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绝顶高手
我站在窗前一剑向最先冲上来的人射去,他很轻松一掌就把灭魂剑震开了。由于受到他强劲掌力冲击,灭魂剑后势已失,我无法直接做出强力攻击,只好收回来再次投射。
我连着投射了五剑,全都被他以劈空掌给震开了,但他也不敢再像之前那样猛冲,要等到我收剑的时候才敢向上跳跃一次,上升速度立即变慢。我这么阻了一阻,后面四个人反而赶超了他,距离我只有六七个楼层。
以我一人之力,绝对无法阻止他们,等到他们上来,我和胖子就是有十条命也完了。
“萌萌,快借点灵力给我!”我在心里说。
萌萌二话不说,灵力立即转移给我,我对准跑得最快的人又是一剑。这一次我看准了时机,正是他将跳未跳之时投射出去,堪堪在他跳起之时灭魂剑到达。此人修为明显弱于穿长袍的人,快速攀爬跳跃到这么高的地方已经损耗了不少修为,眼看灭魂剑袭到,急忙以双手往中间一夹。灭魂剑被他夹住了,但从剑尖出透出的剑芒已经刺入他胸肩之间,巨大的冲击力把他向后震飞,离开外墙。
“啊……”他发出了惊叫声,急速下坠,在空中翻腾了几下还是无法靠近外墙,直接掉下去了。
他下坠的速度很快,灭魂剑被他带下去了较远距离我才收回来,就这么一眨眼时间,穿长袍的人已经蹬着外墙如履平地,冲下来十几米,距离我只有一个楼层了。
我有些慌了,急忙一剑向他射去,心急之下这一剑连八成实力都没发挥出来,被他一甩袖子就弹飞出好远。就在这时有人站到了我身边,往下一扬手,电光乍闪,破空声如雷,我都没看清是怎么回事,穿长袍的人就直挺挺掉下去了。
我惊讶地转头,看到站在我旁边的人是左阳,他双手连续往下拍出,出手就是闪电,虽然没有天雷那么可怕,但比起我见过的任何飞剑、劈空掌都要强百倍,那种威势着实让人惊心动魄。我再探头往外看时,外面的敌人已经全部掉下去了。
我拖延时间就是在等左阳!上次他突然出现在我卧室,又一眨眼消失,我就猜到了他是绝顶高手。青丘门的人竟敢大白天强攻聚贤大厦,杀死了数以百计的人,连警察也杀了不少,这犯了大忌,左阳肯定会干涉的,就算没亲自来也会派来高手支援。他果然亲自来了,只是我没想到他实力强横到如此程度,抬手就是闪电,连穿长袍的人都挡不了他一招。
我正想要说声谢谢,他快得如一溜幻影出门去了,人不见了声音还清晰在我耳边:“不要告诉别人我来过。”
我转头四顾,胖子、柳盈香、刑龙、黎熙夜都在这个房间里,这时正从窗外收回眼光望向我,一脸惊诧。胖子怪叫:“你有这样的本事,怎么不早点使出来,害我白操心了!”
看样子他们都不知道左阳来过,以为发出闪电的人是我,我不便多说,只能故弄玄虚:“这不是我的本事,刚才突然之间有一股神奇的能量注入我体内,我身不由己,也不知道做了什么。”
众人大眼瞪小眼,胖子猛地一拍大腿:“雷神附体,一定是雷神附体!老大你一定是天命之人,出入有众神庇护,危急时刻雷神附到你身上大发神威击杀敌人。哇哈哈……这回我终于跟对人了!”
这种话就连一年级小学生都骗不了,但刑龙、柳盈香等人却纷纷附和是雷神附体,就差一点没有跪下顶礼膜拜了。我眼圈都黑了,好吧,随便你们怎么样,只要不知道是左阳干的就行。
我严肃地说:“你们要给我保密,不许对外人说,要不然以后可能就不灵了。”
众人都点头,既惊喜又兴奋。我跑回监控室,观看并询问下面的情况,很快消息传来,底下楼层的敌人都被特警击毙了,掉下去的敌人全部摔死,战斗结束了。我看被特警击毙的可能性不大,应该是被左阳击杀的,只是这事不方便让外人知道。
接下来当然就是清点伤亡,各种善后,包括掩盖事实,对外公布是一伙****袭击聚贤大厦,被赶到的警察全部击毙。
对我来说其他损失都不大,主要是情义帮的精锐死了一百多个有些肉痛,但也正是这些人的牺牲,才让警方投入更多资源,甚至左阳都亲自出马了,这是胜利的代价。
当天晚上,周雄告诉我一个消息,就在青丘门的人袭击聚贤大厦时,百渡集团的杀手联手人间官方特别部门,在多处地点对青丘门发动了全面攻击,击毙青丘门的掌门人和五个祭祀以及有生力量,大获全胜。之前穿长袍率先冲上聚贤大厦高手也是九大祭祀之一,所以实际上已经击杀六个,只剩下三个在逃。
我非常震惊,真没想到一向低调的百渡集团会发动如此雷霆万钧的行动。百渡当然不是为了我才这样做的,从他们送我魔血毒焰弹和照妖灯来看,他们早就在谋划这件事。我甚至分不清是我把胡家的仇恨转移给百渡之后他们才开始针对青丘门,还是更早他们就有预谋了。
有人间官方力量参与倒是不奇怪,几千年来青丘门传人没有停止过分裂和夺权的阴谋,到了现在也不例外,对官方来说他们都是****和分裂分子,青丘门一向被正道称标为邪道妖人,只怕这次行动还有其他背景。
高兴了一会儿之后,我开始感觉很不爽,很明显百渡集团这一次是利用我吸引了青丘门的注意力和大量高手,趁机发动攻击,我只是他们的一颗棋子。很早以前我就感觉到了阴谋的味道,弄不清楚从什么时候开始被他们操控利用,也许他们还在操控我达成其他目的有谁高兴当别人的过河卒子?
……
半个月后,青丘门袭击所带来的骚乱已经平息,聚贤大厦该修补的地方已经修好,伤亡的人员该抚恤的抚恤、该补充的补充(正好把我看好的人补充到重要位置),一切都回到正轨了。
胖子每天暴饮暴食,夜夜笙歌,不知是腻味了还是**逸了反而不习惯,开始吵闹要回人间。其实我也想去人间把宋玉瓷接过来,现在胡家被连根拔起,青丘门基本完蛋了,已经没有威胁到我的敌人。在阴阳界上有神人一般的左阳罩着我,下面有数以万计的人供我差遣,白天是身家亿万的大商人,晚上是叱诧风云的黑道枭雄,还有神剑无双、雷神使者之类的美名,可谓功成名就,人生至极,没有玉瓷跟我一起分享怎么行?
现在再也没人能阻扰我和玉瓷在一起了,连玉瓷的父母也不能阻止我的决心!幻想着玉瓷跟我在一起幸福生活的情景,我的心无法再平静下来了,立即联系周雄安排我、胖子和柳盈香去人间,再三交代我要带玉瓷回来,回来时间定在二十一天之后,也就是人间三天。
周雄满口答应,不久就给我回话,今晚子时就可以过境,传送地点还是上次的乱坟岗,距离我老家不是很远。
我和胖子、柳盈香做好了准备,晚上十点左右周雄开车来接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他不能让我们知道传送门的具体地点在哪儿,我们得坐在密封的车厢里,由他送到传送点。
车子行驶了一个多小时,时间差不多了,估计也快到了。这时车子突然停下,周雄拉开了车门一脸惊诧地说:“你们快出来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我钻出车外,只见车子正前方的天空红得像涂了血,那不是云霞,也不是夕阳映照,现在是半夜子时,哪里来的夕阳?那种红色像是一种会发光的雾霾,遮住了天地间的一切却又那么亮,显得非常诡异,以及非常压抑的感觉,就像是世界末日来临了。
“邪气,好强的邪气……”胖子喃喃自语,我期待他多说些什么,他却没再说别的,显然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景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血红的天空下,突然一股黑气冲了上来,黑气与红光相交相融,变成了紫红色,更加诡异恐怖。很远的地方传来了一声长嚎,分不清是人还是野兽,充满了残忍暴戾的味道,似一柄尖锥钻入耳孔。
这一声长嚎之后,紧接更多类似的嚎叫声响起,越来越多,不过一分钟时间,嚎叫声已经铺天盖地,无法分清有多少数量。
我激灵灵打了个寒战,全身起了鸡皮疙瘩,从惊怖中清醒过来,才发现气温下降了很多。迎面而来的风有一股透入骨髓的奇寒,以及很难形容的臭味,像是某种野兽身上的气味,也像是腐尸的气味。紧接着,我从来没有见过的阴邪能量有如海啸般一波接一波涌来,简直让我喘不过气来。
“天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柳盈香惊讶地问。
“世界末日来临了!”胖子也惊叫。
“快往回撤!”我扯住两人往车里拖,转头发现周雄双腿打颤,已经走不动了,哪里还能开车?于是又回头架住周雄推进后车厢,我自己进了驾驶室,迅速拐弯调头,把油门踩到底。
第一百二十六章 恶灵入侵
“那,那……那声音是从传送门那儿……传过来的。”
周雄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尽管很模糊还在颤抖,我还是听到了,心里不由得又是一颤,心里面的冷意比身体感觉到的寒冷更甚。
我问:“传送门有什么问题?”
周雄好一会儿才回答:“我也不知道,但是……但是我听过一些传说,还有一些是我的的推测……”
胖子怒喝:“你吞吞吐吐干什么,快说清楚啊。”
周雄本来也是很拽的人,这时却半点脾气都没有,喘了一会儿镇定了一些:“我的上级曾经多次警告,接送人过境时不能出差错,有的东西不能带,有的时间绝对不能通行。我没敢多问只是照做,后来我自己打听和调查,得出一个可能性,传送通道是利用不同世界之间不稳定的区域所产生的波动间隙达成的……简单地说,就像水潭里有一个漩涡,通过这个漩涡来穿越。但这个漩涡是不稳定的,受到影响就会改变方向,不同时间可能通向别的地方……”
胖子急了:“别说漩涡了,快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周雄道:“我在拍卖行的一个旧笔记上看到一些东西,可能是好几百年前,或者是上千年前,普经有恶灵入侵,造成非常可怕的伤亡,上面的描写跟现在发生的事有些相似……”
我顿时明白了,周雄怀疑传送通道出了问题,“恶灵”通过传送通道再次入侵阴阳界,可是“恶灵”是什么东西?
胖子问出了我的疑问:“恶灵是什么东西?”
周雄的声音带着惊惧和犹豫:“我也不太清楚,旧笔记上面没有详细描写它们的样子,只称它们为恶灵,残暴异常,吞噬一切生灵,所过之处变成死域,比任何东西都可怕……”
“吞噬”这个词让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左阳也说过这个词,他是开国元老,如果周雄说的恶灵入侵事件是真的,他一定知道。
我掏出手机看了看,连半格信号都没有,无法联系到其他人了。
也许不需要找左阳问我就能知道了,从观后镜可以看到后面漫天红雾下黑气有如万马奔腾滚滚而来,那是大量生物带着强大的气势高速奔跑造成的后果。黑雾前进的速度比小货车还要快,越来越近,气势也越来越惊人,在车上我都感应到了地面在震动。
往前看隐约可以看到星星点点的灯光,灯光虽然不多但却无边无际,那是主城。这个时间绝大多数人都关紧了门在睡觉,只有想做坏事的小流氓才会在外面晃悠,城外的路上看不到一个人,而城内的人大多被建筑挡住看不到远处,恐怕还没几个人发现异常。
几分钟后,主城的灯光看起来还是那么遥远,而后面的恶灵更近了。我已经可以朦胧看到黑气中奔跑的影子,有的人形直立奔跑,有的四足着地奔跃,说不清是什么东西。被黑气涌过的地方就不再显露出来,所以也无法估计黑气中到底有多少恶灵,只看这气势和范围,至少是数以万计了。
“快,快,追上来了……”胖子在后车厢用力敲打吼叫,但整个世界已经被恶灵的嚎叫声淹盖,我只能勉强听到。不是我不想快,车速已经达到极限了,这样的速度随时都有可能出车祸,车毁人亡。
突然一股强劲的气流袭到,车子几乎被震飞出去,接着我从观后镜中看到,一个巨大的生物落在侧后方。它看起来像狮子,但比狮子足足大了一倍,强壮得惊人,獠牙和利爪比狮子不知要长了多少倍。更离谱的是它还有一对翅膀,这绝对不是西方奇幻中的狮鹫,因为它身上一根毛都没有,翅膀类似于蝙蝠,相对于它的身躯来说嫌短了一些,应该不能飞太高大远。
那怪物一扑未中,猛地一跃跳起足有七八米高,加上双翅拍打飞在空中,我看不到它了。我急忙向右打方向盘,“轰”的,它在车子左侧扑击下来。身体没有扑中,一边翅膀却拍中了,车顶凹陷,车窗玻璃粉碎。
我的内脏都差点被震了出来,车子失控倾斜着冲出路面,还好这儿是一片平坦的草原,车子像醉汉一样乱蹿了几下,又恢复平衡继续前进,但速度远不及在大路上快了。
怪兽紧跟着追来,几次蹦跳就追了个与车子并行,近距离看去它更加凶恶吓人,两眼暴突,满嘴獠牙又尖又长,身上的皮赤红如血。我朝窗外一扬手,灭魂剑射入它颈脖处,再一旋,把它的脖子切断了三分之一。怪兽惨叫,污血喷涌,居然还能继续奔跑,扑到了车子上,把左侧车门给扯了下来,连后车厢的铁皮也被它的利爪刮破,留下几条长长的裂缝。
被它这么一扯,车子又失控了,差一点打横翻滚。还好我再次稳住了,怪兽因为受了重伤奔跑速度变慢,追不上了。
虽然摆脱了怪物,我却一点欣喜的心情都没有,以灭魂剑之利,就算是一头大象也能轻易从中间斩断,却连它的脖子都没有切断,可见它的身体强横之极,普通武器恐怕连它的皮都不能割破。
我改变方向想要把车开到大路上,还没上路面,已经有十几个恶灵追上来了。这些怪物大部分是人形的,高的有三米以上,矮的只有一米左右。有的头上长角,有的长了四条手臂,有的身后拖着尾巴,有的一头都是肉瘤,无一不是恶形恶相,说它是人更像兽,说它是兽又像人。
这难道是西方传说中来自地底深渊的恶魔?我真有点怀疑自己是在做梦,好端端的怎么会出现这种怪物,周雄今天还没有动用传送通道,不可能出错啊!
突然我想到了一件事,青丘门的人有能力把人直接传送到阴阳界,那么也就有可能把其他界的怪物传送到阴阳界。他们受到了致命的打击,还没死的三个祭祀完全有可能不惜一切代价,打开通道引来恶灵毁灭阴阳界,说不定连人间也在受到同样的浩劫。
有一个跑得特别快的怪物跃上了车顶,只一下就把车顶的铁皮掀掉了一大块,后车厢里的三个人同时尖叫。我左右为难,不停下来无法与这些怪物战斗,停下来则会被更多怪物包围,难道我们都要这样莫名其妙死了?
“咻”的一声,一道极亮的剑光从远处射来,正中车顶上的怪物,那怪物从车顶掉下去了。紧接着又有剑光闪现,斩杀了追到车边的恶灵,还有某种枪械连续扫射的声音。
有人来救我们了!我精神大震,看准一处较平缓的地方,把车开上了大路,看到了前方路面上停了几辆车,几十个穿制服的人手持***把守着大路,另外还有些零零星星的人正在赶到,以不同的武器攻击冲过来的恶灵。
以前我以为只有北山居士、我和猎头人练“仙剑”,这个想法大错特错了,现在我眼前至少有五个人会用飞剑攻击,修为就算不比我高,也差不到哪里去。我来不及多看这些人,以极快的速度从他们让出来的缺口冲了过去,终于松了一口气,有官方人员在这儿,说明官方是有准备的,反应神速,而且还有奇人异士赶来助战,情况可能比我预料的要好。
前进了一两百米,我停车并探头往后看,只见数不清的恶灵如潮水般涌到,子弹对它们的杀伤效果不理想,乱枪扫射根本不能阻止它们。就连那些武林高手也挡不住,他们人数太少了,而恶灵实在太多了。
不过一两分钟时间,大路上的拦截点被攻破,持枪械的人跑不快,一个个被恶灵追上,抓住撕碎吞吃,没得到猎物的恶灵继续滚滚向前。那些武林高手也开始逃命了,高手就是高手,逃跑起来也比别人快。
我毫不犹豫踩下了油门,继续向前冲,没前进多远又遇到了一处正在布防的拦截点,人数更多,但比起恶灵来还是九牛一毛。而且恶灵漫山遍野而来,拦住了大路又有什么用?这一次我连停都没有停,越过了他们继续前进,这些人已经是死人了。
主城已经近在眼前了,我看到了更多人和车,这些人不是去迎敌,而是在逃亡,是城外农场、仓库、村庄里的人发现不妙往城里逃。由于路面拥堵和混乱我只能减速,不料一辆车从侧面的岔路冲过来,把我的车给撞翻了。
等我昏天黑地从车里面钻出来,原本就已经不成形的小货车变成了一堆废铁,路面也被堵死不能通车了。胖子、柳盈香和周雄挣扎着从“废铁团”中钻出来,身体还是完整的,刮伤擦伤就难免了。
跑进城里未必就安全了,但不往城里跑还能往哪里跑?我别无选择,与胖子一左一右架着伤得比较严重周雄,随着逃难的人流往城里跑。
阴阳界没有军队,只有警察、特警和高官护卫,遇上了这样的大规模入侵,这些人员已经无法稳住局面。左阳虽然是绝顶高手,但一个人能起什么作用?他能一口气放一千次闪电吗?就算八个元老都像他一样厉害,只怕这次也无力回天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守阵眼
恶灵很快涌入城区,绝大多数安分守己的居民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按以往的惯例,外面有骚乱时,他们关门熄灯躲在家里不出来就没事了,所以这一次他们还是躲在家里,直到被恶灵和黑气淹没,永远不能出来了。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一阵后怕,幸好我没有把玉瓷接到这里来,如果此刻她在其中一栋民居中,我能来得及救她吗?如果整个阴阳界都被恶灵占领,我就是有再大的名头,再高的地位也保护不了玉瓷。
主城内还没被恶灵攻击的地方也一团混乱,尽管外逃的人只是少数,街道已经完全被汽车和人流堵死,到处是哭声和叫喊声,还有些人趁机打砸抢烧。
我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急忙拿出来看,还是没有信号,但却收到了一条短信。点击打开,没有来电号码,仅有几行文字:恶灵入侵,主城危急,调用你属下一切人员拒敌于城外,坚守两个小时!
这一定是左阳用特殊方法发来的短信,可是恶灵已经进入城区了,如何还能拒守城外?我带着疑问眼光从手机屏幕上移开,发现周雄也一脸犹疑地望向我,手里拿着手机。我扫了一眼,发现他收到的短信内容与我一模一样。
周雄也是听命于左阳吗?那么为什么之前会被抓走,周雄还以为是我找左阳说情才救了他?这说明周雄不知道自己听命于左阳,只受百渡集团指挥,而现在我们同时收到一样的短信……刹那间我明白了,左阳也是百渡集团的成员,周雄的神秘上司就是左阳!
周雄是与我并排站着,也看到了我的手机屏幕,与我一样震惊,接着问:“恶灵都杀进城了,还怎么拒敌于城外?”
“尽力而为。”我只有这四个字可说。
胖子问:“怎么回事?”
我把短信的内容给他看,他皱紧眉头摸着下巴:“第一次看到主城的地图,我就觉得像是阵法,中央广场是太极,八条主干道把主城分为八卦,从大的街区看是六十四卦,再细分则是四千零九十六种变化,演变到这种程度我连听都没有听说过,也不知道是什么作用。但我猜现在已经有人在发动阵法,需要两个小时才能发动,所以叫你们守着……”
周雄道:“可是恶灵已经入城了啊!”
胖子立即道:“那我们快逃啊,反正这里又不是我家,你还有没有其他回人间的方法?”
周雄木然摇头,胖子拍了拍他的肩:“既然逃不掉,那就只能拼了。我猜这样的阵法就算失去了外围几环,还是能发动的,只是威力降低了一些,能守住几环算几环吧。”
胖子的话提醒了我,八个元老以前经历过恶灵入侵,肯定会有些计划和安排。如果整个主城是一个阵法的话,那么像聚贤大厦、金辉大厦、卧龙酒店这样的地方,就是阵法的关键节点或者说阵眼。这些大厦的防守和逃生设施用来对抗黑帮进攻实在有些大材小用了,也许本来就是左阳授意各黑帮老大制造,真正作用就是为防御恶灵进攻。而类似我这样的人,也是培养起来防御恶灵用的,这才是左阳对我特别关照的真正原因!
“我们各自回去死守总部。”我对周雄说。
周雄点了点头,在街边捡了一个拖把当拐杖,一瘸一拐走了。我辨别了一下方向,带着胖子和柳盈香往聚贤大厦那边跑去。
少量飞行类的恶灵已经深入城内,不时像老鹰抓小鸡一样俯冲下来抓走一个活人,带到空中撕碎,或是停到高处吞食。我一边提防着恶灵袭击一边跑,有俯冲下来的恶灵迎头给它一剑,不死也要叫它掉半条命,不敢再袭击我。
跑了一会儿胖子跑不动了,趴在一辆车上直喘气,我和柳盈香一人一边拉着他的手往前拖。十几分钟后终于跑到了聚贤大厦,恶灵入城后分散了,前进速度也变慢,这里还没有恶灵出现,但慌乱的人更多,进进出出,场面极为混乱。
我跳到门卫室顶上,气沉丹田大喝一声:“都给我安静!”
这一声吼叫穿透力比高音喇叭还强,附近的人全听到了,立即安静了许多。我继续大声说:“想要活命的立即回到自己岗位,进入一级防御状态,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外出,不许高声喧哗,不许乱冲乱撞,凡是不听指挥、胆怯畏战、妖言惑众的立即格杀,绝不手软!”
“我们听老大的!”“副帮主回来了就好!”众人欢呼,一窝蜂往大厦里跑,不许高声喧哗和不许乱冲乱撞两条都犯了。这就是一群流氓恶棍,别指望他们有多好的纪律,不过打起架来他们都足够狠,也算有些优点,现在可以派上用场了。
聚贤大厦内的防御设施运作起来,电力自给自足,不怕停电。一楼到十楼的门户都设有钢板,墙内也夹有钢板,玻璃是特殊的钢化玻璃,有的地方还能发动对外攻击。但十楼以上就没有对外防御设施了,恶灵会从外墙攀爬上来,或从天空俯冲打破玻璃,未必能守得住,所以我把指挥部设在了地下三层,重要人员和物品迅速转移进地下室。
地下室每一层都与地面上一样大,坚固严密,储备大量生活物质,还有逃生密道。我以前只跟常志豪下来过一次,对这里不熟悉,因为没有正常交接,我没有密码有些地方还打不开。
我正在研究地下室的平面图,有守卫报告大门外一男一女指名道姓要找我,男的是个奇怪老头,女的蒙着脸。
我心中一动,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监控室一看,高兴得差点跳起来。那个老人长须长发,飘逸出尘,不是北山居士还有谁?站在他旁边的女子蒙着脸和头,只露出一双眼睛,只凭这双眼睛和体形,我就能肯定她是苏紫衿!
“快,快让他们进来!要对他们恭敬一点……不,我亲自去接他们!”我顾不上其他事了,立即往外跑。这个世界我最想见到的人就是他们两个,我甚至以为永远没机会见到苏紫衿了,现在她就在我眼前,怎能不激动和高兴?
我一路小跑到达大厅,北山居士和苏紫衿已经进来了。北山居士对我微微点头,眼中有些笑意,还是像以前那么从容淡定:“外面混乱不堪,我们想在你这里避一避,不知可否?”
“当然可以,非常欢迎。”我知道北山居士不喜欢多说废话,也不想别人知道我和他的关系,所以没有多说什么,望向了苏紫衿。
苏紫衿见我看她,立即避开我的眼光,低头看着地面不说话。
“苏……”我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吞下,如果她不愿意与我见面,不希望我认出她,我叫出她的名字岂不是让她很尴尬?不论她是来帮我的,还是来避难的,我都不能强人所难逼她相认,最终我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话,“很高兴见到你。”
苏紫衿“嗯”了一声,还是不看我,这更加证明了她不想跟我相认。这时外面骚乱起来,许多人在惊叫,恶灵的吼声急速逼近,我顾不上说话急忙冲向门口。
各种各样的恶灵如同潮水般沿着街道涌来,跑得慢的人接连被扑倒,稍远一些的建筑也被随之而来的黑气淹没。较高的大厦还露出半截,可以看到有许多恶灵在向上迅速攀爬,或从空中发动冲击。
附近的电力已经中断了,绝大多数地方都陷入黑暗中,聚贤大厦里面发出的光芒就特别显眼,逃命的人往这边涌来,后面跟着滚滚而来的恶灵。
“关门,落闸!”我狠了狠心下命令,我们肩负着“守阵眼”的职责,顾不了救普通居民了,太多普通人涌入必定造成混乱,阻碍行动。
“再等一下!”苏紫衿开口了,我能分辨出来是她的声音。我回头向她望去,终于与她对视,在她眼中看到的是深深的悲悯和同情。我的心肠突然变软了,换了是以前的我,或者玉瓷也会这么做的,能多救一个算一个,让这些人进来也不会有太坏的结果。
我举手制止了关门的人,让难民们进来,同时我和北山居士、苏紫衿紧张地守在门侧,防止恶灵冲进来。
“快关上,快关上……”眼看恶灵就要冲到,守卫们急了,没等我命令就开始关门和放闸,他们已经吓破了胆。
这时有五六个人从侧面飞奔而来,一边跑一边回头放出剑光把追近的恶灵击杀,看他们出剑的威势,实力不下于我。我急忙再次阻止守卫关门,等到这几个人冲进了大门内才大吼一声:“关!”
沉重的铁门哪有那么快关上?两只狼状的恶灵冲了进来,但立即有几道剑光落在它们身上,把它们斩成数断。冲到门外的恶灵接二连三被击杀倒下,直到大门完全关上。
我稍稍松了一口气,有了北山居士和这几个高手帮忙,我们的防守能力大幅提高,应该能守住两个小时吧?不,现在只要再守一个多小时就行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大厦内的秘密
恶灵的进攻比我预料的更猛烈,仅几分钟时间第一层就有多个地方被恶灵的利爪攻破,我、北山居士、苏紫衿和几个进来躲避的剑侠作为主力,加上情义帮的精英奋不顾身,把想冲进来的恶灵一只接一只击杀。
恶灵不仅会用獠牙和利爪攻击,有的还能喷出毒液、毒气,中者立毙。我看到一个人惨叫着倒下,眨眼之间就变得像干尸一样,却没看到攻击他的恶灵,根本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实际上就连随着恶灵而来的黑雾,也对人体也有极大损害,黑雾涌入大厅后,灯光变得昏暗,很快体质较弱的人就开始呼吸困难,抓着自己的喉咙摇摇晃晃倒下。
还不到十分钟时间,地面第一层失守,我和重要人员不得不退入地下一层。因为地下室只有三层,有些区域还进不去,空间有限,大部分情义帮人员和进来避难的民众都是退到了二至十楼,每一层都落下了闸门,只能自己顾自己了。
我从监控画面看到了楼上的一些情况,仅仅几分钟时间,二楼的许多地方就被攻破,数以百计的人几乎没有一点抵抗力,被恶灵捕杀、撕碎吞食,惨不忍睹。接着是三楼、四楼……不久所有画面都变成了空白,无法知道上面的情况了。其实也不用看了,可想而知,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地下入口的合金门特别厚不容易攻破,而上面有大量可以捕杀的目标,吸引了恶灵的注意力,将近半个小时都没有恶灵强攻地下室。之前我让那些居民进来躲避本是好意,现在他们却成为恶灵的口粮为我们争取活命的时间,这让我心很不好受,我的仁慈之举变成了自私和残忍,似乎是我害死了他们。
估计是地面上的活人都被恶灵吃光了,它们开始攻击地下室的门,坚不可摧的厚厚合金钢门,被它们喷出的毒液腐蚀得像一块破布,然后在它们的利爪之下扭曲破碎,狰狞丑恶的身躯争相往里面挤。普通人根本挡不住它们的进攻,只能由我和北山居士这些人顶在前面,全力斩杀往里面冲的恶灵。
通道狭窄,八柄锋利的飞剑足以封杀整个通道,往里面冲的恶灵无一例外很快被斩杀。但是恶灵的进攻永远止境,一波倒下一波又冲进来,有的顶着前面的尸体往前冲,凶猛的冲击还是迫使我们不得不后退。
飞剑无坚不摧,但却是以人的精、气、神为基础,每一次攻击都要高度集中精神、调运真气,消耗心神。对于我这样的半桶水来说,要想放出威力极大的一剑,必须要有准备,凝神聚气酝酿一会儿,出剑威力越大消耗也越大。现在根本没有停歇的机会,一剑接着一剑,每一剑都是匆忙之中竭尽全力,谁能经得起这样的消耗?
我们不得己后退,地下一层的空间逐渐被恶灵占领,许多无处可逃的人被恶灵吞噬。而且我们都陷入疲惫状态,除了北山居士还能生龙活虎,威力不减,其他人的剑都暗淡无光了。
我不知道在地下一层坚持了多少时间,无可奈何退到地下二层。这一次更糟糕,由于恶灵追得太紧,太多人挤在下面,连闸门都没有机会放下,并且有一个剑侠被一条带吸盘的长长触须卷走了,我们来不及救他。
战况极为惨烈,第二层也逐渐失守,退到了最后一个大厅,死伤不计其数。至此连北山居士也显得有些虚弱了,有一个剑侠中毒死亡,防守能力更弱。
“我们在这里顶着,你先退到下一层,切断通道,尽可能守久一点!”北山居士抽空对我说。
“不,我们一起战斗。”
“你是统帅,必须坚持到最后,快去。”北山居士说着反手一掌拍在我胸口,我身不由己向后抛飞,掠过了许多人的头顶,砸在人群中,并没有受伤。
我不确定我留在最后能多做什么,恶灵的可怕程度超过了我的预期,我们不太可能坚守到阵法发动,这里的所有人都是要死的,早死几分钟和晚死几分钟而已,晚死几分钟还要承受更多压力和恐惧唉,谁叫我是副帮主和此地的主人呢,只能我留到最后了。
我往第三层入口方向挤去,到处都是人挤人非常混乱,不知他们是畏惧我的剑,还是出于对我的尊敬,尽管已经没有一点多余空隙,人们还是纷纷往后挤,尽可能让出一条通道让我走过。
将要拐弯时,我掂起脚尖回头看了一眼,北山居士已经甩下了其他人,持剑冲入恶灵群中,剑光如乱花碎雪,汹涌扑向他的恶灵一个个身体碎裂。看样了他是要拼老命了,没有其他人在旁边,他可以放开手脚大杀特杀。
然而没有了北山居士作为主力,其他人就有些撑不住了,两侧许多恶灵扑来,有些人被拖走。就在我望向苏紫衿之际,她的剑被一只双头四臂的巨大恶灵击落,并拦腰抓住,她发出了惊叫声。
我立即一剑向那只恶灵射去,射中了它身体,但它巨大强壮,身体强横,这一剑不足以要它的命,它已经张开了血盆大口向苏紫衿咬下。
剑光一闪,恶灵的两条手臂和苏紫衿都被斩断了,出手的是北山居士!
我一阵眼前发黑,全身无力,似乎整个世界都在嗡嗡作响,我居然这样眼睁睁看着她惨死,还不如她不要出现更好。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难道真的每一个跟我亲近一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吗?
我踉跄着往前走,也许北山居士杀了她,就是让我早点死心退守地下三层,我不能辜负了他。当然也有可能北山居士是为了苏紫衿好,他杀了苏紫衿,她还会在其他世界出现,被恶灵吞噬就永远消失了。
地下第三层的重闸落下了,把恶灵和许多悲呛哭嚎的人阻隔在外面。此时我已经麻木,什么仁慈同情都没了,反正大家都是要死的,前脚跟后脚的差别而已,也许到了另一个世界会更美好不,我做过许多坏事,杀过不少“人”,这一次的恶灵入侵可能也有我的责任,我要是没有被恶灵吞噬,死了必定要下最深的一层地狱。
萌萌在我心里说话了:“不要这么悲观,不是还有左阳他们正在发动阵法吗?再坚持一会儿阵法就发动了,今天我们做的事,将会挽救无数生命,这是莫大的功德,足以抵过。”
我在心里叹息:“我已经无力战斗了,闸门一破,我一个人也挡不住恶灵的冲击。” 萌萌无语,之前为了支持我,她的灵力也耗尽了,没法再帮我了。最初她教我练功,是为了能离开我的身体,结果总是在我危急关头帮助我,到了现在又是一干二净。我要是死了,她估计也不能幸免,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过了几秒钟,萌萌说:“你有一个很好的品质,那就是不论遇到多恶劣的环境也不放弃,就是这种品质让你渡过了许多难关,现在也不应该放弃。你应该立即开始练功采气,能恢复多少算多少,能挡住恶灵一秒算一秒,也许下一秒阵法就发动了。”
实际上我们根本不能确定有什么阵法,这只是胖子的推测,左阳只说坚守两个小时,没说别的。但我们不能没有希望,也不能放弃,否则立即就会崩溃。
到处都处于混乱中,大难临头,末日恐慌,别说是一伙黑帮流氓,就是有铁一样纪律的军队也要失控了,除了给恶灵当口粮,我已经不指望他们了。我挤到一处墙角,靠在墙上,全身放松下来,双眼微闭开始运功采气,尽可能恢复一些灵气,与恶灵最后一搏。
这里是密闭的地下室,四周是厚厚的钢筋水泥,灵气本应该很稀薄,加上大量活人挤在这儿,以及渗入的恶灵毒气,在我预料中是很难采到灵气的。不料一进入状态,我就感觉到了我背后方向有充沛纯净的灵气,并且有某种气势恢弘的波动,就像大海的潮汐一样。
紧接着萌萌开始帮助我吸收灵气,在她的帮助下,我的灵识进一步提升,我感应到了我背后不远的地方有一条垂直“通道”,向上通到了大厦顶层,向下通到了地底极深处一个“蓄水池”中。“蓄水池”还有许多“通道”向四面八方延伸,无法窥其尽头。这些“通道”正在向“蓄水池”中注入纯净又强大的地脉灵气,有一种水面正在上升的感觉,一波强过一波。
这只是一种感应,我无法确定是真正的管道或者只是灵气在流动,但可以确定灵气的存在。而这些灵气的存在,必定是为了发动无比强大的阵法,胖子和我的推测没有错,整个主城就是一个大阵,聚贤大厦就是阵眼之一!
我正在震撼中,萌萌说:“我们可以吸一些灵气,用来对付恶灵。”
“这不好吧,这可是阵法的动力。”
“我们吸收的不过千万分之一,就像自来水管滴出的漏水,不会造成影响,却可以用来多拖一些时间。”
我一想也是道理,要是守不住这里被恶灵摧残了,损失更惨重,那就借用一点灵气吧。
第一百二十九章 劫后余生
我继续练功采气,有意从后面的“通道”中吸取灵气,加上萌萌帮我引导,吸过来的灵气很多,比在北郊山顶上效率更高。
吸入体内的灵气具有快速补充作用,我好比饥渴之极的人喝到了清水,精神为之一振。地下灵脉的灵气在快速增强,如海潮澎湃一浪高过一浪,随着内部灵气增多增强,我所吸收到的灵气也更多。正如萌萌说的,我们所吸取的就像自来水管中漏出的几滴,对“通道”内的灵气没有一点影响。
吸来的灵气在我体内循环,转化成我的修为,融入灭魂剑之中,很短时间就恢复了七八成。我的身体好比一台高速浓缩机器,以前采集来的灵气总是不够用,即使在萌萌的帮助下吸到了大量自然界的灵气,经过转化提纯之后只能变成一点儿高纯度的能量为我所用,任何时候都是愁吸到的灵气不够多。
但此时此刻,我再也不用发愁原料不够了,灵气形成小通道之后根本不需要我分心去吸取,很纯粹高浓度的灵气有如山洪暴发滚滚而来,我甚至来不及转化。由于转化的速度太快,转化之后的能量我的身体和灭魂剑无法立即吸收,散逸到了全身各处。我开始感觉全身膨胀、发热,一些以前我没注意到的经脉穴位,现在也被灵气打通,快速充满。
我有些担忧,修炼之道无法速成,要一步一个脚印,不可能一口气吃成胖子,我这样狂吸灵气会不会走火入魔?这时萌萌说话了:“放心,一口气吃不成大胖子,却可以吃成小胖子,你的根基早已打好,好比挖好了一个池塘却没有装满水,现在把水装满是没问题的,这会是一次从量变到质变的突破。”
有了萌萌的保证我放心了,专心练功转化,灵气自全身毛孔进入身体,集中到肾脏处,再经阴跷穴,自然扩散到所有经脉,然后又集中到丹田处化为阴阳二气绕着灭魂剑旋转。胸口处的符文在发热、发光,可能是萌萌在借此机会大量收集灵气。
阴阳二气环绕着灭魂剑越转越快,灭魂剑忽冷忽热,忽黑忽红,黑时冷如冰,红的热如火。它开始嗡嗡鸣啸,与我产生某种共震,我转化后的能量随着气旋注入剑内,它发出的忽冷忽热的剑气同时一波又一波地扩散到我全身。渐渐的,我与灭魂剑融合成一体,我找不到它了,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我就是剑,剑就是我。
不知过了多久,灭魂剑在我意识中又变得清晰起来。它的形状还是与之前一样,但剑气、剑光都有了些区别,品质提升,最明显的变化是剑柄上出现了一个气旋,像一对阴阳鱼旋转不休。不需要我催动,这个气旋也会自动旋转,吸取我的能量和日月精华,在我催动之时则高速旋转,吸收的速度更快了。简而言之,以前是我用灵气祭炼它,现在它自己具备成长能力了。
,……
猛烈的撞击声惊醒了我,抬眼看去,入口处的合金钢门在震颤,边沿的高强度混凝土在开裂和掉落。紧接着“轰”的一声巨响,合金钢门扭曲变形,整个向内飞起,撞死压扁的人不计其数。入口处有一个牛头独角的巨人,强壮得骇人,手拿一柄锤头直径足有一米的大铁锤,合金钢门就是被它砸破的。
大门一破,各种恶灵争相涌入,我立即出剑攻击,把最先冲进来的一个恶灵斩杀。
柳盈香的声音在我旁边响起:“主人,我们还是从逃生通道撤吧,不可能守住了。”
“不,我挡在这儿,你先带人进入密道……如果我死了,有可能的话代我照顾宋玉瓷!”我不能逃,没有太多伟大崇高的想法,我只知道我要守在这里,生死已经变得不是那么重要。
“你不走,我们也不走。”
“如果你当我是主人,那么这就是命令!”我大喝一声,大量恶灵涌入,我无法再多说了,毫无保留全力攻击,把一个个恶灵击杀。
灭魂剑的威力明显比之前更强了,也更容易控制,不需要收回来我就可以控制着它在恶灵之间穿梭、旋转、劈砍好多次,冲进来的恶灵一个接一个破碎,尸积如山。
这种玩命的攻击绝对不可能持久,萌萌补充给我的灵气也经不起这样的消耗,很快我就感觉到了虚弱。精神的损耗不可能快速补充,也无法从别人那儿得到补充,我眼前开始变得模糊,灭魂剑的威力迅速减弱,很难控制,许多恶灵冲到了我面前,扑向了我。
这回真的要死了,就是左阳赶来怕也救不了我了。
眼看我就要被几个恶灵撕碎吞吃,冲到我面前的恶灵突然停下,惊恐后退,然后转身逃跑,逃跑的速度比冲进来的速度更快。我因为疲惫大脑已经变得空白,反应迟钝,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向后靠到了墙上,坐倒在地。
松懈下来之后,我更加觉得虚弱和疲惫,靠着墙陷入半昏迷中。不知道是出于我的本能,还是灭魂剑有了自动吸收灵气的能力,背后的灵气在源源不断进入我体内。我像是在做梦一样,顺着灵气的通道,“看”到一股强大到了无法形容的灵气冲天而起,在天空与其他同样冲天而起的灵气相聚,交织成网,形成宽广无边的穹顶罩下来,把整个主城罩住。灵气罩中央处有一个巨大光球落下,炸开形成了冲击波,冲击波所过之处,建筑、居民都没有受到伤害,却如风卷残云卷走了黑雾,黑雾下弱小一些的恶灵立即死亡焦黑。
恶灵和黑雾如退潮般往城外退去,但城市已经被光网罩住,不论是地面还是天空的恶灵都无法逃走。穹顶中央的光球一个接一个落下,形成一道又一道覆盖整个主城的冲击波,五六波过后,恶灵已经被灭杀八成以上,没死的也受了重创。
我看到了那些特别强悍还没死的恶灵,在不同地方围绕着人形的黑影,似乎在保护它们。遮天蔽地的黑雾,正是由这些人形黑影身上散发出来的,看样子每一个人形黑影都指挥着大量恶灵,它们是首领!
冲击波还在继续,除了那种人形黑影外,其他全死了。冲击波无法杀死黑影,但它们也逃不出光网,开始聚到一起,用更浓重的黑雾来对抗冲击波。
我的意识渐渐模糊,似乎有人飞向这些黑影,天空数不清的闪电往下落,地面变成了火海,旋转的烈焰冲上天空比最高的大厦还要高……到后来我已经分不清是真的看到,还是幻觉,也许一切全是我的幻觉。
醒来的时候我躺在床上,眼前是我所熟悉的卧室,与往常没有太大区别。我一跃而起,查看自己全身没有损伤,神充气足。往窗外望去,天空晴朗明媚,浮云洁白,天空下一栋栋高楼完整无损,也是那么熟悉,我更加怀疑自己是做了一场噩梦。
外面有些说笑声,我推门出去,看到胖子、柳盈香和如晶如莹正在玩扑克牌,兴致颇高。
“咳,咳……”我清了清喉咙,“你们很悠闲很惬意啊?”
四人立即丢下牌跳了起来,胖子道:“惬意个屁,是无聊得蛋疼了,我还以为你要再睡三天呢!”
我有些意外:“我睡了三天?”
如晶如莹抢着道:“都超过三天了。”
柳盈香问:“主人你要喝水吗?”
我点了点头,柳盈香去倒水,我问外面情况怎么样,胖子和双胞胎抢着说,你一言我一语,把情况大体介绍了一下。
我昏迷之前“看”到的场景都是真的,危急时刻阵法发动了,恶灵被全部灭杀。其实之前我们看到的所有恶灵,并不是真正的恶灵,而是魔兽,真正的恶灵是那些能放出黑雾的人形黑影,每一个恶灵都统领着大量魔兽。
恶灵和魔兽被击杀的场面,胖子他们都是听说的,还没有我知道的清楚。天亮之后,全城的尸体和血迹都消失了,有些建筑也神奇地恢复到完好无损状态,聚贤大厦也是其中之一。在我昏睡这三天中,主城的秩序已经基本恢复,但消失的人永远消失了。
我有些伤感,苏紫衿死了,北山居士估计也死了。左阳曾说除了被“吞噬”的情况,正常死亡只是加速去其他世界,如果这是真的,他们会去了哪个世界?仅是阴阳界就有无数个,我现在所处的只是其中一个,其他世界更是多得像星星,人间也好,阴阳界也好,此生死别,恐怕永无再见的机会。
我相信,过不了多久这个世界又会人满为患,黑帮横行,就像火车站一样人们来的来去的去,后面来的人不知道也不在乎之前发生过什么。但是我在乎,这个世界留给我的美好已经荡然无存,曾经的邪恶丑陋和现在的恐惧却挥之不去,我没有理由再留在这里,更不能把玉瓷接到这里来,如果人间还没有毁灭,我要尽快回到人间去。
我不该忘了,我本来就是到阴阳界避难的,我的家,我的亲人都在人间!
第一百三十章 自由的树精
周雄幸免于难,但因为城外可能还有漏网的魔兽,禁止出行,他无法确定传送通道还能不能用。更糟糕的是他连人间现在是什么情况都不知道,由于恶灵入侵,联系中断,他得不到消息。
我只能去找左阳,希望能从他那儿获得帮助,结果与我预料中的一样,大劫之后左阳非常忙,没空接见我。
恶灵入侵后的第五天凌晨,我在睡梦中感觉有些异样,睁眼一看,发现左阳坐在沙发上,正面带微笑望着我。我急忙起身下床:“您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左阳淡淡地说,“前两天你找我有事?”
“我……我想去人间一趟,不知道人间是不是也遭到了恶灵袭击,我未婚妻在人间。”我当然不会说对阴阳界失望透顶想要离开,怕被左阳知道我的真正意图有些紧张。
左阳道:“这件事件是青丘门的余孽为了报复我们引发的,他们同时也对人间发动了其他方式的袭击,但被及时阻止了没有酿成大祸。眼下大局初定,各界关注,不宜送你去人间,过一段时间再说吧。”
我有些失望,犹豫了一下问:“您是百渡集团的成员吗?”
左阳露出了一些奇怪的表情,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嘲讽:“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百渡不是一个集团,而是一个协议组织……”
“协议组织?”
“嗯,最初只是几个世界的管理者为了方便处理一些特殊事件达成协议条约,比如追捕凶手、犯人引渡、资源利用、解决一些不能让大众知道的事等等。后来加入的世界越来越多,合作的范围也越来越广,有的世界成立了专门的组织。由于政权变更,相应的组织不再受官方控制却依旧在运作,利用曾经的协议谋取私利。还有些世界的相关人员暗中互相达成更多协议,结成攻守同盟或者利益团体,而其他世界不方便插手管他们,或者有心无力管不了。到了现在,百渡已经变成了一个牵连极广,成员混杂,负面作用大于正面作用,变成了没有人可以控制和消灭的怪物。”
我恍然大悟,难怪百渡如此神通广大,因为它不是一个集团,而是无数个小集团联合起来的跨世界大组织。百渡的成员大多是各界的高层管理者,位高权重,如果有一个人控制了多个世界的百渡成员,那么他就可以在多个世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变成全宇宙最大的黑帮。从左阳的话以及我经历的事来判断,只怕这样的宇宙级黑帮已经产生了。
左阳说:“百渡究竟有多少成员现在已经无法统计,就比如你,暗中为我效力也可以算是百渡的成员,但连你自己都不知道身在其中,它的危害当然也就无法估量。”
我只有苦笑的份,满世界找百渡的人,哪想到我也算是百渡的人。停了一会儿我问:“恶灵又是怎么回事,它们是从哪里来的,是什么样的生物?”
左阳道:“这个说起来很复杂,你未必能理解,简单地把它们理解为另一个世界阴暗邪
恶的生物就可以了。很多年前曾经有许多恶灵通过缺口进入这个世界,数量不是很多但战斗持续了很多年,后来我们堵死了那个缺口,没想到青丘门的人利用传送通道又把它们放过来了……”
左阳有些含糊和迟疑没再往下说,但我已经猜出来了,八个元老之间可能有分歧,有人故意把打开通道的方法告诉了青丘门的人,除了八个元老外别人是不应该知道这个秘密的。这里面可能牵涉到了很多人和许多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不方便对我多说。
我对阴阳界已经不再留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更让我失望和厌烦,离开的想法更加坚定。其实左阳对我一直很关照,我不忍心让他失望,但我痛恨别人把我当提线木偶来操控,讨厌尔虞我诈的日子,不想成为阴谋的炮灰,我只想与心爱的人在一起过平静的生活。仔细想想,阴阳界也好,天人界也好,都像做梦一样不真实,梦醒就什么都没了,还是人间真实。
我没有表现出自己的真正意图,问了一些不痛不痒的事情,左阳说没事他就要走了,临走前叫我安心打理好情义帮,等风头过去了会另找一条通道送我去人间。
……
大约过了十天,周雄通知我,说可以送我去人间了。我和胖子、柳盈香收拾一番,上了周雄派来的车。这一次很顺利,不过半个小时我们就到了人间。
胖子和柳盈香急着去找回自己的肉身,而我急着去看看玉瓷是否安好,我们分头行动了。分别之时,我把照妖灯原地藏好,叫胖子找回肉身后到这里来拿走,帮我保管,因为照妖灯是实体的,我拿着它费力,还容易被人发现。
两人走远后,镶在我胸口处的符文开始发光发热,整个符文突然跳动脱离了我的灵体,浮在空中发出更耀眼的光芒。接着符文的光芒破碎扩散了,聚成人形落在地面,变成了一个白衣古装的美女,明眸皓齿,长发如瀑,如新生的树叶般清新秀气,又有着似水般的柔媚梦幻。
我惊呆了:“萌萌,你怎么出来了?”
“呵呵……”萌萌有些得意地笑着,“你说我这个身体漂亮吗?”
我连连点头:“漂亮,比之前我在脑海中看到的要更漂亮。你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能力,怎么不告诉我?”
“给你一个惊喜嘛,果然把你吓了一跳。”萌萌上下看着自己的身体,扭了扭身,走了几步,张开双手抬着头旋转起来,很陶醉的样子。
我能理解她的心情,她在大桂树里很长时间不能动,不能离开,被大火烧了之后封印在我身上,还是不能独立行动,从来没有得到过自由行动的机会,现在她终于拥有了可以自由行动的身体,当然很高兴,要好好感受一下。
陶醉了好一会儿,萌萌才停下来对我说:“恶灵入侵那一天,你昏迷之后我还能吸收阵法的动力,积蓄了许多灵气。在阴阳界我是无法离开的,没来人间之前我也不能确定,倒不是故意要瞒着你。”
这点小事我当然不介意,笑道:“你终于自由了,可喜可贺。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
萌萌愣了一下,眼神有些迷惘:“我不知道,我还没想过这个问题。”
“那先跟我一起走,我们去找玉瓷。”
萌萌呵呵一笑:“你不怕她看到我跟你在一起吃醋吗?”
“应该不会吧,她又不是醋酝子。”
“那可不一定哦,要是她知道了我在你身体里面好长时间,连你想什么都知道,能高兴吗?”
我耸了耸肩:“那你不要说啊,我不说,你不说,不就什么事都没了?”
萌萌有些俏皮地眨了眨眼:“这么说你是想要骗她了?我还以为你们之间不会有欺骗。”
我一头冷汗,这事怎么上升到了欺骗的程度?这个老妖精,现在我奈何不了她,她就开始捉弄我了。我没好气道:“随你怎么说,反正我问心无愧,她也没那么小心眼。”
“那好吧,我跟你一起走。”
我向前飘去,心里很替萌萌高兴,但也有一点儿失落感,好像失去了一个知己,以后没人跟我说“悄悄话”了。
萌萌在我后面一会儿奔跑,一会儿腾飞,忽而钻到了树林里卷起一大片落叶,忽而跳到了小河里踏出一圈圈涟漪,对一切都很新奇。玩闹了好一会儿她才安静下来,跟我跑了个并肩,东张西望。
“你现在有什么样的能力?”我问她。
“在人间肯定比你强,你能做到的我都能做到,叫声好姐姐,以后我就罩着你,没人敢欺负你。”
“哈哈……还不如叫你老奶奶。”我的话刚说完,突然脚下一紧,被什么东西缠住了,措不及防向前扑倒在地。地面上飞快地钻出许多绿色藤条,把我全身都缠住,捆得简直像个木乃伊,哪里还能动弹分毫?
我不服输,使用“散身逃命”术,把灵体分散了,不料刚刚散开,一个像气泡似的东西罩住了我,点滴不漏裹住了所有属于我的能量。这下倒好了,我变成一个气球了,我试着冲撞了几次还是出不去,我只好再聚成灵体,立即又被藤条给捆住了。
萌萌笑盈盈站在我面前:“怎么样,服不服?”
“不服,刚才我没有防备,正面战斗你未必能打得过我。”
我身上的藤条突然消失了,我一跃而起,放出灭魂剑向萌萌刺去。眼看就要刺中她,突然她消失了,而我的后肩头则被拍了一掌,等我回剑向后斩切,后面又没人了。
我收回了剑,哈哈一笑:“你是我的朋友,你越厉害越好,我服输了。”
萌萌出现在我面前,嘟着嘴:“真没意思,这么快就认输。”
“你有千年道行,我才做了不到一年的鬼,打不过你又不可耻。”
“好吧,那姐姐我就不欺负你了。”
“……”
一个多小时后我们到达溪口村,进入我老家,但宋玉瓷并没有在这儿,我感应不到她在哪里。那次我从刘一鸣家逃走,后来就没有再见到玉瓷的机会,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她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第一百三十一章 牛头马面
我相信了因不会为难玉瓷,如果玉瓷出了什么事,那一定是刘一鸣干的!想到刘一鸣,我不由得一阵怒火升腾,屡次想杀他都受到了阻扰,或差一点点没能要他的命,现在我的能力比以前强多了,还有萌萌相助,必定能杀他。了因不可能这么久还待在他家里吧?这就去杀他,顺带逼问他玉瓷到哪儿去了,一举两得。
在前往刘一鸣家的路上,我问萌萌:“你会帮我杀刘一鸣吗?”
萌萌有些犹豫:“论我们的交情,我应该赴汤蹈火帮你的忙。但说实话我不想杀人,所以看情况吧,如果你能杀得了他,我就不出手了,如果再有像灵通道长、了因这样的人干涉,我就帮你。”
我很满意她的回答,她重视我们的友谊,又足够理智,这样做合情合理。我相信这一次不会再有人干涉,凭我的能力杀刘一鸣绰绰有余,这回他死定了!
萌萌问:“杀了刘一鸣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呢?”
“当然是继续寻找复活的方法。”
“那么复活以后呢?人的寿命有限,你不可能活很久,最终还是要死的。死了还是要变成鬼,你又回到了原点,那么你的努力不是白费了吗?”
“……”
我有些迷惘,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我的世界观已经有了些改变。人的一生很短暂,有很多烦恼和痛苦,死亡并不是终点,所以**并没有那么重要,有意义的是灵魂。如果玉瓷也变成鬼,我们能永远在一起,不是比做人更强吗?但做鬼的难处我也很清楚,到处受欺负,鬼的生涯也不是终点,那么什么是终点,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萌萌虽然不能直接知道我的想法,却能看出我的迷惘,说道:“我的意思是放下人间的恩怨和执着,放弃短暂的人生,带上宋玉瓷,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修炼,寻求更高层次的生活方式,简单地说就是修道成仙。”
我苦笑:“你忘了你经历的事情么?付出无数努力,天劫一来前功尽弃,要不是刚好我经过那儿,你已经灰飞烟灭了,何谈成仙?”
萌萌黯然无语,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修仙这种事不是付出努力就能够实现的。过了一会儿萌萌说:“现在想来,那一把火有些可疑,早不来晚不来,就在我拒绝冯起站后发生,而且不是从天而降的雷、火,也许是冯起站做的手脚。”
我点了点头,没有证据之前这件事我不便多说,等我们安定下来了,必定是要查一查的。
奔跑了一会儿,萌萌突然停下来:“那边两个小鬼不是你的朋友么?”
我停步往她指点的方向看去,几百米外一座小木桥下面有两个灵体的人对坐争吵,竟然是向小强和杜平,自从我去阴阳界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们了。
我大喜过望,飞快往那边跑去:“你们两个在吵什么呢?”
两人发现了是我,从地面跳起飞奔迎来,杜平大叫:“大哥,终于找到你了!”向小强也怪叫:“兄弟啊,想死我了!”
“哈哈……”我分别与他们拥抱,久别重逢,当然很激动和高兴。
杜平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你们,你们在争论什么呢?”
杜平道:“他输了钱赖账,大哥回来我高兴,就不跟他一般见识了。”
向小强脸红脖子粗:“明明是你出老千,本来是应该我赢的,我还没说你呢!”
杜平大怒:“每次都是这样,输了不认账,又死皮赖脸总是要跟我赌,太没人品了!”
“你敢说我没人品!”向小强挥拳就打,我急忙扯住他,这家伙的德性我最清楚,好赌又赖皮,绝对是他耍赖。
“都别吵了,你们知道宋玉瓷去哪儿了吗?”
两人立即露出尴尬之色,杜平说:“你走后,我们觉得要暗中保护她,一直在附近转悠,但是……有一段时间没看到她了,都怪这冒失鬼,总是跟我赌,大嫂什么时候丢了也不知道。”
向小强跳脚大叫:“怎么又怪我了,我说不能走远,是你说她一个大活人不会丢,没有必要整天盯着……”
眼看两人又要大吵特吵,我双手分开两人:“都别吵了,这事不怪你们,你们帮我暗中照看她,我已经很感激。”
向小强道:“我们现在就去找,找到为止。”
杜平立即附和:“对,对,我们一起去找。大哥你还要去阴阳界吗?”
“暂时不回去了,就是有去也不会停留太长时间。走,我们一边走一边说。”
萌萌从树林中飘了过来,向小强和杜平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了,惊叫:“仙女?!”
萌萌呵呵笑道:“仙女不敢当,叫我曾姥姥倒可以了。”
两人傻愣愣的,好半晌眼光才从萌萌身上转移到我身上,杜平问:“她是谁?”向小强同时问:“她的名字听起来好像很老?”
我差点笑喷了:“她是我朋友,姓桂,小名萌萌,大名未定,你们多亲近亲近。”
这下连杜平也迷糊了:“到底怎么称呼?”
“叫萌萌。”我强忍着笑先往前走。
“叫曾姥姥。”萌萌一本正经地说。
向小强猛抓头皮:“呃……太复杂了,我还是叫她仙女好了。”
杜平琢磨了好一会儿才醒悟过来:“原来是玩我啊,我叫你姑奶奶得了。”
“哈哈……”我和萌萌大笑。
一路上边走边说,我把分别以后的事简略向他们说了一遍,杜平和向小强都非常向往,恨不得立即去阴阳界风光一把。可惜我对阴阳界已经失望透顶了,否则真可以带他们去阴阳界加入情义帮,他们会成为我的得力助手,只能怪他们生不逢时了。
杜平和向小强也向我说了一些分别后的事情,但说来说去都没什么内容,无非打架、赌钱、整蛊人。
到达刘一鸣家所在那个小区已经是下半夜,我们收敛气息悄然进了刘一鸣的家。客厅里挂着刘一鸣母亲的遗像,老太婆也死了,但没有挂许静的遗像。刘一鸣睡在主卧室里,他儿子睡在另一间,没有别人了,这个家看起来比以前冷清阴暗了许多。
刘一鸣穿着睡袍,被子盖到胸口,嘴巴有一点歪斜,两鬓略有白丝,明显的鱼尾纹也出来了,带着一点苍桑和憔悴,看样子他最近活得没那么滋润了。
我走近他,受到阴气的刺激,放在床边的一尊佛像和他手腕上的佛珠开始散发出灵力,但这只能吓跑弱小的鬼,对我的威胁不大。我很容易就侵入他的梦中,他看到我很害怕,拼命跑。这只是他潜意识的行为,我在他的梦境里,无论怎么跑我总在他眼前。
“宋玉瓷哪里去了,你把她怎么样了?”我恶狠狠地问。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刘一鸣狂乱地回答。
我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但我不会这样罢休,双手掐住了他的喉咙:“你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要害死许静,你这个畜生,连自己老婆都不放过,我要掐死你!”
刘一鸣奋力挣扎着,现实中的身体也在扭动、抽搐。他挣不开我,陷入极度恐惧中,他的思想已经被我完全控制,会因为窒息感自己憋住呼吸而死去。
突然刘一鸣爆发出了强大的抵抗力量,硬生生把我推出了梦境,并且清醒了,猛地坐了起来,急促喘息,探手抓住了床头柜上的小佛像抱在怀里。就像那一次我在桑拿房里没能杀死他一样,他的命光和运光突然变得非常强,强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杜平和向小强都被吓得连连后退。
今天就是天皇老子来了,也阻止不了我杀他,我全力一剑刺向他胸口,因为他头顶上光焰很强所以刺他心脏。灭魂剑没有丝毫损伤他的衣服,从透入肌肤开始却切断了所有毛细血管和神经,透入胸腔,刺入了他的跳动的心脏。心脏组织破裂,连一些较大的血管也破裂了,无法向动脉供血,他很快开始失去力量,捂着胸口靠在床头,大口喘气,表情凶狠狰狞:“我不怕你,我……不怕你,死了我也会变成鬼,变成鬼我……我也比你强……”
刘一鸣的话提醒了我,我不能给他变成猛鬼找我报仇的机会,于是收回了剑,再刺入他的咽喉,他只能发出“咯咯”声,不能说话了。
这时刘一鸣身上的红光和黑光急速向体内收敛,不那么可怕了,手里的佛像也滚落床下。杜平和向小强扑了上去,往他身上拳打脚踢:“打死你这个王八蛋,竟敢威胁我大哥!”
我再次出剑,刺入刘一鸣的脑袋,刘一鸣瘫软在床头,只有手脚还会颤抖,已经做不了别的事。杜平和向小强还在暴打,这样打对刘一鸣已经没有什么影响,主要是泄愤。
刘一鸣断气了,但我还是持剑紧张注视着他的尸体,等到他的魂魄出来,我立即给予重击,把他的魂魄打散。这时我感应到了冰冷和黑暗的气息降临,这种冰冷和黑暗的气息我不止一次见到过,这是黑暗一方的“接引使者”来了。
刘一鸣作恶太多,死后要下地狱,看来不需要我多此一举消灭他的魂魄了。
心里刚闪过这个念头,一条粗大的锁链突然扣住了我的脖子,猛地向后扯去。我想要用剑去砍锁链,却发现灭魂剑不见了,全身都使上不力气。我只能看到,一个头牛的黑影和一个马头的黑影,分别扯着锁链的两头,拖着我急速而去,进入无边黑暗……
第一卷完
第一章 铁面判官
“啊……”
一声凄厉之极的惨叫把我惊醒,那声音从极远的地方传来,尖锐悠长,充满了痛苦和绝望。
我睁开眼睛,呈现在我眼前的是粗大的铁条组成的栅栏,沾满了黑色的污渍和紫色的血迹,在幽暗的光线中就像是古董的包浆一样,凝聚了无数岁月的痕迹。左右两侧是巨石垒成的墙壁,同样沾满了紫色的血块和污渍,斑驳肮脏,让人心悸。
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儿?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无法思考,就像刚刚从噩梦中惊醒一样。接着我发现自己是实体之身,没穿衣服,手、脚、脖子都被粗大的铁环固定在身后的石壁上,身体呈“大”字形。我试着挣扎了几下,完全不能动弹,更不要说挣脱了。
定了定神,我渐渐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我三剑杀死了刘一鸣,突然被一个牛头和一个马头的高大黑影用锁链扣住强行拖入黑暗中,但我想不起后来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在这儿。
“牛头马面!”我猛地想起了许多神话故事中,阎王手下有两个专门抓人的差役,就是一个长着牛头,一个长着马头,难道是阎王派他们来抓我,我现在已经在地狱里了?
不论是宗教的宣扬,还是民俗传说,地狱都是最可怕、最严重的惩罚之地。大锯切割,刀山穿刺,火海烧烤、油锅煎炸等等,而且受这些酷刑的人不会死去,要活生生的一直接受惩罚……许许多多关于地狱的可怕传说纷踏而来,恐惧和绝望像一只巨手把我的心脏攥紧,让我无法呼吸。
刘一鸣杀了我,我杀他是理所应当的报仇,为什么他没有被抓我要被抓?虽然我做过不少坏事,但我也帮过不少人、救过不少人,无论如何比刘一鸣要好一点,更该下地狱的是他,我不服!
我大声嘶吼:“有人吗?放我出去!”
没人回应我,这里无比的安静,没有虫鸣鸟叫,连风声都没有。空气浊恶,牢房内充满了腐朽、血腥和死亡的气息,头顶上方小小的窗户投射进一股亮光,不是自然的天光,也不是灯光或火光,幽暗深沉,完全不像是在人间。
“放我出去!”我再次吼叫。
还是没人理我,死寂之中,似乎极远的地方有人悲泣。我凝神静听,那声音又没有了,,过了一会儿,不知从哪里又传来可怕的凄厉惨叫,让我毛骨悚然,心惊肉跳。
我的灭魂剑呢?我感应不到丹田内的灭魂剑了,而且体内一丁点灵气都没有。这是被废了修为,还是这个世界的法则完全限制了我的能力?
我很沮丧和绝望,之前的努力白费了,而且进了地狱,恐怕永远回不到人间了。玉瓷还不知道我被抓进了地狱,还在等着我回去,如果我不能离开这里她就永远等不到我了。而且之前我没有找到她,刘一鸣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也许她是被青丘门或胡家残余的狐妖抓走了,正在等着我去救她呢!
“有没有人在?”
“放我出去!”
“来人哪……”
我歇斯底里地嚎叫,奋尽全力挣扎,然而都是徒劳,没有人理我,扣着我的铁环纹丝不动,再给我十倍的力量也不可能挣脱。
从心灵到身体我都感到了极度的疲惫无力,不再挣扎了。不论抓我来的人是出于什么目的,肯定会见我的,不会让我在这里腐烂,留着点精神应付接下来的事情,也许他们抓错了人也说不定。
在漫长寂静的等待中,曾经的往事一件件在脑海中闪过。灵通道长和了因都再三劝过我,执著不悟会进入地狱,当时我没当一回事,感觉地狱非常遥远,结果现在真的进入地狱了,后悔已经晚了。
时间似乎过得特别慢,每一秒都很难熬,但却在无情流逝。我开始感觉干渴和饥饿,被固定在墙壁上的身体因为长时间不能活动而酸痛,甚至像用刀割火烧一样难以忍受。为什么把我锁在这里就不管了呢,难道把我锁在这里饿几十年不会死就是我该受的惩罚?
窗户投射进来的一点微光没有发生过变化,我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总之很久很久,我已经昏昏沉沉,从思想到身体都变得麻木。突然我听到了铁链抖动的丁当声,以及沉重的脚步声,那声音就像在敲鼓,一声声震颤着我的心灵。
我勉力抬头睁眼,看到了两个高大之极的人影打开了铁门走进来,模糊中依稀可辨是牛头的模样。恐惧让我更清醒了一些,由于他们走近我也看得更清楚了,它们比我高了不止一个头,非常强壮,全身穿着黑色的铠甲,连手脚都包在铠甲之中在我的印像中,中国古代军队没有保护这么严密的铠甲,更像是西方古代骑士,但从造型纹饰来看又是属于东方的,比如双肩的兽头吞口就是典型中国样式。
我害怕看他们的脸,但又非常好奇,鼓足了勇气向他们的脸上看去,两张脸一张像牛,一张像马,没有一点表情,与铠甲同样颜色和质感……
“”的一声,不知道什么东西打在我的脸上,我立即一阵眩晕,眼前发黑,两耳嗡嗡作响,痛苦的感觉倒不是很明显,也许我的身体真的麻木了。
等到我缓过气来,已经被两人从铁环中放下,手和脚都戴上了镣铐,被强行向前拖去。脚镣很沉重,我已经没有力气,走一步都很艰难,而牛头马面的步伐很宽,看似走得不快,实际上我要急走才能跟得上。没走几步我就被扯得踉跄扑倒,他们没有停步,也没有回头,就像是拖一条死狗,毫不费力地拖着我向前走。我努力抬起头,以免头和脸被撞伤了,顾不上身体在污秽脏腑的地面上滑行。
这绝对是全世界最暴力的狱卒……
通过漫长的尽是囚室的通道,前面出现了阶梯,尽管我尽可能昂着头,脸还是撞到了石阶上,又是一阵昏天黑地,身体磕碰的疼痛就更不用说了,简直像一群人拿在棍子在敲我,该死的身体现在会痛了。
昏昏沉沉中也不知被拉了多远,终于停下了,有人提起了我上半身,按压我的后腿让我跪在地上。沉重的手铐让我连跪都跪不稳,身体向前倾,用双手撑住了地面才没有完全趴下。
“!”
一声震响,接着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下跪何人?”
这是要开始审判我了吗?也许他们真的弄错了,我急忙抬头回答:“我……我叫赵铭志。”
“你可知罪?”说话的人端坐高堂,光线幽暗距离较远,我因为虚弱视线模糊,只能分辨出他戴着有双翅的官帽,脸比非洲人还要黑,蓄着长长的黑须,与电影中的判官形像相差无几。尽管五官和表情看得不是很清晰,那种威严霸气还是很慑人,有如泰山压顶。
“我不知道犯了什么罪!”我使出了全部力气大叫。
判官又重重地一拍惊堂木:“好大你的狗胆,到了这里还不认罪,冥顽不灵,咆哮公堂,来人,打他二十大板!”
两边有几个牛头马面应声而出,两个用脚把我踩在地上无法动弹,紧接着我的屁股受到了可怕的打击,好像皮肉完全被打烂了,骨头也被打碎了。我刚刚发出惨叫,第二板又打下了,痛得我连叫都叫不出了。
我真希望现在能昏过去,但这会儿却清醒得很,在已经被打烂的屁股上继续打的痛苦,无法用我学过的任何词汇来形容。我敢肯定我在这里是打不死的,否则两三下我不死也必定昏过去。
终于二十大板打完了,我趴在地上不能动弹,判官喝道:“赵铭志,你犯了什么罪?”
“我……我杀了仇人……刘一鸣。”我不想再屁股开花,只能老实认罪。
判官又拍案怒喝:“你还敢避重就轻,再给我打四十大板!”
我吓得魂都没了,用力尽力抬起了头:“不,不,大人,我真的不知道犯了什么罪啊,您就是打死了我,我还是不知道!”
判官冷笑一声:“你谋财害命,被同伙所杀,乃是罪有应得,本该转世投胎,不该滞留人间,惹事生非,此罪一也;藐视各界律法,私自来往人间与阴阳界,兴风作浪,扰乱秩序,此罪二也;你为报私仇,挑起无边杀戮,祸及两界,致使一万九千八百一十五人消失,该受恶报的人未得恶报,该受福报的人未得福报,受此影响的各界人等达亿万之数……”
我惊呆了,恶灵入侵阴阳界,因此而死的人竟然全部算到了我头上,这也太离谱了吧?
判官后面还说了些罪状,我根本没有听进去,直到他问:“你还有何话说?”
“大人,我虽然有谋财之心,却没有害命的胆,实在是受人欺骗上了贼船,不是我的本心。我发现不对开始反抗,因此丢了命,主犯是刘一鸣,受害者应该算到他的头上;来往人间和阴阳界,我是被迫逃亡,不知不觉被人利用,受人操控,纵然有罪我也是受害者,求大人轻判;恶灵入侵阴阳界,是青丘门的人干的,他们不是单纯为了报复我才引来恶灵,这件事实际上……”
判官拍案怒喝:“还敢嘴硬,再给我打!”
第二章 万年苦刑
沉重的大板一连串落在我屁股上,前一板的痛苦还没过去,下一板又打下来了,痛得我一佛升天二佛出世,什么是地狱,这就是地狱!
也不知打了多少下,终于停止了,判官威严的声音响起:“你招是不招?”
我不服,恶灵入侵事件虽然跟我有关系,却不是我的错,但为了我的屁股着想,是不能直接顶撞他了。我喘息着,艰难地说:“大人明察秋毫……恶灵入侵……阴阳界,确实跟我有些关联,但不是我操控的,事发之时我毫不知情……直接导致恶灵入侵的是……”
“!”
叛官又重重一拍惊堂木:“这么说你是有功无过,本官冤枉你了?”
为什么总是在我要说出真相时,他就打断了我?我猛地醒悟过来,他连恶灵入侵时死了几个人都知道,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如果他真是公正审判,根本不需要我辨解,也不会把我抓到这里来。可是他把我抓来了,不给我申辨的机会,动不动就打我,这是要屈打成招,拿我当替死鬼!
我很震惊,做梦都想不到地狱里也有贪官污吏,高坐公堂之上制造冤假错案。也许这黑脸的狗官收了青丘门的好处,甚至有可能他也是百渡成员,要杀我灭口,不让百渡的秘密外传。如果真是这样,我说了越多百渡的事情,就会死得越惨……
我已经无力抬头,脸贴在地上,看到了大堂侧面放着各种刑具,大锯、利斧、尖刀之类闪动着寒光,绞棍、铬铁、竹签之类因长期鲜血浸泡带着黑红的光泽。有些刑具我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有什么作用,上面粘着碎肉、碎骨、毛发之类。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相比之下,打板子还是最轻的了,我要是不招,这些刑具轮翻侍候,最终还是熬不住要认罪,还不如早点认了,免吃皮肉之苦。
“大人,我有罪,但不该负主要责任,不是有心害人,当时我也尽力救人弥补过失了,请大人从轻处罚。”
判官似乎愣了一下,停了一会儿才说:“嗯,你说的也有些道理,本官当酌情轻判……本该把你打入畜生道转世一万九千八百一十五次,每一世被人宰杀吃肉,现轻判为打入恶鬼界劳役一万九千八百一十五年。服刑其间,当诚心悔过,刑满罪消再转世为人……”
判我服刑一万九千八百一十五年?我傻了眼,人类文明史都没有这么长,就算我能活那么久,按现在的污染恶化速度地球也毁灭了,我还转世个屁啊。这哪里是轻判,这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全宇宙最严重的刑罚,比直接杀了还要残酷一万倍!
我勉力抬头:“大人,这个……时间是不是有些太长了,还有比我更长的吗?”
判官瞪眼拍案:“在油锅里炸十万年的都有,这已经是轻判了,再敢多嘴,把你丢进油锅里炸十万年!”
我立即闭紧了嘴巴,心里一千万个不服也不敢说出来。如果这里有公平、公正、公开的审判,如果不服可以上诉,这里还能叫地狱吗?我要是惹火了这个黑脸的狗官,下场绝对会更惨。
判官拿起一支毛笔在薄册上一画:“本案已结,立即执行。下一个。”
两个高大强壮的牛头马面上前抓住了我的双臂提起来,往门外拖去,粗暴野蛮之极。走了没多远,我看到了另两个牛头马面用锁链拖着一个人往这边走来,与我之前被拖来的情况差不多。相错而过之际,那人的脸转了过来,看起来很像是杜平。
“杜平?”我叫了一声。
“谁?”一个嘶哑虚弱的声音响起,根本无法分辨是不是杜平的声音。
我刚想回头,头上已经重重挨了一下,牛头人厉声喝道:“不许喧哗!”
我又是一阵昏天黑地,说不出话来,等到我缓过气来,努力扭头看后面,却无法看到后面的情况,连锁链抖动的声音也听不到了。那人十有**是杜平,可是他为什么也被抓来?他没有跟我去过阴阳界,与恶灵入侵阴阳界没有一点关系,不应该跟我一样受到惩罚啊!
牛头马面拖着我走过一条长长的通道,前面出现一个巨大的黑洞,深不见底。他们一秒钟都没有停留,甚至没等我说出一句话来,就把我丢下了黑洞。我急速坠落,头晕目眩,想要抓住什么,双手乱挥却捞不到任何东西。
黑洞深得不可思议,我往下掉了足有几分钟还没有落地,看不到一丝亮光。我的意识也渐渐被黑暗吞没,最后一个想法是: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估计要直接摔成肉酱,可以免去近两万年的劳动改造了。
……
晃动的感觉让我渐渐清醒,并且听到了像是马匹奔跑的声音。睁眼一看,我躺在一个长方形的囚笼内,旁边或坐或躺挤满了人,他们全部都没穿衣服,一个个高大强壮,恶形恶相,头发凌乱满身泥土。再看我自己,也是毫无遮挡,身上沾满了干土,脸上估计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囚笼在不停地颠簸,是在一辆马车上。我急忙坐起,透过铁栅栏往外看,放眼尽是光秃秃的石山,仅有少数地方有些枯死野草,没有一棵树。太阳已经西斜了,但还是非常毒辣,照在**的皮肤上让我觉得疼痛。天空不是蓝色的,带着一种灰蒙蒙的红,就像是被太阳烤红了。
这里就是恶鬼界吗?这里的太阳绝对比人间大,比人间热,这是我对这个世界的第一印像。
“这是什么地方?”我转头问旁边一个清醒着的络腮胡子。
络腮胡子翻了翻白眼:“你问我,我问谁去?”
我心里有气,但对方比我强壮得多,不能发作。转头看其他人,有的还在昏迷中,有的眼神呆滞看着远方,有的像是受困的野兽一样带着焦躁和凶狠……呃,我还是少说话为妙,免得招来无妄之灾。
强烈的阳光照在**的身上,像针刺,像火烧,感觉皮肤都被晒熟了。汗水与身上的干土混在一起,很快就被晒干,粘糊又麻痒,更加难受,囚笼里满是汗臭和排泄物的气息……
很快我就明白为什么没人说话了,嘴巴干渴,喉咙像在冒烟,说话会更渴,现在我也没心情说话了。可是这是要把我们运到哪里去呢?
奇岖的山路就像是没有尽头,西斜的太阳好像一直没有动过,感觉过了很久很久,不知是山变高了,还是太阳落下去了一些,有的时候太阳被山挡住照不到身上了。囚笼里面的人包括我都精神了一些,在不安中观察附近的环境。
这里的山势更加险恶,大多数地方都是褚红色的崖石,绝壁千仞,山路在悬崖间蜿蜒曲折,要是马匹一失足就有可能掉下去摔得粉身碎骨。即使是在悬崖下面的深涧也看不到水,没有任何乔木,仅有一些生命力顽强的野草和荆棘生长,也已经枯黄。
这个鬼地方,怕是一年难得下一次雨,也许已经好几年没有下过雨了。我要在这里劳改两万年之久,天哪,早知道这样,我宁可做两万次猪让人宰杀!
山路一转,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山谷。山谷中到处是碎石,堆成了许多小山,山上被挖出了很多深坑和洞穴,离那此洞穴不远的地方有大片的简易屋棚,比我曾经见过的最穷苦的贫民区还要破烂简陋这里应该是一个采矿场。
马车放慢了速度,路边开始出现站岗的守卫,他们穿着以皮革为主,镶嵌少量金属片的皮甲,只保护胸腹和关节要害,大部分地方裸露着,晒得黝黑。他们手里拿着长矛、砍刀、短剑之类,装备不整齐,做工粗劣,没什么科技含量。
从这些守卫的打扮,我已经可以肯定这个世界的生产力水平很低,远远比不上阴阳界,可能还不如人间汉朝的发展程度。唉,管他生产力水平多高,总之我是苦力,别指望能好过。
马车在一个小广场停下,旁边的破木屋里钻出几个穿皮甲带武器的人,护着一个穿薄衫和宽松短裤的中年人。此人矮胖痴肥,一脸横肉,左手拿着个大葫芦,右手摇着一柄蒲扇,怒气冲冲喝道:“暴牙鱼,你tmd怎么这么久才送来,不知道我缺人手吗?”
马车前坐跳下一个干瘦暴牙的汉子,点头哈腰道:“李总管,实在对不住,最近缺人手,找不到肥猪,那些瘦猴痨病鬼又怕你看不上,挑来挑去好不容易才凑一车,迟了两天,还请您老见谅。”
李总管摇着扇子走到车边,皱着眉头,以厌恶的眼光从我们身上一个个扫过,那种眼光根本不是在看人,而是在看一车猪。看完了他点点头:“还算马马虎虎,尽快再给我送两车过来,现在矿脉少了,要是完不成任务,我没好日子过,你们也别想快活……还愣着干什么,tmd给我卸车啊!”
暴牙鱼急忙上前打开囚笼铁门的锁,许多守卫围了上来,以长矛往囚笼里面捅,我们怕被捅着了,只能赶紧往外钻。十几个人抢着往外挤,当然混乱,众守卫咒骂,皮鞭乱抽,好几个人身上出现了长长的血痕,惨叫着蹦跳,但蹦跳的结果是招来更多皮鞭。
第三章 不能死
我们被勒令一排站好,李总管进屋去了,从里面走出一个高大强壮得骇人的大汉。这人的身高绝对超过两米,虎背雄腰,一身古铜色的肌肉几乎要把皮甲撑破了,左边脸上有一大片被烧伤的疤痕,让他原本就很凶恶的脸变得更狰狞。
“啪!”
大块头用手里长长的皮鞭打出一个清脆响亮的爆音,像一只恶虎似的盯着我们:“你们这些猪猡,杂种贱鬼,都给我听着。不管你们以前是杀人犯、抢劫犯、强奸犯还是小偷流氓,做过什么坏事,有多嚣张,到了这里都一样,都是苦力!从现在开始你们就归我管,第一不许逃跑,这里从来没有人能逃走,抓回来扒了皮吊起来晒成人干,那几个就是榜样!”
我顺着他的鞭子方向望去,数十米外有一排木架,吊了七八个人这些人实在不能称为“人”了,有的已残缺不全,只剩一部分骨架没有散开;有的被晒成了干尸,肌肉筋骨暴露在外,比木乃伊还要恐怖;有的刚剥了皮没多久,被太阳暴晒之后血水和油脂渗出,血肉模糊,要说有多恶心就有多恶心。更可怕的是这些完整的身体几乎都能动,还没有死透!
尽管我见过不少尸体,杀过不少人,一看之下还是一阵阵恶心,差点呕吐起来,如此炎热的天气也不由得背上发冷。
站在我旁边是一个看起来相对比较斯文的年轻人,按着腹部弯腰干呕,背上立即重重挨了一鞭,被打趴在地面。大块头厉声喝道:“都给我站好了,少给我装娇贵,这里没有娘们,没有公子阔少,都是tmd贱种、烂货。第二不许打架闹事,先动手的人我割了他**叫他吞下去;第三条不许怠工,谁要是慢吞吞的完不成任务,第一次二十皮鞭,第二次五十皮鞭,第三次一百皮鞭……”
我敢肯定第二条不是正式的法令,想怎么惩罚就是大块头说了算,随时可以变成另一种惩罚。大块头接着说了许多,包括不能随意说话、议论,绝对服从命令,按时作息等等,不论偷什么东西被抓住了都要砍手,用哪只手偷就砍哪只手。
训完了话,所有人向左转,第一个人向前走,守卫给他戴上了脚镣,并把一个烧红的烙铁按在他左肩后,在惨叫声和皮肉焦糊气味,烧出一个深深的烙印来,看着像是一个“巴”字。
众人一阵骚动,但畏惧皮鞭和指向我们的枪矛,没人敢跑,很快都闭紧了嘴,老老实实站好,我前面的小伙子腿已经在颤抖。
我心里的绝望无法言喻,我要在这样的地方被奴役近两万年,还真不如死了好。可是死了会怎么样?这里的人会死亡吗?那些被剥了皮晒干的人还能动,太不合常理,恐怕这个世界的人想死都死不了。严格来说我们都不是人,而是受惩罚的鬼,给我们实体的身躯只是为了受苦受难,所以永生不死的可能性很大。
轮到我了,两个彪形大汉牢牢抓紧了我,另一个人给我戴上脚镣,接着通红的烙铁按到了我后肩上……烧灼的痛苦虽然剧烈,但是短暂的,容易挺过去。烧过之后那种挥之不去,持续往**深处钻的疼痛却比烙印之时更可怕,我咬紧了牙关才能忍住不叫出声来。
全部人被“处理”之后,被押着往矿场中部走去,脚镣拖在地上丁当作响,每一个奴隶都很绝望,默不作声,身边的守卫皮鞭挥得“啪啪”作响,喝斥快走。
后肩头的烙印痛得厉害,它不仅是烙在皮肉上,还烙进了心灵深处,从此我就是奴隶,只能被人奴役,这种屈辱,这种苦难永无止境,像一座大山压在头顶上。
判官与我素不相识,不会无缘无故重判我,究竟是谁在暗中害我?如果是青丘门的人害我,也许百渡的一些人会设法救我……不,只怕不会了,我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百渡害我的可能性更大。那个黑脸的狗官极有可能是百渡的成员,要让我烂在这里两万年,没有机会外传百渡的秘密。左阳虽然对我不错,但他的能力局限于阴阳界,鞭长莫及,也不可能救我,我不能指望别人了。
玉瓷究竟到哪里去了?她知道的秘密并不多,百渡应该不会害她,但青丘门和胡家的余孽极有可能找她报仇,我现在落到这里,谁去救她?还有萌萌、杜平、向小强、胖子、柳盈香不知道怎么样了,但愿他们不会受到像我一样惩罚。两万年,两万年啊!
走了很远,来到一个矿洞外面,守卫大叫:“老公羊,小鲜肉来了,快出来点数!”
旁边的一栋破屋里走出一个瘦小老头,獐头鼠目,脸上的皱纹像刀刻的一样深刻,凌乱的头发有半尺来长,蓄着一把山羊胡子,须发都已斑白。他的小眼睛在头发掩盖之下,显得有些狡诈和凶残,眼光从我们的脸上一个个看过去,看到我时停了较长时间,我的心狂跳,怕他会拿我当典型,还好他没说什么,眼光离开我了。
老公羊清点完了人数,对守卫们说了声多谢,守卫门原路返回了,换成了另几个装备更差,一脸疲惫的守卫看着我们。
老公羊站在我们前面,清了清喉咙,一脸傲然地说:“我叫公羊峪,绰号老公羊,是这个铁矿最优秀、最有经验的挖矿队长……之一,你们分配到我属下,是你们的荣幸。”
要不是后肩头的烙印还在疼痛,我可能会忍不住笑出声来,这老家伙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老公羊顿了顿,接着说:“我知道你们刚来这里还不习惯,有很多事不知道,现在我给你们第一个忠告:绝对不能死!上吊、撞墙、跳崖、捅刀子、绝食等等都不会真死,只会假死一昼夜,每死一次你们都会变得更弱,弱了就要被人欺负,完不成任务,恶性循环越来越难混。别以为死就能逃脱,就算把你们剁碎了喂狗,你们还是会在转生池复活,还是会被抓来当苦力,同样死的次数越多身体越差,任何人都可以欺负你。所以你们绝对不能死,我们的口号就是坚强不死!”
我心里暗暗叫苦,果然这个世界的人是不会死的,自杀无异于自讨苦吃。
老公羊说:“第二个忠告是:必须完成任务!完不成任务就要挨打,被克扣食物和水,吃不饱就没力气,没力气就完不成任务,这也是恶性循环,最后你们天天要挨打和饿肚子。”
“第三个忠告:团结!想要成为最好的挖矿队,就必须要团结,只要有一个人偷懒,就会完不成任务,对于这样的人,必须严厉惩罚,一起指责……”
老公羊滔滔不绝,一口气说了十几个忠告,每一个听起来都很有道理,都是为我们着想,但实际上都是为了他的业绩,难怪他会成为最好的挖矿队长了。
说完了“忠告”,老公羊又说了许多规矩和注意事项。劳动时间是从天亮到天黑,在保证每天完成任务的前题下,上午和下午可以吃一餐饭,中午可以喝一次水。现在是夏天,早晨四点天亮,晚上九点天黑,这个夏天可能还要持续五六年,干旱严重,水源紧缺……
听到这里我傻了眼,这是什么鬼地方啊,夏天居然长达好几年。天气如此炎热,劳动时间那么长,没有足够的水喝,一天只吃两餐,谁能熬得住?难怪有人宁可被剥皮也要逃跑了。
我不能屈服,必须找到出路,摆脱被奴役的命运!尽管我还不知道要怎么做,暗中却下了决心。
这时已经天黑了,老公羊叫守卫把我们赶到矿洞里面,关在一个二十平米左右的耳洞内,坚固的铁门锁上了,外面还有守卫站岗。
绝望的新矿工们开始低声咒骂,矿洞内充斥着暴躁和不安的气氛,有几个很强壮的大块头眼光不时落在我身上我是这十七个人中最“苗条”,看起来最好欺负的。除了我之外,就数之前站在我前面的年轻人了,想要打人出气,或者做一些违背别人意愿的事,肯定是找我们两个。
我感应不到灭魂剑,体内一点灵气都没有,因修炼带来的力量、速度、反应优势也荡然无存。唯一还存在的可能只有使剑的技巧和打斗经验,但我手上没有剑,脚上还有沉重的脚镣,在这狭小的地方动起手来,肯定打不过那些身体有我两倍宽的大块头。
我必须寻找同盟,否则真的起了冲突不会有人帮我。我扫视了一圈,眼光落在年轻人身上,除了他其他人看上去都不好讲话。同样作为弱者,他也需要盟友,我们是一类人,不找他还能找谁?
年轻人独自坐在角落,背靠着墙。我走到他旁边,也靠墙坐着,让后肩头还在火烧般疼痛的伤口靠在有些凉意的石壁上,会好受一点儿。
“你好,我叫赵铭志。”我转头对年轻人低声说。
年轻人看了我一眼,脸上毫无表情,眼神中带着绝望和茫然。如果是在人间,这样眼神的人我敢说不出三天必定自杀,但是在这里,估计他连自杀的勇气都没有了。
第五章 沦为矿工
我对冯文轩微微点了点头:“不用客气,互相关照。”
冯文轩也点了点头,勉强露出一点微笑,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他五官端正,长相斯文,要是打理一下头发,洗掉脸上的泥土,肯定是个很能吸引美女的小帅哥。我有些好奇,他不像是作恶多端的人,怎会被发配到这种地方当苦力?
“冒昧问一句,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冯文轩欲言又止,长叹一声:“那已经不重要了。”
我也轻叹一声,确实,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都要面临永远止境的刑罚,逃离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即使我们能从铁矿逃走,也绝对逃不出恶鬼界,这里其实也是地狱,除了《西游记》里面的孙猴子大闹地府,还没有听说谁从地狱逃脱。
冯文轩不想多说,我也不便再问,靠在石壁上闭目养神。过了一会儿冯文轩突然说:“我不小心造成了一次大爆炸,死了很多人……我是罪有应得。”
我想安慰他,却不知该说什么,无心的过失也是过失,还是要受到惩罚的。实际上我比他更冤,恶灵入侵阴阳界我是受害者,我只是其他势力集团博弈的棋子,为什么要我来承担责任?害我的人不止是黑脸判官,他肯定是受百渡某个利益集团指使的,他们纵横各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我怕是永远也没有翻案的机会了。
每个人都有不可诉说的难处,我们又沉默了。
我靠在石壁上好像只迷糊了一会儿,被铁门打开的刺耳声音惊醒了,几个守卫举着火把吼叫:“起来了,开工了!”“你们这群懒鬼,tmd都给我起来!”
众人慌忙站起,只有吴开山还躺在地上没有动。有一个守卫上前抽了两鞭,踢了一脚,他还是不会动。那个守卫咒骂:“哪个王八蛋打死了他?少了一个人,今天你们就要多干一个人的活,再敢打死人,老子活剥了他的皮!”
许多人看向了我,眼神中带着不满,守卫立即知道了是我干的,冲过来恶狠狠一鞭抽在我身上,把我抽倒在地,鞭痕从左肩延伸到右肋,痛入骨髓。
守卫再次举起皮鞭,老公羊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快走了,别磨蹭。”
守卫没有再打,像赶牲口一样把我们往外面赶。出了门,老公羊在前面带路,几个守卫举着火把押送我们,沿着矿坑往前走。矿坑的主干道上有铁轨,磨损已经很严重,边上有数不清的支洞,有的地方挖出了巨大的空间,现在又堆满了碎石,路边偶然可以看到损坏的手推矿车、工具、破衣服之类。
矿洞渐渐向下,长得像是没有尽头,走了将近有半个小时,来到一个巨大的垂直洞穴边。这里架设有绞盘带动的升降梯,一些矿工已经在这儿排队等着下去,他们全都蓬头垢面,身上伤痕累累,有的被头发和胡须遮住都看不清脸,有的干瘦憔悴,一根根肋骨外现,眼神呆滞。
也许十天半个月后,我就与他们一个模样了,更不要说是将近两万年,我一定会被折磨得皮都包不住骨头。
负责推动绞盘的是四个强壮的大汉,体形类似吴开山,他们肩头也有烙印,但他们穿了短裤,头发较整齐,身上也比较干净,比旁边排队的矿工要强多了。
铁矿的主人不会把资源浪费在没用的人身上,所以强壮的奴隶待遇可能会好一点,越瘦弱的奴隶待遇越差,同时还会受到同伴欺负。所以昨晚老公羊说的话还是有道理的,即使是当奴隶,也要当奴隶中的强者,时刻要小心自己不陷入恶性循环中。
升降梯的高度估计超过了五十米,到了下面矿洞还是向低处延伸,还是那么干燥,没看到一滴水。这么又走了十几二十分钟,支洞变少了,地上的轨道几乎没有磨损,如果不是最近铺设的,就是很少使用。
转头之际,我看到了旁边举着火把的守卫有些紧张,眼睛转来转去。再回头看后面那个守卫,同样也处于不安之中,不知道是不是受他们的影响,我感觉这里气氛有些诡异。
路边出现了一个支洞,借着火光可以看到,这个支洞往前几米远就被纵横交错的铁条封住,每一根铁条都有手臂粗细,牢牢镶在石壁上。
我很惊讶,为什么这个矿洞要完全封死了?既使这个洞里面的矿脉挖光了,也没有必要这样封起来,还有守卫们在害怕什么?只有一个可能,这个洞里面有某种可怕的东西,不能让那东西出来!
再往前数十米,矿洞很突然地拐了个弯,前进的方向与刚才被封住的洞相反,我更加确定了我的推测,这地下深处恐怕不太平。
前面带路的老公羊终于停下了,叫我们进入一个小小的支洞里面,接着后面有两个守卫推来一辆矿车,车里装满了工具。老公羊给我们分配工具,安排工作,有的负责挖掘,有的搬运装卸,有的负责推车,同时讲解相关技巧和注意事项。要想效率高,必须全队人协调配合,一起动起来。
塞到我手里的是一柄尖镐,我是负责挖掘的。
这时又有四个老矿工到了,老公羊说由他们带队教我们三天,三天后我们这个小队就要独立运作起来,具体的分工也要通过这三天的观察考核来确定。比如挖掘队里面十二个人,职责又各有不同,包括了辨别矿脉、支撑加固、铺设道路、安全排查等。
老公羊交代完就走了,守卫也走了大半,只剩下两个站在外面洞口守着。这里没有别的出口,就是没有守卫我们也逃不掉,这两个守卫主要是起监工作用。
负责教我的老矿工很老很瘦,饱经风霜,没有被淘汰的原因可能是技术好。他自称穿山甲,给我们讲解如何使用工具,如何省力,辩别矿石等等。我绝对不想成为一个好矿工、好奴隶,但现在我必须认真学习,努力做好,任何一个失误都有可能导致陷入恶性循环之中。
我相信老公羊不是好人,但是一个好队长,如果没有他那一翻话,我绝对会犯很多错误。穿山甲也是一个好技工,说出来的话句句都是经验之谈。
趁着外面两个守卫没注意这边,穿山甲停止讲解时,我低声问:“您老几岁了?”
穿山甲想了想,最后摇头:“记不清了,估计有一万年了吧,老了。”
一万年?一万年前人类还处于茹毛饮血的时代吧,这么说我看到一个活化石了。我问:“这个世界的人也会变老吗?”
穿山甲道:“当然会,除了鬼王其他人都会变老,就是老得比较慢,长寿的能活几万岁。”
对这个世界了解得越多,我才能把握更多机会,难得遇到了一个好说话的活化石,我当然不能错过,继续问:“鬼王就是这个世界最高的存在吗?”
“你这小娃儿,不专心学挖矿,怎么净问这些?”穿山甲瞪着我,像是在责怪。
“呃……挖矿的技术当然也是要向您学的,您老活了这么久,知识一定很渊博,智慧就是财富,向您学一点儿我就等于是发了财啊!”
穿山甲难得地露出一点笑容:“呵呵,你这小娃儿挺有意思,那我就说说吧。听说我们的国主称为大恶毒鬼王,法力无边,永生不灭,与诸天神佛并列。在他治下有六十个诸侯,每个诸侯都是鬼王,这个铁矿属于丙寅侯治下众议院巴大怀巴大人所有。我们挖出来的矿石,冶炼后大部分是进贡给大恶毒鬼王的。”
我发现有好几个人都在竖着耳朵听穿山甲的话,包括了冯文轩。我问:“众议院是干什么的,管理国家政务吗?”
“算是吧,我听说众议院的人主要任务是向鬼王献策,但天天在吵架、造谣、毁谤、攻讦等等,有时候他们会在开战时,到前线跟敌人对骂,把敌人骂败。”
我很惊讶,居然还有这样的部门,当真是奇葩了。
穿山甲见许多人在听,他的渊博学识得到了认可,来了兴致继续说:“每个诸侯都设有四院三部,分别是禁制院、机密院、花柳院、众议院、贪狼部、怒狮部、痴象部。三部都是负责打仗的,禁制院负责刑罚和杀人,机密院负责偷盗、刺探情报之类,花柳院专管女人,众议院嘴巴最厉害,呵呵……”
说到女人,好几个人眼睛都为之一亮。之前在囚车里跟我说过话的大胡子,名叫赵日天,这时忍不住开口了:“哪里有女人?”
穿山甲叹了一口气:“当然有女人,但只有王、侯、富贵的人能讨老婆,普通百姓想要女人就得花钱去花柳院。你们都别想了,连离开这里都不可能……唉,我可能有一万年没见过女人,都不知道女人是长什么样的了。”
我更加惊讶,如此说来,这个世界女人是国家垄断的,妓院是国立的,能做得这么绝,真不愧“大恶毒”这三个字!
后面传来守卫斥喝声:“穿山甲你个老不死的,给你女人你的老jb还能用吗?再说废话我就害了你的老jb,断了你的念想!”
穿山甲立即闭嘴不说了,他虽然是有技术的老矿工,还是比守卫低了一个等级。
第六章 身边的杀手
矿洞里面暗无天日,也不知什么时间有人送饭来了,所谓的饭其实就是每人一个窝窝头和一小瓢水。窝窝头像铁矿石一样硬,根本不知道是用什么做成的,水浑浊肮脏,与我家后门鱼塘里的水差不多。
这点东西根本吃不饱,也解决不了口渴,只能勉强保持不饿“死”。死亡曾经是绝大多数人最畏惧的事情,但现在真正死亡已经变成了美丽理想,死不了才是最可怕的事。
好不容易一天熬过去了,收工后我们被送到升降梯上方不远的另一个矿洞过夜。不久吴开山在守卫的押送下也进来了,鼻子青肿有点歪,下面看不出什么问题来。他看到我立即怒吼一声冲了过来,但拳头还没有碰到我身上,已经挨了重重一鞭,接着被两个守卫架住暴打一顿他敢当着守卫的面先动手打人,太不给守卫面子了。
吴开山被打得很惨,这一夜没力气也没胆量再找我麻烦了,只能用恶狠狠的眼光瞪我,可惜他的眼光还不能杀人。第二天我们还是到矿坑深处学习挖矿,我找机会继续向穿山甲打听各种消息。
这里是恶鬼界,我看到的每一个人其实都是鬼。鬼的寿命很长,贱鬼(奴隶、贫民)可以活五千年到一万年左右,富贵鬼的寿命在一万年以上,威德鬼(指官员和地位很高的鬼)的寿命长达几万年,诸侯之类可活七到十万年,大恶毒鬼王则不老不死,与天地同寿。
这是指正常寿元,实际上各路诸侯都很难寿终正,他们经常互相开战,或者政变之类,会被特殊的武器和法宝彻底杀死。大恶毒鬼王不管诸侯之间怎么闹腾,反正该进贡的如数上交就可以了,不能正常进贡的要受到处罚甚至撤换。
这个世界称为无量国,大部分是山地和荒原,海洋只占了很小的比例,全国各地都严重缺水,南方炎热干旱更严重。水源和女人这两种稀缺资源都掌控在官方手中,占了九成以上的平民、苦力、奴力都是永远得不到满足的,只能乖乖听命。
“有没有人反抗过?”我悄悄问穿山甲。
穿山甲有些疑惑地问:“反抗什么?”
“矿工反抗守卫,贱鬼打倒富贵鬼,诸侯反抗大恶毒鬼王……”
穿山甲吓得脸上变色,用脚尖踢了我一下,左看右看,见没人注意到我们,这才压低声音说:“你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竟敢说这样的话,要是被人知道了,会把你扒了皮吊起来,每天死一次……”
“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别人不会知道的。”
穿山甲严肃地说:“这种话千万不要说,也不要想,你想什么大恶毒鬼王都知道。”
我也不由得心里暗惊,以前我在阴阳界做过什么事左阳都知道,那么在这里大恶毒鬼王也有可能知道我说过什么,但我还是不死心:“难道以前从来没有人反抗过?”
穿山甲迟疑了一下:“矿工造反是有的,我们这里就不止发生过一次,但最终都会被镇压,下场非常惨;诸侯互相打来打去是常有的事,反抗大恶毒鬼王就没有听说过了,谁敢得罪大恶毒鬼王?不说这些了,我们还是说怎么找脉矿……”
我不能再问了,再问穿山甲就会起疑,说不定还会去举报我想造反。
其实造反是不可能的,我没有那样的能力和魄力,就像一只蚂蚁不可能撼动一座高山;逃走也是不太可能的,我逃不出去,逃出去了缺水少粮也无法生存。但我还有一个选择,摆脱奴隶的身份,成为富贵鬼或威德鬼。
这个世界是**裸的弱肉强食,强者奴役别人坐享其成并且万寿无疆,比古代当皇帝更理想。如果我能成功逆袭变成富贵鬼或威德鬼,两万年的地狱生涯就会变成两万年的极乐享受,说不定我爬到了足够高的地位之后,就能找到回人间的办法了。
可是我要多久才能实现这个目标呢?现在我是贱鬼中的贱鬼,菜鸟团队中的弱鸟,连生存都很困难,没有特长,没有后台,怎么样才能脱颖而出?玉瓷不可能等我几千年,连几十年都伤不起,就算这里的时间比人间快了一百倍,我回到人间她也不在了。我没有时间啊! 我像是一只受困的野兽找不到出口,心里极度郁闷还不能发泄出来,恨不得拿头去撞石壁,哪里有心思学挖矿?直到晚上休息时,我才确定了一个方向,我必须再修炼内功,拥有比别人更强的能力!
我相信灭魂剑还在我身体里面,只是受这个世界的法则影响无法使用了,也许重新开始祭练,我能够再使用它。即使我真的不能再使用它了,我也要另练出一种功法来,只有我具备了超越常人的能力,才有可能出人头地。
这一整夜我都在试着以意念采气,但没有一点收获。阴跷种阳**是行不通的,从毛孔吸不到一丁点灵气,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灵气,只有浊恶和炎热。北山居士教的吸收日月精华的功法也行不通,这里看不到太阳和月亮。以前在阴阳界看不到太阳和月亮时,我凭着意念练功,也能吸到少量日月精华,现在完全吸不到,这也证明了恶鬼界与阴阳界有着本质的区别。
我只知道这两种功法,两种都行不通,我就没办法了。唉,要是萌萌还在我身上就好了,也许她还有其他功法可以让我试一试。
第三天继续学挖矿,穿山甲有意培养我做“探矿员”,这是一个比较有技术含量,又不会太辛苦的工作。为了生存,我只能暂时放开练功的想法,认真学习。
探矿首先要认识矿石,从岩石的颜色、质地来判断矿石的含量纯度,再进一步判断矿脉的走向,探矿员说往哪边挖,整个小队就往哪边挖,判断错误就会导致全队减产。这里主产是铁矿石,但地下深处有时也能挖到一些罕见的矿产,如果有幸找到并挖出来,会得到较好的奖励,并因此提高威望。比如穿山甲就是资深的探矿员,有很高的威望,这个绰号就是他的荣耀。现在他不用动手挖矿,只当导师培训新人,并参与整个矿区的探矿工作,可以说这是矿区奴隶所能达到的最高成就了。
介绍了一会儿知识和经验,穿山甲开始感叹起来,说现在矿脉越来越少了,而且挖得太深,搬运出去很费力,为了不减产只能一直增加人员。但增加人员,食物和水就供应不上,这不是办法。
我趁机问:“来这儿的路上有一个洞用铁条封起来了,那是为什么?”
穿山甲有些紧张,眼光闪烁:“不要多问,也不要靠近。还有,如果你将来成了大探矿师,千万不要叫人往那个方向挖。”
我非常好奇:“为什么不能往那边挖,显然那边的矿脉更多。”
穿山甲有些生气:“我说不能往那边挖就是不能往那边挖,你要是不听我的话,后果很严重!”
我不敢再问了,过了一会儿,穿山甲靠近我耳边低声说:“那边挖出了一些可怕的东西,是巴大人求丙寅侯请来法师封住的,任何人都不许靠近,这事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我点了点头,却猜不透是什么东西会让穿山甲和守卫们都那么害怕,甚至惊动了丙寅侯。在这地下极深处,本来就非常压抑和吓人,更何况还有可怕的东西,无论如何我是不会靠近那边了。
三天培训结束,在穿山甲的提议下,我成了小队的兼职探矿员,冯文轩归挖矿队,没有兼职。赵日天不知怎么成了我们的队长,吴开山主要负责搬运,这家伙虽然假死了一次,还是很强壮,力大过人,当搬运工很合适。
接下来几天,我白天挖矿,晚上悄悄练功,没有收获也坚持练。赵日天话不多,但本身有力量,长相威武,处事公正,获得了大部分人支持。在他要求“团结”的大背景下,吴开山虽然经常对我投来凶狠的眼光,却不敢对我动手。当然我也尽可能与团队一起行动,不落单,不让吴开山有动手的机会。
我们都是新手,尽管很努力,矿挖手都磨出了血,产量只是强差人意,不仅没有得到表扬还受到了老公羊批评。在效率上比不过别人,那就只能在时间上多付出一些,在赵日天的鼓动下,我们变成了每天最早出工,最晚收工的小队。
这一天收工,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像一具僵尸一样木然地走着,心里琢磨着用什么办法练内功,不知不觉落到了后面,最后一批进入升降梯。升降梯到了上面,我出来时,突然身边有人一拳打在我太阳穴上。我一阵眩晕,还没缓过气来,身体又受到巨力撞击,跌出悬崖之外,身体急速下坠。
完了,这么高摔下去,必定摔死,就算我能复活过来,也会变得虚弱,更难生存。我记得吴开山早就走了,所以我才会放松警惕,那么会是谁害我?
这一刹那间,我想到了第一天晚上吴开山追我时,有人把我绊倒,之前我以为是有人恶作剧,现在看来不是恶作剧,而是要置我于死地,让我意外死亡!
第七章 因祸得福
我重重摔在地上,好像连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都听到了,这种感觉很可怕,还好非常短暂,下一秒我就无知无觉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有了知觉,就像是在做很模糊的梦,无法准确说出自己是什么状态,在什么地方,并没有一个自我存在,但又确实有了知觉。好像我是一个气漩,一半冷一半热,阴阳分明,如同太极图一样在慢慢旋转着。
就这么混混沌沌地转啊转,有某种阴冷的能量被吸入气漩中,我的意识渐渐变得清晰了一些。有时我感觉自己是一个人,气漩在我额头处旋转;有时我又觉得自己是一柄剑,气漩在剑柄处旋转着。
一切如梦似幻,我分不清自己是人还是剑,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中,也没有时间观念。恍惚中我又有了另一种感觉,似乎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无法形容它的大小,更不知道有多深,气漩吸扯过来的阴冷能量,正是来自于这个黑洞。黑洞深处更黑更冷,简直难以形容,让我感到了恐惧,但我又不知道具体害怕的是什么。
突然之间,如同梦醒一般,所有幻觉都消失了,我感觉到了完整的自己,并且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睁眼一看,我躺在这段时间过夜的那个矿洞里,门外守卫们正挥着皮鞭,赶着我的队友进来。
我下意识地摸了一下额头,光滑平整哪有什么气漩?再看手脚身体都是完整的,有些地方淤青了,感觉还有些痛,但精神健旺,体力充足,来到恶鬼界后我从来没有感觉这么好过。接着我记起了被人推下悬崖的事,我一定是摔死了,现在已经过了一天一夜复活了。
除了吴开山外,我没有得罪过别人,是谁要置我于死地呢?我看着队友们一个个走进来,想从他们的表情看出一点苗头。他们有的神情漠然或木然,连看都没看我一眼;有的对我微微点了一下头,算是打过招呼;吴开山看到我时,有些幸灾乐祸的得意,并不是报仇血恨的快感,这件事应该与他无关。
只有冯文轩看到我时,露出了安心的笑容,快步走过来:“你还好吧?”
我点了点头,心里感到很奇怪,老公羊明明说每死一次都会变虚弱,上次吴开山复活后气色也很不好,为什么我复活了却感觉疲惫和虚弱一扫而空,状态前所未有的好?倒像是吃了一顿美餐然后深沉地睡一觉自然醒来。
这时我的思考能力完全回来了,很快就想到了原因。在阴阳界恶灵入侵时,灭魂剑升了一级,剑柄上出现了一个气漩,能够自动吸收灵气。可以大胆推测,灭魂剑还在我体内,只是受到了限制我感应不到,无法显现。受限制的其实是我,不是灭魂剑,当我“死亡”时,对我的限制也就不存在了,所以灭魂剑得以显现,自动吸收能量。灭魂剑吸到的能量,也就是我的能量,所以我假死一次不仅没有变虚弱,反而变强了。
这么说来,我还是因祸得福了,我找到练功的方法了!
我正在窃喜,队长赵日天过来了,示意冯文轩走开一些,叫旁边的两个人也走远,然后在我旁边坐下:“你昨天怎么会掉下去?”
我平静地说:“从升降梯出来的时候,有人在侧面打了我一拳,并且把我撞跌下去了。”
赵日天转头看了吴开山一眼:“是他吗?”
“应该不是,他走在我前面。”
赵日天皱起了眉头:“你到底得罪了多少人?前几天你打死了吴开山,昨天你被人弄死了,明天又要弄死谁?少了一个人产量就变低,别人的劳动量就增加,你这是在拖累大家!”
我摊了摊手:“我没得罪过别人,别人要害我我也没办法,我又不想死。”
赵日天想了想,可能觉得有道理,脸色好看了一些:“以后注意一点,尽量不要离开我的视线,谁要是敢找你麻烦就跟我说。”
“是是,多谢队长。”我急忙道谢,心里却在叫苦,看来我不能再随便死了,不死又怎么练功?
赵日天欲言又止,拍了拍我的肩头:“行侠仗义是好事,但要量力而行,你好自为之。”
我点了点头,不论是为了团队的产量,还是赞同我的美德,总之他答应罩着我了,只要我没做太过分的事他都会关照我的。这放在昨天还是好事,现在对我来说却未必是好事了,我巴不得天天打架,每天被人打死了好练功。
我可以确定除了吴开山外没有得罪别人,为什么会有人要置我于死地呢?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黑脸判官把我发配到恶鬼界还不放心,怕我会像在阴阳界一样风生水起,又制造出大风波来。所以派了一个人混在苦力之中,找机会坑害我,让我永无翻身之日,甚至彻底消失。
恶灵入侵阴阳界不是我的错,罪名不该落在我头上,所以黑脸判官不敢直接灭杀我,也不敢把我放在十八层地狱里折磨,万一被他上司查到他制造重刑冤案,他要吃不了兜着走。把我流放到恶鬼界,这样判处不算太过分,然后让我因“意外”死亡消失,或者永不能翻身,万一被他上级发现了他也没事。
想通了这一点,我再次一个个看矿洞里的人,这时因为赵日天跟我说过话,很多人在看着我,也有的在发呆,我很难判段出来是谁害我。现在我也不急着找出这个人,因为他能做的就是害死我,而我巴不得再死一次试试,不怕他再害我。但我极度愤怒和痛恨,黑脸判官做得太绝了,我咽不下这一口气,我要报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好鬼报仇,万年不迟,总有一天我会变得强大,把这个狗官从公堂之上扯下来当狗一样打!
意淫了一会儿,我回到现实中,试着在体内感应灭魂剑的存在。可惜试了很久,用尽了我所有能想到的方法,还是没有一点收获。
第二天还是一大早就去挖矿,经过那个被封住的矿洞时,我往那边看了一眼,心里莫名其妙地产生一种恐慌,而这种恐惧与昨天我在梦幻中的恐惧相似。这让我很震惊,难道灭魂剑吸收到的阴冷能量,就是来自于这个洞内深处?
我非常好奇里面有什么,要不是矿洞已经被封死,说不定我会忍不住好奇心偷偷跑进去看一下。
我想要找个办法再死一次,但不能找人打架,也不能跳崖,这会激怒我的队长和队友们。现在我还无法脱离这个团队,激怒了他们没有好果子吃,如果他们把我的头砍下来,或者用火把我烧掉,我有可能真正死亡。我必须找一个他们都能接受,又不会对我的身体造成毁灭性破坏的死亡方试,这可不容易办到。
一天,两天,三天……我记不清过了几天,挖矿的日子既辛苦又枯躁,整个人从心灵到身体都会变得麻木。而且水和食物严重缺乏,所有人都变得很疲劳和虚弱,灭魂剑吸收来的能量让我精神了几天,现在也变得虚弱了。冯文轩比我更糟糕,挖矿的时候都快要拿不动工具了,每天收工的路上摇摇晃晃,一回到住宿的矿洞就倒下不会动。
为了成为“最好的挖矿队”,大部分人都付出了最大的努力,但成绩并不好。我们是新手没有经验,我们挖的矿洞矿脉不纯,有太多废物,挖掘量和清理工作都很大,还有一些其他原因,总之我们还是经常被骂。原本队友们对赵日天还比较支持,希望在他的带领下做出好成绩,可以改善生活。现在这个希望破灭了,感觉被骗了,努力白费了,渐渐的没人再把赵日天的话当一回事,在疲劳与绝望中弥漫着一股暴躁,像**桶一样随时会爆炸。
这不是赵日天的错,我敢说每一队新人在老公羊的鼓动下,开始时都会满怀信心,以为自己可以做得最好。但现实是残酷的,这只是管理人员为新人编织的梦想,九成九的人都会失望。当这个梦想破灭,我们已经没有了别的希望,人没有希望如何能支持下去?
这一天吃上午餐时,我把自己的窝窝头掰成了两块,把大的一块递给了冯文轩。不多吃一点东西,他就要支持不住了,如果活活累死,复活后他就会更虚弱,陷入恶性循环之中。虽然他没什么能力,帮不了我什么,但他是我在这里唯一的朋友,唯一可以信任的人,我不能让他陷入绝境。
冯文轩愣了一下,接着连连摇手:“我不要,你自己吃。”
我已经打定主意,今天就想办法死一次,死了自然就不会饿,节省下来的口粮会对冯文有些帮助,这是一举两得。我把半个窝窝头硬塞进他的手里:“叫你吃你就吃,我不饿,吃不下。”
冯文轩的眼泪夺眶而出,在漆黑的脸上冲出两道痕迹,犹豫了一下,又把窝窝头递过来:“不,我没有希望了,你还有希望,你更需要它。”
我又不能把实情告诉他,只能有些生气地再推过去,他又再推过来,推来推去,不小心窝窝头从手中掉落了。
附近的人早已看到我们的推让,都像中了定身术一样愣在那儿,无法理解我们的行为。眼看窝窝头掉落,原本淹淹一息的矿工们这时就像赛场上的运动员一样敏捷,七八个人不约而同扑了过来。
第八章 人性本善
饥饿的矿工们为了半个窝窝头,完全失去了理智,疯了一样往前冲。一个矿工刚抢到手,立即又被另一个抢过去了,但他又被别人扑倒,你推我挤,也不知多少人压在一起。
窝窝头被挤碎了,碎块却让矿工们抢得更激烈。手疾的,把抢到手的小块塞进嘴里再去抢;慢了一点的,把地上的碎屑连同沙土一起抓起来往嘴里塞;后面挤不进去的,要么故意压上去堆人山,要么怒打前面的人。
这段时间所有人都很压抑,一肚子郁闷和怒火无处发泄,这时有了突破口,狂暴的一面完全显露出来了。很多人不再是为了抢窝窝头打人,平时有些争执或看不顺眼的,趁这个机会干他几拳。不论是有意还是无意,被打了的人立即反击,连过来劝架的赵日天都挨了好几下,暴怒之下也开始打人。整个矿洞内大乱,除了我和冯文轩外,几乎都在互殴、群殴,还好吃饭的地方没有工具,赤手空拳一时半会打不死了。
两个守卫在远处大叫,但是没人理他们,这一群本来就是暴徒,暴走之下什么都不怕了。
这种混乱的机会,隐藏的杀手有可能会对我下黑手,我背靠着墙暗中戒备,留意观察,但一直没人向我扑来。
一群守卫怒骂着冲进来了,左手皮鞭劈头盖脸乱抽,右手明晃晃的腰刀作势要砍,谁要是敢反抗,肯定会一刀砍下来。在皮鞭和刀锋面前,矿工们终于恢复理智了,停止了斗殴,或躲避或抱头蹲下,很快混乱就结束了。
“为什么打架,你们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守卫小队长苏恨咆哮怒吼,我们这一片有上百个矿工是他负责分管。
许多人斜眼看向我和冯文轩,但没有人说话,气氛非常紧张。
“不说是不是?不说先每人打三十皮鞭,再交给诸老大处理!”苏恨更怒了。
诸老大就是矿场守卫总队长,也就是我们刚到矿区时,给我们训话的那个高大强壮得吓人、脸上被烧伤的家伙,真名是诸傲游,私底下我们都是称他为“猪熬油”。这个绰号应该是谐音和他脸上的烫伤叫出来的,但毫无疑问落到他手里,会像猪被活活熬油一样惨。
矿工们面面相觑,有一个叫郑成双的矿工指向了我:“是他,赵铭志,把窝窝头丢到地上,我们为了抢窝窝头才打起来。”
苏恨立即瞪向了我,抖了一下皮鞭,一脸杀机:“你为什么把馒头丢了?”
我平静地说:“不是故意丢的,是不小心掉地上了。”
苏恨怒道:“连个馒头都拿不住,你还能做什么?都吃太饱不想吃了是不是?今天的下午餐取消了,都不要吃了!”
矿工们脸色大变,然后一个个怒目瞪向我,没有人反思自己抢别人的东西不对,受到惩罚全是我的错。
郑成双道:“队长,我们是饿惨了才抢,吃太饱的是赵铭志,刚才他说吃不下,分了一大半给冯文轩,冯文轩不要,推来推去才掉下。他们都不要,所以我们才抢啊!”
苏恨皱眉望向我,我急忙说:“吃不下那是互相推让时的客气话,你看他这样子,再不多吃点就支撑不住了。老公羊不是叫我们要团结吗?要是少了一个人,整个小队就要减产了,我这是为了团队着想。”
吴开山跳起来道:“不是这么回事,什么狗屁为了团队着想,他们两个搞基,亲亲我我秀恩爱……”
“啪!”苏恨一鞭抽在吴开山脸上,一脚把他踹倒:“妈的,我叫你说话了吗,叫你站起来了吗?别人搞基关你屁事,你tmd的菊花发痒了是不是?”
吴开山抱头趴在地上不敢吭声,很多人想笑却又不敢笑出来。
苏恨一鞭抽在赵日天身上:“你这个队长怎么当的?乱成这样!我不管你们搞什么基,总之给我安分一点,要是再敢闹事,老子一个个活剥了你们的皮!”
矿工们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咒骂了一会儿,苏恨带着守卫离开了,铁门重重关上,我们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没人敢再闹事了,但超过一半人都不时用怀着敌意的眼光看我,把我给恨上了。吴开山和郑成双就更不用说了,要不是畏惧苏恨的警告,现在就会扑上来把我撕碎。
我只能假装不知道,这些人没有一个是善良之辈,都是下了地狱到这里来受苦刑的极恶之鬼,还能指望他们对我有多友好?就连我也做过许多人所不齿的事,当过阴阳界情义帮副帮主,拿世间的道德标准来看,我就是流氓头子,也不是好东西。唯一不是坏人的可能只有冯文轩,前题是他说的话是真的,是无心之过。
接下来继续挖矿,中午本来有一次喝水机会,被取消了。到了下午餐时间,我们在吃饭的矿洞里干等着,就是没人送饭来,也被取消了。守卫们巴不得找机会惩罚我们,没收的食物和水,可以拿去奖励给其他矿工,羊毛出在羊身上。
队友们更痛恨我了,开工的时候,他们拿着工具,一个个恶狠狠地瞪着我,大有一拥而上乱棍敲死的势头。不过后面有守卫看着呢,他们不敢,我也不怕他们,我正愁没机会再死一次。
没吃饭没喝水,本来就疲惫的人更疲惫,还有点力气的人也不想干活了,挖矿的人乱挖,搬运的人乱丢。赵日天吼了几次,没人把他的话当一回事,要不是远处有守卫盯着,说不定他们会连赵日天也放倒。
又饥又渴的矿工们精神恍惚,磨磨蹭蹭到了快要收工的时间,突然有一个人惊叫一声:“要砸下来了!”
我一个激灵,抬头看到一块巨大的岩石正在倾倒下来。原来大家都心不在焉,该支撑的地方没有支撑,该挖掉的地方没有挖掉,只管往松脆好挖的地方下手,把一块巨石的下方和左右都掏空了。
眼看巨石就要砸下来,矿工们有的吓得愣住了,有的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我急忙用手中的尖镐撑住了巨石,由于巨石刚开始倾斜,还没有完全压下来,我这一顶让它缓了一下没有立即压下。但是镐柄太短无法支撑在地上,我双手握着才能撑住,随着巨石的倾斜度变大压力急速变大,哪里能顶得住?
“快跑!”我大吼一声,惊呆了的矿工们这才丢工下具扭头狂奔。
我支撑不住了,巨石轰然压下,一这瞬间我发现自己不是为了寻死才去顶,而是出于本能。因为这么大的巨石压下来,会把我完全压碎,这具躯体可能无法复活了,如果给我思考的时间,我可能不会去顶。
为什么出于本能,未经思考,我可以牺牲自我,有了思考的时间反而不能?也许人性本善,每个人骨子里都是善良的,是太多利害关系把本心给掩盖了,想多了人就变坏了。
这一次死亡比上一次坠崖更快,几乎没有感觉到痛苦我就失去了知觉。不知过了多久,我又进入了那种如梦似幻的情况,好像自己是一个气漩在转动着,把一些阴冷的能量吸过来。渐渐的我的意识变清晰了,看到了一柄剑,没错,就是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灭魂剑!
此刻并没有我存在,只有一柄剑,我就是灭魂剑。剑柄处的气漩自动旋转,吸收能量,我不能让它加快速度,只能由着它不紧不慢地旋转。这一次吸收的能量明显比上次更多,以至于气漩中黑色的部分大过了红色的部分,似乎剑身也变冷了,但气漩的平衡和旋转速度没有改变。
我感觉吸收来的阴冷能量带着某种邪性,或者煞气,我很难形容,总之就是属于阴暗面的东西,让我感到不安。这种不安是出自最单纯的直觉,并非我的想法,实际上我此时没有太复杂的想法,就像是在做梦一样。有时做梦也会感觉恐惧,但却不知道是为什么害怕,我现在就是这样。
突然之间,一切幻像消失了,我像是从睡梦中醒来。眼前仅有一盏小小的油灯发出昏暗的光芒,无法照亮整个矿洞,但我还是分辨出来了,这是我们平时过夜的地方。
定了定神,我发现右边手臂上打着夹板,缠了布条,头上也缠了布条,但是并不是很痛,右手是可以动的。而且我精神健旺,体力充沛,好像身体里面变清爽了,不像以前那么怕热了。在黑暗中视物的能力也提高了,换了以前在这样的光线下,我无法看清整个矿洞。
看样子我没有被巨石砸烂,只是头部被砸破,手臂折断,被抬回来放在这里了。没有被砸烂的原因,可能是因为地下不平整,有许多大小石块和矿车,这些东西顶住了巨石。我把头上的布条扯下,布条上有血,摸了摸头却没有明显的伤口。再把手臂上的夹板松开,可以行动自如,也没什么大碍。看来复活的同时,伤损的地方也基本好了。
居然没有守卫在看着我,也许我可以逃出去,可是我能逃到哪里去呢?离开了这里,可能灭魂剑吸不到能量了,所以不能逃。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火光和脚步声,守卫们押送着矿工回来了。看到他们走进来,我心里突然涌起一股不可压抑的冲动,这些人渣、恶棍、狗娘养的东西,无情无义,恶毒残暴,我为什么要救他们?现在我就把他们全给杀了!
第九章 矿工暴动
我心中的恶念如同怒涛汹涌,差一点就失控冲过去杀人,定了定神清醒过来,不由大吃一惊:我怎么会有这么冲动和偏激的念头?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昨天我是无条件的挺身而出救人,为什么现在却想杀了这些人?而且刚才那个念头不像是我自己的想法,是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念头和冲动。
我有些担忧,会不会是灭魂剑有了自己的思想,开始影响我的想法?或者是灭魂剑吸收来的能量对我有负面影响?
我正在想着心事,郑成双向我走过来了,表情有些古怪,脚步有些犹疑。我毫无表情地看着他,坐着不动,他露出了更加难看的苦笑,在我面前蹲下:“那个……小兄弟,你没事了吧?”
我还是毫无表情地盯着他,语气平静:“你希望我有事?”
“不不不,我希望你没事,不要见怪……怎么说呢,我这个人心直口快,昨天我在苏恨面前说那些话,不是要坑你。”说出了这句话,郑成双就不再那么扭捏了,“昨天要不是你顶住了石块,我们好多人都要死,我欠你一条命。仔细想一想,你这个人是真心仗义,是真英雄好汉,我佩服!”
回想昨天他说的话,确实不是想要坑我,而是为了自己不受惩罚,说的基本是实情,恶意污蔑陷害我的人是吴开山。我笑了笑:“没关系,我没有怪你,我也只是做了自己觉得该做的事。”
郑成双如释重负,哈哈大笑,在我肩头重重拍了一下:“果然是条好汉子,以后你就是我的兄弟了!”
郑成双的声音很大,矿洞里的人都听到了,又有三个人走过来向我表示感谢。我再看向其他人时,有些人对我点了点头。当然还是有些人对我仇视或冷笑,但对我表示友好的人已经超过了半数。
真没想到本能地一撑,让这么多人改变了对我的看法。由此看来,这些人也不是彻底坏透,毫无可取之处,至少他们还懂得感恩,懂得讲义气,在大是大非面前不含糊,那么他们还是可以结交的。
接下来一段时间,都是枯躁又痛苦的挖矿生活,不见天日,周而复始。新矿工们渐渐适应了或者说麻木了,不再想成为最好的挖矿队,所以也没有太大的失望。因为与我友好的人占了多数,连赵日天都有些巴结我,以此来获得大多数人的支持。连队长都巴结我了,一些孤僻不合群的人和“识大局”的人也开始跟我走近,就连吴开山也没有故意找我的碴。
就这么不可思议的,我们的小队没有喊团结的口号却变得团结了,变得稳定了,队长还是赵日天,却是以我为核心。团结加上挖矿经验变得丰富,我们的产量不再是垫底的,没再受到批评和惩罚。
矿主巴大怀要的是铁矿石,从来不把矿工的命当一回事,所以很少在安全方面投入成本和精力,没什么安全规范可言,发生事故是常有的事。这成了我最好的死亡方式,既救了队友,得到了友情,又获得了练功的机会。在不是很长一段时间内,我又奋不顾身救人死了两回,死后的情况都跟上次差不多。
总共四次死亡,我确定死后距离被封住的矿洞越近,灭魂剑吸收到的能量越多。吸收了这种能量后,我的精神、体力、夜视能力、抗热能力都明显增强。但也有负面影响,每次复活过来时,我都有强烈的暴力倾向,恶念频生,还好我都克制住了,过一段时间这种冲动就会慢慢消失。
我知道灭魂剑吸收到的能量有负面作用,也许我能克制住自己不会暴走,但长此以往,肯定会对我的心性产生影响。虽然知道会有不好的影响,我也要继续吸,这是我改变命运的唯一途径。
我们小队中因意外事故死亡的人不止我一个,其他人复活后都显得有些虚弱,过了一段时间还是不能完全复原,我却是死的次数越多越精神。还好其他人暂时还没有死亡两次以上的经验,不太清楚死一次会有多大程度的削弱,加上我有意保持低调,大部分队友都没有注意到。
我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冯文轩。他跟我待在一起的时间最多,我的强壮程度直接关系到他的安危,他不可能不关心,而且他是一个细心的人。有一次他悄悄问我为什么死了这么多次没有变弱,我笑着说我是属蟑螂的,生命力顽强。我不是不信任他,而是怕他会无意中泄漏出去,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夜晚安静下来的时候,我特别想念和牵挂宋玉瓷,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人间过了多久了。偶然也会想起萌萌、杜平、向小强、苏紫衿、胖子、柳盈香等人,我还有机会再见到他们吗?杜平可能也被牛头马面抓走了,不知道他的罪名是什么,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这一天中午,本该喝水的时间,却迟迟不见有水送到,最后来了一个守卫,说缺水今天没有水喝了,休息一会儿就开工。我的队友们立即鼓噪起来,如果我们犯了错误被罚,没人敢反抗,现在无缘无故没水渴了,谁肯罢休?
守卫作威作福惯了,挥舞着皮鞭骂道:“吵什么?都给我闭嘴,你们这些贱鬼,猪狗不如的东西,给你们水喝那是你们的福气,不给你们喝又怎么样了,还想造反是不是?”
矿工们这一次不仅没有被吓倒,反而被激怒了,一个个怒目而视,大部分站起来向守卫逼去,有动手干掉这个守卫的架式。同时相邻的矿洞里也传来骚乱的声音,那是另一个小队也暴怒了。
传话的守卫害怕了,转身急走,连两个负责看守洞口的守卫见势不妙也吓跑了。我们冲出了休息的地方,与另一个小队汇合,附近的守卫都吓跑了。有了邻头羊,更多矿工加入了我们,很快聚集了上百人。
“我们要水喝!”
“叫李思银(李总管)出来!”
“没饭吃,没水渴,我们不干了!”
“扒了他们的裤子,老子干死他们!”
“……”
矿工们暴走了,吼声越来越大,人越来越多,汹涌向前势不可挡。前方守卫们也聚到了一起,但是被我们的气势吓坏了,也架不住碎石如雨乱砸,只能不停后退。泥人还有三分土性,何况是一群亡命暴徒,被逼到了极限,什么都不怕了。
苏恨带了些守卫出现,也不敢与我们硬拼,不停地后退,更多矿工加入到我们之中。轰轰烈烈的矿工起义就这么突然地暴发了,局面已经失控,没人能停得下来了。
说真的,我也有些热血沸腾,在人间古往今来农民、奴隶起义数不胜数,最后成功夺取天下的也不是没有。将相本无种,乱世出英雄,矿工的人数比守卫多了几十倍,只要我们有勇气反抗,就能把守卫全杀了。也许我们今天就能造反成功,获得自由之身,说不定还能翻身做主人,在恶鬼界的历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数不清的人沿着矿洞主干道往前冲,脚镣丁当之声有如狂风暴雨,万马奔腾,大部分人把平时用的工具也带上了。虽然不如正式的刀剑好用,好在顺手,足以敲死守卫,一场血拼就在眼前。
终于我们冲出了矿洞,刺眼的阳光让我们睁不开眼,只听尖锐的破空声响个不停,前面的矿工倒下了一大片。后面的矿工吓得急忙后退,可是后面的人还不知道,还在往外冲,把出口堵死了,外面的人哪里还能退回去?
等到眼睛适应了光线,我看清外面的情况,大热天不由吓出一身冷汗来。在矿洞外面山坡上已经有数以百计的守卫环形围绕着我们,刀出鞘,箭上弦,另外还架设了许多连发巨弩,堆积了大量油桶,刚才倒下的人就是被弓射和巨弩射杀。如果巨弩阻当不了我们,那些油桶就会滚砸下来,再丢下一支火把,我们就要在火海中跳舞了。
还好弓箭和巨弩只攻击一轮,阻止我们往前冲就停下了,猪熬油破锣般的声音响起:“都tmd给我安静,你们想要干什么?谁敢再往前一步,我就叫他变成烤全猪!”
闹事的只有我们这一个矿洞,而其他矿洞的守卫都调出来了,再被堵在洞外三面环敌,我们的优势全失,所有矿工的勇气和怒火迅速消失,都安静下来并且尽可能往后挤。
李思银总管从猪熬油后面闪了出来:“你们有什么要求,可以派个代表来跟我协商,但不许聚众闹事,否则我一把火把你们全烧了。现在什么都缺,最不缺的就是你们这些贱鬼,随便一抓就是一车,别以为烧了你们我会心疼。”
矿工们更是深受打击,但我发现了李思银说的是假话,如果他真的不在乎我们的死活,直接放油桶点火就可以了,他绝对有必要杀鸡儆猴,何必多说废话?”
“我们要水喝!”稀稀拉拉有些人叫喊,没有一点胆气了。
李总管道:“缺水的问题我们正在解决。刚才我说了,我没办法跟你们这么多人一个个费口水,派几个代表出来,你们谁可以代表矿工说话?”
我们本来就没有领头的人,况且李总管骗出领头人清除掉的意图非常明显,我是绝对不会当出头鸟的。不料我后面有几个人把我往前推:“他当我们的代表!”
听声音就知道是我的好队友,也许他们没想太多,真心觉得我可敬可信可以当他们的代表,可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啊,兄弟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