼、怪修成仙的,所以到了关键时刻就会降下天劫,或天雷轰击,或天火焚烧,或万众摧毁。小成就有小天劫,大成就有大天劫,说是天道慈悲谁都有机会成仙,天劫只是考验,实际上是在使灭杀手段,真正能挨过天劫成仙的万中无一。只怕我功成的那一天,也就是我被灭杀的那一天……”
我很无语,看来仙界也是人满为患啊,比计划生育还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