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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四不相     鬼道txt下载     鬼道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章 相由心生

    敌人主帅能变身的事让我有些不安,如果敌人高级将领都能变身,打败敌人的困难程度将会提高很多。最了解敌人军队情况的当数宰安,所以回到矿场安定下来后,我单独找他询问这件事,把当时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

    “你看见的人未必是人,你看见的鬼也未必是鬼。”宰安语出惊人,并带着某种哲理和禅意。

    我疑惑地问:“这话怎么说?”

    宰安道:“人活着的时候,会把自己的样子深深记在心中,死后还以为自己是这个样子,所以到了恶鬼界,绝大多数人都会以人形存在,时间久了渐渐稳定,就一直以人形存在了。实际上这是执念、幻像,不是真正的自己。”

    我更加惊讶:“那真正的我是什么样子?”

    宰安的眼中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相由心生,你觉得自己是什么样,法相就是什么样。”

    我愣在那儿,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有另外一种模样,但他的意思我也理解了:“你是说每个人都有另外一个形象,这个形象是自己的意识塑造出来的,这才是真正的自己?”

    “对,活着的时侯,很多人貌似忠良,实则奸诈,真正的他与他的容貌并不相符。活人躯体性状是稳定的,真正的自我只会对躯体产生微小的改变;到了恶鬼界,这副躯体并非肉身,而是执念和幻觉,只要意志力足够强大,或者能力强到一定程度,就能显现真正的自己。”

    这下我完全理解了,可真正的我到底是什么模样,要怎样才能显现出来?相由心生,我是希望自己状如天神,身放万丈金光,还是希望自己如邪魔恶鬼人见人怕?

    突然之间我想通了一件事:“大恶毒鬼王可以随意变化,有时是人,有时是神,有时是恶鬼,所以没人知道他的真正样子。”

    宰安点了点头:“法相受自身能力、品行、功德影响,是会变化的。能力低微的人只有一种法相,不能随意变化,要通过努力才会慢慢变成自己理想的样子。”

    我明白了,“相由心生”并不是指自己想变成什么模样就会变成什么模样,而是跟据自己的真实性情,以及所作所为成形。比如一个凶恶残暴的人,他希望别人都怕他,他潜意识中的自己就是恶相,他所做的事情大多是恶事,那么形成的就是恶鬼之相。

    我问:“那么怎样才能突破现在的执念显现法相?”

    宰安摇头:“这个没有人可以传授,有的人一怒之下就显现法相了,有的人永远不能显示法相,有的人因意外事故而显示法相。通常来说能力越强、地位越高、本真的我越清晰的人越容易显现法相。”

    看来我是不能显示法相了,因为我一直无法确定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大多数时候我想做好人,帮助别人得到乐趣,受到别人的喜欢和尊敬。可是受到打击遇见邪恶的时候,我希望自己比恶人更恶,用可怕的手段来报复或惩罚。在阴阳界时,我奉行的就是以恶制恶,以杀止杀,算不上是好人。到了这里我带头造反,无数人因我受苦受难甚至永远消失,又怎能算得上是好人?

    真正的我到底是什么样的?我想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追溯往事,小时候只为了让父母高兴读书和学医;工作后只想做个好医生,拥有一个温馨的家;被刘一鸣害死后,我只想要报**保护玉瓷;现在我为了生存和不失去心爱的人而奋斗,从来都没有远大理想和追求,是被迫不得不面对。也许我真要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为了什么活着,生命的终点和终极意义是什么。

    显现法相绝对不容易,到现在为止我见过上百万人,只见到一个人显现

    法相。奴隶们都不知道可以显现法相,车追命、萌萌等人学识渊搏,也知道可以变身的事,军队士兵却知道他们的主帅可以显现法相,可见这是一个“官方的秘密”,统治阶层才熟知。

    晚上入睡前,我和宋玉瓷躺在床上,聊起了这件事。宋玉瓷说了很多让我惊讶的话,她说人的终点是往生极乐世界,那里没有痛苦、悲伤、疾病、灾难,不用为了生计而发愁。那里的空气无比清新,天空经常响起无法形容的美妙音乐,不时有金光和花朵飘洒下来,接在手里就消失了。那里的人都住在巨大的莲花里面,安宁喜悦,没有白天和黑夜,所有人都长得一模一样,年轻漂亮,没有男女之别,永不衰老……

    说到这儿我忍不住打断了她:“我怎么感觉你说的是机器人?”

    宋玉瓷娇嗔道:“机器人是没有思想的,极乐世界的人是有思想的,怎么会一样?本真的自我,就是去掉所有烦恼和牵挂,永恒安宁喜悦,那才是生命的终极……”

    我又打断了她:“那你为什么跑到恶鬼界来找我,这不是往相反的方向跑吗?可见真正的无忧无虑没意思,跟机器人没什么两样,那里的人待久了就会偷偷逃走。”

    宋玉瓷有些生气了:“绝对不可能,不要胡说,我在说认真的。”

    “怎么不可能,玉帝的妹子、女儿不是都下凡了吗?不信你去问问二郎神和沉香。”

    “那是神话故事,不是真的。”宋玉瓷赌气转过身背朝着我。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我觉得极乐世界就在这里。”说着我扳过她的身体,压到了她身上。

    宋玉瓷还没有回过神来:“在哪里?”

    我双手扣到了她胸前:“这里两个,下面还有一个。”

    “你……”她立即无话可说,身体软化了。

    经过一翻剧烈运动之后,我进入梦乡,但睡得并不安稳。我梦到自己的脖子裂开了一条缝,钻出一个肉瘤,肉瘤以看得见的速度长大,变成一个三分像人七分像蛇的怪头来,丑恶之极。怪头张开血盆大口,把我真正的头和整个身体吞进去了。

    我从梦中惊醒,猛地坐起,本能地伸手摸自己的脖子。还好,脖子上完好如初,什么都没有。我不由苦笑,我的法相不会这么丑吧?看来我还是更像坏人。

    ……

    宰安训练飞虎队时,已经按他的习惯分成了侦察兵(等于贪狼兵)、攻击兵(等于怒狮兵)、防御兵(相当于痴象兵)。我从侦察兵之中分离出了一个百人中队,组建成谍报队。这些人进行相关训练之后,专门负责情报收集和整理,以及深入敌后刺探、潜伏等工作。老鹰也算是谍报报的人,并有五个人跟他学习驯养讯雕,尽快形成空中情报网络。目前我们共有四只讯雕,一只常驻冶炼场,这是远远不够的。

    回到矿场的第四天下午,一个负责养雕的谍报队员跑来找我,说讯雕侦察到约有一个五六百人的车队,从小路接近冶炼场。我有些紧张起来,正想要通知百里九注意防范,又一个养雕的谍报队员跑过来:“报……总管大人,刚刚接到冶炼场来信。”

    我接过信打开一看,原来是壬戌侯派出使者团,带了礼物来见我,前哨已经到了冶炼场。他们要求在冶炼场短暂休息之后,连夜向矿场前进,百里九请求我批示。

    壬戌侯为什么派这么多人来见我,还要摸黑行军?或许有诈,不得不妨。但也有可能是壬戌侯送了一批粮草给我,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所以连夜前进。我给百里九写了一封信:验明身份及所带货物,确认之后以礼相待,并在天黑前回报。

    到了傍晚百里九又送来一封信,上面写着:确认是壬戌侯使者,车队中有精良衣甲兵器五十车,上等布料十车,美酒佳肴十车,美貌女子十个。

    这可是一份厚礼啊,而且现在他很强大,我还很弱小,他送厚礼给我那是给我很大的面子,我必须高规格接待。于是我紧急动员,清除矿场内一切乱、脏有碍美观的东西,插上一些彩旗,挂上欢迎标语,让一千飞虎队做好远迎三十里的准备,预备美酒食物等等。总之像中央领导来视查一样,做足场面功夫,给足对方面子。

    折腾了大半夜,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第二天太阳还没升起,迎宾的飞虎队已经整齐排列路边,每个人都穿着整齐闪亮的铠甲,骑着高头骏马,精神抖擞威风十足。

    以前从来没有做过场面功夫,这是第一次刻意装扮。骑着马从他们中间走过,看着长得似乎没有尽头的队伍,我也有些恍惚了,这真是一群矿工么?这精神,这威风,连丙寅侯的正规军都要逊色几分。再从远处看矿场,已经不再像是矿场了,而是一个充满朝气和生机的新城!

    前方出现长长的车队,每一辆车都装得满满的,但护送的人都是穿着没有标识的普通皮甲,没有打任何旗号。这让我有些惊讶,这不像是“两国”外交往来,更像是一支大规模的商队啊!

第七十一章 节节败退

    几个骑士护着一个三四十岁,商人模样的人跑到前面来,估计就是壬戌侯的使者了。我带着几个重要成员迎了过去,对方下马,我心里有些不爽,装作不知道坐在马上问:“请问来者何人?”

    使者拱手行礼:“鄙人是壬戌侯特派使者,姓张名望,谨代表壬戌侯向赵总管问好。只因绕路而来,途经其他诸侯辖地,多有不便,所以简装易服,失礼之处还请赵总管见谅。”

    如果真的是因为路经其他诸侯地盘不方便,过了冶炼场完全可以换上官服,他并没有换,这说明他是在找借口,实际上是怕大恶毒鬼王怪罪。以这样的方式来送礼,任何人追究起来壬戌侯都可以不承认。

    虽说如此,对方的态度是诚恳的,又带来了厚礼,我也只能下马还礼,说几句远来辛苦之类,然后与张望一起往前走。

    张望扫视两边站得笔直目不斜视的飞虎队,对我坚起了大拇指:“赵总管好本事,短短时间就训练出这么精锐的兵马来,难怪屡战屡胜,势不可挡。”

    我笑了笑:“先前几次战役,并未动用这些人马,出战都是非正规军和新征招的人。”

    张望一副肃然起敬的样子“厉害,厉害,若是这批人马出战,那就更是所向无敌了。冒昧问一句,不知赵总管训练出多少这样的精锐?”

    我小小夸张了一下:“一万左右,主要是兵器甲胄有些欠缺,否则数量还可以增加几倍。”

    张望道:“赵总管实乃天纵英才,文武兼备,假以时日必成大器。我家侯爷料到了赵总管在装备方面会有所欠缺,特奉上精良衣甲兵刃五十车,计轻甲一千套,铁甲一千套,短兵一千件,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请笑纳。”

    我大笑:“礼轻情义重,更何况这份礼物相当重,对来我说真是雪中送碳,不论将来如何,总是不敢忘记你家侯爷的。”

    张望也笑:“哈哈,早就听说赵总管仗义豪侠,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快人快语。对了,我听你属下都称你为总管,不知有没有其他名号,或准备使用什么名号?”

    我摇了摇手:“古来多被虚名误,宁负虚名身莫负,名号之类只是过眼云烟,脚踏实地办实事才是正途。叫总管也挺好,跟总督、总统、总理之类差不多,低调不张扬。”

    张望又大加赞赏,极力奉承,不过他说的话都是以他的角度来说,没有代表壬戌侯。到了矿场,看到正在建筑的新城,张望又说了许多赞扬的话,接着提出一个疑问,要是被敌人围城该怎么办。我告诉他还有密道和坚不可摧的地下城,来了百万敌军也攻不进去,但没带他去看。这是属于军事秘密,我还不会热情到谁都让参观。

    张望正式献上了礼品单,并将车队交接,连马和马车都送给我了。其中一辆车篷严密的马车上走下十个面罩黑纱的女人,在我面前一排站开,取下面纱,个个都年轻貌美。我扫视几眼,这些女人容貌虽然好看,气质却不算好,妖艳轻浮,没有一个给人端庄娴雅的感觉。不过在这女人比大熊猫还少的地方,没什么可挑剔,附近的人眼睛都直了。

    我设宴招待张望,除了宰安外其他重要成员都在作陪。没吃几道菜,有个亲兵跑进来,送上一个纸卷。打开一看,上面的毛笔字写得跟画符似的,一看我就知道是胖子写的。

    第一张纸条写着:刚刚接到消息,大恶毒鬼王已经下令丙寅侯讨伐我们,但没听说其他诸侯同讨,应该没什么大不了。

    第二张纸条写着:其实很简单,城外有一个山洞,可以到达城内取水的峡谷,以前有人去偷过水,这就是我攻破阳平城的秘密,嘿嘿……

    我皱起了眉头,事情并不如胖子说的那么轻松。对于整个无量国来说,我们造反只是“芥藓之疾”,只是丙寅侯的家务事,不应该惊动大恶毒鬼王。大恶毒鬼王这么快就下令讨伐,这说明他注意到我了,并认为我是个威胁,这绝对不是好事。不过还好,大恶毒鬼王没有派出“王师”,也没有命令六十个诸侯都攻打我们,我们还有喘息的空间。

    张望问:“赵总管,有什么大事发生了么?”

    这事很快他也会知道的,没什么好隐瞒,我把第一张纸条递给他:“不算是什么大事。”

    张望接过看了一眼,脸色变得有些阴沉,扫视在坐众人,最后落到我脸上:“大王若真下了旨,丙寅侯就是代表大王征讨,其他诸侯就不能公开支持你们了……”

    我们全都愣住了,这件事比我想像的要更严重一点,虽然敌人暂时还只有一个丙寅侯,但我们被孤立了,没人敢帮我们。

    本来欢快轻松的宴会,变得气氛沉重,张望有些尴尬:“我不便在此久留,就此告辞,不过赵总管请放心,只要有可能,我家侯爷都会暗中支持你们。”

    这话只是说得好听,他来时那么低调,就是有所顾虑,现在一刻钟都不敢多待,以后哪里还敢再来?在坐其他人都有些怒容,这个小人,刚刚还不停地说好话,转眼就变卦,太不像话了。

    我虽然也有些恼怒,但我们只有这么一个盟友,无论如何不能得罪。所以还是对他客客气气说了几句场面的话,挑了一包珠宝悄悄塞给他,然后隆重列队相送。

    张望匆忙离开没给我们留下多少阴影,该干什么的继续干什么,为了抵抗丙寅侯的大军我们要更积极努力备战。我把十个美女交给了柳盈香,组建成女兵队,进行秘密训练,宋玉瓷有时也会去帮她。

    几天后胖子劫来的花柳院姑娘送到了,居然有一百八十五个。二十来岁的姑娘,皮肤细嫩光滑,青春健康,绝大多数看起来都像花朵一般娇艳,仅有三十多个母老虎、母夜叉、男人婆,当然很耀眼的也有几个。另外还有一批粮食一同送来,看来胖子还在使用饥饿装备军队,否则不会主动送回来。

    这一百多个女人当然也是加入女兵队,真正成队伍了。大量美女到来,,让整个矿场百分之九十九男人都不蛋定了,女兵不论在哪里出现,都会吸引所有目光,没出现的时候也是一群男人交头接耳,表情古怪。很快连本来很淡定的宰安也不淡定了,因为很多飞虎队员不能集中精神训练,真的是宁挨皮鞭也要想美人。

    无奈我只能提前公布,这些女兵会择优出嫁,表现优异和立下大功的人都能得到相亲的机会,具体细则以后再公布。这个消息一传出,整个矿区都轰动了,不仅飞虎队训练时精神百倍,个个奋勇,就连筑城的矿工都开始拼命了,效率至少快了三倍。

    几天后我的谍报队得到一个坏消息,昨天胖子的飞狐队出去扫荡时,遇到了伏击,损失惨重,具体死了多少人还不知道。胖子居然瞒着我这件事,到现在还没向我汇报。

    只隔了一天一夜,又一个坏消息传来,敌人兵分多路,约四、五万精兵杀到阳平城下,包围了阳平城。

    我暗叫糟糕,敌人奉旨出征,士气强盛,数量众多,锋芒不可挡,我就是带全体飞虎队出征也没有一点胜算。可是不去救又说不过去,胖子不但是我的属下,还是我的朋友甚至恩人,怎能见死不救?

    再三考虑之后,我叫车追命先带一千飞虎队去接应,见机行事,保持联系,我看情况再做下一步安排。

    不到两天时间,车追命还没到达通明城,就用讯鹰传来消息,阳平城已经被攻破,胖子被杀,具体情况不明。

    我大吃一惊,胖子的十万兵马虽然是蚁军,至少有两三万像样的兵马吧,怎么这么快就彻底败了?我不相他会这么容易就死了,但这事我也不能瞒着柳盈香,实话告诉了她。

    柳盈香很冷静,她不信胖子死了,宋玉瓷也不信,了解胖子的人都不信他会就这样死了,但他的十万人马肯定完了。

    假如胖子趁乱突围,不会往南走,因为敌人为了切断他的退路肯定会在南边布下重兵,层层设卡。那么他就算能摆脱敌人,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回来,所以我叫车追命回冶炼场待命,以免被逼近的敌人包围。

    接下来几天,胖子一直没有出现,倒是有很多游兵散勇聚集到了冶炼场,车追命从他们口中得到了准确情报。那一天晚上,敌人从东、南、西三面强攻,放开北门,城内突然出现敌军,多处着火,士兵们大乱,无法指挥,争着从北门逃命,自相践踏死伤无数。胖子带着精锐突围出去,却被敌兵截住包围,全军覆没,人头已经挂在城头示众。

    我不得不面对现实,胖子真的死了,敌人肯定是用特殊武器杀他,不可能复活了。如果我不让他继续北进,就不会落得这个下场,而且他还是为了陪宋玉瓷来找我,才来到这里,我对不起他啊!

    柳盈香没说什么,但眼中的忧伤和失落已经说明了她的心情,我甚至没有勇气面对她。

    在悲痛中过了一夜,第二天凌辰时分,我收到讯雕带来的字条,上面潦草写着:大量敌人突然杀到,冶炼场内有敌人内应,百里九已叛变投敌,小心防备……

    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了,百里九会叛变?我引以为傲的飞虎队第一次出战就这么败了?但这确确实实是车追命的字,从字的潦草可见当时形势危急。

第七十二章 风雨欲来

    接连而来的噩耗让我的信心崩溃了,敌人的兵力之强盛,行军之神速,谋略之高明都是我所料未及,阳平城和冶炼场都是一触即溃,连救援都来不及。

    为什么敌人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了?自从大恶毒鬼王命令丙寅侯讨伐我们,一切就逆转了,盟友立即离去,军队节节败退,败得如迅雷不及掩耳。这是我们太嫩了,还是丙寅侯太厉害了?或者是大恶毒鬼王太可怕?

    事实摆在眼前,丙寅侯的军队非常厉害,之前我们面对的敌兵虽然数量也较多,却是镇守小地方的普通兵马,将领能力平庸,所以我们能多次取胜。现在丙寅侯动了真怒,又有大恶毒鬼王的令旨不敢怠慢,派出了精锐的军队,有智勇双全的统帅指挥,所以就变得不一样了。

    新城还没有完工,六千飞虎队损失了一千,没有盟友可以支援,我们还有什么希望?即使我们可以躲进地下城,敌人攻不进去,可是我五千没有真正上过战场的新兵,也绝对不可能打败四、五万精锐敌兵,也许后面还会有更多敌兵赶来。兵力如此悬殊,就是诸葛亮在此也要徒呼奈何啊!

    其实我也不是没有想到,我早就知道我的力量远远无法对抗丙寅侯,我所做的一切,只是因为没有别的选择不得不为,现在面临最困难的时候了。

    愣了一会儿,我振作起来,即使没有一点希望,我也要血战到底,拼一个够本,拼两个赚一个!我开始调动人马,派了五百骑兵沿路去接应车追命,我相信他一定能冲出敌人的包围。然后再调派三千飞虎队和一些矿工守卫在矿场四周必经之路加强防御,任何不认识的人都不许通过。剩下的人全部动员起来,还差一点没完工的墙城赶工抢修;已完工的城墙上架设巨弩,多备石块、滚木、箭矢、火油;一部分人把还在地面上的重要物质转移到地下城……

    唯一让我欣慰的事,就是不论飞虎队还是矿工都很镇定,没有因为敌人迫近而惊慌失措。这得益于宰安平时的严格训练和森严的军纪,每个士兵都有了很高的素质和应变能力,上下有序,条理分明,遇变不乱。矿工虽然没有经过训练,但在筑城过程中已经是军事化的编制和管理,如臂使指,只要有人指挥就不会乱。更重要的是所有人还是对我抱有盲目的信心,认为我能创造不败神话,只要我在他们就不怕。

    新城不大,也没有护城河,但很坚固,高十五米左右,至少在敌人的攻城器械运到之前很难攻破。城内设有一条秘道,可以通过铁轨滑道快速通往三个矿洞,其中一个矿洞可以通到地下城,不论是转移物质还是撤退都很快。这些通道都设有机关,可以瞬间堵死,敌人掘进去之后会受到一层层拦截和伏击。这些设施也给了大家很大的信心,现在还很少人会去想被困到弹尽粮绝时怎么办。

    午后有一队败逃的飞虎兵回来了,约两百人,但车追命不在其中。据他们说敌人是在天没亮前发动袭击,飞虎队站岗和巡逻的士兵先遇害,其他人听到警报从梦中惊醒,敌人已经杀到眼前,烟火滚滚,混乱之中根本不知道有多少敌人。他们在车追命的带领下结阵抵抗,想要与百里九的人汇合,不料百里九驻守的地方一个人都没有。之后他们从一些奴隶口中得知,百里九已经带人往北边去了,没有发生战斗,这几天聚集到冶炼场的奴隶中,有不少是敌人的贪狼兵,正在四处杀人放火。

    车追命下令往矿场方向突围,遇到了大量敌人拦截,短短时间飞虎队就伤亡两百人以上。接着车追命叫几个中队长分兵突围,哪里人少就往哪里走,绕路回矿场,他亲率两百亲兵迎着敌人正面杀去,逃回来的这些人之后都没有再看到他。

    没过多久又有零零散散几队飞虎队员回到矿场,他们也是分兵突围之后就没有车追命的消息了。

    陆陆续续回来的飞虎队员约五百人,快天黑时有少数从冶炼场逃出的奴隶,跑得快的步行都到这儿了,车追命还是没有回来,也没见到一个他的亲兵。我的心直往下沉,如果不是全军覆没,无论如何都该回来了。

    车追命无疑是我的左臂右膀,是他提倡和引导我走上反抗之路,今天的成果里有他巨大的功劳。如今壮志未酬身先死,怎不让人扼腕叹息?如果说胖子的死主要是让我良心过不去,车追命的牺牲就是真的砍掉了我一条手臂。这家伙平时冷脸寡言六亲不认,关键时刻却把活路让给别人,自己往死路冲,这是要逞英雄么?怎么就不替我想想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百里九!百里九!我恨得咬牙切齿,我待他不薄,他却第二次背叛了我,还害死车追命!我这次若能逃得过一劫,让我抓到他,必定把他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我一直都是信任百里九的,所以没有把他往坏处想,现在想来,诸傲游很可能是被他暗算杀死的。那么百里九是谁派来的,为什么要这么做?

    悲伤和怨恨无助于改变现状,我打起精神,化悲痛为力量,亲自到城外各处险碍关口督战。

    敌军还没有出现,但在以前我们火烧怒狮兵的地方,飞虎队截住了近百个奴隶兵。他们自称是胖子的部队,从阳平城逃到冶炼场,又从冶炼场逃到这儿,要求进入矿区。

    若是不接纳他们,会失了人心,以后没人会再投奔我了;若是接纳了他们,后面肯定还有很多游兵散勇到达,谁能保证没有敌人内奸?而且人多了我的军粮经不起消耗,形势会更糟糕。

    狠了狠心,我对他们说:“有敌人内奸杂夹在你们之中,敌我难辨,现在不能让你们入城。你们可以散开逃入山区躲避,或者自由作战骚扰敌人后方,等战斗结束了再收容你们。”

    奴隶兵哗然,其中一个大叫:“敌人就在后面,你叫我们往哪里逃?”

    另一个道:“是啊,我们已经好几天没有吃饭了,逃到山里面还不饿死、渴死?”

    “我们是冲着你的名头来的,跑了这么远的路,就这样对侍我们?”

    “……”

    我把脸一沉,厉声喝道:“带头闹事的必定是敌人内奸,谁敢煽动、造谣、乱闯,立即格杀!”

    我旁边的飞虎队员立即搭箭开弓对准了他们,做出要杀人的架势,众奴隶兵这才老实了一些,互相议论了一会儿,骂骂咧咧转身走了。

    果然夜里又有许多人沿路而来,全被赶了回去,敌军却一直没有出现。天亮后老鹰控制着讯雕侦察,发现沿路而来的敌人距离矿场约五十里就停止了前进,在空旷的地方扎营聚集。其他方向出现了零零散散的敌兵,正在翻山越岭向我们靠近,敌人显然知道我们防守的地方不容易通过,强冲会造成巨大伤亡,所以爬山绕路,等全面包围之后再发起总攻。

    我们没有足够的兵力封锁四周全部地方,敌人可以慢慢爬过悬崖和山涧,绕过我们防守的据点,我们的第一层防线会失去作用。但这样我们可以赢得两三天时间,赶工把新城完全筑城,准备更多守城器械。

    老鹰向我报告之后,我叫他再侦察更远的地方,弄清敌人的数量和主力方位,以及寻找车追命的下落。老鹰有些为难的样子,但没说什么,右手摸了摸站在左手臂上的讯雕,闭上了眼睛,讯雕腾空飞起。

    不到两分钟,老鹰突然惨叫一声,捂着胸口向后倒下。我大吃一惊,急忙上前扶住了他:“怎么了?”

    老鹰全身颤抖,咳了几声,竟然咳出血来:“我……咳咳,我中箭了。”

    我和在场的亲兵都很惊讶,他哪里中箭了?

    老鹰喘息了一会儿,不再颤抖了,但脸色苍白,看起来很虚弱。他告诉我,讯雕在高空飞行时,从附近一个山头飞起一支箭,快如闪电射中了讯雕。讯雕被震碎了内脏当场死亡,掉了下去,老鹰的魂魄附在讯雕身上,就像自己中箭了一样,受了重伤。

    我很清楚讯雕飞得有多高,居然有人能用箭射中,而且是一箭毙命,此人的箭法达到了恐怖的程度。

    老鹰道:“那人的箭法……非常可怕,没有杀死他,不能再放出讯雕了。总管大人你……也要小心。”

    我点了点头,心情更加沉重。不能用讯雕侦察,我们就等于瞎了眼睛,而且我方将领随时都有可能被射杀,这仗还怎么打?

    我立即叫亲兵传令各处,敌人有一个神射手,能射杀数千米外目标,各级将领提高警惕,注意防范。

    必须先除掉敌人的神射手,可是这个人长什么模样我都不知道,四面八方都有敌人逼近了,我又怎能把他找出来击杀?局势越来越不利,难道真的是好运气用光,我要走到尽头了么?

第七十三章 斗智斗勇

    “这不是属于我的战争。”

    如果不是宰安建议筑城,我们现在连退避的地方都没有,他早已料到了会有这样一天。他的经验、睿智和深思熟虑都是无人可及的,而且他对敌方高级将领和奇人异士会有所了解,所以我去请教他,没想到只得到这样一句话。

    “我早已说过你不可能成功,自取灭亡,我只能帮你练兵,不会为你上战场。”宰安就像对我的打击还不够,又强调了一句。

    我定定地看着他:“你不是不想帮我,而是不愿与你以前的朋友、门生敌对,还有怕大恶毒鬼王找到你是不是?”

    宰安不说话,我继续问:“像你这样的人,生死应该早已看淡,那么是什么事让你逃避和畏惧?也许还有背叛。”

    宰安眼中闪过异样的亮光,厉声道:“我说过了,不要问我的过去,你要是做不到,我现在就走!”

    “如果我真的没有机会,必死无疑,那你为什么不现在就逃?”

    宰安显得很矛盾和烦躁:“不要再说了,总之无论如何我不会参与战争,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这是属于你的战争!”

    确实,这是属于我的战争,尽了我最大努力奋战到最后就是了,何苦去逼一个老人做不愿意做的事?

    我长叹一声,转身走了,走出了十几米,宰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只有特殊的箭才能射那么远,需要担心的人只有你。”

    我立即松了一口气,暗骂自己糊涂,普通的箭不可能射那么远,一定是类似于法宝的箭。法宝通常都是唯一的,第一是材料特殊难找,第二它需要与主人元神相合,所以敌人神射手只有一支这样的箭。那么我不必找他、杀他,只要把这支箭骗到手就行了。

    我取消了刚下达的命令,各级将领不必刻意提防,像往常一样就行。

    我平时不爱穿整套的金属铠甲,笨重、憋闷、压抑,烈日一晒里面的人就像铁板烧一样,现在为了防止敌人的神射手,只好穿上了全套铠甲。这套铠甲的八成配件都曾属于被我戳死的敌人主帅,因为身材不符和有些破损进行了改装,但依旧金光闪闪,耀眼生辉。再配上大红批风,腰挂火精剑,骑着高大神骏的白马腾雪,走到哪儿都是万众瞩目,非常拉风。

    这一天我到处巡视,督促筑城,指挥布防,一整天下来都平安无事,就像是根本没有敌人神射手存在。晚上各处严加防备,正面的敌人还是按兵不动,在五十里外扎下坚固营盘。绕路而来的敌兵应该也接近了,但以我的视力还是看不到人,也在几十里外。

    敌人的迫近,让筑城速度加快了许多,最后一个缺口已经合拢,只要再有两三天时间就能全部完工。

    第二天我还是一样的打扮,到处走动,毫无防备的样子。到了傍晚时分,我们的外围防守据点已经有多处可以看到敌人出现,都有几百人的规模,估计敌人会在今夜发动全面进攻。

    果然快天黑时正面的敌人大量出动,沿着大路往前推进,我接到报告急忙带着五十个亲兵去查看。出了矿区不过两三里路,突然一道银光破空而来,快如流光掠影,正中我的脖子侧面,贯穿脖子从另一边透出尺许长,刺耳的破空声这时才响起。

    我被巨大的冲击力掀下马背,掉落在地一动不动。众亲卫大惊失色,急忙用盾牌四面护住,抬起我往回撤。

    西边的天空只剩下最后一抹余辉,在昏暗的光线下,隐约可以看到城内城外的人像炸了窝的蚂蚁一样乱蹿。

    过了几分钟,城内急促的号角声响起,那是在召集外围防守的人回城。但城内的人却失控了,在最后赶工筑城的矿工四散奔逃,冲出城外,飞虎队也被冲散,乱丢的火把引发了几处大火,烈焰腾空。

    “咚咚……”远方响起了敌人的战鼓声,接着四面八方都响起了喊杀声,有如山呼海啸,声势惊人,敌人发动全面进攻了。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变化却出人预料,外围防守据点混乱撤退的飞虎队突然调头回去,对进入攻击范围的敌人进行猛烈攻击,巨石滚木轰隆而下,油桶一整排砸了下去,火箭纷飞如烟花礼炮。而从城内跑出来的混乱人群,也突然有秩序了,归入不同的队伍,支援前方防守据点,截击一些绕过关碍的敌人。

    我当然没有死,被射中的根本不是我,所有混乱都是事先安排好的,目的不仅是为了骗到那支特殊的箭,还要骗敌人发起总攻。

    我放弃了防守新城,调集地面上的全部人包据矿工支援前线。城墙再高优势也是有限的,需要防守的地方太大,在敌人密集的箭雨之下伤亡会很严重。外围的天然险峰随便滚一块大石头下去,都能砸死一堆人,敌人却很难射中我们。矿工无法与敌人交战,搬运和传递石块总会吧?

    我在正面督战,也就是上次火烧怒狮兵的地方。现在没有了大量野草,用火效果已经不是那么明显,但是巨石滚木的威力还是非常惊人,敌人挨着即死,擦着即伤。而且巨石和滚木落到大路上,严重阻碍了敌人骑兵前进,,无法快速向前突击。

    敌人主将不知是没有反应过来,还是不甘心就这样退兵,战鼓声还是不停震响,敌兵不要命地往前冲。有少量敌兵冲过了碍口,但前面已经有飞虎队在等着他们了,一阵箭雨放倒了一批。冲近的敌人或掉进陷坑,或被绊马索绊倒,死于长矛乱捅之下。

    十多分钟后,急促的铜锣声响彻夜空,敌兵潮水般退去,留下一地尸体和跑不动的伤兵。粗略估计,仅是正面进攻的敌人伤亡就超过了一千,其他方向数量肯定也不少,歼敌总数至少五千。

    对我们来说,这又是一个鼓舞人心的胜利,以极小的代价大胜一场。但对敌人来说,损失几千人无损整体战斗力,他们还有数以万计的精兵猛将。

    只过了半个小时,敌人又发动了进攻,这一次却是移动缓慢的痴象兵。他们以特大号的巨盾顶在头上,每个巨盾下面有四个痴象兵,巨盾与巨盾互相叠加在一起,几十斤重的大石块从高空丢下去,居然砸不开盾墙。火箭射下去,落在盾墙上也不起一点作用,没有火油根本烧不到敌人。

    刚才扔得太兴奋,预备的油桶已经丢光了,石块、圆木也丢掉了七八成,块头大的优先丢下去了,找不到几百上千斤的巨石。附近能搬得动的石块早就被我们搬来了,要到远处搬运千斤巨石上山谈何容易?

    我们没有想到要预留油桶和巨石对付痴象兵,敌人主将居然料到了我们的情况,我不得不再一次重新估量对方主将!我们前面的伏兵数量少,也不可能挡住痴象兵,那么只能撤退,否则被敌人断了后路就糟糕了。

    我下令把所有石块都投下,密集攻击,结果只把盾墙砸出几个小缺口,砸死的痴象兵不超过一百。以前我一向看不起这些蠢笨的重甲兵,现在才知道他们的厉害。

    我们先往回撤,退入城内,接着发出号令,把全部外围防守和战斗的人都撤回,第一层防线失守。半夜时分,已经有大量敌兵涌到,距离城墙约四五百米展开包围。

    两个小时后,借着星光和一些火把的光芒,只见整个盆地都是涌动的人,铠甲和兵器闪闪发光,四周山峰上也有敌人的身影。直到这时飞虎队和矿工们才知道敌人如此众多,虽然还没有慌乱,不安的气氛却很浓重。

    “传我命令,全体进入地下防守,矿工先走,飞虎队断后。”我对传令兵说。

    “什么?”站在我旁边的人都愣住了,一个飞虎队大队长说:“我们费了这么多时间和精力才筑起城墙,怎能还没用就放弃了?”

    “敌人比我们更擅长守城战和攻城战,我们人数没有他们多,经验没有他们丰富,这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我们擅长的是游击战、地道战,躲到地下,我们可以更有效地杀伤敌人保存自己。敌人数量越多,粮草和水的供应就越紧张,在地面上被太阳暴晒几天之后就会很疲惫,那时我们再想办法袭击他们。”

    众人恍然大悟,但要就这样丢掉新城还是有些肉痛。其实我真正想说的是,我们一天都守不住,还会伤亡大半,所以不能守城,但这话不能说出来。

    我说:“等我们打败了敌人,这座城还是我们的,只是暂时借他们住几天。”

    众人这才释然,立即开始转移,快速有而序。我们灭掉了所有火光,城内一片黑暗,并有城墙阻挡,敌人还没有注意到城内人少了。到了第一缕晨光出现,最后一批人快速从城头撤下,进入密道,变成了一座空城。

    我们是矿工,钻进矿洞如鱼得水,敌人肯定不擅长地道战,而且他们的优势兵力没有用武之地,数量再多也只有几十个人能同时参与战斗。

    当然,我们得多准备一些美味招待痴象兵,比如火油、毒烟、陷坑,这回不可能让他们风光了。

第七十四章 地道战

    敌人很快找到了密道,一队轻甲贪狼兵进入密道。迎接他们的是很长一段通道整体坍塌,把他们埋葬。

    大半个小时后,敌人挖开了坍塌的通道,找到了洞口,派出少量侦察兵进入,全部被我们埋伏的人用弓箭射杀。接着重甲兵出现了,以大盾挡住前方和两侧往前推进,我们倒了几桶油,点火关上防烟门后退,坐听惊叫声和惨叫声交响曲。

    敌人主将调动大量兵力,对整片区域进行挖掘,人多力量大,不过几个小时就把整条密道挖出来了。但这条密道只是我们用来通往矿洞临时修建的,我们的真正防御工事在矿洞里面。矿洞在大山底下,除非敌人把整座山移走,否则都不可能用同样的方法把我们挖出来。

    很多敌人涌进了矿洞,却不知该往哪里走。矿洞四通八达,洞洞相连,分岔之后还有分岔,就连矿工不看标记都会走错迷路,更不要说这些从来没有进过矿洞的士兵了。他们根本不知道我们的主力在哪里,只能见到岔路就分兵,反正后面还有很多人。但矿洞可不是那么好走的,走着走着,突然“轰隆”一声整片石壁倒下来了,或是地面突然塌陷了,人往下掉挂在尖刺之中。每一个黑暗角落都有可能飞出箭矢,或是墙壁里突然刺出长矛,防不胜防。

    我们已经不挖矿了,这里不再是矿洞,而是我们的战场!

    敌人虽然没有矿洞战的经验,却也不算太笨,不久就明白了我们主力是在有铁轨的矿洞内,沿着铁轨找来,正面进攻的敌人多了起来,并有将领在后面督战。我们早已拐弯抹角的地方构筑防御工事,他们的箭射不到我们,我们却可以轻易射中他们。他们在石壁上找不到任何入口,石壁后的小洞却会捅出长矛,等他们费了很大代价砸破石壁,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了,只有通往不知什么地方的黑洞。

    我们并不是被动防守,有五百飞虎兵分成若干小队,在各处矿洞神出鬼没,杀伤和骚扰敌人。

    经过几个小时战斗,我们的主通道只失守了不到两百米,伤亡的人曲指可数。对于长达十几里的矿洞来说,这点损失可以忽略不计,而敌人每一步都付出了惨重代价,有时伤亡了上百人连一步都前进不了。

    矿洞里面有巨大的空间,很多时候冷气往外冒,而且我们沿途设有多处密封的门,可以防止烟火和毒气反蹿,不怕敌人用火攻。除非敌人能引来长江大河之水灌进洞内,才会对我们造成威胁,但这是绝对不可能办到的,这里最缺的就是水。

    敌人停止了进攻,足足过了半天才再次出现,结果还是伤亡惨重,每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价。几次突击没有明显进展,他们又缩回去了,很长时间没有动静。

    我们不需要太多人防守,六百飞虎队轮流休息和防守就足够了,五百飞虎队在游击战,其他兵力和矿工沿途继续修筑防御工事,还有一些人在地下空间挖掘地道。这条通道将会通往大山的另一侧峡谷中,方向肯定不会错,距离则不好估计,因为矿洞在地下延伸太长了。

    我们进入地下的第二天中午,敌人又发动了进攻。这一次他们全部使用小圆盾和短兵器,只穿护胸甲,个个身手惊人,能有效挡格飞箭,躲避长矛,有的甚至触发陷阱后还能避开。

    飞虎队奋勇迎击,却顶不住他们玩命冲锋,接连失守两处防御点。我接到报告,赶到上面时又失去了两个防御点,敌人已经推进了超过百米。

    我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些人手里的刀剑都是残阳刀那种材质,格斗能力之强远胜贪狼兵、怒狮兵和痴象兵,一定是禁制院的杀手,是丙寅侯派来的监军、执法队。

    被他们杀死的飞虎队是不能复活的,我肉痛了,暴怒了,立即拔出火精剑冲了过去,一剑把最先冲到的敌兵连刀带人砍成两断。此处的矿洞宽度还不到三米,我一人足以挡住,敌人最多只能两个人同时冲过来。接着冲过来的几波敌兵没有一个能挡得住火精剑,被我砍瓜切菜似的杀了。

    后面的敌人停步了,然后退缩,眼光闪动,露出惊惧之色。他们怕的不仅是我,还有火精剑。火精剑浸染了敌人的鲜血之后,变得通体血红,冒出火焰状的光焰,耀眼的红光照亮了整条山洞。我握着剑没有动,但剑身却在不停地震颤,嗡嗡震响。耀眼的红光随着剑身震颤而波动,更像是火焰在舞动。同时它还在散发出暴戾、凶残、血腥、妖异的气息,像是一只可怕的妖兽苏醒,想要挣脱束缚吞噬一切生命。

    我心中的杀机与愤怒,和火精剑的噬血**是一致的,所以我不需要压制它、束缚它,挥剑向前冲杀,尽情挥舞。敌人的兵器和圆盾根本挡不住火精剑和剑芒,一个接一个被我砍倒,再勇敢的人面对这种情况也会失去勇气,争先恐后往后跑。

    “不许后退!”敌兵后方传来威严的怒喝声,敌将在后而堵住了他们的退路。敌兵只能又调头向我冲来,有如飞蛾扑火,自寻死路。

    我一步不停,踏着敌人的鲜血和尸体前进,杀了大约百人,前面再无敌兵,只有一个手拿双刀的敌将站在那儿,旁边躺着五六具尸体,后退的敌兵被他杀了!

    此人手中双刀的样式、长短都与孙二的残阳刀一样,但材质更好。还有他拿武器的姿势、眼神也很像孙二,气势却比孙二更强。孙二是四星杀手,那么此人至少是五星杀手,可能还更高。

    据说诸侯禁制院杀手最高是七星,平时执行任务的一般是一星、二星,三四星杀手就可以横着走了,四星以上是很少出现的。那么眼前这个很可能是负责督战、执法的监军最高军官。

    杀手一声不吭就冲了过来,双刀急攻,刀芒隐现。这儿矿洞稍宽了一些,足够挥动双刀,但也没有多少躲避的空间了。我没想要躲避,没等他的刀攻到就狠狠一剑劈了过去。

    “当”的一声,火星迸射,他的刀出现了一个缺口。同时他的面具裂开掉落,从前额到左嘴角出现长长的伤口。他挡住了我的剑,却挡不住剑气,差一点被劈开了脑袋。

    杀手就像不知道自己受伤,一刀接一刀攻来,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我还不想跟他同归于尽,只能先挡住他的刀。双武器本来就有些优势,这样舍命狂攻,双刀急如狂风暴雨更是难挡,我被他压制着火精剑有些施展不开,一步步往后退。

    此人刀法之精妙远胜孙二,身法诡异,幸好这儿地形狭窄,他的身法优势发挥不出来。俗话说“双刀就看走”,无法灵活移动,也严重影响了他出刀,而我的武器优势却可以完全发挥出来,只要简单横劈竖砍就能对他造成极大威胁。

    几十招后,他的右手刀突然断了,微一愣神之际,我以剑绞住他的左刀拨开,一剑刺向他胸口。杀手竟然无视我的攻击,右手断刀向我砍来,又是要跟我同归于尽。我顾不上伤他,急忙侧身后仰躲避,还好他的刀变短了,前端擦着我的胸口落下,而我的剑偏斜,把他的右手臂切断了。

    我精神大振,挥剑狂砍,几道剑光之后,他的身体裂成了好几块掉落地面,死得不能再死了。后面远远观战的普通敌兵吓破了胆,转身狂奔,眨眼逃得不见踪影。

    精神松懈下来之后,我感到有些虚弱,战斗时间并不长,不该如此疲惫,可能是火精剑吸走了我的精神和体力。它真的变成了一柄妖剑,锐不可挡,威力惊人,但对我的损害也是明显的。

    我对跑过来的飞虎队员说:“收集所有带红色的兵器,断刀断剑安个手柄,用它们可以把敌人彻底杀死,杀一个敌人就少一个。”

    飞虎队员立即照办,打扫战场。我在原地休息了一会儿,精神和体力基本恢复,没什么大碍。火精剑这时不发红光了,与以前差不多,但是映照着火光,剑身上面似乎有了些颜色更红的纹理。

    我以为是有血水凝固在上面,在衣服上擦了擦,却没有擦掉,再对着火光细看,那是从里面透出来的暗纹,排列整齐严密,像是蛇身上的鳞甲一样。

    我有些惊讶,胖子只说有可能培养出器灵,没说剑也会变样,现在没看到什么器灵,剑却先开始变异,居然长出鳞片来了!

    敌人没有再发动进攻,也许他们已经完全死心了,束手无策了。

    进入地下的第三天,挖掘队挖到了一个天然山洞,沿着山洞出去,果然是在山的另一侧峡谷中。此时正值深夜,我亲自带了一支侦察队爬向山顶,观察敌人的动向。

    一路上都没有发现敌人,这让我有些意外,难道敌人没有想到我们会掘洞出来,一点防备都没有?

    到了山梁上往矿场那边看去,城内城外的帐篷没有我预料的多,倒是五十里外敌人最早扎营的地方,到处都有星星点点移动的火光,那是逻巡队。看来敌人的主营还是在那边,只有不到一万人驻扎在矿场。

    有一队人马离开了敌人主营,沿着大路往冶炼场方向走去,队伍很长,少说也有几千人。难道敌人没饭吃没水喝,到了半夜也要派兵去运粮、运水的程度?

    敌人主营中央处,突然亮起了一团明亮火光,火光急速变大,烈焰烛天。附近火头一个接一个冒起,不过一眨眼时间就有七八处大火,滚滚烟火冲天而起,把半边天空都照亮了。

第七十五章 猛虎出闸

    敌人绝对不会半夜放火烧自己的营盘开派对,那就一定是他们的敌人放的火。火焰如此猛烈,不是一般的帐篷起火,而是在马吃的草粮堆中泼了油起火。一眨眼就多处起火,也说明不是意外失火,是一队人在同时放火。

    我敢打赌,有一队敌人的敌人潜入敌营中放火烧粮,已经得手。敌人在半夜调动大量军队离开,不合常理,要么是后方补给线被袭击,要么是其他地方有险情了。

    难道是车追命没有死,袭击敌人后方,并混入敌人营中放火烧粮为我们解围?那火势之迅速和猛烈,简直不可思议,就像是有十几个火人在敌营中乱闯,很多地方接着起火,隔了几十里远我都能看到敌营中的混乱。驻守在矿场的敌人也被惊动了,大呼小叫,火把来回移动,像是有人来劫营了。

    我果断下令:“传我命令,飞虎队第三、第四、第五大队从后洞出来,沿峡谷出去,绕到矿场前面的大路边埋伏,截断敌人退路,一个都不许放过!第一、第二、第七大队分散到矿洞中,听到进攻号角声从正面发动反攻;第六、第八、第九、第十、第十一大队步战,从后方出来,到这里集合。”

    三个传令兵立即飞奔而去,我带来的侦察兵先开始向前探路,清除敌人暗哨,我继续站在高处观看。五六分钟后,之前从敌人主营撤出,在路上走的队伍突然乱了,火把不再排列整齐,有的火把还突然灭了,显然是受到了伏击。

    我有些惊讶,车追命就算还活着,也不可能有这么多人,能对敌人发动这么大规模的袭击,到底是谁来帮我了?不管是谁,总之对我们来说是好事,机会来了!

    矿场的敌兵派出了一队人马,约有两三千人赶往主营支援,这时我派出的伏兵还没到达,被他们走了。不过这样也好,矿场的敌兵数量减少,我们反攻就更容易了。

    敌人主营地的火势开始减小,因为帐篷之类不经烧,火势又太猛烈,大火一卷就没了,只有成堆的粮草才能烧久一点。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敌营过火区域已经近半,粮草估计全完了。

    半个小时后,飞虎队第六、第八、第九、第十、第十一大队两千多人到达山梁。我下令他们分散袭击敌人驻地,突破外围之后再吹响进攻号角,虚张声势,配合矿洞内的战友夹击敌人。

    飞虎队员对这片区域非常熟悉,了如指掌,以前也经过很多次夜袭、突击、夹击、疑兵等训练,根本不需要我具体指挥,得到命令立即轻声快速潜入黑暗中。

    这些寄托了我极大希望,几乎用了我全部资源培养起来的飞虎队,终于要接受真正的考验了。如果这一战能击溃敌兵,大获全胜,那么他们还值得我继续付出,未来还有希望;如果他们败了,我也不想再养军队了,带着宋玉瓷、柳盈香、萌萌、杜平等人,能逃多远就逃多远,躲到哪个洞里当缩头乌龟得了。

    矿场内的敌人惊乱了一会儿平静下来,敌人主营那边火势得到了控制,也渐渐稳定下来,看样子只有人放火,没有军队袭击他们主营。

    我的夜视能力很好,居高临下可以看到飞虎队五个大队,从不同地方分散接近了外围的敌人。

    敌人约一半人马驻守在城内,其他主要分布在各处矿洞洞口。重甲兵、弓箭手、油桶、巨弩等,一层层防御和戒备都是对着洞口的,对外防御很薄弱,没有栅栏和拒马之类,没有完整的营盘,岗哨和巡逻队也不多。他们根本没想到我们能从山的另一边钻出来或许他们彻底搜查过山的另一边,确定了没有出口。

    敌人的岗哨、暗桩、巡逻兵接连被暗杀,里面的敌人还茫然不知。换了是在平时他们可能警惕性更高,刚刚经过一场大混乱,没有人趁乱袭击他们,谁能想到混乱结束了袭击才到?此刻他们都以为自己是安全的,并且临时调走了几千人,很多地方出现空档,有的飞虎队已经潜入到他们睡觉的地方,如入无人之境。

    不知谁失手了,有一个敌人发出惨叫,紧接着许多敌人惊叫:“敌袭,敌袭……”

    “呜,呜……”

    “杀,杀,杀……”

    号角声一声接一声响起,四面八方都在响,喊杀声有如海啸澎湃。很多火箭射入敌营,帐篷纷纷起火,但飞虎队并没有都往前冲,每个大队都是派出一部分人冲击,大部分人原地防守,等着敌人出现时再迎头痛击。

    敌人数量占了绝对优势,但他们并不知道外面黑暗中有多少人马,遇到猛烈攻击急忙往其他方向跑,可是另一个方向也看到数不清的人,更加惊慌再换一个方向跑。于是他们自己人互相冲过来撞过去,加上烟火乱卷,惊马冲撞,乱成一锅粥。

    我们已经从外面杀过来了,防守矿洞没有意义,对内防守的敌人几乎都离开了原位,转为对外防御,包括一些矿洞里面的敌人也出来了。这时矿洞里面的飞虎队员听到号角声,奋勇出击,杀出矿洞来。

    外围的飞虎队听到号角声,知道队友已经杀出来,发动了全面进攻,内外夹击,往来冲突,敌人彻底乱了,军官怎么叫都没有用。

    大量敌兵往城门跑去,躲进城里肯定是安全的,但是守城的将官却不肯开门。场面如此混乱,夜晚又看不太清楚,谁能保证没有敌方兵马夹在当中?一个小时前主营被袭击,烧红了半边天,接着矿场的外围又被袭击,换了是我也会心惊肉跳,疑神疑鬼,不敢放人进城。

    进不了城,敌兵不约而同往大路那边涌去,结果出了矿区没多远就遇到袭击,冲击了几次冲不过去,于是又往回跑,这下就更混乱了。

    矿洞里杀出来的飞虎队与外面进攻的飞虎队混合在一起,埋伏在路口的第三、第四、第五大队也杀进了矿场,我已经分不出来了到底是哪一队了。但他们在混乱中还很有条理,人马忽聚忽散,纵横往来,把敌人一队队绞杀。

    我有一种感觉,他们就像平时演练一样熟练、轻松、默契,像演练时一样控制全局。大队长只管五个中队长,每个中队长只管五个小队长,每个小队长只管二十个兵,整个团队如臂使指,得心应手。大队与大队之间,就像是双手配合,手脚配合。此刻就像是有十一只手在揉面团,敌兵就是面团,被他们搓过来捏过去。

    我也算是多次上战场了,却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高效有序的战斗,每一个人的作用都发挥出来,凝聚成了不可阻挡的潮流。

    “宰安简直是个艺术家!”我在心里给他点了三十二个赞。

    混乱了十几分钟后,敌人伤亡大半,几股敌兵聚在一起,背靠城墙结阵稳定下来,人数近千,阵形严密。

    我暗叫失策,路上伏击的飞虎队应该再远一些,让矿场的敌人以为有地方可逃,就会失去斗志只顾逃跑。现在他们发现无处可逃,反而起了拼死之心,聚在一起不好下手了。

    其实这时飞虎队已经斩敌数千,战果辉煌,主要是敌人数量太多了,而且大多是精兵,很难全歼。

    现在聚在一起的敌兵看起来数量不多,却是战斗力最强、临战最冷静、平时训练最好的精锐。城头上还有大量敌方弓弩手支援,与他们硬拼要付出很大代价,真正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个季节的夜晚很短,很快就要天亮了,天亮后城内的敌人发现我们数量并不多,就会全面出击。可能敌人主营还会派人来支援,这样我们反被夹击,被敌人重重包围。

    但是现在收兵的话,就不可能再扩大战果了,只能再躲到地下,两头被堵变得很被动。我有些犹豫,不愿就这样收兵,也想看看飞虎队到底有多少能耐,强忍着没有下令收兵。

    飞虎队很快清光了散乱的敌兵,十一队人马排成扇形围住了城外的敌兵,刚才的战斗他们伤亡不多,队伍基本是完整的。城外的敌兵也摆开阵势准备冲杀,但他们属于不同的编队,各小队也不是很完整,人数和气势都远不如我们。

    眼看两军就要正面冲杀,城门突然打开了。大概敌方主将确定了那些是他们的人,不愿白白死在我们手里,所以开门。但这样一来,城外的敌兵就没有斗志了,纷纷转身往城门跑。

    “杀!”

    飞虎队全体出击,掩杀过去,直逼城下,来不及进城的敌人被一批批砍倒。没有我预料中的万箭纷飞,只有少量箭矢飞出,因为双方混战在一起,城头的敌人不能往战团中射,只能往飞虎队后方射。飞虎队冲得快,这些不坚定的箭就大多落空了。

    飞虎队可是毫不客气往城头射,距离近,城头火把多,露头的敌人一个接一个倒下。城门处就更是乱透了,我也看不清有没有飞虎人进去,只听到许多人在喊:“被攻破了!”“南门失守!”

    “立即收兵!”我大喝一声。

    传令兵却愣在那儿:“大人,好像我们攻进去了啊?”

    “城内有大量敌人,这个时候敢开门,一定是有了充足准备,故意让我们冲进送死!”

    传令兵大惊,急忙吹响撤退的号角声。

第七十五章 火鬼回归

    号角声一响,冲杀的飞虎队立即开始有序撤退。紧接着城内有一股敌人冲出了出来,但还没有与飞虎队交战,城内锣声震响,他们又退回去了。

    我暗抹了一把冷汗,还好见机得早,否则就吃大亏了。

    敌人主将非常狡猾,故意打开城门让飞虎队进去,城门狭小,能有多少人同时冲进去?里面的敌人却可以全方位密集排列,至少有好几百人可以同时攻击到门洞,有好几千人在准备冲杀,进去多少人都会变成渣。敌将也是谨慎的,看不清外面的具体情况,所以不肯出来跟我们交战。遇到这样狡猾又谨慎的对手,一不小心就会连内裤都输没了。

    飞虎队退到矿洞入口附近,见敌人回去了,又向前推进一些,打扫战场,救治己方伤员,彻底杀死敌人,把有用的东西搬进矿洞。

    只要不是被特殊武器杀死的人,尸体是完整的,过一天一夜都会复活,所以战后能控制战场的一方损失的兵力不多。其实尸体残缺的人也能复活,但伤得越重复活后越虚弱,严重伤残的人复活后变成没用的“衰鬼”。所以用常规武器把敌兵尸体砍烂,也等于是彻底杀死,永远不可能上战场了。

    东边的天空开始变亮了,我叫人把老鹰找来,放出讯雕侦察。我必须弄清附近的情况,才能决定下一步怎么办,虽然这样有可能再损失一只讯雕,也得冒险侦察一下。

    城内也有一只讯雕冲上了高空,敌人也在探察我们的虚实。大部分讯雕都是训练用来送信和侦察的,一般不会主动攻击敌方的讯雕。老鹰在“附体”状态下可以控制他的讯雕攻击敌人的讯雕,不过他上次受伤还没有好,现在不能这么干。

    不一会儿老鹰睁开了眼睛,对我说:“敌人主营的粮草都被烧光了,大半个营地成为焦土。通往冶炼场的路已经被毁掉,大概有七八千人在那附近备战,另外还有大量装备不整齐,军队不像军队,苦力不像苦力的人向敌营聚拢过来,声势浩大,粗略估计有好几万吧。”

    我很惊讶,车追命不可能带着七八千人,难道是胖子,可是很多人都亲眼看到胖子死了啊!我问:“截断敌人退路的队伍,打的是什么旗号,什么样的服色?”

    老鹰道:“没看到旗号,装备五花八门,乱七八糟。”

    别人的队伍不可能这样,一定是胖子。只有他杀回来了,才有可能聚集那么多奴隶兵。之前他属下人马号称十万,被杀散后聚起七八千人不是问题,四面八方涌来的也是他以前的兵,昨晚冲天的火光就是他们约定的信号。

    我有些小激动,胖子一定没有死,而且强有力地进行反击了,这一手太漂亮了。现在敌人失去了全部粮草,人心惶惶,必定不顾一切突围。如果胖子能凭险而守,截住他们三五天,他们就会饿得有气无力,不管多少人也只能任我们宰杀。敌人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翻山而逃,但这样必须丢弃战马、重甲和重武器,等于是猛虎斩断了爪牙,在险恶的山地上也不能排兵布阵,聚集过来的奴隶兵会给他们好看。

    本来是我们处于绝境,现在完全反过来了,变成了敌人被我们困住,这个逆转来得太突然了,让我有些不敢相信是真的。

    我问老鹰:“敌人主营那边大概有多少敌人?”

    “大概……一两万吧,应该不会超过两万人。”

    这个数字不对,根据最初的情报,攻打阳平城的敌兵有五万左右,后面应该还有援兵。现在两处敌人包括被我们杀死的敌人,加起来只有三万出头,还有两万人到哪里去了?就算阳平城、通明城和冶炼场留了一些人防守,还有一万人不知去向。

    这个时候敌人不可能藏着一万人伏击我们,那么就是我们在地下这几天撤走了。撤走的原因,可能是水和粮草无法供应退到后方去了,也可能是后方受到袭击,派去支援了。

    不管是什么原因,敌人比预计的少对我们有利,更容易困死他们。斟酌了一番,我留了一个大队五百人守矿洞,其他飞虎队全部在大路两侧险要处构建防御工事,阻止两边的敌人会合。

    飞虎队刚开始调动,敌人主营那边也派出了大量人马往冶炼场方向去,他们果然急于打通退路。矿场城内的敌人没有出来,他们只剩七八千人,人数已经不占什么优势,派少数人出来会被我们吃掉,派出来的人多了就有可能失去城池。他们现在无粮可吃,人心不稳,再无险可守就完了,所以不会轻易弃城。

    两处的敌人都选择了坚守和打通大路,可见他们还是相信自己很强大,认为我们不敢与他们正面战斗。

    现在就看那疑似胖子和飞狐队的一队人马了,只要他们能坚守三天以上,我们必胜,敌人将全军覆没于此!

    一个谍报队员飞奔而来:“报……总管大人,我们前方的侦察兵抓住了三个奸细,但是他们说认识你,要见你。”

    我有些惊讶,敌人的奸细居然认识我,这是神马情况?我下令把人带来,过了半个小时左右,飞虎队员带着三个被反绑着手的人过来了。这三个人穿着敌人的衣甲,但没戴头盔和面具,其中一个看起来很眼熟。

    “那个人很像冯文轩!”站在我旁边的赵日天大叫起来。

    我早已看出来了,那个人不论是五官、体形、气质都像是冯文轩,可是冯文轩已经被烧死,又怎会穿着敌人的衣甲出现在我眼前?我紧紧盯着他,他被推到我面前站定,露出些尴尬的表情:“大哥,你认不出我了?老赵、老吴,你们好啊。”

    天呐,真的是他,我急忙上前给他松绑,激动得眼圈都红了:“兄弟,我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

    冯文轩淡然一笑:“大哥,我可是听到了无数有关你的故事,耳朵都快要长出老茧来了。没想到我千里迢迢赶来找你,却被当成奸细了。”

    “主要是你这身衣服……”我放开了冯文轩,有些疑惑地上下打量他,“你怎么会从敌营中来?”

    冯文轩道:“我有些话要单独跟你说。”

    站在我旁边的人都是我信任的,但是冯文轩要求单独聊聊,肯定有特殊原因,于是我挥手令其他人走开,包括跟冯文轩一起来的两个人也走开了。

    我正要问冯文轩为什么被烧死了又能出现,冯文轩先开口了:“昨天晚上我烧了敌人的粮仓和草堆,算是送给你的一个见面礼。”

    “什么,是你烧掉?”我实在太意外了。

    冯文轩很肯定地说:“我是烧的,穿这身铠甲就是为了混进他们营地。”

    我有些不信:“就你们三个人放火?”

    “不,放火的只有我一个,他们两个只是帮我混进去。瘦的那个是替死鬼,能变成别人的样子,把敌兵一个个骗出来杀了拿到铠甲……”

    我更加不信,皱起了眉头,昨晚我亲眼看到敌营起火,没有几十个人同时放火办不到。冯文轩看出了我不信,伸出双手往中间一合一搓,再慢慢分开,双掌之间出现一个小火球。随着他双手分开的距离变大,那火球也跟着变大,眨眼就有足球大小。

    这是货真价实的火球,隔了一米多远我都能感觉到灼人的热浪,比火把的火焰温度要高好几倍。我看向冯文轩的脸,他的眼瞳变成了红色,里面像是有火焰在跳动。我猛地想起了他以前缺水时发高烧,以及被“烧死”时的异状,有此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冯文轩双手往中间一合,火球消失,眼睛也恢复了正常:“我也弄不清楚那天有没有被烧死,总之我醒来时在一个离这里非常远的特殊地方,有了意念放火的能力。我认识了一些新朋友,他们说我是火鬼,收留了我。他们的首领知道你起兵反抗,非常欣赏你,叫我来传口信,他们愿意跟你结盟,跟你一起对抗大恶毒鬼王。”

    我更加吃惊,我们对外只宣称反抗丙寅侯,没有说反抗大恶毒鬼王,冯文轩说的首领怎么会知道我的真实目的?我有些混乱:“先不要急,我们一件一件说清楚,先从那天你被烧说起。你没有被烧死,并且具有了控制火焰的能力?”

    “对,我只要盯着一件东西,想叫它起火,它就能起火。我想叫火焰往哪一边卷,它就往哪一边卷,想要变成什么形状都可以。”

    “你能变成另一个模样?”

    冯文轩有些意外:“对,大哥你怎么知道?”

    我明白了,他在人间时,就是一个体质特殊的人,但自己并不知道,在无意中引发了一场爆炸,烧死了很多人。无心之过也有罪,所以被打入恶鬼界,到了恶鬼界他还是有些不对劲的地方,比如严重缺水时身体就会产生高热。李思银放火烧他,不仅没有把他烧死,反而激发了他的潜力,能显现法相和控操火焰。

    那么昨晚的火是冯文轩放的就没有疑问了,不管他是叫火鬼还是叫火神,都有了恐怖的杀伤力。

第七十七章 断头谷

    在无量国极西之地,有一个大峡谷,叫做断头谷。断头谷宽有十几里,长数百里,大部分地方深近千米,谷中低处终年黑雾笼罩,从上面无法看到底,也没有路可以下去。

    据说很久很久以前,断头谷不叫断头谷,谷底也没有黑雾。有一次附近发生了一场大战,战后留下几十万具尸体,掩埋这些尸体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负责打扫战场的将领为了省事,下令把全部尸体丢进了深谷。这些尸体在谷底腐烂,尸气、腐气有如怨魂般不肯散去,变成了终年不散的黑雾,让人看不到底下的惨状。从此这个大峡谷才叫成断头谷。

    后来经常有人往断头谷丢尸体,还有虚弱得没有利用价值的衰鬼、老鬼;失去了手脚不能生活自理的残废;该处罚的罪犯都往大峡谷里丢。有的诸侯甚至不惜几千里转运,把衰鬼运到这里来丢弃。因为这些人留在自己境内,给他们水和食物完全是浪费,永无止境;不给他们食物和水又显得不人道,在路边到处躺着严重损害了诸侯的高大英明形像,所以都丢到断头谷让他们自生自灭。似乎大家都形成了共识,把衰鬼丢到断头谷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

    无数年来,不知道有多少尸体和衰鬼被丢进了断头谷,没有人好奇为什么没有堆满,也没有人关心下面是什么情况,就像没有人会关心粪坑底下有多少蛆一样。

    实际上在这个最阴暗、最残忍、最恐怖并的地方并不平静,除了白骨、腐尸和衰鬼外,还有一些特殊的人。有些衰鬼被丢下去之后不仅没有死,还吞食同类变得强大,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些在其他地方死亡的人会莫名其妙在这里复活,并有超能力。这两类人在这里定居,制定秩序,分工明确,组织严密,成为不被外人知道的王国。他们的国王是个女人,名字叫六铢衣,眼瞳一个蓝一个黑……

    冯文轩说到这儿,我忍不住打断了他:“你说他们国王是个女的?”

    冯文轩很认真地点了点头:“是的。这有什么好奇怪,你不觉得这个世界对女人更残酷吗?那么女人就更应该反抗,暴走的女人比男人更狠!”

    这话也有道理,我再问:“那下面……到底是什么样的景象?”

    冯文轩的脸阴沉下来:“你还是不要问了,我不想说,并且我劝你不要向任何从断头谷来的人提这个问题。”

    其实我可以想像,那里不能种植,没有鸟兽鱼虾,而活人需要吃东西,他们吃什么?想一想就让人不寒而栗。数不清的衰鬼走都走不动,层层叠叠堆在那儿哀号着,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天空是千万年来无数腐尸臭气形成的黑障,恶臭异常,不见天日……那里绝对比矿洞里面恶心一千倍,痛苦一万倍,所以在那里待过的人,都不想再提起,不想对别人说自己做过什么。

    我问:“那个组织有多少人?”

    冯文轩摇头:“我不清楚,我没有参与政务,那个地方很大,我去过的地方却不多。就我见到的而言,像我这样有超能力的人数量不算多,吞食同类和尸体的食尸鬼多得数不清。它们邪恶可怕、生命力顽强,如果大量涌上地面……”

    我不由得一阵阵背上发冷,我没有自命正义和光明,但是跟这些人结盟,还是让我觉得有些不安。

    宰安说过,我们的身体其实都是一种执念,并不是真实肉身,所以扒了皮晒得像木乃伊一样还能动,大卸八块拼起来还能复活。但身体残缺和重伤死亡后复活都会变虚弱,证明这具身体是真实的能量,所以吞食同类就是一种能量的合并,可以让一些衰鬼变得强壮,吞食无数人之后将会非常可怕。

    我沉吟了一会儿问:“六铢衣是个什么样的人?”

    冯文轩想了想:“她是一个漂亮、威严、强势的女人,深不可测,无所不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你如果有意跟她结盟,很快就可以跟她见面。”

    我笑了笑:“我必须先了解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还有他们这一伙人的立场才能决定结不结盟。”

    冯文轩道:“恐怕我们没有太多选择,除了她外,没人敢跟我们结盟了,她跟你一样想要扳倒大恶毒鬼王,而且她的军队具有可怕的战斗力。”

    我苦笑,这样的盟友我能拒绝么?

    冯文轩说:“不管有没有结盟,我都不会回去了。跟我同来的两个人,一个叫任不归,是个替死鬼,可以变成任何他看到的人,每替别人死一次能力会变得更强。另一个叫金不沉,有‘水遁’的能力,只要是有泉眼、河水、江海、湖泊的地方,他就能消失在水里,很快在千里之外水中出现。他们是六铢衣为了表示友好派来帮你的,就算没有结盟也会留下。”

    都是人才啊,六铢衣手下有许多这样的奇人,只有跟她结盟才有反抗大恶毒鬼王的希望。就算她想当大王,我也可以接受,我的目标并不是当大王,而是逃离恶鬼界,所以我跟她的利益不会冲突。

    “打赢了眼前这一仗再说联盟的事。”我对冯文轩说。

    昨晚的火是冯文轩放的,那么就不是胖子有组织地进行反攻,截断敌人退路的也未必是胖子,我不能把希望寄托在这些人身上了。本来我是不准备攻城的,但是计划跟不上变化,冯文轩回来了,我手中的牌不一样了!

    下午,有大量零量的奴隶兵靠近了敌人主营和矿场,他们看到城内敌人严阵以待,城墙又高,没有人敢靠近,都在远处观望。我派侦察兵去找了几个奴隶兵来问话,这些人确实是胖子以前的兵,但这次不是胖子派来的,而是阳平城和冶炼场被攻破后,他们四处逃散,各自为战。他们还牢记着以前的战术,敌多我退,敌少我围,因为敌人势大这段时间他们都在附近徘徊不敢靠近,昨晚看到大火,认为有机可趁,不约而同都围过来了。

    这些奴隶兵在前几天不起什么作用,现在聚过来却可能派上大用场。他们以前抢来带在身上的食物基本吃光了,于是我下令搬出一些食物来分发给他们,叫他们今晚分散在矿场四周的山上,如果看到有逃跑的敌人不要放过,明天早上再来向我报到。

    这些人本来就是为了吃粮才投向我,现在有食物领,就是赶也赶不走他们了。消息很快传来,越来越多人向这边聚集,到天黑时已经有上万人,后面还有许多赶来。

    天黑后我开始调动人马,只留了一个大队切断大路,两个小队守着矿洞,其他战队悄悄转移到城外埋伏待命。今晚本来已经有些新月,罕见地变成阴天了,星月无光,夜黑风高,是个杀人放火的好天气。

    晚上十点左右,北侧城头突然起火,敌人用来守城的油桶一个接一个爆燃,霎时火焰冲天,数米高的火舌顺风往城内卷去,敌兵惊叫逃蹿,警报声大作。

    很多人亲眼目睹,有一个站在城外的人身上冒出火焰,火势迅速变强,身体随之拔高变大,像是一个好几米高的浸油稻草人在燃烧。火焰越来越高,扭曲变化,转眼之间变成一股巨大的风火旋,像一条暴怒的火龙冲向了城头,急速旋转着撞进城内。

    火龙旋所到之处,人、马、旗帜、木桶、滚木、弩车等等一沾即燃,并且在风力作用下迅速蔓延。物品是否能点燃取决于温度,温度不够高连煤油都点不着,温度足够高整根圆木也会立即冒出火焰,这团火龙旋的温度毫无疑问很高。

    新城不大,火龙旋很快从城北冲到城南,转了个弯又从城南冲向城背。就这么两个来回,已经有三分之一地方笼罩在烟火之中,惊叫声、惨叫声、风火呼啸声盈耳。

    不要说城内的敌人被烧得懵了,就连埋伏在外面的飞虎队都傻了眼,绝大多数人还不知道冯文轩回来,有这样的本事。实际上连我也膛目结舌,前一晚距离太远只看到敌人主营很快陷入火海,我以为有几十个人同时放火,此刻才看到冯文轩的真正实力。只要有他在,还攻城什么城啊,不用一个小时就能把整个城池发为焦土。

    火龙旋来回冲撞了三次,消失不见了,但城内的火势已经非常猛烈,不时有油桶爆炸,火头冲起几十米高。城内有不少空地,搭盖了许多帐篷,像是纸糊的一样,火焰一冲就变成一团烈焰,腾空而起旋了两下就成灰。在风力助威下,火焰似海啸如山洪,再也不可阻挡,不可扑灭。

    城内的敌人鬼哭狼嚎,丢盔弃甲狂奔乱蹿。巧的是几个城门处都没有火,敌兵情急之下什么都顾不上了,打开城门往外逃,也不知有多少人被惊马撞倒,踏在铁蹄之下。

    冲出城外的敌兵受到了飞虎队迎头痛击,这时进攻的号角声响起了,四周杀声震天。城内敌人彻底崩溃,冒烟顶火四处冲突,城门挤不出去就直接往城外跳。跳下来未必会死,不跳下来肯定是要死的。

    飞虎队没有冲进城内,只是全部现身截杀冲出来的敌人,大半敌人都被击杀。少数敌人精锐在将官的带领下冲出了包围,但不论是走大路,还是落荒而逃,都有人在等着他们,今晚他们注定了要全军覆没。

第七十八章 正面较量

    我对飞虎队这几天的表现很满意,我想象中战无不胜的精兵就是这样。但是有点遗憾,五千多人中,没有一个是万夫莫敌的猛将,如果我不在,他们无法挡住敌方猛将精锐的冲击。

    本来车追命勉强可以胜任,武力值虽然还偏低一点,但头脑不错,也算是个智勇双全的上将,可惜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他是生是死。

    我也加入到围歼敌人的战斗中,击杀敌方将领,顺便用火精剑收割敌人的生命。

    不到一个小时主体战斗就结束了,敌人伤亡七八成,收尾的工作却没那么快。有少数敌人冲出了我们的包围,还有一部分躲在城内负隅顽抗,城内建筑本来不多,有些地方没有着火,或是大火很快过去,有了容身的地方,一些残兵败将还躲在里面。

    如果我肯接受敌人投降,这些零碎的战斗就可以避免,但我不能接受投降。第一我不能收编他们,他们不会真心跟我,随时可能反叛;第二我没有多余的粮食养他们,也不能先降后杀失信于人;第三,我要让所有敌人恐惧,与我为敌只有死路一条!

    收尾的战斗和打扫战场持继到快天亮,我下令飞虎队原地休息,矿工搬运出最好的食物和水犒赏他们,并把堆成小山的铠甲、兵器、财物运进矿洞内,以免被纷拥而来的奴隶兵哄抢了。

    昨晚冲出我们包围的敌兵没有一个能逃走,全被四周山上的奴隶兵干掉了。站在悬崖峭壁上往下丢石块,威力无穷大,据说有一个敌人的大将被奴隶兵用石块砸死了,一个奴隶兵正用长竿挑着他的头盔到处炫耀。不管是不是真用石块砸死,这个头盔确系敌人高级将领所有,我赏了那个奴隶兵一大块金子。

    现在敌人主营陷入我们包围之中,换了我是敌方主将,必定会全力突围。敌兵知道被困着不是饿死就是被杀,也会拼了命往外冲,上下齐心,拦截他们的那一队兵马未必能再拦住。所以我要尽快出击,在敌人没有全体出动之前杀过去。

    这一仗冯文轩帮不上忙了,连着两夜放火,他消耗很严重,现在走路都腿软,必须好好休息。敌人数量是我们的三倍,但他们都想着从另一侧突围出去,只要我们展现强大的战斗力,他们就有可能溃散逃跑。

    飞虎队饱食休息了一个多小时后,集结的号角声响起,全体飞虎队在城外排列整齐。这时矿洞内走出了一支特殊的队伍,她们清一色剪齐耳短发,上身穿着合体的护胸皮甲露出肚脐,下身穿着像超短裙一样的护裆,右手按着腰间的短剑,左手执五色彩旗,齐步往前走。

    当这些英姿飒爽,脸若桃花,皓臂**的女兵走到前排时,全场所有眼光都落到了她们身上,无数喉结在滚动。

    我、宋玉瓷、冯文轩、杜平、宰安等人走上城楼,居然很多人没有向我行注目礼,由此可见女兵的吸引力有多大。我清了清喉咙,大吼一声:“飞虎队的兄弟们注意了……”

    众色狼这才清醒过来,肃然立正,眼睛看向我。

    “大战一夜,想必大家已经累了,但是马上还有一场更困难的战斗,我们要直冲敌人主营,把他们彻底消灭,你们还有力气吗?”

    “有!”飞虎队齐声大吼,此刻雄性荷尔蒙飙升,声音响亮得四周的高山都震动了。

    我继续说:“你们能打地道战,能打埋伏战,能打突袭战,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但是你们没有与敌人面对面较量过,敌人肯定在嘲笑你们不敢跟他们正面一战,只会偷袭暗算。现在敌人就在眼前,数量是我们三倍以上,你们有信心和勇气面对面把他们踩在脚下吗?”

    “有!”声音还是那么雄壮响亮,让人热血沸腾。

    “在我们这里,男女平等,上下一体,没有贵贱之分,女人也能上战场!今天,女兵第一次与你们一起上战场,她们的铠甲没有你们那么厚,武器没有你们那么长,力气没有你们大,身体没有你们强壮,但是她们与你们一样英勇无畏,她们与你们并肩作战!”

    飞虎队一齐举起武器欢呼,声音久久不绝。

    我拔出了火精剑斜指前方天空:“杀光敌人,我们必胜!”

    女兵队同时举旗高呼:“杀光敌人,我们必胜!”

    “杀光敌人,我们必胜!杀光敌人,我们必胜……”

    不仅飞虎队在粗着脖子吼,还有矿工,以及四面八方的奴隶兵,当真是山呼海啸,惊天动地。

    “出发!”

    ……

    我们的队伍出发不久,敌人也出兵了,在距离他们营地最近的峡谷布防。我派出了突击队先行,不料我们还没到达,敌人就开始撤退了

    敌人以绝对的优势来攻打我们,在天亮以前还想不到我们能正面反攻杀到他们主营,所以并没有在沿路设置防御工事。他们人太多了,把营地扎在开阔平坦的地带,附近并没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方,不可能挡住我们气势如虹的队伍,和四面八方漫山遍野而来的奴隶兵,再不撤就成为瓮中之鳖了。

    正如我预料的,敌人还是非常自信,认为他们能在白天的正面交战中击溃我们,大量兵马涌出营外排开阵势。痴象兵成弧形排在最前面,巨盾竖立在地上,盾盾相扣,另一排同样宽但一端是尖的大盾斜搭在巨盾之上,正面和上方有长矛从小孔中伸出,像是一个巨大铁刺猬。

    盾阵后面是三排装备砍刀和小盾的刀盾兵,再后面是大量长弓兵,数量最多的骑兵排在最后面。骑兵是机动部队,放在后面根据具体情况临时调配,随时可以从分开的盾阵之间出击,也可以从两侧绕出攻击我们两翼,甚至绕到我们后方。

    宰安不肯出战,不肯替我指挥,所以这一战只能我来指挥,而我能想到的只有一股作气冲破。我们没有重甲兵,挡不住敌人冲锋;没有长弓兵,敌人可以射到我们,我们射不到他们;我们的数量少,兵分进攻不利,所以我们绝对不能与敌人缠斗。如果不能一次冲破,就会在他们的长矛和长箭之下伤亡严重,接着敌人骑兵出击,把我们的队伍完全冲乱,那就必败无疑了。

    我早已选定的突击队排到了前面,共两百人,两人为一组,每个人的马背上都有一个黑布袋,人和马都披了防护效果最好的铠甲。其他士兵排成纵队,密集阵形,全部是骑兵,但武器不统一,三分之一人没有盾,一部分战马没有护甲。

    “飞虎队,加油!飞虎队,加油……”

    女兵处于锥形阵中央靠后,挥舞彩旗整齐叫喊,刚好这个地方是个土丘,不但飞虎队可以看到她们,连敌人也能看到她们。敌阵之中一阵明显的骚动,居然有女兵出现在战场上,这简直是不敢想像的。

    我敢肯定,敌人的箭会有意避开她们,因为打败了我们女兵就是他们的,在这个世界美女可是稀缺资源。而飞虎队要想保住她们的命,就要以最快的速度冲破敌阵……好像我有些阴险,但我站在锥形阵顶尖上,宋玉瓷也跟女兵站在一起,我们都拿命去拼,别人不该拿命去拼么?

    “出击!”我拔剑往前一指。

    突击队先向前冲出,相互之间距离很宽,我们紧接着冲出,却排得非常密集,骑兵冲锋本不该如此密集。

    很快进入了敌人射程,一波箭雨袭来,我以剑拨打,飞虎队也以盾挡和武器拨打,因为阵形密集,大部分羽箭被挡住或拨开,对战马的伤害减到了最小。跑在前面的突击队员人数少又分散,看起来没有威胁,敌人为了造成最高杀伤效果,大部分箭都是往我们这边射。

    正面作战,伤亡是难免的,此刻死多少人没人会放在心上,每个人只有一个目标:突破敌人防线!

    直到突击队距离敌人盾阵三四十米,才有较多敌人对着他们直射,有些突击队员被射落马背,或是连人带马跌倒,但大部分人都冲近了。眼看他们就要撞在敌人的长矛和巨盾上,突然他们勒马急转弯,从马背后的布包中抽出一条细铁链,挥舞两圈之后甩向敌人,套在敌人的长矛上。

    敌人的巨盾后面有支撑脚,并有许多人用身体顶着,正面冲击任何战马都冲不开。而横向主要是靠盾与盾之间搭扣,经不起巨大力量侧冲,这时上百匹战马拉着铁链以极快的速度横冲,作用在矛杆上的力量有多大可想而知。这种矛是特制的,特别粗硬,受到巨大力量也不容易弯曲。于是惊人的一幕出现了,大片盾墙被同时掀开,出现了好几个大缺口。

    敌人躲在盾后视野有限,丢了盾牌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我们的队伍已经从缺口冲了进去。铁马践踏,砍刀横切,长矛戳刺,失去巨盾的痴象兵和后面的刀盾兵哪里能顶得住?

    我骑着踏雪一马当先,火精剑左右挥砍,犹似砍刀切菜,眨眼就冲破了刀盾兵,杀入长弓兵阵中。飞虎队的勇士紧跟着我杀到,对长弓兵展开了无情屠杀,近距离内他们毫无抵抗力,只有被杀和逃跑两种选择。

第七十九章 打开新局面

    敌方骑兵刚刚从两侧冲出,中间已经被我们突破了,大部分骑兵还没有冲出来就被溃散的自己人挡住了路或者冲散,乱成一团。飞虎队已经分散成了十个战队,势不可挡,有如激流冲碎土一冲到底,把敌人的骑兵也冲散了。

    附近大量围观的奴隶兵见敌人被冲散往外逃,嚎叫着发起了冲锋。他们大多没有战马,没有像样的装备,没有统一的指挥,但是数量多不怕死,个个像饿狼一样,卷地而来气势同样惊人,往外散逃的敌兵受到了他们猛烈攻击。

    飞虎队太勇猛了,奴隶兵数量大多了,战斗结束得比我预料的要快得多。仅有一队数百人的骑兵冲出奴隶兵包围,沿着大路逃走了,其他全部被歼灭。很快伤亡情况一层层上报,综合到了我这儿,失去战斗力的飞虎队员一千三百多。

    这个数字比我预料的要高,我们一开始就占了上风,战斗时间这么短,还是死了一千多,要是长时间硬碰硬,真的伤不起啊。还好这些人九成都是可以复活的,现在我不缺人不缺装备,马上可以叫宰安再训练新人。

    这是一场决定性的战斗,敌人不可能再翻盘了,但并不是最后的战斗,前方还有败逃的敌人,以及正在突围的敌人。那儿已经陆陆续续战斗一天一夜,我也不知道现在敌人和友军的具体数量,但敌人主力已经被我们歼灭,即使还有上万人马,无粮无水,无路可逃,也是不堪一击。

    我挑出八个伤亡较少的大队,亲自带领沿大路追击,还有三个大队留下打扫战场,救死扶伤,看守战利品。奴隶兵中有很多是暴徒、流氓,无法无天,没人看守他们会把战利品抢个精光。

    我们还没有追上敌人,根据讯雕侦察,前面逃跑的敌人和负责突围的敌人已经丢盔弃甲,分散往山里不太险恶的地方逃蹿,反应最慢的人都知道大势已去。

    前方拦截的友军大部分离开了原地,到处追击敌人。经过一天一夜战斗,他们数量不但没有减少反而增多,有近万人,肯定是聚拢过来的奴隶兵加入他们了。

    飞虎队分散追击敌人,我登上一处山顶观战,看到附近山头有人在挥舞一杆大旗,隐约可见图案是一只九尾狐,两边各四条尾巴形成翅膀模样。看样子真是飞狐队,却不知是谁在指挥。

    我这边也升起了帅旗摇晃,红底白图金飘带,图案是背生双翅的猛虎。飞虎队每个大队都有一面旗,样式与帅旗相似,只是缺少三条金色飘带。

    敌人已经溃不成军,我们一面倒追杀他们,战斗毫无悬念。几个小时后附近看不到一个活着的敌人了,我们的军队陆续回来,这次连战场都不需要打扫了,因为我方伤亡很少,战利品早已被奴隶兵抢光,敌人的尸体都被大卸八块了。

    有一队数百人的骑兵沿着山谷疾驰而来,跑在前面的将官看上去像是车追命。我大喜过望,下山往那边迎去,等到能看清那人的脸时,果然是车追命,穿了一套很华丽的银甲,我快要认不出来了。

    车追命拍马狂奔,看得出他心情有些激动,但快到我面前速度又放慢了,一张脸与往常一样冷冰冰的。

    我真想冲过去打他一拳,再跟他拥抱,但被他的冷漠外壳阻止了。我笑骂道:“你这混蛋跑哪里去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信也不捎一封,不知道我牵肠挂肚么?”

    车追命望向我身边的宋玉瓷,一本正经地说:“总管大人说话要注意,小心有人吃醋。”

    宋玉瓷摘下面具,咯咯娇笑:“你要想让我吃醋,先得做变性手术,然后整形二十次以上。”

    “这个以后再考虑。”车追命露出了一点儿笑意,“那天在冶炼场突出包围,我只剩下十几个伤兵,敌人数量众多,我们回不了矿场,也帮不上忙。想来想去,我相信你们一定能守住的,于是去找壬戌侯求助,壬戌侯不肯出兵解围,但我通过张望说服了他出兵攻打丙寅侯。他派出三万精兵夺占了离这儿不算太远的红河城,丙寅侯急忙从这附近抽调了两万人左右,还有一些后续的兵马也往那边去了,但还是解不了你们的围……我以为你还躲在矿洞里,真没想到你们反过来歼灭了他们。”

    我在心里暗赞一声,这一次能反败为胜,车追命功不可没。如果丙寅侯没有调走了两万人和后续部队,就没有人能切断他们的后路,即即冯文轩烧了他们主营他们也不会混乱,我们不可能打败他们。上次张望来矿场时,我送了重礼给他,所以他会替我们说好话,壬戌侯不能直接救我们,却可以攻击丙寅侯其他地方,乃是“围魏救赵”之计。

    我问:“你从哪里找来这么多人,切断了敌人退路?”

    车追命道:“不是我干的,我只有这点人,大半还是新兵,刚刚凑了一把热闹,捡点武器铠甲。”

    我有些意外,不是他还有谁?这时另一条山谷蹄声轰响,尘土飞扬,转出一股人马来,跑在最前面的人胖得快要把马压死,不是胖子还有谁?这小子果然没死!

    胖子大老远就大吼:“胖爷我回来了!娘子,娘子,你没有改嫁吧?”

    柳盈香带领女兵没有同来,我大笑道:“放心吧,你娘子在家里洗白白等着你呢。听说你被砍了头挂在城门上,怎么又接回去了?”

    胖子冲到我面前勒马哈哈大笑:“胖爷我是不死神龙,福神转世,哪有这么容易死?这一次全靠我截断敌人退路,居功至伟,该封我当大将军了吧!”

    我严肃地点了点头:“功劳确实很大,但比起全军覆没,连丢三城,害得我被敌人堵在洞里当老鼠,这点功劳还不够抵,该砍你的头几次呢?”

    胖子一脸尴尬:“那是……那是战略性转移,最终还是我们胜利了嘛!而且敌人送了数以万计的战马和装备给我们,算起来还是我的功劳啊!”

    我还是沉着脸:“反正你的头砍下来还能接回去,让我砍几次也没关系。”

    “呃,呃,我们不说功劳的事了,我这里有几个人,是你以前的朋友。”胖子朝后招了招手,后面队伍中有四个人骑马越众而出。

    我定睛一看,哪里是什么朋友,还不如说是敌人更恰当他们是我在火炉城祈雨大会上的对手,左起第一个是灰眼珠,第二个是长臂猿,第三个是刀枪不入的武僧,第四个是跟我动手过的大块头。

    四人骑马到了我前面十几米处,一齐下马,拱手弯腰九十度行礼。长臂猿先开口:“袁无影愿追随总管大人鞍前马后,任凭差遣。”

    大块头瓮声瓮气道:“俺叫汤大圆,以后跟你打仗。”

    灰眼珠道:“金立秋愿效犬马之劳。”

    武僧抓了抓头皮:“阿弥陀佛,贫僧法号二虎,跟他们一样。”

    这四个都是万里挑一的高手,特别是金立秋,单打独斗绝对比车追命更强,心机也深,有他们加入当真是如虎添翼。但是我不信任他们,现在我已经从多个渠道确定百里九叛变投敌去了,对于不是巴氏铁矿出身的矿工,我都不会轻易信任。这四个人同时来投,事有蹊跷,我皱着眉头问:“谁让你们来的,来干什么?”

    四人愣在那儿,接着面面相觑,二虎合十道:“是佛祖叫我来的,来干大事。”

    金立秋说:“我们不是一起来的,跟了胖子才遇见。”

    袁无影说:“上次多亏你召来了大雨,我们免于一死,你是我的恩人。我最想做的事,就是像你一样,打倒那些官老爷,带上我吧!”

    汤大圆说:“俺想说的猴子已经说了。”

    胖子凑到四人面前,笑嘻嘻道:“看样子老大身边没有空位,你们跟着我好了,我是他兄弟,跟着我和跟着他是一样的。”

    四人看都没有看胖子一眼,望着我等我决定。我点了点头:“你们先跟着我,熟悉情况之后再编入适合你们发挥的队伍中,有了你们的加入,我们会更加强大,所向无敌。”

    四人大喜,再次深躬:“是!”

    车追命和胖子都平安归来,又新增了四个高手,可喜可贺。这一战大胜,歼敌超过四万,我的名头真正打响了,今后肯定还有志同道合的高手来投。缴获的装备,足以装备三万大军,不论是在正规军手里,还是在奴隶兵手里,都是属于我的战斗力。此长彼消,丙寅侯受了重创,还有壬戌侯的牵制,短时间内应该无力攻打我们了,我们有了整备练兵的时间。

    峰回路转,突破绝境之后,我们反而打开了局面,形势一片大好,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每一分钟都觉得喘不过气来。

    在回去的路上,我已经拟定了计划,飞虎队至少要扩编到一万人,兵种进行细化,新增重甲兵和特攻队。一些将领要进行调整,选拔能独挡一面的大将。胖子的队伍也必须进行调整,训练出一队能征擅战的精锐作为核心,配以大量乱军辅助。乱军有乱军的优势,有时可以发挥出比正规军更大的优势,这是我们的特色,需要发展,但乱军也要有首领,不能像以前一样真正一盘散沙。

    更重要的是我们要发展外交,确立强大可靠的盟友。

第八十章 六铢衣

    铁矿大捷后几天,我写了一封信叫金不沉送给六铢衣,除了表示感谢和友好外,希望能去断头谷拜访她。这当然是场面话,拜访是假,探查断头谷的实力是真,了解了对方的实力和真实立场,我才能决定是否结盟,在哪种程度合作。

    只过了一天金不沉就回来了,他说女王同意见面,但不是在断头谷,而且只能我一个人去。金不沉带来了一张图,上面画着小黑点组成的四个圆形和几条线,四个圆大小不一,或相交或相切,组成一个看似简单,越看越觉得玄奇神秘的图案。大圆中心立一杆黑幡,黑幡上画着白骨组成的符号,每个圆圈的旁边标注着数字,一个黑点代表一个骷髅头,总数一百多个。

    金不沉说:“只要在空旷的地面按图摆下这个阵,圆月中天时走到旗下就能见到女王。还有附近绝对不能有人看到,否则出了事她不负责。”

    我暗皱眉头,这图看上去就让人不安,还是用骷髅头摆成,谁知道摆出来会有什么结果?说不定会跳出数不清的食尸鬼和活骷髅,断头谷内的怪物全部传送到我这儿来了。也有可能六铢衣想杀我,我被传送到她设定的地方,还不是任她宰割?但我要是不敢赴约,就被人看扁了,也失去了强大盟友的机会。

    “你以前见过这样的阵图吗?”我问金不沉。

    “从来没有。”

    “离月圆还有三天,我现在就开始准备。辛苦你了。”

    金不沉急忙道:“不敢,能为大人效力是我的荣幸。”

    我挥了挥手,金不沉走了。等到他走到门外,在我旁边的宋玉瓷问:“你决定了?”

    我点了点头:“我应该跟她会面,但不能没有准备,你看这张图……”

    宋玉瓷截着面具看不到表情,眼神有些阴郁:“鬼气森森,阴邪诡异,不是好路数。”

    我笑了笑:“断头谷里面的人,肯定有点阴邪,不过我想来想去,她没有害我的理由,我们有共同的敌人,目前没有利益冲突,害死我对她没有一点好处啊。”

    宋玉瓷耸了耸肩:“谁知道呢,也许她还缺一个附马,或者缺个王夫,联姻一向是政治的最好筹码。”

    怎么有一股酸酸的味道呢?半夜三更与一个据说很漂亮的女王单独见面,我又表现得有些热切,难怪她要不高兴了。我急忙说:“对,要是她有意出嫁,或者有很多女儿急着出嫁,我们飞虎队的猛男可以凭她选。”

    宋玉瓷白了我一眼,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刚好车追命从外面走进来,看到这情形转身又往外走。我叫道:“进来吧,有什么事?”

    车追命转过身来:“也没什么大事,问你一声,那个叫巨灵神的家伙怎么处置?”

    我有些头大,从我回到铁矿,杀死李思银之后,巨灵神和另三个守卫就被我关起来,后来因为忙,把他们忘了好久。前几天退守矿洞时转移他们,我刚好看到,巨灵神垂头丧气,说以前是各为其主,现在愿意为我效力。那时因为百里九叛变,害我们大败,车追命下落不明,我正一肚子火,也不相信巨灵神,所以还是把他关着。

    这四个人知道我们的地下城结构,不能随便放走他们;百里九等人群体叛变,巨灵神本来就是我的敌人,更不能信任,不可能收编他们;以前没有杀他们,现在杀似乎说不过去,当真是杀也杀不得,放也放不得,收也收不得。

    我把难题丢给了车追命:“你说怎么处置?”

    车追命道:“这四个人身手不错,杀了可惜,以前是各为其主,现在他们没犯什么错,杀了言之不顺。既然不能杀,那就只能收编了,让他们跟着我吧。”

    经历了一次叛变事件,车追命还敢“唯才是举”,着实让我有些佩服,他办事我放心,当然同意了。

    接着我派人去把胖子、柳迎香、萌萌找来,六个人一起研究六铢衣送来的图纸。颠过来倒过去看了半天,胖子猜测是一种利用亡灵怨气的阴邪阵法,萌萌说四个圆像是一些星辰的运行轨道,谁都不知道具体作用。那么能做的只有一些常规性的防御,在防近设制一些陷阱、埋伏一些弓箭手之类,防止有大量怪物涌出。

    我说:“假设你们是六铢衣,是断头谷的首领,你们想要干什么,与我单独见面有什么目的?”

    柳盈香道:“她在那么恐怖的地方当女王,肯定有过常人无法想像的经历,代表了那些群体的立场,当然恨透了所有地面上的国王和诸侯,应该是真心要跟我们联手。”

    萌萌道:“她想做的事,不是一般人能猜得到的,我们根本不了解她。”

    女人应该更了解女人,我望向在场的最后一个女性,宋玉瓷道:“我敢肯定她心里充满了怨恨,断头谷里面的东西大量涌出地面,可能无法控制,真正生灵涂炭,变成一个比现在更可怕的世界,那么我们的罪孽……”

    这个正是我最担心的,断头谷内的“人”比无量国的所有权贵更可怕,一旦得势,我们也要受其毒害,这才叫引狼入室了。

    胖子道:“两国元首见面哪有不带保镖的?半夜三更鬼鬼祟祟,不像是外交,更像是援交……”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怒瞪了他一眼,有冲过去咬一口他的胖脸的架势,他才闭嘴缩头转到一边去了。

    我望向车追命,车追命说:“她一直躲在断头谷内,现在又主动想跟我们结盟,说明她不是大恶毒鬼王的对手,那么完全失控整个世界都是怪物的可能性不大。以我们的角度来看,这个世界的掌权者是残暴不仁的,断头谷是黑暗邪恶的,都不是好东西,那么以毒攻毒也未尝不可。”

    众人都点头,连宋玉瓷也没反对,于是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我立即派人去收集骷髅头,选择布阵的地点并设置防线,柳盈香带着女兵们去制作黑幡。

    三天后,在离矿场一百多里的一个小盆地内,用一百多个骷髅头和黑幡布成了图纸上的阵。四周挖了数米宽的深坑,坑底遍布尖刺,上面用草席盖住撒些浮土。更远的地方埋伏了飞虎队五个大队,包括车追命、胖子、冯文轩等人,他们看不到骷髅阵,听到讯号才会冲过来。任不归和金不沉没来,他们是六铢衣的人,现在我还不信任他们。

    一轮圆月渐渐移到中天,碧空万里,月朗星稀。夜风吹来微有冷意,最近白天也不像以前那么热了,看来漫长严酷的夏天已经结束,秋天来了。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我深吸一口气往前走,脚刚迈过最外圈的骷髅头,立即感应到所有布阵的骷髅头都发出某种气息波动,似乎光线变暗了。我走到中央的黑幡下,只走了这么几步,光线大幅变暗,四周变得有些朦胧,像是起了霾或薄雾。

    我抬头看天,圆月还在,但已经不是明朗洁净的圆月了,昏黄朦胧,像是被很厚的阴云遮住。我心中暗惊,这也太邪门了,才走几米远,最多不过一分钟就完全变样了。

    再往四周看时,附近的山石草木都看不到了,似雾非雾,混沌一片。低头往下看,哪里还有地面?只见一层黑气像波浪一样起伏,我就像是站在虚空中,脚下没有任何东西。

    这种感觉太不真实了,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虚无中突然出现一个人,我分不清她是走出来的,还是由雾气凝聚成的,总之很突然又很自然地出现了。她黑发飞扬,黑裙及地,似乎整片混沌的空间都是她的裙裾组成。接着我的全部注意力都被她的眼睛吸引了,那无疑是一双漂亮的眼睛,但是眼瞳一个黑一个蓝,而且特别亮,带着某种勾人心魄的妖异和神秘。

    不知过了多久,我从她的眼神中挣脱出来,这才注意到她的容貌:鹅蛋脸,高鼻梁,秀眉大眼,额头饱满。论五官她算不上绝世美女,但是特有的端庄、威严、尊贵,却让她的美丽变得不可逼视。她的长发任由夜风向后吹拂,头上只绑了一条紫色抹额,额前正中处有一块黑色水晶,洁净透明,美丽无瑕,再加上她与众不同的双色眼眸,更显得神秘莫测。

    “你比我想像中的要年轻和俊秀。”我听到了一个声音,但无法分辨远近,可能是直接在我脑海中响起,感觉还是像在做梦一样。

    我问:“有些失望么?”

    “呵呵,文弱之质敢于反抗,更见你的勇气与决心,我为什么要失望?”

    看起来她并不是很难说话,这里也没有外人,我直奔主题:“那么你想要的是什么,为了报仇?为了正义,或者为了你所代表的团体利益而战?”

    六铢衣道:“可说都是,也可以说都不是,你只需要知道我的目标与你的目标并不冲突就可以了。就目前来说,你的力量还非常弱小,我们也还没有准备好,所以没有联合作战的可能性。这一次会面,我是准备送你一个礼物,如果你能很快打败丙寅侯,我们才有合作的基础,否则以后我们不会再见面了。”

第八十一章 善恶同体

    我心里有些不爽,我的势力弱小是事实,但这样当面说出来伤人自尊。现在就被她看扁了,以后还怎么在联盟中获得优势?我说:“几个月前我还是一个矿工,在矿洞里忍受干渴、饥饿和皮鞭。现在连你在那么远的地方都知道我的名字,想要跟我合作,可见我进步很快,前途光明。而你准备了有几百年甚至几千年了吧?世间还没人知道你的名字,还不知道要准备多少年才敢露面,可见有志不在年高,无谋空活百岁。”

    六铢衣毫不动气:“没有冒犯的意思,我只是说现在还不能合作,也许等你准备好时,我也准备好了。”

    “我非常欢迎有共同目标的盟友,越多越好,但我很难与完全不了解的人合作。”

    “我以为你了解我们。”六铢衣的眼睛微眯,意味深长的样子,“之前你们在最黑暗的地方,被人贱踏、鄙视、奴役,认为自己是最底层、最悲惨的贱鬼。我们跟你们是一样,只是更惨一切,所以你应该能了解我。”

    我笑了笑:“打个比方,喝酒从来只有三分醉的人,可能永远不知道完全喝醉的人会干出什么事来。”

    “呵呵……”六株衣笑了起来,似乎整个空间都在颤动。这时我才注意到我看不到她的身段,只看到了她的头和裙子,她的裙子像雾一样薄,也像雾一样无边无际,以致于让我觉得所有雾气都是她的裙。

    额,这么说我不是被她包在裙子里面了?

    “这次会见,不是谈合作事宜,而是助你一臂之力,加快你的脚步。之后不是迫不得已我们不会见面,也不会联合作战,没人知道我们是站在同一阵线,等到你的势力足够强大时,我会再来找你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不能再喋喋不休,于是说:“我很乐意收到礼物。”

    六铢衣问:“你了解自己的能力吗?”

    我犹豫了一下:“不了解。”

    “我可以帮你,激发你的潜力,看到真正的自己。”

    我有些惊讶,难道她可以帮我显现法相?六铢衣道:“不要紧张,不要犹豫,放松你的身体,放纵你的思想。你最想要的是什么?你最擅长的是什么?你最害怕的是什么?当你痛苦、郁闷、暴躁、压抑的时候,面对你最痛恨的人会怎么做?不要约束自己,释放真正的自己……”

    她的声音就像是在催眠一样,曾经我痛恨过的人一个个在我眼前浮现,我曾经最痛苦的经历全都涌上心头,我感到无比愤怒、憎恨,想要毁灭一切。

    因为愤怒,我的脸扭曲了,愤怒和憎恨同时也带来了强大的力量,无处宣泄把肌肉和血管鼓胀起来。我全身骨节在“啪啪”作响,身体在拉高变粗。

    不,不,这不是真正的我,玉瓷一定不希望我变成可怕的恶魔。真正的我应该是善良仁慈,充满正义的,我喜欢帮助别人得到快乐,我希望全世界的人都过上好日子,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反抗暴政之路,不也同时是在为亿万奴隶获得自由和平等吗?

    六铢衣的声音在我脑海中震荡:“每一个人都有善念、恶念、正念、邪念,但有很多想法是后天环境造成的,道德、法律、伦理等等影响了你,淹盖了真正的你。其实这里只有你自己一个人,包括我也是虚幻的,所以你不再需要虚伪的外衣,没有人能影响你、干涉你,回归本源,显现真正自我……”

    我心里混乱到了极点,从婴儿时代到现在,所有记忆都翻出来了。其实我有过数不清的善恶正邪的念头,比如中学时代想过偷看女生洗澡,想抢劫银行,想变成武侠小说中的英雄之类。这都是成长过程中因环境形成的短暂念头,一个个浮现又一个个消失,但是善与恶,慈悲与残暴的交战却分不出输赢。像刘一鸣、孟亦狂、黑桃那样的人我绝对不会放过,像温仲仁一家这样的好人,无论多大的压力我也必须要救。

    六铢衣的声音变了,语调古怪,带着特殊的韵律,我完全听不懂。但是她发出的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一把巨锤在敲击我,把我的血肉敲碎,把我的灵魂分离。

    善良压不住邪恶,邪恶也压不住善良,所有善善恶恶的记忆一个个破碎,综合成善恶两个阵营还是分不出高下。而六铢衣的咒语声对我的冲击力越来越大,我感觉自己分裂了,变成了两个人,一个凶狠残暴,一个善良仁慈。

    我看到了身体里面有两柄剑被分离开出来,一柄青白冰冷,黑气缭绕,剑柄处有太极图似的气旋在转动,那是灭魂剑;另一柄赤红如血,红光如焰腾腾不休,那是火精剑。就连这两柄剑也是截然相反,水火不容,剑尖对剑尖相持不下,我不知道该舍弃哪一柄。

    我心中的恶念与善念不停交战、冲击,同时两柄剑也在针锋相对,红光与黑气来回冲击,忽而红光盖过了黑气,忽而黑气盖过了红光。

    六铢衣还在不停地念咒语,我受到的压力越来越大,可是正邪善恶还是不能融合。可怕的力量真的把我撕裂了,腰部以上裂成前后两半,但奇怪的是我没有死,变成了两个头四条手臂,背对着背。

    我有两个头,却互相看不到,但我能知道一个头长得狰狞凶恶,青面獠牙;另一个头长得温润如玉,慈眉善目。

    天哪,哪一个才是我?接着我发现了一件更奇怪的事,长得好看的这一边右手拿着灭魂剑,不仅黑气消失剑身变白了,还透出明亮的圣洁白光;长得丑的这一边右手抓着一条碗口粗的蛇,蛇嘴中有两对獠牙,背上长了四片短翼,与被我烧死的鸣蛇相似,但通体是红色的。

    “正邪同体,善恶并存,真有些出人预料。不过这样也好,能让别人尊敬也能让别人畏惧,你的未来会有更多变数,更多选择的机会。”六铢衣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不知身在何处。

    我的两张嘴同时问:“怎么会这样?”

    “呵呵,这就是真正的你,先天善恶正邪就是平衡,后天经历也是好坏各半,所以显现的法相就是这样。若非必要,莫要轻用法相,我该走了,后会有期。”

    我还没来得及说谢谢和再见,光线急速变亮,我正站在骷髅圈内的黑幡下,还是正常的身体。头顶一轮圆月,天空碧蓝,秋高气爽,就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是恍惚了几秒钟。

    刚才的事情太邪门了,我有些心里发毛,快步走出骷髅圈外。看了一下自身,衣服是完整的,说明刚才我没有真的变身,一切都是幻觉。但我相信现在只要我想变身,随时可以显现法相,这个能力我真的具备了。

    我有些难以接受,我不相信自己一半是好人一半是坏蛋,但回忆我曾经做过的一些事:比如为了钱当刘一鸣的刽子手,为了变得强大吸别人的精气、吓唬别人,冒名顶替受人间香火,加入情义帮当流氓头子等等,我能算是一个好人吗?我一次又一次杀死对手时,心里只有痛快没有悲悯,这能算仁慈吗?所以我必须承认,我有一半是坏蛋!

    糟糕,六铢衣为我施法,肯定知道了我刚才的所有想法和回忆,那么她就比我妈、玉瓷、萌萌加起来更了解我,我曾经做过的任何事,任何一个龌龊念头她都知道!我擦,这叫我情何以堪啊,以后还怎么面对她?而且她完全了解我,我却一点都不了解她,以后还不任由她摆布?这个女人太厉害了,说得好听是帮我,实际上是把我从身体到灵魂都解剖了,放到显微镜下看一遍,而且我还不能生气。

    我很郁闷,双脚乱踢,把地面上的骷髅头全踢乱了,把黑幡也拔起来丢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这样做有些孩子气,可我现在不就像个被欺负的孩子么?不,我更觉得自己像个赤条条的婴儿。

    我往回走,没走多远宋玉瓷、车追命、胖子、冯文轩、杜平等人迎了过来,抢着问见到六铢衣没有,漂亮不漂亮,谈得怎么样等等。我心情恶劣,不耐烦地挥手:“都别问了,我们还是靠自己吧。”

    胖子有些幸灾乐祸:“谈判失败了,你应该派我去的,胖爷我虎躯一震,她立即芳心鹿撞……”

    “是么?”柳盈香横了他一眼,胖子立即没话说了。

    其他人都识趣地落到了后面,只有宋玉瓷陪着我往前走,宋玉瓷问:“她的条件很苛刻?”

    “呃……实际上她没提条件。”我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那你为什么生气?”

    “我没生气……她借口帮我激发潜力,却探知了我的所有记忆和秘密,连我小时候尿过几次床她可能都知道了。”

    宋玉瓷很惊讶,接着咯咯娇笑起来:“这也没什么啊,你就因为这个郁闷?”

    “难道还不够郁闷?我的所有事情都被她知道了,我却完全不了解她,以后怎么能占上风?”

    宋玉瓷有些古怪地看了我一眼:“也许她真的想要你当王夫。”

    我没好气道:“没有这回事。”

    宋玉瓷道:“要是她能帮得上大忙,长得又不太丑,也是可以考虑考虑的。但必须是她嫁给你,不是你嫁给她。

    我有些恼怒:“以前找不到你我都不碰别的女人,现在有了你我还会碰别人吗?”

    宋玉瓷道:“我没叫你碰她啊,你可以娶了她当二房,但永远不碰她,让她独守空房,这不就大获全胜了?”

    我立即无语了,亏她能想出这样的毒计来。宋玉瓷哈哈大笑,被她这么一闹,我也不郁闷了。

第八十二 攻略云林峡

    回到地下城我的住处,我显现法相给宋玉瓷看,同时也从镜子中看到了自己的样子。

    丑的那个头秃顶尖耳,而且头顶长了一个大包高高鼓起。眉毛很粗很长,眉骨高高耸起,一直延伸到两耳上方,像是皮肉里面长了两只小弯角,又像是两轮弯月拱托着太阳(中央秃顶)。眼睛不算很大,却是血红色的,看起来即凶残又邪恶,可能还有点阴险,大鼻子根本不像人类,嘴变长变宽,獠牙外突。更糟糕的是肤色青蓝,到处都是小疙瘩,少许头发一根根像尖刺。

    我呸,我长得这么丑?可是多看几眼,觉得还是有些像我,却又说不出来哪里像。再转一个身看后面,这个头好看多了,方面大耳,唇红齿白,鼻如悬胆,还有一种温和、悲悯、圣洁的气息。这张脸又太好看了,五官根本不像我,但是多看一会儿,还是觉得像我。

    不仅是头长得各走极端,连两面的手也完全不一样,凶恶的这边肌肉暴突,皮肤粗糙有类似鳞甲的纹理;善良的这一边不胖不瘦,十指修长,皮肤晶莹如玉。两个身体在肩头处是分离的,往下渐渐收拢,于腰部收合,下半身形状没有太大变化,但比以前大了一号,整个身体约三米高。

    我试着动了动手,两个头和四条手臂都可以随心所欲做动作,就像使用两条手臂一样灵活,没有任何僵硬和不协调的感觉。

    灭魂剑上面的邪气都转移到了火精剑上,并且阴阳平衡了,成为善良这一边的武器。火精剑则幻化成了蛇状,像活的蛇一样能盘绕游动,吐信嘶叫,我知道它可以咬人和喷毒焰,但不知道威力有多强。

    宋玉瓷先是震惊,然后是好笑,最后变成了疑惑:“你两个头,是哪个在思考?”

    “都能思考。”善良的头说。

    “当然是我”凶恶的头同时说。

    宋玉瓷表情古怪:“那我以后相信谁的?”

    善良的头说:“相信我,不要相信他?”

    凶恶的头没有说话,这时我有些明白过来了,如果我心中平静没有善恶之念,两个头都一样活跃;当我心中恶念较重时,凶恶的头比较活跃,当我心中充满善念和正义时,善良的头比较活跃。我可以随意控制其中一个头说话,但当善良的头说凶狠的话时,有些别扭和困难,反之也一样。

    宋玉瓷笑道:“还好只有两个头,要是有十几个,我真不知该相信哪一个了,吵起架来我肯定不是你的对手。”

    我苦笑:“两个你还不嫌多么?”

    “很多佛、菩萨都有多个头,千手千眼,亿万化身也常有,所以两个头四条手臂不算多啊。”

    我愣了一下:“那么有善恶并存的吗?”

    “当然有,善的一面用来感化人,恶的一面用来威慑人,让恶人产生畏惧之心不敢为恶,所以还是善良的。”

    我更加惊愣:“那么大恶毒鬼王以暴力统治,是不是在以恶道行善事?如果是这样,我们反抗他就是错误的?”

    宋玉瓷也有些迷惘的样子:“应该不是这样。如果他真是在行善,那就应该分清善恶,善良的人得到优待,邪恶的人受到惩罚,蒙冤的人得到昭雪。现在却是残暴的人得居高位,恣意奴役弱者,善良根本无法生存,冤屈无处申辩,这是一个以恶为美的世界。”

    我松了一口气,打消了疑虑。我还是相信正义最终会战胜邪恶,那么我就要站在正确的一方,大恶毒鬼王是站在错误的一方,我才有打败他的信念。

    ……

    十几天后,我们又面临缺粮、缺水的问题,因为大量人员加入,粮食和水经不起消耗。天气虽然转凉了一些,却一直没有下雨,这鬼地方就像火星一样难得下雨。没有雨水,无法种植,想要收获只能靠抢,可是附近除了云林峡城,没有地方能抢到东西了。

    云林峡是一个大峡谷,天然绝堑难以翻越,绝堑这一边光秃秃不长大树,属于丙寅侯地盘,绝堑另一边是大面积林海,古木苍郁,云雾缭绕,属于戊辰侯地盘。

    长达数十里的峡谷,仅有一个地方生成天然石梁可以通过,最宽处不过十米,最窄处只有三四米。过了石梁是一条半隐半现,开凿于崖壁内的石道,无法从上面、下面和对面发动攻击,这是进城的必经之路。这样的天险绝地,十倍兵力也很难攻进去,从来没有被攻克过,以前打仗的人宁可绕路几百里也不愿攻打云林峡城。

    我就算能攻下云林峡城,也必定要付出很大代价,并且与戊辰侯完全撕破了脸。对抗一个丙寅侯我们的压力已经很大,再惹上一个戊辰侯,我们被两面夹攻,处境会更恶劣,所以我犹豫了几天,还是下不了决心。

    这一天潜伏在火炉城的谍报队员传来消息,丙寅侯因为连番大败,非常生气,已经开始调动兵马,准备亲征。

    我大吃一惊,急忙召集在矿场的全部高级将领开会,消息公布后,所有人脸色都非常难看,气氛沉重,没有一个人说话。

    过了一会儿胖子先开口:“没什么大不了,打不过他就躲进地下城,那个老不死的再厉害,能一个人杀进来么?”

    我沉声道:“没人能挡得住他,所以躲在地下城没有用。而且我们现在就缺粮了,就算弄到一些粮草也经不起消耗,他根本不必开战,只要四面截断我们获得粮食的通道,我们很快就会饿死在矿洞里。所以防守是不行的。”

    胖子道:“那就主动出击,趁着他的兵还没到先杀过去,兵分多路以战养战。”

    没有人接腔,这样貌似可行,但实际上我们的战斗力有限,深入敌人腹地被分割开,下场可想而知。我们还没有做好面对丙寅侯的准备,没想到这么快他就亲自出马了。

    车追命说:“诸位不必惊慌,他要是躲在火炉城内,我们十年八年都未必能杀到火炉城。现在他离开了老巢跑到这里,犹似虎离深山,是一个杀他的绝佳机会,只要杀了他,我们就以最快、最直接的方式获得了胜利,难道不是一件好事?”

    我拍案而起:“有道理,就是要趁这个机会杀了他!据我所知,火炉城内的火炉山,是一个活火山,那是他的力量之源。远离了火炉城,他的能力就会变弱,离开火炉城他是自寻死路!”

    被车追命和我一说,众人都恢复了一些信心和希望,打起精神来,可是怎样才能杀死丙寅侯呢?单挑肯定没人是他的对手,普通士兵再多对他也构不成威胁……事实上没有一个人知道丙寅侯的真正实力,都只是凭猜测。

    也许有一个人知道丙寅侯的深浅,我盯着宰安等他说话,其他人发现了我在盯着宰安,也都盯着他。

    “咳,咳……”宰安干咳几声,“总管大人的猜测是对的,每个诸侯的秉性都与他的封地地气相同,丙寅侯离开火炉城越远能力就越弱,离开的时间越久削弱也越严重,但在场诸位都还没有能力杀他。”

    这话真打击人,胖子第一个忍不住了:“一个打不过我们一起上,武器打不过还有**、毒气之类,怎见得我们没有能力杀他?”

    宰安不说话了,我狠狠盯了胖子一眼,站起来对宰安拱手:“请教官指点杀他的方法!”

    宰安犹豫了一会儿:“有两个办法可以试试,第一把他引到其他诸侯的地盘再动手;第二潜入火炉山毁了他的根本。”

    我和其他人面面相觑,这两个都不容易啊,丙寅侯肯定不会轻易进入其他诸侯地盘,我们潜入火炉山也是不太可能的。”

    安静了一会儿,冯文轩突然说:“我们攻下云林峡城,与矿场互相接应,这样可以拖住敌人更长时间,然后把丙寅侯引到云林峡。”

    大部分人思索了一下都点头,只凭铁矿是守不住的,近距离内有两个易守难攻的地方互相接应,相对来说就会容易一些。而且云林峡距离这里很近,如果我出现在那边,丙寅侯盛怒之下极有可能越过边界追杀我。

    赵日天颇为自豪,嘿嘿一笑:“还是读书人有计谋!”

    冯文轩也有些兴奋:“云林峡城是个堡垒,又是商队必经之处,肯定富得流油,屯积有大量粮草,只要快速攻破,我们缺粮的问题也能缓解一些了。”

    胖子翻了翻白眼:“问题是那样的地方怎么攻破?你去放火吗?”

    冯文轩也没话说了,放火容易,一把火把东西都烧了还吃什么?

    金立秋,袁无影、二虎、汤大圆、巨灵神等人因为新加入,还没有做出什么成绩,自觉得没有发言权,一直默默无语。袁无影突然说:“光滑的石壁我也能爬上去,我可以爬过悬崖悄悄进城,在他们水里放毒药。”

    巨神灵道:“我去过云林峡城,那里饮水的地方是流动的小河,放毒药未必能毒倒很多人。”

    袁无影猛抓头皮,又不能放火,又不能投毒,他也没辙了。

    巨灵神扫视了众人一眼:“我以前的旧主人曾要求我们找出攻占云林峡的方法,我们跟前总管借口去拜访,仔细堪察过。有一个地方距离比较近,这边高那边低,诸傲游说如果有人能爬上对面,牵一根夹了钢丝的绳子过去,就可以用牛皮涂了油滑过去,越过天桥和一大半廊道,比较容易杀进城内。”

第八十三章 变生肘腋

    巴氏铁矿和冶炼场是最接近云林峡的聚居点,并长期向那边购买木材,对云林峡有些想法,借着谈生意的机会看些虚实也是有可能的。巨灵神是个粗人,尽管粗中有细,应该还没有足够的心机这么快编出合情合理的谎话来,所以他说的情况应该是真的。

    我叫巨灵神把他知道的全说出来,于是巨灵神把他多次跟随李思银去云林峡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天然生成的石梁成为“天桥”,这一头设有岗哨,平时只有十个守卫。另一头平坦的地方建有坚固石头堡垒,有两三百个守卫,盘查过往行人和商队,收取关税。大路通过天桥但没有进城,进城的是另一条路,修建在数百米高的绝壁之上,有的地方隐藏在石壁之内,有的地方露出在崖壁上,每隔一段就有防御工事,既方便观察敌情,又便于防守。云林峡城处于绝壁中下部,是一个向内凹陷的巨大空间,石壁里面挖出了一个大洞和无数小洞,洞内屯积大量物质。洞内洞外总共可以容纳三千多人居住和生活,开战时可以暂住七八千人。

    云林峡城没有城墙,但却比有城墙更难攻破,从峡谷下方不可能爬上去,上面的守卫随便丢几块石头,滚下几根圆木就能把偷袭击砸成肉酱。想要绕路爬到山顶垂绳而下也是不可能的,守卫们在树林里养了一种小鸟,不论是白天还是晚上,只要发现有陌生人靠近就会大叫飞起,惊动守卫。石壁上设有横向旋转滚刀,一经发动就能把人和绳索全斩断;城内设有大量连射弩床和巨弩车,穿着最厚、最硬的战甲也没有用,冲击力就足够把人撞飞、撞死。

    过往行人和商队只是通过天桥和要塞,没有进城也不许进城,无法知道城内的具体防御,也不可假装行人和商队混进城里。

    我们听巨灵神说完一个个暗抹冷汗,要不是他说出这些话,我们贸然杀过去,肯定要铩羽而归。

    杜平问:“如果他们有小鸟放哨,猴子(袁无影)也不能爬过去啊。”

    巨灵神道:“下面的深谷中早晚经常有雾,可以等有大雾时出动。也可以让老鹰控制着讯雕去骚扰小鸟,小鸟整天在叫,真的有人过去时,守卫也以为没人。”

    我恍然大悟,难怪矿场内有老鹰这样的奇人,原来是巴大怀的备胎,可能还是丙寅侯要求安置的,但连老鹰也不知道。由此看来,丙寅侯与戊辰侯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友好,暗中都在防范着对方,做了袭击对方的准备。

    既然李思银和诸傲游做了许多侦察和准备工作,那么他们以前定下的进攻方案可行性就很高。我决定了攻打云林峡城,由车追命总负责,老鹰、巨灵神、袁无影、金立秋、任不归等人协助他,先展开隐密侦察工作。同时胖子和冯文轩、金不沉、二虎、汤大圆等人带领两千飞虎、三万飞狐队和全部奴隶兵向北占领通明城、阳平城,兵分多路袭击丙寅侯的地盘。

    向北进军有三个目的,第一让云林峡那边以为我们在向北推进,放松警惕;第二是抢夺物质减轻吃粮问题,同时扰乱敌人各地,让丙寅侯不能安心直接攻打我们;第三是以实战来练兵,不论是飞虎队、飞狐队还是奴隶兵都需要更多实战来提升素质。

    会议结束之后,上上下下都开始忙碌起来,北上的军队一批批从矿场和冶炼场出发。上次大捷之后,我选出了十个表现最好的勇士,与女兵相亲,有十对男女成功结亲。但结婚的女兵这次没有随军出发,留在矿场等待勇士归来,我相信这些勇士会奋勇杀敌,争取早日回归,并会有更多人勇跃表现,获得下一次相亲的机会。

    五天后,车追命从冶炼场送来报告,说侦察工作已经完成,突击小队三十多人已经分散潜伏在云林峡附近待命,只要调两千飞虎队精英给他就行。飞虎队必须在无月的夜晚从冶炼场出发,急行军两百里,在天亮前进入战斗位置。

    这一战关系重大,我决定亲自出战,立即开始调动人马,整备出战。可能有戊辰侯的奸细混在矿场中,所以我的行动不能被人看到,被调动的队伍也不知道真正目标是哪里。最近经常有队伍调往冶炼场,再前往北面战线,在其他人看来,这只是司空见惯的行动。

    我穿上普通飞虎队员的衣甲和面罩,混在他们之中悄悄到了冶炼场。说来也巧,到了冶炼场的第二天下午天就变阴了,攻打云林峡的时机已到!

    傍晚时分,我正在做最后的出战准备工作,车追命匆匆来找我,把一个小纸卷递给我。我接过一看,上面是宋玉瓷的笔迹:赵铭志亲启。

    我急忙打开小纸卷,上面写着:“地下城石碑阵有异动,无法预知接下来的变化,有可能的话尽快回来。”

    我吃了一惊,一直很平静的石碑阵怎会起了变化?根据我们的猜测,石碑阵下面封印的若不是上古魔兽,就是通往异界的时空之门,不论是哪一个,一旦出现问题就会毁了地下城和矿洞。地下城是我们的大本营和最后堡垒,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们到哪里去安身?但云林峡这一战也非常重要,如果不能夺下来,矿场又出了问题,我们会更惨。错过了今夜,还不知要过几天才会是阴天,人马已经就位,正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车追命问:“怎么了?”

    我把纸条递给他看,车追命也皱起了眉头,迟疑了一会儿说:“云林峡这边交给我就行了。”

    我对车追命的能力是有信心的,我与他之间不需要太多废话,拍了拍他的肩头:“安全第一。”

    车追命嘴角微撇,露出一点笑意:“放心。”

    车追命给我找了两匹好马,交替换骑快马加鞭狂奔,差不多半夜时分到达矿场。进入矿洞我就发觉有些不正常了,迎面而来的空气带着炎热和某种让人烦躁的感觉,连矿洞出口都这么热,地下城的温度肯定更高。

    沿路见到的人都显得有些不安,像那种某日来临的感觉。我更加担忧,如果事情不能解决引起恐慌,没等封印的东西出现就要先乱套了,还怎么对抗丙寅侯亲征?

    我来到地下城,远远就看到许多飞虎队员封锁了石碑阵附近,不让其他人靠近。到了里面,宋玉瓷、柳盈香、萌萌、宰安等人都在这儿,一个个脸色凝重,眉头紧皱。这里温度果然更高,就像面对着一个大火炉,只穿单衣的人也汗流夹背。

    看到我出现,他们急忙迎了过来,明显松了一口气。我真有一种想哭都哭不出来的感觉,我对这个封印完全外行,我来了也解决不了问题,你们怎能把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我是所有人的精神支柱,我的困难又能依靠谁?

    “怎么回事?”我装作平静地问。

    “从昨天晚上开始变热了。”宋玉瓷说,“温度升高越来越明显,照这样下去再过一天,地下城和矿洞都待不住人了。”

    我望向萌萌,她一直负责观测和研究这个石碑阵。萌萌说:“实际上温度上升已经有好几天了,前几天不明显,从昨天晚上半夜开始急剧上升,越来越快。”

    “知道什么原因引起的吗?”

    萌萌犹豫了一下:“可能是季节变化引起的;也可能是缺损一块石碑,被封印的东西加快了积蓄灵力的速度;还有可能……变化是突然开始的,可能有人从远方发动了什么法术,激活了封印的东西。”

    我心中暗惊,以前丙寅侯曾派人来封住矿洞,并设立石像和阵纹,那么有可能那些人知道下面的情况。现在丙寅侯即将亲征,恰好这里产生异变,那么就有可能是丙寅侯的人做了什么手脚,要把我们逼出矿洞。

    我问:“有办法解决吗?”

    萌萌说:“还在研究。”

    这话完全是在安抚人心,等于是没有办法。我望向宰安,宰安微微摇头表示他也没有办法。

    柳盈香道:“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试一试。”

    我立即道:“那快试啊!”

    柳盈香苦笑:“要等你来了才能试,而且我用的是妖法,有些妖邪,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接受。”

    都到这个时侯了,还管它是妖法还是魔法,我催促道:“快说。”

    “在魔族、妖族、兽族之中,王者的血与众不同,具有强大威力,所以用魔王、兽王的血来施法,效果会特别明显。我相信人也一样,一个人如果授命于天,注定要做出一番大事业,那么他就能逢凶化吉,怎么也死不了,用他的血来施法,能镇压一切妖魔鬼怪,就是诸天神佛都不能与他的意愿相违……”

    我眼圈都黑了:“可我只是普通人啊,绝对不可能有神族或魔族血统。”

    柳盈香道:“其实这不仅是血的问题,还有气运,假设你是天命之人,你的气运就能把一切邪魔镇压下去!”

    这可真是一个大冒险,要是我的血不起效果,大家都知道我不是天命之人,成不了大业,还有谁会跟着我?但要真起效了,不仅能解决危机,还能渡上一层白金,立即变成上天的代言人了。

    我问:“你有多少把握?”

    柳盈香无奈摊手:“没有一点把握,我只说可以一试,而且这是我们妖族的妖法,后果不能预料。”

    我倒,什么把握都没有,就用我的血来施展妖法啊!

第八十四章 神血镇魔

    柳盈香接着解释,她所说的方法,其实也是一种封印方法,是青丘一脉的老祖宗传下来的,她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并且她现在是鬼不是妖,毫无修为可言,所以没有一点把握,能不能成功不是看她,而是看我的“气运”。

    我要是运气好,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了,所以对此我真不抱希望,什么气运、天命,全是愚民的迷信。我问萌萌:“你怎么看?”

    萌萌笑了笑:“这东西玄之又玄,难以捉摸,在神话传说、乡野传奇和一些邪派中说得神乎其神,好像真有作用。但它用法术也无法观察和解释,看不见摸不着,不是亲眼见证谁能肯定?”

    我左看看右看看,没有一个人能拿出好主意来。往前走到石碑阵之中,整片区域都在发热,并且有着微弱的起伏变化,就像是一颗巨大的心脏在地下深处律动。

    这绝对不是地下岩浆发热和波动,这种热有让人烦躁不安的邪性,热量的波动太有规律了。我有八成的把握是下面封印的远古巨兽苏醒了,这只巨兽曾经毁了这座古城,喷吐的火焰能熔化一切,锋利的爪子切割岩石如豆腐,它若是脱困而出,我们不逃走只有死光的下场。

    无论如何我要坚持到攻下云林峡城,打败或杀死丙寅侯之后才能离开这里。既然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用我的血试一试,我撸起了衣袖对柳盈香说:“来吧,要多少血?”

    宋玉瓷急忙道:“等等!柳姐姐,要是施法失败了会有什么结果,会不会对他有损害?”

    柳盈香有些迟疑:“理论上来说,成功了可能对他有些影响,减少寿元,降低了气运,折损福气之类;失败对他应该不会有坏影响,但我也不能保证。”

    萌萌道:“我不赞成用这种方法,还要考虑施法失败是否会进一步恶化。”

    柳盈香道:“不采取措施,最多两三天我们就要彻底放弃这儿,就算情况进一步恶化,我们只是早两三天离开,有什么本质区别?但要是成功了,我们就可以安心了。”

    萌萌脸色有些难看:“根据我这段时间的观察和研究,下面封印的极可能是一只远古魔兽,没有人能把它彻底杀死,以我们的能力也无法封印。至于气运、天命之类,我不好多说。”

    柳盈香摊了摊手:“我又没说一定要用我的方法,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如果你们有更好的办法,我最好不用。”

    气氛有些尴尬,我问:“胖子知道这件事吗?”

    柳盈香道:“他说他没空管这个,要是他有什么更好的主意,第一次来这儿他就出手了。”

    这话也没错,胖子要是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早就大显身手炫耀一番了。已经没有别的办法,而我必须做出决定,我咬了咬牙:“就按你的办法,要怎么做?”

    柳盈香道:“搬一块石板放在断碑旁边,割破手指在石板上画符,同时念咒语,我会具体教你,其他人最好回避。”

    众人都识趣地走了,只有宋玉瓷还站在原地,眉头微皱一脸忧色。虽然她没有说出来,我也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宁可放弃这儿,跟我一起逃亡,也不愿我冒险使用妖法。可是我们能逃到哪儿去呢?丙寅侯不会放过我,大恶毒鬼王也不会放过我,只有依靠大家的力量才能造反成功,改变自己的命运,我不能失去这个地方,不能失去所有支持我的人。

    我走到她面前,跟她拥抱,在她耳边低声说:“放心,就是放一点血,绝对没事!”

    “嗯。”宋玉瓷的声音有些发颤,“我有一种直觉,这下面的东西……比我们想像的还要更强大和邪恶。”

    我强装笑容:“哈哈,我可是公认的雷神转世,天雷至刚至阳,无邪不破,我就是邪恶克星!”

    宋玉瓷放开了我,勉强笑了笑,后退了一些,站在可以看到我的地方不再走了。很快有亲兵抬来了石板,等亲兵走后,柳盈香用一块小石头在平放的石板上画符文:“等下你用自己的血描这些符文,同时念咒语就可以了,咒语是……”

    柳盈香念的咒语发音很古怪,我完全不懂什么意思,还好只有四句话,练习几遍我就记住了。她画的符也与世间常见的符风格不同,笔划不是横就是坚,全部连在一起,结构严谨复杂,猛一看像是古老篆字,认真看进去却像迷宫,不知不觉心神陷了进去,觉得里面有无穷大,风云变幻,渺无边际。

    “好了。”柳盈香的声音让我清醒过来,“符文应该就是这样的,但愿我没有记错。你主要精神和力量用来念咒语,手中随着线条描画不需要想太多,咒语反复念,直到画完为止。”

    我点了点头,有现成的线条照着描容易多了,否则又要记咒语又要记符文我还真没办法。这时是午夜时分,我也要用我的血喂火精剑了,于是拔剑在右手食指上割了一道较深口子,先在剑身上涂抹了一下,默念几句祭练火精剑的咒语。接着以流血的手指在石板上沿着线条移动,同时集中精神念诵咒语。

    看上去我的血与往常一样,并没有发光发热,我也没有任何异样的感觉。我画到最后一笔停下,停止了念咒语,还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这是代表失败了吗?我转头望向旁边的柳盈香,她也在看着我,表情有些尴尬和无奈。

    看来我真是普通人,没什么气运和天命,我要真是雷神转世,此刻应该电闪雷鸣,狂风大作,这里异常的热气立即消失。

    宋玉瓷见我画完,走了过来,看了一眼露出惊讶的表情:“咦,你们看!”

    我转头一看,用血画成的符文像是活了起来,似一条长蛇在游动。我吓了一跳,本能地往后退了几步,手握剑柄定睛细看。果然涂在石板上的血在流动,因为符文首尾相连曲曲折折,所以变成了一条长长的血线在流动,看起来诡异之极。同时石板明显变热,距离好几步都能感觉到热量,我敢肯定现在砸一个鸡蛋在上面很快就能煎熟。

    我惊讶转头看向柳盈香,柳盈香也是一脸惊讶:“怎,怎么会这样?”

    石板越来越热,血迹似乎在冒热气,但并没有干涸迹像,反而更加活泼,倍加红艳。地面开始震动,不,是整个地下空间开始摇晃,头顶上有沙土落下,远方废墟中一些不稳定的东西轰然倒下,引起了更大的震动和回响。

    糟糕,看样子不是成功而是失败了,上古魔兽即将脱困而出!杜平、宰安、萌萌等人往这边跑过来,远处的人们却在惊叫乱蹿。

    我又后退了几步,正想下令紧急撤退,石板上的“血蛇”突然流下石板,钻入地下一眨眼不见了。震动突然消失,异常的热量也明显降低了,我即将出口的命令硬生生停住。

    我们三个和刚刚跑过来的十几个人都看到了“血蛇”钻入地下的一幕,一个个大眼瞪小眼,惊诧之极。再看石板上,只留下柳盈香画的线条,没有一点血染的痕迹,包括画到最后,我不小心滴在石板上的一小滩血都消失了。再细看“血蛇”钻入地下的地方,没有留下一点痕迹,没有一粒尘土被血染红。

    如果是符文和咒语生效,为什么连无意滴在石板上的血也消失?如果不是符文和咒语生效,那又发生了什么?安静等了足有一分钟以上,地面没有再震颤,温度也明显下降了,恢复到以前让人感觉有一点闷热,但并不难受的程度。

    我望向柳盈香:“这算是成功了吗?”

    柳盈香苦笑:“我真的不知道,以前也没有遇到过类似的事。”

    我再望向萌萌,萌萌欲言又止,摇了摇头。

    杜平问:“你们干嘛都板着脸,这不明摆着成功了吗?没什么好担忧的,老大就是雷神转世,真命天子,他的血能镇压一切妖魔鬼怪!”

    赵日天、吴开山等亲兵跟着叫嚷:“对,老大就是真命天子!”“我们都亲眼看到了是他的血有效果!”

    我无法确定发生了什么,但看样子问题是解决了,而且我也需要更多正面宣传,所以随他们怎么说了。再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异状出现,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杜平自做主张,叫亲兵团成员散播消息,说我是雷神转世,真命天子,我用血封印了上古魔兽,没有危险了。很快地下城和矿洞内响起了欢呼声,人们的惊惶变成了欣喜,他们本来就相信我是雷神世,现在更加相信了,信心倍增,斗志昂扬。

    听到远处不停传来欢呼声和口号声,连我自己都有些相信自己不是凡人了。其实我是不是神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别人相信我是神人,那么不是神人也会变成神人。

    我在石碑阵中等到了天亮都没有出现异状,现在可以确定稳住了。但只是稳住,不是真正解决,等到打赢这一场至关重要的大战,我就带着所有人离开这地方,这地方太邪门了。

    我回到地面,早上**点时讯雕带来消息,车追命已经攻占云林峡城!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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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道介绍:
我是一个外科医生,一时贪财参与了非法器官买卖,结果被人害死了。然而事情并没有因为我的死亡结束,我的仇人还活得很滋润,正在将魔爪伸向我的漂亮未婚妻。为了保护爱人,为了报仇,为了生存,我不惜与任何强大的存在为敌,愿意做任何人所不齿的事,情愿化为厉鬼永不轮回……鬼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鬼道,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鬼道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